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胤禛从耿梨从李氏屋子出来的时候就注意到她了。
本以为以耿梨的性子肯定会跑到他跟前一通唠叨,已经做好了被骚扰的准备了。
但是等了半天却发现她一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脸上还带着一丝以往不曾见过的落寞,让胤禛不禁有些纳闷。
这是怎么了?就算错过了李氏的生产也不必如此受打击吧!
就在胤禛暗自疑惑的时候,就发现耿梨整个人突然不见了,不由得一愣。
这是……回去了?
“爷,您怎么了?”看着本来在逗弄四阿哥的胤禛突然站在那里不动了,眼睛盯着李氏寝屋的屋门发呆,乌拉那拉氏还以为她是在担心李氏的情况,试探问道。
“爷可是在担心李氏的身体?要不爷还是去瞧瞧吧!李氏已经生产完了,现在进去也是不妨碍的。”
“……不用了。”胤禛转过头看了看乌拉那拉氏,又继续看着耿梨消失的地方,眉头皱地更紧了。
回去也就算了,可是……她怎么没来抱他?
想到耿梨居然没有像往常那样和他告别,胤禛心里有些不自在的同时又有些担心,总觉得刚才的耿梨怪怪的,和平常的她很不一样。
就在胤禛疑惑的时候,恰好这时晨曦的第一缕阳光从天边升起,胤禛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原来是天亮了啊!”
他说怎么人急匆匆地就走了呢,原来是天亮了。
想到这里,胤禛心中的疑惑顿时一扫而空,对耿梨刚才的反常也就不奇怪了,又继续逗弄起乌拉那拉氏怀中的四阿哥来。
春桃觉得今天的格格有些怪怪的。
首先就是早上她去格格房里伺候的时候,发现一向都是睡到日上三竿的格格居然已经醒了。
这倒也算了,毕竟格格虽然贪睡,但是也不是没有早起的时候,之前没诊出有孕的那些天可是每天都一大早起来骑着踏云跑两圈,有时还会早起看朝阳。所以对于今天格格的早起,春桃倒也不是很惊讶。
但是接下来格格的举动却是差点没惊掉她的下巴——格格居然没把早膳用完? !
要知道,以前的格格就像是饿死鬼投胎一般,对食物格外的执着,除了害喜那些天,格格一向都是能吃多少就吃多少。
所以她们每次给格格的早膳都是严格控制着分量来的,就是为了确保格格不会把自个儿的撑死。
但是就这样也难不倒格格,常常趁着她们不注意去厨房偷吃的,身上不知什么时候就多出来一些小零食,她们怎么防都防不住,让春桃很是头疼。
但是今天的早膳,格格居然只用了两口粥就说饱了,然后就让人撤了早膳。春桃起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反复和格格确认后才信了格格是真的不吃了。
不仅如此,春桃还发现格格今天其他行为也很反常。
既没有去馬廄看踏云,也不看话本写小说了,更不拉着他们打麻将,而是来到了庄子后面的花圃折了一大捧花,迎春花、桃花、茶花、樱花、杜鹃……各种各样的,却不是带回去插屏,而是一瓣一瓣地把把花瓣扯下来。
一边扯,格格嘴里还一边念念有词地说着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话,扯秃完一朵就扯另一朵。
不一会功夫,耿梨身边就散落一地五颜六色的花瓣,以及一大摞被扯秃了的花枝。
“喜欢,不喜欢,喜欢,不喜欢,喜欢,不喜欢……唔?这枝梅花是“不喜欢”?貌似有点不准吧!那再换一个看看吧!嗯?怎么没了?算了,我再去摘点。”
眼看格格又开始霍霍花圃里的花了,春桃连忙给拦了下来。
“格格,您这是干嘛啊,您这都已经扯了半天的花瓣了,您要是有什么事直说就是了,别拿花撒气了,庄子上的花匠种出这些花也不容易。”
看着这横尸遍野的花瓣,春桃呲了一声,一脸的心疼。
多么漂亮的花啊,这要是拿回去插瓶该有多好看啊,结果全都让格格给祸害了,格格还真下得了这狠手?
“谁说我拿庄子上的花撒气了,我这个想不通,这才用这些花瓣来确定自己心中的想法呢。”耿梨眨了眨眼睛,一脸的无辜。
“……格格您用这扯花瓣的方式来确定自己的想法?”春桃瞪着眼睛看着一脸理所当然的格格,脸都要抽了。
虽然说早就看出来格格的想法很是和正常人不太一样,但是却也没想到格格还能荒唐到这个地步?
强压着心中的无语和暴躁,春桃干笑一声,尽量委婉道:“格格,不是奴婢说,您自己心中的想法自然只有你自己知道,用这种扯花瓣的方式……怕是不准吧!”
“我就是不是太确定,才会用这种方式帮我确定啊!”耿梨叹了一口气,然后抬头看着远方的山峰,神情带着一丝忧伤,看着很是落寞。
春桃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失魂落魄的格格,心中的那点暴躁就像是被轻烟一般瞬间被吹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担心。
“格格,您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您要是有什么只管和奴婢说说,奴婢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也愿意为格格您分忧一二。再说了,说出来人也不憋屈,这总是闷在心里,可是会伤身子的。”
想到格格这一天的反常举动,春桃不由得有些担心,尤其想到一向自我到了极点的格格居然也会用这种小孩子的把戏来安慰自己,春桃是越发心疼。到了最后语气都变得急切了起来,就连眼睛都开始胀胀的。
格格这是出了什么事?
春桃急切的声音把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耿梨拉了回来,看着一脸担心的春桃,耿梨不由得有些莫名其妙。
她就是不太确定自己对四爷的心意而已,春桃这一副死了爹娘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不是,春桃,我就是不太确定我对爷的心意而已,你这么担心做什么?”耿梨连忙说道,她怕自己再迟一秒春桃就要哭出来了。
“对爷的心意?”春桃语气一滞,即将溢出眼眶的泪水也一下被憋回去了。
“格格对爷的心意还有什么不确定的?”春桃说这话时脸上带着一丝茫然,似乎没想耿梨纠结了半天是在纠结这个。
“有啊!”耿梨点了点头,单手摸着下巴一脸严肃道。
“我发现我好像喜欢上爷了,但是又不太敢确定,所以想用这个方法验证一下。”
哎,上辈子关于自己的经历她是忘了个七七八八,也不知道自己谈过几段恋爱,反正她现在是连喜欢人的感觉都忘了,现在只能用这种笨方子来验证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春桃:“……”
深深地吸了口气,强压下心中想打人的冲动,春桃皮笑肉不笑地冷笑了一声。
“格格您可真会开玩笑,格格您不是一向最喜欢爷的吗?怎么还会不确定对爷的心意呢?”
格格这不会是在耍她玩吧!
“有吗?”
耿梨眨了眨眼睛,回顾了一下过往的记忆,随即无所谓地摆了摆手,一脸的轻描淡写。
“哦,那个不算,充其量也就是小孩子过家家罢了。”
虽然说她已经不太记得喜欢是什么感觉了,但是也能知道之前自己对四爷的感觉和现在很不一样。
之前的她的确挺喜欢四爷的,但是更多地像是一种依赖,这就好比人在陌生环境会本能地会去亲近依赖自己最熟悉的那个人,而当时她最熟悉的就是四爷了。
更何况她的魂体与四爷之间似乎还有某种特殊的羁绊,这让她对四爷有一种天然的依赖和亲近,呆在四爷身边总觉得格外的舒心。
那种感觉无关情爱,就是一种很单纯的喜欢,就如同小孩子间喜欢那样纯粹。但是现在这可就说不好了……
想到自己看到胤禛在产房外等待李氏生产时心里那莫名的不爽,以及看到他和乌拉那拉氏相处时那莫名的刺心和胸闷,耿梨忍不住按了按太阳穴,有些头疼。
她要是没弄错的话,那种感觉应该就是言情小说里的吃醋和难过吧!啧,这滋味果然很是不好受呢!
耿梨心中的想法春桃自然是无从得知,但是在听到她把她和胤禛的关系比作小孩子过家家时,春桃的脸一下子抽了。
小孩子过家家?这是什么要命的说法?
感情格格之前对爷表现地那般情深不悔、至死不渝,都只是在过家家吗?格格这话还真敢说啊,这要是被爷给听到了,怕是要给气出个好歹来。
春桃一脸无语道:“格格这有什么可纠结的?爷是格格的夫君,格格喜欢爷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更何况爷待格格还这般好,格格有什么理由不喜欢爷呢?”
春桃真是觉得自家格格这纠结地有些莫名其妙了,这时间所有的女人不都是应该倾慕自己的丈夫,格格喜欢上爷不是很正常吗?
“没有理由吗?”耿梨歪着头思考了片刻,想到胤禛对自己的种种,耿梨深以为意地点了点头。
“好像的确没什么理由,爷待我这么好,要是不喜欢他还真是有点说不过去。”
但是下一秒耿梨就话锋一转,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来,神情有些苦恼:“可是我不太想喜欢爷哎!”
春桃一愣,随即脱口而出道:“为什么?”
“因为爷不够喜欢我啊!”耿梨撇了撇嘴,捂着胸口,神情有些委屈。
“我要是喜欢上爷,我心里会受伤的。”亏本的买卖,谁乐意干啊!
春桃:“……”
春桃张大嘴巴看着还委屈上了的格格,震惊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格格的眼睛出问题了吗?爷对格格虽然说不上要星星不敢摘月亮,但也都快赶得上百依百顺了。
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往庄子上送不说,格格做了那么多荒唐事爷都没有曾训斥过半分,格格居然还说爷不够喜欢她?格格的良心呢?被狗吃了吗?
春桃呵呵了两声,面无表情问道:“格格,那您觉得,爷要喜欢您到什么程度,您才能放心喜欢爷呢?把天上的星星摘给您?”
她倒是还要听听,格格还能说出什么花来!
“那倒是不用,这个难度对于身为人类的爷来说着实有些大了。”没听出春桃话中的讽刺,耿梨摆了摆手,悠悠地叹了口气。
“其实我的要求也不高,爷要是能散掉他那后院这一屋子的人,这辈子只守着我一个人,我也就勉强放心了。”
虽然说吧,她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跟一个不仅是二婚,而且还有小三小四甚至连孩子都有好几个,且大了她几百岁的老男人是有点吃亏,但是谁让她中意四爷呢?也只能委屈委屈自己了。
春桃:“……!!!”
这要求还叫不高?格格这还不如让爷给她摘星星了!
看着丝毫没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甚至还一副屈尊降贵表情的耿梨,春桃嘴巴张了合,合了又张,一时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吐槽,总觉得好像说什么都赶不上格格的厚脸皮了。
想了想,春桃问道:“奴婢记得,刚才格格扯了那么多花,好像最后是“不是”的结果比较多?”
完全没意识到春桃说这话的用意,耿梨想了想:“好像是,花瓣扯到最后,“喜欢”的有12次,“不喜欢”的有14次。”
“这不就是了嘛!”春桃脸上顿时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这“不喜欢”的比“喜欢”的次数多,这不就说明格格压根就没喜欢上爷吗?既然如此,那格格您就不用纠结了,您肯定没喜欢上爷。”春桃无比肯定地说道。
虽然说,她们做奴婢的都希望自家主子能够受宠,但是格格的心大地让她有点胆寒。
让爷一辈子只守着格格一个人?这话也只有格格能说出来,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所以春桃觉得,格格还是不要喜欢爷比较好——她怕真有一天格格会一厢情愿过了头,真敢要爷把后院都遣散了,只守着她一个人过一辈子,到时候场面不好看了。
耿梨:“……???”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春桃刚才不是还说这扯花瓣的方法不准吗?现在怎么又准了?
第72章
四贝勒府上新添了一位小阿哥一事很快就传了出去。
虽然不是嫡子,但好歹也是一位阿哥,所以从早上开始,陆陆续续就有人上门恭贺道喜,就连宫里得到消息的康熙和德妃都遣了人过来,整个四贝勒府人来人往热闹了一整天。
而作为“大功臣”的李氏的院子也同样热闹非凡,身边围了一堆的丫鬟嬷嬷说着恭喜的话,把李氏说的整个人都飘飘然了,甚至有些胆大的人为了拍李氏的马屁更是连侧福晋的称呼都说出来了。
对于此,李氏心里自然是乐开了花的,但是脸色却板了起来,假装训斥道:“胡说什么呢,我不过是个格格,哪里是什么侧福晋?这话可不要说了,要是被旁人听到了,还当我觊觎侧福晋之位呢!”
说这话的婆子也看出李氏没有生气,一边笑着打了自己的嘴一边夸张道:“瞧奴婢这张嘴,一时口快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不过话说回来,格格您又为爷诞下了一位阿哥,现在这府上的子嗣除了福晋的大阿哥外都是格格您生的,您不晋这侧福晋,那还有谁有这资格呢?”
李氏听了心情越发好了,脸上的冷漠也维持不住了,但还是“谦虚”地笑着摇了摇头:“行了,侧福晋之位何等重要?不是你我能决定的,还是等爷的决断吧!”
接下来屋里又是一片的恭维声,听得刚准备进屋的胤禛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尤其听着屋里那左一句侧福晋右一句侧福晋的,胤禛更是忍不住嗤笑了起来:“这刚生了孩子就开始肖想侧福晋之位,是不是有些急了?”
苏培盛不禁有些嘀咕,李格格这又不是才生了一个,这都给爷生了好几个,肖想一下侧福晋的位置也是正常吧!
不过苏培盛也明白,爷心里属意的侧福晋只有庄子那位,怕是只等那位一生产,爷就会立刻向万岁爷请封,李格格现在这如囊中之物的态度,自然会让爷很不高兴。
而贝勒只能有册立一位侧福晋,李格格是注定没戏了。
苏培盛陪笑道:“想来李格格也刚生产完太虚弱了才一时胡言乱语吧,爷,外面冷,咱们要不要进去?”
“……罢了。”虽然很想一走了之,但是想到李氏到底为自己生下孩子,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关心一下。只能忍着心中的烦躁,胤禛推门进屋。
胤禛一进来,本来还热闹的屋子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所有人连忙躬身行礼,识趣地退了下去。李氏的眼中更是写满了惊喜之色,但是脸上的神色却一下子虚弱下来。
“爷,您终于来了?我还以为见不到您了呢!”
只见李氏泪光点点,一边用帕子拭着眼角,用虚弱又委屈的语气抽噎着,看上去我见犹怜,很是惹人心疼。
若是以前的胤禛,定然会有触动,不说会心疼也肯定会上前好生安慰一番,但是现在看李氏这幅表情,胤禛的心中却一丝波澜都没有,甚至脑中还不由自主想起耿梨那故作委屈夸张做作的表演,虽然知道她不过是在和自己演戏,但是却总会被对方的情绪所牵动。
在心中微微摇了摇头,胤禛走到李氏床前,却并没有坐到她身边,而是让苏培盛搬来一把椅子不远不近地坐着,然后不咸不淡地问着李氏的情况,就像是例行公事一样。
“好了,你刚生了孩子,就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了,现在感觉可好?”
李氏虽然觉得胤禛的态度有些平淡,但是正处于喜悦之中的她没有太在意,加之胤禛又问起了她的身体,李氏连忙回道:“多谢爷关心,妾身身子没事,虽然还有些虚,但是大夫说了,将养几个月也就好了,不是什么大事。”
说着李氏就皱了皱眉,神色看着有些痛苦。
苏培盛:“……”
说是没事,但是这话里话外地不都是在说自己生产遭了大罪、在博爷的怜惜吗?
有些无语的苏培盛小心看了看胤禛的脸色,果然胤禛的嘴唇抿地越发紧了。
点了点头,胤禛勉强扯出一句安慰的话:“既然如此,你这段时间就好好歇着吧,有什么缺的直接找福晋就是了,福晋那要是没有,直接找苏培盛就是了,务必养好身子。”
“多谢爷,爷自己也要保重身子才是。”听胤禛这么说,李氏眼中的笑容越发深了,一脸关怀道。
“听说昨晚爷因为担心我,在产房外一直等到深夜,今早更是不到五更就过来了,爷的脸上都有倦色了,爷要好好歇着才是。”想到昨天胤禛居然会守在自己的产房外面,李氏心中就不禁涌出一丝甜蜜。
虽然说爷并没有守到最后,但是这也是之前从未有过的,这不也正好说明爷对她的关心吗?
胤禛的表情却有些微妙。
守到深夜?要不是耿梨一直在他耳边吵,说他冷血无情,自己的妾室生孩子都不去看一下,他实在被吵地脑壳疼,不然怎么会过来?
不过对于这里面的误会,胤禛也没打算解释,轻咳了一声,淡淡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回去了,你也歇着吧,不必送了。”
说着胤禛就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李氏不过是随口一说彰显一下自己的体贴贤良而已,却没想到胤禛真的走了,不禁有些懵。
这……怎么和想象的不一样?爷不是应该对她更加赞赏怜惜吗?怎么就走了?
虽然心中疑惑,但是此时已经没有时间让李氏思考这里的因由了。
眼看胤禛真的要走了,李氏心中一急,就要下床阻拦,却忘了自己现在的情况。
“爷,等等,我……啊!”
下床的瞬间,下/身传来的剧烈疼痛让李氏脸色一白,当即惨叫出声来,脚下更是一软,直直地向前摔了过去。
看着李氏摔到,离她最近的胤禛下意识地上前搀扶,结果自然是被李氏抱了个满怀。
本来这也没什么,但是好巧不巧,就在胤禛抱住李氏的瞬间,耿梨来了。
“四爷,我来了……你们俩干嘛呢?”
还是像往常一样,耿梨一来就欢快地打着招呼,只是看着这紧紧相拥的两人后,耿梨脸上的笑容瞬间没了,眼睛更是一下子眯了起来。
对于喜不喜欢胤禛这件事,耿梨纠结了一整天,最后还是决定过来一趟,验证一下心中的想法。
只是一来就看到这么碍眼的一幕,只觉得心中莫名的不爽,就连语气都变得阴阳怪气起来,当即就嘲讽起来。
“呦,当着人的面都搂搂抱抱了起来,感情可真好啊,都说古人保守,我看也不见得吧!
只是这感情再好也要悠着点吧!这李氏才刚生完孩子呢,有必要这么迫不及待吗? ”
胤禛:“……”
听着耿梨这阴阳怪气的话,胤禛的脸色忍不住黑了。
他迫不及待什么了?他只不过是扶了一下李氏而已,怎么在对方嘴里就把他说地这么不堪呢?
不过看着耿梨那满是醋意的小表情和喋喋不休的酸话,胤禛的嘴角忍不住勾勒出一抹笑意。
这个小醋坛子!
“好好的,下床做什么?快回去躺着,小心伤着。”胤禛面带关切地扶着李氏回到床榻,余光却一直留意着耿梨的表情。
见耿梨的眼神越发幽怨,胤禛的心情也越发好了,对李氏的语气也更加温柔了起来。
李氏虽然刚才疼地脸色都青了,但是这会子也缓过来了,现在被胤禛这么温柔地对待,更是有种受宠若惊的的感觉,立刻打蛇上棍装起可怜来。
“妾身以为爷要走了,也是一时着急了。”
说着李氏握住胤禛的右手贴在自己的脸颊边,用楚楚可怜的表情看着胤禛,期盼道:“爷,你留下来陪陪妾身好不好?”
“李氏你还真是绿茶地可以啊,这刚生完孩子就开始勾引四爷你。还有四爷,你的手怎么还不放开?李氏的脸这么好摸吗?死渣男……”
看着李氏这一越轨的举动,还没等胤禛先有什么反应,本就觉得不爽的耿梨就先炸了。对着两人就是一顿输出,只是刚骂了两句耿梨就愣住了。
她骂四爷和李氏干嘛?往常这个时候她不是在起哄调侃看热闹的吗?
耿梨拍了一下脑袋,然后眼神幽怨地看了眼罪魁祸首的胤禛,悠悠地叹了口气。
“哎,看来我果然是喜欢上四爷你了,居然都开始迁怒李氏了,这可不是好兆头啊!”
之前还有些不大确定,现在彻底确定了,她真的喜欢上一个有妻有子、还有小三小四甚至还大了她几百岁的老男人!
想到这里,耿梨就忍不住扶额。
本来一切不是都好好的吗?她怎么就突然喜欢上四爷了呢?这不应该啊!
“这可怎么办啊!”耿梨急的团团转,转头却看到胤禛还在那里和李氏你侬我侬的,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呸,死渣男,都是你害的。”耿梨后槽牙咬地直响。
“算了,我还是先回你书房,在这里看你和你小老婆调情实在是太碍眼了,走了走了。”说着耿梨怒气冲冲地离开了李氏屋子。
胤禛本来只是想利用李氏让耿梨吃一下醋,却没想到听到耿梨亲口说出喜欢他的话,顿时心中震动。
虽然从之前的种种迹象胤禛已经察觉到了耿梨对自己感情的变化,但是真的从耿梨嘴里亲口说出来,胤禛还是觉得欣喜无比。感觉心里像是又什么东西填满了心口,胀胀的,无比满足。
尤其看着耿梨怒气冲冲离开的背影,胤禛再也抑制不住心中不断涌动的欢喜,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开始只是低低地笑,慢慢地笑声越来越大,最后胤禛的笑声响彻了整个屋子,把正沉浸在胤禛制造的温柔错觉中的李氏吓了一跳。
“爷,您怎么了……”李氏有些莫名所以。
要知道,胤禛的性情一向喜怒不形于色,李氏入府这么多年,哪怕是再高兴的时候,她都没有见他如此大笑过,今天是怎么了?
其他人也是一脸的惊奇。
今天的爷,似乎很是高兴?
“没什么,就是心里高兴而已。”胤禛笑着摇了摇头,看都没看李氏一眼,更不要说解释了。
“行了,我得走了,你好生歇着吧!”胤禛敷衍地说道,然后起身就离开了李氏的屋子。
他得赶紧回去了,要不然那个小醋坛子可真的要把醋坛子给打翻了。
李氏本来想留下胤禛,只是刚才她已经留了一次,要是再留就是不识抬举了,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胤禛离开。
等看不到胤禛的身影,李氏才回过神来,看着绿柳直皱眉。
“刚才爷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爷好似特别高兴似的?”
李氏还是觉得胤禛刚才有些奇怪,她从来没见爷这么高兴过。
“爷还能怎么,格格您才给爷生了一个小阿哥,爷能不高兴吗?这有什么可疑惑的?”绿柳满脸兴奋道。
“爷是因为我生了四阿哥才这般高兴的吗?”听绿柳这么说,李氏心中不禁有些欢喜,但是更多地还是疑惑。
毕竟她生的到底不是这贝勒府的长子也不是嫡子,而且这也不是第一次生孩子了,之前几次生产也没见爷笑得如此开怀,怎么单单这次生四阿哥爷会高兴成这样?
绿柳却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一脸理所当然道:“不是这个还能是什么原因呢,格格你想啊,这些天咱们府上可就格格您这一桩喜事,而且爷还是在格格您这里笑得这般开心的,这什么原因不是明摆着了吗?”
“爷这么高兴,看来格格您的侧福晋之位是稳了,想来等您出了月子,您的册封旨意就下来了,奴婢先恭喜侧福晋了。”说着绿柳就笑着朝李氏行起礼来。
李氏本来还有些疑惑,但是被绿柳这么一说,也信了,尤其绿柳左一句侧福晋右一句侧福晋的,把李氏说整个人都说的飘飘然起来,心中的那点怀疑更是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胤禛踏着欢快的脚步回到书房,一眼就看到蹲在屋角又生气又郁闷的耿梨,嘴角的弧度顿时又扩大两分。
同样耿梨在看到胤禛的那一刻,顿时眼睛一亮,本来还有些气闷的脸上情不自禁染上了一丝欢喜之意。
“四爷,你可回来……”
刚想像往常一样扑过去,但是一想到自己居然喜欢上眼前这个人,耿梨顿时表情一僵,又一脸懊恼地蹲了下来,一边用手指在地上画着圈圈,一边碎碎念。
“没道理,我怎么会喜欢上四爷呢?当了这么久的阿飘,我的意志有这么薄弱吗?还是说,就是因为阿飘当地太久了,所以遇到一个稍微对自己好点的就动心了?
又或是说,我是因为一直在庄子上,接触的男人太少了,所以才会喜欢上接触最多的四爷?那我是不是该和别的男人多接触接触,就能消弭掉这种喜欢了……”
耿梨起初那番的这些自我剖析胤禛听得心情大好,只是当听到耿梨说要和别的男人多接触时,脸色一下黑了。
喜欢上他是这么难以让人接受的事吗?这女人怎么这种时候还能想着给他戴绿帽子的事?他明知道她是个阿飘都能喜欢上她不是更匪夷所思吗?
胤禛被耿梨这异常的脑回路气得有些心梗,不过看着耿梨那纠结的表情,胤禛的心情又舒坦了不少。
算了,明知道她和正常人不一样,还是给她点时间接受吧!
想到这里,胤禛忍不住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
喜欢上这么一个人,他能怎么办?也是只能认了。
胤禛的脸上满是无奈之色,只是看向耿梨那满足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自己的全部。
第73章
胤禛拿了一本书就耿梨旁边的椅子坐下,一边漫不经心翻着手中的书页一边听着耿梨的碎碎念,心里只觉得异常地满足。
而耿梨在碎碎念了半天后,也终于接受自己真的喜欢上胤禛这一可怕的事实。
“哎,没想到我堂堂一个21世纪、接受过最新式教育的新时代女性,居然会喜欢上你这么一个大我几百岁、又封建又古板的老男人,这要是让现代那些网友知道了,我怕是要被嘲笑死了。”
耿梨叹了口气,拍了拍手站了起来,看向胤禛的眼神的很是忧伤。
这个什么老掉牙的剧情?现在绿晋江都不流行这种狗血剧情了,流行的都是那种自立自强、一人独美的大女主,男人什么的都是浮云,她怎么还走上了十几年前的老路了?
大几百岁的老男人?
本来心情不错的胤禛听了嘴角顿时一抽。
他们只是生活的年代不同而已,这算哪门子大了几百岁?
要说谁更老的话,在现代就已经和他差不多年岁、又在他这个时代生活了十六年的耿梨似乎年纪更大吧!他没嫌弃她老牛吃嫩草呢,她倒是先嫌弃他老了?
“算了,不想这些了,就像春桃所说的,四爷你对我这么好,喜欢上四爷你也是应该的。”
耿梨又叹了一口气,似乎是接受自己喜欢上胤禛的事实。
但是紧接着耿梨话锋一转,嘟囔道:“不过我以后是不能再来四爷你这里了,免得对四爷你的感情更深了,到时候想断都不断不了了。”
断了?
听到耿梨说要断了对他的喜欢,胤禛顿时“咯噔”了一下的,眼睛微眯。
他们现代人不都是讲究大胆追求自己所爱的吗?而且就他对耿梨的了解,她也不是那种拉不下脸来的人(其实说是没脸没皮更恰当),怎么突然地就要放弃对他的感情呢?
看着还在那里碎碎念、却神色认真的耿梨,胤禛的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只觉得自己似乎是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耿梨也不想不喜欢胤禛,毕竟和胤禛在一起的感觉实在是太舒服安心了。
耿梨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遇到像四爷这样让自己舒服安心又喜欢的人了。
只是虽然不舍,但是是耿梨却明白该舍还是得舍的道理——这段感情,她必须舍。
耿梨坐到胤禛旁边的椅子上,双手撑着下巴直勾勾地看着胤禛的侧脸,脸上满是遗憾之色。
“哎,恍惚记得上辈子刚接触小说的时候,最喜欢看的就是那种穿越言情小说了,每次看到那些穿越到古代的穿越女,都能找到一个懂自己、爱护自己,对自己死心塌地的意中人,然后幸福美满地过完一生。当时总是觉得这样的情节特别美好,想着自己要是穿越到古代也找到这样一个爱人就好了。
但是长大了才渐渐明白,在男女平等且一夫一妻制的现代都常有劈腿出轨的事,更何况到了小三合法的古代去实现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愿望更是痴人说梦了。那样美好的结局注定是只会在小说里出现。 ”耿梨叹了口气,一向自信的她难得自嘲了起来。
小说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她也想像小说里那样,让四爷只守着她一个人,但是问题是这可能吗?尤其像四爷这种未来要当皇帝的人,不用想就更不可能了。
“算了,实现不了就实现不了吧!反正人又不是不谈恋爱就会死。”耿梨摆了摆手,强打起精神来。
只是虽然这么安慰自己,但是一想到真的要放弃胤禛了,耿梨的心闷痛了一下,但是很快被耿梨强硬压了下来。
“四爷,我走了,以后,你多保重吧!”再次深深地看了胤禛一眼,耿梨的脸上闪过一丝难过、留恋、遗憾、不舍、失落……但最后全部被决绝所代替。
哎,难得这么喜欢一个人,只是可惜,他们没有生活在对的年代,要不然,她也许会争一下的……
耿梨离开了。
“这个小没良心的。”
看着对面空空的座椅,胤禛把手中的书册狠狠地摔在了桌上恨恨地骂了一句,脸上带着一丝气恼。
“还真是有够果决的,这么些日子的感情,就这么说断就断?”回想起耿梨离开时那决绝的眼神,胤禛忍不住有些咬牙切齿。
本想自己等了这么多时日,总算是等到对方开窍了。
却没想到,这开窍是开窍了,但是开窍后的第一件事却是想要断了他们之间的关系,这是什么意思?
“呵呵,撩了我,还想全身而退,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胤禛冷笑了一声,眼神有些发狠。
只是想到耿梨说要放弃时脸上的难过和不舍时,胤禛心中像是被什么揪了一下,刚积聚的怒气一下又散了。
“……一生一世一双人吗?”喃喃地念着这几个字,胤禛的眼神慢慢暗了下来,嘴角却开始上扬,最后勾起了一个诡秘的弧度。
“呵,你怎么就知道我做不到呢?”
“哎~~”
庄子的东厢房中,耿梨趴在靠窗户的茶几上,望着窗外院中飞舞的桃花瓣,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格格,您怎么又在叹气?”
提着食盒的春桃推开门一进来,就是看到耿梨又在那里叹气,不禁有些无奈。
“我都失恋了,还不能让我叹叹气吗?”耿梨头也没回,嗡嗡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委屈。
难得这么喜欢一个人,就这么放弃了,还不允许她难过一下吗?
看着这一脸委屈之色的耿梨,春桃不仅没有上前安慰,反而眼皮子一跳,顿时没好气起来。
“谁说格格您失恋了,是您自个儿说要不喜欢贝勒爷的,您非要自个儿找苦吃,旁人有什么办法?”
春桃真是服了自家格格。
就在三天前,一向没心没肺的格格居然开始纠结起自己喜不喜欢贝勒爷,甚至为了确定自己的心意,把庄子上的花草都给霍霍了一遍。在折腾了半天后,格格总算是确定了自己的心意。
其实到这里也算是皆大欢喜了,春桃虽然嘴上说格格喜欢贝勒爷不好,但是打心里还是觉得格格这样也挺好的。
但也不知道格格又突然开始抽哪门子风,非觉得自己喜欢上贝勒爷不好,非要断这段感情。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格格甚至连每天给爷的信都断了。
可决心是表明了,但是这样做的后果就是自己整个人就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每天都蔫蔫的。
不仅不爱出去玩了,连话本子都不写了,就连踏云那里都不去了,说是怕睹马思人。每天就这样魂不守舍的,时不时地还叹口气。
一开始春桃还很担心耿梨的状态,劝了好些话,但是对牛弹琴,一句都没听进去。久而久之,春桃也都免疫了。
“可是要是继续喜欢爷下去,我以后的生活会更苦。”耿梨嗅了嗅鼻子,一张小脸皱着更紧了。
想到上辈子看的那些宫斗宅斗的小说和电视剧,里面的女人一生只为一个男人而活,把自己所有的喜怒哀乐寄于一人,甚至为了得到对方的宠爱而争风吃醋、手段百出,最后搞的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一想到自己可能会变成这样,耿梨顿时心中一寒,本来还有些惆怅的目光瞬间变得坚定起来。
“罢了,我觉得我还是喜欢不起四爷,这代价太大了。长痛不如短痛,趁着现在感情还不深,这段孽缘还是趁早断了的好,免得最后泥足深陷,想抽身都难。”
说着耿梨“唰”地直起身,一脸的大彻大悟,却看得春桃的眼皮子跳地更厉害了。
孽缘?格格本来就是贝勒爷的人,名正言顺的,这是哪门子的孽缘?格格这脑子里又脑补什么了?
对于格格这些乱七八糟的观点,春桃心里也是无力吐槽了,也懒得再劝什么了——反正她说什么对方也不会听,还不如不说了。
而且伺候格格这么些日子,春桃也知道格格这人有多善变,说不定过两天,格格又是另一种说法了。
“格格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春桃违心地敷衍了两句,有些无力地从食盒中端出一盘点心放到耿梨面前。
“格格,这是董嬷嬷新做的桂花糕,格格可要尝尝?”
“桂花糕?”看到面前的点心,耿梨顿时眼睛一亮,连忙就捻起一块扔进口中,一边吃还一边抱怨。
“你怎么不早点说,这会子都有些凉了。”
“……呵呵,奴婢刚才见格格难过,急着安慰,一时给忘了。”看着吃的狼吞虎咽、一副怕别人抢的耿梨,春桃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
这也是她不担心格格最大的原因。
胃口这么好,说明格格还是不伤心,要不然“失恋”这些天,她也没见格格少吃一口饭不是?
在春桃的无声吐槽中,一碟子桂花糕都已经进了耿梨的肚子。
“行了,吃饱喝足,也该做正事了,春桃,帮我研墨,我要写话本。”咕噜咕噜灌了一大口茶,心满意足的耿梨站起来撑了个懒腰。
这话本子断了好几天了,再不写,她都忘记之前写了什么了。
听到耿梨说要写话本子,春桃心里有些高兴。
毕竟这几个月下来,她也习惯了每天追更的日子了。只是这几天格格心情“郁郁”,也没心情没写话本子,她也不好去催,都等地有些心急了。
当即收拾了桌子研好墨,只是刚准备落笔,耿梨就顿住了。
“春桃,爷这几天是不是没给我回信啊!”耿梨用笔头戳了戳下巴,有些迟疑道。
“格格您这几天都没给爷写信,爷自然是没有给您回信。”正在研墨的春桃想都没想回道,很是理所当然。
既然没有去信,那哪来的回信?
但是这话在耿梨听来却莫名地不舒服,气鼓鼓道:“怎么?我没有先给爷写信,爷就不能先写给我吗?凭什么每次都要我写主动?这是什么道理?”
春桃忍不住愣了愣:“……是没这个道理,可是格格,您刚才不是还说不要喜欢爷吗?爷不回信给您不是正好吗?”
格格失忆了?自己刚说过的话就给忘了?
耿梨自然没忘,但是却更生气了。
“哪里正好了?”耿梨的语调瞬间高了两度,眼中满是怒火。
“我只说我不要喜欢爷,又没说不要爷喜欢我?我这好几天都没给他写信了,他都不觉得奇怪吗?居然连问都不问,他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春桃愣愣地看着满脸愤怒的耿梨,整个人都有些懵了。
格格这是什么大型双标行径?自己不想喜欢爷,还非要爷喜欢自己?
耿梨是越想越生气,又想到自己这些日子的真心付出换来了这个一个“悲惨”的结局,耿梨顿时觉得悲从中来,俏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深深的悲愤之色。
“果然,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好的时候把我视若珍宝,一旦腻了,就弃之如敝履。
可怜我为爷生儿育女、操持家务、迎来送往、孝敬长辈,爷居然如此待我?爷真当是好狠的心肠啊!
呜呜~~古有陈世美抛妻弃子,现有四爷薄情寡义,把我扔在这荒郊野地不闻不问,连贝勒府都回不了,我的命怎么这般苦啊~~”
终于回过神来的春桃,看着拿着帕子在那里拭泪却一滴泪水都没有、一脸悲愤的格格,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这生儿育女格格勉强能够得上,可这后面两条操持家务、迎来送往格格做了哪一条了?这府上的一切不都是福晋在打理吗?
更不要说孝敬长辈的话了,皇上和德妃娘娘都在宫里,格格现在这身份连进宫请安的资格都没有,孝敬个毛线吗?
还有爷哪里对格格不闻不问了?爷来格格这里都快赶得上去宫里给德妃娘娘请安的次数,格格还嫌不够?
而且明明是格格自己不要回贝勒爷的,怎么现在帽子又全扣到爷头上了?还落了个陈世美的骂名?
虽然对耿梨的双标行径很是无力吐槽,但是眼看着格格的愤怒都要把屋顶掀翻了,春桃连忙赶紧安慰。
“格格您别生气,爷一向最是看重格格,怎么会不管格格呢?许是爷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耽搁了,才一时忘了给您写信吧!等过两天爷忙好了,一定会主动来找格格的……”
在春桃的竭力安抚下,耿梨的心中的怒火总算降了些,只是终归意不平。
“那你倒是说说,他忙什么呢,连给我写封信的时间都没有?”耿梨瞪着春桃,眼神有些危险。
问她做什么?她又不是爷肚子里的蛔虫,哪里会知道爷这些天在忙什么?
春桃忍不住暗暗叫苦,但是一脸的不善、大有她说不出来的一二三来就要开始无理取闹的格格,顿时心中不由得一急,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道。
“应该是在陪李格格吧,毕竟李格格前些天刚生产完,爷心疼李格格也是有的。”
耿梨:“……”
“啪”地一声,耿梨手中的毛笔瞬间断成了两截。
春桃:“……”
她要是现在把自己扇晕的话,格格应该不会为难一个伤者吧!
耿梨倒是没为难春桃,毕竟也不是春桃辜负了自己,她为难一个丫头做什么?
所以接下来的几天,“陈世美再世”的胤禛在耿梨这里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猛烈批判和抨击。
甚至为了表达自己心中的愤怒,她小说中以四爷为原型的主角迎来了前所未有的黑暗时刻。
主角被反派虐得死去活来不说,绿帽子更是被戴地飞起,其凄惨程度直追最惨男主苏铭,让人实在是目不忍视、耳不忍闻。
第74章
耿梨倒是没为难春桃,毕竟又不是春桃辜负的自己,她为难一个小丫头做什么?
所以接下来的几天,“陈世美再世”的胤禛,在耿梨这里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猛烈批判和抨击。
甚至这种愤怒还延伸到自己写的话本里的主角身上,因而这几天,男主角迎来了前所未有的黑暗时刻。
主角被反派虐得死去活来不说,绿帽子更是被戴地飞起,其凄惨程度直追网文最惨男主苏铭,让人实在是目不忍视、耳不忍闻。
京城四贝勒府的书房里
在看完最新的一章小说内容后,胤祯慢慢地合上话本,然后捂着自己有些心绞的胸口,觉得自己可能要花点时间来缓缓。
“四哥,我怎么觉得最近这几天这小说的情节转折有点大啊!”胤祯重重地吸了一口气,又长长的的吐了出来,想要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些。
“这男主不是天之骄子吗?怎么突然就被最信任的兄弟背叛了?不仅一身修为被废,还被打入万魔窟、每天承受万魔噬心的痛苦呢?
就连自己情投意合的小师妹也背叛了他、转眼投入了他人的怀抱?这一切之前可是一点征兆都没有啊!小四嫂是怎么想出来这么炸裂的情节的? ”
想了半天,胤祯只能用“炸裂”来形容小说现在的发展走向,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能不炸裂吗?这作者本人这几天都快爆炸了,写出来的小说还能正常到哪里去?
想到这些天董嬷嬷那里传来的消息,胤禛眼皮子微跳,随即端起手边的茶壶给还在喘气的胤祯倒了杯茶——压惊。
胤禛不动声色淡淡道:“可能是耿氏觉得之前主角太过顺风顺水,剧情有些平淡了,所以想来点刺激点的吧!先喝口茶吧!”说着就把茶杯推了过去。
“刺激?的确刺激,但是这也太刺激了点吧!”胤祯顺势端起茶杯一口气全都灌了下去,依然觉得心有余悸。
“主角一夕之间众叛亲离,身败名裂,从万分追捧的贵公子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这身份转变也太大了。
更重要的是,主角现在修为都没了,他还怎么翻身啊?等等,这小说不会是悲剧结尾吧,小四嫂接下来不会是想把男主角给写死吧! ”想到一种可能,胤祯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连忙放下茶杯问道。
老天爷,他辛辛苦苦追了几个月的小说,可千万别告诉他是这么个结局,那他可就悲剧了。
胤禛刚想说“不会”,但是想到最近日益暴躁的耿梨,本来还很确定的胤禛也不禁有些迟疑了起来。
“呃,应该不会,耿氏之前和我说过,这小说是篇男主升级成长史,应该会有一个好的结局的。”胤禛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什么叫做应该啊?”胤禛眼中的迟疑没有逃过胤祯的眼睛,见胤禛都不能确定,胤祯不由得急了。
“四哥,你可赶紧和小四嫂说一声,可千万不能把男主给写死,不然我以后连觉都睡不好了。”胤祯合掌哀求道,一脸的可怜兮兮。
胤禛:“……”
让他去劝?就耿梨现在对他的愤怒程度,他去的话怕这主角会死地更快吧!就这最新的小说章节,还是他偷偷从董嬷嬷那里弄来的呢!
“不就是个小说罢了,这么在意做什么?行了,过些天我和耿氏说一下,让她注意着些。”胤禛嘴角抽了一下,敷衍说道。
反正在事情没有办妥之前他是不敢去见耿梨,他怕她见到他一激动,会让他先死一死,那他真是连说理的地方都没了。
不过想到即使已经愤怒到这个地步了,这些天耿梨都没有再给他写过一封信,晚上更没有来找过他和他算账,胤禛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苦笑。
看来,这次耿梨真的是下定决心要断了他们之间感情了,要是他不拿出点诚意来,他们怕是真的要到此为止了。
“接下来,怕是要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想到即将要办的事,胤禛忍不住喃喃道,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选秀,要来了……
自顺治爷定下选秀的规定之后,选秀已经成了定式,凡是八旗人家,家中凡是年满十三岁至十六岁的女孩,必须参加每三年一次的大选,又称大选,而康熙四十三年,正是大选之年。
所以从去年六月开始,户部、礼部和内务府就开始为大选各事宜做准备。而全国各地的适龄秀女也都在家人的安排下,务必在大选开始之前赶到了京城。
因而这些天,本就繁华的京城越发热闹了,而那些大户人家太太小姐这些天的聊天话题,也从平常的家长里短、胭脂水粉,变成了此次大选的秀女。
谁谁家的闺女被宫里的贵人给内定啊,谁谁家的侄女来京城后水土不服病地起不了身、怕是又要再等三年啊,谁谁家的孙女听说已经找好了人家、准备一落选就交换庚帖啊……诸如此类的小道消息,五花八门,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就连宫里的娘娘小主们,这个时候也全都把目光投到了这次选秀上。
那些年轻尚轻、且还没有子嗣的妃嫔,自然是对这些可能进宫的秀女抱有敌意的。
毕竟皇上现在年纪越来越大了,去后宫的次数本就不多了,这后宫要是再进几个人,她们这些老人的宠爱就越少了,想要怀上龙嗣的几率也越发渺茫。这可是关系着自己后半生的日子,她们怎么能不紧张?
而那些年纪大、且已有子嗣的妃嫔同样也关心,不过不同于那些没有子嗣的年轻妃嫔害怕新人分薄自己的宠爱,她们在宫中沉浮多年,早已经不甚太在意康熙的宠爱了。
且她们位份有子嗣,地位稳固,也根本没把这些在宫中没半分根基的秀女放在眼里。之所以会这么关心,却是为了自己的儿子。
就像是德妃、荣妃、宜妃、惠妃这些儿子都大了的娘娘们,复选一过就差人从内务府那里要来了通过复选的名单,开始为自己的儿子甄选福晋、侧福晋或是格格的人选。
毕竟这选秀虽然说是皇帝的选秀,但是这么多秀女自然是不可能全部都进后宫,实际上这些秀女中,只有极小部分会被留下成为妃嫔,大部分都会被赐婚给宗室子弟。而德妃她们这些妃嫔的行为,自然也是康熙默许的。
一时间,整个后宫很是热闹。
昌平庄子,四贝勒爷别院,东厢房。
看着面前抱着胳膊、死死地瞪着他、一脸煞气的耿梨,苏培盛只觉得自己像是被老虎盯上的兔子,一颗心都被提到嗓子眼了,头上的汗是更是一层接着一层的冒。要不是还有一点理智,他都想大声喊救命了。
苏培盛真是想给他们爷跪了,格格和他闹情绪,他自己不来,让他一个奴才顶在前面算什么?
想到这几次来庄子见格格,他都感觉自己像是下了趟地府见了次阎王爷,那是三魂去了七魄,小命都快不是自己的了,苏培盛就忍不住泪流满面。
这都是什么事啊!
耿梨也很想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自从察觉到自己对胤禛的依赖越来越重之后,耿梨就决定挥剑斩情丝,及早了结这段“孽缘”。
因此她下定决心,哪怕四爷对她示好,她也要不为所动,坚守住自己的本心。
本来计划地挺好的,只是实施的时候却出了点意外——她突然发现,好像不用她出手,四爷对她的那根情丝,就已经岌岌可危了。
从她不再找胤禛那天算起到现在,已经整整十几天了,这期间胤禛不仅没有来过庄子一次,更是连一封书信都没有,虽然说隔个三五天就会让苏培盛来庄子看一下自己,但是耿梨还是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每每想到这里,耿梨心中就凭空生出一股恶气,看向苏培盛的眼神越发不善了。
“怎么,你们爷今天又没来?这次又是什么理由?是在衙门忙着国家大事,还是在家陪刚生产完的李姐姐呢?”
耿梨说到“李姐姐”时,把这三个字咬地嘎吱作响,大有他敢说是后一个原因,就把他脑袋打破的架势,听得本就心惊胆战的苏培盛更是心中一寒,当即打了个哆嗦。
“格、格格说笑了,爷每天日理万机的,哪里有在家的功夫?自然是因为朝政繁忙这才没有功夫过来的。”苏培盛擦了擦额头上又冒出来的汗,嘴角努力扯出一抹谄媚的笑容。
“不过爷虽然人没过来,但是心里还是惦记着格格的,这不,这次爷让奴才带了好些东西过来,尤其是这些点心,可都是特意让厨房给您做的。
除了格格您最爱吃的桂花糕,还有杏仁佛手、翠玉豆糕、 豌豆黄、金糕卷、马蹄糕、芸豆卷、椰子盏……格格你可要尝尝? ”
苏培盛说一样点心的名字就打开一个食盒,妄图用美食打消耿梨的怒火,同时也转移她的注意力,不要一直看着自己——被那样的死神一般的眼神盯着他实在受不了,他总觉得下一秒可能就会有什么他看不见的脏东西会突然出现把他带走,那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果然,随着一道道精美的点心呈现在自己的面前,耿梨心中的怒火也一点一点消了下来,到了最后甚至还悄咪咪地咽了一下口水。
但是耿梨还是装作不满的样子,冷哼一声:“这次地点心怎么送地这么多,我怎么吃得完?下次让爷少送点,省得糟蹋了。”
嗯,这次的点心里面有几样之前没吃过,待会先吃那几样,看看味道怎么样。
吃不完?格格说的这话自己信吗?凡是到了格格手里的吃食,哪有一次不是吃得一干二净的?还能有剩下的?
看着目不斜视,实则一直用余光打量着那些点心,甚至还时不时地咽一下口水的格格,苏培盛的嘴角狠狠地抽了一下。
不过见格格的心情总算好了些,苏培盛不由得暗暗地松了口气。起码目前看来,他的生命安全算是得到保证了。
接下来苏培盛再接再厉,充分发挥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又说了一箩筐的好话,总算把耿梨的情绪给安抚了下来。
耿梨没好气地摆了摆手,嘴硬说道:“行了,不来就不来吧!反正我本来也不想他过来,你可以回去了!董嬷嬷,替我送苏公公。”
苏培盛:“……那奴才就先告退了。”
不想爷过来?您老人家要不是每次因为看不到爷都一副要杀人的表情的话,这话说不定还能有一分的说服力。不过……
看着说着说着脸色就又阴下来的耿梨,苏培盛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还是赶快跑吧,这位主儿这几天阴晴不定的,要是等会她心情又不好了,他怕要被祭天了。
匆匆行了个礼,苏培盛像逃命一般离开了,因为走地太急,甚至还被门槛给绊住了,当即摔了个马大哈。却连灰都来不及掸一下,爬起来就匆匆跑了。
“……又没有鬼追他,他跑这么快做什么?”看着跑地飞快,转眼就不见人眼的苏培盛,耿梨愣了一下,有些莫名其妙。
春桃:“……”
就格格您刚才那副表现,也和恶鬼降世没什么区别吧!苏公公能不跑吗?
看着一脸疑惑的格格,春桃眼角抽了一下,面色如常淡淡道:“可能是府上有什么急事,这才急着回去吧!”
“是吗?”耿梨眨了眨眼睛,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
这又不是在现代,有什么急事一个电话就知道了,在这通信不发达的大清,苏培盛人在这里怎么知道府里有急事?
不过虽然疑惑,耿梨却也没有太在意,在想了一下没想通之后就把这事丢一边去了,毕竟现在更重要的事情。
捧着已经六个月的肚子,“噌”地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急急地跑到苏培盛带来的那些食盒前。
看着面前这一盘盘各式各样的糕点,耿梨迫不及待捻起一块杏仁佛手放进嘴巴里,脸上顿时露出了欢喜的笑容。
嗯,和她想的一样,这糕点果然好吃。
见耿梨这如猫一样满是餍足的表情,春桃的的眼中闪过一丝宠溺,笑道:“爷果然还是最疼格格你的,这才几天没来啊?就差苏培盛来了好几次,每次来都带好些吃的用的东西来,像是生怕咱们怠慢了格格您似的。”
不提胤禛的名字还好,一提到胤禛,本来正吃地开心的耿梨,就像是触碰了她的某种开关一般,顿时蛾眉倒蹙,怒目圆睁,脸上满是愤愤之色。
“什么最疼我,他就是个负心人!这都一个月了,他不说亲自来看我,连封信都没有,就送这些不值钱的糕点来打发我,谁稀罕啊!”
耿梨越想越生气,又抓住一块芸豆卷狠狠地咬了一口,一脸的愤怒。
嗯,这芸豆卷不错,下次苏培盛来让他多带点。
春桃:“……”
您要是真的不稀罕,那爷送来的这些糕点就别吃啊?也不知道谁每次看到这些糕点,就像是看到元宝似的,高兴地跟什么似的,就好比现在。
看在嘴上说着嫌弃、却一口一个正吃地不亦乐乎的格格,春桃忍不住想吐槽。
还有,要是他没记错的话,贝勒爷也就十来天没来庄子而已,哪有一个月这么长?
想了想,春桃还是觉得要为贝勒爷说句公道话。
第75章
“那个,格格,离贝勒爷上次来庄子上到现在只有十三天,还不到一个月。”春桃提醒道。
不说还好,一说耿梨越发生气了,一边咬着手中的糕点一边理直气壮道:“这有什么区别吗?十三天进一下就是十五天,逢五进一不就是一个月吗?我哪里说错了?”
春桃:“……?!”
这还能这么算的吗?
摸了摸圆鼓鼓的肚子,耿梨的脸上露出一丝凄苦之色。
“我的宝啊,你阿玛不管我们了,看来咱们母子俩以后真要相依为命了。不过你放心,就算是吃糠咽菜,我也会把你拉扯大的。”
说着耿梨吸了吸鼻子,然后又拿起一个椰子盏重重地咬了一口。
唔,这个糕点的口味更好,也要多带些。
春桃:“……”
就贝勒爷这身份,哪怕格格真的失宠了,也不至于吃糠咽菜吧!格格这又是把自个儿代入了什么苦情话本了?
此时的春桃也懒得吐槽了,索性也不说话了,就立在一旁当哑巴,免得格格越说越来劲。反正就冲格格这好胃口来看,就算伤心估计也伤心不到哪里去,她就不要操这份闲心了。
至于格格对贝勒爷的那些无理取闹的指责和抨击,她就全当听不见吧——反正格格又不是第一次骂爷了,她也该学着习惯了。
耿梨也没在意春桃的反应,依然在那里对着胤禛这些天的种种“无情无义”的行为各种输出。
直骂了半盏茶的功夫,耿梨这才觉得心里顺气些,这才暂且打住,坐在椅子上直喘气:“说地我嘴巴都干了,春桃,倒茶。”
吃了那么多点心,又说了这么些话,嘴巴能不干嘛?
春桃心里吐槽,脸上却一丝表情都没有,只“哦”了一声,机械地给耿梨倒起茶来。
耿梨接过茶咕噜咕噜灌了下去,顿时觉得舒服不少,只是想到胤禛这些天的异常,耿梨的脸上忍不住浮现出一抹忧伤。
虽然说从理智出发,胤禛这些天的“无情”她应该是喜闻乐见,毕竟这的确更有助于她能早日对四爷死心。只是话虽如此,但是她也是真的有点被伤到了。
耿梨低下头,一下一下摸着肚子,感受着腹中孩子的跳动,神情有些委屈。
“春桃,你说四爷这些天为什么不来啊,他这些天到底在忙什么?”
此时春桃因为被耿梨刚才的喋喋不休的抱怨吵地脑瓜子疼头昏脑涨,想都没想就回道:“想来爷是忙于公务吧,再加上这几天又是大选了,爷不来也正常!”
不过话刚说完,春桃就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恨不得直接给自己一巴掌。
她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知道格格这人小心眼又爱吃醋,还说这种要命的话,这不是找死吗?
顿时打了个激灵,连忙抬头看去,果然就看到耿梨的脸色已经黑成了锅底,一双阴恻恻的眼睛正死死盯着自己,顿时浑身一颤。
春桃:“……”
她突然觉得自己现在有些体会刚才苏培盛的心情了。
就在春桃懊悔自己又多嘴的时候,就听到耿梨悠悠开口道。
“哎呀,你不说大选我都快忘了,想来爷这几天是忙着新人进府的事才没工夫不来我这儿呢!也是,有了新人,哪还记得我这个旧人呢~~”
耿梨轻轻一笑,“旧人”两个字在她嘴里饶了十八个弯,可谓是百转千回,听得本就七上八下的春桃更是心中一寒。
格格这是气疯了吧!
咽了咽口水,春桃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做点什么挽救一下。
干笑道:“格格多虑了,爷这么宠爱格格,怎么会忘了格格呢?再说爷一向不近女色,这次大选也不一定会有新人进府。”
“是吗?”耿梨冲着春桃冷笑了一声,却也没有再说什么,直接盘膝坐下,然后五心向天,摆出了一个奇怪的姿势,嘴里还念念有词说些她听不懂的话。
春桃本来心中很是忐忑,担心她会就此发作,看到这一幕不禁愣了一下。
“……格格,您在做什么呢?”
格格这是又在出什么幺蛾子呢?
耿梨面无表情:“做法引雷,劈死那丫的负心汉。”
春桃:“……”
董嬷嬷在送苏培盛出了别院之后并没有立刻回去,而是一直送到了山脚的马车旁。
看到两人过来,马车的车门被打开了,从车上下来一个人,赫然就是那位忙于公务、无瑕过来的四贝勒胤禛。
“嬷嬷也来了。”胤禛朝着董嬷嬷笑着点了点头,只是看着满头大汗的苏培盛,胤禛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纳闷之色。
“从别院到这里统共也没几步路,而且还是下山,你居然还能跑地满头大汗的?怎么连董嬷嬷都不如?”上下打量了苏培盛一番,胤禛的眼中闪过一丝狐疑和嫌弃。
这苏培盛的身子有这么虚?
“爷,不是这山路难走,而是格格太可怕了。爷你是不知道当时的场景,格格那一身的煞气,跟要吃人似的,奴才生怕格格一个没压住脾气,奴才的小命就没了。”
说到这里,苏培盛就忍不住为自己鞠了一把心酸。
他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董嬷嬷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为苏培盛说起话来:“爷,这还真不是小苏子身子弱,格格这些天的脾气……的确是爆了一点。”
确切来说,不是一点,而是已经快爆到极致了。
“是吗?也是辛苦你了。”
见两人都这么说,胤禛的眉头的忍不住皱了皱,叹了口气道:“看来,她这些天是真的气地不轻啊。”
随即嘴角勾出一抹庆幸的笑容:“幸好我没去,不然今天怕是要难收场了。”
这么多天没见到耿梨,胤禛说不想是假的,但是考虑到耿梨最近的情绪状态,胤禛觉得还是为了小命着想,只能先不见了。
苏培盛:“……”
本来被安慰还有些感动的苏培盛听了这话瞬间噎住了,有种莫名想哭的冲动。
所以,爷果然是拿他当炮灰顶在前面吗?
董嬷嬷当即“噗呲”一声一笑了,但是看着苏培盛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董嬷嬷也觉得有些不太厚道,连忙压下嘴角的笑意,摇了摇头。
“行了,小苏子,你先去一旁守着,我和爷说几句话。”
支开了一脸憋屈的苏培盛,董嬷嬷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来,转而涌上一丝忧虑。
董嬷嬷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爷,有句话不知老奴当讲不当讲,这次格格下定决心断了对爷的念头,是个难得千载难逢的机会。爷要是错过了,以后想要再找这样的机会可就难了。”
虽然说去年腊月二十九那件事之后,董嬷嬷已经看清楚这小两口之间的感情,本也不打算再做这棒打鸳鸯的恶人了。但是这次不同,却是格格自己先下定决心了断两人的情谊。
她虽然不知道一向最喜欢粘着爷的格格为何会突然有这样的念头,但是却也看来了,这次格格像是动真格的了,就好比这些天,格格明明很想爷,却忍着一次都没去见爷就可见一般。
胤禛点了点头,神色平静道:“嬷嬷说的不错,这一次的确是一次千载难逢我脱离她的机会。按理来说,我要是想回归正常的生活,的确应该好好把握这次机会。但是……”
“我不愿意。”
胤禛抬起头,直直地看着山腰别院的方向,就像是在看某人一般,眼睛瞬间柔了下来。
“嬷嬷,我觉得,我要是真的错过了她,我这辈子都会后悔的。嬷嬷,我不想后半辈子都活在后悔之中。”
胤禛的语气不轻不重,就这么的淡淡的,就好像在和她谈论今天的天气一般。但是听到董嬷嬷耳朵里,却感受到了他不可动摇的决心和执着。
董嬷嬷愣了愣,随即重重地叹了口气。
罢了,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和追求了,她一个老太婆又何须干涉太多呢?
想到这里,董嬷嬷也笑道:“既然爷都已经做了决断,那老奴也不多言惹人嫌了。只不过爷还是要抓紧、尽快给格格一个承诺才是,要是时间长了让格格误会了,爷说不得有性命之忧了。”
想到耿梨最近那日益不受控制的脾气和后山上那一颗颗被拦腰切断的大树,董嬷嬷的心就忍不住一颤。
普通女人就算再生气,也就砸砸碗碟,撕撕绣帕而已,但是格格要是真的生气了,那可真是能要人命的。
胤禛却有些不以为意,笑道:“嬷嬷这话严重了,耿梨就算再生气,但是心地还是良善的。当初她还是鬼魂的那十六年都没有造下杀孽,更何况现在是人……”
胤禛信心满满,只不过还没等他话说完,本来晴空万里的高空突然“咔嚓”一道闪电劈下,把胤禛接下来的话全部堵在了喉咙里。
胤禛:“……”
董嬷嬷:“……”
不远处大树下正在望风的苏培盛抬头愣愣地看着这闪电,摸了摸脑袋,一脸的疑惑。
“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打雷了呢?难不成是要下雨了不成?只是这太阳这么大,也不像是下雨啊!真是见鬼了……”
“……嬷嬷,我觉得你说的对,这事的确要抓紧了,总是拖着,不干不脆的,也太没有担当了。”
胤禛一脸坚定的点了点头,义正言辞地说道。
董嬷嬷:“……”
刚才是谁信誓旦旦地说格格心地良善的?
永和宫中,一宫主位的德妃正坐在靠窗的炕榻之上,手里捧着一个巴掌大小的册子看着,一边翻一边嘴里还念念有词。
“这个戴佳氏不行,上次在御花园见了,漂亮是漂亮,但是行为举止却有些轻浮了,到了老四府上怕是要家宅不宁了。
这个伊尔根觉罗氏倒是不错,只可惜她阿玛和大阿哥走的太近了,要是指给老四,太子那边怕是该有意见了。
这个刘佳氏父祖官位虽然都不算高,但对老四也有些助力,按理当个格格倒也够了,只是到底是汉军旗出身,老四府上汉人出身的格格也够多了,再来一个就不好……”
看着德妃这么尽心尽力地为胤禛挑选格格的人选,一旁伺候的白嬷嬷忍不住会心一笑,笑着打趣道。
“娘娘还真是心疼四贝勒爷,不过是个格格而已,值得您这般费心?您这都挑了两日了,还没挑好?别的娘娘可都把名单报给万岁爷了,就娘娘您还挑着呢!”
面对白嬷嬷的打趣,德妃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是以后要一辈子伺候老四的,自然要慎重些。”
随即又有些伤感道:“再说这些年来,我这个当娘的也没怎么关心过他,给他挑个贴心的,我这心里也能安心些。”
听德妃这说,本来还在打趣的白嬷嬷瞬间心疼起自家娘娘来,忙护犊子道:“娘娘这是哪里的话,娘娘您怎么会不关心四贝勒呢?您对四贝勒的疼爱,绝不比对十四阿哥少半分,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要不是当年先皇后她……”
“好了,嬷嬷,别说了。”
听到白嬷嬷提到孝懿仁皇后,刚刚还在伤感的德妃神情立刻冷了下来,语带警告道:“嬷嬷也是宫里的老人了,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还要本宫告诉你吗?”
被德妃怎么厉声一呵,白嬷嬷也瞬间清醒了,额头上顿时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连忙跪下来请罪。
“娘娘恕罪,是老奴一时失言了,说了不该说的话,还请娘娘降罪。”
看着伺候了自己近三十年的老嬷嬷,德妃不禁有些心软,叹道:“罢了,起来吧,我也知道你也是为我鸣不平,只是当年的事,其实也不能全怪先皇后。
其实以我当时身份,我本来就是抚养不了老四的,老四只能养在阿哥所。要不是先皇后抚养了老四,我还晋不了德嫔、成不了一宫主位呢?说来我其实还要感谢先皇后呢。 ”
虽然这么说,但是回想起当年种种,德妃的眼中不禁闪过一抹自嘲和悲凉。
如果可以,谁愿意把自己的亲生骨肉给别人抚养?不过是形势比人强,无可奈何罢了!
“娘娘……”
见德妃这个样子,白嬷嬷自然知道她又想起来了当年的往事,心中着急,想要安慰却一时不知从哪里安慰起。
“行了,今天是好日子,不说这些扫兴的话了,而且现在一切不都好起来了吗?”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德妃忙收敛起自己的情绪,笑了起来。
“你看这半年来,老四和本宫的关系不是缓和多了吗?平日里常来请安不说,还时不时地留下陪我说笑,也和寻常母子差不了多少了。”
“娘娘说的是,四贝勒最近对娘娘是亲近了许多呢!”见德妃不想再提起往事,白嬷嬷也识趣地没有再提,笑着应和道。
“就是,”想到自己长子最近对自己的态度变化,德妃的眼中闪过一丝暖意,表情一下柔和了下来。
“行了,不说这些了,继续给老四挑人吧,也不知道我选的这几个合不合老四的心意?”德妃笑道,复又拿起名册认真看了起来。
“要是老四在这里就好了,毕竟他喜欢什么样的他自己最清楚,也免得我挑的他不中意。”
说曹操曹操到,德妃刚提到胤禛,就有小宫女进来传话,说四贝勒爷来了。德妃顿时心中一喜,连忙让人进来。
“儿子见过额娘。”
“快起来吧!快上茶点来。”
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德妃和胤禛的关系已经缓和了许多,两人相处也不像以前那般拘谨。
胤禛行了礼后,就在德妃旁边的软塌上坐了下来,陪德妃说起话来,就如同普通母子一般。
德妃一脸柔和道:“听小喜子说,老十四这些日子总是到你那里去,昨天他还硬拉着你一同去了西山围场一同赛马打猎了?怕是耽误你办正事了吧!
这个老十四也真是的,这么大个人了,还一点事都不懂?他自己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也就罢了,还整天去叨扰你?实在太不像话了。老四你也别生气,改天额娘一定要好好说说他。 ”
德妃狠狠地骂道,可虽然这么说,德妃的嘴角的笑容却从来没有下来过,显然是很乐意见到两兄弟这般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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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胤禛自然看出来德妃心中的想法,笑道:“额娘严重了,不过是到我府上用几顿饭而已,这算什么叨扰?况且这些日子我一直闷在府上,难得出去,十四找我去猎场,正好解闷了,说来我还要谢十四弟呢!
对了,昨天打猎儿子还猎了一头鹿,我已经让人料理好了,今天带了些来,已经交给额娘的小厨房了。这鹿肉味甘性温,有补脾益气、温肾壮阳之效,听白嬷嬷说额娘您经常手脚冰凉,用这鹿肉最是好了。 ”
“好,好,好。”
见提到胤祯的时候,胤禛的表情没有丝毫勉强之色,德妃也知道两兄弟的关系的确不错,不由放下心来。
又听到胤禛还给自己带来了鹿肉,德妃自然更是高兴了,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下来过。
又说了一些闲话,胤禛开始把话题引到这次选秀上来。
“听十四说,额娘这几天在帮儿子挑选格格?”胤禛端着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眼睑下垂,不动声色问道。
丝毫没察觉到胤禛的用意,见胤禛问起选秀,德妃当即笑了起来。
“是的呢,我挑了好几个,但是一直拿不定该选哪两个。正为难呢,正好你来了。老四你看看,这几个秀女秀女你看上哪个了,我就和皇上说说,让他赐婚。”
说着德妃就拿出秀女的名册,就要给胤禛介绍起各个秀女的情况。
还好几个?这个嫌他死地不够快吗?
看着一脸兴致勃勃的额娘,胤禛有些苦笑道:“额娘,儿臣觉得后院的人已经够多了,不用再添人了。”
胤禛在“不用”这两个字上特意加重了语气。
不过正开心的德妃却没听出胤禛的言外之意,只当他是怕人说闲话,依然低头翻着手中的名册,不以为意道。
“就你后院里那几个人,多个什么?再说了,李氏刚生完孩子,要歇上几个月才能伺候你,耿氏更是还怀着身孕呢,这就更久了。你身边也就剩下福晋和宋氏了,年纪也都不小了,怕也是伺候不好你了,你就是多选两个也没人能说什么。
而且你福晋上次进宫也说了,让我在这次选秀给你挑两个合心可意的。既然你福晋都这么说了,你也就不要推脱了。 ”
“福晋?”听到德妃说是乌拉那拉氏的意思,胤禛先是一愣,随即皱起眉来,眼神微闪。
“福晋来找过额娘,让额娘给儿臣选格格?”
为什么这事他没有听乌拉那拉氏和他说过?乌拉那拉氏……这是想做什么?
“这还有假?”德妃不在意地笑了笑,说着就指着名册上的一个名字。
“老四,你看这个钮祜禄氏怎么样?虽然说其阿玛凌柱只是一个四品典仪,但是钮祜禄好歹也是满洲八大姓之一。虽然这个钮祜禄氏并非出自于弘毅公额亦都一脉,算不得正宗,不过做个格格,倒是也够了。
而且这个钮祜禄氏我也见过了,虽然说容貌不及李氏艳丽,也不及耿氏娇俏,但是却也是温婉可人,人也端庄守礼,配你正好。我私下里也问过给她诊平安脉的太医了,这个钮祜禄氏身体极好,以后定能给额娘多生几个乖孙……”
说着德妃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对自己选出来的这位候选人很是满意。
钮祜禄氏?凌柱?
胤禛没想到额娘给他选的格格就是“历史”上那位有名有福气的太后钮祜禄氏,脸上不禁露出了一抹古怪之色,可同时又有一种意料之中的感觉。
毕竟在耿梨的那个“历史”中,钮祜禄氏应该就是在这次选秀被赐给他当格格的,德妃会挑上钮祜禄氏,也是在情理之中。
只是不管是情理之中还是意料之外,胤禛都没有打算让这位钮祜禄氏进他的后院,确切地说,他不打算再让任何人进自己的后院了。
“额娘,您可能没明白儿臣的意思。”胤禛深吸一口气,拦住了兴致勃勃的德妃,表情异常严肃。
“儿臣说不用再添人,是从今以后都不用再添人了,不管是大选的秀女,还是小选的宫女,都不用了。”
“不用了?”
德妃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明白什么一般,“唰”地一下站了起来,一脸震惊地望着胤禛。
“老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额娘不是已经猜到了了吗?”胤禛叹了口气,有些歉意地望着德妃。
德妃是猜到了,毕竟从一个小小的包衣宫女做到如今四妃的位置,德妃可不是什么愚昧的后宫妇人。但是明白归明白,接受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因为耿氏?”此时的德妃已经冷静了下来,表情很是复杂。
“你是为了她,才不想让后院再进人的?”
去年腊月二十九那个事,德妃自然是有所耳闻的,甚至宜妃为了和她较劲,都拿这事和暗暗戳戳地嘲讽她,说爱新觉罗家又出了个像世祖皇帝的情种。
不过对于这样的闲话德妃向来是不怎么放在心上。
在她看来,不过是个格格罢了,老四再上心又能上心到哪里去?更何况老四一向矩步方行、恪守规矩,怎么会为了一个格格而乱了规矩?
不过现在看来,她可能想错了。
胤禛没有回答,但是沉默的态度已是表明了一切。
德妃的脸上的复杂之色越发浓了。
德妃觉得自己是应该好好劝劝自己这个儿子的,或者拿出母亲的身份,好好训斥一番,让他早打消这个荒谬的念头。
只是话在心里过了好几遍,吐出来的却是一声长长地叹息。
“你这个孩子,还真是被耿氏迷了心窍!她有什么好的,就这么得你的心?”
她有什么好?他也想知道那个整天气她的女人有什么好的?
胤禛在心中默默地吐槽了一句,眼中却忍不住闪过一抹深深的宠溺。
他自己也不知道耿梨有什么好的,甚至可以说毛病一大堆,还是颗不定时炸弹。但是就是这么个人,他却觉得非她不可。
德妃抱怨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胤禛就知道额娘是不打算干涉这件事了,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么说,额娘您同意了?”
“额娘要是说不同意你会听吗?”看着自己儿子那欣喜的样子,德妃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既然敢这么和她开诚布公,显然已经是打定了主意了的。她要是非要反对,只会让他们好不容易缓和的母子关系再度出现裂痕。
为了一个个格格,不值当。
“罢了,你不想要再添人就不添吧,反正你后院里也有几个,也不算太缺人服侍你。等什么时候你对耿氏的兴头过了,额娘再给挑两个好的就是。”德妃摆了摆手无奈道。
在德妃看来,胤禛现在不过是对耿梨还在兴头上,这才不愿意再要别人。
但是男人嘛,都是爱颜色、爱新鲜的,等新鲜感一过、耿氏的年华不在,胤禛怎么可能还会一直痴迷于她?
哪怕是当年的宸妃海兰珠和孝献皇后董鄂氏,之所以能让大清两代帝王如此宠爱,也不过是因为她们死地太早的缘故。这要是一直活着,怕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色衰而爱驰,这是每个女人都逃不过的宿命,这也是德妃敢这么痛快答应胤禛的原因。
胤禛:“……多谢额娘体恤。”
德妃的打算胤禛不是看不出来,却没有多说什么,毕竟这种事,就算说了旁人也是不会信的,他现在最重要地是先熬过这最关键的前几年。
等以后拖得时间久了,他就算依然不打算添新人,想必额娘也都习惯了。
“你先别急着谢我,就算我是同意了,但是你皇阿玛那里可未必。”德妃皱了皱眉,神情有些担心。
“要知道次选秀给你挑人不仅是我的意思,更是你皇阿玛的意思。你这突然一个都不要,你皇阿玛那边怕有意见了。”
提到康熙,胤禛心中顿时一紧,随即笑了起来:“那接下来就要看额娘的本事了。”
说着胤禛就站起身来朝着德妃深深做了个揖:“劳烦额娘在皇阿玛那里帮儿臣多担待一下。”
看着一向稳重的长子难得这般俏皮的时候,德妃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
“看来你是和十四呆地久了,把十四的那些个卖乖耍滑的恶习都学会了。”德妃眼中满是温和的笑意。
“罢了,额娘就帮你在你皇阿玛那里说说吧,想来你皇阿玛也不会多说什么的。”
胤禛脸上的笑容瞬间又真诚了两分:“那就再次谢过额娘了。”
挑了个合适的机会,德妃去了干清宫,把胤禛这件事告诉了康熙。
自然了,德妃自然不可能傻到说实话,只说胤禛暂时无心女色,不想花太多的精力在内宅上,所以后院这次大选就不挑人了。
康熙听了这话沉默了半晌,却也没说答应还是不答应,只说知道了,就让德妃回去了。
德妃一时也拿不准康熙是个什么意思,也不敢多问,只好先回去了,连忙差人把这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胤禛。
得知康熙的反应后,胤禛本能地皱了皱眉,只觉得皇阿玛的反应似乎和自己想象中的不大一样。
按理说不过是不想添人这种小事而已,皇阿玛按理说是不会在意这种小事的,毕竟大阿哥和八阿哥当年和福晋恩爱的时候,都拒绝过纳妾,尤其是八阿哥到现在后院里除了福晋别的一个女人都没了,皇阿玛也没有多说什么,没道理到了他这里反而犹豫了起来。
这让胤禛感觉到一丝不妙的预感,总觉得事情可能不会像想象中的顺利。
果然,第二天小朝会后,康熙就把胤禛单独留了下来,这让胤禛本能的心中一紧。
但是事已至此,胤禛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不过出乎胤禛意料的是,康熙留下胤禛只是问了他一些最近工部的事,胤禛一时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却也不敢怠慢,一一回答了。
等问地差不多了,康熙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看来当初朕把你放在工部是对了,有你盯着工部,朕安心多了。不过公务要紧,但你也要注意休息才是。”
说着康熙皱起眉来,谴责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心:“朕听说你在衙门经常忙到很晚才回去?甚至还把公务带回府上去办?你也太过操劳了,这要是累出什么病来可怎么好?”
胤禛连忙道:“多谢皇阿玛关心,儿臣会注意的,只是为皇阿玛办事,儿臣并不觉得辛苦,而且儿臣回去也无事可做,处理些公务,也能打发打发时间。”
用公务打发时间?这种奇葩的说法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康熙的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但是想到自己这儿子那工作狂的性子,康熙也就见怪不怪了。
“罢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只是还是注意着些,别累着自己,勤勉是不错,但是也要学着偷着懒,那些不要紧的交给底下人办就是了。”康熙教训道。
胤禛也不反驳,躬身应道:“是,皇阿玛。”
又说了两句,康熙就关心起胤禛最近的生活来,最后像是无意的,康熙说到了这次选秀。
“朕本来想趁着这次选秀指两个家世好的秀女给你,但是昨日听你额娘的意思,你似乎这几年不打算再添人了?”
康熙的脸上带着一丝纳闷,就像只是随口一问一般,但是胤禛却不敢随便一答。
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恭敬应道:“回皇阿玛,儿臣只是觉得儿臣后院的人已经不少了,要是再添,旁人怕是要议论儿臣、说儿臣耽于女色了。
而且儿臣的性子皇阿玛也知道,一向古板沉闷,平常大部分时间也都忙于公务,甚少有闲暇去后院,要是真指给了儿臣,反倒是耽误了人家,倒不如指给别人。 ”
“这就是你的理由?怕不只是这样吧!”康熙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晦暗之色,似笑非笑。
“朕听说,你最近似乎对昌平庄子上那位耿格格颇为上心啊!你没空去后院,却能隔三差五去庄子看望这耿氏?”
听康熙提到耿梨,胤禛心中微沉,却并不慌乱,毕竟这种局面是来之前就已经猜到过的。
胤禛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局促,干干道:“这,到底是瞒不过皇阿玛。儿臣对这耿氏的确是有些偏爱,她又有些小性子,儿臣也不想她不高兴,所以这想着这次选秀就不添人了。”
说着胤禛摸了摸鼻子,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似乎对自己行为很是不好意思。
但是康熙见了却是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直说就是了,只是朕倒是没想到,老四你居然这么儿女情长的时候,倒真是稀奇地很,哈哈……”
康熙一脸的戏谑之色,似乎自己这个儿子的行为很是取悦了自己,但是胤禛却并不觉得难难堪,心中反而不由得松了口气。
这事,应该是过去了吧!
果然,笑过之后,康熙摆了摆手,笑道:“行了,这人既然你不想要就不要吧!毕竟强扭的瓜不甜,没道理你不想要朕还强塞给你的,反倒是叫你怨上朕。
只是有一点,这耿氏你宠归宠,但是万万不可宠妾灭妻,明白了吗? ”
康熙这么一说,胤禛就明白康熙是答应了,最起码这几年,康熙是不会再给他塞人了,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激动之色。
强压着心中的激动,胤禛连忙应道:“皇阿玛放心,儿臣有分寸。”
胤禛眼中的激动没有逃过康熙的眼睛,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晦暗的光芒,忍不住顿了顿,复又笑了起来。
“行了,时候不早了,你回去吧!朕也要批折子了。”
“是,皇阿玛。”
第77章
只是胤禛刚走,康熙脸上的笑容就淡了下来,眼中闪过一抹沉思。
然后康熙从书案中抽出一本蓝色封面的书册,封面明晃晃地写了《剑破苍穹》四个大字,赫然就是耿梨写的那本小说。
看着手中的书册,康熙眼睛微眯,喃喃道:“老四对那个耿氏挺上心的,为了她,连朕指的人都不要了。”
梁九功一时也摸不清康熙心中的想法,只得小心回道:“四贝勒爷现在正是稀罕这耿氏的时候,会这般在意耿氏的想法倒也是正常。
不过这耿氏到底是个格格罢了,想来等过两年,四贝勒爷的兴致淡了,也就过去了,皇上不必担忧。 ”
“……话虽如此,但是朕总觉得,老四对这个耿氏,有些不一样。”康熙眯了眯眼睛,语气微妙。
康熙总觉得老四对这个耿氏有些太过在意了,起码之前老四宠幸李氏的时候可并没有拒绝德妃赐的人,就好比这耿氏,不就是那个时候去的老四府上的吗?
但是这次老四却为了这耿氏明确拒绝他给他指人,以老四那内敛的性子,这在以往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事。
这让康熙不由想到了老八也是这样死守着福晋一人,哪怕大婚数年郭络罗氏都没有为他诞下一子半女,老八都死咬着不肯纳妾。
想到这里,康熙忍不住皱了皱眉。
他怎么把耿氏和郭络罗氏比较起来了?郭络罗氏是什么人,这耿氏又是什么人?
“……罢了,也许真的是朕想多了。”摇了摇头,康熙又把目光移到手中的书册上,脸上浮现出一抹古怪之色。
“《剑破苍穹》?这些稀奇古怪的情节这耿氏到底是怎么写出来的?不过……写得倒有些意思。”
说着康熙就翻看手中的书册,饶有兴致地看了起来。
从干清宫出来后,胤禛的脸上始终挂着一丝喜色,就像是遇到了什么高兴的事一般。
直到离开了紫禁城的范围,胤禛脸上的笑容才慢慢敛去,眼中闪过一丝忧色。
察觉到胤禛的神色有异,苏培盛有些纳闷:“爷,您怎么了?”
万岁爷不是已经应了这次选秀不指人给爷了,爷不是应该高兴的吗?怎么还这个反应?
胤禛也觉得自己应该高兴的,但是回想刚才和皇阿玛之间的机锋,他心里总有一种莫名的阴霾,总觉得皇阿玛似乎并没有像表面那样相信他的说辞。
“……没什么,可能是我想多了。”胤禛捏了捏眉心,心有些累。
算了,就算真的被发现又如何,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当个闲散的王爷、再也无缘那个位置罢了。
反正自从下定决心之后,他已经做好了这种觉悟了,能和他的小女人在一起,也算值了!
想到庄子上的耿梨,胤禛心中阴霾顿时一扫而空,脸上满是笑容。
“走,去庄子。”
现在,他要去做自己该做的事了。
耿梨已经半个多月没有见过胤禛了。
虽然一开始的时候,耿梨对于胤禛的“无情”很是暴跳如雷了一阵,但是时间久了,她也渐渐觉得自己死心了,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动不动就生气,整个人都沉寂了下来,颇有种心如死灰的感觉。
庄子后山的一颗樱花树下,耿梨伸出手接住树上飘落的花瓣,一脸的怅然。
“花榭花飞飞满天,红绡香断有谁怜?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①我就像这林妹妹一般,一旦凋零,又有谁珍惜呢?”
想到自己最近的处境,耿梨越想越心酸,忍不住为了自己滴了两滴泪下来——她实在是太可怜了。
春桃:“……”这是自己在咒自己早死吗?
看着格格又在那里无病呻吟了,一旁垂手站立的春桃忍不住嘴角抽了抽,然后对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按理说,主子这般伤心难过,她这个贴身丫鬟应该心急如焚才是,但是看着一向没心没肺的格格突然变得这么多愁善感起来,春桃总觉得有种莫名的违和。
这就像鲁智深突然改了性子变成了林妹妹一般(虽然她也不知道谁是林妹妹),有种莫名地荒谬之感。
而且格格多愁善感也就罢了,说话的时候还要拽个诗文,酸地她牙齿都要掉了,哪里还担心地起来?
但是该安慰的还是要安慰的,要不然等下格格就该说她失了宠,连身边的奴才都瞧不起她的话、然后就哭唧唧地找董嬷嬷给她评理去,那倒霉的就是她了。
别问她是怎么知道的,上次她就是因为安慰的话慢了一拍,被格格给告了黑状,然后被董嬷嬷给狠狠地训了一通。
想到上次被训地给孙子一样的场景,春桃顿时浑身一激灵,连忙上前安慰道:“格格您多虑了,爷怎么会在意您呢?这些天爷送来的东西的都没断过,都是格格您喜欢的,想来爷是真的忙于朝政才没法来的,等忙过这一阵,爷定然会来看望格格的。”
春桃的安慰让耿梨的心里舒服了点,但是脸上的悲色越发浓了。
抬了抬手,耿梨一脸忧伤地止住了春桃的话,然后仰天望着头顶的樱花,喃喃道。
“你不必安慰我了,都道是自古男儿都薄情,对于现在的境况我早已经有所觉悟,但是却没想到这一天来地这么快?
可怜我红颜未老恩先断,怕是也要像宋姐姐那样斜倚薰笼坐到明了。 ”说着耿梨掏出帕子拭了拭已经干了的眼睛,一脸黯然。
这眼泪怎么干地这么快?她好不容易才把眼泪挤出来的!
坐到明?她怎么觉得格格每天晚上睡得香地很啊?
见自己越是安慰反而让格格越发地来劲,春桃也意识到常规的安慰怕是不管用了,只用用杀手锏了。
春桃一脸认真道:“格格,已经未时了(下午1点),想必董嬷嬷的晚膳已经备好了,要不咱们先回去用膳吧!”
耿梨正在酝酿情绪想要再挤出几滴泪来,听到春桃这话顿时擦眼泪的动作一滞,眼中顿时闪过一丝郁闷。
这丫头真是没眼力劲,她正在酝酿情绪呢,说什么吃饭啊!多煞风景!刚有那么点感觉,现在泪水又给憋回去了,又得重新来过。
耿梨越想越郁闷,但是为了维持现在的人设,她也不好发火,只能轻轻地摇了摇头,神情越发哀伤。
“不了,我没胃口,你要是饿了就先回去吧!”
额,该说不说,她的确有些饿了,早上为了表达自己的哀伤,她就喝了半碗粥,现在已经是前胸贴后背了。
摸了摸干瘪的胃,耿梨突然有些后悔。
要不……她还是先吃饱了再来伤感?
耿梨的小动作没有逃过春桃的眼睛,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笑意。
春桃倒也没有拆穿耿梨,而是顺着她的话,一脸担忧地劝道:“奴婢知道格格没胃口,但是不吃饭怎么行呢?格格您现在还怀着身子,要是饿坏了腹中的小阿哥可怎么比好?格格,哪怕是为了小阿哥,您也要好好保重自己啊!”
摸了摸高挺的腹部,耿梨重重地叹了口气:“话虽如此,但是我真的吃不下,你就不要再劝我了。”
耿梨决定,春桃再劝两次,她就借坡下驴去吃饭!
“这样啊!那是在是太可惜了。”春桃却并没有再劝,而是一脸惋惜地摇了摇头。
“来之前奴婢听到厨房的宋嬷嬷说,今儿个晚膳有格格最喜欢的罗汉大虾呢!这个时节海虾难得,要是错过了,下次想要再吃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不过既然格格没胃口,那就不吃了吧!”
耿梨:“……”
耿梨转过头,一脸严肃地看着春桃:“春桃,我觉得你刚才说的很对,我都是快要当母亲的人了,怎么还能这般任性、因为一点点个人情绪就糟蹋自己的身子呢?
春桃你放心,就算为了我的孩子,哪怕我再没有胃口,我也会把咬着牙把饭吃完的。 ”
春桃:“……”
这脸变地是不是有点快啊!
看着一脸义正言辞的格格,春桃心里一整个大无语。
刚想要吐槽两句,耿梨就已经抱着肚子,迫不及待朝着别院的方向跑去了,连忙跟了上去,一边跑一边让她慢点。
急匆匆地赶回了别院,耿梨直奔用膳的花厅而去,然后一屁股坐在椅子,眼巴巴地看着春桃。
“我已经回来了,快让厨房上膳吧!肚子里的小阿哥已经饿了。”耿梨说这话的时候两只小手还下意识地小幅度地拍打着桌子,活像一个讨食的小孩儿。
春桃:“……”
什么叫做肚子的小阿哥饿了,她看饿的是格格吧!不,格格那不是饿,是馋!
看着不住悄悄咽着口水的耿梨,春桃的眼角狠狠抽了一下,心中很是无语。
不过无语归无语,但是春桃的动作却是不慢,连忙下去吩咐厨房传膳,没一会功夫一桌膳食就摆满了整个八仙桌。
“罗汉大虾、 八宝野鸭、红烧狮子头、奶汁鱼片、 辣白菜卷、 鸡丝银耳、 鲜蘑菜心、明珠豆腐,还有龙井竹荪汤。 ”
耿梨用筷子一一点过桌子上的菜肴,每报出一个菜名,耿梨脸上的笑容就多一分,说到最后更是整个嘴巴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看来今天的晚膳很是丰盛啊!”耿梨紧紧地握了握手中的筷子,然后一脸期待地看向正在布菜的春桃。
“春桃,今天的点心和水果是什么?”
春桃手一抖,差点没把手中的汤碗给砸了,心里着实有些无奈。
就这八菜一汤难道还不吃的吗?
但是看着眼睛滴溜溜转着、满是期待之色的耿梨,春桃的心一下软了下来。
笑着把盛好竹荪汤的碗放在耿梨面前道:“今天的点心有桂花糕、金丝酥雀和如意卷,水果则有苹果、枇杷和柑橘,看格格想吃哪一种?”
耿梨想了想,却也没有多纠结,一挥手:“都上吧!”
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自然是全都要!
春桃:“……!”
格格还真是不怕把自己撑死!
春桃此时的心里是一百个无语,尤其想到刚才格格还在她面前表现地一副食不下咽食不甘味的样子,现在又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顿时叹道。
“这些天格格心情不大好,本来奴婢还有些担心格格,现在看来奴婢的担心真是多余了。想来以后就算爷真的再也不来了,格格想必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
不过话音刚落,春桃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心中不由得忐忑起来。
果然,本来还高高兴兴喝着竹荪汤的耿梨,在听到春桃的话之后顿时动作一滞,脸上的笑容爷瞬间淡了下来。
耿梨用汤勺轻轻地搅动着碗里的汤,轻笑一声道:“是啊,就算以后我的人生没有四爷,我也会过地很好的。”
耿梨的语气悠悠,像是在说给春桃,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春桃本就心中忐忑,听耿梨这么说,越发慌乱了,急忙解释道:“格格,您可千万别把我刚才的话放在心上,爷这么喜欢你,怎么会不来您这里了?爷对格格的喜欢,奴婢可是看得真真的,满心满眼都是格格你。爷这么喜欢格格您,怎么会不来看格格了呢?”
这些天因为贝勒爷一直没有来庄子的关系,耿梨这些天的情绪很是不稳定,时而暴怒,时而又像刚才那样多愁善感、伤春悲秋的。
虽然说大部分时候春桃也知道格格是在瞎胡闹,但是却也知道,格格这次的的确确是伤心了,只不过是在用这种夸张的方式在掩盖自己的难过。
见春桃这着急忙慌解释的样子,耿梨忍不住扑哧一笑。
“还满心满眼都是我,你怎么不说爷恨不得把我拴在裤腰带上呢?”耿梨好笑地摇了摇头。
“行了,不用安慰我了,我自然知道爷现在还是喜欢我的,毕竟爷又没有失忆,我也没给爷带绿帽子,哪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呢?”
春桃:“……”
绿帽子?格格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春桃的嘴角抽了抽,但是随即又有些疑惑:“格格既然知道爷的心意,那格格您这几天怎么还瞎胡闹什么?”
“……我哪有瞎胡闹?”耿梨没好气地瞪了春桃一眼。
这丫头,可真不会说话。
“我就是想让自己尽快死心而已。”
“尽快死心?”春桃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这是什么说法?
“是啊,尽快对四爷死心。”耿梨撑着下巴,转头望向窗外院中盛开的梨花,面容平静。
“春桃你要知道,除了父母对子女的爱,世间没有什么感情是能永恒不变的,爷对我的感情也是如此,更何况四爷,从来就不是我一个人的四爷。
他现在身边有福晋,有李格格、有宋格格,很快又会有新人进府,而未来他身边的人爷会越来越多。
既然如此,那我只能尽快对爷死心,尽可能攒够多的失望伤心和愤怒,这种情绪多了,心也就慢慢麻木了,也就不再难过了。 ”
就如同当初她被困在归山的那十六年一般,攒够了害怕、孤单、恐惧、绝望……她也就渐渐习惯了那种日复一日只有自己一个人的生活了。
“格格……”
耿梨说这话时语气很是平静,既没有暴跳如雷,也没有唉声叹气,甚至嘴角还始终挂着一丝浅浅的笑容,但是却让春桃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春桃突然觉得,格格现在这样子还不如之前发脾气拽诗文了,那样起码还有点活力,哪像现在,像极了哀莫大于心死。
备注①:出自《红楼梦》
第78章
春桃见耿梨的状态不好,连忙劝道:“格格您别这么说,就算爷身边有其他人,但是奴婢相信您在爷心中肯定是最特别的……”
“我要的不是特别,是唯一。”春桃话还没说完,就被耿梨打断了。
耿梨转过头来,本来平静的面容此时满是冷漠和决绝。
“如果他爱新觉罗胤禛的身心不能只属于我一人,那我宁愿不要。”
“格格,您这想法也太……”
春桃刚想说格格这想法太过异想天开了,抬头就看到耿梨那如看死人般冷漠的眼睛,顿时觉得心中一寒,大脑更是一片空白,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哈哈,你还真当真了,我和你说着玩呢!”
就在春桃僵地四肢都不能动弹的时候,只见刚才还冷漠的耿梨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周遭的寒气瞬间一散而空,就像是她的错觉一般。
耿梨重新拿起筷子,一边往碗里扒拉着菜一边说道:“我就是一个格格,哪里轮到我要不要爷?四爷能不忘了我就感激涕零了。”
“格格!你又骗奴婢。”春桃有些恼羞成怒地跺了跺脚,心里却是松了口气。
格格刚才的样子可真是有些把她吓住了,是玩笑就好。
只是随即春桃又有些疑惑:“那格格您这些天这般反常到底是为了什么?”
“怎么?四爷这么多天没来看我,还不容许我矫情一下吗?”耿梨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
扯了一只野鸭腿,耿梨用力地从鸭腿上啃下一块肉下来,边吃边说:“这都半个月了,四爷连个影都没见着,连书信都没一封,我能不着急上火吗?你说,四爷是不是真的忙着给自己挑人呢?
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嘛,我们这些黄脸婆哪里比得上那些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呢?更何况咱们老的老、有孕的有孕,也伺候不了爷啊,你说是不是? ”
耿梨本来只是想随口敷衍一下春桃,但是说到最后反而把自己说生气了。
越想越觉得自己憋屈,耿梨把筷子狠狠地拍在桌子,一脸杀气腾腾。
“mmp,果然应该来道雷,劈死那丫的负心汉。”
春桃:“……”
她果然是白担心了,格格果然还是那个格格。
董嬷嬷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耿梨用筷子使劲戳着那八宝鸭,一副要这鸭子五马分尸的架势,顿时一愣,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转头看向一旁的春桃:“格格这又是怎么了?”
这两天格格不是在走苦情路线吗?整天把自己整地跟守了十八年寒窑的王宝钏似的,今儿个怎么又这么大煞气了?
“还能怎么?因为爷不来不高兴呗!”春桃侧过身子掩住口小声低语道,神情有些无奈。
“装了两天到底没装住,这不暴露本性了吗?”
“原来如此。”董嬷嬷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我当格格还能装再装两天,没想到现在就忍不住了。不过等下,想必格格就会开心了。”
摇了摇头,董嬷嬷走到耿梨面前,笑道:“格格,外面有人想见您。”
“不见!我烦着呢!”耿梨正把面前的鸭子当做是胤禛,正戳地起劲,想都没有直接回绝道。
“怎么?你不想见我?”
耿梨话音刚落,一道熟悉且略带笑意的声音由远及近响起。
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胤禛,耿梨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愣愣道:“四爷?”
她不会是在做梦吧!
紧赶慢赶来到庄子的胤禛难得看到耿梨这副傻愣愣的样子,顿时觉得身上的疲惫一扫而空,脸上浮现出一抹宠溺的微笑。
“嗯,是我,我来了。”
“四爷,真的是你。”
确定是四爷来了,耿梨的脸上满是惊喜,一把甩掉手中的筷子,唰地一下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当即就想像之前每次那样扑到胤禛的怀中。
只是刚张开双臂,耿梨就突然想起来自己已经下定决心绝了对胤禛的那些念想了,再像之前那样相处是怎么回事?
而且,就是眼前这个人,已经冷落了她大半个月了!她为什么还要高兴?
耿梨脸上的笑容顿时一收,张开的双手也瞬间收了回去抱在胸口,转过头重重地哼了一声。
“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四爷您大驾光临啊!听说您老人家最近忙着新人进府的事呢,怎么还有空来我这破地?怎么?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天上下了红雨了?”
胤禛:“……”
半个多月没见,这张嘴还是这么的损。不过……这是在吃醋了吗?
“想我了?”胤禛看着一副气鼓鼓模样的耿梨,眼中的笑意越发浓了。
耿梨也意识到自己现在这说话语气活脱脱像个被抛弃的怨妇,显得自己太在意对方了。尤其胤禛眼中的戏谑之色,更让耿梨有一种被看穿了的感觉,脸顿时一红,当即就要解释。
“我才……”
只是话还没张口,耿梨又意识到这样做只会显得自己更在意对方。
想到自己的目的,耿梨顿时心中一冷,脸上的红晕迅速退去,整个人变得无比平静。
耿梨静静地看着胤禛,脸上挂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笑容,淡淡说道:“爷数日没来,妾身自然是想念的。妾身刚才失仪了,还望爷见谅。”
说着就耿梨朝着胤禛微微欠了欠身,态度很是恭谨。
“……”失仪?这是她会说出来的话?
胤禛的嘴角抽了一下,只是看着耿梨那冷漠的表情和没有丝毫温度的眼睛,不觉心中一紧,随即有些苦笑起来。
这个女人,这决心还真是有够坚决的,想来他要是再晚来半个月,还真能把对他的感情断地一干二净了。
像是没有看到耿梨眼中的冷漠和疏离一般,胤禛的眼睛直直地看向耿梨,脸上的笑容越发重了。
“是吗?我这些日子也很想你呢!”
“想我?”正努力让自己心冷下来的耿梨,听着这毫不避讳的情话,不由得一愣。
今天的四爷吃错药了吗?怎么突然这么肉麻起来了?
“是啊,很想很想。”胤禛呢喃地叹了口气,表情越发温柔缱绻,但是看向耿梨的眼神却写满了认真和坚定。
他张开双臂,大笑道:“所以,不让我抱抱你吗?”
耿梨:“……”
这是在求和吗?
“四爷!”
在经过了三秒钟的挣扎之后,耿梨脸上的冷漠像开春的雪一般,瞬间化了。
一下子扑倒胤禛的怀中,耿梨紧紧地保住他劲瘦的腰身,然后使劲用脸蹭着他的胸膛,脸上满是幸福和满足之色。
“四爷,你怎么才来啊,这些天我也好想好想你。”
算了,虽然说为了自己以后不伤心,对四爷的这些感情和依赖必须要断干净的,但是也不急于这一时是不是?
而且她现在还怀着孕呢,就算要跑路,也要等到孩子生了之后再跑不是?不急不急,还有时间,她先享受享受几天四爷的宠爱也不迟。
这么想着,耿梨越发心安理得了,蹭地也越发来劲了。
而胤禛则是紧紧地把怀中的人抱紧,闭着眼睛静静地享受着这一刻的幸福。
看着这一幕,董嬷嬷和春桃忍不住相视一笑,然后默默地退了出去,把这温馨的时刻留给了小两口。
对于胤禛的到来,一开始耿梨的确很高兴了,尤其是趴在胤禛怀里的时候,这让她更是感觉受到了久违的安心。这些天一直紧绷的情绪在这一刻得到了彻底的放松,恨不得一直这么抱下去。
不过舒服归舒服,随着自己的理智慢慢回笼,耿梨开始算账了。
“好了,不要抱了,我还没和你算账呢!说,你这些天为什么没来看我!”耿梨伸出芊芊手指手指戳了戳胤禛的胸膛,一脸恶狠狠的表情。
呵!一上来就使用美人计,真当她是那种色令智昏的人吗?
这些天的对她的冷落她可是一桩桩都记着呢!不给他点颜色看看还真当她是那种受了委屈往只会隐忍、把委屈往肚子里咽的虐文女主吗?也太小看她了!
虽然这么想,但是耿梨现在的样子可不像有什么说服力,就这么赖在胤禛的怀里没有丝毫起来的意思,就像是没骨头一样。
胤禛也丝毫没有觉得被威胁,反而有种对方在向他撒娇的感觉,尤其是胸口被耿梨手指戳过的地方,更像是过电了一般,酥酥麻麻,又痒又舒服,让他差点忍不住舒服地叹了口气。
强按下心中的蠢蠢欲动,胤禛握住耿梨那不安分的小手,有些无奈道:“别胡闹,你还怀着孕呢,这个时候不宜行房。”
耿梨:“……”
“呸,谁要和你行房,我是在和你算账呢!”
耿梨脸色一红,随即挣开胤禛的手然后地拍了下来,一脸的恼羞成怒。
“说,你这些天为什么不来看我,就连一封信都没有?你是不是被外面的野女人给勾了魂,想对我始乱终弃了?”
呸,这个死渣男!左手大老婆,右手小老婆,还想睡她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想的倒美!
不过……貌似她好像还没有和睡过,这四爷也算是她这辈子看得最顺眼也最喜欢的人,要不然……她在走之前尝一尝这禁果是个什么滋味?
一时间,耿梨的想法有些跑偏了。
“……哪来什么野女人?我就是这些天忙着选秀的事,才一时没有办法过来的。”捂着被拍地已经发红的手背,胤禛龇牙咧嘴道。
这女人,手劲还真大!
耿梨本来还在犹豫着自己要不要在走之前好好享受一把,毕竟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听到胤禛这话顿时肺都气炸了。
“唰”地一下就从胤禛的怀里跳了起来,耿梨指着胤禛的鼻子就开始破口大骂。
“好你个喜新厌旧的胤禛,你还真是在忙着给自己选小老婆呢?外人都说你四贝勒清心寡欲、不重女色,现在看来,全是扯淡!说说,这次给自己选了几个,要不要我帮你把把关?”耿梨咬牙切齿道。
本来还想在离开之前尝一尝这禁果的滋味,现在看来不尝也罢!
算了,要不她还是给四爷做个阉割手术一了百了吧!免得自己生气。
耿梨转头看向胤禛双腿间的某位置,眼神很是晦暗不明,看得本来搓手的胤禛顿时心中一凉,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直冲天灵,就连瞳孔都微缩起来。
胤禛连忙解释道:“你误会了,我这些天不是忙着给自己选人,而是在求皇阿玛和额娘不要给我指人。”
说着胤禛还把手覆在双腿之下,看向耿梨的眼神很是警惕,生怕她一时暴起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来,那他真的悲剧了。
“让皇上和德妃娘娘不指人给你?为什么?”听到胤禛的解释,本来还杀气腾腾的耿梨一下愣住了,心跳却忍不住快了起来,脑中模模糊糊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你说为什么?”胤禛的眼睛直直地瞟了一眼耿梨,没好气地说道。
思考了片刻,耿梨的眼睛看向胤禛双腿间的某处,脸上浮现出一抹深深的忧虑。
“四爷,你的不举之症真的这般严重吗?都这么久了还没好?连皇上指的人都不敢要?”
唉,说到底也是为了那可怜的男性自尊心啊!
“……!!!我没有不举!”
耿梨的一句话几乎没让胤禛噎死,他大声吼道,整张脸涨地通红,让人很是担心他会不会一激动下直接抽过去。
胤禛死死瞪着耿梨,一个字一个字从牙齿缝里蹦出来。
“再说一次,我没有不举。”
“……没有就没有吧,四爷你这么激动干嘛,不知道地还以为你心虚呢。”被胤禛这么恶狠狠地盯着,一向无所畏惧的耿梨难得瑟缩了一下,小声说道。
“……”他心虚?
再次被噎到了胤禛抚着不断起伏的胸口,突然有些犹豫自己到底是否真的要和这女人过一辈子——他真担心自己早晚有一点被气死。
“……算了。”有些无奈地摆了摆手,胤禛有气无力道。
“要不是某人心眼小,又爱吃醋,不喜欢我和别人在一边,我用得着这些日子总是一个人独眠,还冒着被皇阿玛厌弃的风险请求皇阿玛不要给我指人吗?
某人倒是好,我为她做了这么多,不感激涕零就罢了,还冤枉我不举?还真是……”胤禛越发越觉得自己憋屈。
他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一个人?
“……所以说,四爷你这一切,真的都是为了我?”
猜测得到了证实,耿梨愣愣地看着胤禛,好半晌没说出一句话来,但是整颗心却像是煮沸的开水一般,迅速地沸腾了起来。
最后像是受不了一般,耿梨“嗷呜”一声就抱住胤禛,然后在他的脸上重重地“吧唧”一口。
“四爷,我可真是太喜欢你了。”
胤禛被耿梨亲地心中一荡,心中的那点怨气瞬间一扫而空,甚至差点没控制住脸上的表情。
不过为了不显得自己太好说话依然板着脸,不为所动地看着他。
“这下开心了?不骂我喜新厌旧了?不冤枉我不举了?”
“不骂了不骂了,四爷,你就是天下最最最痴情的人。”耿梨把头摇地跟拨浪鼓似的,看向胤禛的眼神闪闪发光。
因为顾忌她的感受,几个月不近女色,还敢回绝康老爷子的圣意,看来四爷对她很是情根深种啊!那她对四爷的那些念想暂时也不用那么急着断了。
要不,她还是先留下来,享受享受四爷的宠爱?
耿梨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但是最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又重新归于平静。
深吸一口气,耿梨看向胤禛笑道,一向玩世不恭的脸上带着一丝难得的郑重。
“对了四爷,你似乎还不知道我的闺名吧!我叫耿梨,要不四爷你以后就叫我阿梨吧!也显得咱们亲热些不是?”
这是……不走了?
胤禛的心抑制不动地跳了起来,看向耿梨的眼神却是越发温柔。
胤禛郑重地点了点,就像是许下了自己的一生的承诺。
“好,阿梨。”
第79章
自从打定了主意之后,耿梨是看眼前的人是越是顺眼,本就放肆的行为也越发没个顾忌了。
吃饭要贴贴,喝水要贴贴,就连要午休了也要胤禛抱着自己过去,就好像是自己没长腿一样。
胤禛虽然觉得这些很不合规矩,却也享受着被耿梨依赖的感觉,加上也没有外人在再稍作挣扎之后,胤禛也就半推半就顺着对方的意思了。
见胤禛如此迁就自己,躺在床上的耿梨越发美得冒泡了。
“四爷,有件事不知道当问不当问,就是你为什么对我如此情深义重?”
问出这话耿梨自己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时不时地用余光打量着胤禛,手指还无意识地搅着自己的衣角,看着很是娇羞,但是接下来说出来的话却是让胤禛的脸直接给抽了。
“四爷你是看上了我的倾国倾城的容貌,还是我温婉可人的性情,又或是我举世无双的才华?”
胤禛:“……”
倾国倾城的容貌?温婉可人的性情?举世无双的才华?
脸呢?是谁给她这么大的脸?
看着还在那里故作娇羞的耿梨,胤禛的喉结狠狠滚动了几下,强压下想怼回去的冲动,望了望头顶的床帐,喃喃道。
“大概,是因为眼瞎吧!”
不仅眼瞎,心也瞎,不瞎的话,他怎么会就看上了这么个人?
“四爷!”
耿梨怒了!
什么就做眼瞎才看上她?这是在骂他自个没眼光还是在骂她一无是处呢?
“好了,和你开个玩笑罢了,生什么气呢?”眼看这人就要炸毛了,胤禛连忙把人按了下去,笑道。
“至于原因,我其实也不太知道,不知何时突然就……等发现的时候,已经迟了。”胤禛叹气,表情有些忧伤。
要是他能知道原因,也不会让自己这么一步步陷进去了,现在是想抽身都难了。
看着胤禛那宠溺又无可奈何的表情,耿梨心中顿时闪过一丝甜蜜,但是面上却依然装作不满的样子。
“什么叫做已经迟了?怎么,喜欢上我让四爷你很为难?”
可不是很为难吗?喜欢上一个曾经是鬼、现在还半人半鬼的人,怕是个人都会觉得为难吧!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朝谁借的胆。
胤禛心里嘀咕,却笑着哄道:“自然是不为难的,今生能遇到阿梨你,是我这一辈子最大的幸运和惊喜。”虽然一开始是最大的惊吓。
“这还差不多。”耿梨得意的一笑,但是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又露出了一丝担忧的表情。
迟疑了一下,耿梨又忍不住看向胤禛的双腿之间,隐晦道:“四爷,你的身体真的没事吗?”
“……真的没事。”看着耿梨那隐晦的眼神,胤禛真的有些无奈了。
她怎么就不相信他是真的“可以”呢?
“嘿嘿,四爷你别生气,这毕竟关系到你我的终生幸福,我自然是要问清楚的。”
耿梨冲着胤禛讨好地笑了笑,随即一本正经道:“再说,四爷你这宝贝也好几个月没用了吧,也不知道到底还好不好使。就像是武将们的兵刃,哪怕再是什么神兵利器,也要经常拿出来保养保养不是?
要不四爷你抽个时间好好检查一下,免得到时候不好用。 ”
……不好用?
胤禛几乎都要被气笑了。
看来要是不证实一下自己的“好用”,这个坎怕是一辈子过不去了。
“你说的倒也有理,是该要检查一下的。”胤禛认真地点了点头,随即笑了起来,看向耿梨的眼神满是促狭之色。
“那日不如撞日吧,要不就今天吧,你帮我查一查可好!”说着就解开了腰带然后慢慢地爬向耿梨,表情沉静又危险。
看来胤禛那张越来越靠近的脸,耿梨的心忍不住颤了颤,而胤禛吐出来的气息打在脸上更是让耿梨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突然觉得现在的一切似乎有些不受自己控制了。
这是……要开荤了?可,是不是有点快啊!
咽了咽口水,耿梨往床角移了移,干笑道:“那个,四爷,我现在还有些身孕呢,不宜……”
“不妨,我问过太医了,六个月的时候胎像很稳固了,只要稍微注意着些,是可以行房的。”胤禛淡淡一笑,外套直接被甩到了地上。
耿梨心一抖,脸上的笑容越发僵了:“可是,我还没有准备好,要不过两天再……”
“无妨,我准备好就行了,反正不需要你做什么。”
胤禛的外裤也脱了。
“但是……啊!”
看着越脱越少的胤禛,耿梨还想挣扎一下,但是已经没有机会了。
已经准备就绪的胤禛一把把被子掀开,然后在耿梨的惊呼声中直接钻了进去,在一阵窸窸窣窣中,两人的亵衣亵裤,乃至耿梨的肚兜都被扔出了被子。
最后一声声令人脸红心跳的喘息声从被子里传了出来,一室旖旎……
时间慢慢来到了三月中旬,康熙四十三的选秀已经到了尾声。
虽然说大清的选秀是为了皇上充实后宫、繁衍子嗣,但是康熙自觉年轻大了,精力不比从前,加上他的子嗣已经不少了,也用不着再增加了,所以对于这次进宫的秀女并不多,而且基本都是些家世低微的,给的位份也低。
而这次入选的其他秀女,大部分则是被康熙指给了自己的这些儿子和宗室子弟。
所以这些天,几乎每天都有传旨的公公到各个府上,而乌拉那拉氏也一直盼着这道旨意。
但是直到选秀结束、李氏都出月子了,乌拉那拉氏也没有接到任何赐婚的旨意,这让她心中隐隐生出了一丝不太好的预感。
四贝勒后院正房
乌拉那拉氏眉头紧锁,嘴唇紧抿,脸上没有一丝笑意,攥着帕子在屋子里已经来来回回地走了上百个来回了,而且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神色越发凝重了。
晚秋不禁有些担忧:“福晋,您都走了半日了,还是歇歇吧,要不然晚上该脚疼了。”
满族贵女虽然不像汉女那样裹小脚,但也都养尊处优惯了,走地时间长了自然受不了。
“我心里不静,实在是坐不下来。”乌拉那拉氏摆了摆手,脸色有些疲惫。
这一个月来,她发现胤禛去庄子上是越发勤了,而且更糟糕的是,她能看得出来每次从庄子回来之后胤禛的心情就会极好,显然和庄子上的那位感情越发好了,这让她怎么能不担心?
这些日子,她也不是没做过努力,明示暗示都用了,想让胤禛雨露均沾,甚至还在府上选了几个有姿色的丫鬟,但是全都被胤禛当做听不懂、顾左右而言其他给糊弄过去了。
既然她阻止不了爷一错再错,也只能借别人的手,让爷“回归正途”了。
想到这里,乌拉那拉氏越发心焦,问道:“晚秋,你说这怎么回事,为什么别的阿哥皇阿玛都有赐婚的旨意下来,怎么单单到爷这里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是额娘没有给爷选人?”
想到德妃之前和胤禛那僵硬的关系,乌拉那拉氏心中免不了有些猜疑。
“应该不会吧!”晚秋迟疑道。
“这几个月来,德妃娘娘和贝勒爷的关系不是缓和了许多了吗?再说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德妃娘娘也犯不着卡着不指人给爷吧?福晋您实在是想多了,要不坐下来喝杯茶歇歇吧。”
“你说的也是。”被晚秋这么一说,乌拉那拉氏也觉得自己可能真是急昏了头想岔了,忍不住叹了口气,也不强撑了。
就手边的椅子坐了下来,乌拉那拉氏接过晚秋递过来的茶杯,却捧在手中没有喝,茶杯盖一下一下地扣着茶杯,发出清脆的声响。
“那皇阿玛怎么到现在都迟迟都没有给爷指人?连十四弟那里皇阿玛都指了一个格格过去了,爷这里反而一点动静都没有?”乌拉那拉氏一脸不解道。
晚秋一时也没想到原因,但是看乌拉那拉氏如此坐立难安,只得安慰道:“福晋,再等等吧,说不定过两天赐婚的旨意就来了,您瞧八贝勒爷那边,皇上不是也没有指人吗?娘娘,别想了,先喝杯茶歇歇吧!”
“……就八弟府上那个情况,怕是这辈子就不会有赐婚的旨意了。”听晚秋提到胤禩,乌拉那拉氏有些无奈道。
先不说八弟妹那强势的性格,八弟怕是有贼心也没有这个贼胆。况且八弟和八弟妹两人的感情本就极好,府上除了八弟妹一个侍妾都没有。想来这次选秀,八弟那里也是早早地就告知良妃娘娘说不要秀女……不要秀女?
乌拉那拉氏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手上的动作瞬间一滞,一个不妙的猜测出现在乌拉那拉氏的脑中。
爷,不会做了同样的事吧!
想到这里,乌拉那拉氏“唰”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手中的茶盏一下就砸在了地上,裙角立刻被茶水溅湿了,但是乌拉那拉氏就像是没有察觉一把,脸色白地厉害,把晚秋吓了好一跳。
“福、福晋,你怎么了?”晚秋担忧的同时又有些不解,福晋这是想到了什么,怎么这脸色这般难看?
乌拉那拉氏愣愣地看着前面,喃喃道:“晚秋,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次皇阿玛之所以没有给爷赐婚,其实是爷的意思?”
晚秋起初似乎有些没明白自家福晋的意思,下意识地自我理解道:“福晋是说,是爷去求了万岁爷,所以这次赐婚的人中才没有爷的。”
话刚说完晚秋也忍不住一惊,忙道:“福晋,不会吧,爷一向理智,就算再喜欢庄子那位,怎么可能会为了区区一个格格就做这种事呢?一旦弄不好,怕是会惹得万岁爷大怒的,那耿氏哪有那个能耐?”
若说是八爷为了八福晋,她还能信,毕竟八福晋的身份家世摆在这里,为了拉拢八福晋身后的家族,八爷少不得会冒些险。但是那个耿氏不过是区区一个包衣罢了,凭什么?
“他都能为了庄子上那个守身到现在了,哪还有什么理智?”
乌拉那拉氏牙关紧咬,也不知道是愤怒还是伤心,整个人身子都有些微微发抖,恨不得现在就去找胤禛问清楚。
只是到底乌拉那拉氏还是有一丝理智的,知道这个时候去找胤禛,无异于直接摊牌,要是激怒了对方则无异于把他推地更远,对自己没有半分好处。
况且乌拉那拉氏到底心里还是存着一分奢望,只希望是自己猜错了,说不定爷并没有去求皇上、这赐婚的旨意只是迟了呢?
不过在这里干等着结果实在是煎熬,想来想去,乌拉那拉氏还是决定进宫一趟。
“我进宫一趟问问额娘,额娘一定知道些什么。”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吐出,乌拉那拉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也该好好想一下,等下该说些什么了。
彼时胤禛正好在书房处理公文,听到乌拉那拉氏么准备进宫的消息忍不住皱了皱眉。
放下手中的毛笔,胤禛的脸上带着一丝疑惑:“怎么突然就要进宫了?这也没到给额娘请安的日子吧!”
苏培盛也有些奇怪:“这个奴才就不知道,只是福晋应该是临时起意的,好像还挺急的。”
“急?”胤禛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忍不住暗了暗。
终于察觉到了吗?
把自己靠在椅背上,胤禛叹了口气,语气悠悠。
“看来,有些事情是该和福晋说清楚了。”
第80章
让丫鬟快速地给自己重新梳了一个端庄的旗头,又换好进宫的吉服,乌拉那拉氏就准备出门。
只是还没等她踏出屋门,胤禛就进来了。
“爷,您怎么来了?”看到胤禛的瞬间,乌拉那拉氏面上一愣,心里却是不住地往下沉,但还是面带微笑,脸上还带着一丝恰如其分的疑惑。
“倒也没什么,就是突然听说你要出门,就过来看看。”虽然这么说,但是胤禛胤禛却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是越过乌拉那拉氏就上首的椅子坐下,然后指着她身上的吉服,问道。
“怎么,穿成这样是要进宫给额娘请安吗?”
胤禛不走,乌拉那拉氏也只好坐下来陪着,只是笑容有些勉强:“是啊,这不是想着这两天忽冷忽热,正是冷热交替的时候,我有些担心额娘的咳疾,就想进宫去瞧瞧额娘。”
“你倒是有心了。”胤禛点了点头,但是随即话锋一转,笑道。
“我以为你进宫是为了向额娘打听此次大选皇阿玛给赐婚的事呢!”
被胤禛戳穿,乌拉那拉氏先是一惊,但是事已至此,她反而冷静了下来。
乌拉那拉氏脸上挂着依旧温婉的微笑:“看来还是瞒不过爷,那既然爷都猜到了,那妾身也就直说了。
妾身就是想着这次大选都快结束了,怎么这赐婚的旨意怎么还没下到咱们贝勒府,实在是有些等不及了,就想着进宫问额娘打探一下消息,问问这新妹妹何时进门,我也好做些准备。 ”
胤禛深深地看了乌拉那拉氏一眼,随即眼眸低垂,淡淡道:“如果福晋进宫只是为了这事,那就不必跑这一趟了,我可以直接告诉福晋,这次选秀府上不会有新人,皇阿玛不会给我指婚的。”
虽然之前已经猜到过这个可能,但是真的从胤禛的嘴里说出来,乌拉那拉氏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咻的一下站了起来,一脸震惊道。
“为什么!”
“为什么?”胤禛顿了一下,看向乌拉那拉氏的眼神有些复杂。
“原因福晋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真的是因为她?”见胤禛就这么直截了当地承认了,乌拉那拉氏像是精气神都被抽走了一般,整个人瞬间萎了,颓然坐了下来,一脸的失魂落魄。
见她这般模样,胤禛心里不免有些愧疚。
对于自己这位结发妻子,他对她或许没有爱,但是心里却是万分敬重的。
如果不是遇到了耿梨这个变数,他想他们怕是一辈子就会这么相敬如宾下去。可惜,没有如果。
想到耿梨,胤禛眼中的愧疚和不忍瞬间退去,又变得坚定起来。
挥了挥手,示意人都下去,晚秋虽然担心,但是主子都发话了她也没办法,只得退了出去。
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胤禛直直地看着乌拉那拉氏,语气低沉:“你放心,你的地位不会有任何改变,依然是这贝勒府的福晋,我也不会做出任何宠妾灭妻之事,弘晖的世子之位也不会有任何动摇,耿氏甚至今生都不会进贝勒府一步,一切都和以前一样,不会有任何变化。”
“不会有任何变化?现在我的丈夫都成了别人的了,爷却跟我说没有任何变化?爷是在跟我开玩笑吗?爷,你可当真是狠心啊!”乌拉那拉氏讽刺一笑,脸上满是凄楚之色。
面对乌拉那拉氏的嘲讽,胤禛辩无可辩,因为他的确是有负乌拉那拉氏,只能沉默以对。
见胤禛这个态度,乌拉那拉氏越发觉得心凉,尤其想到自己和胤禛结发十几年,为他生儿育女、打理家务,但是在他的心中竟然还比不上一个相处不到一年的格格,心中更是陡然涌出一股恶气。
“爷,都说女人的嫉妒心是最为可怕的,你对耿氏如此痴情,为了她连你我这些年的夫妻情分都不顾了,你就不怕我恨上耿氏,对耿氏做些什么吗?”
乌拉那拉氏说这话时眼睛直直地看向胤禛,脸上更是满满都是恶意,就好似在心里威胁对方一般。
但是胤禛却神色不变,淡淡道:“你不会的。”
见胤禛这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乌拉那拉氏还以为他执意要护耿梨,本来只有一分心思、九分赌气,瞬间也变成了九分,脸上的嘲讽之色越发浓了。
“看来爷是很自信自己能护住耿氏?只是爷莫非忘了,您作为大清的贝勒爷,不可能一直都留在耿氏的身边保护她,您总有要出京办差的时候不是?
就算爷在耿氏身边留了人,但是这一辈子还长呢?爷焉知自己没有懈怠的那一天?等到那个,耿氏的生死就由不得爷来决定了。 ”这一刻,乌拉那拉氏是真的耿梨动了杀心。
看着一脸恨色的乌拉那拉氏,胤禛的眼神暗了暗,心中闪过一丝戾气,但是很快又平息了下来。
胤禛也没有发怒,表情依然淡淡的,甚至还有空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品了起来。
“我想福晋你误会了,我认为你不会,并不是觉得自己能护住耿氏,而是我知道,以你的性情,是不会做出残害妾室这种恶毒之事。
即使你心中有再多的怨气和不甘,但是你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了。家族的荣耀、父母的期望、你的脸面,乃至弘晖的前途……种种这些都时时刻刻地束缚督促着你,不会让你做出任何超出规矩外的事,也不会做出任何越过我底线的事。 ”
胤禛放下茶盏,语气仍是淡淡的,却让乌拉那拉浑身一震,刚刚强行提上来的气势就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一戳就破了。
乌拉那拉氏抚着额头,低低地笑了,慢慢地笑声越来越大,笑声中更满是悲凉。
“爷,您可是真是太了解我了。是啊,为了区区一个耿氏,我怎么会搭上自己的身家性命和弘晖的前途呢?不值得,太不值得了!”
这声不值得,也不知道说的是这件事,还是说自己。
胤禛也没有说安慰的话,这个时候任何安慰之语都只是空话,他只静静地看着她,只等她自己想通。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乌拉那拉氏心情慢慢平复了下来,又变成了那个端庄大方、秉性和顺的四福晋了。
“爷的意思我明白了,爷放心,我不会做那等不理智的事的。爷,我有些累了,想歇歇了,就不留爷了。”
乌拉那拉氏朝着胤禛福了福身,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平静地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胤禛自然也不会留下来,点了点头:“也好,我也有好些公务还没处理,福晋您好好歇息,我走了。”
只是走到门口的位置,胤禛的脚步又停了下来,转头道:“我刚才说过的承诺不会食言,你依然是这贝勒府唯一的福晋,不会有任何改变。”
有些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他没法扭转,只能在自己最大能力范围内去尽力弥补。
乌拉那拉氏背对着胤禛,一句话都没有,就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样。
胤禛微微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屋子。
胤禛走后,晚秋进来,就看见乌拉那拉氏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样,顿时心中一惊,忙上前问道:“福晋您怎么了?可是和爷吵架了?因为那个耿氏?”
想到贝勒爷居然为了一个格格和福晋起争执,饶是对方是这贝勒府的主人晚秋也忍不住对胤禛起了怨怼之意。
晚秋脸色难看道:“爷也太不像话了,为了一个区区格格连皇上赐婚都拒了不说,还为了她和福晋您起了争执,这像什么话,在这样下去岂不是要宠妾灭妻了?
还有耿氏这个狐媚子,原当她是个好的,现在看来比那李氏还要可恶!不行,福晋,咱们得好好给这个耿氏一个教训才是,让她知道何为规矩。 ”晚秋咬牙切齿道,一脸愤恨。
“呵呵。”乌拉那拉氏却只是轻笑一声,脸上满是嘲讽和凉薄。
“是爷要宠的耿氏,我们教训耿氏又有什么用?爷的心被勾走了,我做什么都是徒劳。况且,我又能做什么呢?”
想到胤禛对自己的那番剖析,乌拉那拉氏的精气神一下垮了下来,连心都灰了。
她赌不起,也输不起!
晚秋却不明白:“福晋你怎么就不能做什么呢?你是皇上亲自赐婚的四福晋,是这贝勒府的女主人,你就算真的教训了耿氏,爷还能为她和你翻脸不成?”
“罢了,一切都没有意义了。”乌拉那拉氏挥了挥手,眼中的光越发淡了。
“我累了,想睡了,你出去吧!”
“可是……”晚秋还想说些什么,但是乌拉那拉氏已经起身去了内屋,晚秋无法,只好退了出去。
“晚秋姐姐,福晋这是怎么了?今儿个不进宫了吗?”喜鹊不知道这其中内情,见晚秋出来后关了屋门,不禁有些奇怪。
晚秋虽然心中憋屈,也不好说出胤禛和乌拉那拉氏争执之事,更不好叫人知道争执的原因居然还是为了一个格格,只得强笑道。
“福晋突然有些累了,就先睡了,今儿个暂且就不进宫了。”
“这样啊。”喜鹊虽然觉得福晋累地有些突然,而且爷这刚走福晋就睡了,怎么看都有些蹊跷。
但是看晚秋的脸色不好,她也不敢多问,只得当不知道,心里却是有些嘀咕,难不成刚才爷和福晋吵架了不成?
正疑惑着,突然又小丫鬟过来:“晚秋姐姐,李格格过来了,说要和福晋请安。”
晚秋心里正因为耿梨恼火着呢,又听到李氏过来,心中的火气越发大了,当即劈头盖脸就把小丫鬟骂了一通。
“请什么安,没看到福晋已经睡了吗?让她回去!下次再这么没眼力劲,我直接把你打发出去!”
小丫鬟本来只是例行过来通传一声,却没想到无缘无故地就被骂了一顿,委屈地眼睛都红了,却不敢在晚秋面前掉眼泪。
小丫鬟强忍着泪水:“我、我这就让李格格回去。”
说着匆匆行了个礼,跌跌冲冲就要离开,但是刚走了没两步,却又被晚秋叫住了。
“等等。”
“晚、晚秋姐姐,还是什么事吗?”小丫鬟还以为晚秋还要教训自己,忍不住瑟缩一下,弱弱地问道。
晚秋却没有在意小丫鬟的紧张,只见她牙齿咬着嘴唇,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什么。
现在的耿氏是福晋的心腹大患不假,但是之前的李氏何尝不是个碍眼的?既然福晋不愿动手,那不如……驱虎吞狼?
想到这里,晚秋顿时眼睛一亮,一个大胆的主意顿时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强忍着心中的激动,晚秋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算了,你不用去了,李格格到底也是半个主子,还是我亲自去回她吧。”
“啊?”听到晚秋要亲自去回李氏,不仅是小丫鬟,就连喜鹊都忍不住愣了愣,不明白她的态度怎么突然一下变了这么多。
还没等两人想明白,晚秋已经急忙忙地朝着二门走去。
看着垂花门外等候的李氏,晚秋眼神微闪,随即扯出一个和善的笑容迎了上去。
“奴婢见过李格格,让李格格久等了。”晚秋欠身行礼。
面对乌拉那拉氏的贴身心腹,李氏自然也不会拿大,当即笑着让人起来。
“晚秋姑娘客气了,我也是才来一会罢了,对了,现在福晋可有空?我想向福晋请安。前些日子一直在月中,都没来和福晋请安,现在既然已经出了月子,自然是要多多伺候福晋才是。”
多多伺候福晋?她竟然不知道,这李氏还有这么好的心?这话谁信啊!
晚秋心中冷笑,脸上却露出了一脸叹息的表情:“李格格想向福晋请安今天怕是不成了。要不格格改天吧,今儿个福晋的心情着实有些不大好。”
李氏:“福晋为何心情不大好?可是出了什么事?”
“倒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和爷争了两句,正赌气呢!”晚秋叹道。
李氏果然被勾起了兴趣,连忙问道:“爷一向最是敬重福晋了,怎么会和福晋拌嘴呢?晚秋姑娘莫不是搞错了吧!”
李氏说这话是脸上满是担忧之色,但是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幸灾乐祸之色却没有逃过晚秋的眼中,忍不住在心中冷笑一声。
笑吧,等下有你哭的时候!
“这如何能搞错了?说来爷和福晋起争执,还和格格您的侧福晋之位有关呢!”晚秋脱口而出道,但随后像是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一般,连忙闭嘴不言,一脸的懊恼之色。
“侧福晋?”听到晚秋提到侧福晋,李氏再也不复刚才看戏时幸灾乐祸的心态,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晚秋姑娘,你说什么?爷和福晋是因为我才起的争执?这侧福晋是什么意思?”李氏的心怦怦直跳,额头冒出来一层汗来,手中的帕子更是被她揪成了麻花。
对于侧福晋的位置,李氏是惦记了好久了,都快成执念了,现在听晚秋提起,哪里有不紧张的?
尤其听晚秋的意思,她的这个侧福晋之位似乎出现了变数,一颗心顿时悬了起来。
“没、没,李格格您听错了,奴婢没提什么侧福晋。”晚秋却是言辞闪烁,让本就有所猜测的李氏越发笃定刚才发生了什么。
“这怎么可能会听错!”李氏抓住晚秋的手,苦苦哀求道。
“晚秋姐姐,你就告诉我吧!这侧福晋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然我这一夜都睡不好。”
为了得到消息,李氏连姐姐都叫出来了。
晚秋神色越发为难,但是像是抵不住李氏的哀求一般,最后一咬牙,叹道:“罢了,反正这事格格您早晚都是要知道的,奴婢早些告诉您,您也能早点有个心里准备。”
“心里准备?”李氏心中“咯噔”一下,心中本就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
左右小心看了一下,像是怕被人听见一般,晚秋这才小声说道:“前些日子,福晋和奴婢说起格格您,说格格您入府多年,加上为贝勒爷生了三子一女,于整个贝勒府都是大功臣,这格格的身份着实有些委屈李格格你了,也该晋一晋了。
所以福晋就趁着爷这次过来,把这您晋侧福晋事说了。本以为这事十拿九稳的,但是却没想到却被爷给否了。 ”
说到这里,晚秋顿了顿,看向李氏的眼神带着一丝怜悯,让李氏本就苍白的脸色越发白了。
“否了?你说爷给否了?”李氏喃喃道,就像是失了魂一般。
“是啊,爷否了。”晚秋叹气道。
“福晋也没想到爷会否了格格您的晋封之事,毕竟爷之前对格格您还是很是宠爱的,这次却……福晋本来想为格格您争取一下的,奈何爷执意不答应,福晋也没有办法。”
“为什么?爷为什么不答应?我伺候了爷这么些年,为爷生儿育女,难道还配不上一个侧福晋之位吗?”
对于这侧福晋之位,李氏一向都是志在必得的,尤其在生下四阿哥之后,更是认为这侧福晋之位已是掌中之物了。
虽然她也知道爷最近对耿耿氏很是宠爱,但是她自认为不论是资历还是家世都在耿氏之上,更何况她还为了爷生了三子一女,说一句是贝勒府的功臣也不为过。以爷那最是端方守正的性子,这个侧福晋也合该就是她的。
却没想到现实却给了她重重地一击,李氏怎么也没想到,爷居然真的没打算晋封她为侧福晋?
李氏越想越伤心,加之刚出月子身子还没有彻底恢复,只觉得脑袋发昏,脚下一个踉跄,差点磕到了墙上,被晚秋及时给扶住了。
晚秋扶住李氏,安慰道:“格格,您可千万要保重身子,要是因为这气坏了身子就不值当了。”
说着晚秋又叹了口气:”再说了,这也不是格格您配得上配不上的问题,而是在贝勒爷心中,这侧福晋之位已经有了人选了,格格您再不甘心又有什么用呢?”
“有了人选?”一个人影瞬间出现自己脑海,李氏猛地抬头,死死地看着晚秋。
“是谁?”
晚秋眼神微闪,但是脸上的怜悯之色越发浓了。
晚秋摇了摇头,叹气道:“哎,格格是聪明人,这还用奴婢言明吗?最近除了庄子上那位,你还看过爷在乎过哪个吗?”
“耿氏!”李氏死死地咬着这个名字,眼睛一下子红了。
“果然是她!”
一时间,李氏可谓是把耿梨恨到了骨子里。
见目的达到,晚秋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却没有就此打住,反而继续火上浇油,假意安慰道:“格格您也不要太气了,毕竟现在人家正在风头,是爷心尖上的人,连福晋都吃了挂落,谁又能和她争呢?
不过格格您倒也不必太过灰心,左不过爷现在还年轻,皇上又看重爷,说不得过个七八年的,皇上就晋封爷为郡王了,到时候就能多一个侧福晋的位置了,以格格您的资历,这侧福晋之位早晚都是您的。 ”
“七八年?”等到那个时候她怕是已经人老珠黄了,后院的女人也只会更多,爷还会记得她这个人吗?
果然,听了晚秋的话,李氏不仅没有得到半点安慰,反而让她的怒火越发高涨。
要不是还有一点理智,知道这里不是在自己的屋子,李氏都要勃然大怒了。
努力压制着心中不断翻腾的怒火,李氏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晚秋姐姐说的是,时间还长着呢,倒也不急于这一时。再说了,大家都是姐妹,谁坐上这侧福晋之位不是一样吗?我只要能一直伺候爷和福晋就已经心满意足了,旁的都不重要。”
不重要?怕是把这侧福晋之位看得比命还要重要吧!
看着还在自己面前装大度的李氏,晚秋心里很是嗤之以鼻,但是脸上却露出来欣慰的笑容。
“格格您能这么想那是再好不过了,福晋还担心您会想不开呢!这下倒好了。等耿侧福晋回了府,也不用担心你们之间会起什么龃龉了。”
晚秋左一个耿侧福晋又一个回府,听得李氏心中的怒火越发高涨,几乎都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勉强说了句:“既然福晋歇了,我就不打扰了,改天再来向福晋请安。”就匆匆离开了。
“格格慢走。”
晚秋也没有再留,笑着目送李氏离开。
只是李氏刚走,晚秋脸上的表情一收,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很快,就有好戏要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