第31章 CH31「Apr.25.Z&Y」……
叶青澜说不出喜欢,因为她此刻整个人都处在眩晕中。
慢半拍地摸了摸,钻石冷凉而坚硬,如同烙在手上的珍贵一吻。
她抬眸,水润的眼睛泛着温柔的艳色,弯眸一笑:“喜欢。”
周别鹤不确定她明天酒醒是否还记得这话。
但她此刻真诚的模样太纯情,说话含含糊糊地唇齿不分,他捏住她下巴,唇微微贴上去。
她靠在真皮座椅里,身上盖着他的西装,毫无推拒。
他含吮她的唇,津液互换,空隔一周的情念,在封闭的车厢里暗声放纵。
车外有狸花猫跑过,大学城附近鲜少有这样的豪车出现,学生们结伴而过,好奇地打量一眼夜色下矜贵的车身。
车内酒气弥漫,吻缱绻而深入,座椅被向后放了放,她衬衫领口凌乱,藕荷色的肩带露出来,撩动人的欲念。
在事态发展到无法收拾之前,周别鹤微微退开。
骤然分开空隙,身上一凉,叶青澜睁开被酒精浸得迷离的眼睛,像一汪引人沉溺的海。
周别鹤指腹重蹭了下她的唇角,眼眸微深:“你跟他喝了几瓶?”
叶青澜没反应过来他口中的“他”是谁,于是说:“嗯……不知道,冰过的酒很容易喝过量……思贤比我喝得更多。”
“还有别人吗?”
她略茫然:“我们三个,还有谁?”
周别鹤眸色变松,俯身亲了下她的唇珠:“我以为只有你和他。”
……
叶青澜依旧没明白这句话。
车在夜幕下启动,驶离这条街区。
座椅的高度很舒服,叶青澜几乎平躺着,她抱着身上柔软沁凉的西装,在平稳的行驶中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这一睡,几乎是昏睡。
叶青澜再次睁眼的时候,入目是绿溪的主卧,熟悉的天花板线条让她晃了晃神。
静滞几秒,宿醉后隐隐的头痛涌现了上来。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叶青澜伸手按了下床头的开关,沉重的窗帘缓缓向两边移开,薄暮金黄的日光透过落地窗落在地板上。
居然已经下午了……
叶青澜已经很久没有醉到这个份上,她坐起来打开手机,信息不少,最上面的是蒋思贤发的:
[困死了,一觉睡到现在,酒精果然治失眠。]
[就是胃疼,果然不是十几岁的时候了。]
[你还没醒吗?]
叶青澜回她:[刚醒。]
蒋思贤的头像紧跟着跳出来:[两点了宝贝,你比我还能睡,不会是酒后夫妻生活太激烈,累晕过去了吧?]
叶青澜摁过去一个句号:[酒后不行的。]
蒋思贤:[是你酒后,又不是你家周总酒后。]
没有吧。叶青澜直觉没有。
虽然她的记忆断片在周别鹤来接她的时候,但他不是会趁人之危的性格,何况身体也没有感觉。
叶青澜掀开被子下床,手忽然被咯了下,一低头,一颗水滴形的钻戒险些闪瞎了她的眼。
好美,第一眼,她不禁在心里感慨。
这样通透无暇的艳彩蓝,完美的切割,漂亮得像一片天空之镜,如此罕见的蓝钻,不知要价值几何。
他什么时候给她戴上的?
戒圈的尺寸是按照她手指定制的,叶青澜轻轻摘下来,看见了内圈的精致刻字:
「Apr.25.Z&Y」
四月二十五,是他们领证的日子。
她摸着钻戒,心脏悄然震动,仿佛有蝴蝶飞过原野,翅膀掀起一阵静寂但剧烈的风-
楼下,章姐从花园进来,恰好碰见了下楼的叶青澜。
“太太,您醒了。”章姐洗了手,从厨房端出一晚醒酒汤,“周先生嘱咐温着的,让您醒来喝,您难受吗?”
“不难受。”叶青澜接过来,“他人呢?”
“午饭后去公司了。”
叶青澜点点头。
她空腹太久,吃不了太刺激的,章姐煮了碗面,叶青澜挑起一根,忽然想起一件事:“章姐,昨天是你给我卸的妆吗?”
章姐和声道:“不是,我只跟周先生说了卸妆水和卸妆棉的用法,是他帮您卸的。”
“那衣服呢?”
“也是周先生帮您换的。”
叶青澜呛得偏头咳嗽。
她昨天穿的好像是普通的衬衫西裤,若要帮她换衣服,要一颗颗捻开胸前的扣子,解开腰带,褪去衣物。
脑海中隐隐约约浮现起了一些画面。
她的项链难摘,于是周别鹤把她抱起来,让她靠在他肩上,手绕到她背后摘项链。
项链摘完,他略带薄茧的指继续向下,解文胸的金属扣。
他的动作很慢,指节细细摩挲她背部漂亮的线条,激起她身体深处的战栗,那只手扶着她的腰,不轻不重地掐了一下。
“青澜……”低沉难抑的声音在她耳边。
她朦胧咛了一声。
男人低头,咬了下她雪白的肩头,痛意麻麻。
回忆止于此。
叶青澜握着筷子,顿时觉得食难下咽。
后来,周别鹤没做什么,套上她常穿的睡衣,离开了主卧。
这段时间他们的亲密仅限于接吻,就算那天在茶庄,也是衣衫完整的出格。
谁知道在正常的夫妻生活之前,她先在周别鹤面前丢了人。
喝酒果然误事。叶青澜深吸了一口气,低头吃面。
一碗面吃完的时候,玄关处传来动静,周别鹤回来了。
他穿着很正式,眉眼也是处于工作状态的平静,身后跟着两位秘书。
程奉和杜筱齐齐停在玄关处。
杜筱身为女秘书,职责范围内一般没有周别鹤的生活琐事,偶尔到他的居所也是取文件。周别鹤结婚住进绿溪后,这还是她第一次过来。
杜筱提着公文包,一眼看见了叶青澜手上的戒指。
她昨天亲自带保镖乘专机取回来的,今天就出现在了太太手上。
面未露异色,杜筱在心里感慨,想她从前还以为老板这样对女色不上心的人联姻也只是娶个摆设,不想这样疼妻子。
二人在楼下等着,叶青澜跟周别鹤上了楼。
他未提起昨晚的事,她也压下异样,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
“青澜。”到了衣帽间,周别鹤说,“供应链查出了纰漏,我要去北方一趟。”
叶青澜愣了一下,不过她一直知道全球飞是周别鹤的日常,因此也不算太意外:“几点的航班,让章姐帮你收拾行李。”
“现在。”
叶青澜瞳孔明灭了一下。
“那行李……”
周别鹤看着她,把人搂进怀里,闭了下眼,贴在她耳边低声说:“上午已经让章姐收拾好了,我是回来跟你说一声。”
叶青澜本来心里有难言的闷涩,听到这句话,伸手抱住他:“你不用特意回来的,打个电话
就行了。”
他吻她的头发:“没有哪里难受吧,这周不要再喝酒了,你生理期快到了。”
他竟然记得她的生理期。
叶青澜心里显露吃惊,不舍的情绪被冲散了些,稍稍松开他:“知道了,你去机场吧。”
周别鹤却低头,深深吻住她的唇。
短暂一吻后,他的唇偏移,热息拂面:“等我这次忙完回来,我们去拍婚纱照好不好?”
叶青澜还记得他之前的拒绝,脱口而出:“你上次不是说你很忙,抽不出时间拍吗?”
她语气里的情绪让周别鹤一顿,眸光动了动,他反应过来,贴着她笑:“原来上次在医院,你生气是因为这个。”
旧账重提被人看破,叶青澜别过脸轻轻推他:“要误机了,快出发吧。”
周别鹤纠正她:“我当时是说,这两个月暂时没有时间,并不是不拍。”
“我知道了。”她赧然,转身拉开抽屉,想拿收纳好的医药包让他带上。
周别鹤淡淡扬唇,松开她。
依旧是天蓝色的收纳包,叶青澜打开添了几枚解酒片,走到周别鹤面前晃晃里面的薄荷糖:“如果你晕车或者晕机不舒服的时候,可以含一片,我试过,很有用。”
说完,她顿了一下,觉得自己多余:“你应该不会晕。”
他整天飞来飞去的,早该习惯了。
周别鹤握住她想拿走薄荷糖的手。
他眼底蕴着温柔,轻点她的指尖:“那我就想你的时候吃。”
第32章 CH32礼物
梅雨季随着七月的结束而消失。
叶青澜和江书峦开过几次会,决定在今年秋招时扩招员工,同时物色新的,更大的写字楼作为办公点。
江书峦通过猎头聘来一位从业数十年的人力资源专家,系统化规整缔听的绩效和奖惩制度。
工作的忙碌冲淡了周别鹤出差带来的淡淡异样感,明明并非第一次,刚领证时他的离开,和后来去伦敦的近一个月,都没有带给她割舍感。
人非草木,他已经点点滴滴融入她的生活。
周别鹤走后一周,叶青澜的月经如期而至,这一次提前两天戒了口,痛经并不严重,只是气血虚弱,小腹坠涨。
晚上下班后,她懒得连饭都不想吃,径直躺在床上闭眼休息。
手机早早调了静音,因此错过了周别鹤的电话。
不多时,章姐在外面扣门:“太太,我可以进来吗?”
叶青澜睁开眼坐起来。
章姐端进来一份红枣燕窝,柔声道:“周先生打来电话,让您吃点东西,这是下午炖好温着的,您吃点吧。”
手机上果然有一通未接电话。
生理期情绪低郁,叶青澜给燕窝拍了张照片,垂眼发过去:
[图片]
[吃了。]
消息刚发出,周别鹤的电话拨了过来。
叶青澜接起,没说话,只是拿勺子轻轻碰着碗壁,发出清脆的磕碰声。
他开口:“肚子难受吗?”
她:“一点点。”
周别鹤听出她语气中的懈怠。
叶青澜也听到他手里的钢笔一下一下点着桌面。
感觉到他的在乎,叶青澜低头,舀一勺吃下:“我没事的,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激素影响比较大,过两天就好了。”
周别鹤说:“如果不舒服不要硬抗,吃药或者让章姐请医生。”
“我知道的。”
吃完,叶青澜重新躺了下来,听着他那边的声音:“周别鹤,你回酒店了吗?”
“嗯,在看一些报告。”周别鹤声音放低,穿过电流,温柔地传到她耳边,“你呢,今天有工作要做吗?”
“没有。”
“那早点休息。”
叶青澜嗯了一声,翻身平躺,没有挂电话,把手机放在枕边。
他也没有主动挂。
耳边慢慢传来男人写字的沙沙声,钢笔摩擦纸面,低砺而平静。
叶青澜闭着眼,想起自己只见过一次周别鹤写字,是领证的时候他签自己的名字,那三个字签得极好看,低调沉稳。
现在回想起来,好像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只记得那天日光明媚。
叶青澜摩挲着自己手上的戒指。
周别鹤偶尔停一下,纸张翻页,轻微的哗声,如同她呼吸低缓的时刻。
她渐渐沉入睡意,用心跳感受这种不经意的同频-
一晃,过去两周。
叶青澜飞去南方见客户,回来时途停景德镇,带回了自己月余前定制的一套瓷器。
回绿溪放下行李,便接到陈素的电话,让她回家吃饭。
“又瘦了。”叶家客厅里,摆着一架子定制旗袍,陈素让叶青澜转身,往她身上比着一件淡米金色苏绣旗袍,念叨道,“你说你,能不能吃胖点,别让妈妈担心。”
叶青澜从小就是陈女士的活体洋娃娃,她顺从地抬手低头:“妈,比起上次,我可是一斤没瘦。”
“那怎么胳膊儿和腰细了。”
“可能是最近经常跟思贤去健身房。”
陈素一连比了几件都不满意,索性丢下:“多锻炼锻炼身体也好,别整天坐办公室,下午有空吗,陪妈妈去逛街。”
叶青澜无异议,顺便叫上了另一位热爱逛街的选手。
蒋思贤最爱跟陈素一起逛街,陈素出手大方,性格又柔和,不像她妈妈一样动不动爱念叨。
“陈姨,您眼光真好。”
“陈姨,您穿这件真漂亮,哪像四十八啊,分明才十八。”
一句接一句漂亮话把陈素哄得心花怒放,刷卡给自己女儿和干女儿各买了几套衣服。
逛累了,在甜品店茶歇。
叶青澜去了一趟商场洗手间,出来时,远远听到一声“舅妈!”
她循声转身,小舫穿着一身奶蓝色童装蹬蹬蹬朝她跑过来。
“舅妈!”小舫欢快地抱住她。
叶青澜惊喜地蹲下身,捏捏小姑娘的脸:“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在这儿?妈妈呢?”
“不是一个人。”小舫说,“李老师带我来玩的。”
她说着,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女人紧跟走来,全身上下散发着干净得体的气质,向叶青澜自我介绍,她是林舫的住家家庭教育师,今天是带她来商场新开的儿童游乐场玩。
小舫已经玩得头发凌乱,叶青澜揉揉她的头发:“舅妈带你去吃东西好不好?”
“好呀!”
叶青澜牵着她的手,小舫一路上叽叽喳喳的,这个年纪的小朋友话很多,一直在说自己夏令营遇到的趣事。
古灵精怪的小姑娘,一见到陈素,轻易捕捉了陈素的好感。
陈素给她点了一份儿童下午茶,见她乖乖捧着曲奇吃,禁不住感慨:“你们俩小时候也是这么可爱,思贤调皮,澜澜乖一点,也不知道我和你爸妈什么时候能抱上孙子孙女……”
蒋思贤呛着:“陈姨,我可还没结婚呢,您还是催催您亲闺女吧。”
一时间目光都集中过来。
叶青澜镇定自若,看向小舫:“吃饱了吗,舅妈送你回家。”
小舫乌黑的瞳孔滴溜溜,嘴角还残留着饼干渣,点头:“吃饱了。”
陈素气笑了,然她到底不爱扯着女儿一个劲地唠叨催生:“行行行,妈妈不说了。我看天色也不早了,你送她回去吧。”
叶青澜牵着小舫离开,然而刚走出商场,小舫扯了扯她的衣袖:“舅妈,可以带我去找舅舅吗?”
叶青澜半蹲:“你想舅舅了吗?”
小舫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四寸大小的相框,软软道:“这是我夏令营的时候,在海边,嗯…捡的贝壳,老师教我做成了贝壳画,我想送给舅舅当生日礼物。本来,是想让李老师带我去找舅舅的。”
巴掌大的相框,上面黏着大大小小的彩色贝壳,像一副星空。
叶青澜蓦地想起自己不知道周别鹤生日是什么时候。
“舅舅生日是什么时候呀?”
小舫眨眨眼:“明天呀。”
叶青澜怔然。
“舅妈。”小舫拉拉她的手,“舅舅在家吗?”
叶青澜只能告诉她:“舅舅不在家呢,在别的城市,等他回来再给他好不好?”
小舫失望地“哦”了一声:“那舅舅要一个人过生日了。”
叶青澜摸摸她的脸,思维微微飘远,心里浮现起一个摇摆不定的念头,小舫一连喊了几声,她才回过神来。
“舅妈,你怎么了?”
叶青澜听见自己问:“小舫,你坐过飞机吗?”
“坐过呀
,以前妈妈不在家的时候,我经常自己坐飞机去找她的。”
“那,我带你坐飞机去北城找舅舅好不好?”
叶青澜隐约觉得自己有些头脑发热。
话一出口,心里的天平一方自动砝码重到断裂,再无摇摆的可能。
小舫嘴巴张成“O”型,激动得差点跳起来:“真的吗?那我可以穿我的魔法袍去环球影城吗,妈妈说过要带我去的。”
“当然可以。”
这个决定下得仓促而冲动,但叶青澜一向做了决定就不会再犹豫,上车后,她向小舫要了林疏的电话号码,征求她的意见。
意料之外的是,林疏几乎是立刻就同意了。
“可以的,她经常坐飞机,不会乱哭乱闹。”林疏说着,微顿,轻一叹息,“我原本答应她,暑假带她去北城玩,但是她姥爷前两天在住院,我实在抽不开身。”
叶青澜低头,摸摸小舫的脑袋:“我会照顾好她的,你放心。”
林疏道:“那小舫就拜托你照顾一天,我明天下午要去北城参加一个峰会,结束了过去接她,别让她吃太多甜食和冰激凌。”
“好。”-
晚上九点钟,飞机落地首都机场。
在等车的时候,叶青澜打开通讯录,指尖刚点上“周”字,又缩了回来。
一转念,她从包内夹层找到程奉的名片,拨了电话过去。
叶青澜是第一次给程奉打电话,但程奉早早存了她的号码,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人时,正准备进入宴会厅的程奉着实诧异了一把。
“太太。”程奉一转身,两步挪到更安静的地带,恭谨道,“您好,我是程奉。”
“程秘书。”叶青澜问道,“打扰你了,方便告诉我周别鹤住的哪家酒店吗?”
“不打扰,老板下塌的酒店是万隐。”程奉答道,“您是有什么东西要寄送给老板吗?”
叶青澜微微沉默了两秒,说:“他明天生日,我想给他一个生日惊喜,他的房间能进去吗,在不让他知道的情况下。”
这……
程奉眉心微动,从只言片语中捕捉到叶青澜的意思,试探着问:“太太,您是来北城了吗?”
秘书和老板一样敏锐,叶青澜只能承认:“是,但请不要告诉他。”
“您在哪个机场,我马上派车去接您。”
挂了电话,程奉立刻联系车过去,又向酒店那边叮嘱了一声,这才进入宴会厅。
金融论坛后的交流酒会,灯火辉煌的大厅中觥筹交错,程奉拨开一圈衣香鬓影,找到被簇拥的男人。
“老板。”
周别鹤稍稍偏头:“什么事?”
程奉斟酌言辞:“太太来电,说……”
“说了什么?”
“太太说,给您寄了份礼物。”
周别鹤搁下酒杯,从席间抽离:“不要存前台,你去一趟,拿到我房间。”
“好的。”说完,程奉迟疑,补了一句:“太太还说,让我叮嘱您今晚早点休息,不要太累。”
是吗,她好像从来没亲自这样跟他说过。
周别鹤微偏身,看了程奉一眼:“这是她原话?”
……
程奉垂眼,点点头。
周别鹤收回目光,晃了晃香槟:“嗯。”
叶青澜抵达酒店的时候,已经过了十点。
万隐的工作人员接待了她们,十分恭敬地引路至二十五层,一整层只有一个套房,平时一般不对外开放。
小舫上飞机时还神采奕奕,叽里呱啦地说了两小时的话,现在精力耗尽,一进门便躺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小孩子的开心与疲惫都如此简单,毫无负担地说睡就睡。叶青澜给她盖上羊绒毯,录了段视频发给林疏,让她安心。
周别鹤还没回来。
叶青澜放下手机,在偌大的套房转了一圈。
万隐的总统套房一向以奢华大气而闻名,占地几百平,书房、酒窖、会议厅应有尽有,大到能在里面玩捉迷藏。
她踩着高跟鞋,走累了,在玄关处的孔雀蓝软凳上坐下。
小舫在睡觉,她把灯光调得静谧而昏暗,北城繁华而巍峨的夜景映在落地窗上,另有一种空寂的孤独感。
从下决定到上飞机,再到来到这里,一路上都有小舫在旁嬉闹,此刻放空下来,叶青澜心里莫名空落。
她望着地面上的密云纹地毯,忽然生出几分不确定的犹豫。
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太过冲动,不确定这样做到底好不好,不确定……
周别鹤是不是想见到她。
如果,她并不在他的计划之内,如果,他并不对她牵肠挂肚。
纷乱的念头如潮水般涌来,叶青澜从未做过这样的事,也没体会过这样的情绪,她闭着眼靠着墙面,深深呼吸了几口气。
墙上的珐琅钟表缓缓走着,每分每秒都在磨动人的神经。
某一时刻,走廊尽头的电梯打开。
“叮”一声在静谧深夜格外清晰。
男人的皮鞋踩上厚密的羊毛地毯。
周别鹤臂间搭着黑色西服,抬指,房卡贴上去,亮起一圈暗金色。
他半阖着眼推开门——
先闯进感官的是完全异于酒店檀木熏香的一缕清冷茶香。
空荡荡的房间里寂静无声,玄关墙壁华丽的浮雕光线落在女人绸缎般的长发上,烟粉色裙身折射着粼粼暗光,漆黑的长睫低垂,肤白唇艳,静坐之下美得如同一副名画。
周别鹤脚步停住。
叶青澜闻声抬起眼。
她已经从万千纠结的思绪中解脱,只脑袋空空地坐着休息,因此掀睫时,眸光空静。
对视的那一瞬间,二人都没说话。
叶青澜起身,微微启唇,刚想开口时,周别鹤松了手,朝她走过来。
沉闷的一声——
门重重落下,她也被压到墙上。
“唔……”
吻长驱直入,叶青澜还没恢复完全清醒的意识,心跳和呼吸几乎是在眨眼间急促变快,周别鹤扣住她脖颈,身上的檀香、酒气、全部的热息,一齐铺天盖地地将她卷入剧烈的情潮中。
她防线溃散,男人低着身,牢牢锢住她,深入搅弄,掠夺她所有的氧气。
“周别鹤……”
意乱情迷间,腿软得站不稳,他膝盖抵着她的膝盖,抱着她的腰,防止她跌下去。
这个吻包含了多日的思念,彼此身体相贴,好像只能靠汲取对方来缓解旷日的渴瘾。
鼻息纠缠,呼吸沉重,周别鹤高挺的鼻梁亲密地压着她的脸,嗓音很哑:“什么时候来的?”
叶青澜毫无抗拒的余地,好不容易得到喘息的机会,缓了一会儿眩晕感,才答道:“……十点。”
她嗓音被吻得沙哑,好听得让人迷醉,周别鹤低头咬她的唇,好笑道:“礼物,你让程奉瞒我?”
她不答:“我真的带了生日礼物来的。”
他唇流连至她的脸颊:“今晚能拆吗?”
气氛紊乱而旖旎的时候,玄关转角处的漆器屏风后,忽然传来小朋友迷蒙梦醒的糯声。
“舅妈……”
第33章 CH33准备怎么补偿我
屏风上两个交叠的身影俱是一僵。
周别鹤的吻恰好停在她鼻尖,迟了片刻,鼻息不稳地开口:“你带了小舫来?”
叶青澜刚才被亲得大脑一片空白,一声“舅妈”让理智瞬间回笼,她屈膝轻轻顶了顶周别鹤的膝盖,忍不住有些笑意:“忘记跟你说了,小舫要给你过生日,我才带她来的。”
“舅妈~”小朋友的寻喃声中已经带了些找不到大人害怕的恐慌。
感受到周别鹤松了手,叶青澜抚平裙身,连忙转过去:“小舫,在这里。”
小姑娘迈着细胳膊细腿跑过来,扑进她怀里:“舅妈……”
奶音软软的,夹杂着一丝哭腔,叶
青澜心里一软,拍拍她的后背:“做噩梦了吗?”
小舫摇摇头,只是抱住她脖子闷闷地说:“这里好黑,好大,我害怕鬼。”
“别怕,舅妈在。”叶青澜第一次哄这么大点的孩子,温柔地一下一下抚着她,“嗯……电视剧里都是骗人的,这世界上没有鬼,小舫不怕哦,舅妈刚才一直在房间里。”
“真的吗?”
“真的。”
小舫蹭着叶青澜的脸,嗅着她身上好闻的气息,就在这时,整个套房的灯忽然变得明亮,有脚步声自屏风后迈出。
小舫抬头,眼睛一亮:“舅舅!”
叶青澜也回头看他一眼。
刚才昏暗又混乱,急切地通过亲吻感受彼此,此刻看清男人微扯的衬衣领口,以及上面那张略显懒怠的面庞,连日来心里的空寞模糊好像有了落脚点。
一大一小两个人蹲在地毯上,齐齐看着他,画面温馨而生动。
周别鹤道:“小舫,穿鞋。”
叶青澜低头,果然见小姑娘是光脚跑来的。
小舫揉揉脑袋,屋子里亮了,她便不那么害怕了,于是乖乖回去把鞋穿上。
叶青澜被拉起来,腿有些酸,手握在周别鹤手上的时候,她瞥到墙上的珐琅时钟恰好指过十二点。
于是倚在周别鹤身上,脸侧过来轻声说:“生日快乐,周总。”
粉唇柔嫩,吐息如云。
周别鹤视线在她眼睛上停留了片刻。
一息的对视,绵连如海面的浮浪,叶青澜压下心底被勾起的热意,勉强着错开目光。
酒店的空调打得很低,冷气将舒缓的檀木香薰弥漫至每一个角落,驱散暗处的情热。
小舫穿好了鞋,捧着自己准备的礼物盒跑过来,欢乐地像一只小兔子:“舅舅,生日快乐!”
周别鹤单膝蹲下,持平着跟她说话:“舅舅看看是什么?”
“你猜!”
小舫献宝般地捧上去,深蓝色的礼物盒,歪歪扭扭的蝴蝶结,周别鹤打开,里面盛着一个手掌大小的贝壳画,相框背面用丙烯笔写了祝他生日快乐,可爱稚嫩。
他扬唇,目光温和:“小舫亲手画的吗,舅舅很喜欢。”
“是的呀!”小舫眉眼亮晶晶。
叶青澜看见这一幕,明白了小舫为什么这么亲近周别鹤和自己。
她没有爸爸在身边,林疏又忙碌,天然缺乏来自长辈的陪伴,所以对她好的人,她都会天然讨好。
小朋友的出生和生活环境,往往不是自己能选择的,而是父母的抉择。
叶青澜目光柔软,伸手:“小舫,过来,该睡觉了。”
已经过了十二点了,她和周别鹤没关系,不能让小舫这么晚还不睡。
套房内一共有两间卧室,周别鹤收起贝壳画,拨电话叫工作人员来给她们开夜床。
叶青澜带小舫洗了澡,给她换上提供给小朋友的浴袍,房间灯光已经被调得很暗。小舫打了个哈欠,脸埋在她腰间:“舅妈,你能陪我睡吗?”
“当然。”叶青澜也不放心让她自己在陌生的地方睡觉。
床头香薰换成了更柔和的椰子奶香,叶青澜给小舫盖好被子,忽然觉得这是一种很神奇的人生体验。
她在叶家,包括结婚后,一直都是被照顾的角色,第一次体验照顾小孩子的感觉。
小舫抱着她的胳膊,喁喁软声:“舅妈,你以后也会生小孩吗?”
“谁告诉你的?”
“姥爷。”小舫说,“姥爷说,等你生了小孩,舅舅就不会像以前一样对我那么好了。”
叶青澜顿了顿,老一辈们总爱逗小孩说些不知轻重的话,她轻拍:“不会的,舅舅会一直疼你的。”
小舫仰头眨眨眼:“所以舅妈真的会生小孩吗,那我是不是和同学一样会有小弟弟小妹妹。”
叶青澜哑然,无奈弹她额头:“不知道,睡觉,再不睡告诉你妈妈了。”
小舫立刻扯上被子盖住眼睛。
叶青澜也躺下,灭掉最后一盏灯,夜晚寂静无声,这间卧室和周别鹤睡的那间面对面,她手搭着枕头,脑海里忍不住徘徊着刚才那个激烈的吻。
他身上的酒气很浓。
膝盖抵着她时,能感受到他身体的热度。
还记得同居的第一天,她在他身边紧张到失眠,他就告诉她,不会强迫她。
从陌生人到夫妻,周别鹤一直很包容她。
如果是和他一起的话,养个孩子好像并非是不能接受的事。
叶青澜闭上眼,枕边的手机忽然亮了一下。
暗光照亮面庞,深色的头像跳出来,简单的两个字:[晚安。]
她给他的备注是全名,每次发信息过来,他的名字都在她脑海中过一遍。
周别鹤。
叶青澜默念一遍,想改个备注,又不知道改成什么。
思来想去,她把手机搁回去,忘记了回复周别鹤的信息-
次日清晨。
苍穹边飘着淡金色的绵云,晨光错落地映在写字楼对面鳞次栉比的大厦间,周末,城市苏醒得比往常慢些。
周别鹤从楼下健身房回来,冲了澡坐在沙发上喝咖啡,七点半,另一个卧室里还没有动静。
她一向起得晚。
他一一推掉关于生日宴会的邀请,有条不紊地处理掉一些紧急工作,又吩咐杜筱去商场给叶青澜取几套衣物。
管家敲门来送早餐的时候,小舫从卧室里朝气蓬勃地跑出来:“舅舅,早,我来开门!”
周别鹤看向打开的卧室门:“舅妈呢?”
“舅妈刚起呢。”
浴室里,叶青澜困到不行。
她不知道小孩子都是醒这么早的,小舫六点多就醒了,一开始还不想吵醒她,后来小姑娘耐不住性子在被窝里动来动去,贴着她的脸颊小声喊舅妈。
幸好她没有起床气,躺了一会儿就起床了。
答应了小舫要带她去环球影城,不好食言。
手伸到冷水下,叶青澜清醒了些,男人的皮鞋踩在地毯上沉稳而无声,直到两声扣门声响起,她往后仰身,从穿衣镜中看到周别鹤立在门边。
他也从镜子里看到了她。
叶青澜已经换好了衣服,她带过来的一套薄荷绿运动装,短袖长裤,明亮轻便,浑身上下洒满了晨光。
周别鹤走过来,目光落在她眼皮上,微肿,没睡好的样子。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小舫醒得早……”叶青澜含混刷牙,接触到镜子里周别鹤的视线,顺着看到自己此刻蓬头垢面的素颜样子,不由得弯下腰去。
他手探过来,将水龙头拨到温的一壁。
叶青澜:“谢谢。”
这里的洗漱台没有家里的宽敞,站两个人稍显逼冗。她也没有当着他的面洗漱过,漱口洗脸,叶青澜用毛巾慢慢吸着脸上的水分。
转身,差点撞进周别鹤的怀里。
他身高优越,从容而漫不经心地帮她拨出夹在领口里的头发,又抬指,冰凉的指节碰了下她的眼皮。
叶青澜睫毛轻颤。
他身上有清苦的咖啡香。
他问:“上午想去哪里,我带你去。”
叶青澜掠过他腕间被表盘扣住的青筋:“不用去公司吗?”
周别鹤低头:“可以不去,午饭后有个峰会,林疏会过来,如果你愿意可以跟我一起去,把小舫交给她。”
他嗓音丝丝清淡,悦耳而温和,可是,叶青澜犹疑地眨了下眼:“我答应了小舫要带她去环球影城。”
林疏今晚会带走小舫,只能今天去,叶青澜觉得自己不好对小朋友食言。
气氛静了下。
叶青澜以为周别鹤会不高兴,抬眸,对上男人的目光,他只是刮了刮她的脸:“可以,我让人送你们。”
客厅中早餐已经摆好。
小舫捧着一杯热牛奶在喝,见叶青澜出来,她挪了个位置,坐到叶青澜身边。
“舅
妈。”小姑娘好奇地看着她杯上的拉花,“咖啡好喝吗,我妈妈每天早上也喝。”
叶青澜帮她切班尼迪克蛋:“你想尝尝吗?”
“可以吗?”
叶青澜拿来一个小玻璃杯,给她倒了一小口。
小舫尝了一口,苦得脸皱成一团,不愿再喝。
叶青澜笑。
只有她们两个人吃早餐,周别鹤已经吃过了,他回卧室一趟,换一件衣服去公司……
杜筱敲门,和几个工作人员拉进了一排高定裙子。
“太太。”杜筱显然收到了周别鹤的消息,跟她说,“司机已经在楼下等着了,您随时可以出发。”
叶青澜点点头,摸小舫的脑袋:“先跟杜筱阿姨下楼好不好,舅妈等会儿过去。”
小舫套上了自己的斯特莱林魔法袍,整个人都很雀跃:“好!”
几人离开,周别鹤接完电话从卧室出来的时候,房间内安静了许多。
只剩叶青澜在房门口等他。
“青澜。”
她闻声转头,拉住了他的衣袖,轻轻踮脚,吻了下他的唇。
一刹那的柔软和轻盈。
周别鹤低头,捕捉到她眸中的歉疚,生日年年都过,他其实没有那么在意。
她为此而来,出现在他眼前的那一刻,已经是意料之外。
他又怎么会因为她不能把全部时间留给他而不开心。
“抱歉。”叶青澜仰头,轻声道。
周别鹤看着她漂亮的眼睛,垂眸一笑,手轻轻一揽,把人带到自己面前。
他温柔地刮她的鼻梁,慢条斯理问:“那你准备怎么补偿我?”
第34章 CH34你自己来
叶青澜成年后就再未来过游乐场。
天气明媚的周末,入口处带着小朋友来玩的家长排了长长的队,周别鹤的司机将她们送到,影城内有笑容亲切的导览人员来迎接。
有专门照顾小舫的工作人员在,叶青澜放松了很多。
先去餐厅吃了粉粉嫩嫩的马卡龙,之后,工作人员给叶青澜戴上一个手环,手环可以扫描连接到手机,查看全程拍的照片。
小舫从进入游乐场开始,就已经兴奋得不知东南西北了。
叶青澜被她拉去各种地方拍照,小黄人区停留得最久,她顺着小舫的身高蹲下,收获小姑娘软软糯糯的香吻一枚。
疯玩了一上午,艳阳明晃晃地高照,叶青澜叠一张纸巾给小舫擦汗:“饿不饿?”
小舫乖乖点头,眼里闪着兴奋的余光:“好饿啊舅妈。”
“那我们去吃午饭好不好?”
“可以吃冰激凌吗?”
叶青澜沉吟片刻,笑着答应:“可以吃小半个。”
小舫欢呼:“舅妈最好了!”
二人玩得乐不思蜀,另一边,黑色迈巴赫正驶向金融峰会举办的地点。
外面炎炎夏日,冷气优渥的车里,周别鹤翻看着几份资料。
搁在中央扶手上的手机微微震动。
他心无旁骛地一页页签完字,合上文件夹,这才抬手查看消息。
韩策转发了一条社交平台的链接给他。
韩策:[这是谁,小舫怎么跟她去环球影城玩了?]
韩策:[她妈妈新认识的朋友吗?]
周别鹤点进链接。
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套九宫格照片,照片上的两个人站在热闹的游乐场里,迎着盛夏时节的阳光,笑容明媚。
最中间的一张,穿薄荷绿运动装的年轻女人蹲下,旁边的小姑娘嘟着嘴,将吻印在她脸上。
周别鹤目光凝落。
这是她的社交账号,昵称是她的英文名Laine,经过认证,下面显示着「Lumisona缔听合伙人&创意总监」
粉丝不多,一两万,主页偶尔分享行业资讯,夹杂着寥寥无几的私照。
她很喜欢小舫。
周别鹤没有这个平台的账号,随手注册一个点了关注,退出去,回复韩策:[我老婆。]
韩策:[谁?]
他似乎难以置信,过了会儿又发来一条:[这就是那位叶家千金?她怎么会带小舫去北城,旅游吗?]
周别鹤:[只托付一天,林疏晚上来接人。]
言外之意提醒,就算他现在飞过来,也见不到他女儿。
“周总,到了。”
车缓缓停在峰会中心门口,副驾驶的程奉转身,“林总也到了,在里面等您。”
“知道了。”周别鹤退出和韩策的对话框,指节最后抚了下照片上叶青澜的脸颊,按灭手机-
叶青澜带小舫玩到下午六点,日落西山,小姑娘也终于精疲力尽。
坐上回酒店的车时,小舫累得在她腿上直接睡了过去。
叶青澜刷新了对这个年纪小朋友的体力认知,怎么会这么激动,仿佛有说不完的话,问不完的问题,见什么都好奇,什么项目都想尝试。
一天下来,她也累得不轻,堪比当年和蒋思贤一起夜爬泰山。
车安稳无声地行驶在黄昏暮色中,到了酒店,女管家帮忙把小舫抱上了楼,小姑娘困得睁不开眼,叶青澜没有叫醒她,给她盖上一条薄毯自己去洗澡。
太阳晒了一天,身上满是黏腻的汗。
叶青澜脱下衣服,光脚走进浴室,热水兜头而下时,舒适地松了口气。
洗完澡,裹着浴巾将头发吹到蓬松半干,她想换上自己带的衣服时,忽然顿了顿,想到客厅中那十几条高定长裙。
周别鹤上午让人送来的。
今天是他的生日。
她合上行李箱出去,衣架车仍然在,手指依次抚过那些裙子,每一件都很美,颜色清新素雅,是她喜欢的。
没有纠结太久,叶青澜选中一条水蓝色刺绣纱裙。
褪下浴袍,换上服帖而梦幻的长裙,她对着镜子薄薄涂了一层口红来提气色。
想了想,叶青澜拨通客房服务,跟西点部订了一个生日蛋糕。
明天是周一,她想,她应该可以陪周别鹤吃完蛋糕再走。
刚做完这一切,林疏就拨来了电话,说她已经到了万隐楼下,可以带小舫下来了。
“小舫。”叶青澜低头,轻唤熟睡中的人,“起来了,妈妈来了。”
“妈妈……”小姑娘呓语着抱上她,“好香啊妈妈……”
叶青澜无奈地拍拍她:“妈妈在楼下呢,该醒了。”
小舫揉着眼醒过来,还迷糊着就“哇”了一声:“舅妈,我是看到仙女了吗?”
“嘴这么甜?”
叶青澜弯唇,给她套上外套和书包,牵着小姑娘的手:“走啦。”
电梯运行顺畅,很快到了一楼,二人走到大堂,叶青澜正准备给林疏拨电话时,小舫已经扑棱着朝一个方向跑了过去:“妈妈!”
孩子对妈妈的身影总是比旁人敏锐许多,叶青澜跟着走过去,果然看见了一袭西装的林疏,她正摸着女儿的脸,问:“这两天有没有给舅舅舅妈添乱?”
“才没有呢,不信你问舅妈。”
叶青澜递过去一个手提袋:“她很乖,这是在环球买的纪念品。”
“让你破费了。”林疏低头,“跟舅妈说再见。”
“舅妈再见!”
叶青澜目送母女二人离开酒店。
北城的夜晚也一同降临。
酒店外的喷泉在霓虹下流光溢彩,叶青澜没有回套房,而是在咖啡厅坐下,点了一杯青柠罗勒气泡水。
无需付钱,她的所有消费都被自动记在了周别鹤账上。
在玻璃墙一侧的弧形沙发上落座,叶青澜抿了一口气泡水,有些心不在焉地翻着飞机票。
几点走呢?
想到昨晚戛然而止的事,以及他附在她耳边的那句“能拆吗?”
她没经历过,很难有准确的认知。
将气泡水喝掉半杯,酸甜的味道勾得肚子里有些饿,叶青澜打开手机通讯录,想给周别鹤打个电话问要不要等他一起吃饭时,酒店喷泉旁忽然缓缓驶来一辆黑色的迈巴赫。
门口的礼宾上前俯身开门。
她的视线穿过玻璃墙落在下车的男人身上。
夜色里,有些鬼迷心窍。
叶青澜一直隐约地清楚,周别鹤对她有莫名的吸引力,所以从第一面起,她就无法拒绝他。
周别鹤走进旋转玻璃门,便感受到一道微垂的视线。
暗雅灯光下,女人一袭水蓝刺绣长裙,轻盈流光,细细的肩带衬得她
肤若凝脂,白如新雪。
她穿上了他买的裙子。
大堂冷气这么低。
周别鹤脚步一顿,走过去,把手上的西装披在她身上:“回来了。”
叶青澜迎上他的目光,点点头:“刚回来,林疏把小舫接走了。”
“吃饭了吗?”
“还没有。”
周别鹤牵她的手:“带你去吃饭。”
迈巴赫还停在门口,上车后,叶青澜禁不住看了他一眼。
他是不喜欢这条裙子吗?
车内气氛安静,周别鹤在手机上吩咐了些事,按灭屏幕,见叶青澜微微闭上了眼。
不必想,也知道她陪小舫玩一天累了。
叶青澜一路闭眼休息到了餐厅。
坐落于雍和宫附近的四合院,静谧私密,两盏灯笼点亮胡同口的路,无声地迎接食客。
叶青澜心里本来有微微的起伏,闻到食物香气后,暂时将那点怪异抛在了脑后。
她的确饿了,加上这里的食物很好吃,因此低头吃得很认真。
周别鹤坐在她旁边,倒是没吃多少,靠在座椅上看着她吃。
他将领带扯松了些,在她被酒呛到时,递上一张纸巾。
“谢谢。”
他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有如实质,叶青澜低头抿着杯子,微妙的怪异感再次卷土重来。
只是换了个想法,他好像并非不喜欢这条裙子。
叶青澜继续慢吞吞地吃饭,结了账回到车上,困意袭来。
刚闭上眼,传来另一侧车门合上的声音,下一瞬,她被周别鹤抱到了腿上。
他单手抱着她,另一只手按下圆钮,迈巴赫后座的挡板随之降下。
叶青澜眼皮来不及睁开,唇被吻住,她猝不及防地“唔”了一声,感受到他已经很热的身体。
心头的微妙刹那间清明,周别鹤的克制像一位优雅的猎手,蓄谋已久地等着她落入圈套的这一刻。
叶青澜为自己刚刚的想法而感到懊悔,呼吸和唇齿糅杂得不分你我,他指节抵着她腰侧轻揉,每一下都带着很重的欲念。
她唇被吮得很红,张嘴,使了些力道咬在周别鹤的唇上。
“我要回陵江。”
“现在?”他毫无闪避的意思,反而启唇轻轻舔了下她的齿尖,带着她的手碰到自己的金属扣,“那我怎么办?”
叶青澜指尖被烫到,耳朵瞬间红得能滴血,低声道:“你自己来。”
她身上的裙子剪裁十分服帖,勾着曼妙曲线,滑得几乎抱不住。周别鹤屈膝,手臂收紧将人固定在怀里,吻着她的耳垂,忍不住闷笑。
他其实没有故意想逗她,带出去吃饭,是想留给酒店布置的时间。
“不留下来给我过生日了吗?”
……
叶青澜动弹不得,索性把脸靠在他肩头:“我给你准备的礼物在陵江。”
“是什么?”
她不说话了,是定制的一套陶瓷茶具,她亲手画的图案。
想等他自己看。
车停在酒店门口。
周别鹤抱着她下车,酒店奢靡的灯光下,她裙子上的刺绣泛着暗银色,裙尾自他手臂迤逦而下,像重重叠叠的花瓣。
他带她从空无一人的后门走,电梯直达总统套房,叶青澜把脸埋在他怀里,耳边是他有力的心跳。
在密闭车厢里吻了那么久,他们身上的气息早已混杂,他衬衣上染满了她的香水味,弥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色-情感。
她的心跳随着他的脚步而缓缓收紧。
到门口时,周别鹤放下了她。
叶青澜无法再回头看他,推门而入,本想缓解一下脸红耳热,哪知门刚打开,她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滞了脚步。
满室昂贵的花香,从入户玄关一路延伸向内,汹涌而浓丽,说是花海也不为过。
原来刚才那么久的拖延,是为了进行这样的布置。
她转身,被他揽进怀里。
叶青澜心跳得很快,万千情绪涌上心头,她不得不承认,没有人能不为这样的被重视而心动。
身体被抵在墙上,她手指扣着周别鹤的肩膀,一个难舍难分的吻后,唇微微分离,感受着彼此灼热的呼吸。
她轻轻地喘着气,睫毛赧然地垂落:“为什么要准备这些?”
“因为——”
周别鹤搂着她的腰,低头,热息喷洒,欲念不再掩饰:“这是我们正式的新婚夜。”
第35章 CH35她是他唯一一次的折返
环绕的花香令人微微迷醉。
叶青澜手指抵在周别鹤宽阔的肩膀上,只推拒了一秒,便顺从地启唇,继续和他接吻。
浮雕起伏的光线落在二人身影上。
同样是在玄关处接吻,这次却和昨晚不同,那时她处在茫然承受的状态,现下却在主动地,尝试着回应周别鹤。
情念是男女之间的本能,她也想的。
周别鹤感受到这难得的一点点主动,抬指扣起她下颌,微微睁了些眼皮,目之所及薄粉的面庞,眼尾微湿,带着些不自知的勾人艳光。
呼吸微重,气息短暂撤离了一瞬又靠近,叶青澜身体随着逐渐被掠夺的氧气而起伏,她双手搂上他的脖子,嗓音染上几分粘意:“……我定几点的飞机回陵江合适?”
周别鹤声线低冽:“你要走?”
“嗯……”她补充,“明天上班之前回去就可以。”
“……”周别鹤抵着她鼻尖,无奈一笑,一时不知如何对待她这种认真的态度,也不可能再放她走,他弯腰把人打横抱起来,低头在她唇珠上点了一下,简短地回答两个字,“请假。”
叶青澜重心失衡,下意识搂紧了他,被抱着绕过屏风,客厅中暗香浮动,每一缕空气都染满了花香,如同坠入炫目的艳海。
她心跳得有些快,莫名口干:“我能先喝点水吗?”
清而腻的尾音,听得人心尖发软,周别鹤抱着她到吧台上坐着,侧身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橙汁。
身下的大理石吧台冰凉,缓解几分燥意,叶青澜伸手想去拿橙汁,却被扣住手,被迫仰头。
周别鹤指尖捻一滴玻璃瓶上的水雾,抹在她唇间,声音低哑:“想喝吗?”
她下意识用舌尖舔走那滴水珠,点了点头。
裙身早被揉得有些皱,细挑肩带下是漂亮而雪白的肩颈线条,领口很低,堪堪包裹着诱人的曲线。
墨云般的长发,披在身后。
她看不到自己有多美,有人却尽收眼底。
周别鹤眸光渐暗,他压了压眼皮,温柔道:“很冰,我喂你喝。”
含一口冰冷清甜的橙汁,他俯身,堵住她的唇。
叶青澜喘了下,她呼吸不畅,被这样的亲密弄得头脑眩晕,又因为实在太渴,汲取着他渡过来的橙汁。
本意是想解渴,却越喝越渴,她身体里涌现一种陌生的悸动,双手不自觉搂紧周别鹤的腰身,试图靠近他来缓解这种渴。
隔着一层衬衣,他胸膛比她更热。
“周别鹤……”
叶青澜不自觉在这种吻饮中出声,呢喃他的名字,声音软得让周别鹤太阳穴微紧,退开些吻舐她的唇角。
他抚上她微裸的后背,感受到微微的战栗,绑带式的纱裙,像在拆一件真正的礼物。
叶青澜肩膀微缩,这种隔靴搔痒的厮磨已经不能互相满足,他很快穿过她的膝窝,抱着她朝卧室走去。
门被合上的那一刻,紧张忽然变得实质化。
周别鹤却没有放下她,而是让她坐在了自己腿上,叶青澜明明已经感受到他的紧绷,他却没有立刻满足,依然捏着她的下巴细致吻着。
修长的指尖,挑开裙子系带,纱裙滑落,她的身体骤然软在他怀里。
叶青澜面色潮-红,呼吸凌乱地把脸埋在他颈间。
质地硬挺的衬衫布料,和他手上的骨节一样,按过她的腰,慢慢向上,握住满溢的柔软,指腹轻捻梅尖。
叶青澜僵了一瞬,睫毛紧闭,甚至不敢低头去看。
他慢
条斯理地探索着,她一瞬间觉得这人骨子里掩藏的恶劣,他不是足够克制,只是享受延迟满足。
“青澜,”热息咬住了她的耳尖,周别鹤的声线黯淡,“好软……”
哪里都那么软,像捧不住的雪。
叶青澜呼吸乱得无法理清,她咬唇,伸手去解他的衬衣扣子。
好难解……很想直接咬掉。
周别鹤沉重的呼吸落在她颈窝,喉结滚动着笑了一下,握住她的手帮忙一起解。
一颗一颗,直到拨开皮带金属扣。
叶青澜被扣着手腕压到被子上。
微微睁开眼看到男人壁垒分明的肌肉,周别鹤的手指挤进她指缝,十指相扣的同时低头看她的眼睛。
……这样的注视,她眼皮发烫,清晰地感受到身体的湿润。
雪白的皮肤肉眼可见地泛粉,水蓝色纱裙仍然堆在她腰间,周别鹤无意扯走,俯下身,吻沿着她锁骨向下。
含住心跳,感受到她指尖猝然的收紧。
叶青澜本能地屈膝并起,咬紧唇,下一瞬,周别鹤用手代替了吻去揉,抬头轻吻她的唇,诱哄:“乖,这里没有人……”
她难以克制地咛了一声,闭眼索吻,天鹅绒窗帘严丝合缝地挡住所有月光与霓虹,整间卧室像绝对隐秘的孤岛,只剩交叠的轻吟与低喘。
吻越来越烫,像被火烧的细沙。
周别鹤微微撑起身,一手抚着她有些溢出汗的额角,一手没入裙摆。
叶青澜头皮一麻,睁开湿润的睫毛。
她眼尾发红,他目光深深,手指更湿。
“周别鹤……”她抬手抱他,从未感受过如此难受的空虚。
“好多……”周别鹤手臂托起她的后背,吻烙在她颊边,“如果没有我,你会跟其他人结婚吗?”
……
理智被融化,她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青澜。”他一定要她回答。
叶青澜不上不下地被吊着,张口咬他的肩膀:“不会……”
听上去,像随口哄他的。
周别鹤却用掌心抚着她的后脑勺,低笑:“好。”
叶青澜不知道他这么好哄的,侧过头去刚想再解释两句,他却没给她这个机会,侧手拿过床头的小盒子,沉下身的同时堵住她的唇。
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叶青澜身体蜷缩,周别鹤噬咬她的唇,一声喟叹的喘息。
耐心而优雅的猎手,她没有挣脱的余地,他剥去温柔后骨子里的强势,紧紧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拖入翻涌的情海。
衣物散落一地,像浮在海面上的小舟,黑暗中她声调逐渐崩溃,他低下头,汗津津地吻去她眼角的泪光。
珐琅挂钟走秒的指针声完全被忽视。
真正意义上的新婚夜,漫长,缠绵,直到叶青澜耗尽最后一丝力气。
周别鹤用浴袍裹起怀里的人,带着她换了一个卧室睡。
她渴而困,在他喂水时,娇气得连眼皮都不睁。
他忍不住捏捏她的鼻尖。
他的青澜,他的妻子。
他一生从不回头看,她是他唯一一次的折返-
叶青澜醒来时,入目一片静谧的黑暗,不知今夕何夕。
深深吸了一口气,短暂的清醒后,随之而来的是浑身上下弥漫的力竭。
不想动……
她不记得昨晚到几点,只记得最后结束时,周别鹤贴着她汗涔涔的鼻尖问:“还回陵江吗?”
……
叶青澜深吸一口气,摸到床头遥控器,开了灯和窗帘。
刺目的日光瞬间洒满地板,看太阳的高度,应当已经快中午了。
累极了,竟然毫无知觉地睡到这么晚。
叶青澜慢慢坐起来,身上是一件吊带睡裙,她低头,看到手腕和锁骨上残留的暗昧痕迹。
她睫毛颤了颤,去浴室洗漱,从带来的行李箱里挑了件衬衫穿上,扣子系到最后一颗,系得严严实实。
做完这一切,才想起寻找周别鹤。
手机上没有信息,床头搁着一瓶拧松的水,叶青澜拿起来,发现下面压着一张便签。
遒劲入骨的字体:“醒了给我打电话。”
她才不想给他打电话。
叶青澜把便签在掌心揉成一团,抿唇喝水,想起昨晚他紧扣她的手腕,一遍遍吻去她的泪水。
走出卧室,全身都没有什么力气,她先给江书峦发了信息请假一天,又回了几条紧急的工作消息。
还是觉得渴,叶青澜准备去吧台拿水喝,途径走廊边的会议室,余光忽然瞥见一道西装革履的熟悉侧影。
门掩着,只留了一条缝,周别鹤坐在长桌前,手里翻着雪白的文件纸。
他长腿交叠,身姿清贵,周身散发着淡淡的压迫感。
和床上判若两人。
叶青澜盯了几秒,心绪不稳,她走过去,没怎么多想地推开了门,出声道:“周别鹤,我饿了。”
下一瞬,斜对面一排目光齐刷刷朝她投来。
刚才门漏一道缝,她只看到了周别鹤一个人,没看到他对面坐了七八位噤若寒蝉的高管们。
宽敞明亮的会议室,原本气氛肃穆,被一道突然闯入的女声打破,北城分部的副总们大气也不敢出,或震惊或诧异的目光落在门口的人身上。
这是……金屋藏娇吗?
周别鹤的视线也落过去。
门口的人显然僵住了,白衬衫,修身长裤,她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却用一道近乎撒娇的语气说她饿了。
他挑唇,放下手里的文件,说话的语气温和了些:“今天就到这吧,你们先回去。”
又介绍:“这是我太太,缔听的创始人,姓叶。”
高管们松了一口气,纷纷起身带笑,挨个跟叶青澜打招呼。
叶青澜勉强扬起一个笑,点头致意:“你们好。”
待人都走完,她崩溃地闭了下眼,转身想回卧室冷静冷静,被周别鹤从身后拉住,撞进他怀里。
他低笑一声,手指刮她绯红的脸:“想吃什么?”
第36章 CH36要记得想我
叶青澜尴尬得有些无地自容。
她以为会议室中只有周别鹤一个人,没想到猝不及防一屋子人。
幸好她是换了衣服从卧室里出来的,否则才是真的在他下属面前丢尽颜面。
深呼吸几息,脸颊渐渐降温。
朝周别鹤身后的会议室看了眼:“你不用去公司了吗?”
“今天不去。”周别鹤的嗓音清淡温柔,手指仍然游离在她脸侧,别过几缕碎发。
有过亲密接触,他再做这种动作,意味就完全不同。
叶青澜还记得这双手昨晚是如何轻掐她的腰,唇息相贴地让她别那么紧。
混乱而侵略的画面,再次浮现在脑海中。
她掌心微热地嗯了一声,转身去吧台边喝水。
周别鹤见她耳朵肉眼可见地变红,唇挑了挑,走到咖啡机前帮她泡了一杯热拿铁。
吧台上黄铜托盘里搁着黄油饼干,叶青澜肚子有些空,撕开一块垫了垫,意料之外地好吃,于是又撕开一块。
周别鹤递过来咖啡。
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握着浮雕马克杯。
叶青澜睫毛微垂,抿了口咖啡:“谢谢。”
说完,继续心不在焉地吃饼干。
周别鹤就那么看着她,忽然抬指,蹭掉了她唇角的饼干碎屑。
叶青澜来不及退开,感受到他的温度,蓦然抬眸,和男人压着淡淡笑意的眼眸对视。
他慢条斯理捻掉指腹的碎屑,指尖顺着轻点她一丝不苟的纽扣,温声问:“扣这么紧,热不热?”
……
她确定他是故意问的。
叶青澜手里的饼干掰断了一块,瞪了周别鹤一眼,转身背对着他。
周别鹤的手搭到大理石台沿,从背后拥着她,下巴抵在她颈间笑了声。
酥麻撩人的热气,他身上的冷香很好闻,包裹着她,叶青澜眼皮颤了颤,微微侧头,把手里的
一小块饼干递到周别鹤唇边。
他从善如流地张嘴,吃下。
“中午想吃什么?”
身体这么抱着,叶青澜胸腔内的心跳微微跳动,她缓了缓呼吸,指尖微蜷:“是在酒店里吃,还是去外面吃?”
“都可以,看你。”
“我想吃昨晚的那家餐厅,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侧过来的那双眼柔软纯情,周别鹤忍不住低下头去,亲了亲她素面朝天的,细腻的眼皮:“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他气息里有她喂的饼干香,叶青澜双手握着马克杯,就这么扭着身在周别鹤怀里跟他接吻。
醒来时身边不见他,其实心里一小块地方是有失落的。
亲密的一夜纠缠后,她很想要这样温柔的抚慰。
现在,那一小块被填平。
周别鹤抱着怀里的人转了个方向,让她面对他,揽着她的腰轻轻抵在冰凉的台沿,她皮肤干净清透,唇舌间是刚刷完牙的薄荷清香,整个人吻上去像一块低甜度的薄荷糖。
吻得有点深了,他退开一些,气息凌乱地贴着她脸颊,拨开她浓密的长发:“我看看。”
叶青澜有些气短地缓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要看什么。
扣子第一颗被捻开,他的指尖徐徐抚过她锁骨的吻痕。叶青澜皮肤战栗了一下,拢起衣领:“周别鹤!”
换来男人埋在她颈间的一声低笑。
已经快到十一点,她饿了一夜,周别鹤没打算继续做什么,吻了吻她的脸后退开,手指慢条斯理地帮她系好纽扣:“那就去那家吃,我让人留位置。”
“来得及吗?”
“来得及。”
叶青澜先回卧室化妆。
她来得匆匆,带的衣物和化妆品不多,只能薄薄压一层粉饼。
对着镜子,唇润而红,完全不需要涂口红,就已经是漂亮的艳色。
叶青澜脸颊微热地收回目光,转身从行李箱里找出一条橙色丝巾系在颈间当点缀,今天天气晴朗,适合这样明亮的颜色。
手机震动,是蒋思贤发来的信息:[宝贝,我给陈姨买的回礼到了,今天晚上给你送过去?]
叶青澜回:[明天,我现在不在陵江。]
请了一天的假,她今晚肯定要回陵江了。
蒋思贤:[OK,你出差了吗,去哪儿了?]
叶青澜手指顿了顿,跳过前一个问题回答:[北城。]
放下手机,叶青澜打开购票软件,从上往下浏览,最晚回陵江的航班,是晚上六点。
想到周别鹤说他今天不去公司,那他们还有一个白天的时间。
她订了票,走出卧室,周别鹤丝毫没有催促她的意思,而是坐在沙发上,手里正在看着一份英文合同。
听见脚步声,周别鹤闻声抬眼,明亮的橙色飘进视线里,她带了副相得益彰的金属耳环,漂亮得很惹眼。
“好了吗?”他放下手里的资料。
叶青澜点头,走到他面前:“你下午真的不用工作吗?”
“不用。”周别鹤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有想去的地方吗,我陪你去。”
还真有一个,叶青澜指尖在他掌心微蜷。
她的目光在他成熟的面庞和考究的衬衫上打量,看得周别鹤眉心微动:“青澜,你想去哪儿?”
叶青澜眸光澄亮,看着他说:“赛车场。”
静寂一瞬。
周别鹤把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你喜欢玩跑车?”
他明明记得她平时开的是一辆奔驰轿跑,而且开车时起步习惯性平稳,速度也不快。
叶青澜摇头:“我不会。”
“可是。”她说,“你不是会吗?”
他的确玩过,谁没有过少年心性的时候,彼时意气自傲,什么都想尝试一遍,什么都想摘冠。
后来他修炼心性,这些刺激肾上腺素的活动,便几乎不碰。
周别鹤目光落过去,扬了扬眉:“你怎么知道我会?”
她见他的第一面,应当就是在今年四月,叶秉山的茶庄。
难得见到他有猜不到的事,叶青澜很轻地眨了下睫毛,手指摸摸他沉稳的袖扣:“BrentZhou,你猜。”
她念出他的英文名,难得一见的狡黠灵动,周别鹤盯着她,抵额一笑,陵江最有名的超跑赛道,有两年他一直在记录榜首。
她那时正逢少女时代,应当也跟朋友去过。
只是缘分玄妙,他们彼此错过最好的年华-
吃过午饭,车开到东区赛车场。
晴日热烈,太阳明晃晃地照着全程3.5公里的赛道,空旷的地方风很大,下车时,叶青澜险些被迷了眼。
周别鹤带着她往一栋白色建筑里走,俱乐部的工作人员根据她的身形挑出一套蓝白赛车服,叶青澜去更衣室换上,这是她第一次穿,从前跟蒋思贤贺嶂一起去的时候,她深知朋友们的不靠谱,不敢在他们飙车时坐副驾驶。
现在,却很想尝试一下以前不敢做的事。
换好衣服,穿衣镜里浮现一道飒爽修长的身影。
连体的赛车服,长发扎起,很容易显得人长腿高挑。
叶青澜走出去,下了看台,赛道入口停着一辆黑色的超跑,有人靠在车身旁等她,漫不经心地调整着手套。
好帅。
烈烈日光下,这是脑海中最直观蹦出的念头。
男人穿着纯黑色薄冲锋衣,同色长裤,肩线宽阔,挺拔的身材被完全勾勒,毫无年轻人的轻狂,举手投足间都是成熟可靠的气场。
他平日多穿西装,清贵温和,这还是叶青澜第一次见到截然不同的周别鹤。
隐隐能窥见一些,他年少时一次次刷新记录的卓然风姿。
叶青澜压住心底隐约的热意,从阴影里走过去。
周别鹤抬眸。
一抹绚丽的蓝白,高腰细挑,再往上,是紧致的圆润和一张吸睛的面庞。
她把长发完全束在了脑后,走动间小幅度地晃动,发尾扫过白皙的脖颈。
没有男人能对这样的场景无动于衷,周别鹤伸手轻揽,那抹蓝色到了自己怀里,她身体微晃了一下,仰头。
盛满了日光的眼睛。
叶青澜心口真的有些热,她看着周别鹤,想抬手整理他被风吹得有些乱的领口,还没碰到,手指被男人握住。
清晰地看到他喉结滚动。
周别鹤低眸,捏她的手指:“别动,给你戴手套。”
很帅的袋鼠皮手套,和她的衣服相同的配色,周别鹤帮她戴上,又拉开副驾驶的门,在她坐进去后俯身调整她的颈托和安全带。
浓烈的阴影包围她。
叶青澜微微仰脸,在男人的侧脸上亲了一下。
安全带“咔哒”一声上了锁。
周别鹤稍稍侧眸,看到她亲完就低下的睫毛,甚至不敢再和他对视一眼,他绅士地没有亲回去,关上车门回到驾驶座。
很多年没开,有些手生。
“青澜,坐好。”
叶青澜点头。
第一圈,周别鹤开得并不快,全长3公里的赛道一共有15个弯道,每一个他都转得很克制。
即便如此,叶青澜还是有些眼花缭乱。
从第二圈开始,驾驶座的人就开始加速,超跑独有的推背感推着心跳节节攀升,油门踩下,肾上腺素随着车速一起猛然飙升。
窗外空旷的景色断片般掠过,耳边只剩引擎轰鸣和剧烈的风声,刺激得脑海中所有的想法都荡然无存,无尽解压的畅快。
弯道漂移的时候,惊险得她险些叫出来。
不知道开了几圈,周别鹤倏然踩下刹车,安全带被解开时,叶青澜身体一软倒在了他身上。
他把她抱出来,男人的身体很热,有力的心跳一下接着一下,抚着她的后背忍不住笑:“好玩吗?”
叶青澜踩在轻飘飘的地上,头晕目眩,心跳快震出胸腔,她身体软绵绵地趴在周别鹤肩头:“好玩……但是很想吐……”
周别鹤笑出了声,哪来这么可爱的,又菜又想玩。
远处暮色浓酽,远离城市的地带,空旷辽阔,风声一刻也不停地撩过心脏,他靠着车身,搂着她的腰,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原本就是刺激荷尔蒙
的运动,有她在更甚,血管流速加快,整个人都很热,周别鹤低头,灼热的吻印在叶青澜微凉的额头:“这里不够长,江城有条盘山赛道,下次带你去。”
叶青澜点头,又摇头:“那可以开慢点吗?好晕……”
周别鹤抵着她额头,声线愉悦:“你来开,我坐副驾驶。”
“你敢吗?”
他挑唇:“怎么不敢?”
叶青澜双手搂紧他的腰,神色迷离地仰头:“我不敢,不敢带着周总的命冒险。”
猎猎山风中,周别鹤低头,迎风吻了下那张一开一合的红唇,含着她的气息喃喃:“怕什么。”
他甘心和她沉坠这片海-
傍晚时,北城突如其来一场暴雨。
从赛车场回到酒店,下车,上电梯,房门一开,迫不及待地拥吻。
被刺激的欲望一路都未消减,叶青澜被压上玄关,听到自己心跳如注,她搂着周别鹤的脖子,主动寻找他的唇舌。
衣服换回各自的衬衫,难解得挑战人的耐心,她手指向下逡巡他的皮带金属扣,衣服被周别鹤剥掉时,感受到他的唇贴上锁骨,忍不住喘了一声。
情欲的阀门一旦被打开,就无法自拔地渴望对方。
衣服从玄关落了一地,跌到沙发里,周别鹤俯身吻她,手指向下感受到她的湿润,低喘着咬她耳垂:“宝宝,这么快。”
听到这个称呼,叶青澜羞耻得脚尖蜷缩。
入骨的亲密,让人有种溺水感。
她在缠绵的吻中分神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周别鹤掰过她的脸,似乎是不悦她的分神,掐她腰的力道重了些。
她齿间难耐地溢出一声腻声。
彼此的汗滴在对方的身体上,叶青澜双手攀上他的肩,在簌簌雨声中断断续续地出声:“我的航班…六点的…最多半小时——”
话音未落,声调被撞得破碎。
周别鹤呼吸沉重地衔住她的唇畔,嗓音是被磨砺过的沙哑:“公务机送你。”
落地窗外的雨越来越大,暮色被阴云取代,直到最后一丝亮光也消失,霓虹在雨幕中荧荧生辉,仿佛漂浮着的灯塔。
酒店套房里,掉在地毯上的手机亮起,一条又一条误机的提醒在屏幕上滚动,不知过了多久,又彻底暗下去。
叶青澜头发被汗浸透,整个人像在温泉里洗了一遍,脱力地伏在男人肩头喘气。
上面布满了她的咬痕,也算是一报还一报。
昨晚的几次都没有这场激烈,不知是否是周别鹤顾念他们第一夜的原因。
相拥着缓了一会儿,周别鹤随手捞起掉落在沙发边沿的他的衬衫,裹起她去浴室。
洗完澡,叶青澜靠在他怀里,小口小口地喝着酒店管家送来的蜂蜜柚子茶,缓解干哑缺水的嗓音。
周别鹤握着吹风机,手指极有耐心地梳理着她湿漉漉的长发。
他黑发也是湿的,捋上去,有种别样的英俊。
叶青澜看了眼,低下眼皮,再次觉得美色误人。
尤其是他对她。
慢慢喝完了水,头发也差不多吹干,周别鹤给她套上一件长开衫,遮去那些旖旎的痕迹:“休息一会儿,我送你去机场。”
要走了。
叶青澜点点头。
她只带来了一口二十寸的行李箱,装不下周别鹤买的那些高定裙,于是照旧只装了原本的东西,那些裙子另用箱子装机。
黑色迈巴赫在雨夜中驶向机场。
叶青澜一路上都很困,又不想在最后的相处时间里睡觉,于是玩着周别鹤的袖扣,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说着话。
周别鹤好笑地握住她的手指,拨下黑色的金属袖扣:“喜欢吗,送给你。”
她只是觉得他戴着矜贵而优雅,摘下来落到掌心,不过是一对平平无奇的袖扣。
但叶青澜还是合拢掌心,抬眼:“那我下次还你一对。”
他挑眉:“好。”
远远望见机场标识,叶青澜低头检查包里的证件,确认都带齐了,她打开铁皮盒含了两粒薄荷糖提神。
车在公务机专属的FBO航站楼前停下,私人飞机不需要等个一两个小时才能登机,值机、安检,不过十多分钟流程便走完。
雨还在下,夜幕浓重,公务机空姐拉着行李箱等在飞机旁。
周别鹤撑着一柄黑伞,送她到登机坪。
北方夜间的雨带了些凉意,斜斜的风卷过烟粉色裙角,叶青澜穿着来时的那件裙子,手被周别鹤牵着,十指相扣走到登机梯下。
“飞机上有晚餐。”他抚着她凌乱的长发,口吻叮嘱,“落地给我发个信息,柏叔会去接你。”
她点头:“那我走了。”
周别鹤收回手,目送叶青澜弯腰走上加了雨罩的登机梯。
雨声淅沥。
几秒后,她突然去而折返,发丝飞扬,一身凉香地踮脚,吻上他的唇。
雨点般的心跳中,叶青澜闭眼撬开男人的唇齿,将口中的薄荷糖渡过去。
绵绵一吻后,她手抵着他胸膛,低垂的眸光潋滟柔润:“周别鹤,要记得想我。”
第37章 CH37想我了吗
机身刻着“ZHOU”字样的飞机划过苍穹。
机场外,迈巴赫这时才缓缓启动。
傍晚时折腾了许久,机场到酒店一来一返耗费了不少时间,车重新停在万隐外时,夜雨微凉而沉静,礼宾一丝不苟地弯腰,像之前的十多天一样。
周别鹤独自一人上楼,刷开房门,黏腻甜吻的香气仍然残留在玄关处,人却已经离开。
两天之前,同样的夜,他从繁琐应酬中抽身,回酒店迎面而来的是如烟如雾的她。
短暂的时间,又回归安静。
他对人对事一向不付出太多感情,从小到大,未体验过这种陌生的断离感。
扯掉领带西装,周别鹤在沙发上坐下,慢慢喝着一杯冰水,沙发上属于叶青澜的气息更浓烈,她的香水、薄汗、偶尔受不住时眼角溢出的泪。
周别鹤没换到书房,也没叫人来清理,就淡然地坐在那里处理白天堆积的工作。
快十一点时,手机振动,青绿色的头像跳出来。
Laine:[到了。]
Laine:[图片]
拍的是舷窗外,同样在下雨的陵江。
周别鹤放下手里的合同,捞起手机,极有耐心地打字:[见到柏叔了吗?]
对话框安静了一会儿,应当是她在下飞机。
没几分钟,她回:[见到啦。]
周别鹤不自觉勾唇,脑补叶青澜说话的语气。
她日常的音色偏清冷,因此语气放柔放软时,便像素手轻轻拂过琵琶,串串勾人的弦音。
他低眸,又发了一条过去:[回到家早点休息。]
Laine:[你也是。]
搁下手机,指针已经过了十一点,周别鹤翻过两页英文文件,正准备去书房拿资料核实数据时,套房的门忽然被敲响。
一下门铃,三下扣门,是管家服务。
周别鹤过去开门,白衬衫黑马甲的管家推着一辆餐车,彬彬有礼地站在门口。
“周先生,这是叶女士让我们为您准备的夜宵。”
周别鹤眉心微动,让管家把东西推进去,铜制托盘上搁了一杯热牛奶,一份小点心。管家走后,他拆开点心碟下压着的带有万隐标识的牛皮纸信封。
里面装着一张便笺。
「早点睡,晚安。——叶」
风流娟秀的字体,一眼看出是她亲手所写,并非委托酒店人员写的。
是什么时候?
周别鹤摩挲着便笺边缘,忽而一笑。
想起来了,是下午给她吹完头发,他回浴室洗澡的空隙。
她准备了这份如期而至的深夜惊喜-
飞机落地,回到绿溪,
叶青澜倒头便睡,连行李箱都丢在衣帽间懒得收拾。
累,太累了,比陪小舫玩都累。
初尝情事,做的过程中不觉得,情竭之后骨子里的酸软才透出来,疲乏得连手也不想抬。
一夜好眠,第二天醒来神清气爽。到了公司,叶青澜把前一天的工作处理了一下,午后,她被江书峦叫出去看写字楼。
既然今年秋招打算多招些人,那现在的办公区便不够看了。
恰好租约年底到期,趁此机会租一层更大的。
一连看了几个,各自的优缺点都十分明显,没有完全称心如意的。
这事急不来,江书峦打算跟中介压压价,再拖一段时间。
忙了一天,晚上八点,叶青澜才从公司离开。
她买了份夜宵,驱车往蒋思贤住的地方去。
蒋思贤现在住的地方是年前新装修搬进去的,江寰新府,叶青澜记得章姐说过,
一路门禁森严,到了蒋思贤住的18栋,电梯眼见着快合上,叶青澜正准备按开门键时,轿厢里忽然伸出一只冷白纤细的手,替她分开了电梯门。
“谢谢。”叶青澜走进去,道谢。
戴着墨镜的卷发女人微微颔首,算作致意。
她在五层下,叶青澜则到十层。
“你来了。”蒋思贤打着哈欠趿着拖鞋来开门,身上的睡裙肩带半掉不掉,十足休假的颓废模样。
叶青澜绕过玄关一地的华伦天奴走进去,把手提袋搁到餐桌上:“你要的海鲜云吞面。”
“谢谢宝贝专门绕路帮我买。”蒋思贤一个飞吻递过来。
叶青澜自己找地方坐:“你年假休几天,怎么不出去度假?”
“十天,懒得去,最近患上了厌人症。”
“你?”
蒋思贤很不淑女地吞着面条,咽下去才说:“你不知道,我妈最近疯了一样让我相亲,如果我再跑出去休假躲她,她马上要去我们家祖坟那儿哭了,说不知道怎么做的孽,我和我哥一个结婚生子的都没有。”
蒋母的脾气,叶青澜也是见识过的。
陈素脾性温柔,就算催婚,她经历得也比蒋思贤温和多了。
“那你怎么打算。”
“先相着吧,能碰上合眼缘的就结,尽快生个孩子堵我妈的嘴。”
蒋思贤说着,从冰箱里拎出两听冰饮,递给叶青澜时她视线凝了凝,忽然低头凑近,拨开叶青澜的头发。
叶青澜不设防,猝不及防被她看到只剩淡淡印迹的吻痕。
“青澜!”蒋思贤瞪大眼睛,“你……你结婚不到一年,出轨不合适吧?”
“……”
叶青澜拉开易拉罐:“我出轨谁啊。”
蒋思贤醒悟过来:“也是哦,我真是喝多了。那也不对啊,你家周总不是出差快一个月了吗?”
叶青澜微垂眼皮:“嗯,前天他生日,我飞去北城陪他过了个生日。”
尽管她语气克制得平淡,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亲密还是让蒋思贤捧心中剑:“周别鹤福气也太好了,联姻能娶到我们家宝贝这么好的老婆,他上辈子烧高香了吧。”
叶青澜被逗笑,拉她坐下:“吃饭,快冷了。”
二人聊了一会儿天,吃完面,蒋思贤想起正事,从卧室拿出个首饰盒,里面躺着一颗圆润硕大的南洋金珠:“不能白收陈姨的旗袍,这是我给她挑的,怎么样,好看吧。”
“你送的她一定喜欢。”叶青澜替陈素收下珍珠。
时间已经不早,蒋思贤披上衣服送她下楼,电梯里,叶青澜想起刚才碰见的人,偏头问蒋思贤:“我刚才和孟珂一起上来的,她也住这里吗?”
“好像是。”蒋思贤说,“她好像住挺久了,我刚搬来那会儿就碰见过她。”
叶青澜点点头。
“这也不奇怪。”蒋思贤抬抬下巴示意楼栋数字,“这栋的采光和位置都是最好的,隐私性也足够强,虽然价格偏高,但她一个一线女星,狠狠心也是买得起的。”
叶青澜走出电梯:“就送到这儿吧,还在下雨,小心着凉。”
雨一连下了两天,终于在处暑这天停了,一场雨后,路上的栾树开了花,是夏天即将谢幕的预告。
叶青澜白天工作忙,和周别鹤发消息的频率不高,到了晚上她容易犯困,和他打电话,常常没聊两句就容易睡过去。
生日后两周,他在北方的工作慢慢告一段落。
七夕当天,周五。
这样特殊的节日,大部分的人都不加班,和喜欢的人一起约会,临下班前,栗子来敲门,嬉皮笑脸地送给叶青澜一支红玫瑰。
“澜姐,七夕快乐,不要嫌寒碜哦。”
叶青澜淡淡弯唇,插进桌上的细口瓶里:“很好看,你买的吗?”
栗子两颊羞涩:“郑煜送的啦,就给大家一人一支分享下。”
他们俩之间的苗头叶青澜和江书峦都心知肚明,只要不影响工作,也就随他们去。
叶青澜拨弄着玫瑰花瓣,一整天了,某人连句七夕快乐都没有跟她说。
其实她以前也不太在乎这种仪式感,圣诞、跨年,各种节日基本上都是蒋思贤拉她出去玩。
现在反而患得患失起来。
叶青澜望着窗外,轻吐一口气,周别鹤恐怕都未必知道今天是七夕,他这两天即将返程,想必在忙着收尾,她又何必对着一支玫瑰花伤怀。
收拾好心情,叶青澜关上电脑下班。
先去4S店开走送来保养的车,回绿溪吃了晚饭,章姐送上一对黑色金属袖扣,说是为她熨烫衣服的时候在开衫口袋里发现的。
叶青澜垂眼,袖扣躺在掌心,这还是在北城的时候,周别鹤送她去机场,见她喜欢直接摘下来送给她的。
她在这一刻发现,她对周别鹤的戒断反应好像有些太长了。
是新婚夫妻都这样吗?
叶青澜知道不应该,可她控制不住心里的闷意,躺到床上时有些失眠,过了十一点才隐隐有些睡意。
久违地做了一些梦,断断续续的画面,有大学时候的,有结婚后的,有赛车场上她头晕目眩地抱着周别鹤,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黑暗中,她睡得不安稳,一直翻身发出窸窸窣窣的动静,忽然一个冰凉的吻印在额头,紧接着是低哑而又温柔的嗓音:“青澜。”
叶青澜从梦中被唤醒,睁眼,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他的心跳声和梦中的重叠。
“周别鹤……”
周别鹤轻拍她的后背,仿佛怕吓到她:“做噩梦了吗?”
叶青澜怔神了许久,确定眼前人真的是他,隔着被子跪拥过去,双手搂住男人的脖颈,在黑暗中摸索他的唇。
周别鹤的吻从额头移到她的眼皮,最后含住她的唇,久违地交换彼此的气息。
她意识不清,被他按在怀里吻到缺氧,感觉到他的风尘仆仆,他西装的纽扣和腕表一直咯着她。
“不是说后天回来吗?”
“提前了。”周别鹤很容易被她弄得气息凌乱,他扣住她的十指,俯下身闻她身上温暖的香气,“想我了吗?”
第38章 CH38抱起来轻了
是想他了吗?
叶青澜自己也不知道,她没说话,手指顺着他的力道合拢,微微仰头寻吻。
周别鹤的身体原本很凉,被她磨磨蹭蹭地亲了一会儿后变得很热,他低头,精准地找到她的唇封住,防止她漫无目的地亲他的喉结。
她已经睡了好一会儿,唇瓣干燥柔软,很快被浸得湿热,连呼吸之间都带着绵连的湿意。
灯没开,叶青澜就这么被周别鹤抱着压在床上吻,黑暗的卧室中喘息声窸窸窣窣,鹅绒被裹着轻薄的睡裙缠在腰间,她紧致的两条腿合拢,不自觉轻蹭着男人一丝不苟的西裤。
身体的动情比口说的思念更加直观,周别鹤的唇埋在她颈间,一手掌住她的膝盖摩挲,声音闷哑:“几点睡的?”
“十点。”
“熬会儿夜好不好?”
“……”横亘在二人之间的被子被抽掉的凉意让叶青澜从惺忪朦胧的意识中清醒,她撑起身子,“我生理期……”
昏暗的月色下,那双诗情画意的眼睛含了几分无辜。
周别鹤的手停在她膝盖上方两寸的位置,炙热的呼吸闷在馨香柔嫩的颈内,他动作
忽然停住,压着她身体的胸膛起伏了几下。
叶青澜感受到周别鹤身体的热度,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忍不住笑出声来,堵在心口的闷意也随之消散得无影无踪。
她从前没这么喜怒不定的,现在反而像一颗浆果,经不得揉捏。
怀里的人伏在他肩头笑着,周别鹤托着后脑勺把叶青澜抱起来,打开卧室壁灯,好久不见的人终于出现在眼前。
天青色吊带睡裙,黑发披肩,神清骨秀。
他看着她,叶青澜也在借着这一缕光看他。
一身正装,领带也打得规整,当真是忙完就回来了。
周别鹤并指刮了刮她的脸:“瘦了。”
距离上次在北城见她,又过了小半个月。
叶青澜仰头看他:“只轻了两斤,这也看得出来吗?”
周别鹤唇畔浮出一丝笑意,捏捏她的脸颊肉,慢条斯理道:“抱起来轻了。”
只有他能抱她,所以也只有他能感觉得到。
叶青澜唇线微红地抿了下。
既然什么都做不了,就不能再这么腻歪下去,周别鹤在她脸上落下一吻后,起身扯松了领带,往浴室走去。
叶青澜也穿上拖鞋,去楼下喝水来缓解喉间的痒意。
周别鹤的行李箱还搁在玄关处,她没有动他的东西,而是想到另一件,至今还未来得及送出的生日礼物。
半个钟头后,浴室里的水声停止。
夜已经深了,周别鹤从浴室出来,床上鼓起一小团,他走过去,见叶青澜合着眼,似乎已经睡了。
他别别她的发丝,没有出声打扰,关了灯走到另一侧。
床头柜上,俨然放着一方软皮箱。
周别鹤脚步顿了顿,坐下,打开软皮箱的锁扣。
身后的人好似动了动。
他淡勾唇,装作没有发现她的装睡,掀开箱盖,最上面是一层青色的软绸,被人题了一首诗:
「朝游金谷莫东市,心忆平泉身海涯。
化鹤归来人不识,春风开尽碧桃花。」
是题四画中的《桃花竹石鹤》。
叶青澜的字是跟叶秉山学的,她从小临赵孟頫的行书,字迹神韵风流,颇具古风。
闭眼躺了一会儿,叶青澜听到周别鹤开了箱子,之后便再无动静,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不继续看,于是忍不住睁开眼,轻轻侧身。
哪知刚翻过去,便被周别鹤握住了手腕,他顺势把她抱到了怀里,半挑唇问:“不继续睡了?”
“……”叶青澜听出他语气里暗藏的笑意,耳尖微热,她别扭地靠在他怀里,低声问,“为什么不继续拆,不喜欢吗?”
“送我的?”
“嗯,生日礼物。”
她说这话时微微侧脸看他,面庞温柔而动人,周别鹤眼皮低下去,轻轻亲了下她的睫毛。
壁灯澄黄,静谧温柔,二人就在灯下一起拆礼物。
精致的软绸掀开,匣中躺着一套凹陷在海绵中的茶具。
一式五只,上方是公道杯和盖碗,下方是三只品茗杯。
造型流畅大气,整套呈现一种温润均匀的天青色,透着隐隐的白,仿佛下雨之后被雾气笼罩的连绵青山。
最妙的在,杯身描了一只白鹤。
周别鹤对光把玩其中一只,颜色显得越发通透柔和,白鹤的羽毛上,竟然有一缕桃花的颜色,随着光影的流转若有若无。
正好应了软绸上的题诗。
他欣赏杯子的同时,叶青澜在他怀里抬头,期待他的反应。
她其实是不知道周别鹤喜欢什么的,之前去过君和的办公室,也没能从其中窥见他的喜好。
但他应该是经常喝茶的,送茶具不会有错。
男人眉眼的轮廓很深邃,他一只只拿出来看,眸间是不加掩饰的欣赏。
很少见的表情。
不枉她折磨在景德镇从业的朋友,逼她一遍遍试釉色,直到烧出这样通透大气的蓝。
周别鹤低头时,恰好没有错过叶青澜眼里闪过的,很淡的亮色。
克制而矜持的自得。
她的情绪一向不太外露,周别鹤抚过杯壁上的白鹤,若有所思地问:“这是你画的?”
叶青澜闻言一愣:“你怎么知道?”
这是不加掩饰的真实反应,可爱而坦然,周别鹤忍不住抵着她额头一笑:“猜的,笔触风格很像。”
“真的吗?”的确是她那位朋友已经被釉色折磨到崩溃,轮到白鹤时,无论如何都让她自己来画。
叶青澜睫毛一颤,手抵在他胸膛,低声问:“那你喜欢吗?”
“喜欢。”周别鹤的吻落在她额间,也像是一同落在她心上,他缓慢地,丝毫不轻视地说,“你亲手做的,比什么都珍贵。”-
一夜好眠,次日是周六,叶青澜起床时,听周别鹤说要带她去医院。
前段时间下了雨,气温反复,向云卿感染流感,正在医院住院输液。
叶青澜不知道这件事,她与向云卿见面不多,仅有的几次会面里,对方都温柔又豁达。
结婚这么久,向云卿从来没在她面前摆过长辈谱,也不像别的家长一样催生。
换上一件得体的白色衬衫裙,叶青澜随周别鹤一起往一附院去,她抱着一束康乃馨,周别鹤牵着她的手,轻扣几下后,门被打开。
来开门的是周淮山,面色儒雅和蔼:“青澜也来了。”
“青澜,”向云卿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快进来。”
叶青澜抱着花进去,向云卿靠在病床上,一边输液一边翻着一本闲书,见到她,向云卿把书放下,招招手示意她坐。
“最近工作怎么样,忙吗?”
“不忙,您发烧了吗?”
“小流感。”向云卿揉着太阳穴叹气,“我哪想住院,都是你们舅舅大惊小怪,非让我住院输液。”
周淮山给她端过来一杯热茶:“云晋是医生,你就听他的。”
向云卿埋怨地看了丈夫一眼:“我这不是被你们按在医院了吗,学校的课都是学生代上的。”
叶青澜出言宽慰:“身体重要,流感应该好得挺快的。”
“是。”向云卿笑着,温柔地拍了拍她的手,“输完这瓶今天就能出院了。青澜,你们今天忙吗?不如来家里吃顿饭。”
的确是好久没去了,叶青澜看向在窗边接电话的周别鹤。
周别鹤接完电话,走过来:“妈,公司有事我要过去一趟,晚上我和青澜回家吃饭。”
向云卿:“好,那我让宴深也回来。”
刚来就要走,叶青澜觉得不太合适,她送周别鹤到电梯,自己打算再留一会儿。
两部电梯,一部下去,另一部恰好升上来,停在了这层。
叶青澜本已转身准备离开,护士台忽然传来一道冷淡妩媚的女声:“你好,我来探望向云卿向女士,请问她在几号病房。”
脚步一顿,她闻声回头。
卷发、墨镜、身材高挑匀称——
是孟珂。
算起来,这是第三次见面,叶青澜不可能认不出。
护士恰好也看见了她,上次叶青澜在这儿住院的几天,护士对她印象深刻,知道她和向院长的关系,于是唤道:“叶女士,这有一位要探望病人的,是你们的亲属吗?”
孟珂摘下墨镜,循声望向叶青澜。
视线相交,叶青澜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了一种微妙的,不算太友好的打量感。
从第一次在柳风里遇见孟珂时,她就隐约有这种直觉。
叶青澜客气一笑,温声说:“跟我来吧。”
孟珂微微颔首。
二人一前一后进入病房。
向云卿见到孟珂颇为诧异,和声问:“你怎么过来了?”
孟珂拎了几盒补品:“听季准说您住院了,所以过来看看,不会打扰您养病吧。”
“不会。”向云卿笑道,“什么养病,阿准这孩子就会大惊小怪,他一定是听他妈说我请假了,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病,其实只是流感。”
孟珂垂眼:“您没事就好。”
向云卿坐直了些,招手:“青澜,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以前的学生,叫孟珂,现在在演艺圈拍戏,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她的戏。”
叶青澜淡而礼貌地笑:“孟小姐,看过。”
她一袭衬衫长裙,优雅大方,气质斐
然,一看便知和周别鹤一样,是钟鸣鼎食之家养出来的千金小姐。
孟珂视线划过,转向向云卿:“向老师,我还有点事,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向云卿和颜悦色:“好,去吧。”
“叶总监。”孟珂突兀开口,“有些工作上的事想跟您聊一聊,不知道方便吗?”
叶青澜意外,不过也点了点头。
二人一起走出去。
病房的走廊很长,走到一半,孟珂主动说:“听说叶总监之前想找我拍四幕的广告片,后来又放弃了。”
叶青澜:“是,那个项目有点意外,以后有机会希望能再跟孟小姐合作。”
孟珂淡淡勾唇:“叶总监不必客气,以后有需要可以直接跟我经纪人提,周别鹤于我有恩,他如果开口,我不会拒绝的。”
叶青澜停步。
她看向孟珂,对方已经戴上了墨镜,对她挥手道别。
叶青澜目送她的背影。
有恩吗?
同住江寰新府,这么多年君和唯一的御用女主角,的确是。
关系匪浅-
晚上六点,处理完工作,柏师傅驱车送周别鹤回周家。
路上途径一家甜品店,他叫柏师傅停车,打包了一份蓝莓可可挞。
穿过绿茵道,车停在院子里,保姆来开门,周别鹤转过玄关,见叶青澜在沙发上坐着,她没等他去接她,而是提前来了,此刻正在看着电视剥核桃吃。
周别鹤走过去:“青澜。”
叶青澜抬头看了他一眼,把手里剥好的核桃放到面前空的米色八角碟上。
正巧这时,从楼上下来一个一身黑衣,与周别鹤面容相仿的年轻男人。
周别鹤道:“阿深。”
“哥。”周宴深手里拿了两罐茶叶,看向叶青澜,“嫂子,向老师让我问问你,碧螺春和大红袍,你喝哪个?”
叶青澜很淡地弯唇:“碧螺春,我来泡吧。”
周宴深点点头,把茶叶交给她。
茶几上便放着一套茶具,叶青澜坐在几前泡茶,她垂着眼,动作优美流畅,从头到尾没看周别鹤一眼。
周别鹤慢慢在她身旁的沙发上坐下,两杯碧螺春泡出来,她端起一杯,他伸手去接,然而那只手却略过他,将茶杯递给了对面的周宴深。
周别鹤的手停在了空中。
还剩一杯。
叶青澜直接连着托盘一起端走,连洗茶的水都没留下。
周别鹤眉心微动。
周宴深沉默了一会儿,把手里的茶杯还给他:“哥,你喝吗?”
第39章 CH39叫声老公好不好?
周别鹤淡淡瞥了他一眼。
夹在这夫妻俩之间,周宴深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迎着他哥的目光,他还是呷了一口。
“好茶。”周宴深夸道,“嫂子是行家。”
……
周别鹤起身,淡睨:“那你慢慢喝。”
周宴深轻咳了一声,放下杯子,友情给出提示:“听向老师说,孟珂今天去医院看她了。”
另一边,叶青澜不知不觉走到了后花园。
廊下有藤椅和园几,她放下托盘,泡好的碧螺春被晃荡到刚好入口的温度,她喝了几口,依旧没能压下心里的气闷。
都不记得多久没这样跟别人发过脾气了。
朋友之中,她是最淡泊的那一个,在长辈眼里,她也是最懂事的,没有过惊天动地的叛逆期。
为什么格外在意周别鹤。
在乎他的感情,他的以前,他心里的想法。
叶青澜知道不应该,他们的开始是婚姻,能亲密到这个地步,已经超过了相敬如宾的期许。
她望着夜色下满园摇曳的海棠,不知是用了什么方法养护,竟然四季不败,如此美好而漫长的花期。
像理想中的感情。
低头,几不可察地吐出一口气。叶青澜端起茶杯,还没来得及喝,便听见身后的脚步声。
紧跟着,茶面上浮现阴影。
她肩膀一沉,被一件带着熟悉体温的西装笼罩。
下意识想拨开,手反被周别鹤握住,他拇指压着她手腕内侧摩挲了下温度,半蹲在她身前。
叶青澜别过身。
裸|露的膝盖反而不小心抵上男人的西裤,黑与白的对比,气氛凭空多了几分暧昧。
周别鹤轻掰开她的手,取走那杯碧螺春,语调温沉:“生理期别喝茶,我让阿姨给你炖了红枣党参羊肉。”
叶青澜依旧不看他:“我不爱吃羊肉。”
静了一息,周别鹤也不生气,转着手里的汝窑八方杯,杯口有一方淡淡的口红印,茶面浮光,他慢条斯理喝完剩下的一半茶水。
叶青澜余光瞥见他淡然地喝她喝过的杯子,连位置都是同一处,指尖不由自主蜷缩。
接吻是一回事,这又是另一回事,从小到大,她连陈素都没有用过同一个杯子。
受不了这令人心悸的亲密,她伸手夺周别鹤手里的杯子,动作不稳地搁回托盘。
周别鹤扬唇:“水都不给喝了?”
“让阿姨给你拿新的杯子。”
“然后呢?”
叶青澜微恼,看向他:“然后你自己泡。”
她说着,觉得不能再跟他待在一起,握着椅子扶手往后推了推,留出一点空隙起身走人。
西装也丢回了周别鹤怀里。
花园很大,走廊挂着随风作响的风铃,叶青澜踩着高跟鞋,身后男人沉稳的脚步声跟上。
右手边有通往客厅的雕花玻璃门,她抬手准备推开,腰间忽然出现一股力道,把她拽回了怀里。
“周别鹤——”
她身体微绷,不太配合的抗拒姿态。
周别鹤身体贴着她的后背,下颌抵在她的肩头,热气拂面:“为什么生我的气,跟我说说好不好?”
温柔沉沉的口吻,绵绵化在她耳边哄,叶青澜一僵,耳垂生理性地升温。
她低手,试图拉开周别鹤搂在她腰间的双臂,反被他勾住,十指合拢地贴在她小腹,源源不断的热量熨帖着生理期轻微的坠涨感。
他贴在她耳边继续问:“是因为孟珂?”
她不说话。
周别鹤偏头,看着她微垂的睫毛:“青澜,我和她没有关系,她只是向老师从前资助过的学生。”
“是吗?”叶青澜唇线微抿,“人家说你对她有恩。”
“对她有恩的是向老师,只是后来向老师不大管事儿,把慈善基金会托到了我手上。”
他说着,唇贴着她耳廓,酥麻的热气一缕缕软人心志。
叶青澜知道自己这酸意来得挺莫名其妙,不过一句似是而非的话,以周别鹤的身份地位,身边怎么可能会少得了爱慕的人。
她静着,周别鹤掌心覆在她小腹上,问:“肚子难受吗,如果不喜欢吃羊肉让阿姨换别的。”
叶青澜其实不挑食,她不肯承认刚才只是在跟他闹别扭,低声含糊:“能吃,不用那么麻烦阿姨。”
“那还有什么别的想问的吗?”
叶青澜已经被他哄得闷意消散,在他怀里转了个身,仰头道:“抱歉,今天是我乱发脾气。”
她神情认真,周别鹤定定地看着她,低头一笑,捏捏她的耳垂:“吃醋不用道歉。”
谁吃醋了……
晚餐很快准备好,二人回到餐厅,叶青澜的面前果然额外多了一盅红枣党参羊肉。
温热补气,很适合生理期吃。
吃完饭,向云卿留他们在周家住一晚。
婚后从来没陪周别鹤回来住过,倒是他陪她去了好几次爷爷那儿,叶青澜自然答应。
她还从来没有去过周别鹤的房间。
他的房间在三楼,叶青澜进去后,见床尾叠着一套新睡衣,是向云卿一早就准备好的,以备他们偶尔回来住。
周别鹤关上门,随手将西服搭在衣帽架上。
抬头一看,叶青澜
正在打量他的房间格局。
他的妻子站在他从小住到大的地方,这是个很奇妙的场景。
叶青澜也有种,突然闯入周别鹤以前生活的体验感。
卧室没有绿溪的大,洗手间和衣帽间都有,是个独立的小套房,外加一个露台,可以俯瞰夜间的花园景。
风格简约而沉静,床头柜一侧是内嵌式书架,没有多余的杂物。
叶青澜走过去。
书架玻璃门后,放置着很多眼花缭乱的奖杯,夹杂着几张周别鹤年少时的照片。
十八岁的周别鹤……
她视线不由自主凝住。
少年眉目淡然,一件散漫冷淡的麂皮飞行员夹克,扑面而来的富家公子感。
她记得,周别鹤年少时是很傲慢的。
他的傲慢并非看不起人,而是眼高于顶,事事都做到最好,不与贺嶂那群纨绔为伍。
周别鹤周别鹤……
她少女时代,常听朋友们讨论他。
知道他去刷新赛场车上人家好不容易拿到第一的记录,知道他十几岁便参与集团管理,也知道他之所以留在陵江上大学,是因为周家老爷子那时身体垂危。
天资真正出众的人,在哪里读书都一样。
在和他结婚之前,她已经认识他很多年。
决定和他结婚,或许并不仅仅是因为一时冲动。
周别鹤在露台打完电话,推门回房间时,叶青澜恰好洗完澡从浴室出来。
她穿着一件白色方领睡衣,坐在床边歪头用毛巾吸头发的水。
深灰色床品,和她身上的白形成很强烈的反差。
清冷干净的气质,低饱和度的明媚。
他走过去。
叶青澜抬头,见他过来了,问:“可以帮我倒杯水吗,有点渴。”
周别鹤下楼去给她倒水,不一会儿,端着玻璃杯上来。
叶青澜已经把头发擦到半干,握着杯子喝水,仰起的脖颈白皙纤细。
喝完,她把杯子还给周别鹤。
他随手搁在床头柜上,手撑在她身旁床榻,俯身。
阴影靠近,叶青澜以为他要亲她,睫毛微微翕动,心跳随之加快。
周别鹤却只是轻轻蹭掉她唇角的水珠。
“下周有空吗?我们去见婚纱设计师。”
“嗯?”叶青澜抬睫,愣了一下。
周别鹤抵着她额头,笑了一声:“答应过你的回来拍婚纱照,忘了?”
叶青澜想起来了,他去北城前说过的。呼吸缠连,她睫毛轻颤:“什么时候拍,我要提前安排好工作休假。”
“不急,看你安排,让他们先设计着。”
他们这么抵着额头说话,却没有其他的动作,纯情亲昵得不像话,周别鹤昨天从北城回来,恰逢她生理期,两个人什么都做不了。
食髓知味,叶青澜以前不知道,原来她能这么迷恋和一个人身体接触。
“周别鹤。”她微屏着呼吸,“你不去洗澡吗?”
周别鹤被她身上的香气勾得呼吸有些沉,高挺的鼻梁往下压了压:“等会儿。”
……
她缓慢而窒息,被他吻住唇。
四下安静,因为知道什么都做不了,相贴的唇单纯地厮磨了许久,才向内探去,熟悉地汲取对方的气息。
唇齿的纠缠发出细微的响声。
叶青澜身体渐渐被亲得有些软,双手拽着他的衬衫借力,腰被男人搂住,托抱起来。
他抱着她,边走边吻,推开露台门。
吹来的夜风让叶青澜头脑清醒了些,她微微向后退,一开始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抱她来外面,直到视线瞥到花园夜景。
那是只有俯视才能欣赏到的景观设计。
光影勾勒着庭院的轮廓,空间好似活过来了一样,水景灯波光错落如一道银河,静谧而粼粼。
周别鹤抱着她在露台藤椅上坐下。
已经亲密纠缠过,这样的时刻,叶青澜还是会觉得心脏在跳动。
搂着他的脖子,二人对视了一会儿,气息碰撞,又开始接起吻来。
叶青澜能感受到他身体的热度,抵着她,可是周别鹤很克制地没有碰她身体的任何地方,只是延续这个温柔到让她心尖发颤的吻。
“周别鹤……”
“嗯?”
她湿软的唇贴着他的,吐息轻缱:“你喜欢我吗?”
好纯的问题,周别鹤总在很多时候,情不自禁地因她心软。
他见过太多复杂的人心,越了解她,越轻易沦陷在她的纯粹里。
他低笑一声,嗓音温柔含哑,拉着她的手向下摸:“你说呢。”
叶青澜整个人都在发烫,指尖飞速收回来,掐了他一下。
她缓了一下呼吸,不敢坐得太实:“真的不要我帮你吗?”
周别鹤撑着太阳穴低眸:“你怎么帮我?”
……
叶青澜隐隐后悔说出这种话,论起调情,她根本比不过他的淡然自若。
她深呼吸,想从他身上下去:“那你自己——”
话音未落,后颈被人掌住按吻,周别鹤握着她的手,带着她解开自己的金属扣,教她握住。
皮肤的热度渗透,叶青澜额头溢出一些薄汗。
“不是想试试吗?”周别鹤噬了下她的耳垂,气息很热,这种时候仍能悠悠逗她,“怎么不动了?”
……
叶青澜闭上眼,把脸埋在他颈间,她根本拿捏不准轻重,不过几下,周别鹤就握住她的手,喉结滚动,喘了一下。
很好听,属于成熟男人的那种磨砺的性感。
叶青澜忍不住说:“你让我动的。”
话音一落,他隔着薄薄的真丝在她肩头咬了一下。
叶青澜退回去看他,清艳湿润的眼睛,周别鹤呼吸无奈而沉重,带着她柔软的长指动作。
这对叶青澜也同样是折磨,她闭眼,靠回他肩膀,感受情欲泛滥的时刻。
他身体越来越热,被她挑起。
不知过了多久,周别鹤咬住她的耳垂,哄道:“青澜,叫声老公好不好?”
第40章 CH40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
这声老公最终还是未能如愿。
夜风掠过光滑的脊背,叶青澜全身泛麻,手指握得酸,喊不出口。
她偏头,气息也被周别鹤弄得凌乱,张口咬上他的喉结,不知章法地舔了一下:“快点啊……累了……”
低低软软的撒娇语调,周别鹤倏然捏住她的后颈,把她往后拉了拉,幽黑的眸子攫住她。
叶青澜被盯得下意识屏息,耳颈像被开水烫到一样泛红。
他摁住她的手,热烈的浓度漫在掌心,指缝,衣服,也无法幸免,像不小心被牛奶泼湿。
……
叶青澜微微趔趄地从他怀里逃去浴室洗手。
身后飘来男人轻哑的一声笑-
周三,孟珂在经纪人的陪同下去君和签下一年的代言合约。
自她出道那年斩获影后桂冠起,她和君和的合约都是以年为单位签约,除此之外,她不接其他的代言,只偶尔在红毯上佩戴一些合作方拜托宣传的珠宝。
这是她自己定下的特别守约,即便那个人可能根本不会在意。
孟珂这样固执己见,她的工作室团队和经纪人也不敢多加置喙,毕竟人家是季氏影业的当家花旦,大老板都纵容,打工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是第一次来君和总部,车熟练地停在为访客留出的车位,孟珂上楼,见到品牌部老大,她摘下墨镜,露出一个冷淡礼貌的微笑:“Vincent,好久不见。”
“你来了。”品牌部老大和孟珂很熟,不过多寒暄地和她一起走到了会议室前,“合同已经拟好了,我就不进去了。”
孟珂诧异,没理解她的意思:“你下属来跟我签吗?”
品牌部老大看向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周总在等你。”
孟珂脚步霎停。
她心脏重重一跳,没能在听到的那一秒控制好自己的表情,不可置信地扭头:“什么?”
“我看过合同了,是和往年一样的条款。”品牌部老大安慰道,“周总的意思,或许是想谈谈其他的合作,不会不续约的,放心。”
他说的这些话,一句没说到孟珂的点子上。
她不在乎合同条款,也不在乎是否续约,她只在乎,周别鹤为什么突然来找她。
孟珂和季准交好,很清楚周别鹤这几年到底有多忙。
全年无休地国内外飞来飞去,再不比十
几岁时,她偶尔去周家给向云卿送一些自己亲手做的节礼,尚能看到少年散漫矜贵地靠在窗下睡觉。
现如今,连季准都很少能见到周别鹤,更何况是她。
上一次,还是去年季氏要拍一部电影,季准拉着周别鹤投资,发布会上,她于黯淡光影中看到男人叠腿坐在最后一排浅寐。
这一次,又是因为什么呢?
孟珂缓缓将墨镜收起,深吸一口气,手按着门把手,推开。
会议室内气氛沉静淡然。
没有她预想中的冷淡紧张,明亮大气的空间内,男人坐在长桌前,周身气质沉稳从容,年少时外露的锐利早已消弭在时间的河流中。
孟珂站在原地。
周别鹤手里翻着合同,抬了下眸:“坐吧。”
无论过了多少年,她在他面前,好像永远是那个受人资助的少女。
孟珂沉默不已地坐下,面前摆着玻璃瓶装的矿泉水,她拧开喝了一口,语气变得平稳:“周总百忙之中,怎么有空来跟我签合同。”
周别鹤把文件递给身旁的杜筱,杜筱绕过长桌放到孟珂面前,妥帖地将钢笔压在页眉。
他看着她:“你经纪人不进来过目合同吗?”
孟珂摇头:“我自己可以做主。”
她垂目翻看,一目十行地浏览,不需要太过仔细,一年一年地签了这么多次,君和不会在她的合同上动手脚。
翻到最后一页,孟珂提笔,正准备签字时,男人淡淡的嗓音忽然在会议室中响起:
“青澜是我的妻子,以后,不要说那些似是而非的话了。”
孟珂笔尖如有所感地一抖,黑色的墨迹在纸张上洇开-
下午,忙完手头的工作,叶青澜收到江书峦的通知,说晚上要见一个客户,请她一起去。
有一些甲方找上缔听,是冲她本人在业内的名气,因此应酬也是常有的事,她回了江书峦一个“OK”的手势,下滑打开跟周别鹤的聊天框:
[晚上有应酬,会晚点回家。]
几分钟后,周别鹤回复:[哪里?]
叶青澜:[璞堂,怎么了?]
周别鹤:[去接你。]
应酬必然要喝点酒,他过来接她,那她就不必开车再等代驾了。于是下班之后,叶青澜坐江书峦的车,和他一起往璞堂去。
绕过那方波光粼粼的水池,见到客户,对方客气地握手,称呼她叶老师。
叶青澜对璞堂的印象不算太好,上次在这里被邝裕灌了几杯白酒,好在这次的客户为人和善,席间气氛颇为融洽。
中途,叶青澜离席去洗手间。
她对璞堂不甚熟悉,不知道洗手间有两扇门,出来时走错了门,面对陌生的走廊,叶青澜凭着方向感往西走,廊下灯火昏暗,走到尽头拐过去才知道是死路。
她懊恼,正准备折返时,转角之隔的走廊上忽然传来一阵跌跌撞撞的高跟鞋声,随即是喝多了的干呕声。
“孟珂——”
一道几分耳熟的男声紧随其后。
叶青澜本打算转出去的脚步一顿。
一墙之隔,季准无奈地拍着女人的后背:“酒量差还要喝,逞强。”
孟珂穿着一条黑色丝绒长裙,趴在栏杆上,迎着清冷的月光,她喃喃道:“我今天见到他了。”
季准都不必问是谁:“你们说什么了?”
孟珂唇角扬起自嘲的笑:“他让我,别跟他妻子说些似是而非的话。”
季准揉揉额头叹气:“我早就告诉过你他结婚了,何况就算没结婚,他也——”
“他也不会看到我是不是?”
孟珂转身,露出一个凄凉的笑,像是在跟季准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我也见到他妻子了,叶家千金,的确是我望尘莫及的身份。我努力了这么久……还是离他这么远,连站在他身边的机会都没有。”
季准沉默几息,脱下身上绣着雀鸟的孔雀蓝西装,披到她身上。
身形一晃,孟珂握住他的手,神色迷茫悲哀:“我就这么不配吗,我就这么配不上你们吗?”
季准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周别鹤认识你快十年了,其实你都清楚,以他的性子,如果喜欢一个人,根本不会等这么久。”
他没有回答她避重就轻的问题,反而把现实撕给她看。
孟珂眼里的光明明灭灭,半晌,她咬着牙推开他,扶着栏杆踉跄离开。
季准靠着墙,颓然地闭了下眼。
走廊重归于寂静,转角处,叶青澜贴着墙面静了一会儿,转身走出去。
“谁——”
季准忽然睁眼,见到来人,他怔忡又诧异,脸色一变:“嫂子。”
叶青澜说:“抱歉,我不是有意偷听的,我不小心走到了死角。”
那种情况下,她无法再出去打断。
她磊落而平静地承认自己都听到了,不带丝毫掩饰,季准苦笑:“嫂子不必道歉,孟珂喝多了,她的话不用放在心上。如果有冒犯到的地方,我代她向嫂子道个歉。”
叶青澜很淡地笑了下:“没事,可以理解。”
“还是嫂子大人有大量。”季准笑了下,直起身,“嫂子是走错路了吗,哪个包厢,我送你过去。”
“那就麻烦了。”
回到包厢后不久,叶青澜收到周别鹤的信息,他已经到了璞堂,在车里等她。
她跟江书峦和那位客户相谈甚欢,这顿饭结束得很愉快,一起送走客户,叶青澜独自拎着包去找周别鹤的车。
初秋夜色下,璞堂宽敞的庭院两侧整齐而低调地泊着各色豪车。
叶青澜很轻易地找到那辆迈巴赫,拉开车门,后座的挡板已经升起,显示屏呈现工作模式,投着一份英文文件。
她喝了点儿酒,看那些密密麻麻的字母就晕。
转头去看周别鹤,他正低头在写东西,锋利的钢笔带出流畅而简洁的英文字体,精神十分集中。
车开出了璞堂。
叶青澜安静地靠在座椅上。
即便清楚周别鹤和孟珂之间没有关系,刚才听到的那一番话,对她也不是完全没有影响的。
她不意外孟珂对周别鹤的感情,可同时也禁不住去想他对自己的感情。
思绪正虚无放空的时候,耳边钢笔的唰唰声停了,脸被周别鹤捏了捏。
“怎么不说话?”
“嗯?”叶青澜脸贴着他掌心偏头,神情还耽于迷茫的状态,像一只懒懒的布偶猫。
周别鹤指节顺着滑腻的皮肤刮了刮,动作温柔:“喝酒了?”
叶青澜点点头,见周别鹤收起桌板来抱她,她双手搂住他的脖子,顺从地伏身过去。
她一靠近,葡萄酒香扑面而来,周别鹤垂眸:“喝的什么?”
“拉菲,赤霞珠混酿梅洛。”
一瓶五位数起步,他轻轻一笑:“这么舍得?什么级别的客户?”
叶青澜被男人拂面的热气弄得脸颊痒痒,忍不住弯出一丝笑:“不走公账,客户带来的酒,账也是人家结的。”
“和江书峦一起?”
“嗯,你说要来接我,我坐他车过来的。”
周别鹤放平腿,把人往上抱了抱,初秋时节忽凉忽热,她穿一件印染水墨长裙,外面搭了件黑色西装,敞着怀,一条简约的钻石项链贴着雪白的锁骨,衬得肌肤薄而透。
她靠在他怀里,身体更懒了,问:“你刚才在写什么,写完了吗?”
他长指拨出她衣领里的秀发:“一份述职审批,还没写完。”
“那为什么不继续写?”
“抱着你写吗?”
叶青澜搂着他脖子仰头,眼尾微扬:“不可以吗?”
“可以。”周别鹤慢条斯理抽出小桌板,重新拧开钢笔。
怀里挂着个人,他无法俯身,握笔动作仍然是稳的。
车厢里虽然开着冷气,然而这么黏黏糊糊地抱着,身体不一会儿就冒了汗,叶青澜往后仰了下头:“周别鹤,好热。”
“西装脱了。”
她动了动胳膊,西装很容易滑落,指尖玩了玩周别鹤的袖扣:“你热不热?”
他笔尖从容不迫地泄出一行行字迹:“不热。”
叶青澜默然一息,指尖动作停了,微微仰脸凑到男人耳边:“可是,你咯到我了……”
周别鹤笔尖一顿。
低眸,她神情似狡黠似认真,眸中含着迷蒙的醉意。
小酒鬼。
他很淡地挑了下唇,云淡风轻地逗她:“所以,我不是写得很快吗?”
……
叶青澜身体险些没绷住地塌了下去。
她肩膀肉眼可见地变粉,很想撤回刚才心血来潮的调戏,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然而她刚收回搂着男人的手,只听见钢笔咔哒一声合上的动静,随后是周别鹤整理文件纸张的窸窣声。
他一手搂着她,一手将密封的文件袋搁到她刚才的座位上。
她生理期这几天,二人虽然睡在一起,却没法有过线的亲密。
上一次还是在北城,她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适应。
密闭的车厢,目光碰上,周别鹤的视线从她纤长的睫毛扫到粉唇,越来越黯淡,有如实质的视线激起叶青澜脊背的一丝酥麻感。
身体的反应比平时更敏感。
他微微低头,含着她呼吸间湿润的酒气,递进去,搅弄唇舌。
叶青澜倏然攥住他的衬衫。
她往后仰躲,他按住她后颈深吻,迈巴赫在夜色里平稳行驶,密闭安静的车厢里,心跳声一下一下,清晰得有如鼓点。
“结束了吗?”厮磨间,周别鹤哑声问。
她缓着气息不出声,他修长冷白的指探入朦胧垂坠的纱裙下,感受到沉甸甸的湿意。
叶青澜想扣住他的手腕,然而浑身软得没力气。
好在周别鹤看着她,指尖没有更近一步,退了出来。
车停下时,他扯过一旁的西装,裹住她的肩头,抱她下车。
叶青澜从未觉得家里的这一段楼梯如此漫长,周别鹤抱着她进卧室,灯没开,黑暗中,她被扣着十指压入被中,吻如期而至,本就眩晕的意识更加天旋地转。
周别鹤抚着她后背,剥裙子的同时唇也向下,经过锁骨,雪尖,平坦的小腹,他掌住她的腰窝,热息继续向下。
一根神经在脑海中绷掉,叶青澜脚尖绷紧,忍不住曲指推他,又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扣回去,周别鹤俯身,递来一个甜腻湿润的吻。
她被折磨得额角溢出薄汗,空虚感蔓延,眼尾发红地盯着他。
“周别鹤……”
周别鹤抵着她的额头,缓慢撩拨着她,柔声哄:“青澜,叫声老公。”
……
叶青澜咬唇。
她早该发现,这人骨子里真的有些恶劣。
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
难受感越来越烈,她受不住如此漫长的调情,双手勾上去,整个脸埋在周别鹤脖颈,嗓音不成调:“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