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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布偶抖了抖耳朵,支撑着后腿站起来,也许是不适应,又或者猫猫原本已经死了,腿部用不上力,摇摇晃晃跟喝多了一样,差点摔倒。

    湛蓝的眼睛瞪得溜圆,似乎对自己的状态感到惊奇,细细地:“喵~”了声。

    喵到一半突然顿住,一只猫脸上,硬生生出现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左梨花:“噗。”

    猫猫杀气腾腾地瞪过来。

    毫无杀伤力但是效果点满,左猫奴梨花,当即血槽清空,幸福地被打倒了。

    她举双手投降:“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需要我抱你吗?”

    韩海儿别开眼,不大想搭理她,她站起来,颤颤巍巍走了两步,身子一歪摔倒在地,任凭她怎么扒拉也站不起来。

    左梨花唇角绷直,眼角弯下来,在韩海儿眼神杀过来的瞬间赶紧抬头看天,尽管她极力掩饰,小幅度的急促呼吸还是暴露了她抑制不住的小情绪。

    韩海儿:“喵嗷——!”

    “噗哈哈,我真不是故意的,走吧走吧,回家。”

    不顾韩海儿的挣扎,左梨花将她抱起来。

    猫猫生前似乎瘦了不少苦,只剩下一把骨头,个头也不大,托在手里几乎没有重量。

    左梨花有些心疼,想着现在这具身体被韩海儿霸占了,不知道能不能吃东西,韩海儿准备待多久,起码喂肥了再脱离出去,四舍五入就是一只肥肥的下葬猫,至少不用像现在似的这么可怜,化成黄土都没有分量。

    猫猫还在剧烈挣扎,左梨花下意识撸了一把,韩海儿竟然奇异的不挣扎了。

    猫猫韩海儿被放到副驾驶座。

    “在这休息会儿吧,一会儿就到家了。”

    韩海儿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蜷着身子缩成一团,闭上了眼睛。

    在左梨花24岁这一年,她以一种奇异的方式,拥有了人生中第一只猫猫-

    韩海儿经过路上的休息,到家的时候精神好了不少,左梨花想抱她进屋,被躲了过去,不仅如此,纤纤如玉的手还挨了一尾巴。

    左梨花:委屈。

    兴许是女鬼来过的原因,房间里透着一股子阴冷,比外面还要低上几度,韩海儿翘着丑巴巴的大尾巴,施施然走到房子中间,昂首挺胸,闭着眼睛喵了一声。

    百转千回,犹如母猫叫/春。

    房间内忽然刮起冷风,凝成一缕缕肉眼可见的黑雾,盘旋着汇入猫猫身体。

    温度一下子回升,猫猫的皮毛也光洁了不少。

    左梨花知心已经安全了,准备去换个衣服,边走边寻思养猫适宜,比如买不买猫抓板,要不要买宠物专用沐浴液等等,刚走上楼梯,被韩海儿猫猫一个飞扑,精准贴脸。

    “哇啊——”

    左梨花吓了一下,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喵嗷~”韩海儿大神呵斥。

    “怎么了啊?”左梨花一脸懵逼,她衣服又多了几个脏脏的‘梅花印。’

    韩海儿不叫,湛蓝的眼珠子直直地盯着她。

    左梨花:“”

    猫奴基因作祟,她眼神恍惚地游离了下。

    韩海儿猫都炸了,对着她的手就是一口。

    左梨花:“嘶——”

    求生欲作祟,她飞快思考了下韩海儿的生活习性,又看了眼现阶段她脏兮兮的模样,遂福至心灵:“洗澡?”

    韩海儿毛茸茸的脑壳一点一点,耳朵扑扇了一下。

    左梨花:“”一只脾气超级糟糕的猫猫在做着超级可爱的动作呢!

    她吸吸鼻子,道:“知道了,我会下单宠物香波的,别忙着生气,毛毛皮肤和人不一样,你也不想皮肤出问题吧?”

    猫猫这才善罢甘休。

    下单的时候,想起来自己都没吃什么东西,于是顺带给自己点了份儿水果捞。

    一小时后,左梨花拥有了一只崭新的布偶猫。

    她把窗帘关了,猫猫趴在腿上,坐着沙发,边吃水果捞边看电视。

    荧荧的光在昏暗中照得她愈发小只。

    而她看的综艺,就是她即将参加的那挡真人秀,名叫《奇光异彩》,以‘奇’为核心,每期一个主题,连嘉宾都不知道他们即将参加的活动是什么,比如这期是去孤儿院照顾孩子,上期是为期五天的荒岛求生,上上期是重温校园生活等等,突出一个拆盲盒,因此也被成为“盲盒综艺,”自播出以来,热度一直很高。

    左梨花思索着,鼓着腮帮子咽下一块火龙果,将勺子放到一边,单手拨通了导演的电话。

    几天后,一条名叫#梨花花奇光异彩#的词条,登上了热搜。

    第32章

    商务车门被打开,杨洛羽被蒙着眼睛送了上来。

    “哇,好神秘,感觉要被拉去暗杀。”他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入座,调笑着说了几句。

    车里还有四个和他一样被蒙住眼睛的明星,都是这期《奇光异彩》的嘉宾。

    “看吧,我就知道不止我一个人有这种想法,你们非说我被迫害妄想症,现在知道错了没,通通给我道歉啊。”蒋平成故作夸张地说。

    他是出道几十年的老前辈了,年轻时候拿过好几届年度主角奖,虽然年纪大,人却十分潮流,已经快到了打工人退休的年纪,之所以参加这个节目,纯属闲出屁了给自己找点事儿干。

    安禾在一旁开口:“新来的人是谁?听着好眼熟。”说着,拍拍旁边的左梨花:“你认得吗?”

    左梨花被迫和韩海儿分开,正焦虑到神游天外,甚至连进来了人都不知道,下意识道:“太少了,再多说几句。”

    她的声音辨识度很高,娇而不媚,甜而不腻,细声细语,听起来很舒服,扬洛羽立刻便认了出来,脱口而出:“梨花前辈?”

    “合着就听出来了个梨花是吧?我们都是透明人,真行啊!”蒋平城佯装生气。

    好在杨洛羽反应很快:“没有的事前辈,您腕儿太大了,我没敢认。”

    安禾:“哈哈哈,意思就是梨花花腕儿小容易认。”

    “不不不,不是”杨洛羽憋红了脸。

    韩悠悠甜腻腻的打圆场:“小哥哥也不是故意的,不要欺负新人嘛,梨花姐姐才没有那么小气,对吧姐姐?”

    虽然大家心知肚明都是在闹着玩,但韩悠悠这话一出口,就多多少少带着道德绑架的意思,听着怪不舒服。

    左梨花:“我小气得很。”

    安禾是个笑点很低的人:“哈哈哈哈哈”

    韩悠悠被怼了一道,有些拉不下脸,她努力控制着表情,似嗔似怨地道:“梨花姐姐,我可是在帮你啊。”

    左梨花“嗯”了声,诚恳道:“谢谢。”

    安禾:“蛤蛤蛤蛤蛤蛤!”笑成了蛤蜊。

    韩悠悠:“”她没想到左梨花这么不给她面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反驳她,微笑再也挂不住,当即冷下了脸。

    若是平时她不会这么松懈,可现在眼睛被遮住,视线一片漆黑,身体就不自觉的放松了,只是她不知道,从她们上车起,节目就已经正式开始了,几杆‘大炮’一个劲儿往他们脸上怼,记录着所有事情的发生。

    其他人不这么觉得,包括左梨花自己,这只是相当普通的交流而已。

    安禾笑够了,问:“这位妹妹是谁?我认输,实在听不出来。”

    蒋平城没说话,坐等答案。

    左梨花不打算卖关子:“这位是”

    杨洛羽连忙道:“等等等等!梨花姐姐,给我机会,让我猜猜。”

    蒋平城:“你行吗?”

    安禾:“对啊,杨洛羽你行吗?你连我都没猜出来。”

    杨洛羽面上又是一红:“这有什么难的!我早猜出来了,这位是蒋平城前辈,您是安禾前辈,还有梨花前辈和景宁前辈对吧?”

    安禾:“我觉得不是景宁,是周粥吧?”

    蒋平城摩挲着下巴:“也不像”他一拍大腿:“赵钱鹿鸣!没错,一定是赵钱鹿鸣!我和她合作过,没错,就是她!”

    他们猜的都是颇具名气的明星,韩悠悠第一次知道自己声音原来和这么多名人相像,是不是代表着自己也有做明星的天赋,将来能和她们一样火?

    想着想着,露出了笑容。

    左梨花好笑地道:“都不是,这是我师妹韩悠悠,出道首秀,大家不要欺负她哈。”

    安禾:“哈哈哈,谁也没赢。”

    杨洛羽:“你好啊,梨花前辈的师妹是不是也和梨花前辈一样漂亮,感觉车有点慢了,好想把眼罩拿下来。”

    左梨花应和:“是很漂亮。”

    蒋平城:“难怪,我就说我不可能听不出来。”

    安禾:“这又是眼罩又是小黑车,这期不会是让我们体验被拐卖的生活吧?社会纪实?”

    “我觉得不能,我都多大岁数了,没事儿拐我干什么。”

    他们一言一语的说着,韩悠悠插不进去话。

    她咬着唇,眼罩遮住了怨恨的双眼。

    这些人的语气,在知道她是名不见经传的新人后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甚至连话题都转了,而且戴着眼罩本来就是让他们互相猜测,放她这一个谁也没见过的新人,更是为了节目效果,应该就这个话题谈到抵达终点,她就不信左梨花连这点隐意都看不出来,分明是在嫉妒她!

    第33章

    没人注意到韩悠悠敏感的小心思,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到了目的地。

    在工作人员的牵引下依次下车,眼罩被解开。

    看着面前的建筑,一个个都表现出了不同程度的惊讶。

    这是一座废弃庄园,大门铁锈斑斑,地面长满杂草和苔藓,墙面疏于维护,彩漆暗淡发白,空气中有淡淡霉味儿,每一处都在昭示着它的破败。

    左梨花:“”好生眼熟。

    安禾:“不会是鬼屋探险吧,这么刺激吗?”

    韩悠悠脸色有些发白,“我不想进去,看起来好吓人。”

    “这是哪?”蒋平城拿起手机看了眼,惊声道:“没有信号!我们被困住了!”

    杨洛羽仰着脖子看着那栋建筑,一动不动,看起来呆呆的。

    “各位,如你们所见,这是一座山涧的废弃酒店,”工作人员一身西装,头上罩着个牛皮纸袋子出现,眼睛部位两个空洞,是他看起来既诡异又滑稽,“而你们的任务,就是让这个店重新营业,为期一周,一周后投诉和差评不超过七条,则顺利过关。”

    杨洛羽十分不解:“这荒山野岭,先不说食材买不到,就说怎么可能有客人上门嘛。”

    蒋平城直接走过去,一条胳膊搭上工作人员的脖子,“这是阳间节目,对吧?”

    工作人员罩着袋子看不到脸,但声音突然心虚:“啊哈哈哈哈”

    蒋平城皮笑肉不笑地将胳膊收紧了些。

    头套小哥连忙告饶:“蒋哥您别激动,我还,还没说完呢,”他把自己脖子救出来,咳嗽两声清嗓子,继续念台本:“诸位有一晚上准备时间,明天早上八点,第一个客人上门,还有值得注意的是,你们里面有内鬼,内鬼的任务是让投诉超过七条,结束后,胜利的一方获得由节目组特别颁发的礼物,以上。”

    “哦对了,食材每天早上五点会在门口的邮箱刷新,超过半小时不拿视作放弃,会回收,大家加油!”

    蒋平城道:“我怎么有种在玩求生游戏的感觉,还有别的吗?”

    “有!”头套小哥点头:“本次节目还有一位特别成员,马上就会过来。”

    蒋平城脱口而出:“有多特别?”他们都带着眼罩一路盲过来,还不够‘特别’吗?

    左梨花注意力不集中,她现在满脑子她的猫,不是说到达任务点后会还给她吗?在哪呢?

    她犹豫着要不要去问问,就见导演拎着个包走过来,头套小哥看到,欢喜道:“来了!”

    杨洛羽好笑地道:“嘉宾不会在这里面装着吧。”

    左梨花:“”说不定真在里面装着,果然够‘特别。’

    包包打开,一只萌哒哒的猫猫头探了出来,湛蓝的眸子十分锐利,一眼锁定了左梨花,而后炸毛,呲牙,开骂:“喵嗷——”

    左梨花:“”

    安禾突然爆发出一阵高昂的尖叫:“啊啊啊啊啊是猫猫!猫猫!”

    话音未落,猛冲上前,速度之快好似出了残影。

    然而猫猫比她更快,在被碰触到之前,灵巧躲过,一个起跳直接蹿到了左梨花身上。

    左梨花差点被力道冲倒。

    “喵嗷嗷嗷!!!”

    “啊啊啊我错了错了,孩子知道错了,别骂了别骂了。”左梨花赶紧安抚,再不把猫哄住,她怕是要成为聋的传人。

    安禾呆了呆,看着一人一猫熟络的模样,不由道:“梨花?”

    左梨花露出个歉意的笑:“这是我的猫,家里没人照顾,我怕她死了,就”

    安禾挑眉:“还能带家眷?”

    左梨花喜欢这个说法,只有真心喜欢宠物的人,才会如此自然的将它们称为‘家眷’,打心底认同它们的家庭的一份子。

    “我们是在工作,上节目,不是旅行度假,你怎么可以带猫?”韩悠悠终于找到了插话的空档,迫不及待开口:“这不太好吧。”

    “啊?”左梨花茫然地看着她,而后突然想到什么,连忙道歉:“你对猫毛过敏吗?对不起我不知道,那我让她待在我房间不出去,你看可以吗?”

    毕竟韩悠悠的妈妈裴雅欣对猫毛过敏,有点遗传也正常,不过韩海儿猫本质上是个死猫,死都死了,应该不会掉毛吧?

    韩悠悠撇撇嘴:“那倒不用,我没什么,但是其他人呢?有人不喜欢猫啊,你都不为别人考虑的吗!”

    安禾像个上课提问的小学鸡一样举起手:“我不会哦,我超喜欢猫猫的!”

    左梨花投去感激的目光。

    面前走过来一个人,长手长脚的一站,遮住了大片亮光,左梨花抬头一看,是蒋平城,他饶有兴趣的看着韩海儿:“是布偶吧,长得真漂亮,我也养了一只,只蓝猫,大胖脸,回去着我也养只布偶,毛这么长好打理吗?”

    左梨花也不知道,她想了想,迟疑道:“还行吧?每周洗澡就好了。”

    韩悠悠指了指远处的杨洛羽,下巴微抬,充满责备:“你看,人家因为你的猫都走了!”

    众人顺着看过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杨洛羽不声不响走了好远。

    左梨花愁坏了,想道歉,偏偏韩海儿不安生,在她怀里上跳下窜。

    “梨花前辈——!”杨洛羽朝她挥手,指着脚边的一块木头:“这块树干很适合磨爪子,我们抬进屋里给猫猫做爬架吧!”

    “居然是个行动派,可恶,输了!”安禾愤愤地说完,问工作人员:“有猫条吗?”

    韩悠悠表情都僵了。

    导演此时笑呵呵地过来澄清:“梨花事先问过我,我也问过你们的经纪人,都没问题,但是出于保密要求,你们的经纪人大概没跟你们说。”

    韩悠悠:“”

    左梨花松了口气:“谢谢导演,谢谢各位兄弟姐妹大哥大姐叔叔婶婶喜欢猫猫之恩。”

    安禾已经要到了猫条,准备刷第一波好感度,闻言被戳中笑点:“哈哈哈哈哈哈被你笑死,哪有那么多人让你谢。”

    蒋平城看着周围的凄凉诡异的环境,凉飕飕地道:“那可不一定,兴许这里人很多,只是你看不见!”

    安禾笑声戛然而止,嫌弃地看着他:“你别吓唬小孩啊,我心理年纪只有三岁经不起吓,把我吓坏了要赔钱的。”

    杨洛羽拖着木头回来,看看扑腾的猫,又看看左梨花,迟疑道:“梨花前辈,我怎么觉得它想揍你,是我错觉吗?”

    左梨花心酸的抹了把脸:“应该不是,我和她之间有点误会。”

    第34章

    房子内部的个人房间和外面不一样,显然被人收拾过,被褥拖鞋一应俱全,虽然比不上酒店,但也能住人,但外*面就不一样的,灰尘厚得能砸死人,每一处都要动手收拾。

    左梨花坐在床上,垂着脑袋,大气不敢出。

    她面前的床头柜上坐着只长毛猫,呆萌的猫脸表情严肃,玻璃珠似的眼睛锐利地盯着左梨花,蓬松的大尾巴有节奏地拍打柜木,一下又一下,每个细胞都在散发着显而易见的不悦。

    左梨花再次解释:“我真的没有扔下你,而且你又不是一般的猫,我怎么扔得掉”

    猫猫冷笑一声,口吐人语:“所以你的意思是,假如我是普通猫,你就把我扔掉?”

    左梨花:“”

    韩海儿:“蛤!”

    “怎么可能,那是节目需要啊,我来参加节目,不得听导演的嘛,有些事情我自己做不了主,我是打工人啊!打工人想拿工钱要听老板话的!”左梨花连说带比划,指天发誓:“我真的没有故意和你分开。”

    “真的?”

    “真的!句句肺腑,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韩海儿不吃这一套:“嘴上说说不得好死有什么用,我活着的时候算命先生还说我长命百岁呢!你那是什么表情,我重新站在你面前你很失望是吧?很失落?”

    左梨花一个头两个大:“真的没有,你要怎么才能相信我?”

    韩海儿喊着扯着脖子喵喵喵:“你什么意思,自己犯的错误,反倒来问我?!”

    左梨花只觉得累,比跑五千米还累,比练了一天舞还累,她用力闭了闭眼,终于说出了那句渣界名言:“你要是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韩海儿猫猫竖瞳微眯起,肉垫里的爪子露出些许,杀意涌现:“你找死么?”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嘛,我能怎么办嘛,我只是个打工人啊,打工人要赚钱的嘛!”

    韩海儿“嘁——”地偏过头:“和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左梨花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我有钱了,就可以给你买漂亮的小裙子!好吃的零食,好玩的玩具,可以给车加油去各种闹鬼圣地加餐!”

    韩海儿瞳孔放大了些。

    左梨花一看有戏,继续道:“只要钱能力范围内的事,想干什么干什么!”

    “你说,”韩海儿爪子抬起又放下:“可以买玩具?”

    “啊”

    “那买吧。”

    “哦,好。”左梨花见危机过去,连忙顺坡下驴,拿出手机:“要买什么?”

    猫猫头凑过来:“成人”

    左梨花手一抖,立即明白韩海儿在说什么,目光难以言喻地看着她。

    “这个,这个,这个也不错。”韩海儿兴致勃勃的挑选,瞳孔因为兴致高昂而放大,尾巴尖也欢快地一甩一甩。

    左梨花很想问她,你一只猫能做什么,但是话到嘴边,还是没说出来。

    万一韩海儿又找她麻烦怎么办,这鬼比想象中难哄不知道多少倍。

    这些东西此时此刻已经不再是[哔——]玩具,而是她的大救星!

    下完单,左梨花松了口气,准备出去和其他人一起收拾屋子,就听韩海儿道:“你的意思是,你之所以把我扔了,是因为导演的指示对吧。”

    “”左梨花:“我没有把你扔了。”

    “导演啊,”韩海儿猫瞳眯起,露出些许杀意:“今晚就去杀了他吧。”

    左梨花:“???”

    左梨花:“!!!”

    第35章

    左梨花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好说歹说,嘴皮子都磨破了,才堪堪保住无辜的导演一条命。

    作为回报,左梨花要每时每刻都呆在她的视线内,并且录节目这段时间,只要不和节目效果冲突,都要对她言听计从。

    左梨花悲愤不已,但没用-

    韩海儿有洁癖。

    进到猫的身体后,不能虚化身体,洁癖更严重了。

    他们的房间在二楼,整个一楼和院子都是未打扫状态,光灰尘就能砸死人,韩海儿嫌弃得不行,又要跟着出来,无奈,左梨花只好用节目组提供的浴巾系了个斜挎包,把韩海儿装进去,走到哪背到哪。

    蒋平城看见了,跑来和她说话,手里还拿着扫把:“梨花,干嘛背着猫你这是什么包?布料好新潮!”

    左梨花不好意思的抓抓后脑勺:“我家猫比较粘人。”

    “布偶都这么粘人吗?那工作怎么办,也不能走到哪带到哪。”蒋平城有些发愁,如果是这样,他就不能买布偶了。

    左梨花赶紧给布偶证名:“不是所有布偶都这样,我这个是例外,而且刚到手不久,养常了就不这样了。”

    她说着,手里的活计也没停下,“蒋哥,帮把手抬起来,我把底下打扫了。”

    蒋平城帮她抬桌子,厚重的实木桌子并不轻,左梨花卯足了劲儿,憋得脸都红了,才堪堪抬起来,和蒋平城一起挪到一边。

    桌子一放,手掌生疼,红了一片。

    她没在意,干活本来就需要力气,还觉得自己力气太小了。

    蒋平城摁着桌子喘粗起:“不错啊,一般人这都抬不动,你老实告诉我,自己平时是不是偷摸举铁了。”

    “蒋哥您别取笑我了,我已经快累死了。”

    韩海儿打了个呵欠,抬起头,视野在左梨花动来动去中不断变换。

    蔚蓝的眼珠这些被左梨花成为“同事”的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定格在某个熟悉的身影上,看着这道身影缓缓靠近。

    蒋平城看她的模样,还以为她要整活,就对韩悠悠笑了一下,没说话,韩悠悠也没出声,左梨花在擦桌子下面的地板,压根不知道身后来了个人。

    韩悠悠看着韩海儿,眼神有片刻茫然,鬼使神差的,她朝韩海儿伸出手。

    在即将碰触到的时候,布偶猫朝她呲着牙哈气。

    她触电般收回手,后退半步,左梨花听到动静,回过身来。

    “悠悠?”左梨花诧异道:“你怎么在这里,走路一点动静也没有。”

    韩悠悠握着自己的手,表情惊疑不定。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被猫挠了,但左梨花比谁都清楚,韩海儿没碰到她,不是不想,而是因为某种原因,她碰不到。

    不是要讹她吧左梨花顿时有些头疼。

    令人没想到的是,韩悠悠并没有这么做,她急促地呼吸了下,胸膛剧烈起伏,小声道:“没,没事!”说完,头也不回的跑了。

    左梨花歪了歪头,不明所以。

    蒋平城也看不大懂,问:“你欺负她了?”

    “我哪敢啊。”

    “那她怎么了?”

    “不知道啊,我在打扫卫生。”

    蒋平城摊手:“不晓得。”

    两人谁也高明不明白,便很快散开,各自打扫卫生了。

    他们来的时间是中午,等打扫得差不多,太阳已经落了山,大家都累得不行。

    “怎么样了?”瘫在椅子上的安禾推了推同样摊着的杨洛羽,平时笑意盈盈的脸此刻面无表情,终于累得笑不出来了。

    杨洛羽半死不活地指了指楼梯:“上半截还没打扫。”

    蒋平城眼睛都没睁开:“已经扫完了,比我的脸都干净。”

    安禾大为惊喜,睁开眼睛:“真人不露相啊蒋哥,可以啊。”

    经过一下午的共同干活的友谊,他现已经抛弃‘前辈’这个称呼,开始称兄道弟了。

    “嗐,”蒋平城摆摆手,因为实在没力气,摆得跟给自己扇风似的:“梨花打扫的,我就起了个监督作用。”

    当然,‘监督’只是个逗乐的说法,他们谁都没闲着。

    蒋平城伸出大拇指:“梨花姐,牛!”

    安禾也举起手:“牛!”

    韩悠悠撇了撇嘴,不大高兴。

    她也很累,手都磨红了!居然没人夸她,这些人就是偏心,因为她刚出道,没什么名气,所以才这么对她。

    左梨花躺在长椅上,韩海儿在她胸口趴着,毛绒绒的耳朵扫着她的下巴,痒痒的。

    “来,你们再说一遍,”她拿出手机:“我要录下来,回头弄个左梨花的夸夸锦集,年根的时候翻出来,看看这一年都有谁夸过我。”

    安禾:“噗——哈哈哈,那我肯定排第一,毕竟梨花姐人好勤快聪明貌美秀色可餐”

    “咕噜噜”不知谁的肚子叫了下。

    安禾俏脸一红,“说着说着给自己说饿了,我们晚上吃什么,我会西红柿煮面条。”

    蒋平城:“分分工,谁做饭的人不洗碗,洗碗的人不做饭,我选择洗碗。”

    杨洛羽道:“我都行。”

    左梨花:“我也是,悠悠呢?”

    韩悠悠扁扁嘴:“我不会做饭。”

    韩海儿扒拉了下左梨花的衣襟。

    左梨花愣了下,认命的坐起来:“今天我来吧,食材在厨房对吧,大家有忌口的吗?”

    安禾一骨碌爬起来:“我和你一起。”

    食材是整个运送过来的,一大包,还没打开。

    左梨花用踩到将食材拆开,发现全是耐储存的根茎类食物,红薯,土豆,萝卜,莴苣之类。

    安禾顿时垮下脸:“没有西红柿啊,”她拿起一个土豆:“这可怎么办,我不会。”

    左梨花道:“没关系,我会做,你煮粥可以吗?”

    “好,我可以帮你打下手,你要做什么,我洗菜削皮。”说着,挽起袖子。

    “土豆丝吧,炒个莴笋。”

    大家都还行,没有不吃葱不吃蒜不吃辣的存在,可以说一屋子人,挑食的只有她的猫。

    韩海儿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坐在案台上甩了甩大尾巴。

    安禾凑过来,神秘兮兮地道:“我能摸一下你的猫吗?”

    左梨花:“我没问题。”

    “小猫咪,给姐姐摸摸好不好?”安禾笑得像个反派。

    韩海儿缓慢地眨了下眼睛,转过身,用屁股对着她。

    “”安禾难过的耷拉下小脑袋。

    饭做得很快,不一会儿就上桌了。

    事实上,当香味飘出来的时候,大家伙儿已经迫不及待了,蒋平城更是进出厨房好几次,被安禾毫不客气的定了个妨害大厨工作罪,剥夺了晚饭之前进厨房的权利。

    “我没从吃过这么好吃的莴笋!”蒋平城一筷子莴笋一筷子米饭,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就这还堵不住他的嘴:“恰到好处的清香,混着肉味儿香而不腻,口感脆一分显生,绵一分显老,真的好好吃,五星大厨都做出这味儿,这个节目来得值啊,太值了!”

    杨洛羽:“蒋哥你吃慢店,给我留点!这个土豆丝也好好吃,和我妈妈做的好像,是妈妈的味道!就着这个土豆丝,我能吃三大碗饭!”

    安禾:“米饭呢?米饭不好吃吗?”

    杨洛羽乖巧道:“也好吃!”

    蒋平城大手一挥:“米饭嘛,不都一个味儿。”

    安禾:“哈?那你还吃那么香。”

    唯独韩悠悠,从刚才开始一直扒拉米饭,没什么胃口的样子。

    左梨花虽然不喜欢她,但怎么说她也是左家真正的女儿,名义上又是自己带她来节目组的,不能不管,于是问道:“悠悠,吃菜啊,你看他们都在抢,再不吃要被抢没了。”

    韩悠悠委屈的扁扁嘴,道:“我不吃葱花。”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愣。

    第36章

    气氛陡然沉默下来。

    韩悠悠急了,嘴角向下一瞥,带着哭腔道:“我葱花过敏,不能吃的!梨花你不是知道吗?”

    这一喊,矛头指向左梨花,果不其然,众人的目光都朝梨花聚了过来,连角落里的摄像头,都给了左梨花一个面部特写。

    左梨花一懵:“我不知道。”

    韩悠悠高声道:“怎么会,来之前咱妈告诉过你,而且不关我不能吃,猫猫也不能吃,但是你忘了,你就放了,因为你自己爱吃!”

    属实有点咄咄逼人了。

    但众人的关注点已经不在这上面,而在那句‘咱妈’上。

    虽然左梨花介绍说韩悠悠是她妹妹,但一个姓韩一个姓左,大家理所当然的认为,最亲近也不过是个堂表姐妹之类,不会往别处想,再加上左梨花的身世一直不是秘密,网络词条上都明晃晃写着,她是左家独女,可突然冒出来个‘妹妹’,还如此用词

    豪门密辛???

    在座的都是人精,立即懂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不吱声了,看向韩悠悠的眼神也一下子热络起来。

    韩悠悠不动声色的长舒了口气,这样的目光让她感到久违的自在,只要她将真相公之于众,左梨花一定如之前那样,成为众矢之的。

    左梨花的一切,不管是那身矜贵的气度,还是落落大方的言行举止,又或者是头顶上的明星光环,这一切的一切,原本应该的她的,她如今所做的,只不过是把原本属于自己的夺回来而已。

    所以谁也不能怪她,谁都要可怜她,不管她做了什么错事,统统都是左梨花抢了她身份的锅,都是左梨花的错。

    韩悠悠故作镇定地清了清嗓子,伸长脖子,下巴微微抬起,倨傲的看着左梨花。

    左梨花没想到她会选择在节目里公开,这话已经说出去了,不管再怎么找补,粉丝早晚知道,过分隐瞒反而适得其反。

    左梨花叹了口气,无奈道:“你回来的第一天我就从家里搬出去了,一直没联系过,你的忌口我是真不知道,如果我知道,肯定不会放葱花的,再说了,做饭之前我怕有人忌口,特地问过,你也没说话呀。”

    预想中左梨花惊慌失措的场面并没有出现,韩悠悠有些吃惊,指责道:“你骗人,上节目之前妈妈明明给你打过电话!”

    左梨花语重心长:“那是让我带着你,怕你不适应这里的生活,就这么笼统的一句话,我听着电话里你当时也在场。”

    “你们就打了那一通吗?之前没有联系?”

    “没”

    韩悠悠美目一蹬,满脸不相信。

    左梨花叹气,转移话题:“那你吃点别的?鸡蛋面可以吗,不加葱花,我去给你煮。”说罢,就要起身离开。

    她身边的布偶猫抬起毛茸茸的小脑袋,细细喵了声,惹得安禾心都要化了,抬手轻轻碰了碰猫头。

    韩悠悠觉得不可思议,真假千金对左梨花来说,应当是她的命脉死穴才对,她怎么会这么平静,甚至还优哉游哉地要去煮面条!

    煮什么面条!左梨花做的饭猪都不吃!

    而且那个这些人怎么回事,听完她的遭遇,居然没有上来安慰她!

    韩悠悠越想越气,丢下一句:“我不吃鸡蛋!”后,头也不回地上了楼梯。

    “悠悠!”左梨花下意识喊她。

    “喵~”韩海儿叫了一声,阻止左梨花追上去的脚步。

    左梨花抱起韩海儿若有所思。

    左家这么重视韩悠悠都没有向公众公开她的身份,一定有什么原因在里面,韩悠悠这么轻易就捅了出去

    以她对左健宇和裴雅欣两口子的了解,韩悠悠大概要倒霉了。

    他们爱孩子没错,但骨子里,更爱的还是自己。

    安禾问她:“梨花姐,刚刚那是?”

    左梨花温和地笑笑:“我妹妹闹脾气,让大家看笑话了。”

    蒋平城故作吃惊:“你不是独生女吗?”

    这话有些直白,但蒋平城资历摆在那,这话由他问出口,也不觉得有什么。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左梨花咬着筷子停顿了下,皱眉:“总之,她是我妹妹,本姓左。”

    “奥这样啊。”

    再有人问什么,左梨花不硬不软的接下,只说韩悠悠是自己妹妹,多余的一个字不说,众人不好追着不放,就没说什么了。

    吃完饭,大家一起收拾完,又玩儿了会儿游戏,累了之后回房睡觉。

    左梨花和韩悠悠卧室挨着,在走廊左侧,路过门口时,听到里面传来隐隐的啜泣。

    她顿了顿,没做停留,回了房间。

    然后第一时间拿出手机,果不其然,收到裴雅欣发来的消息:【你自己回来和你爸解释吧】

    冷冰冰的一句话,甚至标点符号都没加。

    左梨花闭了闭眼,手机扔到一边,懒得回复了。

    韩海儿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没和她一起回房间,自己玩儿去了,左梨花管不住她,随她自己浪。

    可能是很久没干过这么多活,左梨花躺下不久,就觉得昏昏沉沉,似要睡过去,事实上她也真的这么做了。

    迷蒙中,似乎身边似乎有脚步声,踢踢踏踏,从门口走到窗边,而后是窗户被拉开的动静。

    “啪!”一声脆响。

    平地起惊雷,左梨花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

    天地间昏暗一片,是夜晚独有的黑。

    她下意识往窗户看去,之间窗户关得严严实实,而后看向房门,房门也关着,韩海儿不在,房间只有她自己。

    这才想起自己回来就睡了,妆好像还没卸。

    于是她软绵绵的爬起来,想开灯洗漱,余光扫过窗户,一愣,接着回头看过去。

    窗户没事,可窗户里面的窗帘,却被风吹似的微微晃动,一下又一下。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拽着窗帘玩儿。

    左梨花心悬到了嗓子眼。

    她第一反应,这会不会是剧组的恶作剧?但是剧组再怎么样,也不会不在告知的前提下,将摄像头装到嘉宾卧室来。

    韩海儿不在。

    左梨花深吸一口气,抄起旁边的台灯,轻手轻脚走过去。

    临近时,一把拉开。

    意料之外的,窗帘后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笃笃。”

    窗外的玻璃被敲了两声。

    左梨花转头看去。

    黑洞洞的,什么也没有,什么也看不见。

    左梨花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如果鬼出现在眼前,左梨花或许不害怕,躲躲藏藏不路面,反而更令人恐惧,有些时候,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她一边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告诉自己不要怕,一边往窗边移动。

    “笃笃。”

    又是两声敲击的脆响。

    左梨花瞳孔猛地收缩了下。

    这次她看清了,是一只婴儿般小小的手,攥成拳头,轻轻敲打着玻璃。

    那只手白白胖胖,在一片漆黑的窗外分外显眼,好似发着光。

    “唉嘿嘿”婴儿的笑声出现在耳边。

    记得韩海儿和她说过,婴儿鬼都是厉鬼,因为未开化的孩童懵懂,对世事感受不深,理解有限,但凡能化成鬼,一定是受了天大的冤屈,因此恨意也更加纯粹,若是运气不好遇到这种鬼,什么也别想,跑就是了,兴许能捡回一条命。

    左梨花扭头就跑,余光中,看到窗外面探出了一张惨白的鬼脸,漆黑的眼球直勾勾盯着她,微微长着嘴巴,似乎对她的逃跑感到吃惊。

    “呜哇哇哇!!!”

    身后传来震天动地的哭声。

    而后是窸窸窣窣向她奔跑而来的动静。

    左梨花充耳不闻,直奔门口,心跳仿佛都要停止了。

    她手握上门把,网内一拉——

    和门外一张骷髅对了脸。

    距离之近,甚至能看清骷髅头上深深的刀痕。

    骷髅摇着脖子,下颌骨砸在锁骨上,宛如汽车摆件:“嘎达嘎达嘎达”

    视觉冲击太过刺激,左梨花差点瞎了。她进退维谷,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死了。

    “呜哇,咕唔”婴儿爬的很快,肉呼呼的手抓住了左梨花的裤脚。

    左梨花脖子僵硬地低下头,看见婴儿冲她露出个大大的笑,嘴角几乎咧到耳根,嘴里红艳艳一片,全是血。

    “哦呦,人!活的!”一个细长的东西挤过来,凑近打量左梨花,似乎觉得满意。

    方亦亦大气不敢出。

    忽然,有个东西从身后抱住了她,冰冰凉凉,又腥又臭。

    “吃喽吃喽!”细长的人形苍蝇搓手。

    一个人从天花板倒吊着垂下来,舌头不由分说地往左梨花脸上舔:“嘿嘿,我要这个,细皮嫩肉一看就香。”

    他们抬着左梨花往外走,婴儿鬼揪着她的裤腿,爬到了左梨花身上,注视着左梨花的脸,笑得十分诡异。

    托他们的福,左梨花看到,韩悠悠的房间门大开着,漆黑一片,一道拖行的血痕从里面延伸出来,淹没在楼梯口。

    楼梯口有几个‘人’围成一圈,忙忙碌碌,细听之下,还能听见他们在说话:“你慢点别磕坏了,脑子流出来你怎么陪我!”

    “肠子好吃,别和我抢。”

    “细皮嫩肉就是不一样。”

    间或有几声咀嚼,听得人牙酸,想吐。

    左梨花感觉十分荒谬。

    被吃的那人是谁?联合地上的血迹,让她不得不往韩悠悠身上想。

    韩悠悠死了?或者死的是其他人?

    那她呢,她也会死吗?

    安禾的房间传来尖叫,左梨花被抓得死死的,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她没法救人。

    这些鬼抬着她下了楼梯,来到一处隐蔽的地下入口,进去之后,左梨花发现这是地下窑洞,很大,歪七扭八地挂着一下看不出什么东西的肉。

    几只衣着破烂的鬼一动不动地站着,像在守门,看到他们,转动僵硬的脖子,灰尘扑扑往下落。

    “这是谁?”

    细长的鬼回答:“新肉。”

    另一只道:“看着眼熟。”

    “谁家后代?后代肉好吃!”

    “不是,好像是猫妖的新娘。”

    话落,众鬼皆是一惊。

    他们互相对视,又看看左梨花,婴儿鬼闭上了血盆大口,白嫩的手掐住左梨花的下巴,漆黑的眼里全是浓稠的恶意。

    半晌,他移开目光。

    抬着左梨花的鬼手一松,左梨花被摔在地上。

    “不能吃不能吃。”

    “抬走抬走。”

    “献给猫妖!”

    第37章

    他们还不知道从哪找了棍子和绳子,捆猪一样将左梨花四脚朝天的捆了起来,两只鬼抬着走。

    “你们要带我去哪?”左梨花忙不迭问。

    一抬眼,一张血盆大口冲着她笑,左梨花愣了一下,就看到那个婴儿鬼挤开那张大嘴,跳到她身上,踩着她的脖子,黑洞洞的直勾勾地瞅着她,而后轻笑了下:“你那些他同伴都不敢和我们说话,只知道哇哇大叫,烦鬼得很,妖猫的新娘就是不一样。”

    被踩着的地方像怼了两条冰块,冷得刺骨,死沉,左梨花当即就不好了,呼吸变得艰难,随着时间的加长,呼吸逐渐变成了对气管的负担。

    细长的鬼一巴掌拍走鬼婴:“你要把她踩死了。”

    没了重压,左梨花顿时好了不少,只是心跳突然加重,要跳出来似的,她连忙调整呼吸,同时仔细听着小鬼们的动静。

    鬼婴爬起来,怨毒地盯着细长鬼:“现在不死一会儿也要死,有什么区别?”

    走在前面挑担子的大嘴鬼口齿不清,但仍倔强发言:“不、、不一样,不,不,不,新鲜,不新鲜。”

    左梨花心惊胆颤,有些不确定他们口中的“猫”,究竟是不是韩海儿那只长毛布偶。

    不过很快,她的疑虑就打消了。

    她被抬进了一个空旷的地下室,地下室四个角各燃着一只白色的蜡烛,火苗跃动忽闪着,时不时发出“呲呲”的声响。

    而房间的正中央,趴着一只长毛布偶,左梨花仰头去看,布偶猫也在看她,宝石似的眸子映着烛火,像在燃烧似的。

    大嘴鬼呜呜哇哇地说:“人,带,带带来”

    而后一生凄厉的猫叫,伴随着怒骂一同响起:“滚!”

    一张嘴发两种声音,说不出的诡异。

    那些小鬼们便逃命是的,连滚带爬往外跑。

    喧闹过后,偌大的暗室又静了下来。

    “怎么回事?”左梨花问道。

    韩海儿没有回答,她迈着步子从台子上走下来,脖子仰得高高的,肉垫踩着水泥地面,看起来矜贵极了。

    她来到左梨花身边,先是像一只真正的猫一样闭着眼睛嗅了嗅,确认气味似的,而后偏过头,在左梨花身侧使劲儿蹭。

    绸缎般光滑的皮毛接触到皮肤,左梨花有些痒,往后躲,被绑着躲不掉。

    想开口让韩海儿帮她解开,却在即将出声的前一秒,绳子一松,已经断掉了。

    再然后,怀里就多了一只软绵绵,毛茸茸的猫猫。

    “韩海儿?”

    猫猫尾巴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左梨花的腿,韩海儿打了个呵欠,声音懒懒散散:“别说话,让我睡一会儿,累,好困。”

    猫是一种任性的小东西,即使是套着猫壳子的韩海儿也不能幸免,于是专横的宣布自己要睡觉的旨意,也不管别人怎么想,自顾自的就闭上了眼睛,睡得香甜。

    左梨花还是有点懵,她细细观察怀里的猫,借着烛火,在爪子的缝隙里看到点点血迹,毛也有些脏了,长毛猫一个打理不好,猫就容易乱糟糟的。

    所以这是和原住鬼打了一架?

    还打赢了,做了这里的老大?

    左梨花琢磨着,站起来走到墙角,靠着墙壁坐下,调整了姿势,让韩海儿睡得舒服些。

    大概是累极了,怀里的猫咪一动不动,也没有呼吸的起伏,只有身体是柔软的。

    事实上,她抱着的就是一只死猫。

    不知道是不是周围太过安静,还是怀里的韩海儿让她有了些安全感,她盯着晃动的烛火,没一会儿,自己也跟着睡着了

    恍惚中,有谁在按自己的腿,冰冷,滑腻,力道不大,但带着不可违抗的强势,她动不了。

    脖颈间也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拱来拱去,挺大一只,痒痒的。

    左梨花费力睁开眼睛,入眼的,是一双湛蓝如大海的眸子。

    左梨花愣了一下,脑子立即清醒,“你变回来了?”

    语气是自己都没发现的欣喜。

    下个瞬间,她就被剥夺了呼吸,那双果冻似的唇瓣好似带着魔法,侵占她的领地,攻城略池,她被毫无还手之力,只一交锋便溃不成军。

    韩海儿问她:“冷不冷?”

    左梨花有点想不明白,冷能怎么办,你韩海儿一直只鬼,还能把她焐热不成。

    她这么想的,便也这么问了。

    韩海儿便把她紧紧抱住,按在怀中亲吻。

    地板不知道何时已经变了,变成了柔软的气体似的东西,稳稳的拖着左梨花,不让她掉下去。

    小腿被握住,左梨花无暇顾及,她遵从本能抱住身前的东西,凉凉的发丝在指缝间摩挲。

    忽的,她握住了个软软的,毛茸茸的物体。

    感觉不对,左梨花迷离着眼睛看过去,看清是什么后,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换来一个包含警告意味的瞪视。

    只是瞪她的这双眼睛泛着水光,眼尾还有浓浓的魅意,怎么看都像娇嗔,实在没有半点杀伤力。

    韩海儿顶着两个毛茸茸的猫耳朵,低声呵斥:“不许笑!”

    “哈哈哈对不起”左梨花捂住嘴,“我不笑了,咳,不笑了。”只是她情绪伪装的属实不算高明,捂住嘴巴,情绪还是会从弯起来的眼睛里露出来。

    她只好尽量收敛自己的表情,只是起伏中,视线还是忍不住往韩海儿头上飘。

    “我对你还是太温柔了。”韩海儿咬牙切齿。

    “唔?”左梨花大惊:“不是唔呜嗯~”

    “真想看?”

    “”

    “说实话。”

    “想”左梨花卑微点头。

    韩海儿笑得不怀好意,把左梨花托起来,让她高于自己头顶,一垂眼就能看到自己的耳朵。

    “摸摸看?”

    左梨花身子还有些发软,她知道韩海儿这鬼肯定没憋好屁,但面前毛茸茸的耳朵太具诱惑力,她任劳任怨,还是没忍住,伸出了自己的手。

    毕竟,猫娘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这么大的猫耳朵,给机会rua,搁谁谁不迷糊

    空旷幽寂的地下室,被细碎的呜咽填满

    “很好抓,手感不错,嗯?”

    “呜嗯、、”

    “停下吗?”

    “嗯,停、停下,不要了”

    “你什么时候放手,我什么时候停下。”

    “噫呜呜呜”

    “那就继续。”

    第38章

    讲道理,这种大难临头还不知死活的事,放在以往左梨花是万万做不出来的,但今时不同往日,自从和韩海儿相遇后,她每一天都过得提心吊胆,久而久之也便顾不上世俗礼仪了,一些“惊险”场合下,反而成立缓解压力的一种方式。

    比如现在。

    冰凉的触感肆虐的游走于各处,左梨花皮肤泛着淡淡的粉,眼睛湿漉漉的,像澄澈湖面凝聚的水雾,她的手掌攀附上韩海儿的脖颈,临界时,遵从本能奋力挣扎,手指猛地用力,狠狠掐住对方脖颈。

    韩海儿微微仰头,模拟死亡的感觉她兴奋不已,身为一只鬼,她承认她喜欢鲜活的生命在自己眼前绝望挣扎,却徒劳无功的模样。

    富含鲜活生命力的甘露源源不断汇入,补充她干枯冰冷的魂魄,生理和心理同时得到满足,她湛蓝的眸子微微眯起,胸膛微微颤抖,看起来就像在起伏着呼吸。

    片刻后,她松开手,左梨花烂泥似的跌落在软毯上,头枕着韩海儿的腿,微张着嘴巴轻轻喘息。

    韩海儿指尖擦过自己脖子上的指痕,点点水渍沾染上去,触目惊心的手印竟显得糜烂。如果韩海儿还活着,这会很可能已经被掐死了。

    “谢谢款待。”韩海儿唇角微微上扬,说话的同时指痕迅速,水渍留在凝脂似的皮肤表面,映着烛火,泛着莹莹点点的光。

    左梨花被糟蹋的一根手指都不想动,没有出声,懒懒撇过去个眼神,媚得和带钩子似的。

    欲语还休,涣散,无辜,带着余韵,还有未收敛好,不小心泄的怨怼。

    韩海尔眉头一挑,眸色再次变深。

    不可否认,左梨花拥有一副相当优秀的皮相,玲珑的眼平时清澈得不谙世事,这事儿的时候却像晕开了的胭脂,风情万种尽在不言中,饱满如花瓣似的唇微微启合,整个人犹如烂熟的樱桃,让人看一眼就被她吸引,深深沦陷,忍不住索取更多。

    鬼是放纵的代名词,没有任何犹*豫,韩海儿低头就咬。

    左梨花总是抱怨腰疼屁股疼,埋怨

    韩海儿自诩不是色鬼,她一直认为,自己之所以如此作为,左梨花要负一半责任。

    毕竟她不是看到谁都想上,毕竟左梨花实在勾人。

    韩海儿捏着手底下的肉,白瓷似的皮肤遍布红痕,左梨花吃痛,深绯的眸子瞪她,给自己的下巴招来一个不轻不重的牙印。

    左梨花屈起软软的腿,试图踢鬼,被反制,折叠按压。

    “呜~”她发出一声啜泣,打了个寒颤,眼角溢出泪来。

    “左梨花梨花活下去!”

    左梨花缩了缩脖子,满脑子浆糊,只觉得这鬼烦得很,像苍蝇似的,咬人就算了,还嘀嘀咕咕煞风景

    意识真正清明,是晕过去又醒来之后。

    左梨花环顾四周,目之所及空荡荡,她周身的四个角燃着四支快要烧烬的惨白蜡烛,框成一个长方形将她圈在里面,烛泪汩汩流下,乱七八糟,张牙舞爪。

    她视线转过一圈,别说鬼了,连根猫毛都没有,倒是墙角空空荡荡,总觉得有点说不出来的怪,像是少了什么似的。

    但随即这个念头便被压了下去,反正这里一切都很怪,见怪不怪。

    “韩海儿?喵喵?”

    左梨花坐起来,随着动作幅度的增大,小腹两侧传来微微酸痛,还有些发胀,有很强的亏空感,说不上难受,但也不好受。

    左梨花脸一黑,低声咒骂:“色鬼,破猫!”

    骂完了,又坐着休息了会儿,还是等不来韩海儿,这才慢吞吞爬起来,准备离开这里探探路。

    她还记得被拉来这里之前,她的宿舍被入侵,也不知道那些人现在活着没有。

    她是被小鬼抬进来的,献祭似的扔给韩海儿这样那样,韩海儿用完就扔,不管她了,她浑身酸痛,还得自力更生。

    左梨花越想越气,心里把‘韩海儿不是东西’这句话骂了千万遍。

    门虚掩着,一推就开了,门外的场景让左梨花动作一滞,迈出半步的脚又收了回来。

    门口正对着的是一个弯曲下来的楼梯,黑红色的血从楼梯上以拖把擦地的模样延伸下来,楼梯最底层,也就是左梨花的脚下,一个眼熟的鬼头凄凄惨惨放在那里,可能是从楼梯上一路摔下来的,正是那只舌头特别长的倒掉鬼,只是此时它的舌头已经断裂,破水管似的被仍在向上几阶的位置,身体也已经不见了,分外凄惨。

    要不还是回房间?

    左梨花犹犹豫豫。她自认为是个很惜命的人,不该有的好奇心绝对不会有。

    可是,回到房间就安全吗?

    她回头看了眼,扑腾着火苗的蜡烛在漆黑的屋子里很是显眼,摇摇晃晃的,快要灭了。

    怪异感再次袭上心头。

    “梨花!你怎么还在这儿啊,大家都安全撤离了,快走啊!”

    左梨花迅速过头,安禾出现在楼梯拐角处,用力朝她挥手,神色焦急,头发也乱七八糟的,她半边身子被墙体挡住,看不见的那只胳膊似乎在用力拽着扶手,脚尖微微朝外,蓄势待发的样子。

    “发什么呆?过来呀!”安禾急得想过来拉她。

    “这就来。”左梨花低低应声,撇了眼长舌鬼断了舌的头,迈步跨过,不忘随手带上门。

    “快!快!来不及了!”

    左梨花一步步靠近。

    四阶,三阶,二阶。

    左梨花停住,“来得及。”

    说话间,她后退半步,避开安禾挽过来的手,凌乱的刘海先,安禾的表情骤然消失。

    她藏在拐角墙后的身体也暴露出来。

    ——有什么东西在她右侧身体狠狠咬了一口,将她腰部以上,连带着手臂整个咬掉,只剩下带着齿痕的内脏和肉混合血缠绕在衣服的棉絮里,盖不住的骨头白花花的晃来晃去,左梨花甚至认出了那被咬掉一半的心脏。

    左梨花扭头就跑!

    第39章

    身后传来“嘶嘶”声,紧贴着她,像蛇一样。

    左梨花压根不敢回头,她三步并作两步跨下楼梯,在撞到门上的时候一个闪身——

    哐啷!

    安禾一头撞到门上,小木门不堪重负,理所应当的被撞塌,安禾直接滚进了房间。

    与此同时,左梨花炮弹一般冲回楼梯,闷头往上冲。

    这也是跟随韩海儿东奔西跑攒下来的求生技巧,想办法和鬼拉开距离,然后跑就对了。

    只要鬼追不上你,它就伤害不了你!

    跑得太急,精神又极度紧绷,左梨花喉头腥甜,心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似的,她强迫自己迈开腿,而不是和初次见到韩海儿时那样,控制不住软在那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身后爆发出一阵猛烈的尖叫,由于太过凄惨,左梨花腿肚子颤了颤,心脏怦怦跳,和要蹦出来似的。

    眼前出现安禾夸韩海儿猫猫好看时,那张笑盈盈的脸。左梨花忍不住停步回过头,正好看见门里面的鬼,蜷在地上缩成一团宛如被泼了浓硫酸般,浑身上下的肉冒着白烟化水,正在迅速腐烂。

    左梨花抿了抿唇,回过身,闭着眼睛迅速跑上了楼梯。

    楼梯不长,尽头是一个长廊,通往一楼,她一脚踏上最后一阶,才松了一口气,扶着墙微微喘息。

    小腹还在痛,却远远比不上心里的难受。

    一楼楼道阴暗没有光,黑洞洞的,一直向里延伸,看不到尽头,除了无尽的黑暗什么也没有,仿佛要延伸到深渊里似的。

    肌肉过度紧张带来的后遗症刺激小腹,除了酸痛之外还多了细细密密,针扎似的疼痛,左梨花调整呼吸,沿着墙壁缓缓朝上走。

    留在这里不是明智之举,安禾鬼能来,别的鬼也能,虽然不知道安禾为什么进去房间之后就被融了,但再来一只万一不融呢?地下室没有出口,一个不慎她就会变成瓮里的鳖,被大卸八块。

    不管怎么样,现在当务之急都找到韩海儿。

    不是她铁石心肠不管同伴,只是有自知之明,她自己也是盘菜,贸然过去,正好给鬼凑一桌满汉全席。

    只有待在韩海儿身边,她这盘菜才有可能被吃的不那么难看。

    没有视线,左梨花用手摸着墙壁,在一种近乎毛骨悚然的寂静中,踏上了最后一阶楼梯。

    她从地下室上来了。

    ‘啪——!’

    脚边有什么东西在破碎,温热的液体溅到脚踝,有些痒。

    左梨花扶着墙壁的手颤了颤,没有停留,缓步向前走。

    ‘嗬——嗬——’

    粗重的呼吸声被落在身后,腐败的味道混合着血的甜腻充斥着左梨花的鼻腔,这种味道很不舒服,明明没有特别的温度,却好像把神经末梢都冻住了。

    有谁在盯着她,站在她身后,离着很近的距离紧紧跟着,左梨花看不见,但她就是知道,这是大脑传递的信号,这个信号让她如芒在背。

    她假装什么也没有,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左梨花!”谁喊了她一声。

    左梨花睫毛颤了一下,她不确定这是不是幻听,因为这里太黑了,幻听也很正常。

    下一刻,耳边擦过一道风,沉闷的撞击声出现,贴着后脑勺,然后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嘣!’

    “发什么呆,快跟我走!”来人声音焦急,是个男人发出来的,但是因为嘶哑而变了声调,左梨花一时分辨不出是谁。

    手腕被抓住。

    左梨花脑子‘嗡’的一声,对方体温随即传递过来,给了她一个‘这是活人’的信号。

    活人,在满是鬼怪的房子,代表着潜意识的信任。

    左梨花被拉着走。

    和自己不同,这人似乎能看见,他拉着左梨花一头扎进了旁边的通道,撒丫子跑。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逛,还走的那么慢,你是真不害怕呀!”

    絮絮叨叨。

    左梨花鼓胀的耳膜终于听出了这人是谁。

    “杨洛羽?”一开口,才知道自己声音也早已经哑了。

    杨洛羽有的回应有片刻停顿:“嗯是我,你们都不见了,我嗓子喊哑了也没找到个人。”

    这话听着有点怪。左梨花睫毛颤了颤,没说话。

    她第一次知道杨洛羽原来是个话痨。

    “你胆子真大,刚才一只血淋淋的东西就在你背后趴着,你居然不跑也不躲,我也是,一拉你就跟着我跑了”

    左梨花能说什么呢,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进吧。”杨洛羽停下,在漆黑一片中,推开了面前的门。

    光率先从门里透出来,左梨花条件反射地眯起眼睛,看见了杨洛羽高挑的身形轮廓,和栗子色的发边。

    “啊啊啊啊啊啊——!!!!”尖叫声措不及防刺进耳膜。

    杨洛羽也懵了一下。他走进去,道:“安禾姐,别叫,是我们!我把你梨花姐找回来了!”

    房间里,安禾抱着一个枕头,害怕的蜷缩在沙发上,脸上带着微收回的恐惧,和看见熟人的惊喜,有些怪异。

    她眨了眨眼睛,丢开枕头直接冲了过来。

    “梨花呜呜呜呜”

    左梨花心头一跳,快速拉过旁边的椅子挡在身前,安禾膝盖碰在椅子背上,嗷地一声惨叫。

    “你是谁?”左梨花因为惊惧,瞳孔微微放大。

    “我是安禾。”

    左梨花身后突兀地传来一个声音。

    她浑身僵硬的回过头,另一个安禾正一脸颓丧的关上门。

    “梨花别信,她是个冒牌货!”身前的安禾捂着膝盖咬牙切齿,说不清是疼的,还是看到另一个自己气的。

    第40章

    “哟,大家伙儿都在呢。”蒋平城站在门口的安禾身后,歪着脑袋露出半张脸。

    “别挡路,让我进去。”蒋平城身后的黑暗中出现一只手,搭在他肩上。

    左梨花垂在身侧的手动了一下,眼睛死死盯着那只手。

    ——手主人的声音,跟蒋平城一模一样,连开头重音的发音习惯都一个样。

    蒋平城翻了个白眼,侧开身子,果不其然,一个一模一样的【蒋平城】挤了出来。

    他似乎急于休息,拨开人群迫不及待走进房间,路过左梨花,没什么情绪的撇她一眼,一头栽到双人沙发上,葛优瘫在哪了。

    房间内的众人,包括两个安禾都对此见怪不怪,神态没有任何变化。

    “这是……”左梨花发现自己嗓子有些哑,她顿住,喉头滚了滚,把剩下的话问完:“怎么回事?”

    “唔。”沙发上的蒋平城2号伸腿往桌子一搭,“有点复杂,总而言之。”

    门口的蒋平城1号此时已经进来,正在脱外套,从善如流的接话:“这是个鬼屋。”

    左梨花当然知道这是个鬼屋,她想问的不是这个。

    杨洛羽转身抬手,一个两面牌子的吊坠当啷下来,停在左梨花面前。

    牌子上是杨洛羽的黑白照片,只有个大脑袋和一点点衣服领子,看样式是杨洛羽现在穿的,只是这个照片上的杨洛羽表情难过的像在哭丧,耷拉着的眼角底下,眼珠直直盯着前方,看罪魁祸首似的平等的瞪着每个在看照片的人。

    左梨花下意识后仰。

    杨洛羽手动了动手腕,牌子幽幽旋转,另一个也是杨洛羽的照片,只是这个相比正面那个,这个明显“开朗”很多,上挑的眼角十分邪性,嘴角像被扯着似的往上翘,嘲讽的俾睨众生。

    “自己出现的,我们都有一个。”给左梨花观赏完了,杨洛羽把牌子挂回脖子上,“我两个,安禾姐三个,蒋哥三个,悠悠不知道,还没找到”,梨花姐你有几个?”

    左梨花低头,在身上口袋里翻翻找找,一无所获。

    “一个都没有。”

    “唔?”杨洛羽挑了挑眉,发出疑惑的气音。

    左梨花没管里面的深意,问:“所以,有几面就有几个‘分身’?这意思吗?”

    “什么分身!”被椅子撞到膝盖的安禾气得哇哇叫:“她是冒牌货,是鬼!只有我是真的!”

    安禾2号掀开眼皮,嗤笑:“你有证据吗?你说真的就是真的?”

    安禾1号哽住,气得眼睛通红,吭哧吭哧直喘气,她拿出自己的牌子,和杨洛羽不一样,她的是三面菱形,像个三棱镜。

    “哎呀!”安禾1号惊叫一声,“怎么红了?”

    大家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三菱坠有一面被血一般的红色覆盖了,大刺刺的,仿佛能闻到血腥味。

    安禾2号一愣,连忙拿出自己的,发现也是一样的红。

    “给我看看。”杨洛羽接过离自己最近的安禾2号的三菱坠,就连沙发上躺着的蒋平城2号都凑了过来。

    两个一模一样的三棱坠被摆到一起,大家围着嘀嘀咕咕。

    左梨花好像有点明白眼前的情况了,她理所当然的想到了地下室的安禾——那具被烤焦的死尸。

    也许那具死尸就是安禾3号,但那又怎么样呢?这些人也太淡定了,淡定到几乎诡异,回想昨晚被鬼拖出房间,看到血淋淋的他们时候的情景,实在很难和现在的面孔联系起来,仿佛那只是自己做的一场可怕的梦。

    “另外的人呢?”左梨花问。

    房间一静。

    杨洛羽道:“本来是我和安禾姐找你去,过长廊的时候我们分头走,另一个我和蒋哥找悠悠,他们还没回来,也不知道找到没有。”他苦恼地歪了歪头,对着三菱坠皱眉。

    “梨花。”蒋平城问她:“吊坠会出现在脖子上,离开身体一定范围会重新刷新,分身是昨天晚上出现的,睡一觉起来,躺在自己身边。你再仔细想想,你真的没有吊坠和分身吗?”

    左梨花又找了一遍,当着在场人的面,口袋翻了个底朝天,甚至把外褂都脱下来,倒着颠了会儿。

    只有一个纸团‘啪叽’掉了出来。

    左梨花眨眨眼,捡起来展开,四个黢黑的猫爪印跃然纸上,边角处还有两个小孔,大概是猫牙扎的。

    “”左梨花满头问号,展示给众人看。

    众人盯着那张纸,一水儿的沉默。

    “对哦梨花,”安禾1号问:“你猫呢?”

    “不知道,睡醒了就没见到她。”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独自一猫在鬼屋可怎么活啊。”安禾2号发出严厉指责。

    左梨花穿上褂子,将纸团重新团吧团吧放回口袋,“应该不会怎么样吧?”

    轻描淡写的样子惹怒了安禾2号:“什么叫不会怎么样,你怎么”

    “猫和人不一样,这里都是人鬼又不是猫鬼,古人还说猫通灵呢,往好处想,兴许这会儿在哪抓老鼠,都是同伴,别大惊小怪的。”蒋平城1号出言劝阻。

    “对啊安禾姐,”杨洛羽也道:“梨花姐丢了猫肯定也很着急,她也不是故意的,睡死了谁知道,我们不也是睡醒了才发现自己有分身的吗。”

    话音刚落,门被大力撞开,发出‘砰’的一声。

    韩悠悠呜呜哭着一头扎了进来。

    “救命!!鬼啊啊啊啊呜呜呜呜”她气没喘匀,抬头看见蒋平城和杨洛羽,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再次爆发出一阵高昂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然后白眼一翻,保持着尖叫的样子,木头棍子似的直愣愣朝后栽下去,被进门的杨洛羽2号眼疾手快的接住。竟是直接被吓晕了过去。

    左梨花有点感动,看向韩悠悠的目光头一次变得亲切。抛开别的不谈,这才是见鬼该有的反应,在这一刻,韩悠悠居然成了唯一的正常人!

    韩悠悠此刻毫无形象,她是睁着眼睛晕的,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左梨花无从下手,不大想碰她,但这里只有自己和她沾亲带故,不管她实在说不过去。

    “悠悠!”左梨花扯着韩悠悠的衣服晃她。

    收效甚微。

    左梨花屏住呼吸,木着脸掐上了韩悠悠的人中。

    韩悠悠僵死的眼睛瞬间有了神采。

    “啊啊啊啊啊啊——!!!”

    左梨花一把扯过韩悠悠的衣领,捂住她的嘴。

    “冷静点,别叫!”

    薄薄的衣料被浸湿,左梨花表情更木了。

    左梨花有轻微洁癖,发作起来不讲道理。比如现在,她有种把手剁了的强烈冲动。手已经脏了,不能要了。

    韩悠悠满是泪水的眼珠子转了一圈,定格在左梨花身上,约莫是回过味儿来了,发出几声“唔唔”的闷哼。

    左梨花放开手,韩悠悠立即大口喘气。

    他们待的地方是男嘉宾卧室,左梨花目光在角落的行李箱落了一下,又很快移开。她扒拉扒拉记忆,想起了提着这个箱子的人是蒋平城。

    “蒋哥。”左梨平静地道:“用一下洗手间可以吗?”

    三个蒋平城齐刷刷点头。

    左梨花平静的起身,平静的走到洗手间,平静的关上门,对着水龙头疯狂搓手!

    恨不得去一层皮,蒋平城的香皂都被她搓的小了一圈。

    十分钟后,左梨花擦擦泡皱的手指,打开门,面无表情的走出去。

    门外是眼圈通红,鼻头通红的韩悠悠。

    她很明显已经擦过脸了,脸上还占着劣质纸巾的碎屑。

    左梨花眉头扭曲了一下,与她擦肩而过。

    “开会呢,有什么新发现吗?”左梨花看着在房间坐成一个圈的众人,自己找了个位置,和他们排排坐。

    坐在她旁边的,疑似2号安禾的安禾微微颔首,勾起的唇角似带着些许嘲讽:“梨花姐,你妹妹悠悠也没有吊坠。”

    坐老远的安禾1号生气的拍桌子:“你看她那表情!那怎么可能是我!有什么好犹豫的直接赶出去啊!”

    安禾2号嘲讽意味更深了:“不要顶着我的脸露出这么傻缺的表情。”

    安禾1号被逼疯,闭眼大叫,“梨花姐来这里,不要挨着那个冒牌货,她是来害我们的!”

    左梨花:“”她怎么觉得两个安禾都不正常。

    另一边的杨洛羽凑到左梨花面前,小声道:“目前只有安禾姐的分身在性格上有轻微差别,不知道是不是吊坠一面红了的原因。”

    左梨回忆了下刚见到杨洛羽时他的模样,古怪的瞅他好几眼。总觉得,好像有差别的人不止安禾。

    安禾2号嗤笑一声:“小杨弟弟,有话大大方方说,我不聋也不瞎。”

    两个杨洛羽一起道歉赔笑:“没有没有,安禾姐说笑了,开个玩笑。”

    安禾1号抓抓头发,陷入新一轮崩溃:“天呐天呐,你怎么这么小肚鸡肠斤斤计较!”她不能接受这样嘴脸的自己!坚决不能!

    眼看就要闹起来,蒋平城1号敲敲桌子,将注意力都引过去:“静一静,现在不是吵闹的时候,我们现在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只有团结起来才有机会活命悠悠收拾好了,让个位子给她坐,一起来说说情况,交换一下情报。”

    “什,什么情况?”韩悠悠看着几个一模一样的人,视线又是一阵飘忽,但还是乖乖坐了下来。

    “你躲进柜子之前在做什么?”蒋平城问她。

    “和我家哥哥”她飞速撇了眼左梨花:“和黄鹄开视频,敷面膜。”

    “黄鹄?那个黄老板?那不是梨花姐的未婚夫吗,你和他开什么视频?”安禾1号哇啦哇啦叫。

    安禾二号嗤笑一声:“抢完人家父母,还抢人家未婚夫,你挺能耐啊。”

    两个杨洛羽都是一惊。

    1号杨洛羽道:“安禾姐,梨花姐和黄老板已经解除婚约有段时间了。”

    这会儿两个安禾表情倒是一致起来:“啊?”

    杨洛羽2号点头:“那会儿你在拍戏,拍完直接进了这个综艺,不知道很正常。”

    “啊这样。”众多目光齐刷刷看向左梨花。

    左梨花:“”不是啊,看她干什么!跟她有什么关系,她都要忘了黄鹄这个人了好吧!

    “是,是这样的,”左梨花硬着头皮重重点头:“我和黄鹄很早就分手了。”

    “哦~”大家又齐刷刷把目光移到韩悠悠脸上。

    这回轮到韩悠悠不自在了。

    “悠悠,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弄清楚一些事情,好帮助我们逃出去,你也不想死在这里,再也见不到你的黄鹄哥哥了对吧?”杨洛羽冷静陈述。

    韩悠悠忙不迭点头。

    杨洛羽1号和蒋平城1号对视一眼:“那么,在你打视频和躲进柜子这个间隙里,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