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因为驯服了踏云,又难得睡了一个好觉,今天的耿梨可谓是精神抖擞。

    早起骑着踏云在庄子上溜达了两圈,然后回来用了一顿早膳。用完早膳后就带着春桃杏雨在庄子上四处溜达顺便消消食,溜着溜着几人就溜到了菜地了。

    见菜地里的蔬菜长的好,心血来潮的耿梨就找来了菜篮子亲自动手摘菜,说要尝尝鲜。不过越摘越上头,要不是最后被春桃叫停,一领地的菜都能给耿梨给薅秃了。

    心满意足地回到别院来到自己的住所,耿梨铺好纸、研好墨,静心凝神,装备开始写今天给胤禛的书信了。

    “格格,今天不翻这些诗词了?”看着提着笔正襟危坐、一副努力思考该如何下笔的耿梨,春桃一脑袋的问号。

    之前格格给爷写信不都是要先翻书找诗的吗?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今天不给爷写诗了。”耿梨摇了摇头,一脸严肃道。

    “爷如此重视我的信,我要是再这么敷衍爷,也太没良心了,今天的信我要自己写。”

    看着如此义正言辞的耿梨,春桃听了不由得嘴角抽了抽,心里忍不住呵呵了两声。

    原来格格自己也知道自己是在敷衍爷啊!她还以为格格不知道呢?不过格格这是从哪里看出来爷重视格格的信的?就凭爷冷落了格格这十几天一次都没来过,也没有回过一封信?

    就在春桃在心里吐槽着耿梨的自恋程度又更上一层楼时,杏雨这时进来了,说是苏公公来了。

    听到说是苏培盛来了,春桃一下愣住了,没想到自己刚想着这事,爷就让苏培盛来看望格格了?不由得有些发懵。

    相较于春桃的茫然,耿梨的反应就直白多了,连忙让杏雨把人叫进来,喜滋滋道。

    “看吧,我就知道四爷心里是惦记我的,这不昨天才看到我的信,今天就让苏培盛来看我了?”

    春桃:“……”

    所以格格到底哪来的那么强烈自信,会认为爷心里惦记着格格才让苏公公来的,而不是因为别的事?

    说到别的事,春桃不禁想到了耿梨昨天驯服踏云一事,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脱口而出道。

    “格格,苏公公这次来,不会是因为格格您擅自骑了爷的踏云、爷心里生了气,所以这才让苏公公来训斥格格的?”

    “……”耿梨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然后慢慢地转过头看向春桃,微眯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危险的味道。

    “春桃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不会说话就把自己当哑巴?”

    她这才高兴没三秒钟呢,这就急着给她泼冷水是几个意思?

    话说她是不是该找董嬷嬷让她给自己再挑一个贴心懂事的丫鬟伺候?像杏雨那样寡言又能干的就不错。

    春桃:“……”

    虽然觉得春桃的话实在是扫兴,但是不得不说春桃的话还是让耿梨不可避免地有些许紧张了。

    耿梨努力回想昨天四爷的表情,似乎的确有些不大好看,心中忍不住猜测,难不成四爷真的生气她擅自骑他的马了?

    堂堂四贝勒爷、未来的雍正皇帝不会这么小气吧!

    就连看到苏培盛拿出了的胤禛的回信后,耿梨都有些不敢接了,迟疑了一下,问道:“苏公公,爷不会是因为我骑了他的马,特意写信来骂我的吧!”

    听着这如此直白的问法,苏培盛嘴角抽了一下,干笑道:“格格说笑了,爷一向宽宏大量,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责骂格格呢?

    爷说了,格格既然和踏云有缘,那这踏云格格就先骑着,只是千万要当心别被踏云伤着。至于这信里写了什么,奴才就不知道了。 ”

    说到这里,苏培盛自己也觉得纳闷地很。

    明明昨天格格去找爷之前,爷的心情并不好。格格来了之后就更不用说了,爷的脸色更是青了好几次。而等格格离开后,爷还大半夜地把他叫来询问格格的过往,之后更是一个人在书房坐了良久。

    结果今早爷就拿出一封写好的书信让他送到庄子上,差点没惊掉他的下巴,让他都忍不住怀疑昨晚格格是不是给爷下了什么咒了。

    “这样啊。”听到说不是来骂她的,耿梨就放下心来,越发好奇胤禛会怎么给她回信了。

    送走苏培盛之后,耿梨就迫不及待开始看信了,只是当看到信上那简洁明了的“已阅”两个大字时,耿梨顿时沉默了一下。

    不死心的把手中的信翻过来翻过去又看了一遍,就连信封内侧都检查了,最终确认胤禛真的只回了“已阅”两个字,脸上顿时露出了怀疑人生的表情。

    就这……也叫信?四爷确定不是在敷衍她吗?

    在今天之前,耿梨自认自己每天抄一首诗的行为已经算是挺敷衍的,但是现在看到胤禛的来信之后,耿梨突然觉得自己还是挺花心思的,毕竟光是从数字量就已经远远超过了,更不要说还要花时间去找这些诗了。

    看着耿梨捧着一封信皱着眉看了许久,这让本就好奇的春桃不禁有些忐忑。

    “怎么了,格格,爷可是在信中训斥您了?”

    虽然春桃真心觉得贝勒爷能回格格的信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事,但是打心底地还是希望耿梨能够复宠的。毕竟庄子虽然好,但是也不能住一辈子不是?总是要为以后打算的。

    “那怎么可能,爷都让苏培盛带话把踏云给我骑了,怎么还会训斥于我?”耿梨扬了扬眉,然后若无其事地把信收到了袖子里,一脸自信道。

    虽然说耿梨有些怀疑四爷这封信可能是在敷衍自己。

    但是俗话说的好,输人不输阵,总不能让下面人看笑话不是?她好歹还是要点脸的。

    再说,就四爷那古板闷骚的性子,能回信已经算是一种态度了,回的简单的算什么?说不定是四爷太过不好意思、不知道该回什么就回了“已阅”。

    而且“已阅已阅”,不就是代表明白了她的心意的意思吗?

    想到这里,本来还因为只回了两个字而有些郁闷的耿梨,顿时满血复活,一脸得意道:“春桃,伺候笔墨,今天给四爷的信我一定要我要好好写。”

    春桃:“……”

    所以,爷给格格的信里到底回了什么?

    虽然说心中好奇地紧,但是主子不说,他们这些做奴婢的也不好问,但是看样子的确不是什么坏事,让春桃松了一口气。

    虽然耿梨打定主意好好些这封信、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敷衍了,但是真正下笔起来却不知道自己该写什么了。

    在咬坏了三根毛笔、拽掉了好几根头发、以及揉了N个写废了的纸团、想了好几个小时之后,已经快把头发挠成鸡窝的耿梨终于想到了一个一劳永逸的解决办法。

    因为写这封信的花费时间有些过长了,等胤禛收到耿梨的信的时候已经时晚上了。

    看着信上“四爷亲启”四个大字,再看看已经来到自己身边、一脸兴奋地催促着他拆信的耿梨,胤禛的眉心忍不住跳了一下。

    刚想好好问问苏培盛为什么这么晚才把书信给他,但是想到自己若是这么问的话,以耿梨那不同常人的脑回路,搞不好还会以为他是迫切想看到她的回信才会这般生气,更加误会了。

    只能把话给咽下去了,然后给了苏培盛一个“你等着”的表情。

    看着胤禛这狠厉的表情,苏培盛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感觉自己比窦娥还要冤。

    天地良心,这次可真不是他故意迟把格格的信拿过来的。

    也不知道怎么,格格今天的信送来的时候就已经很晚了,他前脚把信拿给爷,哪成想后脚格格就过来了,他有什么办法?

    硬着头皮把信拆开,胤禛本以为今天的信依然还是一封抄来的情诗,但是看到信的内容时,他忍不住愣了愣。

    耿梨信中的内容如下:

    “四爷,见字如面,我在庄子上一切安好,不知你在京城可好?

    因为要给踏云放风的缘故,今天我辰时不到我就起了。踏云很喜欢放风,跑起来就拉不住,在庄子上跑了一个时辰才歇。不过我觉得庄子似乎有些小了,不够踏云跑的,过两天再找个大点的场地给它跑。

    踏云跑过瘾了之后我就让何三带回馬廄吃草料了,我也回去用了早膳。

    今天的早膳用的是一碗南瓜粥,两个鸡蛋,和四碟酱菜。南瓜是庄子上的佃户自己种的,又香又糯,口味极好,就是酱菜的味道没有府上的好,吃起来有些过于咸了。

    用完早膳后我就和春桃杏雨去了菜地里,见菜地里菜长得好,就找董嬷嬷要篮子摘了些想着晚膳炒着吃,不过貌似摘得有些多了,只能把多的送给附近的农户了……”

    看着这洋洋洒洒的几页纸的书信,胤禛先是沉默了一下,说道:“这是什么?”

    这话听着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一旁的耿梨。

    这写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快把一天的吃喝拉撒都写上了,怎么看着像是起居注似的?

    “就是日记啊!”耿梨撑着下巴,笑眯眯看着他道。

    “既然四爷你回信接受了我的心意,那我要是再像之前那样敷衍你就不合适了。想了大半天,终于想到了最好的回信方式。怎么样,四爷,有没有感受到我满满地诚意?”

    胤禛:“……”

    看着一脸得意的耿梨,胤禛额上的青筋忍不住跳了跳,心中有种槽多无口的感觉。

    就回了几张起居注,这算哪门子的诚意?这就还是她想了大半天的成果?

    还有他的回信明明只不过是回了“已阅”而已,她是从哪里看出来他接受她的心意的?

    本来今天的这封回信,胤禛还担心自己只回了两个字有些少了,现在看来,他还是回地多了。

    他不过是回了个“已阅”就能脑补到这种地步,要是再多写几个字,他怕这女人会以为他已经对她情根深种了。

    就在胤禛在心中默默吐槽的时候,耿梨还在那里诉说自己写这封信的艰难。

    “哎,四爷,你可不知道,给你的信实在是太难写了,毕竟我和你又没有什么往事可聊的,明面上咱们也没见过几次面,也不熟,写信都不知道写什么,总不能和你聊人生理想吧。

    我倒是不介意和你聊聊我的人生理想,但是四爷你未必愿意和我聊啊!毕竟你现阶段的理想就是干掉你的那帮兄弟、熬死你爹康熙,登上皇位!这种事你怎么会和我说呢? ”

    耿梨摸着下巴悠悠叹气,没有注意到胤禛的脸色又青了。

    胤禛:“……!!!”

    这个女人,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现在胤禛认真考虑是不是要把庄子上的人再好好筛查一遍,免得这个口无遮拦的女人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被有心人听了去。

    那他别说什么“人生理想”了,能落得个圈禁到死的下场都是好的了。

    这边耿梨还不知道自己的话让胤禛的心又坐了一次过山车,还在那里得意自己的好点子。

    “还是写这种日记家书好,不用费脑子,也不用像之前抄诗一样还要一个一个找。毕竟古人情诗也有限,终有抄完的时候。这日记就不同了,每天发生了什么写下来就好了,每天都是新鲜的,更方便了。”

    胤禛:“……”

    很好,他本以为对方是终于良心发现了,想要认真地去维系他们之间的关系了,原来是因为找不到诗抄了,所以才写了更方便自己敷衍的起居注吗?

    胤禛觉得越发心梗了,觉得自己对耿梨的同情真是多余,自己就应该让对方自生自灭才是。

    而就在胤禛心中发狠的时候,耿梨的脸色一变,忽地叹起气来:“不过嘛,这些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通过这些家书,哪怕我和四爷你分隔两地,都能让四爷你了解我,不至于你想到我时连个囫囵的印象都没有。

    而且俗话说得好,待人以诚,人亦以诚待之。我都把自己的全部展示在四爷你的面前,四爷你多少也能感受到我的真心了吧。 ”耿梨叹了口气,神情中带着一丝伤感。

    对方的人生她现在没有办法参与,她也只好用这个方法拉进他们之间的距离了。

    难得看到耿梨如此脆弱的样子,胤禛先是一愣,随即心中顿时又五味杂陈起来。

    想到自己的刚才的恶意,胤禛心中忍不住生出了一丝愧疚之意。

    只是还没等这丝愧疚扩散,刚才还作伤感状的耿梨突然又哈哈笑起来。

    “不过俗话也说的好,正经人谁会写日记啊!就算有,但是哪有傻子会真的把真心话写在纸上让别人看到的?写的不过都是些想让对方看到的事情罢了。

    就像我是穿越者,又能灵魂出窍这件事,怎么可能让四爷你知道呢?四爷你要是知道了还不得吓死?咱们怎么可能还有机会在一起?

    不过话说回来,四爷你也不亏啊,有我这么一个有超能力的格格,你也算是撞大运了……”

    胤禛:“……”

    摸着被气得隐隐作疼的心脏,胤禛闭上眼睛,狠狠地吸了一口气。

    他觉得,他还是要早点适应耿梨这反复无常、膏唇岐舌的说话方式吧!不然他真的早晚一天要被气死……

    虽然胤禛觉得自己都要被耿梨气出心梗,但是周围的人却惊讶地发现,前些天还一幅生人勿进、因为一点小事就会大发雷霆的四贝勒突然又正常了。

    尤其是工部上下的官员感受越发明显。

    虽然表情还是那副被欠钱的表情,但是周身的气息却平和了许多,甚至有官员不幸又做错了账册,本以为自己又要被训斥一番,结果胤禛一句“轻飘飘的下次小心”就揭过了,好说话地都让人误以为他是不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就连他那帮兄弟都跑过来委婉地打听,他是不是最近遇到什么喜事了?被胤禛敷衍过去了。

    这样平静的日子又过了近十日。

    这一期间,胤禛虽然没有再去过庄子,但是两人的联系却没有断过。

    耿梨每天一封家书送往贝勒府,书信的内容也没什么无关紧要的大事,都是自己这一天吃了什么,喝了什么,做了什么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至于胤禛这边,似乎是不太知道这起居注一样的家书怎么回,一开始只有一句短短的一两句,都是些“尚可”“甚好”“勿念”之类的话。

    习惯之后,慢慢地这回信也就长了些,有时还让差苏培盛送些东西,都是很普通的点心酱菜这些的吃食,但是却都是耿梨在信里提到过的东西。

    两人一来一往的,倒是颇有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笔友通信的味道,只不过次数更频繁。

    而这么频繁的通信,哪怕胤禛已经尽量避着人了,但是还是被有心人注意到了。

    隔壁的八贝勒府的书房中,胤禩正看着手中的密信,忍不住皱了皱眉。

    “你是说,四贝勒这段日子时常让苏培盛去昌平的庄子,就是为了这个耿氏?”胤禩放下手中的信看着自己的心腹问道,脸上闪过一丝深深的怀疑。

    他的这个四哥一向忙于朝政之事,又是最古板规矩之人,怎么可能这么频繁地派人去庄子上看一个女人?

    看出主子眼中的怀疑,李忠连忙道:“回爷的话,奴才不敢说谎,奴才暗中跟了好些天,发现苏培盛的确只是差人看这位耿氏。

    而且据奴才调查,昌平的这庄子在耿氏之前住的都是些看庄子的人,四贝勒也不常去,就是在这为耿氏去了昌平之后,四贝勒这才频繁派人去探望的。 ”

    “是吗?”见李忠这么肯定的回答,胤禩叹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

    这段时间胤禛情绪的反常让胤禩敏感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所以就叫人盯着隔壁的府邸的动向。

    他本以为会查到一些特别的东西,结果盯了这么些天就只查到这些东西,胤禩不说失望是假的。

    叹了一口气,胤禩刚想挥手让自己李忠退下,突然信上的一行字引起了胤禩的注意,有些诧异道。

    “踏云?这耿氏骑了四哥的踏云,踏云不是除了四哥别人都不让别人骑得吗?”

    对于踏云,胤禩自然是熟悉的,毕竟三年前蒙古科尔沁部进贡踏云的时候可是在宫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这匹马实在是太好,无论是身姿还是体魄、速度都是万里挑一的,可以说是马王中的马王。

    可是这样的好马往往都是极有个性的,踏云也不例外,而且个性更加暴躁桀骜,宫中的驯马师没一个拿它有办法,康熙最好放了话,谁能驯服这马就是马的主人。

    众阿哥纷纷跃跃欲试,他自然也不例外,结果谁都驯服不了,大阿哥更是因为想要强行驯服,结果差点被踢地直接卧床。

    本以为这匹马怕是没人可以驯服它了,却没想到有一天这马挣脱缰绳跑了出去结果跑了出去掉进了一个山坳里受了伤爬不出来,结果被胤禛寻到。

    许是因为这次的救命之恩,胤禛和踏云慢慢亲近起来,之后就顺理成章成了踏云的主人,但是对于别人,依然是难以接近。

    对于这事,李忠也觉得有些奇怪,迟疑道:“许是四贝勒对踏云的授意吧!毕竟踏云除了四贝勒的话谁都不听。”自始至终,他都不认为踏云时耿梨自己驯服的。

    胤禩听了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嘴边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喃喃道:“是吗?看来我这个好四哥还真是很喜欢他的这位格格啊,连踏云都给她骑,当真是很宠爱了。

    不过话说回来,我记得十四弟一直想骑四哥的踏云来着,但是四哥都以踏云性情暴躁的理由拒绝了吧!要是知道四哥把踏云给区区一个格格骑了,不知道心里作何感想……”

    说到这里,一个计划瞬间就在胤禩的脑海中成形,嘴角的弧度瞬间又扩大了几分

    第42章

    自从有了踏云之后,耿梨每天都会骑着踏云跑一两个时辰,而且到了后来,耿梨骑马的范围已经不局限于时间和地点了,毕竟庄子就这么大,骑起来总觉得不过瘾。

    董嬷嬷虽然心有忧虑,但是也不愿意在这些小事上和耿梨过不去,就让何三和他的儿子何满跟着。

    因而这些天,经常能看到耿梨带着人在庄子附近这几个山头骑马狂奔的景象。

    但是也不知道骑马次数太过频繁的缘故,耿梨这两天居然感觉到了久违的疲惫感,就连晚上灵魂离体的时间过长魂体也累,甚至有时小腹还会隐隐作痛。

    虽然说运转魂力后情况会有所好转,但是这种情况的的确确是以前没出现过的。

    “这倒是奇怪了,难不成我这身体有什么隐疾不成?但是我之前仔细用魂力探查过,没有啊!而且就算真有什么隐疾,但是有魂力反哺身体,什么隐疾都好了,怎么还会有这种感觉?”

    耿梨收回手中的魂力,盯着刚才还有些隐隐作痛的腹部,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

    前段时间魂体出现疲惫感的时候,她还以为是因为自己没去四爷那里导致睡眠不足的缘故。但是现在明明都已经睡饱了,怎么还会有这么疲惫感?

    “格格,你在说什么?”看着马背上的格格又在自言自语了,春桃习惯性地问了一句。

    “没什么,我在说今天天气真好,正适合出去跑上两圈。”耿梨抬着头望向天边的太阳,脸上嘴角噙着一丝笑容。

    算了,等晚上的时候她再用魂力把自己的身体好好查一遍就是了,反正也耗费不了太长时间。

    “格格又要出庄子跑马?”一听到格格又要到在庄子骑马放风,春桃的脸上不由得闪过一丝担忧,忍不住劝道。

    “格格,不是奴婢说,庄子这么大,格格为何非要出去呢?虽说庄子这里人烟稀少,但是来这里的都是些有身份的,要是看到格格策马狂奔像什么话?

    到时候不仅格格的名声不好听,怕是连爷都要被非议……格格,奴婢话还没说完呢,你怎么走了?格格、格格……”

    看着她话说到一半就已经骑马走了的耿梨,春桃连喊了好几声对方都充耳不闻,这让春桃气的直跺脚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连忙让何三他们赶紧跟上,心里祈祷别出什么事才好。

    而出了庄子的耿梨则是直接就沿着庄子附近的山路策马奔腾起来。

    感受着劲风吹过脸颊,耿梨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而耿梨身下的踏云的也欢快地很,尤其不用像之前那般被拘束在庄子上要收敛一些,在外面的踏云速度越来越快,在寂静的乡间显得格外的显眼。

    在一座被休砌地很雅致的庄子上,三个身着华服、气宇轩昂的,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的男子正骑着马在草地上不紧不慢地走着。

    其中左边的两人看起来年纪大些,气质也更为成熟,而右边的那个与其说是男人,倒不如说是少年,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虽然故作老成,但是脸上的稚气却是骗不了人的。

    而事实上,三人的确不是普通人,两个年纪大些的分别是是八阿哥胤禩和九阿哥胤禟,年纪小些的却是十四哥阿,也就是那个未来的大将军王、胤禛一母同胞的亲弟弟胤祯。

    三人一遍骑马一边闲聊,似乎心情不错。

    胤祯笑道:“八哥,你这庄子还真是不错,不仅景色宜人,还能放开了骑马,不像在京城那巴掌大点的地方,想骑都放不开手脚,真是憋屈。我要是在这里有这么一个庄子就好了。”

    说着胤祯叹了口气,眼中满是羡慕之色。

    胤祯今年才十六,虽然说已经有了侧福晋,甚至还在上月初有了自己的长子,但是到底没有大婚,现在只能住在宫里的阿哥所。

    而按照规矩,皇子只有大婚后才能出宫开府,而那些田庄当铺什么的,更是只会在开府的时候康熙才会赏下去,也难怪胤祯会这么羡慕,毕竟这个年纪的少年最是渴望独立做主的时候。

    胤禩爽朗地大笑道:“你急什么,明年初你就要大婚了,到时候皇阿玛定然会给你挑一个上好的庄子,明年这个时候你想怎么骑就怎么骑。”

    “八哥哄我呢,哪有那么简单的事?”胤祯摇了摇头苦笑道。

    “一个庄子从开始画图纸到买料子再到修好少说得两年的功夫,我的庄子现在连影子都没瞧见呢,明年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看到它建呢。”

    “那就在你的庄子建好前先到八哥的庄子上,八哥难不成还会赶你不成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就是了,是不是,八哥”这时胤禟骑着马笑着来到胤祯身边说道。

    “那是自然。”胤禩笑着点了点头。

    “这,不大好吧!会不会太麻烦八哥了?”胤祯眼前一亮,脸上满是跃跃欲试之色,但是嘴上还是要客气一下。

    “咱们兄弟说这些话是不是太见外了?”胤禩笑着拍了一下胤祯的态度,语气更是亲昵。

    “尽管来就是了,什么大不了的事?”

    “是啊,小十四,你别跟八哥客气什么劲。”胤禟眼中精光一闪,状似无意道。

    “不过话说回来,你要是不想来八哥这里,去四哥的庄子上也是一样的,反正四哥的庄子就在附近,听说修地也不错,要不有空咱们也去看看?”

    “还是算了吧!”一听到胤禛的名字,胤祯的脸色顿时淡了下来,撇了撇嘴,眼中满是不耐烦之色。

    “就四哥的那性子,能弄出来什么好东西?想想就知道和他人一样,又沉又闷。”

    看着胤祯眼中肉眼可见的嫌弃之色,胤禩和胤禟隐晦地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又若无其事地收回了各自的目光。

    胤禟笑着打趣道:“瞧你这脸黑的,跟块黑炭似的,怎么?又和四哥斗嘴了?”

    “我现在哪敢和四哥斗嘴啊,他现在在额娘面前可得脸了,要是和他顶嘴被额娘知道了,我还不要被额娘给念叨死?”想到这大半个月发生的事,胤祯越发觉得气闷了。

    对于这个同父同母的四哥,胤祯一向是敬谢不敏。

    明明只是在他们兄弟中排行第四而已,但是总是装地一番老成持重的样子,他要是有一点小错就摆出兄长的姿态来训他,还不如八哥他们来的亲切。

    毕竟正是叛逆期的年纪,谁会喜欢一个整天板着脸、对着自己面提耳命说道理的人呢?

    本来这样也就算了,毕竟两人打小就不怎么亲近,加上一个住皇宫一个在贝勒府,此时的胤祯还没到上朝的年纪,想碰面都难得很,偶尔碰到一次忍忍也就过去了。

    但是这半个多月,胤祯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四哥突然发什么神经,本来一个月去不了宫里给额娘请一次安,且每次呆的时间也不长。现在居然隔两三日就会进宫一次,而且每次陪额娘的时间更是长了很多,还时不时地给额娘带来一些不值钱的小玩意,把额娘哄得心花怒放、都快忘了他这个儿子了,也不知道打什么主意。

    更重要的是,胤禛进宫的次数多了,两人碰面的次数自然也就多了。而且每次见面都会被面提耳命地说一些大道理,搞得胤祯是不胜其烦,偏偏连额娘都帮着他说话,让他心里越发郁闷了。

    越想越生气,胤祯一脸恼怒,说话也有些口不择言起来:“你说四哥是不是有病啊,他喜欢说教和他儿子说去好了,在我跟前说什么?真是猪鼻子插葱——装象呢!”

    “十四,慎言。”见胤祯气得都开始爆粗口了,胤禟眼中的笑意更深了,嘴上却劝道。

    “怎么说四哥都是咱们的兄长,俗话说的好,长兄如父,他说咱们几句也是应该的。”

    胤禟这话虽然听着像是劝和,但是怎么听着都有种煽风点火的味道。

    果然,听了这话,胤祯本来就不好的脸色越发难看了,冷笑一声道:“什么长兄如父的,皇阿玛还在呢?他也能教训咱们了?况且就算真的长兄如父的话,他前头还有三个呢,怎么都轮不到他来训我!”

    “好了,十四,别气了,那怎么说也是咱们的四哥,你就算不爱听,面上恭敬着些,要是被人挑了错抓住把柄,倒是时候你不是更要挨训了?”

    见撩拨地差不多了,胤禩这才不紧不慢地站出来打圆场,话里话外依然不忘上眼药。

    不过胤禩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笑道:“好了,咱们难得出来一趟,别为了一点小事坏了兴致,走,咱们比赛骑马去!”

    胤祯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但是也不好扫两位兄长的兴,也就答应了下来,但是对于让自己心情变差的胤禛又不满了一分。

    一番准备之后三人开始比赛骑马。

    胤祯虽然年纪最小,但是骑术却是最好的,连赢了三次,本来郁闷的心情不由好了很多,就是觉得有些不过瘾。毕竟这种比赛只有势均力敌才又意思,总是赢倒是有些没劲了。

    胤祯叹道:“可惜十哥今天不能来,要是他来了,这比赛才有意思。”

    作为八爷党的一员,十阿哥胤本来也是要来的,只是府中临时有事,只能留下了。

    这时胤禟骑着马从后面追了上来,听了这话忍不住笑道:“这天下骑术好的人多的是,干嘛非要找老十啊!老十不在找别人就是了。”

    “比老十骑术好的是有,但是现在在庄子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上哪能找骑术好的?总不能再回京城找吧!”胤祯无语道,只觉得胤禟在说废话。

    “那可未必。”胤禟微微一笑,眼神微闪。

    “能在这一片庄子上住的都不是普通人,说不定就有骑术好的。”

    就像是验证胤禟的话一般,这时远处响起了一阵阵嗒嗒的马蹄声,胤禟顿时笑了起来:“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刚说到骑马,就有人骑马来了。”

    说着胤禟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和胤禩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笑容。

    唯独胤祯还什么都没察觉,嗤笑一声道:“估计也是过路的罢了,这些普通行人的马术能有多好?就别提他们的那些马了,估计也就是些普通的马,和他们比,我还不如在庄子上随便找一个呢!”

    胤祯说这话是脸上满是不以为意之色,显然没把来人当回事。

    但是随着马蹄声的越来越近,胤祯的脸上的不以为意慢慢消失,转而皱起眉来。

    “马蹄踏地坚韧有力,速度不慢且频率均匀,这马似乎还可以!”胤祯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诧异之色。

    本以为来的马的就是匹普通的马,但是现在就马蹄声就不难听出,这马绝对不差。

    “是吗?”胤禩眼睛微眯,语气莫名,“听十四弟你这么一说,我倒要看看这匹马到底是怎样一匹马了。”

    三人直勾勾地看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只不过当马从拐弯处冲出来的那一刻、看着马背上的人后,胤祯忍不住愣了愣。

    “怎么是个女人?”

    胤祯万万没想过这骑马的居然是个女人,而且似乎是一个年岁看起来不大的女子。

    不过女子虽然看着年轻,但是骑术却不错,只见她前身微微前倾,双手勒紧缰绳,整个身体的起伏和马的节奏完全一致,几乎做到了人马合一。

    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别说女子了,就是一般男子都不容易做到。

    胤祯顿时眼前一亮,叹道:“好俊的马上功夫,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女眷,骑术这般了得?”

    胤禟眼中闪过一道幽光,半开玩笑地调侃道:“怎么,十四弟对人家有兴趣?那要不要为兄帮忙牵个线搭个桥?”

    “九哥别开玩笑了,那女子的打扮一看就是成了婚的,招惹这样的不是惹麻烦吗?”没有察觉出胤禟话中的险恶,胤祯摆了摆手笑道。

    虽然耿梨的相貌看着年轻,但是无论是发髻还是衣着皆是已婚妇人该有的打扮,胤祯虽然对耿梨有些好奇,但也知道有些事能做有些事不能做。

    “是吗,那就太可惜。”胤禟笑了笑,却也没有再说什么,转过头来继续看着耿梨。

    胤祯也没有在意,毕竟他也在看,虽然不能招惹,但是看看又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吗?

    不过随着耿梨越来越近,胤祯的脸色却微微变了变,看着耿梨身下的踏云,神色有些惊疑。

    “八哥九哥,你们看,那女子骑的那匹黑马是不是四哥的踏云?”

    刚才只顾着看人了,没怎么在意马,但是随着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胤祯才发现这马看着有些眼熟,连忙向两人求证。

    胤禩眼神微闪,笑道:“你怕是看错了吧,谁都知道四哥的踏云最是暴躁了,除了四哥谁都靠近不了,之前大哥想要驯服踏云都被踢了,身上肿了好几天,差点没把肋骨踢折了。这一个女人怎么能骑的了踏云?”

    胤禟也道:“就是,世上黑马那么多,长地也都一个样,哪里就能是踏云了?”

    “……这话倒是也是。”被两人这么一说,胤祯也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力了。

    只是当耿梨骑着马离自己不到二十丈远、看着那四只雪白的马蹄和那额间一抹雪白鬓毛的时候,胤祯的脸色彻底变了。

    “真的是踏云!”

    “还真是啊!”这时胤禟像是突然回过神一般,有意无意道。

    “不过话说回来,我记得踏云好像是被四哥养在这边的庄子上了,会看到踏云也不稀奇。”

    “九哥是在说笑吗?就是八哥刚才说的,除了四哥踏云从不认别人骑,这女人是怎么能骑的上踏云的?”胤祯此时的脸色有些不好,木这脸说道。

    “想来是四哥安抚的踏云吧!毕竟踏云也只听四哥一个人的,要是四哥出面,踏云想来也会让别人骑的吧!

    对了,听说四哥府上的一个格格前些日子因着身子不好被送到庄子上调养,想来这位就是四哥的那个格格吧!四哥倒也怜香惜玉,连踏云都肯让她骑。 ”胤禩状似无意地说道,却让胤祯心中的怒火腾的一下冒了上来。

    忍着心中的怒火,胤祯冷笑道:“的确是怜香惜玉。想当初我那样求他把踏云借我几天都不肯,说什么踏云野性难驯,怕伤着我,可是现在看来,不过是敷衍我的借口罢了。”

    一想到自己的亲哥宁愿把踏云给后院的一个小妾骑都不愿意借他几天,胤祯就忍不住怒火中烧。但是愤怒的同时心中还有一丝莫名的委屈。

    难不成在四哥的心中,他还不如一个格格重要

    “话也不能这么说,四哥这人一向一板一眼的,哪里会说这样的谎话?说不定踏云是这女子自己驯服的也说不好。”胤禟假意劝道,却让胤祯那心中的怒火越来越旺盛。

    胤祯怒道:“九哥说笑呢,区区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驯服地了踏云不过我倒是有些好奇了,这女人到底有什么本事,能把四哥哄的团团转,连踏云都给她骑了?驾!”

    说着胤祯一勒缰绳,手上马鞭一挥,就骑着马朝着已经跑开了一段距离的耿梨追去。而胤禩胤禟见状则是在后面象征性地喊了两嗓子就停下了。

    看着已经跑远了的胤祯,胤禟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微笑:“看来老十四这次气的够呛啊,也是,自己的嫡亲哥哥对他还不如一个格格好,也难怪会气成这样。”

    胤禩骑着马上前两步,叹道:“如果可以,我也不想这样算计老十四,毕竟老十四对我这个兄长还是很敬重的。但是老四到底是他一母同胞的兄弟,要是让他倒向老四那边,那太子的势力就会越发强大,那就对咱们太不利。”

    说着胤禩摇了摇头,似乎很是愧疚。

    “八哥,你就别愧疚了,咱们虽然算计了老十四,但也不是完全利用他。就太子那做派,他那太子之位怕是也做不了太长时间了,咱们也算是给老十四指了条明路了。八哥要心里真过意不去,大不了咱们以后对老十四好点就是了。”胤瑭不以为意地说到道。

    “这话倒也是。”胤禩笑道,眼中的歉疚瞬间消散地一干二净,就像是从未有过一般。

    “行了,咱们快跟上吧,虽说这次的目的是离间四哥和老十四的关系,但是要是闹大了可就不好了,到时候咱俩都要吃挂落。走。”

    说着胤禩一甩马鞭,两人也跟着追了上去。

    等何三两等人骑着马好不容易跟上来的时候,就看到胤禩胤禟一行人的背影,忍不住愣了愣,喃喃道。

    “奇怪了,今儿个八爷九爷怎么也在这?”

    不过虽然疑惑,但是何三他们也没有想太多,毕竟他也知道他们在附近也有庄子,只当是巧合而已,现在对他而言最重要地就是赶紧追上耿梨。

    一想到一出了庄子就跑地连人都不见了格格,何三就觉得头疼地厉害。

    踏云的速度本来就快,又加上一个一上马就跟疯了似的格格,那就跑地更快了,他们是把马鞭抽烂了都追不上格格。

    唯一让他们欣慰的是,格格还算有分寸,就只围着在庄子和附近几个山头跑,不会走远。

    不过也要赶紧追上格格才行,不然出了什么事,以爷和董嬷嬷对格格的重视程度,他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想到这里,何三心中更急了,连忙抽着身下的马让它跑地更快些。

    耿梨骑着踏云在山路上奔走着,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阵马蹄声,而且似乎有越来越近的趋势。

    耿梨原本以为是何三他们跟上来了,心中还有些纳闷今天他们的速度倒是快,前些天可都是要她停下歇会,他们才姗姗赶过来,而且还都一幅累的要死的样子。

    只是转过头一看,后面的人却并不是何三,却是一个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少年。

    少年虽然她没见过,却看着有些脸熟,似乎是原身认识的人。此时正紧紧地跟着她,而且还一直用一副恶狠狠的表情盯着她,就像是要吃人一般。

    难不成他们以前有仇?

    就在耿梨梳理这个身体的记忆、想要找出眼前这人的身份的时候,就听到少年开口叫她了。

    “你,立刻给我停下来!听到没?”

    耿梨挑了挑眉,看样子,的确像是有仇啊!

    既然有仇……那就跑吧!

    当即耿梨就一甩马鞭,踏云立刻就跑地更快了。

    转眼间,两人本来已经拉进的距离瞬间又拉开了好几丈。

    胤祯:“……”

    第43章

    胤祯本以为自己一开口耿梨就会停下,却没想到对方不仅没停反而骑着踏云跑地更快了,瞬间愣住了。

    但是回过神来的胤祯却是更加愤怒了。

    越发用力抽打在身下的马,终于在下一个拐弯处把耿梨拦了下来。

    “我喊了你好几声要你停下停下,你为什么不停?你没听见吗?”胤祯拿着马鞭指着耿梨,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骂道,一脸怒气冲冲之色。

    耿梨却是满脸无辜:“我听见了啊。”

    她又不聋,怎么可能听不见?

    听耿梨这么说,胤祯越加生气,怒道:“既然听见了那你怎么不停下?你耍我是不是?”

    耿梨却是用一种看弱智一样的眼神看着胤祯。

    “我说这位小弟弟,是你傻还是我傻啊,我一个弱女子,孤身一人在这荒郊野岭地被一个陌生男子狂追,还一直让我停下。只要是有点警惕心的都会以为自己遇到了山贼或是登徒子。这种情况我不跑还停下来,你当我是白痴吗?”

    这孩子看着一副聪明像,怎么尽说胡话呢?

    而被人说成山贼和登徒子的胤祯则瞬间脸涨成了猪肝色,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的行为的确是有些冒失了,被人误会也是正常。

    但是胤祯这人一向都是最要面子,即便是自己不妥也依然梗着脖子强硬反驳。

    “放肆,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说本阿哥是山贼登徒子,四哥就是这么管教他的女人的?”

    耿梨:“……”

    这是自知理亏就开始搬身份出来压人了吗?不过四哥……这人难不成是四爷的哪个弟弟不成?

    耿梨仔细打量着胤祯的长相,发下的确和四爷有几分相似,然后又翻了翻脑中的记忆,终于把眼前人和记忆中的人对上了,不由得笑了。

    “原来是十四弟啊,我说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呢!”

    原来的耿氏曾经在德妃宫里当差,对于十四阿哥自然不陌生,但是耿梨对原身的记忆没有多大兴趣,很少翻开来看,所以一时也没认出来。

    一听耿梨竟然直接称呼自己十四弟,胤祯的脸一下黑了,指着耿梨破口大骂。

    “谁是你是十四弟,还有没有规矩了?别以为你仗着四哥宠爱你就敢以四嫂自居,等我下次见了四哥,我定要好好说道说道,让他好好给他的后院立立规矩了!”

    看着气地脸色通红的胤祯,耿梨脑袋上冒出一连串的问号。

    这十四爷是吃了枪药了吗?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有必要发这么大的火吗?难怪历史上的四爷和十四爷的关系这么差。就这截然相反的两种性格,能处到一块才有鬼呢!

    面对胤祯的怒火,耿梨既也不生气也不害怕,笑眯眯道:“不过是个称呼罢了,十四弟这么生气做什么?而且我想着都是一家人,又不是什么正式场合,这样称呼不是显得更加亲切吗?十四弟你就别小题大做了。”

    “你、你……”胤祯怎么也没想到耿梨的脸皮这般厚,被他当面训斥了还能笑得出来,还说他小题大做。

    顿时气地浑身发抖,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气过头了,只用马鞭指着耿梨,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十四弟,别冲动。”就在胤祯被气地脑袋都快冒烟的时侯,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哒哒的马蹄声,原来是胤禩胤禟追上来了。

    见胤祯用马鞭指着耿梨,还以为他要动手打人,吓了一跳,连忙出声阻止。

    他们只是想让十四言语羞辱耿梨一番,离间他们两兄弟的感情,可没想过让十四打人啊。

    真要把人给打了,那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耿梨看着骑马狂奔过来的胤禩胤禟,不由得眨了眨眼睛。

    这两个又是谁?

    而看到胤禩胤禟的到来,胤祯却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连忙道:“八哥九哥,你们来的正好,你们会说,快给我好好训诫她一番,如此没规没矩,实在是岂有此理。”

    虽然气的厉害,但是胤祯自然也知道这人是万万不能打的。

    耿梨的地位虽然低,但是到底是胤禛的妾室,这身份就不同了。

    况且胤祯自认自己是男人,打一个弱女子算怎么回事?所以也只想给耿梨立立规矩,口头上把自己的场子找回来。

    “呃~”胤禩胤禟愣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怎么听老十四话的意思,他好像不仅没占到便宜,反而像是被气的够呛啊!

    “原来是八弟和九弟啊!你们也来了?”听到胤祯叫人,耿梨不由地眼睛微亮,眼中闪过一丝感兴趣的神色。

    这两个就是传说中的八爷和九爷啊!嗯,长的都不错,不愧是四爷的亲兄弟。

    不过随即耿梨脸上浮现一抹疑惑之色:“不过你们怎么有空到这里闲逛,都不用去上朝的吗?有这么闲吗?”

    清朝的皇子不是挺忙的吗?她看四爷天天忙地连晚上都在处理公务。

    “呃~”听到耿梨的称呼,胤禩胤禟不由得愣了愣,心里暗想这耿氏是不是太托大了,一个妾室居然像四嫂一样叫他们弟弟?

    而听到后面一句话更是直接让两人的脸都黑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讽刺他们不务正业、游手好闲吗?

    而看着耿梨一句话就把胤禩胤禟两人怼地脸色都变了,胤祯突然莫名觉得心里好受了些——虽然有些不厚道,最起码不是他一个人被堵得心里难受了。

    胤禩干笑一声道:“小四嫂说笑了,今天我们休沐,就想着到这庄子上来转转,却没想到遇到小四嫂,当真是巧了。”

    心里却有些沉,这耿氏胆敢这般嘲讽他们,到底是因为无知愚昧,还是有人在她耳边说了什么,才会有如此放肆之言……

    “啊,这样啊。”耿梨也没在意胤禩这话是真是假,反而伸着脖子往他们身后看去,似乎在找什么人。

    “小四嫂在找什么?”胤禟阴着一张脸笑着问道,语气很是阴沉,显然耿梨刚才的话把他也气到了。

    “在找十弟啊!”耿梨理所当然地说道。

    “你们八爷党不都是一起的吗?既然你们三个都在,按理说十弟也没有不在的道理啊!”

    不管后期怎么样,但是夺嫡早期的时候这四人不都是好地跟穿一条裤子似的吗?

    八爷党三个字一出,胤祯还犹可,胤禩胤禟两人却是瞬间脸色大变。

    胤禟更是想都没想就低声威胁道:“耿氏,饭可以乱吃饭不可能乱说,什么八爷党不党的?再胡说八道,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胤禩也是语气悠悠:“是啊,小四嫂,我们兄弟感情好,难不成在你眼中就成了党派了?这种空穴来风的话可不是能随便说的,不然不仅小四嫂你们有麻烦,还会给四哥招祸的。”

    胤禩的语气不算严厉,但是话中的威胁之意却更甚胤禟。

    不难怪两人这般紧张,要知道刚刚被康熙赐死的索额图之所以落得这个下场,最大的原因之一就是结党营私。

    要是这所谓的八爷党的名头传到康熙耳朵,他们的日子绝不会好过。

    而且一想到这话是从耿梨的口中说出来,两人不免有些惊疑。

    难不成这话是四哥在床第之间和她说的?四哥,乃至太子他们已经开始怀疑他们了?

    对于胤禩和胤禟两人话中隐隐的威胁之意,耿梨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威胁她?这倒是有趣了,那么礼尚往来,她是不是该回敬点什么呢?反正这两人以后会给四爷使不少绊子,她提前为她老公收点利息,不过分吧!

    耿梨的目光在胤禩胤禟之间来回打量着,似乎在衡量着该从哪里动手。却看的胤禩胤禟两人心中忍不住生出一丝寒凉,心中更是莫名地生出一种被什么东西盯上的错觉,忍不住心中发慌。

    就在两人不明白自己为何突然有这种奇怪的感觉的时候,就见耿梨收回了目光,笑道:“我不过是一时口误,八弟九弟何必发这么大火呢?行了,你们逛你们的吧,我也要骑马去了。”

    虽说这两人的态度让耿梨很想给他们一点点教训,但是考虑到她现在到底是四爷的格格,要是真教训了这两人,怕是要给四爷惹麻烦了,耿梨就放弃了。

    反正他们未来的下场也很惨,那她也就不落井下石了。

    三人没想到耿梨说走就走,不由地愣住了。

    按理说,以他们的身份,不是应该他们让她走才能走吗?现在怎么反过来了

    胤祯当即回过神来,越发恼怒了:“放肆,爷让你走了吗你就走?谁给你的胆子给我停下!”

    “不知十四弟还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见胤祯这般生气,耿梨只好停下,心中着实有些疑惑,话说他们俩没仇吧,怎么这么大的火气?

    “我和你一个以色事人之辈有什么好说的”胤祯不屑地耻笑一声,昂着头,指了指她身下的踏云,一脸傲然之色。

    “你走可以,但是把踏云给我留下。”

    耿梨:“……”

    看着一脸盛气凌人的胤祯和后面沉着脸盯着自己的胤禩胤禟两人,又看了看这荒郊野岭的环境和孤身一人的自己,耿梨沉默了一下,有些不确定道:“十四弟,你们这种行为……算是抢劫了吧!”

    这个画面,怎么看都和传说中的打劫一模一样,历史上的大将军王就这素质?

    此言一出,三人的脸色又黑了。

    胤祯更是忍不住直接爆了出口:“放屁,凭我的身份还要抢劫,我……”

    “但是你现在不是就是在抢我的马吗?”没等胤祯话说完就被耿梨打断了,一脸认真地说道。

    胤祯语气一滞,随即恼怒道:“什么你的马,那是我四哥的马,我劝你识相点赶紧从踏云身上下来,它可不是你这种人可以骑的。”

    耿梨:“……”

    这小孩真讨厌!她都想给他一个教训了!

    “格格、格格。”

    就在耿梨想着怎么脱身的时候,就听到后面有人叫她,原来是何三他们追过来了。

    何三一来就看到眼前这一副剑拔弩张的场景,何三吓得一颗心都快提到嗓子眼,连忙加快速度冲了过来在耿梨的身边停下,然后下马单膝跪下给胤禩等人行礼请安。

    “奴才见过八爷九爷,十四爷。”虽然心里有些紧张,但是何三还在坚定地拦在了耿梨的前面。

    何三赔笑道:“没想到在这里能还能看到三位爷,当真是巧。”

    “的确是巧。”“对于何三,胤祯还是有些印象的,冷笑一声道。

    “我要是没来,还不知道你们爷居然把踏云给这么一个女人骑呢!她有什么资格!何三,说来你也算是照顾踏云几年的人,踏云这么被糟蹋,你也看得过去?”

    何三:“……”

    他有什么看不过去的?踏云在格格的手中比在爷的手上还要乖巧呢!

    踏云和爷都没意见,他一个养马的奴才能有什么意见?

    而被人指着鼻子说不配的耿梨顿时觉得有些牙痒痒,干笑两声道:“十四弟这话说差了,踏云是我亲手驯服的,我怎么也算是踏云的半个主人吧,自然是有资格骑的。”

    “你驯服的?简直笑掉大牙。”对于耿梨的话,胤祯自然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就凭你,一个女人,也想驯服踏云简直是痴人做梦。别以为四哥肯让你骑踏云踏云就是你驯服的,不过是个以色事人的侍妾罢了,也敢以踏云的主人自居?”

    胤祯说这话时脸上满是蔑视之意,就连胤禩胤禟也都面露轻蔑之色,显然是不信她的话。

    耿梨:“……”

    话说,她要是出手轻点的话,应该也不怎么要紧吧,毕竟这个小孩太讨厌了!

    而且她作为半个长辈,动手教训一下不听话的小屁孩,也是职责所在不是?

    虽然很想教训一下面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屁孩,但是想到这位到底是四爷的嫡亲弟弟,耿梨到底是忍了,不过心里打定主意,等回去给四爷的信里,一定要把这件事好好和四爷说到说到,让他好好管教一下这倒霉孩子,好好给她出口恶气。

    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耿梨忍着心中郁气,假笑两声道:“踏云的确是我自己驯服的,十四弟要是不信的话我也没办法,那我要不再驯一遍给你看看?”

    “四哥都让你骑踏云了,踏云自然听你的,怎么可能再驯服一遍?”胤祯冷哼一声,一脸不满道。

    “不过嘛,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胤祯眼珠子一转,脸上满是狡黠之色。

    “这样吧,咱们俩比一上一比,就比骑马,要是你能赢过我的话,我就估计信了你的话,你要是输了,就把踏云给我带回去,你再大喊三声我不配,就当欺瞒我的教训,怎么样?”

    “不怎么样。”耿梨再次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胤祯。

    “和你比赛马,我若是赢了什么都得不到,但是输了不仅没了踏云,还要丢面子,这么不公平的比赛我为什么要比?”

    这孩子是傻吗?输了有惩罚,赢了却一点好处都没有,正常人谁会比?

    “……”看着如此理直气壮的耿梨,胤禩胤禟两人的表情有些怪异。

    虽然他们觉得耿梨这话说得挺有道理的,但是总觉哪里怪怪的。

    话说区区一个格格,有那么大的胆子拒绝他们吗?而且话还说的这般直白?

    胤祯更是被耿梨的一番话说的脸色通红,不由得恼羞成怒起来,用鞭子指着耿梨大声道:“今天你比也得比,不比也得比,你要是不比,今天你就别回去了!咱们就耗在这里了。”

    耿梨:“……”

    这是搁这里耍无赖呢!

    看着面前一脸蛮横的少年,耿梨眨了眨眼睛,有些无辜道:“我也没说不比啊,但是你得先把赢了的好处说了啊,总不能真让我赢了之后什么都得不到吧!”

    听到耿梨答应要比,胤祯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毕竟耿梨若真的不比的话,他也没有任何办法,他一个男人总不能和一个女人动手吧!

    又听到耿梨跟他要赢了的好处,胤祯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哈哈,你以为你仗着有踏云就能赢我真是无知。你要是赢了我,你以后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胤祯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自信之色,显然完全不认为自己会输。

    听到胤祯说要他做什么就做什么,耿梨顿时眼睛一亮,随即故作谦让地摆摆手:“哎呀,十四弟不用这般客气,十四弟你只要答应我做三件事就好了,至于什么事我暂时也不知道,但是十四弟放心,我绝不会提一些不能做到或是违法之事的。”

    一想到堂堂的未来的大将军王欠了自己三件事,耿梨就忍不住心情愉悦。

    “……”看着一脸高兴、像是已经赢了的耿梨,胤禩三兄弟脑中不约而同闪过一个念头。

    四哥的这个格格该不是脑子有问题吧,她哪来的自信认为自己会赢的?

    而当事人胤祯更是忍不住愣了愣,随即就恼怒起来,当即想怼回去却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一张脸又胀红了,怒道:“少给爷逞这些口舌之快,先比过再说!跟我来!驾!”

    说着胤祯怒气冲冲地一勒缰绳,调转马头头也不回地说道。

    耿梨也不在意,笑着扯了扯缰绳跟了上去。

    见耿梨真的要和胤祯比赛马了,何三心中不由得有些担忧,但是他也知道眼前的这个局面显然不是他一个奴才能阻止的了。

    只能连忙给自己的儿子何满使眼色,让他去通知董嬷嬷,自己则是守在这里,要是再发生什么也有有个应对——虽然他感觉自己在不在似乎也没啥用。

    何满虽然年纪小,但是人却机灵,看到自己爹朝自己使眼色一下就明白了什么意思,慢慢地朝着众人相反的方向离开。

    其他人虽然注意到了,但是显然并不在意,任由何满离开了。

    对于这场不怎么和规矩的比赛,作为兄长的胤禩胤禟于情于理都是要劝上一劝,但是他们本意就是让让两人的关系恶化,自然不可能真心去劝说。

    象征性的劝上两句后,两人就在一旁静待事情发展了。

    而定好赛马的路线和规则后,耿梨和胤祯骑着马来到了同一起跑线上,气氛显得有些紧张。

    胤祯昂着头看着对面的耿梨得意笑道:“别说我胤祯欺负一个女人,耿氏,我先让你一里路。”

    听到胤祯说要让一里,何三心中一喜,刚想给格格使眼色让她答应,就见耿梨摇了摇头,一脸认真道:

    “那就不用了,我到终点的时候本来就甩十四弟你不少,要是你在让的话,那这比赛的结果就没脸看,太伤十四弟你的自尊了,这可不成。”

    何三听了这话惊得差点没从马背上栽下来,心中暗暗叫苦。

    格格这话不是火上浇油吗?

    要不是他这些天已经有些了解这耿格格的性子了,他都以为格格这话是在讽刺十四爷了——虽然说这实话听着更不中听。

    果然,该调整好心态的胤祯再次被耿梨的话气的脸色发青,胸口更像是堵了一口气一般,上不去下不来的,难受地要命。

    心中更是不明白,他四哥那么一个古板的人,怎么会喜欢这么一个牙尖嘴利的人?

    胤禩和胤禟两人的表情同样也有些怪异,胤禟用手肘杵了杵一旁的胤禩,一脸怀疑道:“八哥,我怎么觉得这耿氏脑子不太好使啊!你确定四哥对这个耿氏很钟爱?”

    虽然只接触了短短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但是胤禟也察觉到这位耿氏有些怪,但是具体哪里怪,他也说不上来,就是隐隐觉得这耿氏思维方式似乎和常人不大一样,给人一种缺根筋的感觉。

    “这……应该是钟爱的吧!”被胤禟这么一问,本来还很确信的胤禩也不由得迟疑起来。

    “四哥虽然做的很隐秘,但是几乎隔两三天就会让苏培盛来庄子上,而且四哥既然能把踏云给这个耿氏,就是最好的证明。这个耿氏虽然表现地有些异常,或者可能是大病初愈的缘故。”

    耿梨诈尸一事虽然当时被胤禛压下来了,但是毕竟事发突然,还是被泄露出去了一些,尤其像仅有一墙之隔、又时常注意这里动静的八贝勒府自然是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的。

    不过这种事在胤禩看来不过是一时闭气造成的假死现象而已,并没有多放在心上。

    可就现在看来,胤禩觉得这诈尸还是有一定后遗症的,起码这脑子的确有些不正常。

    第44章

    胤禟也没有太在意,只讽刺一笑:“四哥还真是情深,人都这样了还时常派人过来探望。

    不过这样也好,十四弟今天怕是被这个耿氏气的不轻,而耿氏今天受了委屈回去后肯定也会跟四哥告状,两相下来,四哥和老十四的隔阂怕是越发深了。 ”

    胤禩却没有胤禟这般乐观。

    不知为何,看着前面这“剑拔弩张”的两人,心中隐隐有种不大妙的预感,微微皱起眉。

    “虽这么说,还是要看着一点,毕竟这个耿氏想法异于常人,十四脾气又火爆,稍微差不多就行了,要是闹大了、传到皇阿玛耳朵里就不好了。”

    他的本意只是想分化胤禛两兄弟的关系、削减太子那边的助力,可不是真无聊到和一个女人过不去。

    虽说他看不起耿梨的身份,但是也明白她也是胤禛,他们四哥的妾室。

    言语羞辱两句也就算了,要是闹大了胤祯讨不了好,他们两个也会落个不知劝诫、袖手旁观的罪责。

    对于胤禩的担心,胤禟有些不以为意笑道:“八哥放心好了,十四看着鲁莽,但是心里却是有一把尺子的,不会把事情闹得太难堪的。”

    两人说话间,耿梨和胤祯这边的比赛也正式开始了。

    不得不说,十四阿哥胤祯的确善于骑射,比赛的哨声一响,胤祯骑着马就如同离弦的箭的一般冲了出去,速度非常快。

    耿梨虽然有魂力在身,骑的又是踏云这样的良驹,但是真正开始骑马满打满算还不到十天的时间,论技巧可谓是拍马都赶不上练了十年又天赋异禀的十四阿哥,一愣神就被甩出了好几丈的距离。

    “……”看着已经把自己甩了好几丈的胤祯,耿梨似乎有些没回过神地眨了眨眼,随即有些不甘心地撇了撇嘴,嘟囔道:

    “神气什么,不就仗着多骑了几年的马?这还没到终点呢!踏云,我们冲!”

    用力夹了一下马肚,踏云就像是明白了主人的用意一般,长长地嘶鸣一声,然后速度一下就提了上去。

    而就在两人在山野的路上比地不亦乐乎的时候,何满已经骑着马回庄子搬救兵了。幸好庄子离这里也并不算远,没多一会,何满就回到了庄子。

    一回到庄子,连口气都来不及喘,何满就找到董嬷嬷等人,把事情的经过一股脑的说了。

    一听到耿梨和十四阿哥他们遇上了,还比起了赛马,春桃急地直跺脚:“都说不让格格出庄子了,格格非要出去,这下果然是出事了!”

    倒是董嬷嬷,经历地多了,什么大场面没见过眼下这种情况并不怎么担忧,反而安慰道:

    “行了,你也不用太担忧了,几位爷都是明理的,哪怕有什么小误会,但是看在爷的份上,也就过去了,不会出什么大事的。”

    虽然这么说,但是董嬷嬷还是觉得自己要尽早过去地为好。

    她倒不是担心耿梨,但是担心八爷他们,毕竟他们面对的可是有着鬼神之力的格格。

    格格的脾气虽然看着好,但是十四爷的脾气可不好,若是十四爷不知死活地去激怒格格,谁知道格格会不会动手?

    想到这里董嬷嬷也有些心急了,连忙叫了人、套了马车去找人了。

    就在董嬷嬷等人往这里赶的时候,耿梨和胤祯的比赛已经过去了大半。

    虽然说耿梨的踏云的确是马中的佼佼者,但是胤祯的马同样也是名贵品种,就算比不上踏云也没有差太远,再加上胤祯那精湛的骑术,可以说整个比赛的前半程耿梨都死死地被胤祯压着。

    到了离终点还有不到两里距离的时候,胤祯依然领先耿梨足足有近十丈之远,比赛的结果似乎已经没有丝毫的悬念了。

    自认为胜券在握的胤祯回过头来挑衅耿梨:“哈哈,比前说了那些大话,爷还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现在看来,果然是不堪一用。耿氏,爷等下就看你怎么丢人吧!哈哈!”

    耿梨:“……”

    这小孩真讨厌,这比赛还没结束呢!

    看着前面脸上欠扁笑容的胤祯,耿梨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心里着实有些郁闷。

    其实对于这场比赛的输赢,耿梨原本是一点都不担心的。

    虽然说她也知道自己骑术大概率是赶不上这位十四爷的,哪怕有踏云都不未必能扭转这个劣势。但是她有外挂啊!

    经过这些天的试验,耿梨发现自己的魂力能让踏云的爆发力在短时间内得到暴增,这也是她当初敢这么干脆答应的原因。

    但是刚才就在她想给踏云输送魂力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又开始腹痛了,而且还一阵阵的,她只能先顾着自己了。

    而且不知道为何,耿梨隐隐觉得这次腹痛有些不太寻常,这让她不敢随意动用自己的魂力。

    但是眼下这种情况也容不得她顾虑这些了。

    一想到自己若真输了,不仅踏云都要被她输出去了,自己丢人更是要丢大发了,心中一急,手掌直接贴上了踏云的颈部,一丝精纯的魂力直接顺着踏云的脖颈进入了它的身体。

    感受着这丝熟悉却和之前又有所不同的气息,踏云忍不住发出了长长的嘶鸣声,然后整个马就如同吃了十全大补丸一般的狂奔起来。

    几乎不过几吸的时间,就越过了胤祯的马。

    胤祯本来还在那里大声嘲笑着耿梨,突然就看到踏云提速了,而且几乎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超过了他,不由得一愣,随即大怒,连忙挥动马鞭抽身上的马,想要追赶上去。

    但是即便他把手中的辫子抽烂了,也赶不上被耿梨输了魂力的踏云,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耿梨骑着踏云先自己一步冲过了终点。

    而愣住的不仅仅是胤祯,终点处的胤禩胤禟等人也纷纷愣住了。

    他们选的地方视线的开阔,又是在高地,因而整个比赛的过程他们几乎都能看到,所以对于这次比赛的结果在他们心中早就是板上钉钉了。

    但是却没想到都得快到终点了,却被反超了?震惊一时间都没回过神来。就连何三也都有些茫然,不明白就刚才那种情况格格是怎么赢的?

    “哎呀,一不小心就赢了,十四弟,真是承让了。”

    赢了比赛,耿梨的心情大好,尤其看着胤祯那不可置信又一脸被打击到的表情,耿梨的心情越发好了。

    要不是顾忌着对方的身份,她都要高歌一曲了,现在只能尽量装云淡风轻了。

    耿梨自认自己还是很谦逊的,但是那骄傲的表情和嘚瑟的语气,无不在彰显着自己的胜利,看得众人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你不可能赢我的。”

    听着耿梨那欠揍的话,终于回过神来的胤祯指着耿梨怒道:“你一定是作弊了,不然你不可能赢我的。”

    耿梨眨了眨眼,一脸无辜道:“十四弟真会开玩笑,这又不是科举考试,大庭广众之下,怎么作弊?还是说,十四弟输不起,要用这种方式赖掉咱们的赌约?”

    猜的真准,她的确是作弊了,但是又怎么样?

    她凭本事做的弊,凭什么不算她的成绩?

    胤祯不由得语气一滞,脸上闪过一丝难堪之色,恼羞成怒道:“你少转移话题,如果我输得堂堂正正,我自然是不会赖掉咱们的赌约,但是刚才那种情况,摆明了就是你使了什么手段,不然你绝不可能会赢的。”

    “既然十四弟这般肯定,那十四弟倒是说说我用了什么手段,才让踏云在最后关头赢了你啊!难不成我会法术不成?”耿梨也不争辩,笑眯眯问道。

    一句话又把胤祯给堵住了,想了不半天也想不通那种情况对方是怎么赢的,最后胤祯也恼了。

    “我是不知道你使了什么手段,但是我就是知道你赢的不正大光明。你要是要我心服也行,我们俩再比一场,这次你要是还能赢了,我就信了你是靠自己的本事赢的。”

    自负的胤祯怎么都不相信自己会输给一个女人。

    耿梨:“……”这小鬼还真能胡搅蛮缠!

    如果是之前,耿梨还有耐心和对方周旋一番,但是刚才为了能让踏云赢,她给她输了一丝自己的本源魂力,现在感觉肚子更痛了,人也疲惫了许多。她也懒得再和这些小鬼纠缠了,现在的她只想好好回去休息。

    耿梨摇了摇头:“不比了,十四弟你答应我的三件事还没完成呢!想比等十四弟完成了再说吧!我今天也乏了,也就不陪三位弟弟玩了,先回去了。”

    “不准走。”见耿梨就要走了,胤祯心中大急,上前就要把人截下来,一脸的杀气腾腾,看得胤禩胤禟心里咯噔一下,连忙上前阻拦。

    “十四,够了!”

    胤禩胤禟都有些头疼,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隐隐有些超出他们的意料了。

    他们没想到十四真的输了,现在他们就算不想出面也得出面了。

    对于这个弟弟的性子,他么太了解了,若是放任事情下去,怕是真的要把事情闹大了,这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就在三兄弟拉扯的时候,董嬷嬷等人也终于紧赶慢赶赶到了,就看到这么一幅场景,还以为胤祯要对耿梨动手,吓得春桃一颗心都提到嗓门眼了,大喊一声:

    “格格!”

    “嗯?”听到有人叫自己,正在给自己腹部输送魂力缓解疼痛的耿梨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看见是董嬷嬷和春桃她们,又看到他们坐的马车,顿时笑了起来。

    一个翻身就从马上跳了下来,语气欢快道:“你们怎么来了,是来接我的吗?”

    正好她肚子疼,也不想骑马了,现在有马车,正好可以坐马车回去了。

    “呃~格格你没事吧!别人有没有欺负你?”

    看着耿梨这欢快的样子,春桃的心稍微放了下来,但还是本能地把耿梨拉到自己身后,警惕地看着一脸杀气的胤祯。

    “我能有什么事?真说有事的,那也是别人,毕竟输了比赛的又不是我。”耿梨笑着道,一脸的不在意。

    春桃:“……”

    原来输的是十四爷啊,她说十四爷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呢!

    不过不是说十四爷的骑术很厉害吗?怎么就输给了格格?

    不仅春桃心中疑惑,就连董嬷嬷听到了是耿梨赢了也不禁有些诧异。不过显然现在这种情况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看到狠狠瞪着耿梨、一脸怒气的胤祯,董嬷嬷不由得有些头疼,不明白他们爷那样沉着冷静的性子,这个一母同胞的弟弟怎么性子这般急躁?

    但是不管怎么样,这事总要平息下去才行。

    董嬷嬷来到胤祯等人,福身行礼,然后起身微微一笑道:“老奴见过八爷、九爷、十四爷,没想到老奴离宫这些年,还能在这里碰到三位爷,当真是老奴的荣幸了。”

    “董嬷嬷客气了。”对于这位先皇后身后的掌事姑姑,胤禩等人自然是认识的。

    见她给他们行礼,连忙微微欠身算是回礼,就算刚才还愤怒不已的胤祯,此时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是脸色依然不好,眼睛死死地盯着耿梨。

    董嬷嬷顿了一下,脸上的笑容不变:“刚才老奴在庄子上听闻几位爷和我们格格遇上了,十四爷还和我们格格比了一场赛马,当真是雅兴了。不过现在天也不早了,既然比赛已经结束了,那就各自散了吧,三位爷觉得如何?”

    董嬷嬷这么说显然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就算了,胤禩胤禟自然也明白董嬷嬷的意思,也想着这件事赶紧结束地好,立刻会意道:“嬷嬷说的倒也有理,的确该……”

    可惜的是,他们愿意结束,某人不愿意,话还没说完,就被胤祯一口拒绝了。

    “不行,这场比赛还没完,我们再比一场,这次我一定不会输的。”胤祯瞪着眼睛看着耿梨,一脸的执着。

    “……”这倒霉孩子怎么这么倔呢?

    这是此时在场所有人心中的一致想法。

    董嬷嬷心中更是无语地很。

    见过找死的,没见过这么找死的,要是真激怒了这位,几条命都不够填的。

    而看着胤祯那一脸凶横恶煞的样子,耿梨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我还是那句话,十四弟还是先完成我们的赌约再说其他吧!”

    说完耿梨挥了挥手,转身就开始登马车。

    她的腹痛的情况越来越明显,她得回去查查是怎么回事,实在不想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见耿梨要上马车了,胤祯心中一急,趁胤禩等人没注意就一个闪身大步来到马车前,想都没想就把已经上去一半的耿梨从马车上狠狠地拽了下来,怒声道:“咱们今天再比一场,不然你今天别想离开。”

    胤祯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董嬷嬷等人都来不及阻止就眼睁睁地看着耿梨被拽到在地。

    “格格!”看着被拽地一个屁股蹲坐在地上的耿梨,董嬷嬷等人大惊失色,连忙上去搀扶。

    而拉人拽倒的胤祯自己也有些茫然,不明白自己刚才怎么就动手了,楞在原地不说话,被胤禩等人连拉倒一边。

    “十四弟,你这过了。”胤禩的表情难得严厉起来,心里越发后悔刚才没拦住。

    “我……”胤祯刚想说自己不是有意的,但是想到刚才两人之间的矛盾,一梗脖子,抱着胳膊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耿梨,一脸傲慢道。

    “哼,就这身体素质,爷一拉就摔倒了,还说不是靠作弊赢的我?”

    “十四爷,你实在是太过分了!就算您是阿哥也不能这么对我们格格吧!”饶是春桃对胤祯很畏惧,但是见主子被人如此羞辱,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凭什么这么欺负他们格格,就是因为格格身份低微吗?

    就连董嬷嬷也忍不住沉下了脸。

    毕竟相处了这些时日,也算是有了几分的感情了,更何况耿梨现在的身份还是胤禛的格格,十四阿哥如此行为,实在是打他们爷的脸了。

    忍着心中的怒气,董嬷嬷扶起耿梨,有些担忧地问道:“格格,您没事吧!”

    被董嬷嬷扶着的耿梨则是有些懵,不明白以她的能力怎么就被一个区区人类给拽倒了?下意识地回话道:“没什么,就是觉得肚子有些疼。”

    “肚子疼?”董嬷嬷和春桃下意识地朝着耿梨的肚子看去,却看到耿梨水绿色的旗装上印上了一抹刺眼的嫣红之色,春桃立刻惊呼出声。

    “格格,你流血了!”

    “流血了?”耿梨眨了眨眼,有些疑惑。

    她又没有受伤,怎么会流血呢?

    一听到“流血”两个字,所有人脸色一变,就连胤祯脸上的笑容也僵在脸上,眼中闪过一丝紧张之色。

    只是当看到血出现的位置时,所有人的脸上纷纷露出了尴尬之色。

    那个位置,哪里是血,分明就是月事来了、透过衣裙印出来了。

    胤禩等人忍不住干咳了一声,连忙转过身来,毕竟非礼勿视,胤祯更是恼怒地一甩衣袖恨声道:“真晦气,难怪今天会输,原来是沾惹了这东西。”

    春桃此刻也顾不上别人的反应了,连忙把自己的坎肩脱了下来,一边慌乱地把衣服围在耿梨的腰间,一边红着脸小声道:“格格,咱们快回去吧,您月事来了。”

    “月事?”耿梨又是眨了眨眼,这才想起来,作为一个正常女人,每个月的确是该来大姨妈的。

    只是这玩意在她当阿飘的那十六年早就绝迹了,她都快忘记了自己要来大姨妈了。

    所以,她这几天莫名的腹痛和精神疲惫,难道都是因为大姨妈要来之前的征兆?

    “咳咳,格格不必在意,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咱们回去后老奴找身干净的衣服给您换上就是了,老奴这就扶您上马车。”

    董嬷嬷还怕耿梨尴尬,装作没事人的样子干咳了两声,想要扶她上马车。

    只是手指刚碰到耿梨的手腕时,那不同寻常的脉搏却让董嬷嬷瞬间色变。

    “格格,您怀孕了?”

    “怀孕?”

    一听到“怀孕”了,本来转过身回避的众人又瞬间转了过来,脸上尽是震惊和不解之色。

    不是说月事来了吗?怎么又变成怀孕了?

    而耿梨更是在“怀孕”两个字后,本来还有些疑惑的眼睛瞬间睁大,看向董嬷嬷的眼神满是凌厉之色。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耿梨一把抓住了董嬷嬷的手腕,语气格外的幽深:“嬷嬷,你说我怀孕了,可是真的?”

    董嬷嬷骤然被握住手腕,疼地脸色发白,但依然强撑着说道:“老奴在宫中侍奉先皇后的时候,曾经学过一点粗浅的的医术,虽说不甚精通,但是像是喜脉这种常见的脉象,老奴还是能分辨出来的,格格已然有身孕一月半有余。”

    董嬷嬷这话是谦虚了,当年佟佳皇后的身体不好,为了能更好地照料先皇后的身体,她可是在医术上面下了大功夫。如今的这身医术就算比不上太医,却也比京城大部分的大夫都要好。

    听到董嬷嬷肯定的回答,耿梨的手一下松了开来,一股巨大的欢喜瞬间涌上心头,耿梨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笑得眼睛几乎眯成一道缝来。

    “太好了,我有孩子了,以后我就不是一个人了。”

    一想到自己以后不会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了,一股巨大的幸福感把耿梨整个人都包裹住,内心的满足感几乎把这十六年的缺失全部填满。

    而胤祯等人似乎还没从这巨大的反转中回过神来,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只是当众人的目光看到那裙摆上的血渍之后,所有人心中顿时咯噔了一下。

    既然是怀孕的话,那就不可能来月事了,那衣裙上的血是什么?难不成是……

    想到这个可能,胤祯的脸色一下白了。

    这个耿氏,不会是见红了吧!

    不仅仅是胤祯的脸色白了,春桃等人更是一脸的惊恐,喃喃道:“既然格格已经有孕了,那这血是怎么回事?难不成……”

    正沉浸在喜悦中的耿梨听到这话更是瞬间脸色一变,尤其是腹中的疼痛似乎在提醒着她,她现在的情况并不理想。

    一想到她的孩子随时有离开她的可能,耿梨的眼睛瞬间染上了一抹疯狂之色,猛地转头看向楞在一旁、似乎有些不知所措的胤祯,嘴角勾起一抹甜美却没有一丝温度的笑容。

    “十四弟,但愿你的小侄子能够平安,不然,我也只能抱歉了。”

    她也只能让他这个做叔叔的去陪他的小侄子了!

    第45章

    胤祯本来还在为耿梨有可能会小产而惴惴不安,听到对方和自己说抱歉,顿时一愣。

    什么抱歉?该说抱歉的不是应该是他吗?

    胤祯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不过没等他发问,就见耿梨带着人离开了。胤祯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是离开还是跟上去才好。

    不过虽然不明白,但是胤祯却隐隐知道,自己似乎闯祸了。

    有些忐忑地看向八阿哥胤禩,胤祯不安地问道:“八哥,我,是不是闯祸了?”

    这不是明摆着吗?

    胤禩一口牙几乎都要被咬碎了。

    现在已经不仅仅是涉及到四哥脸面的问题了,这已经是涉及到皇家血脉的大事了。

    如果耿氏真的就此小产了,那他们几个怕是不仅彻底在四哥面前抬不起头来了,就连皇阿玛那边,怕也是讨不到好果子了。

    现在胤禩只希望耿梨没事,要不然他们这次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因为耿梨见红这一事,整个庄子一下乱了起来。

    好在董嬷嬷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很快就把局面控制下来,一边让人去熬安胎药,一边让何三赶紧去京城把这里的事告诉胤禛,一切安排地有条不紊。

    而就在何三被董嬷嬷派到去京城给胤禛报信的时候,胤禛正在京城贝勒府的书房里,和刚回京的十三阿哥胤祥闲聊。

    十三阿哥胤祥虽然和胤禛不是一母所生,但是两人自小关系就很亲近,长大后关系也没有疏远,而自己的嫡亲弟弟胤祯反倒是像是有仇似的,见面就没个好脸色。

    月前胤祥被康熙派到河北监察一省的秋收事宜,一直忙到昨日才回京,在自己府上歇了一晚后就迫不及待来胤禛府上了。

    两兄弟也是许久没见面了,都有些激动,在书房里聊了许久,不过胤禛性子内敛,大部分时候都是胤祥在说,自己偶尔插上一两句,倒也和谐。

    聊着聊着胤祥就提到了前段时间被赐死的索额图,忍不住叹息道:“没想到我不在京的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皇阿玛居然这么快就赐死了索额图,我还以为皇阿玛会看在太子的份上至少能留索额图一条命呢,太子这些日子,怕是不大好过吧。”

    看着胤祥脸上的担忧之色,胤禛不由得想到了耿梨曾说过的历史上胤祥因为参与了太子的夺位大战被皇阿玛圈禁了十年,忍不住皱了皱眉,本能地不想再让自己这个弟弟在掺和到太子的事里,落得和历史上一样的下场。

    胤禛淡淡道:“你也不必为太子担心了,索额图虽然被赐死了,但是对太子而言未必不是件好事,起码现在皇阿玛待太子却比之前更亲厚了些。

    你好不容易回来,今天咱们就不聊这些不开心的事了。我让你四嫂给你备了一桌酒席,也算是给你接风洗尘了。 ”

    胤祥没有察觉到胤禛是在转移话题,笑道:“那敢情好啊,在外面呆了一个月,我可是着实有些想念你府上厨子的手艺了。”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前厅走去,只是还没踏出书房院子的大门,就看到苏培盛带着何三一脸慌张地走了进来,神情慌张。

    看到何三,胤禛本能地心里咯噔了一下,心中顿时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果然,何三在看到胤禛之后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语气着急道:“爷,您快去看看我们格格吧,格格不好了!”

    听到何三说耿梨不好了,胤禛的第一个反应不是担忧,而是觉得荒谬。

    耿梨也能不好?

    虽然觉得这听着像个笑话,但是胤禛还是问道:“你们格格出了什么事了?”

    “格格动胎气了!”何三哭丧着脸道。

    “奴才来的时候格格就已经见红了,董嬷嬷说,格格的情况不大好,也不知道能不能保住,让爷赶紧过去。”

    “动了胎气?”听到这四个字,胤禛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们之间不是还什么都没发生吗,怎么就有了孩子了?

    不过此时的胤禛也来不得思考这些,在听到耿梨的孩子可能保不住之后,胤禛的脸色当时就变了,连忙问起事情的经过。

    “怎么回事!你从头到尾说给我听!”

    而在知道事情的原委之后,胤禛气得脸都红了,恨声骂了一句:“这个蠢货!”

    这蠢货骂的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不过虽然心里气得很,但是胤禛也知道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和耿梨相处的这些日子,胤禛太清楚耿梨对孩子的执着了,不管这个孩子怎么冒出来的,但是如果这个孩子保不住,谁也不知道她会做什么!

    想到这里,胤禛彻底呆不住了,当即对胤祥说道:“十三弟,今天这顿饭怕是吃不成了,我现在要去庄子一趟,改日再请你了。”胤禛一脸的急切。

    胤祥虽然一开始还有些不明所以,但是听到现在也大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按理说牵扯到后宅,他应该回避的,但是看着胤禛这么紧张的样子,这事又牵扯到自己的另外三个兄弟,胤祥怕出什么意外,道:“我还是同四哥一起去吧!也能有个照应。”

    胤禛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当即就和胤祥带着苏培盛何三等人匆匆离开了贝勒府。

    此时乌拉那拉氏正在厨房里让人准备今天宴请十三阿哥所用的菜肴,听到下面人禀报说爷匆匆出去了,连同十三阿哥也都离开了,不由得心下有些担忧,忙问道:

    “可是宫里出了什么事?”

    在乌拉那拉氏看来,也只有和宫里或朝政相关的事才会让自家爷这般紧张,更何况还带上了十三阿哥。

    晚秋:“不是宫里,是昌平的庄子上,听说好像是庄子上的耿格格出事了,爷这才匆匆过去的。”

    “耿氏出事了?耿氏能出什么事?”听到说是耿氏出事了,乌拉那拉氏不由得有些诧异。

    最近耿氏不是在庄子上挺安分的吗?

    晚秋犹豫了一下,道:“似乎是耿氏不小心动了胎气,好像还见红了。”

    “见红?”听到这两个字,乌拉那拉氏的脸上闪过一丝茫然,“耿氏有孕了?”

    前段时间耿氏不是都差点人都没了吗?怎么现在才过去不到一个月就传出有孕的消息了?

    “似乎是这样的。”晚秋的脸色有些不大情愿,随即像是怕乌拉那拉氏心里不舒服一般,晚秋连忙道。

    “不过爷这么着急去庄子倒也不见到是为了耿氏,而是听说耿氏之所以会动胎气,似乎和十四爷有关,还牵扯到了八爷和九爷,爷怕是因此这才匆匆去的,要不然也不会带上十三爷。”

    “……这怎么又和十四爷他们扯上关系了?”

    还没消化耿氏有孕又动胎气一事,现在又被告知这事还可能和十四弟有关,乌拉那拉氏都有些懵了。

    不过虽然一头雾水,但是她也知道眼下这个情况保胎才是最重要的。

    乌拉那拉氏本来也打算去庄子看望一番,但是此时天色已经不算早了,要是去了庄子,晚上怕是不见得能回来了。

    考虑到府上还有几个孩子还有一个有孕的李氏需要她照看,乌拉那拉氏到底把这个念头按了下来,只让晚秋去把耿梨原来住的屋子收拾干净。

    在乌拉那拉氏看来,耿梨既然有孕,不管这胎保得住保不住,肯定是要重新接回府的,这住的地方还是要趁早收拾出来的。

    而与此同时,耿梨有孕的消息也很快传遍了整个府中。

    李氏不用说,心里自然是一百个不高兴。

    倒不是说她和耿梨有什么深仇大怨的,只是她本来作为这贝勒府中唯一怀孕的人,享受着格外的优待和重视。

    现在又来了个耿梨也怀孕了,顿时感觉自己的关注一下被人分去了一半,心里怎么会高兴?

    当即就和自己的丫鬟说了一堆什么“刚有孕就见红,肯定保不住”的酸话。

    而作为胤禛生下第一个子嗣、现在膝下却无一只半女的宋氏,在听到耿梨怀孕之后更是难过地躲在屋子里哭了半天,旁人怎么哄都哄不好。

    至于府中其他人下人在知道耿梨怀孕之后也没几个开心的。

    毕竟耿梨之前“诈尸”一事的风波还没有过去,现在突然有孕只会让他们觉得这一胎来的蹊跷。全都议论纷纷,关于耿梨的那些传言就越发的离奇了。

    而胤禛这边在离开贝勒府后,也并没有第一时间去庄子,而是先去找大夫,又担心寻常的大夫医术不精保不住耿梨的胎,胤禛直接去了今天休沐在家的李太医家里“请”人。

    彼时李太医正在院中逗自家的刚满月的小孙子,就看到胤禛风风火火地带来闯了进来,吓得他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事。后来才知道是请他去看病,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不过显然,他这口气松地有些早了。

    因为赶时间,胤禛也不可能让李太医坐着马车慢悠悠地赶路了,直接让他和苏培盛同乘一骑,快马加鞭赶去庄子。

    可怜已经年近六旬的李太医被迫骑了五六十里的路,等他们终于赶到庄子的时候,他一把老骨头差点没给颠散架。

    而就在胤禛心急如焚朝庄子赶来的时候,耿梨却在开开心心地肚子里的小东西正在“互动”着。

    虽然说一开始发现自己见红的时候,耿梨心中的确有些恐惧,但是显然肚子里的小家伙很坚强。

    在耿梨持续输入自己的魂力之后,那道本来还有些虚弱的气息重新变得强劲起来。

    感受着肚子里那道有别于自己、却又和自己紧密联系的气息,耿梨的忍不住“咯咯”地笑出声来。

    她终于要有自己的孩子了!

    至于春桃等人,看着气色红润的耿梨却有些懵了。

    毕竟在半个时辰前,耿梨都已经见红了,当时所有人以为这一胎保不住了,庄子上下一片愁云惨淡,哪怕是知道耿梨本事的董嬷嬷,心里也是慌地厉害。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众人就发现耿梨不仅见红的现象没有了,腹痛的情况也渐渐消失了,甚至于脉象也越来越平稳。

    到了现在,耿梨的脉象又重新变得强劲起来,脸色更是红润有光泽,一看身体就没事了,就像是之前的滑胎迹象是他们的错觉一般。

    “奇怪了,格格怎么突然就好了?明明刚才还见红了呢!”

    本来还忧心忡忡的春桃此时脸上满是疑惑之色,不明白刚才还一幅不好的样子的格格现在怎么就好了?

    “……许是格格吉人自有天相吧!”了解耿梨底细的董嬷嬷倒是没有春桃那般惊讶,倒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

    虽然刚才的情况的确危险,若是换成普通人这一胎怕是真的有可能保不住了。但是对于拥有鬼神之力的耿梨来说,却未必是什么难事。

    不过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是看着正抱着肚子傻笑的耿梨,董嬷嬷心里还是忍不住舒了一口气。

    毕竟刚才耿梨看十四爷的眼神她可是看在眼里,董嬷嬷丝毫不怀疑,如果耿梨这一胎保不住的话,十四爷的下场绝不会好到哪里去。

    “……是吗?”虽然心中还是有些疑惑,但是既然确定格格真的没事了,春桃的一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随后就开始忍不住抱怨起来。

    “格格,奴婢都说了不要骑马不要骑马了,格格您就是不听,今天还和十四爷比起赛马来?幸好您肚子里的小阿哥是个有福的,没什么大碍。

    但是这次没事不代表以后都有这么好的运气了,格格您以后一定要好好养胎才行,这马可是万万不能骑了,这路也要少走,毕竟您这胎还不满三个月呢……”

    对于春桃的这些絮叨,耿梨一向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不过提到胤祯的时候,耿梨的耳朵忍不住动了动。

    耿梨摸着下巴想了想,认真地点了点头:“你说的有理,要不是十四弟执意要和我比赛,我也不会见红,想想就很危险。十四弟现在在哪,跑了没?”

    “……没,十四爷他们现在在前厅坐着呢!”春桃心里忍不住嘀咕。

    什么叫做跑了没?格格这话说的像是十四爷是什么犯人似的。

    说句不好听的话,虽然说格格这次见红虽然是和十四爷有关,可就格格那一骑上踏云就不肯下来的性子,春桃觉得格格怕也是早晚都会见红的。

    格格这摆明了是在迁怒吧!

    还有,她刚才说了这么多是这个意思吗?她的意思是让格格安分一点,别像之前那般跳脱了。

    “坐着?”耿梨瞬间挑眉,瞪着春桃道。

    “我都差点小产了,他还能坐地下来?他难道不应该站着吗?”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春桃的嘴角抽了抽,越发觉得格格这理解能力和正常人不一样。

    相较于春桃只是心里嘀咕,董嬷嬷却忍不住捏了一把冷汗。

    这话的意思是还要找十四爷算账不成?

    只得小心劝道:“格格突然见红,十四爷也是心中愧疚地很,现在正在前厅等着消息。若是知道格格没事了,十四爷定然会很高兴的。”

    “我差点孩子都没了,我凭什么要他高兴吗?这事说什么不能就这么完了。”耿梨翻着白眼一脸不满道。

    这个死小孩之前三番两次地对她出言不逊,她都看在四爷的面子也就忍了,刚才的情况那么危险,她要是什么都不做,她自己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出了这样的事,格格生气也是应该的,只是十四爷到底是皇子,又是爷的嫡亲弟弟,咱们也不好做什么,要不等爷来了之后让爷给格格做主?何三已经去报信了,想必爷很快就能过来了。”

    听到耿梨真的不打算善罢甘休,董嬷嬷心中一凉,却也不敢狠劝,只好把胤禛搬出来先稳住她。

    耿梨却并不接茬,挥了挥手不在意道:“爷怎么罚是爷的事,我这个当妈的怎么着也该为我的孩子讨个公道。”

    耿梨眼珠子一转,问道:“我见红了,十四弟他们现在是不是挺着急的?”

    耿梨倒不是自恋地认为胤祯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阿哥会在意她一个身份低微的格格的死活,而是她肚子里怀的可是他们的四哥,四贝勒胤禛的孩子。现在眼看把自己兄长的孩子弄没了,只要还有点脑子的都不会不着急。

    “是挺着急的,九爷都为这事都快和十四爷吵起来了……格格你想干嘛?”春桃下意识地回道,随即觉得不大对劲,有些警惕地问道。

    他们格格这又是想出什么幺蛾子呢?

    “没想干什么啊!”耿梨眨了眨眼睛,一脸的天真,嘴角却勾起了一个狡黠的笑容。

    “我就想让他们更急一些而已。”

    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先收点利息不过分吧!

    别院的前厅里,胤禩三人正焦急地等着里面的结果。

    胤禩毕竟年长些,虽然心里着急,但是到底还沉得住气,只捧着茶盏坐在椅子上等着,只是手中的茶捧了半天也没动一口,显然内心不像他表现地这么平静。

    而作为直接罪魁祸首胤祯更是连表面的淡定都维持不了。

    一想到因为自己的原因可能害的四哥的孩子没了,胤祯心里就坐立难安,刚坐下没几分钟就起来看看情况,最后更是连坐都坐不住了,一直在厅中走来走起,嘴里还一直念叨着。

    “这都多久了,怎么还没个结果,保没保住总该有个说法啊……”

    九阿哥胤禟本来就因为被胤祯这来回地走来走去晃地心烦不已,听了这话顿时没好气道:“怎么,难不成十四弟还盼着耿氏这胎没保住不成?”

    “九哥这话是什么意思?这话是在怪我吗?”听着胤禟这阴阳怪气的话,胤祯的脸色同样也不大好了,沉着脸问道。

    “不怪你怪谁?”这下胤禟也淡定不了了,站起来指着胤祯气急败坏地指责道。

    “如果不是你执意和耿氏比赛马,怎么会出这么一桩子事?若是这耿氏真的小产了,皇阿玛怕要是要抽死我们不可,老十四,你这次要害死我们了。”

    “我怎么知道她已经有了怀孕了,如果知道,我怎么可能还和她比?”胤祯被虽然也有些心虚,但不愿认错,依然犟声为自己辩解。

    “而且就算没有这次比赛,她自己不也是骑马吗?这么一圈圈的跑下来,不是照样还会小产的吗?”

    “但是现在的情况是,耿氏就是在和你比赛之后,又被你推了一把之后见红的,这件事你怎么都脱不了干系。”见胤祯还在强辩,胤禟脸色铁青地反驳道。

    而胤祯被胤禟这强硬的态度也搞得逆反起来,冷笑道:“九哥是嫌我拖累你们了?放心,一人做事一人当,到时候要是皇阿玛和四哥问起来,我会一力承担,绝不叫八哥九哥为难。”

    “你这是强词夺理……”

    “够了,别吵了,现在是什么情况了,还吵?”眼看着两人就要闹僵了,胤禩忍不住怒喝一声。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确定耿氏到底有没有小产,要是没有,那一切都好说。要是不幸孩子没保住,我们三个谁能逃地了责任?”

    胤禩不禁有些后悔当初定下了这个计划,早知道这耿氏已经有了身孕,他说什么也不能放任两人起冲突。

    现在倒好了,不仅惹了一身腥,就连胤祯也因为这事和他们有了隔阂。

    胤禟胤祯两人虽然心中还是不服气,但是见胤禩都发火了,只得暂时歇战,不过两人心中也明白胤禩说的对。

    胤祯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没好气嘟囔着:“这个破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连个好点的大夫都找不到,还不如董嬷嬷好使,也不知道何三能不能带个好大夫回来。”

    胤禟抱着胳膊冷笑一声:“说不定来的不止大夫,四哥也跟着一起来呢!”

    胤禟本来不过是心气不顺说句风凉话,并没有真的认为他那个古板的四哥会为了一个女人着急过来。

    可话音刚落,就见胤祯的贴身太监小喜子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爷,八爷九爷,四爷来了。”

    “什么?”听到胤禛来了,三人都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似乎没想到胤禛真的来了,而且还来的这么快。

    还没等三人想通为什么胤禛会来的如此之快,就看到一身寒气的胤禛阴沉着脸大步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十三阿哥胤祥,还有已经被颠地有气无力的李太医。

    “四哥!”

    本来坐在椅子上的胤祯“唰”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胸膛挺地笔直,活像一个接受领导检阅的士兵。

    第46章

    看到胤禩胤禟,还有自己那个蠢货弟弟,胤禛的眼神不由暗了暗,不过现在他也没心思客套说那些场面话。

    强忍着心中的怒火,胤禛沉着脸问道:“现在里面情况怎么样了?”

    胤祯被胤禛那凌厉的眼神看的瑟缩了一下,本来就心虚的他此时更是连眼睛都不敢直视了,但是又不愿意在自己这个一向看不惯的四哥面前服软,抿着嘴硬声回道:

    “我又没进去,怎么知道里面的是什么情况?”

    “你!”胤禛没想到胤祯这个时候还不知道悔改,刚想发火,胤禩见状不妙连忙上前劝解。

    “四哥你也先别找着急,虽然里面的情况我们暂时也不知道,但是如果真的有事,里面怕是早就闹起来了,现在这般安静,想来小四嫂现在情况暂时是稳定……”

    胤禩本想把胤禛先安抚下来,但是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从内院传来了一阵凄厉的哭嚎声。

    “格格,我的格格,你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格格,呜呜呜……”

    听着这阵阵痛哭声,本来就紧张的几人脸色不由得变了变。

    哭成这样,耿氏的孩子难不成没保住?

    胤禛更是脸色铁青,一颗心不住地往下沉,狠狠地瞪了胤祯一眼,放下一句:“待会再找你算账!”

    然后就拽着还在喘气的李太医就往东跨院去了,留下胤祯等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他们是跟过去还是留在原地。

    “现在里面肯定乱的很,咱们就不要进去添乱了,留在这里等消息吧!”

    听着内院传来的此起彼伏的哭声,又看了看神色有些惶恐、又强装镇定的胤祯,胤祥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来之前,胤祥已经从何三的口中大致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对于胤祯的行为,胤祥只能用无语来表达自己的内心想法。

    堂堂一个阿哥,为难一个女人算什么?而且这个女人还是自己兄长的妾室,这是嫌自己平时被四哥训地不够多吗?而且这次还涉及到了四哥的子嗣,当真是捅了天大的窟窿了。

    和胤禛相处这么多年,胤祥还是第一次见胤禛如此紧张,一路过来几乎都要把马抽死了。

    胤祥有种预感,如果四哥的这个孩子保不住的话,十四的后果绝对很惨。

    但是让胤祥不解的是,老十四冲动桀骜他是知道的,会因为踏云干出和四哥后院的格格赛马这种事也不稀奇,但是八哥九哥可不是冒失之人,尤其是八哥,更是他们兄弟里最为稳重圆滑的,怎么会任由老十四胡来呢?

    想到这里,胤祥忍不住朝着胤禩胤禟,却从两人的脸上看到一丝懊恼,皱了皱眉,心中模糊闪过一些不好的念头。

    胤禛火急火燎地来到内院,本以为自己会看到一副惨烈的景象,但是眼前的这一幕却直接让他愣住了。

    几个丫鬟婆子的确在在放声大哭,却只有干嚎没有一滴眼泪。而被哭的主人公则是翘着二郎腿坐在床上,一手捧着点心盘子,一手往自己嘴里塞着桂花糕,嘴里还口齿不清地指挥着。

    “春桃,你这哭的太假了,感情要更加真挚一些。”

    “杏雨,你哭这么小声做什么?没吃饭吗?”

    “董嬷嬷……”

    胤禛:“……你们在做什么?”

    这确定是小产后该有的表现吗?

    一时间,胤禛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地方。

    看到胤禛来了,现场的哭声顿时一顿,包括董嬷嬷在内,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的尴尬的神色,唯独这事的策划者耿梨,却没有一点被抓包的心虚。

    在看到胤禛来了后,耿梨顿时眼前一亮,脸上满是欢喜之色。

    虽然说这些天他们每天都保持着书信的往来,自己更是每晚都会去贝勒府,但是实际上两人自上次胤禛来了庄子一次后,就再也没有切切实实地见过一面。

    现在“活”的胤禛就在自己的面前,耿梨自然有些激动。

    刚想下床来个贴贴,耿梨突然想起自己现在不是应该高兴的时候,当即把手中的盘子往床头柜一放,然后小嘴一撇,一只手伸向胤禛一只手掏出帕子拭泪,哭哭唧唧地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四爷,你可算来了,我还以为我们娘俩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呢!”

    耿梨一边哭一边抹着眼泪——如果她真的能哭的出来的话。

    胤禛:“……你没事?”

    见过假哭的,但是却没有见过哭地这么假的。

    没有眼泪就算了,这边哭还边吃东西算怎么回事?

    看着一边假哭一边还不忘悄咪咪咽着口中桂花糕、还顺便用本该擦眼泪的帕子擦嘴边的碎渣的耿梨,胤禛额头的青筋忍不住跳了跳,心里很是无语。

    但是见她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和他演戏显然是没什么大碍,胤禛的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怎么可能没事呢?”听到胤禛这么说,耿梨顿时不乐意了,指了指被换下来还没来得及去浆洗的沾了血衣裙就开始告状。

    “四爷你可不知道,我当时的情况可危险了,从马车上摔下来的时候当场就见红了,肚子更是痛地厉害,要不是我福大命大,现在怕是一尸两命了。”说着耿梨又捂着脸嘤嘤地哭了起来,依然是一滴眼泪都没有。

    胤禛虽然知道耿梨是在和他演戏,但是看着那一抹鲜艳的红色,依然觉得刺目地很,又见耿梨说一尸两命的话,脸色更是一下沉下来了。

    “别胡说八道,我带了太医来,你和孩子都不会有事的。”

    虽然说耿梨现在的表现看着不像是动了胎气的样子,但是胤禛却不敢大意,连忙让李太医给耿梨把脉。

    其实李太医刚才就注意到耿梨的情况了,对动胎气一事生表怀疑。

    毕竟当了这多年的太医了,就是看也看出几分端倪出来。就耿梨这面色红润、中气十足的样子,着实不太像要小产的样子。

    这让在宫中当差多年、经历过不少后宫阴私的李太医不由得怀疑,这位耿格格是不是在利用肚子里的孩子给自己争宠!

    李太医虽然心里也嘀咕,但是对于这种阴私事,他向来都是装聋作哑当不知道,只点了点头,就给耿梨诊断起来。

    李太医本以为耿梨这所以的动胎气是装的,目的就是为了争宠,只是刚一上手,李太医就觉得这脉象不大对劲,忍不住皱了皱眉。

    其实从整体脉象上来看,四贝勒的这位格格的身体非常的健康,甚至可以说是健康地有些过头了。

    但是细细把脉就能发现,李太医发现这位耿格格府中的胎儿刚才的确是经历了一场极大的风险,以至于到现在这胎动的迹象都没有完全消除。之所以能化险为夷,似乎是服了什么强力的保胎药所致……

    许是李太医的表情太过严肃了,这让本来还不怎么紧张的众人心一下提了取来,就连董嬷嬷都忍不住开始怀疑起自己医术来,问道:

    “李太医,我刚从也给格格诊过脉,格格似乎已经并无大碍了,可是我诊断错了?”

    李太医沉吟了一下,刚想把自己诊断说出来,就见耿梨打着哈欠漫不经心地说道:“嬷嬷您放心好了,你没诊断错,我的身体已经没事了。

    宫里的这些太医你还不知道吗?三分病情他们能说到七分,没病也能说成有病,然后给你开一大堆看着高大上、实则没什么用的补品让人吃,估计李太医现在是在想着等下该给我开什么药方吧! ”

    哎,今天动用了太多的魂力,她都困了!

    李太医:“……”

    胤禛:“……”

    董嬷嬷:“……”

    耿梨这话一出,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诡异起来。

    其实真要说出来,耿梨这话说的倒没什么毛病,毕竟这也是众人心知肚明的事,但是……这也是能当着人家太医面说的吗?这不是得罪人吗?

    所有人心中吐槽不已,胤禛的脸更是瞬间黑了,狠狠地瞪了一脸无辜的耿梨一眼,示意她不会说话就不要说,然后转向一脸便秘之色的李太医,神情有些尴尬。

    “李太医别介意,耿氏是一时受惊过度才胡言乱语的,敢问太医,耿氏的脉象到底如何?”

    好在李太医在宫中呆久了,早就已经做到情绪不外显了,虽然被耿氏的话说的有些心梗,但是很快就调整过来,低头回道:

    “回四贝勒的话,经微臣诊断,格格刚才的确有小产的迹象,不过幸好及时服用了保胎的良药,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不过格格有孕还不到两个月就出了这事,还是相当的危险的,这些天格格当以静养为主,万不可再做任何剧烈的活动。”

    李太医本来还想再开一剂安胎的方子,但是想到刚才耿梨的说的话,到底把话咽了下去,心中越发郁闷了。

    “保胎的良药?”听到李太医说耿梨用了保胎的良药,春桃等人一脸疑惑。

    他们是给格格煎了一副保胎药,但是格格没喝两口就嫌药苦说什么都不肯再喝了,难道就是这两口保胎药就让格格转危为安的?

    倒是胤禛董嬷嬷知道内情的人,不由得心中一动,心中的猜测又证实了一分。

    不过虽然已经确认以耿梨的能力,肚子里的孩子大致是没有什么问题,但是该走的流程倒是不能少,胤禛就当即就让苏培盛带着李太医先下去开安胎的方子。

    李太医一走,耿梨就迫不及待开始和胤禛开始告起状来。

    “四爷,你这次可得一定要为我做主啊!一定要好好教训十四弟一番才行。”说到出这里,耿梨脸上满是气愤之色。

    “四爷,你可不知道,你的这个弟弟实在是太可恶了,光天化日就拦住我一个弱女子,我都以为自己遇上拦路抢劫的了,吓死我了。

    不过说来十四弟的行为也和抢劫的没啥区别,居然要抢我的踏云,还说我不配骑踏云?四爷,你评评理,踏云可是我亲手驯服的,我不配骑,难道他就配骑吗……”

    “……”看着一脸义愤填膺告状的耿梨,众人脸上的表情越发一言难尽,尤其是春桃,更是一幅要昏倒的表情。

    虽然说以今天十四爷的所作所为,格格会向爷告状也在情理之中,但是春桃一直以为格格至少会采取一种比较委婉地做法,却没想到格格如此单刀直入,这都直接相当于开骂了吧!也就差没说脏字了,哪有这么告状的?

    眼看着胤禛的表情越发的难看,春桃心中大急,却也不敢当着胤禛的面做什么小动作,只轻咳了两声,然后一个劲地朝耿梨眨着眼睛,期盼她能接收到自己的暗示。

    可惜的是,耿梨正告状告地兴起,压根就没接收到春桃的暗示,反倒是被胤禛注意到了,吓得春桃连忙低下头,不敢再有小动作。

    胤禛倒没有别人想的那么生气,看着喋喋不休抱怨的耿梨,他相反倒是有种松了口气地感觉。

    他太了解耿梨对孩子的执着了,甚至可以说到了疯魔的地步,孩子就是她的逆鳞,但现在这个逆鳞却被胤祯动了,虽然说及时被保了下来,但是胤禛却不能保证耿梨会不会善不甘休。

    但是现在如此直白地让他去教训胤祯,显然是没有深究的意思,这对胤禛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

    刚松了一口气,胤禛突然想到先前自己进来的时候那一幕,顿了一下,眼光扫过董嬷嬷等人,语气莫名:“所以刚才你指挥着这一屋子的人哭,也是想吓唬胤祯?”

    胤禛这一句话,让春桃杏雨脸皮这两个脸皮薄的顿时羞地脸色通红,就连董嬷嬷都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轻咳了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倒是干出这事的罪魁祸首却没有一点羞愧的意思,反而理所当然道:“对啊,听春桃说十四弟在前厅坐着,他闯了这么大的纰漏,怎么还能坐的住?起码让他站着急一急吧!

    不过却没想到四爷你来的这么快,还带来了太医,估计十四弟现在已经知道我没事了,哪里还会害怕愧疚? ”耿梨一脸遗憾地说道。

    春桃:“……!!!”

    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干嘛要拉上她?还有,她当初那话是这个意思吗?

    无辜躺枪的春桃此时真恨不得直接找个地缝钻进去,心里更是满心的怨念。

    真心觉得自己刚才对格格的担心真是多余,就应该让爷好好治治格格这口无遮拦的毛病才是,就知道乱说话!

    胤禛没想到还真是这个原因,心中一阵阵无语,越发觉得耿梨的想法和正常人不一样了,跟个孩子似的,但是心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揉了一下,瞬间软了下来。

    伸出手摸了摸耿梨的脑门,胤禛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宠溺的笑容:“好了,也别气了,十四那里我自然会去教训的,你先好好休息,等我教训完他后再来找你说话。”

    这是胤禛第一次对耿梨做这样的动作,但是做起来没有丝毫的别扭和生疏,相反地亲昵而自然,就好像已经做过千百次这样的动作一般。

    而被抚摸脑门的耿梨却有些愣了愣,似乎有些没想到对方会这样对她。

    只是感受着对方手中传来的微热的触感,耿梨感觉被一直强压在自己内心深处的怒火像是在这一刻被抚平了一般,心也瞬间平静了下来。

    本来说,十四爷害得她差点没保住她的小宝贝,她怎么都要给他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才能消了心中的那股恶气,不过现在嘛……

    耿梨冲着胤禛粲然一笑,用力地点了点头:“好。”

    算了,看在四爷的份上,暂且放过那个臭小子吧!

    此时的胤祯几人已经从李太医的口中知道耿梨的胎保住了,纷纷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胤祯,更是觉得心中的石头落了地,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只是当看到从内院走出来的胤禛时,三人依然免不了心中一紧,反射性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脸上满是讷讷之色。

    “四哥。”三人连忙行礼。

    “嗯,都坐吧!”胤禛朝着胤禩胤禟点了点头,然后自己在主位坐了下来,三人见胤禛虽然面无表情,但也不像太生气的样子,心里更是轻松了不少。

    只是就在胤祯准备坐下的时候,就见胤禛转过头来看着他,语气淡淡说道:“他们坐着,你站着。”

    一句话,让现场的气氛瞬间又紧张了起来。

    胤祯的脸上顿时闪过了一丝难堪之色,却也不敢不听,只梗着脖子有些赌气地站在原地,胤禟本想说些什么,却被胤禩按住,冲他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至于胤祥就更不可能说什么了,毕竟胤祯这次犯的错的确不小,差点把四哥的孩子给弄没了,是个人都会生气,连他都觉得是该让老十四受点教训了。

    所以胤祥只端坐在椅子上,眼观鼻鼻观心,一幅老僧入定的模样。

    看着胤祯这桀骜的样子,胤禛的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又忍不住冒了上来。

    强忍着心中的怒火,胤禛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让你站着很委屈你了?”

    “弟弟不敢委屈,毕竟因为我的冒失,害的四哥差点子嗣有失,四哥生我的气也是理所应当。我胤祯也不是不敢承担错误的人,四哥想要罚我我也不敢有怨言。”

    说着胤祯抬了抬下巴,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看的胤禛眉心直跳。

    “还有呢?”胤禛沉声问道。

    “还有?”胤祯一愣,但是看着胤禛那阴沉的表情,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语气顿时变得不耐烦起来,甚至还有些微的讽刺。

    “还有就是我不该冒犯四哥你的心头宠,让她受了委屈。不过话说回来,不过是个格格罢了,难不成四哥还想让我跟她道歉不成?”

    胤祯这话一出,胤禩等人心中暗道要糟。

    不管胤祯说的是不是实情,但是耿氏见红一事的确是胤祯的错无疑,而且现在胤禛正在气头上,这个时候和四哥顶着来,不是火上浇油吗?

    果然,见胤祯到这个时候都没有认识到自己错误,胤禛心中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大手“彭”地一声拍向手边的桌子,吓得胤祯一激灵,胤禩等人也都坐不住了,纷纷站了起来,神色紧张,生怕场面失控。

    胤禛指着胤祯怒道:“到现在你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还拉扯别人?十四,这就是你身为皇子该有的教养?”

    虽然胤禛此刻发怒的样子让胤祯心里有些害怕,但是一向不愿意在自己这个哥哥面前服软的胤祯还是梗着脖子回道:“那四哥倒是说说,除了我说的这些我还做错了什么?”

    “十四,你少说两句。”见胤祯这个时候还和胤禛强着来,胤祥不禁有些头疼,连忙给他使眼色让他服个软,但是全被他给无视了。

    “好好好,既然你问我你错哪里了,那我就好好和你说道说道。”胤禛怒极反笑。

    “第一,你身为阿哥,却无故为难一个女子,是为不礼。

    第二,耿氏虽然身份低微,但是她到底是我府上的格格,你羞辱她就是在折辱我。我虽然不算你的长辈,却也是你的兄长,你如此行径,是为不敬。

    第三,你强逼着耿氏比赛马,输了也就罢了,你却不依不饶,非要再比,甚至还对耿氏动了手,如此输不起,不是不耻是什么?就凭这三点,你还敢说你没做错什么? ”

    胤禛声色俱厉,胤祯被说的脸色胀红,却一个字都反驳不了,毕竟说破了天,他的确是错了。

    其实对于胤禛说的这些,胤祯并不是不知道,只是当时他正在气头上,没有考虑太多,或者说有想过,但是出于对耿梨身份的鄙视,他下意识地认为胤禛不会为了一个身份低微的格格和自己这个亲弟弟为难。却没想到这个耿氏居然有孕在身,那小事就变成大事了。

    不甘不愿地低下头,胤祯小声道:“对不起,四哥,我错了。”

    “大点声,我没听见。”胤禛端坐着,神色不变道。

    胤祯的脸越发红了,咬着牙大声道:“四哥,我错了。”

    胤禛点了点头,语气依然淡淡的:“既然知道错了就要好好反省自己的过失,回宫后再把《礼记》抄一遍,十日后我来检查。

    如果十天后我没有看到你抄的《礼记》的话,那你就重头再抄吧,还是十天为限。什么时候十天内能抄完就不用抄了。 ”

    听到让自己抄书,而且只给了十天的时间,胤祯脸都快绿了,差点直接张口说打死也不抄,但是拒绝的话道嘴边最后还是被他给咽下去了。

    胤祯也不是傻子,自然听出胤禛话里的意思,抄书算是对他的惩戒,显然是打算到此为止了。

    可是他若是执意不肯抄书,那这事可就没完了。若是真捅到皇阿玛额娘那里,他怕就不止是抄书这么简单了。

    想到这事若是被皇阿玛额娘知道后的后果,胤祯咬了咬牙,最后还是选择了抄书。

    第47章

    胤祯僵着脸拱手道:“四哥宽宏大量,弟弟回去后定会反省自己的过失,好好抄写《礼记》等候四哥校阅。”

    见胤祯压住了脾气没有翻脸,胤禩和胤禟心中不由得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庆幸的表情,被胤禛一一看在眼里,眼中不由得闪过一道戾气。

    敛了敛眸,胤禛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淡淡地点点头:“还有,听说你和耿氏比赛马的时候还打了赌,输了就要答应耿氏做三件事,也别忘了。”

    见胤禛提起这事,胤祯顿时心中一梗,脸上露出了便秘的表情,但还是硬声道:“四哥放心了,我胤祯说话一言九鼎,既然说出去的话就没有收回去的道理,答应你这位格格的我定会办到,不劳四哥提醒。四哥还有别的什么事吗?若是没有我就回去了。”

    三番两次被羞辱,此时的胤祯是一刻都不想在这个地方呆了!

    看着胤祯还是这桀骜的态度,胤禛额上的青筋再次忍不住跳了跳。

    都不知道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还敢这么横,要不是看在额娘的份上,胤禛真的都不想管他的死活!

    而且这么大人,还像个猴一样被人算计摆置还没发现端倪,简直是愚蠢至极!

    想到这里,胤禛心中的怒火再也压不住了,脸上的表情也越发冷厉,一拍扶手怒道:

    “腿长在你自己身上,我又没用绳子绑着你,你想走就走,难道还指望我求你留下不成?”

    胤禛突如其来的怒火,不仅把众人吓了一跳,就连胤祯也楞住了,随之而来的就是无尽的委屈。

    不过被胤禛这么一训,胤祯反倒是不走了,只僵在原地一动不动,就像是赌气似的。

    胤禛不理他,转头看向胤禩和胤禟,尽量让自己的语气缓和些:“我刚才有些失态了,八弟九弟不要见怪。”

    胤禩连忙表示:“四哥哪里的话,出了这样的事,四哥会生气也是理所应当。不过哥也教训过了十四弟了,想来十四弟也是知道错了的,还望四哥看到小十四年纪尚小的份上,多包容一些。”

    胤禩的求情顿时让胤祯投来了感激的眼神,却让胤禛的脸色瞬间暗了下来。

    见胤禩这个时候还在做戏,胤禛的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杀意,但是很快就被敛入眼中深处,淡淡道:“八弟说的对,十四年纪尚小,本就脾气急躁,若是再有人在他面前煽风点火的话,他脑袋一昏,会干出这样的蠢事也不稀奇。”

    听胤禛这么说,胤禩心中不由得一紧,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四哥这是在怀疑他们吗?

    胤禟却没有胤禩这么能沉得住气,当即脸色一沉,质问道:“四哥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在怀疑是我和八哥唆使十四弟找你那位格格的麻烦吗?

    先不说我们根本没有理由这么做,且我们和你的这个小妾无冤无仇,之前更是见都没见过,我们为何要和一个女人过不去? ”

    胤禛凉凉地看了胤禟一眼,淡淡道:“九弟这么激动做什么,我也没说什么。不过话说回来,当时八弟九弟也在现场,怎么不多加劝阻就任由十四胡来呢?”

    胤禟被胤禛这轻描淡写的态度搞得冒火,又见胤祯那一脸怀疑的表情,脑子一热,想都没想就直接说道:“四哥你怎么知道我和八弟没劝?十四非要和为你的那个爱妾过不去,我们俩又有什么办法?我们还觉得倒霉呢!”

    胤禟这话一出,胤禩就觉得要糟。

    果然,本来就有所怀疑的胤祯听胤禟这么说,当即脸色就沉了下来,语带嘲讽道:“那还真是连累八哥九哥了,因为我的冲动害的八哥九哥在四哥面前难做人,想来你们心中也是对我心有不满的。既然如此,我就不在八哥九哥面前碍眼了,弟弟先走一步,告辞。”

    说着胤祯敷衍地拱了拱手,然后就怒气冲冲地离开了前厅。

    见胤祯就这么走了,胤禩的脸色阴沉地厉害。

    他废了这么大心血来离间老四和老十四之间的关系,却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老四和十四之间的矛盾固然越发大了,但是他们和老十四之间本来良好的关系却出现了裂缝,可谓是得不偿失。

    深深地看了一眼造成这一局面的、一脸淡然的胤禛,胤禩的心中闪过一丝戾气,又被他强行按了下来。

    胤禩站起来朝着胤禛拱了拱手,一脸歉意道:“今日的事,的确是我和九弟的失职,明知道十四弟的行径有失规矩却没有对十四弟多加劝阻,以至于差点酿成大祸,四哥怪我们也是应该的。

    只是十四正在气头上,就这么让他走了我担心他会出事,今天我和就九弟先告辞了,改日我和九弟定亲自到四哥府上给四哥赔罪。 ”

    这是急着去挽回老十四吗?

    胤禛眼睛微眯,却也没有阻拦,只淡淡道:“赔罪就不必了,你们看好十四吧,别让他再出一档子今天这事了。”

    胤禩脸上一僵,却什么都没有,只低声说了句“明白”,就带着一脸屈辱之色的胤禟离开了。

    胤禩胤禟走后,前厅顿时只剩下了胤祥一人。

    胤祥叹了一口气,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见堂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顿时眼神一凝,厉声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

    说着胤祥就一个健步垮了过去,还没等胤禛没反应过来就一把掀开了遮挡的帘子,然后就看到一个坐在摇椅上、身着水红色衬衣、梳着一个简单的小两把头的女子,此时正趴在墙上听墙角。

    看到他掀开了帘子,则眨了眨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看着他,神情有些无辜。

    胤祥:“……”

    这人是谁啊?

    这人自然就是出来看热闹的耿梨了。

    毕竟这次受了这么大的惊吓,耿梨心中到底也是有火气的,自然要亲眼看到胤祯那个倒霉孩子受到教训,她心中的这口恶气才出得去。

    可惜她现在的身份是一个差点小产受惊过度的内宅妇人,不能出现在人前,只能偷偷摸摸地听墙角了。

    本想着听完了就回去,只是春桃她们胆子太小了,没听一会就要抬她回去,拉扯间一不小心就弄出了声响被抓了个正着。

    不过虽然被发现了,耿梨也没有被抓包的心虚,反而伸手自然地打了个招呼:“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十三弟,真是巧了。”

    胤祥:“……”

    巧什么?你这不是偷听吗?

    看着这般自来熟的耿梨,饶是胤祥一向自认自己很随性了,此时也有些有懵了。

    从对方的话中,胤祥不难判断出,眼前这位女子就是和十四赛马以至于差点小产的耿氏。

    但是让他疑惑的是,这耿氏不是才刚刚才见了红吗?这个时候的女子不都是像惊弓之鸟,恨不得一直躺在床上养胎吗?

    怎么这个耿氏如此与众不同,不仅没有一点差点小产的惊慌,反而过来偷听他们谈话,被人发现了也一点也不心虚,这心态有够稳的啊!

    而此时慢一拍的胤禛也急忙走了过来,其实刚才在听到声音的那一刻就知道了躲在堂后的是谁了。

    毕竟在这别院,能干出这种事的除了耿梨也没有别人了。但是胤祥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还没等他阻止就连把帘子掀开了。

    看见果然是耿梨,胤禛额头上的青筋忍不住跳了跳,却不好对耿梨发火,只冲着董嬷嬷几个怒道:

    “你们是怎么伺候格格的?太医都说了让格格卧床静养了,你们怎么还让她出来?”

    这才刚差点小产就出来看热闹,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身上有秘密吗?

    被胤禛训斥了,春桃杏雨心中都有些委屈。

    就格格那任性的脾气,谁能劝得了她?

    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跪下来请罪。董嬷嬷自然明白胤禛为什么发火,叹了口气,也跪了下来。

    倒是耿梨,面对胤禛的冷脸丝毫不害怕,反而笑眯眯道:“四爷你也别怪他们了,我这不是想知道四爷是怎么为我主持公道的吗?怎么说我也苦主,想要求一个结果也是人之常情的事吧!”

    “再说,我也不是走来的,是被春桃他们抬着过来的,还垫了一床被子,也算是卧床吧!四爷你就不要担心了。”说着耿梨拍了怕身下垫着被褥的摇椅,一脸的得意。

    胤禛:“……”

    这是重点吗?

    看着一脸理所应当的耿梨,胤禛只觉得头疼地紧,越发觉得她的想法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

    唯一觉得庆幸的是老八他们都走了,李太医也被带到前面的倒座房开药方子了,要不然怕是要再起波澜了。

    胤禛重重地叹了口气,似是无奈道:“现在看也看了,这口气口出了?”

    “出了一半。”提起这事,耿梨立刻皱起了眉,毫不客气地说道。

    “虽然说你训十四弟的那些话听得挺出气的,但是四爷你对十四弟的处罚是不是有些太轻了?就只是罚他写几个字而已。

    刚才还说什么为我和孩子出气,原来都是哄我的吗? ”耿梨用谴责的眼神看着胤禛,语气中带着不满。

    前面训地那么厉害,她差点都以为胤禛要动手打人了,都在想是不是要出去劝劝来表示一下自己的宽容大度,结果却是雷声大雨点小,就只是抄抄书而已,还给了十天的时间?这也太没诚意了。

    想到这里,耿梨越发觉得委屈了。

    果然,男人的嘴就是不可靠,这大饼是一张一张地画,真要他去履行诺言,他就只会拿旺仔小馒头来敷衍你,早知道还不如她亲自动手呢!

    众人:“……”

    看着一脸谴责之色的耿梨,众人此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这话是能当面说出来的吗?

    不过经历过刚才的事,春桃等人对耿梨的“口出狂言”已经有了一定的免疫(或者说是破罐子破摔了),但是以前没接触过耿梨的胤祥感受却不一样。

    心中只觉得这个耿氏实在是大胆,居然敢当着四哥的面指责四哥不公,也不怕引起四哥的不满吗?

    看着一脸委屈之色的耿梨,胤禛不由得眉心直跳,又不好发作,只好耐着性子解释:“十四向来不喜写字,让他抄书才是对他最好的惩罚,而且《礼记》的字数不少,这十天十四怕是很不好过。”

    耿梨却有些不信,小声嘟囔道:“《礼记》能有多少字,十天抄一本还不轻轻松松的事?四爷你就是偏心。”

    胤禛:“……”

    “咳咳。”这时的胤祥终于反应过来,看着一脸无奈之色的胤禛,轻咳了两声,打断了耿梨的控诉,提醒道。

    “那个,小四嫂,《礼记》全文有九万九千余字。”

    耿梨听了不由得一顿,随即看向胤禛,有些震惊地问道:“《礼记》这么多字吗?”

    她还以为这书充其量就几千字呢!

    “你说呢?”胤禛没好气地回了她一句,心中忍不住吐槽。

    还说自己是什么大学生,好歹也算是读过十几年书,居然连礼记多少字都不知道。

    不知道胤禛心里的吐槽,耿梨默默在心中算了一下若想十天之内抄完礼记一天要抄的字数,得出结果让她再次沉默了一下,随即长长地叹了口气。

    “四爷,你这罚地也太过了,就十天的时间,十四弟哪里能抄地完?也太为难他了,还不如直接抽十四弟几鞭子,小惩大诫也就罢了。”耿梨说这话时一脸的悲天悯人。

    以她上辈子打字的手速,一小时也就2000上下,一万字也得花上5个小时的时间。

    这古代可没有电脑,全都要靠手写,而且还是毛笔。一天写一万字的毛笔字,怕是连睡觉都要压缩了,就算能抄完,这手也要废了。换做她她宁愿挨鞭子也不抄,反正有魂力护体,打了也不疼。

    不过一想到那个倒霉孩子要从早到晚的抄书,而且在规定期限里抄不完还要再抄,耿梨嘴角的弧度不由得扩大了几分,眼睛越发弯了。

    活该!

    胤禛:“……”

    抽几鞭子只是小惩大诫?

    看着看似怜悯,但是眼中幸灾乐祸之色不要太明显的耿梨,胤禛的嘴角抽了抽,无奈道:“行了,我罚也罚过了,你今天也受到了惊吓,先回去好好休息吧,我同十三弟还有话要说,等下再来找你说话。”

    “听爷的。”心里这口气出了,此时的耿梨心情大好,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就乖乖回屋了。

    耿梨刚走,胤祥就忍不住揶揄道:“看来四哥对这小四嫂很是中意啊,难怪一听到她出事了,四哥就急着过来了。不过这小四嫂倒也是心直口快的的性子,说话直来直去,不似寻常女子那样扭捏。”

    刚才耿梨和胤禛两人的互动胤祥都看在眼里,自然能看出四哥对这位耿氏的与众不同。

    只是让胤祥意外的是,他本以为以四哥那端方的性子,会更喜欢像四嫂乌拉那拉氏那样贞静端庄的女子,又或是李氏那样温柔小意的,这个耿氏……貌似和他之前想象的差得有点远。

    看着胤祥那戏谑表情,胤禛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他着急过来可不是担心耿梨会出事,而是担心其他人会不会出事。

    还有,耿梨那可不是心直口快,那就是典型的百无禁忌、胆大包天,要不然他能这么着急上火的过来?不就是担心场面会失控?

    但是有些事情胤禛也不好明说,只好含糊道:“她的想法一向异于常人,时间久了我也就习惯了,随她吧!”

    关键是不习惯他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但是胤祥却误会了,只当这是胤禛对耿梨的纵容,脸上的调侃之色越发浓了,叹道:“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没想到四哥你也有今天啊!”

    美人?她那样的也能叫美?

    胤禛心中越发无语,却也没有再解释的意思,摇了摇头,胤禛道:“行了,别说她了,对于今天这事,你怎么看。”

    见胤禛说到了正事,胤祥本来还有些玩味的表情一下子严肃了起来。

    犹豫了一下,胤祥问道:“刚才听四哥话中意思,是怀疑今天这事是八哥和九哥挑唆的?”

    虽然说他心底也隐隐想过这种可能,但是到底是亲兄弟,胤祥实在不想把人心想的太恶,但是从四哥那笃定的表情来看,他怕是没有多想。

    胤禛神色不变,只是眼睛越发冷了:“有没有挑唆我不知道,但是他们能这么恰巧和耿氏遇上,本来就是一件值得深思的事。

    就算真的是巧合,但是他们在明知道耿氏身份的情况下,却放任十四与耿氏发生冲突,存的什么心思不言而喻,我不相信,以老八的口才和本事,会说服不了一个十四。 ”

    虽然刚接到消息的时候胤禛最担心的是耿梨会不会就此失控,但是不代表他没有考虑到其他。

    经过何三的口述,胤禛也基本理清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更明白了老八老九在打得什么算盘。

    想到这里,胤禛的心中骤然生出一股戾气,现在的他似乎有些明白历史上的他为什么会对老八老九如此痛恨了。

    就两人今天的所作所为,就足以让他对两人的印象跌到谷底。

    胤祥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也不知道八哥九哥到底是怎么想的,离间四哥你和十四的关系,他们能得到什么好处?”

    虽然胤祥早就知道,他们这些兄弟之间的关系并不算和谐,但是说实在的,也就是大哥和太子两人真的是势同水火,至于其他人,至少明面上还是一片祥和的。

    尤其是四哥和八哥之间,往日并没有什么什么矛盾,胤祥实在是想不通八哥他们这么做的理由。

    胤禛顿了一下,没有直接挑明,而是意味深长说道:“好处自然是有的,毕竟十四明年就要大婚了。”

    胤禛没头没尾的一句让胤祥一愣,似乎有些不明白这话的意思,但是随即想到按照以往的惯例,大婚的皇子不仅要离宫开府,更重要的是可以入朝参政了。

    而就目前朝堂的局势,胤禛明面上是站在太子这边的无疑,若是这次能够成功让胤禛这一母同胞的兄弟交恶,那胤祯入朝参政后就必然不会倒向太子,这对太子显然是不利的。

    但是这种算计,如果是放在大阿哥胤禔或是三阿哥胤祉身上,胤祥都不会太惊讶,毕竟大阿哥的心思都快写在脸上了。

    就算是三阿哥,这两年也都是小动作不断,若是他们不想要给太子增加助力,想出这个办法倒是在情理之中。

    但是现在,做出这事的偏偏是却是平时人缘极好八阿哥胤禩。

    胤祥不是笨人,当即想到了胤禩会这么做的原因,脸色一变:“难不成八哥也起了那种心思?”

    胤禛眼神低垂,淡淡道:“谁知道呢?也许只是单纯看我不顺眼吧!”

    胤祥苦笑:“八哥又不是十来岁的毛头小子,怎么会因为这种原因就找四哥的麻烦?”

    随即胤祥叹了一口气,语气悠悠:“果然是富贵动人心,更何况这还是世间最大的富贵,现在看着太子的势头有下去的趋势,就连八哥都忍不住跳了出来,怕是以后这朝堂,要更加地乱了。”

    一想到他们这些兄弟要为了一个皇位争得你死我活、互相算计倾轧,胤祥的心中就忍不住有些伤感。

    其实对于未来谁做皇帝,胤祥并没与太多的想法,现在之所以站在太子这一边,一是因为太子的名分正统,他站在太子这边理所应当,二是因为和他最为交好的四哥也是支持太子的,他自然不会和四哥对着干。但是对于太子本人,胤祥其实并不感冒。

    所以在知道胤禩也起了夺嫡的念头之后,他的一个反应并不是愤怒,而是担心若八哥也加入这场夺嫡之争后,以后朝堂的局势会更加混乱,倒时候怕又是一片腥风血雨。

    而作为半个先知者,胤禛比胤祥更知道未来的局势绝对比他想象中的还是危险诡变,眼神越发幽暗了起来。

    拍了拍胤祥的肩膀,胤禛道:“你也不用想太多,不管下面怎么折腾,只要有皇阿玛在,这朝堂就乱不了,不过该提防地还是要提防地,免得让人钻了空子。”

    “四哥放心,这点我明白。”胤祥自然明白胤禛说的是什么,深呼吸一口气,一脸郑重道。

    今天连四哥都差点着了道了,胤祥不认为自己会比四哥更厉害,不过想到刚才的情形,胤祥忍不住又皱起眉来。

    第48章

    “不过四哥,你既然已经知道今天这事是八哥和九哥做的局,那四哥你刚才对十四弟的态度,是不是过于苛责了些?这不是反而趁了八哥九哥的心吗?”胤祥委婉说道。

    虽然说最后胤禛的一番话成功让三人起了龃龉,但是胤祥觉得,以八哥的口才和城府,想要说服一个头脑简单还没经历过朝堂洗礼的十四,并不是什么难事。

    反倒是四哥这边,经过刚才的事,兄弟两人的关系怕是会更僵了。

    听到胤祥说自己对胤祯苛责,胤禛心里有些无奈。

    如果这次出事的换成宋氏或是李氏,他哪怕就算生气也会考虑地更多,起码不会再让他和十四的关系僵化,说不定还会利用这次机会扭转他们一直以来僵化的关系。

    但是出事的却是耿梨,就由不得他考虑这些了。

    他必须拿出一个明确的态度来,不然等耿梨自己为自己讨回公道,那就不仅仅是苛责这么简单了,耿梨刚才会来听墙角,就是最好的佐证了。

    而且一想到胤祯干的那些蠢事,胤禛心中就不由得生出一股无名火,一脸怒色道:“苛责?我还觉得我今天对他太客气了!要不是看在额娘的份上,我今天怎么也要给他两鞭子。都是快大婚的人了,行事还是这么的没分寸。

    而且你没看到他那桀骜的态度?倒好像是我委屈了他似的,连自己错在哪里都不知道,难怪这么轻而易举就中了老八他们的算计,简直是愚不可及。他爱倒向谁就倒向谁吧!就他那脑子,去哪里也是给哪里添乱而已。 ”

    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自从胤禛从耿梨口中知道他和胤祯的结局之后,他就有计划地想要修好他们之间的关系。

    倒不是说他想利用胤祯这个未来的大将军王为自己以后夺嫡添加助力,而是不想再让额娘伤心了。

    就算做不到兄友弟恭,起码也不能重蹈历史覆辙,再兵戎相见。

    但是现在胤禛看来,他真是多此一举了,就这么一个不知好歹的蠢货,他还管他做什么?

    胤祥没想到胤禛到现在还这么大的火气,但是他也从胤禛的话中听出了浓浓的恨铁不成钢的味道,知道胤禛对十四还是在意的,忍不住叹了口气,劝道:

    “四哥你也不要太过生气了,十四弟不是年纪还小吗?等长大些就能明白四哥你的良苦用心了。”

    见胤禛不为所动,胤祥也知道这两人的关系弄到如今这个局面不是一朝一夕的,也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解开心结的。

    若是以往,胤祥也不大好管这兄弟两人,但是现在明知道八哥心怀不轨还放任十四导向他,真要出了什么事,后悔的怕是四哥。

    心里打定主意,想着该想个什么法子,让这兄弟俩的关系缓和才是。

    两兄弟又聊了一会儿,胤禛就让胤祥先送李太医回去了,自己则是来到耿梨所在的东跨院。

    此时的耿梨因为消耗了太多的魂力,正半坐半躺在床上昏昏欲睡,但是一看到胤禛过来整个人都精神了,甜腻腻地唤了一声。

    “四爷,你来了?十三弟回去了吗?”

    “……已经回去了。”

    胤禛心里嘀咕,还真是自来熟的性子,不过看着耿梨脸上的灿烂笑容,胤禛嘴角也忍不住勾起了一抹弧度。

    只是当他的眼睛扫过耿梨的肚子时,胤禛的眼神又变得复杂起来。

    挥了挥手让春桃等人下去,胤禛来到耿梨床边坐下,语气微妙:“现在你感觉如何,肚子还有没有不适的感觉?”

    之前他忙着安抚耿梨和教训那个不成才得弟弟,没有太去想这个孩子的事,现在静下来,突然意识到这个孩子怕是个不小的麻烦。

    如果按照常规来推断,耿梨肚子里的孩子应该是原来的耿氏还在的时候留下来的,但是原来的耿氏是的的确确死了,那肚子里的孩子按理说也是不可能活下来。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这个孩子是在耿梨魂力的作用下,这才又重新恢复了生机。

    又想到耿梨现在的这具身体似乎本来就是她自己,所以说这个孩子几乎算是和原来的耿氏没有半分关系了。

    这个结果让胤禛的心情着实有些复杂。

    倒不是说胤禛对原来的耿氏有什么感情,那么希望这个孩子是她的。关键在于现在这个孩子的母亲……可当真不是什么普通人啊!

    想到耿梨那鬼神莫测的本事,胤禛就忍不住开始有些头疼。

    他不担心别的,就担心这个孩子要是也继承了耿梨的那些鬼神之力那可怎么是好?

    耿梨到底是成年人了,尚且能控制自己不在人前显露出异常,但是孩子就没有那么好的控制力了,稍不留神就会露出马脚。

    一旦被人发现这孩子的诡异之处、被有心人大做文章,到时候他怕是要摊上大麻烦了。

    想到这里,胤禛就忍不住苦笑。

    果然,他就知道,只要和耿梨沾边的事,就没有什么好事,就连她的孩子也是如此,尽给他出难题。

    虽然心里愁地厉害,但是胤禛却丝毫没有除掉耿梨肚子里孩子的念头。

    毕竟,远虑和近忧他还是分得清的。

    这个孩子的到来固然有可能会给他带来这样那样的麻烦,但是这毕竟是以后得事了,说不定情况没有他想的那么糟糕,这个孩子没有继承他母亲的那些能力呢?

    但是若是他真的除掉了这个孩子,以耿梨对孩子的执念,怕是任何人都平息不了她的怒火了。

    庄子上的人首当其冲,就连整个京城都有可能在耿梨的怒火下变成炼狱,这个结果是他更无法承受的。

    况且……

    胤禛顿了顿,看向正捧着肚子、整个人散发着母性光辉、脸上的温柔都快溢出来的耿梨,胤禛的心瞬间软了下来。

    罢了,这到底是她执念已久的孩子,留下就留下吧。再说,这也是他的孩子啊!

    想到这里,胤禛心中顿时释然了。

    正沉浸在欢喜之中的耿梨丝毫没察觉胤禛刚才的纠结。

    见胤禛关心她,耿梨刚想说自己一点事都没有,但是想到按常规套路来说,这个时候的她应该展现脆弱博取同情怜惜的时候,顿时瘪了瘪嘴,然后可怜兮兮地点了点头。

    “还是有一点不舒服的,虽然太医说我这胎已经没事,但是我这里总是七上八下的,四爷,你说我真的没事了吗?”

    胤禛:“……”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女人刚才就已经让人抬着她去听墙角了,现在再装柔弱是不是晚了点?

    胤禛也不惯着她,呵呵了两声,直接拆穿道:“既然身体不适,那你刚才还让敢离床去听墙角?那个时候就不担心你的肚子了?”

    耿梨眨了眨眼睛,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表现地太过兴奋了,却也没有被拆穿的尴尬,只幽幽地叹了口气。

    “担心自然还是担心的,但是那个时候我不是急着想知道爷是怎么替我出气的吗?毕竟若是心里一直堵着一口气的话,岂不是更伤胎儿了?”

    胤禛嘴角抽了抽,语气莫名:“你这话说的倒是直白。”

    虽然说他的确对十四有很大意见,但是就这么直白把自己的心思说出来,这是真没把他当外人啊!

    耿梨谦虚地笑了笑:“爷过誉了,我对四爷你向来都是知无不言的。”

    胤禛:“……”

    他刚才是在夸她吗?还有,就她瞒他的那些事,也能叫做知无不言?

    “……罢了,不说这个了。”这些日子以来,胤禛早就领教了耿梨嘴皮子上的功夫,和她讲道理,难受心梗的只会是自己。

    犹豫了一下,胤禛问道:“你现在已经有孕了,你有什么打算?是想回贝勒府还是继续住在庄子上?”

    理智上,胤禛是不想耿梨回到贝勒府的。

    不仅仅是忌惮耿梨那鬼神莫测的能力,也是因为她那看似规矩实则迥异于常人、不受约束的行为举止。

    他敢肯定,如果耿梨回到府上的话,以她那散漫的性子,整个贝勒府都会被闹得鸡飞狗跳。

    一想到那样的画面,胤禛就反射性地开始头疼了。若是留在庄子上却会好很多,起码他也能清净些。

    但是在知道耿梨的过往之后,再把耿梨一个人丢在庄子,胤禛心中就莫名地生出一丝心虚和愧疚感,总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一般。

    只是还没等胤禛的这丝愧疚放大,他就看见耿梨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然后斩钉截铁的回了他三个字:“不回去”。

    在耿梨看来,京城的贝勒府的生活条件那是拍马都比不上庄子上,先不提居住面积和庄子上独有的温泉,光是每天不能睡到自然醒这一点就能让她彻底绝了回贝勒府的心思。

    更何况在庄子上她最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也管不了她。要是真回了贝勒府,她不仅连觉都睡不好了,对谁都要卑躬屈膝的。

    她倒没有那些穿越女那样觉得屈辱,就是觉得那样的生活方式实在是太累了,哪里有庄子上自由?

    听到如此干脆的回答,胤禛一开始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直到看到耿梨那嫌弃的表情,这才终于确信耿梨是真的不想回去,心中瞬间升起一股无名火。

    果然,这个女人心中只有孩子,现在有了孩子,目的已经达成,其他人哪里还会被她放在心上?以后怕是渐渐地连他也会被抛诸脑后吧!

    胤禛咬着牙笑道:“看来你这些日子你在庄子上住地很是习惯啊,才住了几天就不想走了?这庄子这么好?”

    “这是爷给我选的庄子,自然是好的。”完全没察觉到胤禛情绪的变化,耿梨自认为聪明地拍了一剂马屁,然后开始夸庄子上的种种好处,成功让胤禛的脸色越发黑了。

    最后,耿梨话锋一转,叹了一口气,摸了摸依然平坦的小腹,眼中闪过一丝浓浓的担心和忧伤。

    “唯一不好的,就是这庄子里没有四爷你,我一想到这个就觉得心里难过地很。”

    毕竟少了孩子他爸的陪伴,耿梨真心担心自己的孩子长大后会不会有什么心理阴影,但是为了自由,她也只能忍了,大不了自己多辛苦一点了。

    听耿梨这么说,胤禛还以为耿梨舍不得自己。

    虽然长久以来的经验告诉自己这话不过是耿梨随口说说而已,但是看着她一脸不舍的样子,胤禛的心还是忍不住动了一下,刚才的郁闷就像是被风吹过一般,瞬间没了。

    无声地叹了口气,胤禛中伸出手覆盖在耿梨抚摸肚子的手上,声音温柔却低沉。

    “放心,我会经常来看你和孩子的,不会扔下你们不管的。”

    此时屋内一片祥和,而门外的春桃和董嬷嬷等人则是在暗中紧张地观察着在屋里面两人的动静,尤其是春桃,更是紧张地手心都攥出了汗。

    她太了解他们格格的性子了,也不知道格格是死过一次的原因还是被打发到庄子上的缘故,现在的格格性子可是变了许多,尤其是那丝毫不会看人脸色就往人心口插刀的怼人本事,常常能把人气死。

    而且每次格格每次怼人的时候都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让人有火都不能发,憋屈地很,春桃真怕格格把爷气出个好歹来。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春桃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出现,甚至可以说,现在的情况比她原本想的实在是好太多了。

    看着两人那和谐自然的相处场景,春桃一脸的纳闷:“爷和格格之间……相处地好像挺融洽的?我还以为爷会被格格气的够呛呢!”

    要是她没有记错的话,格格和爷上次见面,已经是二十多天前了吧,统共也没见过几次面,按理来说相处起来多少也应该多少有些客套和拘泥才是。

    但是看着眼前的这两人,春桃却完全看不出来有任何尴尬和拘泥,两个和谐地就像是相处了几十年的老夫妻般自然。

    当然了,格格自来熟,和谁都能聊得来,可是她记得爷不是这样的性子啊!起码爷上次来就不是这样的。

    董嬷嬷闻言不由地嘴角抽了一下,想到苏培盛每次来庄子的时候都和自己大倒苦水,说到每次耿梨过去都会把爷气的不轻的话,心里忍不住对这个自己看大的孩子生出感到一丝怜惜。

    每天都要被鬼魂状态下的格格气上好几遍,这日子久了,爷就是气性再大也早就被气习惯了。更何况现在格格还是人的状态,不管是说话还是行事都算是相当收敛的了——虽然她也没觉着收敛到哪里去。

    董嬷嬷意味深长道:“可能是这些天格格和爷互通书信,爷已经习惯了格格的行事作风了吧!”

    “就凭格格写的那些信?”想到耿梨的那些信的内容,春桃脸上顿时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先是抄诗,后是起居注,格格还真是怎么敷衍怎么来。

    春桃之前曾经严重怀疑,爷是因为被她们格格给弄烦了才勉为其难给格格回的信,不过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难不成就靠着这每天一封的信,就能把两个不怎么熟的人关系拉的这么近吗?

    春桃不由得心里嘀咕。

    不过虽然疑惑,但是看到耿梨受到了重视,春桃还是打心底高兴的。

    春桃长舒了一口气,笑道:“看样子爷还是挺喜欢格格,原本我还担心格格将来怎么办,现在倒是不担心了。”

    看着一脸喜色的春桃,董嬷嬷却不由得一愣,下意识地抬头向屋里头看去,正好看到胤禛伸手覆在耿梨手上的那一幕,这才发现,这两人之间的相处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和谐,忍不住皱了皱眉。

    而且董嬷嬷还发现,这两人之间的和谐不同于两个相处了久的人自然而然产生的那种熟悉之人的和谐,而又掺杂了一些其他微妙的氛围,而这种氛围,她曾经在早年间的先皇后和皇上独处的时候见过……

    想到这里,董嬷嬷的瞳孔瞬间微缩,再次看向屋内那相谈甚欢的两人,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忧虑。

    许是今天的魂力的确消耗地太大了,在和胤禛没聊了一会儿地功夫,耿梨就控制不住自己昏昏欲睡了,不过依然强打起精神和胤禛说话。

    看耿梨如此疲惫的样子,胤禛大致能猜到她今天为了保住腹中胎儿怕是动用了不少魂力,忍不住皱了皱眉。

    “行了,今天你也累了,先睡吧,我先回去了。”说着胤禛帮她掖着被子,然后唤来董嬷嬷春桃等人进来伺候。

    “爷这就要走了吗?不留下来吗?”听到胤禛要走,耿梨的精神终于清醒了一点,一脸的失望。

    她本来还想试试和四爷睡在一张床上是什么感觉呢,毕竟光是魂体的状态时候就如此舒服,实体状态下不用说就知道肯定感觉会更好。

    见耿梨如此失望,胤禛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今天必须得回去,明天有朝会,不能不去。”

    胤禛倒不是不愿意留下来,而是朝会辰初要开始了,但是那个时候城门才开不久,加上回府更换朝服的时间,不用说是肯定是赶不上朝会。

    “那好吧!”见胤禛神色坚决,耿梨也不知道再撒娇卖萌对方怕是也不能留下了。

    虽然有些遗憾,但是也没有强求,加上眼皮子越发重了,耿梨也懒得再废话耽误自己睡觉的功夫了。

    这样一想,耿梨就一边往被子里拱,一边挥了挥手,语气含糊道:“那四爷你就快点回去吧,再晚天就要黑了,我夜里若是睡醒了就去找你。”

    胤禛:“……”

    这还真不怕自己的身份被人发现啊。

    看着周围对耿梨的“胡话”已经习以为常的春桃等人,胤禛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摇了摇头,也没有多说什么。

    不过走之前,胤禛特意找到了董嬷嬷。

    别院外的一株巨槐下,胤禛叹道:“今天的事嬷嬷也见识了,以耿氏的本事,保住自己的孩子是没什么问题。只是她性子跳脱,怕是有了身孕也不安分,你看着她些,到底是有孕在身的人,再像以前那般东跑西跳的,别人就该怀疑不对劲了。尤其是踏云,千万不能让她骑了,哪有怀孕的人能骑马的?”

    一想到耿梨那除了睡觉一刻都安静不来的性子,胤禛就忍不住头疼,但是脸上却不经意地流露出自己都没发现的温柔和宠溺。

    胤禛的反应被董嬷嬷看在眼里,心中的忧虑越发深了,却笑着点了点头道:

    “爷放心,这些老奴都会提醒格格。格格虽然不如表面看着那般天真乖巧,但是大部分时间还是很有理智,知道控制自己的行为不至于太过出格。只要不再出像今天这样的事,想来格格也不会失控。”

    接着董嬷嬷像是想起了什么,话锋一转,状似无意说道:“不过话说回来,今儿的情况的确是凶险,爷没有瞧见格格发现见红时看十四爷的眼神。

    奴婢一点都不怀疑如果这个孩子真的保不住的话,格格定会杀了十四爷。幸好格格法力高强,自己保住了孩子,要不然十四爷怕是凶多吉少了。 ”

    说着董嬷嬷摇了摇头,一脸的心有余悸。

    董嬷嬷的话让胤禛忍不住狠狠地皱了皱眉,倒不是因为听到耿梨对胤祯动了杀心,毕竟这种情况他来之前就已经猜到了。

    以耿梨对孩子的执念程度,十四害的她差点失子,她要是不对胤祯起杀心才叫反常。更何况失子这种事要是别人身上怕是也会有同样的反应,可是因为董嬷嬷特意和他说起这件事就有些不寻常了。

    胤禛深深地看了董嬷嬷一眼,语气莫名:“嬷嬷也是见多识广的人,会被区区耿梨吓到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了。想来嬷嬷不只是担心耿梨会失控,还有别的担忧吧!有什么嬷嬷不妨直说,你我之间不用拐弯抹角。”

    见胤禛如此直白,董嬷嬷一顿,脸上的心悸之色一收,叹道:“既然爷都这么说了,老奴也就不兜圈子了。

    爷,奴婢看着您最近似乎和格格有些过于亲近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虽说要稳住格格,但是也不可太近,对于格格这种人,爷还是保持一定的距离才好。 ”

    听董嬷嬷说耿梨是“这样的人”,又让他和耿梨保持距离,胤禛不由得皱了皱眉,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却也没有多说什么,任由董嬷嬷继续说下去。

    董嬷嬷沉声道:“想必爷也看出来了,虽然格格大部分时候都表现地还算正常,但是接触的时间长了就能发现格格的骨子里的疯狂和不可控制,对那些所谓的礼法规矩更是不屑一顾。

    只不过格格性情懒散,加上庄子上的生活安逸,所以格格才暂时没有打破现状的打算。但是谁能知道格格能安分多久呢?

    况且格格思维和常人大相径庭,说不定某一天因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会失控,这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

    董嬷嬷的话让胤禛的心沉了沉。

    作为唯一一个能看得到耿梨魂体的人,胤禛自然比旁人更加明白耿梨的不正常。

    相处这些日子以来,胤禛基本已经可以确定耿梨的精神状态绝不是正常人所该有的状态,同样也不是时代不同而产生的差异,而是长时间处于一种极为压抑的环境而形成了一种畸形的扭曲。

    胤禛能看得出来耿梨一直想要维持一个“人”的理智和特性,像一个“人”一样去生活。

    但是实际上,在当了十六年的“鬼”之后,她的心智早已经被扭曲,哪怕她现在变成了人,她的精神也很难回归正常。

    如果是刚接触到耿梨的时候,胤禛或许会对这样的耿梨心生恐惧和抵触,定会想方设法除掉这个可能为威胁到自己生命安全的人。

    但是相处这些日子来,胤禛心中并没有多少迫切或紧张的感觉,尤其想到耿梨过去那十六年的经历,心中更是充斥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闷痛。

    胤禛抿了抿嘴唇,语气淡淡道:“我想嬷嬷多虑了,耿梨虽然的确不能算是一个正常人,但是本质却不坏,就算是今天十四这件事,她虽然对十四动了杀心,却也是人之常情。

    更何况在我教训过十四之后她的气也消了,远比那些表面看似不计较、实则心机深沉之辈要好地太多了。况且耿氏的性子极容易满足,也很珍惜自己作为人的身份,我想她是不会随意打破自己的准则的。 ”

    第49章

    听着胤禛这话里话外对耿梨的维护之意,董嬷嬷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无奈,实在是没想到不到一个月的功夫,胤禛对耿梨的态度居然如此之大,简直就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更没想到,都已经二十多岁、在朝堂经历了不少明枪暗箭的胤禛,居然还会像一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一般冲动,为了一个随时都有可能失控的女人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想到这里,董嬷嬷心中一凛,打定主意,还是要尽早断了这段孽缘才好。

    董嬷嬷叹道:“话虽如此,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况且格格本就依赖爷,若是爷再过多地给予格格回应,怕是让格格对爷更加情根深种了。而这女人的心眼一向都小,一旦起了嫉妒和独占之心就不好了。

    若是寻常女子,顶多会使些争宠的手段罢了,出不了什么大事,但是格格却是掌控着凌驾于常人之上的鬼神之力。若是她起了嫉妒之心,那可是真的会要人命的。

    为了爷好,也是为了府上的安危,爷还是不要太过亲近格格的为好。 ”

    在宫中呆了那么多年,董嬷嬷也是看多了后宫女子为了恩宠手段百出、相互构陷算计。

    但是就算斗地再激烈也是不至于一出手就要人命,但是耿梨这里可不同。

    耿梨本就是半疯之人,她要是动了心思,那可是真的会要人命的,而且很可能不止一个人的命。

    趁着爷和格格的情谊还不深趁早终止这段孽缘,总比以后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要好。

    听董嬷嬷说耿梨对他情根深种,胤禛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很想说她想多了,这种事是不可能发生在耿梨身上的。

    先别说耿梨每每和他说起他的那些“后宫”时那调侃戏谑的表情,他是看不到半分嫉妒之意,单是前段时间为了想要一个孩子差点就去给他戴绿帽子了,最后还是因为解决不了睡眠问题这才灰溜溜地又回来了。

    但是实话实说又感觉有些丢人,显得他没本事、连一个女人都拿不下。

    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胤禛装作不在意地说道:“嬷嬷多虑了,耿梨不会起这种心思的,她想不到那么多。”

    “可是……”

    董嬷嬷刚想再劝,却被胤禛打断了:“好了,嬷嬷,耿梨的事我心里有数,嬷嬷就不用担心了,你只要看着她不要让她干一些太过出格的事,同时也注意不要让陌生人接近庄子就是了。”

    “……既然爷心里有数,那奴婢就放心了。”见胤禛隐隐有了不耐烦之意,董嬷嬷不由得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再说什么对方怕是也听不进去了。

    她虽然是先皇后的人,对胤禛也有照养之情,但是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奴婢而已,偶尔劝上两句可以,但是要是说多了,那就是看不清自己的身份了。

    想到这里,董嬷嬷也熄了再劝的心思的,只想着以后再慢慢再想其他法子,也只盼着事情真的如胤禛所说,耿梨能控制自己不失控。

    胤禛从庄子出来的时候天色就已经不早了,等回到了京城的贝勒府的时候,天更是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此时整个贝勒府已经点上了灯笼,胤禛径直来到内院,福晋乌拉那拉氏就迎了上来,稍作修整后,就问起了耿梨的事来。

    此时的乌拉那拉氏已经从先一步回来的十三阿哥胤祥口中得知了耿梨的胎已经保住了一事,因而神态放松了许多。

    乌拉那拉氏叹道:“没想到耿氏竟然是有孕了,想来之前耿氏无故虚弱甚至还一度假死就是因为有孕的缘故。

    不过也许是当时月份尚且浅,大夫没有诊断出来,不过说来耿氏当时反应那么大我就该进宫请个太医来看看的,结果白耽搁了这么久,这次还差点累地耿氏小产,到底是我的失职。 ”乌拉那拉氏一脸愧疚道。

    虽然说耿梨之所以差点会小产,跟乌拉那拉氏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就连当初要把耿梨送走也是胤禛执意要求的,但是她毕竟是这个贝勒府的当家福晋,后院的事就是她的事,于情于理她都要表个态。

    听到乌拉那拉氏这么说,胤禛的嘴角抽了抽。

    耿氏当初之所以会无故虚弱可是和有孕没有半点关系,纯粹是因为耿梨的魂魄要回归了,而原来耿氏的神魄和她当时那个身体产生了排斥反应才会这般。不过对此,胤禛也没有解释。

    只点了点头道:“你也不用内疚,当时的情形谁能知道耿氏是有孕了,再说今天这事,到底是十四弟胡闹导致的,与你无关。”

    说着胤禛重重地哼了一声,一脸的不满之色。

    对于今天发生在庄子上的事,乌拉那拉氏已经知道了个大概,自然知道胤禛为何这个态度。

    不过涉及到这些皇子的事,乌拉那拉氏向来是不多加置喙的。而且今天的事既然已经解决了,她就更不会多说什么。

    乌拉那拉氏笑着把话岔了过去:“十四弟的确是有些任性胡闹了,不过好在没酿成大错,看在额娘的面上,爷教训教训他也就算了。

    不过话说回来,耿氏既然有孕了,那咱们是不是该挑个时间把她接过来?

    毕竟是府上的格格,又怀着身孕,就这么把人放在庄子上到底不好,外人会说闲话不说,就是耿氏自己怕是也会心情郁郁,不利于养胎。 ”

    心情郁郁?她怕是早就高兴地乐不思蜀,压根就不想回贝勒府了。

    想到耿梨那斩钉截铁的回答,胤禛心里再度郁闷了一下,装作若无其事道:“耿氏刚刚见红,虽然暂时保住了腹中的孩子,但是情况依然算不上多好,太医让她卧床静养。从庄子到这里路程不算近,加上路途颠簸,要是这时候回来怕是又要动胎气了。

    再说之前耿氏诈尸之事影响还未消除,就先让她在庄子上好好养着吧!反正庄子上也不缺什么,要是实在没有的,叫人送去就是了,也耽误不了多少功夫。 ”

    “那,就照爷说的做吧!等耿氏胎像稳固了,再把她接回来也不迟。”乌拉那拉氏迟疑了一下,想到耿梨现在的情况,还是点了点头。

    就如胤禛所说的一样,耿梨之前事的影响还未消弭,现在又有了身孕,府中说什么的都有,甚至都有传是厉鬼投胎入耿氏肚子里转生的话。

    虽然乌拉那拉氏第一时间已经整顿了,狠狠处置了传这些闲话的人,但是别人心里怎么想她就没法控制了。

    就算是为了府中的安宁,乌拉那拉氏也觉得现在的确不是让耿梨回来的时候。

    之后乌拉那拉氏和胤禛两人商量了一些该给庄子送的东西,大部分都是吃食和药材之类的。本来乌拉那拉氏还想再派两个人过去伺候的,但是却被胤禛给否决了。

    耿梨的不确定性太大了,胤禛不能让外人知道她的异常,现在庄子上的都是被他筛选过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哪怕知道了耿梨的不同寻常也能管好自己的嘴巴,但是旁人就就未必了。

    商定好这些后,胤禛就回了书房。

    此时天已经黑了,梳洗之后,胤禛就开始处理了公务和明天上朝要准备的事项。

    但是不知为何,今天的胤禛却总是静不下心来,总觉得似乎少了点什么,太安静了。

    胤禛自然知道这屋里少的是什么,毕竟这近一个月以来,几乎每晚都有一个聒噪的声音在他的身边唠唠叨叨说个没完。

    以前胤禛总是觉得耿梨太吵了,总是在想她要是能安静下来就好了。

    今天耿梨难得没来,他的书房总算迎来了难得的清净,胤禛反倒是觉得不习惯了,不由得在心中苦笑了一声:“还真是习惯成自然啊!”

    胤禛没想到这不到一个月的功夫,自己就已经习惯了耿梨的存在。

    虽然耿梨的不在让胤禛多多少少有些不习惯,不过他也知道以耿梨今天那个情况今天大概率是不会来了。

    加之明天又有朝会,自己忙了这一天也着实累了。既然心静不下来,胤禛索性也就不处理公务了,在又看了几页书后就熄灯入睡了。

    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身边有一个人的关系,今天的胤禛怎么都睡不着,折腾到快三更的时候,胤禛才终于有了朦胧的睡意。

    就在胤禛半睡半醒之际,恍惚间突然好像就看到一个白衣飘飘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就在胤禛想着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的时候,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

    只听到耿梨像是怕吵醒他一般,压着嗓子,用一种极为低沉的声音问道:“四爷,你睡了吗?”

    耿梨这一张口,把已经快睡着的胤禛吓得三魂跑了七魄,瞌睡虫瞬间跑的一干二净,差点没直接叫出来。

    虽然说这段时间磨砺下来,胤禛已经算是习惯了耿梨的神出鬼没,但是在这半夜三更的这般冷不丁地出现,而且还是用这般阴沉的声音,胤禛还是觉得自己受到了十二分的惊吓,还以为自己见了鬼了——虽然也差不多。

    感受着胸膛里那剧烈跳动的心脏,胤禛强逼着自己不露出一丝异样,装成熟睡的样子,自然地翻了个身,这个才在耿梨看不见的地方长长地出了口气,然后在心中把罪魁祸首狠狠骂了一通。

    耿梨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突然出现把人吓得够呛,见胤禛睡着了,耿梨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

    “哎,四爷你怎么睡地这么早,亏我特意过来找你,想和你分享分享我初为人母的喜悦呢。”

    听到耿梨声音中的失落之意,胤禛心中一滞,暗想自己刚才是不是有些过分,突然听到耿梨又开始嘀咕。

    “本来打算和春桃分享的,但是看到春桃困地眼皮子都打架了还强打精神陪我聊天,我实在是不忍心,就只好来找你了。”说着耿梨又叹起气来。

    她真是一个善良又明事理的主子。

    而刚刚微微有些愧疚地胤禛听了这话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后槽牙更是差点没被咬碎。

    这是什么话?不忍心让一个奴才挨困,难道就没考虑到会不会打扰他睡觉?

    在她的心目中,他还不及一个奴才重要?

    想到这里,胤禛心中顿时生出一股恶气,却又有火不能发,心中越发憋屈。

    而此时耿梨已经越过胤禛爬到里边躺了下来,一边爬还一边习惯性地碎碎念。

    “再说了,今天可是我诊断出怀孕的第一天,虽然说吧,四爷你只提供了一个精子,但是怎么说也是我孩子名义上的父亲。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都应该一家人整整齐齐在一起才是,可惜四爷你不在,那我也只能过来找你了。

    哎,可以想象,以后这样的情况会是家常便饭。算了,不在就不在吧,我就当你是死了吧!反正现代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一抓一大把,不都健康长大了吗?我还不信我一个人还不能把我的孩子培养成人……”

    听着耿梨的这些碎碎念,本来脸色就不怎么好的胤禛话脸色又绿了一下。

    什么叫做名义上的父亲?原来的耿氏可没有敢给他戴绿帽子的胆子!

    又听到耿梨把他当死了,胤禛更是觉得心中的火气蹭蹭地往上冒,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默念着清心咒,同时努力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不然他怕自己会被气死。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渡一切苦厄……”①

    算了,他和一个已经半疯的人置什么气?和她置气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吗?

    就在胤禛努力控制心中的怒火时,就又听到耿梨打着哈欠漫不经心说道。

    “不过幸好我从开始就对四爷你没报太大的期待,毕竟像四爷你这种的人,权利江山才是你们最看重的,女人孩子在你们心中的分量可谓是微不足道,差不多就算了……”

    耿梨说的随意,但是却让胤禛一下愣住了,心中那些憋屈、恼怒、惊吓,在此刻全都化为一声叹息,只剩下无奈和复杂。

    怔怔地看了看漆黑的屋子,在沉默了片刻之后,胤禛翻过身来,像是不经意间把左手搭了过去,正好“覆盖”在了耿梨的身上,形成了一个闭合的拥抱,把怀中的人紧紧地抱在怀里。

    看到这样的姿势,耿梨先是一愣,随即眼睛忍不住弯了下来:“算了,看在四爷你今晚抱着我睡的份上,我就不计较四爷你早睡了。”

    说着耿梨一下扎进了胤禛的右手臂弯,然后高兴地笑了起来。

    听着这欢快的笑声,胤禛心情也不由得愉悦起来。

    耿梨怀孕的事,除了在贝勒府被议论过一阵子,并没有掀起任何波澜,也就宫里的德妃娘娘过问了一下。

    不过胤禛只和德妃说了耿梨有孕的事,并没有提到胤祯等人,只说了胎像不稳,要好生静养,暂时就安置到庄子上。

    毕竟他和生母的关系刚刚缓和不久,也不想因为这事让两人的关系再度产生裂痕。

    而且这件事牵扯到的不只是胤祯,事情一旦闹大了,对谁都没有好处,加上耿梨的身份特殊,胤禛也不想让她太惹人注意了。

    胤禛不想让事态扩大,而本就不占理的胤禩胤禟就更不可能把这件事告诉别人了,三人见面的时候依然客客气气的,就好像没发生过这件事一般。

    不过虽然表面上看着一片风平浪静,但是不代表这事就真的密不透风。毕竟那天胤禛去李太医家里请人的事有些过于不寻常,早就被有心人上报到了宫里了。

    一开始康熙也没当回事,只当是胤禛府上的人得了什么急症这才急忙忙地请了太医。

    只是当后面得知老四带着老十三和太医都去了昌平庄子的时候,康熙就觉得有些不对味了。尤其在知道老八三人这天也去了昌平之后,康熙帝越发觉得事情不对劲了。

    庄子上的事情并不难查,毕竟当时在场的人不少,没费什么功夫康熙就知道了那天大概的始末。

    紫禁城干清宫的西暖阁内,康熙看着下面的人送上来的折子,看着看着,康熙的表情就沉了下来。

    “啪”地一下把手中的密折重重地仍在了桌上,康熙怒骂道:“这老十四也是个蠢的,这么大个人了,还这么冲动,居然和一个小小的格格比起赛马来,还比输了,真是丢人。

    这也就罢了,关键是还不输不起,差点把人搞的小产,幸好及时保住了,要是真有个什么,朕非得好好抽死这个逆子不可。 ”

    康熙越想越气,恨不得把胤祯那个逆子给叫出来,好好抽上一顿。

    见康熙气得脸色都红了,梁九功连忙劝道:“皇上息怒,十四爷也是年纪小,考虑不周也是正常,但到底没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再说四贝勒也已经教训过十四爷了,皇上您也就别气了。”

    听到这里康熙的气消了些,但依旧是冷哼了一声道:“要朕说,老四还是教训地轻了,一遍《礼记》算什么,要是朕,就先给这个逆子来二十板子,在让他把四书五经在一个月内全抄了,再禁足半年,让他好好长长记性,看他还干不干这样的蠢事了。”

    梁九功听了忍不住心里呵呵了。

    皇上您是能这么干,但是四贝勒虽然是十四爷的嫡亲兄长,但毕竟不是亲爹,哪能罚地这么重呢?

    但这样的话梁九功又不好说,只得委婉提醒道:“四贝勒和十四爷到底是一母同胞的嫡亲兄弟,四贝勒心里还是疼十四爷的,再说德妃娘娘在呢,自然不好罚地太过。”

    听到梁九功提到德妃,康熙不由得沉默了一下,忍不住叹了口气:“是啊,德妃还在呢,要是让她知道了,怕是又要不好受了。”

    对于德妃,康熙心里是有亏欠的,当年自己的表妹佟佳氏因为身体的原因很难有孕,康熙就把德妃刚出生不久的长子胤禛抱给了佟佳氏抚养,致使这对母子关系疏离。

    难得最近这对母子的关系有缓和是的迹象,康熙也不想破坏德妃的好心情。

    康熙叹了口:“罢了,既然老四已经罚过了,那朕就不多事了,这事朕也不好再插手了,姑且就当不知道吧!

    不过话说回来,踏云居然肯亲近老四的这个格格?朕记得就算是老四,也不能完全驯服踏云吧! ”康熙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当年蒙古进贡这匹马,多少人都想要驯服,但是没有一个成功的,现在居然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给驯服了,这让康熙心中多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想到之前发生的事,康熙眼神暗了暗,意味深长道:“朕记得半个多月前,老四府上有个格格曾大病了一场,甚至一度还没了气,所幸后来又缓过来了,后来又被老四媳妇送到庄子上养病,就是这个耿氏吧,倒是有些与众不同。”

    对于耿梨“诈尸”一事康熙自然是知晓的,不过康熙当时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只当时一时闭了气而已。

    不过现在看来,康熙倒是觉得这个耿氏的确有些“特别”了。

    作为康熙的贴身太监,梁九功自然听出来康熙对耿梨起了疑心,立刻会意低声道:“那皇上,需不需要奴才派人去查查这个耿氏?”

    康熙眼神微闪,似乎有些有些意动,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罢了,不过是驯服了踏云罢了,倒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踏云虽然桀骜难驯,但是说不定就是和这耿氏有缘也未可知。要是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就去查的话也太小题大做了。

    且这耿氏到底也是老四的格格,老四一向心思重,要是朕去查了,怕是又要多想了。

    先放着吧,这耿氏怎么也是包衣出身,又是德妃宫里出来的,家世也算清白,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

    要是胤禛知道康熙差点怀疑上了耿梨的话,怕是冷汗都要下来,毕竟没有谁比他更清楚耿梨的“特别”有多特别了。幸好康熙有所顾忌没有查一下,不然后果还不知怎样。

    “不过话说回来,耿氏这些都是小事,真正要注意的却另有其人。”说着康熙的眼神瞬间暗了下来,眼中似有无数厉芒在闪烁。

    康熙背着手喃喃道:“看来这次赐死索额图,让有些人起了不该起的心思啊,连十四都算计上了。

    老八……朕平时还真是小看他了。 ”

    ①来自于《清心咒》

    第50章

    作为一个当了四十多年的皇帝,康熙这辈子经历的阴谋诡计可谓是数不胜数,胤禩那点算计在康熙面前简直是无所遁形,一下就看到在这场赛马后面的那些阴谋算计。

    其实对于自己儿子们的那些小心思,康熙并不是不知道,只是知道归知道,但是到底都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他也不可能真下狠手。

    所以这次料理索额图之后,康熙比之前更厚待太子,就是为了稳固太子的地位,熄了其他人不该有的心思。

    本以为自己这么做第一个会跳出来的会是老大,毕竟这两年,老大的心思都快写在脸上了。

    却没想到老大没跳出来,一向看着不争不抢的老八却先跳了出来,还是用的这么隐秘又阴险的方法。

    想到这里,康熙心中顿时生出一股怒气来,冷笑一声道:“这倒是好算计,知道直接对付太子会引起朕的不满和怀疑,而是选择尽可量地剪除太子的助力、离间老四和老十四之间的关系。

    这一旦让他成功了,旁人也只当是这两兄弟不合、积怨已久所致,哪里会想到其他?还真是神不知鬼不觉啊! ”

    涉及到夺嫡这样的大事,梁九功可不敢像刚才那样回话了,毕竟索相的教训还历历在目呢,连朝中大臣都对此讳莫如深,他一个做奴才的能说什么?只把头埋地更低了。

    心里却暗叹自己还真是看走眼了,这平时看着一副老好人的八贝勒,野心却是不小,当真是小觑了。

    康熙也没指望一个奴才会说什么,发了一通火之后,康熙自己也冷静了下来的,想着该怎么这事该怎么处置。

    康熙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语气莫名:“听说这几天天气转凉,良嫔似乎病了。”

    听康熙问起良嫔,梁九功不由得一愣,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连忙道:“回皇上的话,听说良嫔前些天是有些风寒,但是这两天已经大好了,想来很快就能痊愈了。”

    心中却有些纳闷,皇上刚刚不是还因为八贝勒的所作所为大发雷霆吗?怎么现在突然又关心起八贝勒生母良嫔的身体了?

    “是吗?那可未必。”听梁九功这么说,康熙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脸上的表情看不上喜怒。

    “俗话说的话,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良嫔的身子一向不大好,现在又病了,哪能这么快就好了?

    梁九功,去敬事房传朕的旨意,把良嫔的绿头牌撤下来吧!让良嫔这段日子好好修养修养。 ”

    听康熙要撤了良嫔的绿头牌,梁九功不由得有些诧异了。

    按理说,妃嫔若是身体有恙,的确是要把绿头牌撤下来的。

    但是像荣妃、德妃、良嫔这些早年的妃嫔,年纪都已经不小,康熙虽然念着往日的情分会去坐坐,但是已经极少会真的再招她们侍寝了,更多是让那些年轻的妃嫔伺候。所以这绿头牌象征意义大过实际意义,也就摆着做个样子而已,撤不撤都无所谓。

    但是现在康熙特意下旨撤了良嫔的绿头牌,这里面就大有文章。

    不过梁九功随即就明白了康熙这么做的意图,不过就是通过良嫔来敲打八贝勒罢了,不禁有些怜悯良嫔来。

    本来因为家世低微的缘故,在这宫中就过得艰难,这些年又年老色衰没了宠爱,现在还被自己的儿子给连累了,良嫔这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太好过了。

    不过怜悯归怜悯,梁九功可不会为了良嫔求什么情,当即应声领命出去了。

    而等储秀宫的良嫔收到自己绿头牌被撤的消息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见良嫔愣住那里,贴身宫女还以为她在伤心,忍不住劝道:“娘娘您别多想,皇上也是担心您的身体才撤了你的绿头牌,等娘娘您的身子养好了,这绿头牌肯定会被重新挂上去的。”

    良嫔眉头紧蹙着摇了摇头:“我不是担心这个,其实就算本宫的身体没事,可本宫都这个年纪了,皇上就算过来也不会找我侍寝了,怎么还会多此一举特意撤了我的绿头牌呢?皇上这是何意?是在敲打本宫吗?”

    到底是在宫里生活了那么多年的老人了,哪怕良嫔并不擅长宫斗,但是在这样的环境这么多年浸淫下来很多门道也了然于胸了,一下子想到了问题了关键,表情瞬间凝重了起来。

    “怎么会呢?”贴身宫女却有些不信。

    “娘娘您一向很安分守己,从不招惹事端,娘娘您又没有母族在朝为官会触怒皇上,皇上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敲打您呢?”

    良嫔听了也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喃喃道:“是啊,本宫没有触怒皇上,本宫的母家更是安分守己,除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良嫔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失声道:“难道是因为胤禩!”

    听到良嫔提到胤禩,宫女的脸色也一下变了,连忙道:“娘娘您是不是想多了,这关八贝勒什么事?皇上一向对八贝勒赞誉有加,前段时间还因为广善库的事情很是夸赞了八阿哥,怎么会是因为八阿哥呢?娘娘您就别多心了。”

    “……是啊,你说的对,可能真的是本宫想多了,说不定皇上真的只是担心我的身子撤了的绿头牌。”

    良嫔勉强一笑,但是这笑容怎么都无法到底眼底。但是现在的良嫔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把一切往好的方面去想,只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不过没成想没过两天,康熙就在干清宫议事的时候,当着众朝臣和皇子的面训斥八阿哥,原因也是因为广善库的事。

    说是八阿哥对于广善库的借贷之人的条件放置的过宽,让有些完全不需要借贷的人都来借贷,违背当初设立广善库的初衷。

    且借出的数目没有多加限制,还款的时间也过长,致使广善库都快成了免费的钱庄了。

    虽然康熙并没有过多问责,但是话里话外敲打的意思却很是明显,吓得八阿哥当时就跪了下来请罪,保证一定及时整改到位。

    面对康熙这突如其来的问责,其他人心里纷纷有些纳闷。毕竟以往康熙对八贝勒的态度一向都很厚爱,极少有这样疾言厉色的时候。

    况且要知道这广善库的差事已经半个月前的事了。当时康熙并没有多说什么,现在又把这事拿出来说事,是不是有些迟了?

    纷纷在心里暗自猜测,这八阿哥最近是不是做了什么让皇上不高兴的事,康熙才会借机这般敲打?

    朝会散去之后,一向在人前都一团和气的胤禩难得地沉下了一张脸,也没有像往常那样同各大臣们寒暄打招呼,就匆匆离开了干清宫。

    看着胤禩那略显狼狈的背影,十三阿哥胤祥凑到了胤禛跟前小声道:“四哥,你说皇阿玛是不是知道了那天庄子上的事,所以才会特意在朝会上提广善库的事就是为了敲打八哥呢?”

    胤禛同样有这样的怀疑,却也不好肯定,摇了摇头:“皇阿玛的心思岂是我们能猜到的?再说这事都已经过了三天,皇阿玛现在才发作是不是有些晚了。说不定真的是广善库的差事没办好皇阿玛才出言敲打。”

    “谁说皇阿玛之前没有发作?”胤祥神秘一笑。

    “昨天去皇玛嬷那里请安,无意间听了一耳朵,说是良嫔娘娘的绿头牌被撤了,当时我就觉得有些奇怪,现在看来,怕是被被八哥连累了呢!”

    当时听到这事的时候,胤祥就有想过这可能是皇阿玛借着良嫔在敲打老八,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胤祥叹了口气:“连一向安分守己的良嫔娘娘都被连累了,看来皇阿玛对八哥真的很是有意见了,看来八哥这段日子怕是要不好过了。”

    自从知道胤禩的险恶心思后,胤祥对自己这个八哥的印象可谓是一落千丈。虽然心里有些可怜良嫔娘娘,但是见胤禩吃瘪,胤祥还是觉得心里痛快。

    不过胤禛却没有胤祥想的那么高兴,看着远方胤禩离开的背影,胤禛眼睛微眯,语气莫名:“十三弟,可千万不要小看老八,他没那么简单。”

    胤禛从来不会小看胤禩,要不然以胤禩那样的出生,不仅让出生高贵的老九老十都对他这个八哥言听计从,就从朝中不少老油条,甚至连马齐那样的大臣都对其赞赏有加,显然胤禩是自有自己的过人之处的。

    更何况在从耿梨知道了“历史”之后,胤禛就越发不会小看这个能让大半个朝堂都联名推举为太子的八贤王了。

    见胤禛神色这般凝重,虽然觉得四哥对八哥有些过于看重了,但他一向对自己这个四哥很是敬服,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四哥放心,我心里有数。”

    犹豫了一下,胤祥问道:“四哥,皇阿玛敲打八哥这件事,咱们要不要和十四弟提醒一下,我们的话他不信,皇阿玛的话他应该信吧!省得他再被八哥他们给骗了。”

    那天从庄子上回来之后,胤祥不是没有找过胤祯,想要化解这两兄弟的矛盾,但是结果却不尽如人意,他连人都没见着就被请出去了。

    唯一让胤祥感觉欣慰的是,八哥那边貌似也吃了闭门羹,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一听到胤祯的名字,胤禛顿时没了好脸色,冷声道:“告诉他干嘛?他这么大个人了,还没一点自己的判断力?别管他!回去了。”

    胤祥:“……”

    得,看样子还在气头上呢!

    见胤禛一脸的怒色,胤祥就知道这个时候指望胤禛自己出面去缓和与十四之间的关系显然是不可能了。不禁有些头疼,却也知道不好在这个时候硬扭着来,只好岔开话题。

    胤祥笑着问道:“四哥说的也是,十四弟也大了,也该有自己的判断了。对了,小四嫂现在如何了,虽然太医说没事,但是到底见了红,现在情况可好些了?”

    “她?”听胤祥提到耿梨,胤禛不由得想到这两天董嬷嬷的来信,嘴角不由得抽了抽,没好气道。

    “她现在好着呢!”

    那天晚上见耿梨那样虚弱的样子,胤禛还很是担心了一下,但是没想到没一天的功夫,耿梨就恢复自如了。

    原本这也是一件好事,但是恢复魂力后的耿梨又恢复了往日的做派开始满庄子乱窜,丝毫没有考虑到自己现在还是个刚动了胎气的孕妇。

    要不是董嬷嬷等人竭力反对,怕是连踏云都骑上了。一想到这里,胤禛就忍不住头疼。

    “……既然没事不是好事吗?”胤祥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四哥这表情,可怎么看都不像是高兴的样子。

    “你不明白。”胤禛捏了捏眉心,脸上露出了无奈之色。

    “她的性子太跳脱了,一刻都闲不住,就是怀了孕也不让人省心。”

    听到胤禛的抱怨,胤祥不由得想到上次在庄子上见耿梨的情形,也不禁笑了起来,不过却并不以为意。

    “小四嫂的性子是活泼了些,就算再怎么跳脱,知道自己有孕后肯定会收敛些的。再说还有董嬷嬷看着呢!有董嬷嬷在,四哥你也不用太担忧了。”

    在胤祥看来,一个孕妇再跳脱能跳脱到哪里去呢?

    更何况耿梨还是刚动过胎气的人,只要有点常识都知道这个时候最重要的就是安安分分地养胎。

    胤禛:“……”

    如果董嬷嬷的话真的有用的话,那他就不用整天担心耿梨的秘密会被泄露了。

    见胤祥不以为意的样子,有些事情胤禛也不好让别人知道,只得道:“但愿如此。”

    心里却想着改天抽个空去庄子上看看,也让耿梨安分一点,最起码也要表现出一个孕妇该有的表现。

    不过一想到耿梨那左耳朵右耳朵出、完全不听人劝的性子,胤禛就忍不住头疼。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让对方乖乖听话的办法,越发觉得头疼了。

    就在胤禛在这里为耿梨的事而头疼时,而胤禩、胤禟、胤俄正齐聚八贝勒府中,商议着今天发生的事。

    书房中,胤禩、胤禟、胤俄三人分三向而坐,却没一个人说话,每个人脸上都神色凝重异常,气氛显得很是紧张。

    半晌,坐在上首的八阿哥胤禩终于开口了,可能因为长时间没有说话的缘故,声音显得有些沙哑。

    “今天皇阿玛这次在朝上敲打我,怕是已经知道了庄子上的事,认定是我在后面算计,这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听胤禩这么说,哪怕已经有所预感,胤禟和胤俄的脸色还是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胤禟勉强笑了笑:“八哥,你是不是想多了?皇阿玛不过是随口提了一句而已,也没多说什么,再说咱们兄弟谁不被老爷子训过?也是常有的事。”

    “是啊是啊,就像我,哪天不被皇阿玛骂几句?我都已经习惯了,八哥你别放在心上。”十阿哥也连忙表示道。

    对于庄子上胤俄本来也是打算去的,但是因为临时有事就没去成,不过对于胤禩的计划,胤俄却是知道的。

    对于胤禟和胤俄两人的轮番安慰,胤禩的神色并没有好多少。

    胤禩摇了摇头,苦笑道:“你们也不用自欺欺人了,皇阿玛那样的人,一言一行都有深意,怎么可能只是随口一提?而且两天前,额娘的绿头牌就突然被撤下来了,现在看来,却是先兆。”

    胤禩早先就得到了生母良嫔的绿头牌被撤下来的消息,他当时就觉得不太妙。

    只是心里到底存了一丝幻想,只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只是怕什么来什么,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想到因为自己的事连累到了额娘,胤禩的眼中不禁浮现出一丝愧疚。

    胤禩一番话,胤禟和胤俄两人都沉默了,脸上满是沮丧之色,显然也知道胤禩说的是实情。

    胤禟咬着牙道:“都怪老十四,要不是他性子这般冲动,执意要和那个耿氏比什么赛马,何至于闹到这个地步?皇阿玛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现在他还堵上气了,这两天八哥你亲自上门他都不避而不见,什么态度啊! ”胤禟越说越气,脸色也越发地不好。

    胤俄也同样加入了申讨大军,发泄着心中的怨气:“还有那个耿氏也是的,自己有没有身孕都不知道,要是知道她有身孕,哪里还会有之后的事?”

    胤禩虽然心中也有诸多不满,但是作为三人中的核心人物,他也不好像胤禩胤俄那样发泄,只叹道:

    “罢了,要怪就怪我们运气不好吧!事已至此,再抱怨也是无济于事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想想如何解决目前的困境、挽回在皇阿玛中心中的印象。”

    一想到今天朝上皇阿玛看自己的冷淡眼神,胤禩的手掌无意识地开始收紧,眼神也越发地冷凝。

    他好不容易从一个辛者库妇人之子爬到如今的这个位置,他绝对不能就此倒下。

    听胤禩说到正事,两人也不抱怨,胤禟连忙道:“那八哥有何打算?要不要我联络一下朝中我们的人,让他们在皇阿玛跟前为八哥你多进言几句。”

    听到胤禟说的这个法子,胤禩虽然有些意动,但是最终还是摇头否决了。

    “还是罢了,皇阿玛疑心一向重,要是现在这个时候再有人给我说话,怕是对我又要多心了。而且俗话说的话,一动不如一静,眼下皇阿玛已然对我起了疑心,那这个时候我们做什么都不合适。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什么都不要做,只做分内之事,好好办差,让皇阿玛看到我们的态度,相信早晚皇阿玛会改变对我的看法的。 ”

    “目前看来,也只能这样了。”胤禟想了想也没有其他好的办法,只能可无奈何地点了头。

    胤俄还在那里絮絮叨叨地抱怨道:“这次真是亏大了,不仅被皇阿玛盯上了,就连老十四那边的关系也都僵了,唯一一点收获就是老四和十四的关系也变得更差了,但也依然是得不偿失……”

    听胤俄提到胤祯,胤禩不由得想到了这两天的闭门羹,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不过却也没太放在心上。

    “十四那里倒也好办,他性子急、又好面子,现在又在气头上,不想见我也正常。等过些天这事风波过去了,我再亲自去一趟,相信以这么些年的交情,十四也不会放在心上的。”

    在胤禩看来,朝中那么多老奸巨猾的大臣都被他拿下,说服胤祯和这样性子冲动、又没什么脑子的毛头小子可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早晚罢了。

    胤禩自信地想到。

    而在紫禁城的一座阿哥所中,十四阿哥胤祯正趴在西稍间的书案前奋笔疾书,抄的正是《礼记》。

    而旁边则是一沓厚厚的已经抄好的纸张,显然已经抄了有好一会了。

    小喜子从外面进来,就看到这么一副景象,不禁有些担心自家主子身子受不住,上前劝道“爷,您已经抄了快两个时辰了,要不歇一歇吧!”

    “歇?我歇下来这《礼记》你帮我抄吗?”胤祯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

    难道他不想歇吗?可是他那个好四哥就给他十天的时间,要是不赶紧在十天内抄完,鬼知道他会再想出什么法子来折腾自己。

    听胤祯让自己代抄,小喜子脸上不由得露出了讪讪的表情,摸了摸鼻子干笑道:“爷说笑了,奴才和爷的字迹差的远呢,要是被四爷识破了就不好了。”

    清朝的太监虽然都是穷苦出身,但是也并不是都是不识字的,尤其是像他这种跟在主子身边的贴身太监,更是不简单只是识字而已,有的甚至还粗通一些四书五经,不然怎么帮主子处理杂事打听消息?只靠忠心可是不够的。

    “那不是说废话吗?有空说这些废话还不赶快帮我磨墨,要是耽误了时间不能在规定的日子能抄完,爷找你算账。”胤祯头没好气地骂了一句,然后就继续抄书。

    小喜子:“……”

    又不是他罚的爷,和他算什么账?

    小喜子有些委屈,不过来看胤祯那咬牙切齿的表情,也不敢抱怨什么,连忙上去磨墨。

    一边磨着一边叹气道:“四爷罚地也太狠了些,《礼记》那么多字,十天怎么抄的完?再说发生那样的事也不能全怪爷你,谁知道那个耿氏就有孕了呢?也是流年不利,现在八爷也都无端被皇上给训斥了……”

    “八哥被皇阿玛训斥了?什么时候的事?你可知是为了什么?”听到胤禩被康熙训斥了,胤祯一怔,脸上露出了诧异的表情,连忙放下笔问道。

    在胤祯的印象中,八哥处事一向稳妥,皇阿玛对八哥向来也是多有赞誉,极少有训斥的时候,这也是他当初这般佩服八哥的原因,现在听到胤禩被训斥了,自然很是惊讶。

    “就在今天的早朝上,听说是因为广善库的事出了岔子。爷,你说,这广善库的事都差不多是半个月前的事了吧,皇上怎么到现在才想着问责八阿哥,是不是太晚了些?”

    小喜子把今天朝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脸上满是纳闷的表情。

    “……这怕不是问责,而是敲打了。”

    不同于小喜子的纳闷,胤祯的表情却由开始的疑惑,再到后面的若有所思,尤其想到前两天听到小宫女议论的良嫔绿头牌被撤下来的消息,胤祯眼中更是闪过一丝深深的失望。

    看来真不是他想多了……

    “敲打?爷说皇上这是在敲打八爷,这是为何?”小喜子不明所以道。

    胤祯摇了摇头,却没有多说什么,重新提起笔开始抄写,只是却一个字都没写出来,只盯着写到一半的纸张发呆,不知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