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不可否认,在得知耿梨的经历之后,胤禛心中不免对她生出了几分同情,但是更多的,却是深深的提防和警惕。

    胤禛之前在刑部的时候看过不少卷宗,知道不少在牢房里长时间关押过的犯人在出狱之后或多或少都会有不同程度的心理问题,尤其是那种长期被关在不见天日黑牢之中的,几乎没有一个不疯的。而耿梨的情况,比之他看到的那些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是诡异的是,胤禛虽然她觉得耿梨的行为有些怪异疯癫,但是在他看来更多的是因为时代带来的隔阂,加上她是鬼魂的状态、仗着别人看不到她才肆无忌惮。

    而她在变成耿氏之后,就循规蹈矩地多,也会积极地去适应这个时代的规则和礼数,看着和这个时代的人没什么差别,很是正常。

    但是耿梨越是正常,胤禛越觉得有些心惊。

    这让胤禛不由地想到自己看过的前朝的一个案例,一书生因为得罪了权贵被栽赃陷害打入了黑牢,直到十年后这个权贵后倒台他才沉冤得雪得以释放出狱。

    而书生被放出来后的半年表现地一直都很正常,甚至还在一个员外家做西席先生谋生。

    但是有一天,他突然发疯把员外一家十二口全部杀了,原因竟然只是因为觉得员外府上的小丫鬟洒扫的时候不小心把水泼到他身上一些,让他想到了自己被关在黑牢中被人羞辱的场景,然后把小丫鬟杀了。

    而杀了小丫鬟之后又觉得这可能是主人家授意这么做的,索性就把全府上下都杀了个干净。

    耿梨现在的这种状态,就如同那刚被从黑牢中释放的书生一般,虽然表面看着正常,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可能会因为一点小事而爆发。

    而且不同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耿梨拥有的是鬼神之力,一定她决定要杀人,整个京城都将生灵涂炭!

    一想到这种可能,胤禛的心不由地沉重起来,表情也越发的凝重。

    该怎么样,才能制约这个极度危险人物呢……

    苏培盛还不知道胤禛一转念已经想到了这么多,虽然被骂了,但是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确是欠考虑了,连忙哈腰道:“是是是,是奴才考虑不周了,奴才这就去庄子上告诉董嬷嬷,让她把对格格的监视全都撤了……”

    “不用了!”胤禛打断道,表情淡淡的,苏培盛一愣,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刚想问原因,就见胤禛从床上站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

    “替我更衣洗漱吧,今天我亲自过去一趟。”

    贝勒府内院正房,福晋乌拉那拉氏正坐在靠窗的一张罗汉榻上,单手撑着额头,眉头微蹙,时不时地还往窗外张望着,似乎在等什么人。

    一旁正在摆放碗筷的晚秋正见状,忍不住劝道:“福晋何必烦忧,昨晚的事福晋装作不知就是了,何必为宋氏出头?

    宋氏这人一向心思重,福晋帮了她她也未必领福晋的情呢,说不定她觉得是福晋是在看她笑话呢? ”

    晚秋嘴里说的昨晚的事,自然就是胤禛气冲冲从宋氏屋里出来想这件事。

    府中就这么大,想要遮掩也难,更何况当时胤禛被耿梨气得厉害,也丝毫没有遮掩的意思。

    前脚胤禛刚去了书房,后脚乌拉那拉氏这么就收到消息了。

    虽然很是诧异胤禛好端端地怎么发这么大火,但是乌拉那拉氏也知道这个时候胤禛正在气头上。加上天色已晚,就只好把这件事暂时搁下了,准备第二天用早膳的时候问问情况。

    乌拉那拉氏放下手臂,叹道:“我这么做也不是为了宋氏,而是为了爷。你想想,李氏有孕了,耿氏又被送到了庄子上,现在要是宋氏也被爷给厌弃了,那爷身边可就没了伺候的人的,这怎么能成?

    要是昨晚不是什么大事,我就劝劝爷揭过去算了,毕竟宋氏这些年也不容易。 ”

    更重要的一点乌拉那拉氏没说,府里的妾室本就不多,要是全都不能伺候了,别人可不管这样那样的原因,只会觉得她这个福晋不贤惠、容不下人。

    这要是传出去,不仅要被那些个妯娌取笑,就连宫里的德妃娘娘也会对她有所不满,她可担不起这个罪名。

    晚秋笑嘻嘻道:“那岂不是正好,后院没了人,以后爷就只能歇在福晋这里了,正好大阿哥也大了,福晋也该再给他添个弟弟妹妹了。”

    “你这个丫头,就知道浑说。”乌拉那拉氏脸色一红,忍不住白了晚秋一眼,没好气地笑骂道。

    “你有空在这里打趣我还不如去看看早膳来了没?别等爷来了早膳还没好,到时候又要惹气了。”

    “是,福晋。”晚秋也不怕,笑着行了个礼准备去看早膳,只是还没等他出来,就看到小丫鬟喜鹊进来了。

    看到喜鹊,乌拉那拉氏还以为是胤禛来了,脸上不由地露出一抹笑容,问道:“是不是爷来了?”说着就要起身迎接。

    喜鹊的表情却有些怪,迟疑道:“福晋,爷没来,爷方才出去了。”

    乌拉那拉氏脚步一顿,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今儿个不是没早朝吗,爷这么早出去做什么吗?难不成工部衙门出了什么事?”

    “不是公事。”喜鹊的脸色越发古怪了,“听爷那边的人说,爷是去了庄子了。”

    “庄子?哪个庄子?”乌拉那拉氏脸色的表情越发疑惑了,但随即像是想到什么,眼睛不由地微睁,惊诧道,“爷不会是去了昌平的庄子吧!”

    喜鹊点了点头:“就是昌平的庄子。”

    这下乌拉那拉氏真的有些懵了,晚秋也一脸的茫然,喃喃道:“可爷不是昨天才把耿格格送到庄子上了吗?怎么今天就又去庄子上看她了?”

    胤禛对耿梨的忌讳,府里但凡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把人送走。

    但是这前脚刚把人送走,后脚就又急忙忙地去看望是个什么操作?

    乌拉那拉氏也搞不清自己这丈夫心里是怎么想的。

    昨天对耿氏还一副送瘟神的架势,今天又一大早去看望,爷之前有这么反复无常吗?

    “……也许,爷是觉得自己这么快送耿氏去庄子上有些欠妥当了,所以才想去看看耿氏吧!”想来想去,乌拉那拉氏也想到这个理由,但是总觉得,事情好像没有这么简单。

    而此时的耿梨自然不知道胤禛正在来看她的路上,在吃完一顿丰盛但分量却不算多的早饭之后,她就又开始巡视自己的领地了。

    庄子上空气清新,哪怕就是这么走走,耿梨都感觉心情舒畅地很。加上当了十六年的鬼了,一时间看什么都觉得新鲜有趣,拔个草都能玩上半天。

    耿梨一会问问这是个什么,一会问问那个有什么用,就像是个好奇宝宝一般。

    陪同的董嬷嬷倒也没怀疑什么,毕竟原本的耿氏的也算是出生官宦之家,不知道这些也是正常,就是有些感慨这耿格格真是心大,这要是别人被打发的庄子上,要么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以泪洗面,要不就是大吵大闹要回去。

    这耿格格倒是好,吃好睡好不说,还有心思逛庄子,而且逛地还开心地很,完全一副要在这里扎根的样子,这让自认为看多了人的董嬷嬷都有些看不透了。

    不过虽然有些想不明白,但是见耿梨如此安分,董嬷嬷到底是松了一口气。

    虽然说就算耿梨真的会大闹撒泼她也有法子制得服服帖帖的,但是如果能和平相处她自然是更乐意的。

    看着正垫着脚尖努力够着树上果子、一脸着急的耿梨,董嬷嬷不由地微微一笑:看来这次她会轻松不少。

    董嬷嬷本以为这次会是个轻巧的活,但是很快地,她觉得她错了。

    看着已经逛了一个时辰都没有歇的耿梨,董嬷嬷忍不住锤了捶自己的老胳膊老腿,心里暗暗叫苦,真不明白这耿格格是哪来的劲,逛了这么久都不歇的,不累吗?

    眼看着耿梨又说要去山上摘果子,董嬷嬷顿时觉得小腿一颤,连忙拦道:“格格,你都逛了半日了,想必也累了,要不咱们回去歇歇吧!”

    “我不累。”感受着体内充盈的力量,耿梨想都没想就摇头,一脸认真道,“我身体很好的。”

    你不累我累啊!

    看着一本正经的耿梨,董嬷嬷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干笑道:“就算格格不累,但是格格大病初愈,也要顾忌一下自己的身体,稍微走动一下有利于格格的身体康复,但是走的太多,也容易伤身子,还是回去吧。”

    “可是我觉得没伤身子啊!走路挺舒服的。”耿梨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伤身子?不就走两步路,怎么会伤身子呢?

    董嬷嬷:“……”

    这耿格格是真不明白还是在讥讽她呢?

    看着一脸疑惑的耿梨,又看了看气喘吁吁的董嬷嬷,一旁的春桃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连忙道:“格格,咱们出来是有些久了,您瞧,您都出汗……”

    春桃刚想掏出手帕给耿梨擦擦汗,却发现她光洁的脸上别说汗渍了,连红都没红一下,只能讷讷地收回手帕,在自己的脸上擦了擦,道。

    “您看,奴婢和杏雨都热出汗了,现在都已经九月了,天都转凉了,出了汗最是容易生病了,还是要赶紧回去擦干才行。”

    心里却忍不住有些嘀咕,明明格格才是大病初愈的那个人,可身体看着却比她这个正常人还要好。

    逛了这么久脸不红心不跳的,连大气都没喘一下。难道说,在宫里呆过的就是和普通人不一样?

    “是吗?”耿梨一愣,想了想的确是这个理,只是看了看春桃,又看了看杏雨,她忍不住摇了摇头。

    “董嬷嬷也就罢了,年老体弱也是正常,没想到你们年纪轻轻的,身体居然也这么虚?才走了这么点路就出了了这么多汗?”

    她一直以为现代人缺乏锻炼,没想到这古代人的身体水平也不行啊!

    春桃杏雨:“……”

    她们身体虚?

    董嬷嬷:“……”

    她年老体弱?

    被扫射的三人只觉得心中有一万匹的草泥马奔腾而过,要不是说这话的是主子,她们都想骂人了。

    还不知道自己一句话得罪了三个人的耿梨有些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叹气道:“罢了,既然你们都累了,那回去就回去吧,”

    她可不是不顾下人死活的主子。

    想了想,耿梨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你们是要好好锻炼一下身子了,身子这么虚,就算不会早死老了以后也会各种疾病缠身的。”

    “……”看着一脸认真的耿梨,三人的眼睛抽地越发厉害了。

    董嬷嬷突然觉得,比那种撒泼打滚的,这耿格格还要难缠地多,单单这冷不丁地在人心口上扎上一刀的本事,她就没见过几个有的,而且还能做的这么自然且浑然天成的更是少之又少。

    没在意身后浑身散发着抑郁气息的三人,此时的耿梨心情也不是很好,毕竟玩的好好的就要回去,她还觉得扫兴呢!

    没精打采地往别院的方向走去,耿梨一路上忍不住四处张望着,突然看到山下有一辆马车缓缓地朝着山上的庄子驶来,耿梨不由地一愣,指着马车问道。

    “春桃,你看看,那辆马车是不是要到咱们庄子上来啊!”

    “格格说笑了,咱们这里又不是别的村子,是爷自个的庄子,下面看守的怎么会放陌生的马车上……嗯?还真有马车?”

    跟在后面的春桃正因为刚才被耿梨说她的虚的事没好气呢,想都没想就否定了耿梨的猜想,只是等走进才发现的确有马车上来了,不由地一愣。

    “这好像是府上的马车吧!”看着马车的形制,春桃不确定道,“只是这个时候,谁会来庄子上?”

    有资格坐马车的,不用说只有府上的主子们了。但是府里上下都对格格避讳的厉害,谁还会在这个时候来庄子上?

    “府上的?”耿梨皱着眉头想了想,不确定道,“难道爷把宋姐姐送来了和我作伴?”

    想到昨晚看到的的情形,耿梨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虽然她不知道昨天昨晚四爷和宋氏发生了什么,但是能让都快提枪入洞的四爷从宋氏屋子里出来的肯定不是小事。

    耿梨叹了一口气,怜悯地看着那辆正徐徐上山的马车,叹道:“爷也真是的,就算送宋姐姐到庄子,也准确齐全些啊,只有一个马车,能装多少细软?”

    还不如她呢,起码她被打包送过来的时候装了两三辆马车呢!

    春桃自然不知道昨晚发生在贝勒府的事,听到耿梨如此肯定说马车上的是宋格格,眼睛都快瞪出来,一脸的震惊。

    格格这脑子是怎么想的?爷好端端为什么要发落宋格格到庄子上?还是格格就这么希望宋格格也被爷厌弃、和她一块来作伴?

    董嬷嬷看耿梨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无语,很不明白她是怎么用如此纯良的表情说出这般恶毒的话来的?

    干笑地说道:“格格,这是爷的马车。”

    “爷的马车?”听到是胤禛的马车,耿梨不由地愣了愣,看向董嬷嬷问道,“你是说爷来看我的吗?”

    “呃~~应该是吧!”看着一脸期待的耿梨,董嬷嬷一噎,一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虽然说吧,胤禛这个时候来庄子,除了看望耿氏也几乎没有其他可能了。但是就她对胤禛的了解,这个所谓的看望,怎么看也不是耿氏所想的那种看望。

    但是董嬷嬷不解的是,昨儿个爷不是才让苏培盛把耿氏送来的吗?今天为何自己还要亲自过来一趟?

    而耿梨才不管董嬷嬷心中的疑惑,在确定胤禛真的来看她了之后,眼睛瞬间亮了。

    四爷来了,那是不是说明,她还复宠有望?那她生孩子的事是不是又有指望了?

    一想到自己还是有机会生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的,耿梨顿时喜笑颜开,想都没想就朝着马车跑了过去了,董嬷嬷等人连忙跟了上去。

    等胤禛下马车后,就看到提着裙子一脸喜悦地朝他小跑而来的耿梨,不由地神情微怔。

    他来看她,她就这么高兴吗?

    随即胤禛心神一凝,连忙把这莫名的情绪给摒弃,装作佯装不满地训了一句:“这般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

    被胤禛骂了,耿梨有些过于亢奋的大脑也终于冷静了一些,想到自己的身份,连忙理了理裙摆,用最优雅的姿势朝着胤禛行了个标准的福礼。

    “是妾身失仪了,还请爷见谅。”考虑到自己现在的处境,耿梨又补充了一句。

    “妾身只见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爷,心情有些激动。”

    又觉着这么说有些太过直白了,想到自己看过的那些小说和电视剧,耿梨立刻换上了一副幽怨缠绵的表情,眼泪婆娑地看着胤禛:“妾身本以为在那事之后,爷怕是再也不想见到我了,却没想爷居然还能来看我,妾身、妾身就是立刻死了也是无憾了。”

    说着耿梨抬起袖子拭着泪水,一副又伤心又感动的样子,看得一旁的春桃忍不住也跟着心酸起来。

    她原本看格格没心没肺的样子,还以为格格真的不在乎自己被爷打发到庄子上呢,没想到这不过是格格在强颜欢笑,把眼泪往肚子里咽罢了。现在爷一来,格格就一下绷不住真情流露了。

    想到自己有时候还在背后吐槽格格,春桃心中的愧疚越发多了。

    就连杏雨也忍不住对自己这个新主子开始怜悯起来。倒是董嬷嬷人老经历地多,什么反应都没有,只低伏着身子、垂着眼眸,就好像没好到这一幕一般。

    只有苏培盛,看着耿梨的眼神多了几分怪异和惊恐。

    这耿格格,就这么在乎在乎爷吗?

    胤禛:“……”

    听着耿梨的这一副“真情表白”,胤禛觉得眉头跳地厉害。

    如果不是他早就见识到这人的真实性情是什么样的,怕是连她也要被骗过去了!三百年后的人都像她这样会做戏码?

    但是与此同时,胤禛心中越发警惕了。

    在那种情况下被困了十六年后,依然表现地和正常人无异,甚至能在他面前这般自然做戏的,这样的人,已经不能心机深沉来形容了,简直就是可怕。

    不过虽然心中警惕万分,但是胤禛的脸上没有一丝端倪也不露,淡淡道:“好了,别哭了,我这不是已经来了吗?进去说话吧!”

    说着胤禛也不在理会耿梨,抬脚就往别院里去了。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定义为“可怕”的耿梨,在看到胤禛走了,也顾不上演戏了,连忙跟了上去。

    两人来到耿梨住的东跨院,胤禛自然是坐在主位上的。至于耿梨倒是挺想坐他旁边的位置的,但是无奈身份不允许,她只好在下首的地方坐着,眼睛却依然直勾勾地看着对方。

    那“含情脉脉”的眼神,让正准备喝茶的胤禛忍不住心颤了一下,差点没把手中的杯子给扔了。

    这女人又是发哪门子疯?

    以后更新会固定在上午9点。

    第32章

    喝了口茶,胤禛勉强压住心慌,淡淡地问道:“你大病初愈,我就把你送到了庄子上,你心里可在怪我对你太过薄情?”

    来了,来了,流程来了!

    她接下来得好好表现,务必要把之前因为“诈尸”被扣成负数的印象分给拉回来!

    耿梨眼睛一亮,神情却带着分哀怨和认命,叹道:“我怎么会怪爷呢?妾身当时的那种情况,爷没把我当怪物烧死已经是顾惜这几个月的情分了。

    而且我也知道,出了这事之后,府上的人怕是都忌讳我了,这府里我也难呆,爷把我送到庄子上,我也能清静不少,说来我还要谢谢爷呢! ”

    说着耿梨朝着胤禛勉强笑了笑,把一个明明受了委屈,却还在强颜欢笑,深明大义的形象演绎地淋漓尽致,看得在场的人无不动容——除了胤禛。

    在听到耿梨说到没有把她当成怪物烧死的时候,胤禛心中忍不住开始嘀咕。

    他当时倒是想这么做来的,要不是顾忌她的神通,他还真想一了百了。

    但是看着耿梨在他面前表演地这般委曲求全,胤禛无语的同时更多的确是疑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在自己面前这般做戏,难道只是为了博取他的同情和欢心?

    想到耿梨每次见到自己那喜悦热烈的样子,一个恐怖的猜测不由地浮现在胤禛的脑海——这个女人,不会真的是看上他了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胤禛心中又是一哆嗦,看向耿梨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惊慌。

    虽然说在了解到耿梨的过往之后,胤禛现在对她没有一开始那般抵触和恐惧了,但是这不代表他就能接受她的情谊,尤其想到她到现在还能化身游魂,胤禛就忍不住心中发毛。

    突然间,胤禛有些后悔来这里。

    胤禛强装镇定,装作没听出来的样子,微微颔首,淡淡道:“你心里明白就好,出了那种事,你再呆在府里也不合适了,只好暂时先让你在庄子上委屈些日子了,只是庄子简陋,你可还住的习惯?”

    “习惯,习惯,庄子上一切都好。”耿梨连连点头,想了想,又觉得这么说不够煽情,语气立马一转,又含情脉脉地朝着四爷送了一个秋波,声音缠绵。

    “就是爷不在身边,妾身难免觉得寂寞,一到晚上更是辗转反侧地睡不着觉。”

    “咳咳咳……”屋子里顿时响起了一片咳嗽声。

    杏雨虽然稳重,但是到底还没嫁过人,听了这话顿时羞得低下了头。春桃更是嘴巴微张、小脸微红地看着自家格格,眼中惊异连连。

    伺候格格这三个月,她一直以为格格是个害羞的性子,没想带说起调情的话这般大胆?难不成因为被送到庄子上后幡然醒悟,知道自己的处境不妙了、要上进了?

    就连董嬷嬷也觉得微微有些不自在,虽然说以前在宫中,也见识了不少撒娇卖痴的手段,但是像格格这般直白邀宠的,倒是少见地很……

    而作为被“邀宠”的人,胤禛更是被耿梨的话震地浑身一颤,越发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胤禛觉得自己应该恼怒的,但是看着耿梨那满满都是自己的眼睛,他不禁想到她睡在自己身边那乖巧脆弱的模样,心中忍不住泛起丝丝涟漪,一抹绯红霎时从脸颊升起,然后火速蔓延至耳根。

    像是要掩饰心中的异样一般,胤禛“啪”地一下把手中的茶杯重重放下,唰的一下站了起来,梗着脖子大声呵斥道:“成何体统!这种话也是你一个女儿家能说出口的?”

    胤禛突如其来的怒火也把在场所有人吓了一跳。

    虽然说耿格格这话说的是有些过于轻浮了些,那到底也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更何况这也算是私底下,爷何必要发这样大的火?

    苏培盛倒是有些明白自家爷的心情,被一个鬼看上,爷能不被吓着吗?爷没跑已经是爷心智坚定了,越发可怜爷的遭遇了。

    护主心切的春桃更是脸色一白,吓得立刻跪下来求情:“爷恕罪,我们格格初来庄子,心中惶恐,乍一见到爷,心情过于激动了,这说话就孟浪了。还请爷看在格格大病初愈的份上,饶了格格这一次吧!”

    而被骂了的当事人耿梨倒不觉得有什么惶恐的,就是有些无语这古人的思想真是太保守了。

    她又没说什么特别露骨的话,这四爷怎么就这么大反应了?

    看了看胤禛那连耳根子都染上了绯色,耿梨像是明白了什么。

    这四爷,不会是因为太害羞了所以才用生气来掩饰吧?

    终于“明白”了胤禛为什么如此反常的耿梨不由地心情大好,笑眯眯地站起来,两步就走到了胤禛的面前,然后不等胤禛反应过来,就自然地拉着胤禛的手摇晃了起来。

    “爷,你干嘛要发这么大的火啊,我这还不是太想你了吗?要是以后能天天见着爷,我也不会这样急于向爷表明我的思念之情了。”拉着四爷的手,耿梨心中甚是高兴。

    真好,今天不仅见到了四爷,还终于碰到四爷了,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

    而猝不及防被抓住手的胤禛却是瞬间懵了。

    虽然说两人已经同床共枕数次,但是真正意义的身体接触却是没有的。

    感受着手中那实实在在的触感,并没有想象中的冰冷阴寒,反而又种别样的温暖柔软,就像是握在一团软和和的馒头上一般,很是舒服。

    一瞬间,胤禛脑海中居然产生了这么一个荒谬的念头,但是紧接着,清醒过来的他就像是摸到了烧红的铁块一般,飞快地把耿梨的手给甩开,脸上的红色却又重了几分。

    胤禛的呵斥越发重了,几乎到了刻薄的地步:“混账,你这是从哪里学来的狐媚之举?简直是不知廉耻!”

    说着胤禛重重地一甩衣袖,板着脸大步流星就出了屋子,一副怒极攻心的样子。

    “完了、完了。”春桃身子一歪,直接瘫在了地上,整个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其他人的表情也没好到哪里去,就连董嬷嬷看耿梨的眼神也多了一丝无语和怜悯,苏培盛就更不要说了,看她的眼神就像是看怪物。

    这耿格格是怎么想的?别说她自个儿是那样的来历,就算是原来的耿格格,也不能就这么青天白日地就对爷拉拉扯扯啊,这是把爷当成什么人了?

    倒是耿梨,完全没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对,反而奇怪地看着一副天塌了似的春桃问道。

    “什么完了?这不是挺好的?爷不过是有些不好意思,这才有些恼羞成怒了才说了两句重话罢了。行了,我去找爷,你们也别跟着了,免得爷又恼了。”

    说着耿梨就赶忙朝着胤禛离开的方向跟去了,留下了越发石化的众人的。

    这耿格格,到底是从哪一只眼睛看出爷是在不好意思的?

    而本来怒气冲冲的胤禛从屋子里出来,被带着些许凉意的微风一吹,有些发胀的脑袋终于稍微冷静了些。想到自己刚才的举动,心里不禁有些后悔自己过去冲动了。

    他此行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安抚耿梨这个危险人物,现在倒好,他自己反而对人疾言厉色起来。

    想到自己刚才的言行过于让对方难堪了、甚至可能已经激怒了耿梨,胤禛不由地心中一紧。

    就在胤禛心念飞转,想着应对之策的时候,突然就听到后面有人叫他。

    “爷、爷。”

    胤禛一转头,就见耿梨提着裙子笑靥如花地跟着小跑了出来,不由地一愣。

    “你……不生气?”这人的脾气,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要好上不少……

    “我为什么要生气?”耿梨有些不解,随即像是想明白了一般,笑道。

    “我就知道刚才爷没有真想训斥我的意思,还担心话说重了我会生气。爷,你果然只是不好意思所以才故意把话说重了的。”

    “我没有不好意思。”胤禛的脸色瞬间又黑了,声音也不由地高了几分,硬声道。

    “而且我也不是故意把话说重,你身为我府上的格格,本就应当要懂得矜持自重,方不失了规矩体面,明白吗?”

    “明白明白。”耿梨用力地点点头,脸上的笑容却是越发灿烂了。

    古人嘛,最注重的就是自己的面子,她刚才的那些话不应该在人前说的,毕竟四爷就算心里受用也不能表现出来,以后私下里说就好。

    这样想着,耿梨觉得应该再接再励,一脸期待道:“对了,爷,我觉得总是“爷”“爷”这样叫你太生分了,我以后就叫你四爷吧,这样也显得咱们亲密些,四爷,你觉得怎么样?”

    这府上上上下下谁都管胤禛叫“爷”,哪里能突出她的与众不同?还是叫“四爷”地好,既顺口,又能让人印象深刻。

    胤禛:“……”

    看样子是没明白。

    看着浑然没把自己的话放心上的耿梨,胤禛有些头疼,不明白她这性子本来就这样,还是当鬼当久了,不仅连礼义廉耻都淡薄了,连看人眼色都不会了。

    不过胤禛也懒得去纠正她这些想法,在确定她的情绪稳定,也满意这庄子上的生活之后,他是一刻都不想多呆,当即就表示要回去了。

    胤禛囫囵道:“随便你怎么叫吧,既然你在这里住的习惯我就放心了,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当即就表示要回去了。

    听到胤禛要回去了,耿梨本来娇羞的表情一下子就垮了下来,拉着胤禛的手可怜兮兮道:“爷您才来怎么就走了呢?再留一会陪陪我吧!”

    她还想着和四爷好好培养一下感情呢,这么快就走了这感情猴年马月才能培养出来?那她还怎么生孩子?

    看着被紧紧拽住的右手,胤禛头上的青筋忍不住跳了跳。

    这女人,怎么动不动就喜欢上手呢?

    强忍着心里的不适,胤禛一点点把手从耿梨的手中抽开,神情冷漠道:“不了,今天我还有事,我就先回去了。你在庄子上安心住着,有什么事尽管找董嬷嬷就是了。”

    见胤禛态度坚决,耿梨虽然失望但是她也不是死缠烂打的性子,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好吧,既然爷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好耽误爷的公事。”

    男人嘛,事业心重一点也是正常。既然这次不行,下次再努力就是了。

    想了想,又问道:“那爷下次什么时候过来?到时候我带爷到处逛逛。”

    “……”下次?如果可以,他真想一辈子都不来,而且这是他的庄子,还要她带他去逛?

    胤禛嘴角抽了抽,淡淡道:“下次再说吧,只是朝中事物繁忙,最近我不一定有空过来,春桃,带你主子回去歇息去,我走了。”

    说着胤禛朝着董嬷嬷望了望,然后就转身离去,完全无视了耿梨那念念不舍的眼神。

    董嬷嬷愣了愣,复而笑着对着正唉声叹气的耿梨笑道:“格格也不要太过难过了,爷既然能来看你,代表爷心里还是惦记着格格的,以后定然会常来探望格格的。”

    “那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呢!”耿梨叹道。

    “算了,指望爷来看我,还不如我自个儿去看爷了,就是这样不能培养感情了,哎。”

    耿梨一边岁岁念一边转身朝着屋子走去,听得董嬷嬷一脸疑惑。

    格格去看爷?格格连庄子都出不了还怎么去看爷?

    不过董嬷嬷也没有想太多,只当这个耿梨的自我安慰。

    见她不哭不闹地回了自己的屋子,董嬷嬷交代了杏雨几句,就急忙忙朝着山下走去了。

    刚转过一个弯,董嬷嬷就看到了停在了庄子大门口的马车,而马车旁站着的正是本应该离去的胤禛,此时正背着手眼睛一直望着别院的方向,神情格外的凝重。而周遭的人更是除了苏培盛一个都没有。

    看到此景,董嬷嬷忍不住皱了皱眉,不由地加快了脚步来到胤禛面前屈膝行礼,只是还没等膝盖完全弯下就被胤禛扶了起来。

    “嬷嬷又来了,你我之间要是再来这些虚礼岂不是说嬷嬷要同我生分了不成?”胤禛无奈地笑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亲昵。

    “到底是礼不可废。”虽然这么说,但是董嬷嬷也没有坚持,顺着起身了。

    看着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董嬷嬷的眼中闪过一丝慈爱之色,但是想到胤禛刚才给她使的眼神,董嬷嬷迟疑了一下,问道:“爷刚才特意唤老奴过来,可是为了耿格格的事?”

    “正是。”听到耿梨的名字,胤禛的表情瞬间又变得凝重起来,就连腰板都挺直了几分。

    “她在这里过的如何?可有什么异常反应?”

    看着胤禛这凝重的表情,董嬷嬷不由地有些奇怪,但是也没有多问,直说道:“格格来了之后,看着心情甚好,昨天就和老奴打听起庄子上的事了,看样子已经接受被发落到庄子一事了,甚至还有心思泡汤泉。

    不过许是累了,格格昨天早早地就睡了,不过听杏雨说,格格应该睡得不错,早起后脸上一直挂着笑容。用完早膳后就拉着奴才们开始逛庄子,兴致很是不错。不过对于这个耿格格,老奴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董想到耿梨的那些种种,董嬷嬷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嬷嬷觉得她哪里怪?”胤禛眼睛一眯,凝声问道。

    “具体的老奴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这耿格格有些奇奇怪怪的,不管是言行举止,还是想法,都和正常人不大一样。”见胤禛眼中没有好奇,只有平静,董嬷嬷心中顿了有了底。

    想到苏培盛那莫名其妙的嘱咐、胤禛反常的态度,以及自己每次看到耿梨都有的那种与周遭一切有些格格不入隔绝感,董嬷嬷眼神暗了暗,沉声问道:

    “爷,老奴曾听说耿格格之前生了一场大病,甚至还一度断了气。她会这般古怪,是不是也这是有关?她……还是原来的那个耿格格吗?”

    胤禛一愣,随即苦笑起来:“看来什么都瞒不过嬷嬷。”

    听到胤禛真的承认了,本来还只是猜测的董嬷嬷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就连说话都磕巴了。

    “是、是真的?她不是、不是耿氏?那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难道是……”

    一想到现在的耿是是被厉鬼附身的,饶是董嬷嬷见多识广也忍不住后背发凉。

    早上本来就走了一个时辰的路腿脚发软,现下更是一个没撑住,差点栽了下去,被早就有准备的苏培盛给接住了。

    “嬷嬷,你也不要太着急了,事情倒也没想的那么糟糕。”见董嬷嬷被吓到了,胤禛连忙安抚道,有些后悔自己似乎太过平铺直述了。

    “这还不糟糕?那可是……”董嬷嬷咬了咬牙,到底没把那个“鬼”字说出来,怕自己犯了忌讳,真把那东西招来。

    不过董嬷嬷到底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虽然一开始的确被吓到了,但是很快就又振作起来。

    只见董嬷嬷一扫在人前的和善,目露凶光、声音发狠:“爷,这事你不要管了,既然你把她送到了庄子上,这事老奴自会办的妥妥当当的,哪怕是大理寺的人来也找不出一点端倪。”

    说着董嬷嬷一把推开扶着自己的苏培盛,就要回别院“办事”了。

    胤禛主仆俩一愣,随即死死地拦住董嬷嬷,苏培盛更是吓得紧紧地抱住了她的腰连连哀求。

    “我的嬷嬷哎,爷特意告诉您老这事可不是要你去料理格格的,那可不是好相与的主,要是触怒了她,咱们几个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董嬷嬷那手段要是放在人自然是绰绰有余,但是耿格格那是一般的人吗?

    用对付普通人的手段对付她,那不是找死吗?

    胤禛也没想董嬷嬷脾气这般爆,说动手就要动手,连忙道:“嬷嬷你也冷静些,如果能料理耿氏我还用嬷嬷亲自动手?早在岫云寺我就动手了。”

    “岫云寺?”董嬷嬷一愣,挣扎也停了下来,“这东西不是耿氏死的那天附身上去的吗?和岫云寺又有什么关系?”

    “不是,早在耿氏去世之前,她已经跟着我好几天了。”胤禛苦笑地摇了摇头,然后把这些天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大致和董嬷嬷说了,只隐瞒了耿梨来自三百年后的事。

    董嬷嬷也由一开始的震惊,之后变成了同情,最后眼泪更是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我的爷啊,你的命怎么这般地苦啊!打小就被送给了先皇后,和生母分离,结果还没等爷长大,先皇后也没了,就连德妃娘娘这儿的关系也因此也淡了,生分到了现在。

    好不容易磕磕碰碰地长大,又夹在皇上和太子之间两头为难,还要被其他几位爷挤兑。现在更是被这种东西给缠上了,爷,你的这一生怎么就这么难呢! ”

    胤禛:“……”

    看着在那里为他哭的董嬷嬷,胤禛眼角抽了抽,很想说,除了最后一个,他的人生其实没有那么苦。

    相反的,生为大清皇子,他的经历虽然有些磕绊,但是大部分时候都算是很平顺的,更是享受到了常人难以企及的富贵和权利。

    但是看着哭得伤心的董嬷嬷,胤禛只好安慰道:“嬷嬷也不必太难过了,眼下的情况倒也不算太糟糕。

    想必嬷嬷你也看出来了,她以前虽然是那个东西,但是性情却也算纯良,就是有些小孩子心性。况且,她其实也不算借尸还魂,耿氏的身体本来就是她的,现在也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

    董嬷嬷一愣,脱口问道:“什么叫做耿氏的身体本来就是她的?她不是借着耿氏的身体才变成人的吗?”

    一旁的苏培盛也糊涂了,这位耿格格不是之前在归山那个地方被爷“带”回去的吗?怎么又说这原本就是她的身体了?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好像是阴曹地府投胎的时候那这两人弄错了。”胤禛皱着眉,把两人之间的巧合一一例举,听得两人一愣一愣的。

    “原来是这样啊,我说怎么这耿格格这么快就恢复如常,要是真的本来就是她的身体就说的通了。这么说来,这耿格格还挺可怜的。身子被旁人占了十六年,自己却做了这么些年的孤魂野鬼,也挺惨的。”

    苏培盛愣愣地说道,只是话一出口就被董嬷嬷狠狠地白了一眼,立马讷讷地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言。

    对于耿梨的遭遇,董嬷嬷虽然也有些同情,但是到底理智大于感性,考虑的也越发全面。

    董嬷嬷眯着眼睛沉声道:“虽说如此,但是就冲她那一身的鬼神之力,就不能把她当做普通人看待。更何况一个弱女子在那种情况下生活了十六年都还没疯,还保持着理智,只是有些许的言行不同常人,已经是大大的异常了。不,或许说,她其实已经疯地更厉害了!”

    说到这里,董嬷嬷眼睛微张,本来有些浑浊瞳孔在突然变得暗沉下来,似有万千厉芒在里面流转。

    “这也是我最担心的。”胤禛深吸一口气,表情也极为凝重。 “所以我才想拜托嬷嬷好生看着她,她现在虽然看似正常,甚至还有些天真无邪,但是谁也不知道她会维持多久,说不定因为一点小事就爆发了。”

    “只是她的手段莫测,嬷嬷对她千万要把握好分寸,万不可触怒了于她。她要是有什么要求,只要不是什么太过为难的,嬷嬷只管依着她就是了。”

    “爷说的这些老奴自然明白,但是一味纵着她也不是长久之事。”董嬷嬷叹了一口气,一脸的忧心忡忡。

    “不过,既然暂时除不掉她,总还得想个什么法子牵制她才好,只是咱们也不知道她有什么弱点和执念。”

    说完董嬷嬷神色一怔,眼睛忍不住朝着胤禛看去,就连苏培盛也跟着看了过去,一脸的怪异。

    那位的弱点他们是暂时没看出来,不过执念的话……不是挺明显的吗?

    第33章

    胤禛正思考着董嬷嬷嘴里的弱点和执念,忽然就感觉自己似乎被两道奇怪的视线给盯住,抬头就看到两人就那么直直地看着自己,神情诡异。

    胤禛一开始还有些莫名其妙,但是转念一想就明白了怎么回事,表情差点裂了。

    胤禛僵着脸没好气道:“怎么?难不成为了牵制她还要把我搭进去不成?”

    “怎么会呢?老奴怎么会想把爷搭上呢?”见胤禛发火了,董嬷嬷干笑一声,有些尴尬移开了视线,苏培盛也飞快地低下头。

    “不过……”董嬷嬷话锋一转,笑道,“话说回来,老奴看着,这耿格格在爷面前甚是乖巧,想来在她的心中,爷对她很是重要。

    自然了,爷不可能真的和这样一个人有什么牵扯,但是和她虚以为蛇一番倒也不算什么。 ”

    像是怕胤禛拒绝一般,董嬷嬷连忙道:“不过爷也不用对她太过殷勤,我瞧着这耿格格是个挺容易满足的性子,想来每次爷只要给她一点甜头,就能把她安抚下来。”

    胤禛:“……”

    说来说去,不还是要牺牲他吗?

    胤禛冷笑了一声,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声来:“嬷嬷还真是考虑的周到啊,只是嬷嬷刚才不是还急着帮我料理耿氏吗?怎么现在反而让我去接近她了?”

    “这不是此一时彼一时吗?谁知道这耿氏的本领这般大呢?”董嬷嬷仰头望天,语气悠悠。

    “再说爷不是说这耿氏现在这副身子本来就是格格自个的吗?这也算是半个转世投胎吧!

    既然不是借尸还魂,那爷相处起来也不用太忌讳,横竖她本来就是爷的人,爷对自个儿的女人好点,也是平常事,爷,您说呢? ”董嬷嬷笑眯眯地问道。

    “这话听着倒也……”苏培盛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刚想说这话听着挺有道理的,抬头就看到自家爷的脸色都快黑成锅底了,吓得连忙改了口。

    “嬷嬷您说什么呢?你明知道这耿格格对爷本来就心怀不轨还让爷去主动接近她,这不是等于羊入虎口吗……”

    “谁是羊?”胤禛狠狠地瞪了一眼苏培盛,脸上带着一丝恼火,这个狗奴才,会不会说话?

    苏培盛被骂得脖子一缩,心里不禁有些委屈。

    他不是在帮爷说话吗?怎么爷不怪提这建议的董嬷嬷反而怪上他了?

    懒得再理这个没眼色的奴才,胤禛复杂地看着一脸微笑的董嬷嬷一眼,叹道:“这事以后再说吧,还请嬷嬷先照顾好她,若是出了什么紧要的事,还请嬷嬷尽快通知我。朝中事忙,我先回去了。”

    见胤禛这个态度,董嬷嬷就这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起作用了,心下稍安,笑道:“老奴明白,既然爷事多,就回吧,别耽误了正事。”

    “嗯。”胤禛点了点头,转头上了马车,等他坐稳后,苏培盛就赶着马车往京城的方向去了,而董嬷嬷则是在后面笑着挥手相送。

    等马车走远后,董嬷嬷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下来,换上了一副无奈的神色。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自己养大的孩子和那么一个非人非鬼的怪物和有任何接触,但是就目前的情形来看,这位和爷的之间似乎的确存在着某种特殊的牵连,就像是宿命一般。

    所谓一物降一物,想来也只有爷,才能让这位耿格格真正安分下来。

    这样想着,董嬷嬷又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眼神又变得坚定起来,朝着别院的方向一步一步迈去。

    而此时别院中,董嬷嬷口中那个非人非鬼的怪物在回到自己屋子后就把春桃等人都赶出去了,理由是爷走了,她心里伤心,想要一个人静静哭会。

    伤心,自然是没有的,不过舍不得倒是有一点,所以关上门之后,耿梨就火速地躺在床上,打算灵魂离体,好好送一送四爷。

    耿梨像昨晚那般运转魂力进行灵魂离体,却发现昨晚还能轻松自如做到的事现在做起来却极为的凝涉。

    魂力虽然依然能照常运转,但是她的灵魂就像是真的被禁锢在了自己的身体上一般,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让自己的灵魂离体。

    而且不同于之前灵魂离体的畅快自在,这次灵魂离体后她居然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虚弱,这是她当阿飘那十六年来、哪怕是最艰难的时候都不成有的。

    而且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在告诉她,她要是再不尽快回到自己的身子里,她的神魂就会受损,吓得耿梨“咻”地一下立刻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没道理啊,怎么晚上能出窍白天就不行了呢?难不成是因为是白天的缘故?”耿梨抱着双腿坐在床上挠挠了头,脸上满是不解之色。

    “可明明魂力还在啊,其他能力也都能用,怎么就单单不能灵魂出窍吗?”耿梨看着自己的右手,魂力开始运转、凝成了一道风刃。

    耿梨反手一甩,手中的风刃就朝着八仙桌上的茶杯盖帽飞了出去,盖帽纹丝不动,不过却多了一跳微不可查的细纹。

    就在耿梨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董嬷嬷已经回到了别院,看着杵在门口站着的春桃杏雨两人,忍不住皱了皱眉。

    “格格呢?你们俩怎么不跟着伺候?”

    “格格在屋子里。”想到耿梨刚才的吩咐,春桃的嘴角抽了一下。

    “格格说,爷走了,她心里难受,想要一个人静静地哭会。”

    虽然说吧,爷呆了没一会功夫就匆匆而去,格格伤心也是正常,但是……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她怎么总感觉格格是在开玩笑似的?

    董嬷嬷:“……”

    这个耿格格,倒真是有些与众不同。

    轻咳了一下,董嬷嬷板着脸训道:“格格既然心里不好受,你们自然应该多劝着才是,都站在外面像什么?”

    被训了的两人也不敢争辩,心里却有些委屈。

    不是她们不想劝,而是还没等她们开口就被格格赶出了屋子,她们总不能硬要留下来吧!

    而这边董嬷嬷已经开始敲门了:“格格,老奴能进来吗?”,然后就凝神屏息,等待着里面人的回应。

    没多会,屋里头就传来一声有力气无力的“进来吧”,董嬷嬷暗暗地提了一口气,然后推门而入。

    掀开珠帘帐子来到里间,董嬷嬷一眼就看到抱膝坐在床上的耿梨。

    此时的耿梨耷拉着脑袋,巴掌大的小脸上泛起一丝轻愁,看着就让人忍不住心生几分怜意。

    如果董嬷嬷不是早就知道这张楚楚可怜的皮下是个什么样的人话,怕是连她都要被她给骗了。

    董嬷嬷凝了凝神,笑着走上前:“格格这是怎么了?刚才不是还高高兴兴的吗?怎么这会子又不高兴了?”

    耿梨抬起头幽幽地瞥了董嬷嬷一眼没有说话,又把脑袋放在膝盖上面,看着很是抑郁。

    “格格是在怪爷走的太急了?”董嬷嬷眼神微闪,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盛了,柔声劝道。

    “这也不能怪爷,爷身为贝勒,身上担着不少差事,自然也不能在格格这儿逗留太久,格格也要体谅爷的难处才是。不过格格也不用太难过了,格格来庄子第二天,爷就急着来看你,说明爷心里是有格格的。”

    “是吗?”听到胤禛心里有自己,耿梨心中不由地开心了一下,但是随即又垮下脸小声嘟囔道。

    “我又不是因为这个不高兴的,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我现在不能白天去爷的身边呢?”为什么白天她就不能出来呢?

    春桃:“……”

    这话怎么听着到了晚上格格就能去爷身边似的?

    对于耿梨这些话,春桃并没有放在心上,只当她想离开庄子回府了,但是知道内情的董嬷嬷却浑身一颤,眼中闪过一道异光。

    这耿氏……原来白天不能灵魂出窍吗?

    压下心中的念头,董嬷嬷笑着道:“格格也不要多想了,既然爷能来一次,肯定会来第二次的,格格走了半日想必也渴了,喝口茶润润嗓子吧!”

    说着董嬷嬷伸手去掀茶杯的盖帽准备倒茶,只是刚入手就感觉手上的手感有些不对——有些对于轻了。

    定睛一看,却发现手上捏着的只有盖帽,而杯盖依然好好地扣在茶杯上。

    看着那平整光滑的切口,董嬷嬷忍不住瞳孔微缩。

    想到爷和她说过耿氏拥有鬼神之力,能凝聚风刃切割木石,董嬷嬷握住盖帽的手霎时一紧,眼睛下意识地朝着床上的耿梨看去。

    “咦,这盖帽怎么断了?”此时春桃她们也注意到了盖帽的事,脸上纷纷露出了疑惑之色。

    而作为罪魁祸首的耿梨却没有丝毫的心慌,只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董嬷嬷手中的杯盖,又收回视线,淡淡地说了一句:“哦,可能是因为这茶杯是次品,自然断裂的吧!”

    这盖帽自然是耿梨刚才试验魂力的时候切断的,她本来打算等下摔碎杯子毁尸灭迹的,却没想到董嬷嬷恰好拿起了这只杯子。

    不过虽然被发现了,但是耿梨也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

    不过是一个断了的盖帽吗?别人还能猜到什么不成?

    春桃她们的确没猜到什么,就是有些嘀咕:“好歹也是官窑出来的东西,怎的这质量这般差?别是内务府那些人拿些劣质的东西糊弄咱们府上吧……”

    董嬷嬷自然不信这茶杯是内务府送来的劣品,只是看着耿梨那被发现后都淡然自若的态度和信手拈来的谎话,她心中突地一寒,看耿梨的眼神更多了几分忌惮。

    原本还以为这位耿格格的性子有些天真纯然,现在看来,却也理智的可怕。

    果然是在坟场困了十六年还能保持神智的地缚灵,绝不是能用常理去揣度的。

    耿梨还不知道因为这个小小的盖帽一事,让董嬷嬷对耿梨的忌惮越发重了。

    在想不透自己为什么白天不能灵魂离体后,她也就懒得想了,反正到晚上就能出来了。

    果然,等到月亮升起,繁星也点缀在夜空之上,她的魂体又轻松地脱离了自己的身体,丝毫没有白天的那种凝涉与虚弱。

    耿梨睁开眼睛,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

    “格格在笑什么?”汤泉池畔,春桃看着本来趴在岸石闭着眼睛休息的格格突然笑了起来,不由地有些奇怪。

    耿梨歪着脑袋笑眯眯地看着春桃道:“我笑自然是因为我高兴啊,等一下我就能又去看四爷了。”

    虽然说白天不能离体有些遗憾,不过晚上也够了,反正她白天自己也没空找四爷。

    春桃:“……”

    这还没睡觉了,怎么就又开始发梦了?

    春桃完美没把她的话当回事,木着脸道:“那格格泡了汤泉后就歇着吧!您今天也逛了一天了,怕是也累了。”

    她真是佩服格格了,也不知道哪来的体力,上午逛了下午还逛,把她和杏雨累得够呛。

    春桃只当耿梨又在胡说,董嬷嬷听了却心中咯噔了一下。

    看着笑得一脸灿烂的耿梨,董嬷嬷的脸上不禁闪过一丝怜悯。

    这耿格格,怕是又要去找爷了吗?

    自从在庄子上出来之后,胤禛的心里一直有些慌慌的,总觉得自己就这么走了,以耿梨的性子一定会找上他。

    本来胤禛已经做好了被找上门的准备,但是出乎他的意料的是,回来的一路都没有看到耿梨的身影。

    这让他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些想多了,其实自己对耿梨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

    这个念头刚起,胤禛脸色顿时一黑,觉得自己真是被董嬷嬷给带过去了。

    被那女人惦记上难道是什么好事吗?他想这些干嘛?

    怀着莫名的怒气,胤禛也不打算回府了,让苏培盛调转马头,直接往工部去了。

    他每天那么多事要处理,把那么多心思花在一个女人算怎么回事?虽然说这个女人和正常的女人不大一样就是了。

    苏培盛虽然也看出自家主子心情不好,但是只当是为董嬷嬷的那个提议而生闷气,也不敢多言,当即调转马头就去了工部。

    行至安定门附近的时候,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胤禛刚想问情况,苏培盛就探了脑袋进来,神色莫名。

    “爷,八爷九爷在前头。”

    胤禛一愣,随即眉头微皱了起来,也没说话,直接掀开帘子下了马车,果然就看到穿着常服的八阿哥胤禩、九阿哥胤禟站在前头不远处的茶摊前。看见他出来立刻走向前和他打起招呼来。

    “见过四哥。”胤禩躬身做了个揖,笑着道。

    “远远地看着就像是四哥的马车,也瞧不真,直到凑近了看到苏培盛才敢确定。四哥这个才从城外回来吗?”

    “嗯,出城有些事,已经料理完了,现在准备回工部。”胤禛轻咳了一声囫囵道,本能地不想让人知道他去了庄子,更不想透露耿梨的存在。

    胤禟听了哈哈一笑:“到底是四哥,休沐了还要去衙门处理公务,难怪我们这些兄弟中,皇阿玛赞四哥最为勤勉。这要是换了我就没这么勤快了,有这功夫,我就去那是仙音阁听戏去了。”

    胤禟口中的仙音阁是京城有名的戏楼,里面有些京城最好的戏班子,而能去仙音阁听戏的也都是非富即贵。

    听着胤禟这般自贬,胤禛没觉得高兴,反而本能地皱了皱眉。

    这话听着不像是夸赞,倒像是嘲讽似的。

    看着像是只随口一说、一副豪爽模样的胤禟,胤禛不由地想到了耿梨所说后世关于对老九的评价——毒蛇老九,脸色不由地沉了沉,淡淡道。

    “勤勉当不上,只是俗话说的好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们不仅是臣子,更是皇阿玛的儿子,就更应该为皇阿玛分忧,你说对吗?九弟?”

    胤禟本来只想借机嘲讽自己这个一向看不惯的四哥,没想到却被反将一军,想要反驳却又一时找不到话来,顿时脸涨得红了起来。

    胤禩看情况不对,连忙上来打圆场,笑着道:“四哥这话说的好,咱们身为皇阿玛的儿子,自然更应该为皇阿玛分忧。九弟你也别说自个儿不勤快了,你今儿个不也是放着仙音阁新出的戏不听陪我来处理广善库的事宜吗?”

    听胤禩这么说,胤禟心气顿时顺了大半,也有了台阶下,笑道:“我哪里帮得上什么忙啊,不给八哥添麻烦就不错了,八哥这么说抬举我了。”

    胤禩:“这哪里是抬举,要不是你给我提供的那份名单,这些多旗人我可真是一摸黑了,这生息银子该怎么发、发给谁都不知道,还多亏了九弟你。”

    胤禟:“八哥这话说错了,以八哥的在朝中的人缘,想要一份名单还不容易?就算我不弄来,自会有别人主动送到八哥手上的……”

    听着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吹捧,想到耿梨口中这两人之间的关系,胤禛的眼中不由地暗了暗。

    不过听两人提到广善库,胤禛不由地皱了皱眉:“广善库的事宜不是已经了一段落了吗?还是说还有什么收尾的事没料理干净?”

    这个所谓的广善库,是康熙弄出来的一个类似钱庄的部门,从户部努银中拨出一定款项,由专门人负责, 贷借给八旗、驻防旗丁和官吏人等, 旨在解决部分生活困难的旗丁债务和生计问题。

    自然了,这种借贷依然是要收取利息的,但是利息很低,每月只有五厘,比市面上那些利滚利的印子钱好太多了。

    因此广善库设立以来,就极受众多旗人赞许,而负责广善库的八阿哥,自然就成了众人眼中的贤王,就连裕亲王生前都曾在康熙面前就广善库事宜赞扬八阿哥不务矜夸,聪明能干,有德有才。

    “是告一段落了,只是我怕有什么遗漏,就想着再查一遍,免得有不少旗人怕还不上银子不肯借贷。”胤禩笑着回道。

    说到这里,胤禩重重地叹了口气,一脸忧心道:“其实这两天这种情况已经发现好几个了,一家子都快吃不上饭了还强撑着不肯去广善库借银子,我也无法。只能先登记下来,找个机会启奏一下,看能不能让皇阿玛免了这部分的利息也是好的。”

    胤禛的眼睛微眯了一下,却淡笑着点了点:“还是八弟想的周全,难怪皇阿玛总是夸你办事细致,就这点我还真不如你多了。”

    虽然心中不以为意,但是对于胤禩这一手笼络人心的手段,胤禛倒的确有些佩服。

    这事一出,怕是又要得到朝中上面一片赞许了。只是过犹不及,有些事情做的太超过自己的本分了,也未必见得是什么好事。

    被胤禛赞许了,胤禩的脸上也没有任何骄傲之色:“四哥抬举了,我这算什么,不过是做些芝麻绿豆的微末小事罢了,哪里像四哥被皇阿玛委派负责工部事宜,这才是为国为民的大事。”

    说着胤禩摸了摸鼻子,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谁说这些是芝麻绿豆的事,旗人可是咱们大清的根本,只有旗人好了,咱们大清的根基才能稳,你口中的小事焉知不是皇阿玛的心中的大事。”胤禛淡笑道。

    “广善库的事,这两年你办的极好,我瞧着过些时日,皇阿玛就会让你进六部办差了,到时候做兄长的我就等着你大显身手了。”

    “那就借四哥吉言了。”胤禩笑着又不卑不亢地做了个揖。

    胤禛微微颔首:“行了,时辰也不早了,我要去工部了,你们自便吧!”

    “四哥慢走。”

    看着胤禛的马车走远,胤禟瞬间收起脸上的笑容,撇了撇嘴:“他这人倒是一贯会装腔拿乔的,给谁看啊,要不是看在太子的面子,谁把他当回事?”

    他一向最是看不惯自己这个四哥的这番做派了,明明就是个在太子跟前跑腿的,搞得就像是什么了不得人物似的。

    “九弟,那到底是四哥,就算你再不喜欢他,明面上的礼数也要顾忌些。”胤禩看了一眼一脸不服的胤禟,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见胤禟还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胤禩只得搬出撒手锏:“因为大哥和太子的事,皇阿玛最不喜看到我们这些兄弟不和了,你也不想被皇阿玛不喜吧!”

    见胤禩搬出了康熙,胤禟身体一僵,有些不情愿地摆了摆手:“行了,八哥,我以后会注意的。”

    说着胤禟又小声嘟囔起来:“一大早地就出城去,也不知道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是哪门子注意了?

    胤禩的脸上浮现出丝丝无奈之色,不过听到胤禟的话,自己也忍不住有些好奇起来:“这的确是有些奇怪,四哥一大早地出城做什么?”

    “不会是四哥在城外安置了外宅,学着那些纨绔子弟学金屋藏娇吧!呵呵,如果真的是那样就有趣了。”胤禟此时的表情笑得很是猥琐。

    “八哥,你说咱们要不要去查查,说不定还能找到个美娇娘呢!”

    “胡说八道什么,就四哥那古板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养外宅?”

    胤禩没好气地骂了一句,却不由地想起昨天晚上回去的时候下人来回禀,说是白天的时候四贝勒府上出来好几辆马车往城外去了。打听了之后才知道似乎是送后院的一个格格去庄子上住。

    “难道是去看她?”胤禩低着摸着下巴喃喃道。

    “看谁?八哥你知道?”胤禟有些奇怪地问道。

    “没什么,我瞎猜罢了。”胤禩摇头道,想到胤禛那古板的性子,顿时觉得自己猜测有些好笑。

    怎么可能?

    第34章

    与老八老九的相遇,让胤禛终于想到了目前朝堂的局势,尤其想到耿梨提到的“九龙夺嫡”,更是如阴影一般再次萦绕在胤禛的心头,心中的迫切感也越发重了。

    一时间,胤禛也没心思再想别的事了,把全部心神都投入了到了公务之中。

    在工部忙了大半日,直到天黑,月亮升起,他才踏着星光回到了贝勒府。

    和往常一样,胤禛先去了书房,洗了个澡,用了点点心,准备继续处理在工部未处理完的事。只是刚坐到书案没多久,张起麟就进来禀告,说是福晋有事找他,让他若是有时间的话就去后院一趟。

    胤禛皱了皱眉,却也没有多说什么,搁下笔就往后院去了。

    刚进后院,就看到福晋乌拉那拉氏已经站在屋檐下等着了,看见胤禛过来,连忙迎了上去。

    “爷来了,快进去吧!”

    “嗯。”胤禛点了点头,两人一同进了屋子。

    落了座,上了茶,胤禛捧起茶慢条斯理地品了起来。

    乌拉那拉氏看着胤禛的脸上似有些疲惫,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按理说,今天爷忙了一天,我实在不该在这个时候再来叨扰爷的,只是有些事……”

    “福晋不必说了。”胤禛抬了抬手,打断了乌拉那拉氏的话。

    把茶杯放到手边的桌上,胤禛淡淡道:“你可是想问,今天我为什么要去庄子看耿氏?”

    在胤禛看来,福晋叫他来也只有这事了,毕竟今天的这趟出门实在有些突然了。

    不过出乎胤禛意料的是,乌拉那拉氏却否认了。

    只见乌拉那拉氏轻笑道:“爷这是哪里的话,耿氏虽然出了这样的事,但是怎么好歹伺候了爷一场,爷念着旧情去看望耿氏又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也值得我巴巴地盘问爷?我是为了昨个宋氏的事。”

    虽然说,乌拉那拉氏对胤禛去庄子看望耿氏一事也有些好奇。

    明明前一天还厌弃的要死,一副巴不得送的越远越好的架势,现在却又一大早地去看望,如此反复,完全不像胤禛以前的性子。

    乌拉那拉氏也动过问的念头,但是她到底不是刨根问底的性子,知道即便是夫妻之间也要有分寸,有些事情能问有些事情不能问。

    胤禛既然一大早就去了庄子连声招呼都没和她这个福晋打,显然是有不显告诉她的理由,她自然不会不识趣到去问自己丈夫不愿意说的事。

    更何况,人都已经送走了,而且就目前的状况短时间内也没接回来的可能。既然不在跟前,乌拉那拉氏也懒得多费心思了。

    比起被远远送到庄子上的耿氏,宋氏的事更让她烦心。

    “宋氏?”胤禛没想到乌拉那拉氏会提到宋氏,脸上不禁闪过一丝疑惑。

    “她怎么了,最近不是挺好的吗?”

    乌拉那拉氏被胤禛这茫然的表情堵得一愣,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就昨天那情形宋氏能好?爷不是在说反话吧!

    乌拉那拉氏用帕子掖了掖鼻尖,干笑一声道:“宋氏现在……怕是不大好,爷今天不在府中怕是不知道,宋氏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整天没出来,连饭都没吃。听她的丫鬟红云说,宋氏哭了一整天,眼睛都哭肿了。”

    “好好的,她这又是做什么妖?”胤禛一听宋氏这般作就要发火。

    他对伺候自己的人并不苛刻,但是对于这种无缘无故作的向来是最不耐烦了。

    只是话说出口,胤禛突然想到自己昨天把宋氏撂下独自离开一事,瞬间表情一滞,有些迟疑道:“她不会是因为昨晚的事吧!”

    见胤禛终于想起来自己做了什么了,乌拉那拉氏都忍不住有些可怜宋氏了,斟酌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妾身也不清楚,也不知道宋氏做了什么惹得爷勃然大怒拂袖去了书房。

    只是希望爷看在宋氏伺候爷这么多年的份上,也看在早早去了的大格格份上,要是宋氏没犯什么大错,爷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也就算了吧! ”

    乌拉那拉氏口中的大格格,就是胤禛和宋氏生的第一个女儿,那也是胤禛的第一个孩子,只是可惜,刚出生不到一个月就夭折了,之后宋氏就再也没有过身孕了。

    “……宋氏没做什么,昨天是我心情不好才会迁怒宋氏,倒是委屈宋氏了。”想到昨天发生的事,胤禛忍不住抚了抚额头,心里更是郁闷地紧。

    要不是耿梨的突然出来,让他瞬间方寸大乱,他怎么会干出那种迁怒一个女人这种没品的事?

    想到这里,胤禛对耿梨的怨念越发森重了。

    乌拉那拉氏虽然有些奇怪胤禛的心情为什么不好,但是也没有多问。

    见他的确没有怪罪宋氏的意思,不由地松了一口气,笑道。

    “既然是误会那就更好了,我也省得在从中劝和了。爷今晚要是得空,就去瞧瞧宋氏吧,也定一定她的心,想必宋氏也很高兴看到爷的。”

    “嗯,是该去看看她的,我……”胤禛点了点头,刚想说自己等下去宋氏那里看看,突然感觉心中一寒,一股莫名的危机感涌上心头,脸色顿时一白。

    这种熟悉的感觉,好像不久之前他才体会过……

    而下一秒,一道熟悉又欢快的声音又再次在屋外响起。

    “哈哈,四爷,我又来了,见到我来你开不开心,高不高兴?”

    胤禛的表情瞬间木了。

    耿梨一边穿墙进入屋子,一边习惯性地碎碎念道:“哎,其实白天的时候我就已经想来找你了,但是没想到有了身体后白天好像不能离魂离体了,只能等到晚上来看你,让你久等了。咦,今天是歇在福晋这里吗?”

    看着坐在上首处的胤禛和乌拉那拉氏两人,耿梨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是正房。

    胤禛:“……”

    这人每次过来地时候就不能先看看是哪里再进来吗?

    不过听到耿梨说自己白天不能魂魄离体后,胤禛先是一怔,随即心中忍不住微微泛喜。

    虽然说晚上依然要被找上门来,但是这对于已经苦于被人追着碎碎念胤禛来说,白天能够免于被骚扰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他还以为自己以后每天都不能有安宁的时刻呢!

    只是还没等他高兴几秒,就又听到耿梨说道:“不过也是,昨天你在宋氏那里发了那么大的火,李氏又怀着身孕,你后院也只有福晋一个女人了。”

    耿梨摸着下巴一脸若有所思:“不过现在李氏怀孕已经超过四个月了吧,这胎也稳了,你要是想玩点刺激的倒也不是不行。”

    胤禛:“……”

    胤禛只得自己现在手痒地厉害,要不是这些天已经有些习惯了这女人的疯言疯语,他真想直接抄起手中的杯子狠狠地砸她脸上,叫她知道什么叫做刺激的。

    不过即便没发作,胤禛的脸色依然黑到了锅底,看得不明所以的乌拉那拉氏一整个莫名其妙。

    爷刚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现在又拉下脸来了?

    想了想,乌拉那拉氏问道:“那爷是打算现在去看宋氏吗?爷要是去的话……”

    “不了,今天忙了一日了,宋氏的事改日再说吧!”胤禛黑着脸站了起来。

    “我还有公务没忙完,今晚就歇在书房了。”

    说完没等乌拉那拉氏反应过来就起身朝外走去,脚步匆忙。

    乌拉那拉氏没想到胤禛这般干脆利落说走就走,不由地愣住了,刚想说些什么人就已经走出去好一段路,再拦也迟了。

    “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地说走就走啊!”乌拉那拉氏愣在那里一脸的茫然,完全不明白胤禛怎么就走了。

    晚秋也一头雾水,突然感觉这一幕好像在那里听过似的——话说昨晚爷怒气冲冲地从宋氏院子里出来,不会和现在的情形差不多吧……

    苏培盛一开始也懵,不明白自家爷怎么说走就走,连福晋的面子都不给。

    不过当看到那个熟悉的手势后,苏培盛的眼神瞬间变成了怜悯。

    果然,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他就说以耿格格那性子怎么到现在还没来找爷呢?这不就来了吗?

    耿梨没想到自己一来胤禛就急冲冲地回书房了,有些莫名的同时更多的则是感慨。

    “还真是个工作狂啊,又去书房?难怪府上的孩子这么少,就你这工作时长,哪有时间造人生小孩啊!”

    胤禛正在过门槛,听了这话脚下一绊,差点没被门槛绊倒,手疾眼快地扶住了门框才稳住身子,脸却越发黑了。

    这女人,还真是不知羞!这话也能说出来?再说要不是她,他用得着只能睡书房吗?

    看到胤禛差点摔倒,耿梨一愣,随即又小声嘟囔起来:“看来,不仅仅是因为工作时间长的关系,就你这虚弱的身子骨,能生出小孩就不错了,难怪你的那么多孩子都夭折了,感情是因为你这个爹不行啊!”

    胤禛刚站稳的身子差点又要倒了。

    强忍着吐血的冲动,胤禛一步一步地往书房走去,脚步踩得极为瓷实,就像是踩在某人的的骨灰上一般。

    好不容易忍着某人的紧箍咒一般的碎碎念来到了书房,胤禛的脸色已经红了好几个度——完全是被耿梨的话气得要命、却又不能反驳,只能憋在心里给硬生生的憋红的。

    就这,还被耿梨调侃他一路身子虚、走几步路脸都红了,气得胤禛心都开始抽地疼。

    这让胤禛严重怀疑之前认为耿梨看上他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不然哪有女人会这么恶劣的取笑自己的心仪之人的?

    胤禛本来打算用处理公务来分散注意力的,但是眼下这种情况,他别说能做出冷静的判断和批注了,气得连笔都快拿不稳了。

    就在胤禛想着要不要直接去睡觉算了,说不定这女人像昨天一样,躺一会就自己回去睡了,自己耳根子也就清净了,突然就听到耿梨开心地笑了起来。

    “本来四爷你之前把我送到庄子上,我还以为你心里很讨厌忌讳我呢,我很是生了四爷你一会气呢。不过没想到我被送到庄子的第二天你就来看我。看来我之前我错怪四爷你了,原来我在你心中还是有一点分量的嘛。”

    胤禛:“……”

    原来你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胤禛很想吐槽两句,但是突然看到耿梨脸上幸福的笑容,不由地微微愣神。

    自己对她,真的这么重要吗?单单就是去看了她一次,就高兴成这样?

    接而耿梨又叹起气来:“只是可惜,你只呆了一会就离开了,我都来不及同你多说几句话,本来我还想和你培养一下感情的,扭转一下你对我的印象,也不成了。”

    耿梨说这话是脸上满是轻愁,在昏暗的烛火照耀下更添了三分怜意,饶是胤禛对耿梨很有偏见,此时心中也不由地泛起了丝丝涟漪。

    看来他猜的不错,她对他果然情根深种,就算他对她的态度并不算好,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差,但是她依然对他一如既往的热忱。

    咳咳,虽然说,这种热忱和一般陷入爱恋中的女子不一样,甚至还可能又一丝雏鸟情节在里面,但是毫无疑问地,他对于她而言,的确很重要……

    男人就是这样,哪怕不喜欢一个人女人,也会为了她的付出而感动,就连堂堂胤禛也不能免俗。

    就在胤禛有些感动于耿梨对自己的“痴心一片”中,就听到耿梨又叹起气来。

    “哎,不扭转你对我的印象,你怎么肯和我生孩子,那我倒猴年马月才能有自己的孩子啊,真是太难了……”

    胤禛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了,眼中闪过浓浓的不可置信之色。

    敢情白天这女人对他那样态度,又是撒娇又是卖乖的,就仅仅是想要和他生孩子?

    一时间,胤禛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在冒烟,脸上更是热气直冒。

    如果不是烛火昏暗,别人定能发现此时他的脸色已经红地如同擦了胭脂一般——一半是被气得,一般则是因为羞愧难当。

    想到自己刚才还以为耿梨是因为喜欢他这个人才对他百般殷勤讨好,胤禛真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怎么会以为她这种怪物会喜欢一个人呢?

    羞愧的极点就是愤怒了,要不是还有一丝理智,自认为受到欺骗的胤禛都想指着耿梨的鼻子当破口大骂了。

    不是一直说自己是来自三百年后的新时代的女性吗?不靠男子只靠自己?怎么现在也像这封建愚昧的古代女性一般,想要靠着子嗣为自己谋一个安稳的后半生了?

    胤禛以为自己愤怒值已经到达了顶点,但是耿梨下面的话让他知道,他气早了!

    只见耿梨一边抹着下巴,一边认真考虑到:“不过话说胡来,培养感情实在是太麻烦了,时间也长,要不……我还是用魂力把你弄昏了直接霸王硬上弓算了,这样更有效率,也省得浪费时间了。四爷,你觉得怎么了?”

    胤禛:“……!!!”

    他觉得不怎么样!

    一想到自己要像一个女人被人用强的,胤禛气得全身都在颤抖。

    欺人太甚!实在是欺人太甚!

    她把他当成什么人了?居然这么对他?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爷、爷,您这是怎么了?”看着胤禛气得连浑身发抖,苏培盛不由地有些心颤。

    这耿格格到底又干什么?能把爷气成这样?他都怀疑爷下一刻整个人都要厥过去了。

    胤禛的异样也引来了耿梨的注意,不由地一愣:“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地怎么气成这样?四爷你这气性怎么这么大,总是动不动就生气的?”

    她还好意思说他?

    看着一脸无辜之色的耿梨,胤禛只觉得心中的怒气一阵阵的翻滚,哪怕他竭力压制,也依然挡不住心中这如火山般怒火。

    抄手手边的茶杯狠狠地砸在地上,此时的胤禛就如同一只暴怒的狮子一般:“工部这些吃干饭的是怎么做的记录?全都少记了一位数,要是按照这个数目去修堤坝,是想让整个黄河决堤吗?”

    “……爷息怒,想来也是记录的官员一时不甚才记错了数字,爷要是生气明儿个去衙门的时候好好训斥那人一番便是,千万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苏培盛愣了一下,连忙配合地劝解道,心中忍不住有些可怜工部那些挨骂的官员,为了不让耿格格发现端倪,只能背上这个大意的锅了。

    耿梨果然没有怀疑,反而很是善解人意的在一旁劝慰。

    “是啊是啊,别气了,不就是记错了一位数字吗?你改过来就是了。你要是气死了,我找谁生孩子去?”

    耿梨最后的一句话,成功地让发了一通火本来觉得有些气消的胤禛再次剧烈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

    看来他果然猜的没错,这女人神智不仅不正常,而且比一般人疯子还要疯地厉害!

    苏培盛:“……”

    虽然他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是他感觉他家爷刚才怕是又被格格伤到了。

    “行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我想先睡了。”胤禛合上账簿,脸色苍白地撑着书案向里面的寝室挪去,步履沉重。

    他还是躺着吧,起码好歹能舒服点。

    “……那爷您就就寝吧,奴才就在外间。爷要是有什么事直接叫奴才就是了。”苏培盛的语气很是怜悯。

    虽然说,他在不在好像没啥用,但是好歹也能知道他一直都在爷身边不离不弃。

    胤禛可有可无点了点,然后就像傀儡一般僵硬地脱掉外衣准备就寝。

    只是等他准备上床的时候,耿梨已经在床的里边趴好,双手托着下巴歪着头笑眯眯地看着他,两只小腿在空中蹬来蹬去的,很是欢快。

    要是以往看到耿梨这般没规没矩的,胤禛怕是又要在心里大肆批判一番。

    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被气得心累地实在厉害,此时的胤禛脑海中居然什么想法都没有。

    目无表情地在耿梨旁边的位置笔直的躺下,然后双手放在胸前,最后闭眼睡觉。

    对此,耿梨早就习惯了,自顾自地和胤禛说话聊天,一会说庄子上的事,一会和他讲述后世的新事物,都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也没个目的性。

    听着这絮絮叨叨的声音,胤禛心里有些烦,不明白这人怎么有这么多话的?

    就在胤禛想着这人什么时候能走的时候,突然就听到耿梨在他耳边悠悠地叹道:“我要是能有一个你的孩子该多好!”

    又来了!

    胤禛眼皮子一跳,很不明白这人怎么就这么执着和他生孩子呢?

    要是这么喜欢孩子怎么上辈子把自己拖成老姑娘了都不成婚嫁人?

    正吐槽着,胤禛就又听到耿梨叹起起来:“如果我能有一个你的孩子,我就不会那么孤单了,哪怕以后你不来看我,我也能一个人撑下去了。孤孤单单一个人的日子,实在是太难熬了。”

    像是想到了以前在坟地的日子,耿梨一向欢快的脸上闪过一丝茫然之色。

    低头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男人,耿梨伸出手想要摸摸他的脸,只是和以往千百次一样,她的手直接从胤禛的脸上直接穿了过去,什么都抓不到。

    耿梨一愣,随即苦笑起来,脸上难得闪过一丝哀伤:“果然,虽然说现在我依然每天都能看到你,但是却也怎么都触碰不到你,你同样也看不到我。

    以这样的形态睡在你身边虽然能得到短暂的安心,但是就如同镜花水月一般,终究是一场空而已。 ”

    胤禛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宛如陷入了沉睡之中一般。

    耿梨摇了摇头,爬起身来:“算了,和你说这些也是白说,反正你也听不见。我还是回去想想该怎么能和你培养感情吧!

    虽然说霸王硬上弓也不是不行,但是若是这样被你厌恶上就不好了……”说话间,耿梨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寝室内。

    感受着耿梨的消失,沉睡的胤禛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没有愤怒,也没有庆幸,只有一种很复杂的神色。

    胤禛翻身地从床上站了起来,来到窗边。

    推开窗户,看着天边那皎洁的明月,胤禛不由地想到在岫云寺地那些夜晚,自己总是看到耿梨一个人独坐在窗台上、然后呆呆地看着月亮的样子。

    当时的他因为恐惧和抗拒,并不明白、也不想明白耿梨在干嘛,现在他好像有些知道了——她是在承受孤独。

    胤禛愣愣地看了天上的月亮良久,最后只化作一声无奈地叹息。

    第35章

    苏培盛原本以为,自家爷被耿格格气得那种程度,昨天怕又是一个无眠之夜,都已经做好看到一个精脸色悴、精神萎靡,且脾气极臭的主子爷了。

    只是当推开房门,苏培盛就看到胤禛已经穿戴整齐,此时正坐在书案上的椅子上手里拿出一本自己常读的宋代永明寿禅师的《宗镜录》看着,神色平和而安宁,不由地微微一愣。

    这和他想象的,好像不太一样啊……

    “……爷,昨个睡得可好?”苏培盛试探地问道,想要问出些端倪。

    “甚好。”胤禛头也不抬地回道,简洁明了。

    “……那奴才就放心了。”苏培盛心中疑惑更深了。

    难不成昨天格格早早地离开了,所以才让爷睡了个好觉?

    苏培盛的眼中的胤禛不是没看见,不过却也没有解释的意思。

    只见他放下手中的书,神色淡淡道:“我这里有件差事交给你,你务必要给我办好。”

    听到爷要自己办差,苏培盛神色顿时一凝,也不去想爷睡好没睡好这事了,连忙道:“爷有事吩咐,奴才一定竭尽所能。”

    胤禛点了点头:“嗯,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你这些天抽时间派人去归山附近打听一下,看看归山这十六年里有没有发生什么奇异的事,无论事情大小,都要禀告我知道吗?”

    爷这是要查格格这十六年的经历啊!看来爷是怀疑格格不似表面那般纯良无害啊!

    苏培盛精神一震,自以为明白了自家爷打算的他拍着胸脯保证道:“爷放心,奴才等下就亲自去归山打听,务必把这十六年发生在归山的各种异事查清楚回来告诉爷的,一件都不会疏漏。”

    不过却出乎苏培盛意料的,胤禛本人似乎并不是很着急,反而淡淡道:“这事不急,迟点也无妨。你等下先去库房挑几匹厚实一点的料子送到庄子上去吧,大毛的料子也送些去。

    这天越发冷了,耿氏又是今年才进府的,估计也没几件冬衣,送些料子给她做衣裳穿。 ”

    “啊?”苏培盛顿时傻了眼。

    爷刚才不是还让他调查更格格的底细吗?怎么这会子又让他给格格送衣裳料子去了?

    “就让你送个东西你啊什么?”胤禛皱着眉训斥道。

    “除了料子,再送一些红罗炭过去,庄子上只有董嬷嬷那里有这炭,但多了一个耿氏肯定是不够用的。还有燕窝人参这些的补品,也从库房里拿些给她。

    对了,在从我的私账中支二百两银子,不必走官中的。她入府日子短,估计身子也没几个银子傍身,虽说庄子上一切用度不花钱,但是出门在外,不管是打赏下人还是差人办事都是要花钱的……”

    听着自家爷小到料子吃食,大到人情往来都给耿格格安排了一遍,苏培盛由一开始的震惊,神情逐渐变得奇怪起来。

    他们爷,不会是中了蛊了吧!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过震惊了,苏培盛居然下意识地把这话问了出来。

    苏培盛愣愣地问道:“爷,昨晚格格是对您下咒了,还是对您下蛊了?”

    除了这两种可能,他实在想不出来到底还有什么其他方法,能让一个人的态度转变的这么大——他可是记得昨天爷可是被格格气成什么样子,当时他都快以为爷要被气得中风了。

    胤禛的脸色顿时一黑,眼神阴鸷地看着这个胆大妄为地奴才,大有他再敢胡说八道一句就把他嘴缝起来的架势。

    看着胤禛这恐怖的表情,苏培盛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顿时吓得出了一声冷汗,连忙赔笑。

    “奴才在说笑呢,爷千万别放心上。爷这么做自然有爷的深意。啊,奴才明白了,爷送这些东西去庄子是为了安抚格格、免得格格心生怨念做出什么失控之事吧!到底是爷,想的就是周到,奴才就没想到这层。”

    自认为终于找到理由的苏培盛一个劲地恭维道,心中却不禁感慨自家爷真是能屈能伸。

    明明昨天还气得要死,今天就能这么快调整好心态去解决事情,难怪爷夹在皇上和太子间都能全身而退。

    胤禛被苏培盛的自问自答说地一愣,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囫囵道:“嗯,你明白就好。”

    其实他自己也都不清楚自己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奴才明白奴才明白。”苏培盛连连点头,一脸的意会,“爷放心,奴才务必让格格体会到爷对她的关心和惦念。”

    “……”看着苏培盛那“猥琐”的笑容,胤禛眼睛抽了抽,突然觉得手痒的厉害,有种一巴掌呼上去把这笑容打掉的冲动。

    强压下这种冲动,胤禛勉强点了点头,敷衍地打发道:“嗯,既然明白就去办吧!别耽误了。”

    再留下来,他怕是控制不住自己要打人了。

    “是,爷。”得了令的苏培盛兴冲冲地出了屋子,准备完成爷交代给他的任务。

    而苏培盛离开之后,胤禛的淡然的表情慢慢地变得复杂起来,站了身来叹了口气,神色复杂地喃喃自语。

    “也不知道我这么做,是对还是错……”

    因为要送到庄子上的东西不少,所以苏培盛在库房清点了好一会,在和库房的账房核对无误后才把所有东西给确认完毕。

    而这么大的动静,自然瞒不了府中的人,包括已经搬到西南院的宋氏。

    “格格,这定是爷知道了那天委屈了格格,所以这才一大早就让苏公公从库房里找好东西来补偿格格呢!”宋氏的丫鬟红云兴奋地说道,语气笃定。

    宋氏虽然也有这样的期待,但是却也不敢信真,依然一脸忧愁道:“那就有这么巧的事?府中人情往来是常有的事,这八成是爷送给别的府上的节礼。”

    “格格这话就说差了,要知道以前这人情送礼这事以往可都是福晋张罗的,格格您何曾见过爷过问这事?况且奴婢也没听说最近要有什么人情要走的。”红云信誓旦旦地说道,一脸的自信。

    “更何况奴婢打听了,福晋昨天可是特特找了爷,说了格格您的事,爷可是亲口说了那天是爷心情不好才迁怒了格格您,还说委屈了格格,要不是昨天爷忙了一天太累了,昨儿就该来看格格的。所以苏公公肯定是得了爷的吩咐,在给格格您挑东西呢!”

    “真的吗?爷当真没有厌弃我?”听红云这么说,宋氏暗淡的脸上爆发出惊喜的光芒,一脸的期待。

    “那还有假?这可是福晋院里的喜鹊亲口和我说的呢!”红云扬了扬脑袋,神情有些得意。

    “格格,您就擎等着吧,想来很快苏公公就会带着爷的赏赐来格格这儿来了。”

    “但愿吧!”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宋氏的眼睛却越来越亮,眼睛一直望着小院的大门,就好像下一秒就会有人推门而入一般。

    而隔壁小院中的李氏自然也知道了这事,而且和宋氏主仆想的一样,也同样认为苏培盛在库房里挑的东西是送给宋氏,不由得心中微酸。

    “不就是在宋氏那里发了一通火吗?爷有必要搞这么大阵仗吗?这又是衣裳料子又是燕窝人参的,不知道还以为她怀了呢?”李氏扶着微挺的肚子,俏丽的脸上满是不满。

    本来那天知道胤禛从宋氏屋里怒气冲冲出来的消息后,她还嘲笑宋氏不中用,后院只剩她一个伺候的人了都还留不住爷。结果这转头爷就补偿宋氏这么多东西,都快赶上她诊出有孕时的赏赐了。

    “她倒是想怀,也要看她有没有这个命不是?”李氏的丫鬟绿柳端着一碗燕窝过来,笑道。

    “格格您也不必在意,怎么说福晋都亲自出来说项了,就算看在福晋的面子上,爷怎么样也要给宋氏一个体面。

    不过都是些死物件罢了,又值个什么?倒是格格您,想必等格格您这次生产之后,爷就会请封晋格格为侧福晋了,可远比那些什么料子人参金贵多了。 ”

    绿柳连消带打的一番话成功转移了李氏的注意力,一想到自己会被册封为侧福晋,李氏就忍不住心花怒放。

    按下心中的得意,李氏接过绿柳的手中的燕窝笑着白了她一眼道:“你就会瞎说,这侧福晋这位岂是这么好晋的?还是等这胎生下来再说吧!”

    虽然这么说,但是李氏说这话时脸上满是自信之色,就好像侧福晋之位已经时囊中之物一般。至于宋氏的那点事,早就被李氏忘到脑后了。

    至于福晋乌拉那拉氏,其实在知道苏培盛在库房支取东西的还挺诧异的。

    毕竟昨天听胤禛的口风,她原本以为爷会把这事交给她来办的,没想到今天却亲自吩咐了苏培盛。

    “这倒也好,要是我去办,宋氏怕还以为是我在骗她、其实爷还在恼她呢!怕又要多心了。爷让苏培盛去办正好,也省得我费心周全了。”乌拉那拉舒了口气叹道。

    她本来还以为自己要费一番功夫才能安抚好宋氏,现在这样她省心多了。

    “可是爷给的东西也太多了啊!这要是大毛料子又是人参燕窝的,就连红罗炭爷都在账上支取了好几十斤,这可不是她一个格格该有的份例。就算是为了安抚宋氏,也用不着这么多东西吧!”晚秋有些不大高兴道。

    她倒不是心疼这些东西,就是觉得爷对宋氏有些过于看重了。

    乌拉那拉氏也觉得这次的赏赐似乎有些多了,想了想道:“许是爷心里有愧吧,罢了,不是什么了不得事,赏了就赏了吧!咱们也别管了。今早爷怕是要去要去宋氏那里用早膳,咱们也不用等了,摆膳吧!”

    乌拉那拉氏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只想着等东西送到宋氏那里,这事也就过去了。

    但是等着等着,却等到了苏培盛把这些东西都装马车的消息,惊得正在用早膳的乌拉那拉氏汤勺都掉到了碗里。

    “这些东西不是要赏给宋氏的吗?为什么还要装马车?”乌拉那拉氏眉头紧皱,心中不好的预感却越发强烈。

    她不会是猜错了吧,其实这些东西不是给宋氏的?

    “不是给宋格格的。”想到刚才苏公公的回复,喜鹊的脸上满是怪异之色。

    “苏公公说,这些东西都是爷亲自吩咐的,要送到昌平的庄子上给耿格格的。”

    “……原来是给耿氏的啊……”乌拉那拉氏愣愣地回道,一时爷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想法。

    按理说,耿氏大病未愈就被送到庄子上也是可怜,爷让人送些东西倒也是情理之中,但是……她为什么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呢?

    不过此时乌拉那拉氏也没有心思想这里面有哪里不对了。

    在得知这批东西是给耿氏而不是给宋氏的时候,她就感觉要糟了。

    果然,喜鹊前脚刚进来,后脚就又有小丫鬟匆匆进来回禀,说宋格格昏过去了,现在西南院已经乱成一团了。

    听到宋氏昏了过去,乌拉那拉氏顿时也觉得有些昏了,撑着桌子直叹气。

    爷这是办的什么破事啊!

    而办了“破事”、留下一推烂摊子的胤禛,则早早拍拍屁股去衙门办差了。

    至于苏培盛,则是拉着一马车的东西去往庄子的路上了。

    等到苏培盛到庄子上的时候,耿梨正带着春桃等人跑到佃农种的菜地里摘菜玩。

    听到苏培盛来了,菜也不摘了,高兴地连连小跑回到了别院,果然就在前面待客的倒座房看到了苏培盛。

    只是当看到只有苏培盛一个人的时候,耿梨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黑黝黝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你们爷呢?”

    苏培盛被耿梨那眼神看得浑身发毛,声音不知不觉地低了下来,语带讨好道:“回格格的话,爷今儿个没来,今天衙门有事,爷去衙门办差了。”

    “哦,是了,他得忙着工部的事。”想到昨晚四爷因为数字记录错误而大发雷霆的样子,耿梨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又看了看面前笑得跟个弥勒佛似的的苏培盛,有些奇怪道:“既然爷去了衙门,那你这个贴身伺候的不跟着爷反而到庄子来干什么?怎么,你也被爷赶到庄子来了?”

    苏培盛:“……”

    他现在似乎有些体会到爷的心情了,这耿格格说起话来还真能噎死人不偿命。

    眼看着苏培盛的脸都僵了,吓得春桃连忙上去打圆场,笑道:“苏公公您别当真,我们格格在和您开玩笑呢!”

    春桃心里暗叹自家格格这张嘴是越来越噎人了,就算苏公公真的是被爷赶到庄子上的也不能直说……啊呸呸呸,苏公公这样的心腹,爷怎么会把他赶到庄子上呢?

    春桃在心里连呸了好几下,一脸懊悔自己怎么被格格给带过去了。

    苏培盛这时也终于调整过来,干笑道:“奴才自然知道格格是在和奴才开玩笑呢。奴才之所以来庄子上,是得了爷的吩咐,让奴才给格格送些用得着的东西来的。”

    说着苏培盛就指着旁边的一摞摞衣裳料子和锦盒笑道,挺了挺腰杆:“格格你看,这些东西都是爷特意吩咐让奴才给您送过来了,秋缎6匹,冬缎6匹,里貂皮两张、乌拉貂皮两张,料子都是上好的,格格正好可以做几件新衣裳。

    此外还有上好官燕两斤,高丽十年人参两支,都是给格格补身子用。爷又想着天快冷了,还让奴才带了几十斤红罗炭来,冬日用这炭取暖是再好不过了……”

    看着眼前的这一样样东西,春桃杏雨两个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叹的神色,尤其是春桃,更是激动地眼眶都微微泛红了。

    春桃没想到自家格格自入府之后就从没受过半分重视,反而到了庄子上这待遇比在府上更好了。

    看着这一样样东西,春桃甚至都已经在脑中规划好怎么用这些东西了。

    嗯,这料子颜色正好,明儿就给格格做两身好看的衣裳;这燕窝也得炖起来给格格用着,格格是大病初愈,得好好补补才行;还有这红罗炭,这可是好东西,就连李格格那儿也未必有多少,不过庄子暖和,现在用不上,等过些日子天冷些再用也不迟……

    春桃在心里噼里啪啦地把算盘打得直响,董嬷嬷也觉得老怀大慰。

    昨天看爷老大不情愿的表情,她本来还有些担心爷的性子太过执拗、不肯变通,现在看来,爷还是很会审时度势,能屈能伸的。

    董嬷嬷在心中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不动声色地朝着耿梨看去,本以为自己会看到一张或是感动或是欣喜的脸,却没想到耿梨的脸上并没有多少高兴之色,反而还带着一丝丝失望,不由得心里咯噔一下。

    格格这是觉得爷送来的东西不够贵重吗?

    此时苏培盛也看出了耿梨的神情不大对,本来挺直的胸膛又慢慢地弯了下去,就连声音都渐渐弱了下来。

    “……格格是觉得这些东西不好吗?”苏培盛擦了擦头上沁出来的汗珠,心有点抖。

    “那个,倒也没什么不好的,就是觉得,似乎少了一些东西。”耿梨环顾了一乱七八糟的东西,脸上微微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送这些能看不能吃的东西有什么用?只会占地方。

    “爷就没让你带些别的来?”耿梨眼睛都不眨地看着苏培盛,语带暗示地问道。

    “别的?”苏培盛一愣,不过看着耿梨期待的表情,自认为明白了什么的苏培盛顿时恍然大悟起来。

    连忙从随身带的包裹中掏出一个精美的小盒子恭敬地递了过去:“格格,这些银子是爷来之前让奴才给格格的,让格格留着平时用!”

    耿梨本来满心期待地以为苏培盛拿出来的会是什么点心吃食什么的,却没想到他居然掏出了一匣子银子来,顿时大失所望。

    想都没想就说道:“怎么不是吃的?”

    她想念府上的桂花糕想了好两天了。

    “……”敢情格格刚才失望了半天,就是失望这?

    董嬷嬷等人不约而同朝着耿梨看去,眼神诡异,表情更是一言难尽。

    被这么多人齐刷刷看着的耿梨,这时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似乎有些反人类正常想法,不由得轻咳了一声。

    “我的意思是,爷破费了,庄子上吃的用的都是齐全的,也没花银子的地方。爷要是真惦记我随便送些吃食点心就是了,何必送银子呢?”

    想到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耿梨心里越发觉得银子这东西真没用,还不如两块点心实在,至少她还能尝个味呢!

    “……格格说地也有理,只是这到底是爷的一片心意,格格安心收下就是了。”

    看着口不由心的耿梨,董嬷嬷干笑了一声,然后朝着春桃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把银子接下,心却有些累。

    果然是做了十六年孤魂野鬼的人,这想法就是和常人不一样,她还没见过哪个爱吃食胜过爱金银的呢!不过……倒也挺容易满足的。

    想到这,董嬷嬷看向耿梨的眼神不禁带了一丝温和之意。

    虽然说胤禛派人送来的东西耿梨都有些兴致缺缺,但是对于他能让人来送他东西这件事,耿梨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想来想去,耿梨决定要回报些什么。

    想着以前看过的那些小说里那些女主在收到男主送的东西时的反应,耿梨的脸上适时地露出了三分从容三分感动,还有四分的欢喜,淡笑道。

    “多谢爷在百忙之中还能想着我,我心中甚至感激,只是我身无长物,也没什么能报答爷的,又不能当面感谢。这样,我亲自修书一封把感激的话写下来,还望苏公公带回给爷,让爷知道我的感激。”

    “这……”苏培盛一愣,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接。

    不过是几句感激的话罢了,有必要写下来这么隆重吗?

    就在苏培盛想着怎么婉拒的时候,耿梨已经离开回房去写感谢信了,春桃一愣,也连忙跟了上去。

    第36章

    “行了,不过是一些谢语罢了,格格想写就让她写就是了。”见苏培盛一脸的犹豫,董嬷嬷倒是看得开。

    “倒是爷那里,昨个白天……她没去吧!”董嬷嬷朝着耿梨的屋子努了努嘴,意有所指道。

    “嬷嬷怎么知道?”苏培盛一惊,用惊奇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董嬷嬷。

    “难道说嬷嬷现在也能看见那东西了?”不然怎么会知道跟格格白天魂魄不能出窍一事?

    “你小子找打是不是,我能看见什么?是她不设防,自己碎碎念说的,我也是猜的。”董嬷嬷没好气道。

    不过从苏培盛嘴里肯定说出来,董嬷嬷到底心中还是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这种看不见敌人的情况实在是太让人窒息了,总感觉自己的一切都随时被人窥探。耿氏虽然算不上敌人,但是却远比敌人还要危险。

    虽然说到了晚上耿氏依然能灵魂出窍,但是起码白天的时候她不用疑神疑鬼的了。

    董嬷嬷笑道:“她白天不能出来,咱们也能松口气,想来爷心里也是高兴的,要不然也不能让你送这些东西来。”

    “高兴?”想到昨晚的情形,苏培盛脸色顿时古怪起来,摇了摇头,露出了一幅你不懂得表情。

    “嬷嬷你和格格接触地少,可能还不太了解这位的性子,单单就晚上去地那一小会功夫,她都能把爷给气得够呛,昨晚爷更是差点没被气死,嬷嬷觉得爷还能高兴地起来?”

    董嬷嬷:“……”

    其实相处的这两天,她已经或多多少领教了一点耿氏这气人的本事了,简直是古今少有……

    就在董嬷嬷在心里吐槽耿梨那气人的本事的时候,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一凝,连道:“不对,既然你说爷气得厉害,那爷怎么可能还让你送东西过来?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自己养大的孩子自己知道,哪怕昨天经过她的劝说,她相信胤禛就算会以大局为重,但是若真的被气得厉害,以胤禛那性子也定不会今天就派人送东西过来的。除非……之后还发生了别的什么事!

    苏培盛被说的一愣,随即苦笑起来:“嬷嬷您真是为难我了,后面发生了什么我哪能知道去?那时爷都气得睡了,我总不能一直守着爷的床边吧!再说就算守着也没用啊,我又看不见格格,更听不见格格说什么。不过……”

    苏培盛摸了摸下巴,有些奇怪道:“不过倒也奇怪,爷明明昨晚被气地厉害,今早再见爷的时候却见爷神色如常,似乎昨晚睡地挺好的?也不知道那种情况爷是怎么睡着的……”

    “……是吗?”董嬷嬷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看来,后来还真发生了什么,只是到底是什么,能让爷的态度发生这么大的转变……

    而这边,耿梨急冲冲地回到屋子后,就开始找笔墨写信了,而春桃则是帮着在一旁研墨。

    春桃一脸不解道:“格格,不过是几句感谢的话罢了,格格直接让苏公公转达给爷就是了,何必要写下来这么麻烦?”

    “谁说我要写感谢的话的,那东西有什么好写的。”耿梨握着毛笔思考着自己接下来要写的东西,随口答道。

    “那格格您这是要写什么?”春桃惊讶道。

    刚才看格格一脸感激的样子,她还以为格格真的要给爷写感谢话呢!

    “当然是情诗啊!”耿梨奇怪地看着春桃道。

    “爷下次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他要是把我忘了怎么办?正好趁这个机会让爷知道我的相思之情。”

    她昨天还在犯愁在没电话没微信的古代,两个相隔这么远的人怎么培养感情,现在倒是有主意了。

    春桃杏雨两个张大嘴巴嘴巴看着耿梨,似乎完全没想到还能这么操作,春桃更是喃喃道:“格格,原来你不笨啊!”

    平时看格格的所作所为,她一直以为她家格格缺一根筋呢!没想到这种绝妙的法子都能想出来?

    “说什么呢!你家格格这么聪明,怎么会笨?”耿梨瞪了一眼春桃道。

    “好了,赶紧给我研磨吧,苏培盛那边还等着呢!”

    虽然耿梨也觉得情诗这个东西既肉麻又无聊,但是古人不是向来喜欢玩鸿雁传书这种玩意吗?她只能勉强自己去迎合古人的兴趣爱好了。

    “哦。”春桃醒悟过来,连忙又研起磨来。

    对于自家格格这种“上进”的行为,春桃自然是是举双手赞成的,但是心中却还是有些担忧。

    “格格,您会作诗吗?”

    春桃伺候耿梨的时间不长,也不太清楚自家格格的诗词水平,只是见格格平时偶尔会抄抄佛经女则女训,或者看几本诗词论语之类的。

    “不会啊!”耿梨淡定地说道。

    她一个现代人,哪里会作诗?就算是打油诗她都做不来。

    “那格格您还说要给爷写情诗?”春桃瞪大眼睛看着脸不红心不跳的格格,不知道她是哪儿的勇气说要给爷写情诗的?

    “我虽然不会写,但是我会抄啊!”耿梨挑了挑眉,理直气壮地说道。

    “古今中外那么多情诗,我随便找一首抄给爷不就成了嘛?”

    春桃:“……”

    这能一样吗?

    看着瞪着自己、震惊地都快说不上话来的春桃,耿梨难得有一丝心虚,干咳了一声。

    “你不要这么死板嘛!你想想,这情诗嘛,无非就是表达相思的意思吗,意思到了才是最重要的,何必拘泥是谁写的呢?爷看到诗,自然就能明白我的心意的。”

    更重要的是,她实在不会写诗,就算勉强写出来,也只会暴露自己水平不够的事实,反而会倒扣印象分,她怎么会做这种赔本的买卖?

    “……呵呵,格格说的倒也有理。”春桃干笑一声,都不知道自己从哪去反驳格格的这个歪理。

    “行了,别说废话了,研磨吧!我要抄诗了。”耿梨心理素质一向强大,心虚了没一秒就又开始心安理得地开始抄诗了。

    苏培盛和董嬷嬷没有等多久,就看到耿梨笑容满面的出来了,里面拿着一封书信。

    耿梨把书信递给苏培盛,一脸郑重道:“我要说的话全在信里,务必请公公亲手交给爷手里才是。”

    “自然自然。”苏培盛被耿梨这郑重其事的态度搞得有些紧张,忙不叠地接过书信保证道。

    “格格放心,这信奴才一定会亲手交到爷的手里的。”完全没有注意到春桃杏雨两人那微妙的表情。

    “这便好。”耿梨笑了起来,脸上尽是满意之意。

    苏培盛走后,耿梨本来想拉着春桃她们继续去田里摘菜,但是又跑了小半天的春桃死活不乐意了,说要整理归类爷送来的东西。

    耿梨虽然觉得这些东西没什么用,但是想着到底也是四爷的一片心意,也没反驳,也留了下来。

    而董嬷嬷则趁机把杏雨拉倒一旁问话。

    “格格刚才和爷写了什么感谢的话,你可知道?”

    刚才两人奇怪的表情,苏培盛没有看见,她却是瞧的真真的。只是当时那个情况她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现在问问情况。

    “不是感谢的话,格格抄了一首诗。”想到刚才的情形,杏雨的表情很是微妙。

    这样的主子……她还真是头一次。

    “抄了一首诗?”董嬷嬷一愣,脸上带着一丝不解。

    “格格抄诗给爷做什么?那是一首什么样的诗?”

    “是一首情诗。”想到耿梨说的话,杏雨的嘴角抽了抽。

    “格格说,怕爷忘了她,就用情诗寄相思,但格格实在不会作诗,就随便抄了一首,还说意思到了就行了,不必拘泥谁写的。”

    董嬷嬷:“……”

    她现在知道为何刚才杏雨她们为什么会是这个表情了。

    董嬷嬷忍不住想要扶额。

    想说这耿格格聪明吧,也的确聪明,知道用这偷梁换柱的方法来鸿雁传书,只是……

    抄一首古人的诗这种做法,是不是太敷衍了些?格格真的在意爷吗?

    不管不管在不在意,董嬷嬷已经能想象到自家爷收到书信后的表情了,而什么都不知道的苏培盛,怕是又要挨骂了……

    而什么都不知道的苏培盛在送了东西后,就径直回京城了。

    苏培盛到工部的时候已经时下午,忙了一个上午的胤禛此时正在一个单独的小隔间里用着从自家府上送来的晚膳(清代晚膳一般都是下午两点左右)。

    看到苏培盛来,就问起了耿梨的反应。

    当得知耿梨在收到他派人送的那些料子补品后兴趣缺缺、反而一个劲暗示应该吃食之后,胤禛脸都抽了。

    早知道是这样,他就不可怜她了,随便从厨房拿些吃剩下的糕点饽饽打发她算了,还省事。

    “不过,格格虽然看着对这些东西兴致不大,但是对于爷送她东西这事,格格还是相当感动的。”眼看着自家爷的脸色又要黑了,苏培盛连忙补救道。

    “这不,格格还亲手写了一封感谢信,临行前让奴才务必要交到爷您的手上。”说着苏培盛从袖中拿出那封耿梨写的信,恭恭敬敬地递了上去。

    “是吗?那我倒要看看她能写出什么感谢的话来。”

    听说耿梨还亲手给自己写了感谢信,胤禛心中的不满不由得消了一点,但是还是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有些嫌弃地说道。

    虽然语气听着挺嫌弃的,但是胤禛手上的动作却不慢,接过信后三两下就拆开了信封。

    只是当他看到信上写的内容时,胤禛瞬时瞪大了双眼,随即手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起来,脸却慢慢地红了起来。

    这……也叫感谢信?

    “……爷?格格写的感谢信有什么问题吗?”苏培盛愣愣地看着自家爷脸色红了白白了又红的,心里却忍不住地咯噔了一下。

    不就是一封感谢信吗?为什么爷会是这个反应?还是说,格格在里面写了别的?

    果然,下一秒,胤禛“砰”地一下重重地拍了面前的桌子,桌上的筷子蹦地直接滚到了地上,而胤禛就像是没看到一般,涨红着一张脸咬牙切齿地瞪着苏培盛问道。

    “这就是你说的感谢信?”

    苏培盛这下可以肯定格格肯写了别的什么了,不然爷不可能会被气成这样,心中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同意给爷带这封信,现在连他都倒霉了。

    不过事已至此,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当机立断跪了下来请罪:“爷恕罪,格格只是说写了些感谢的话给爷,奴才身份低微,也不敢看格格的信,就直接带过来了,也不知道格格在信里写了什么冒犯了爷,还望爷千万保重,不要气坏了身子才好。”

    胤禛自然也知道这事怪不了苏培盛,只是因为太过恼怒而忍不住迁怒于他人了。

    其实不止是恼怒,更是因为在看到这“感谢信”后心中生出一丝隐隐约约的羞赧,让他不得不用愤怒而遮掩。

    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了,胤禛努力平复下心情,冷着脸恶声道:“行了,这事也不能怪你,起来吧!去找根蜡烛来。”

    “是,爷。”见爷终于消气了,苏培盛狠狠地舒了一口气,连忙去找蜡烛。

    苏培盛找来一个烛台,点上蜡烛,胤禛拿起耿梨写的“感谢信”就要送到烛火上,却不经意瞄到了信上面那娟秀的字迹后,脑中不由得浮现出耿梨见到自己时那欢喜的样子,忍不住迟疑了一下。

    “爷,怎么了?”见胤禛举着信迟迟没有动,苏培盛有些奇怪,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到,她兴冲冲地给我写了信,要是真把这信烧了说不定反而会激怒她,到时候就不好收场了。反正不过是一封信罢了,留着就留着吧!”

    说着胤禛自然地收回手中的信,然后折叠起来藏进袖中,神色淡然。

    苏培盛也没怀疑,恍然道:“还是爷想的周到。”

    的确,不管信上写了什么,到底是格格的一片心意,真是真给烧了,还不知道出什么岔子呢!

    “咳咳,行了,给我重新那双筷子吧!我要用膳了。”胤禛轻咳了一声,正襟危坐。

    “奴才这就去。”

    苏培盛出去之后,隔间顿时又只剩下胤禛一个人了,胤禛又从袖中掏出耿梨写的那封信,忍不住轻轻念出了声。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①

    “呵呵,这是打算用这种方法和我培养感情吗?也不知道该说你聪明还是笨呢。”

    胤禛轻笑一声,语气似有一丝轻蔑之意,手却慢慢地从信上的字抚过,眼中更是闪过一抹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温柔。

    又是忙碌的一天,等胤禛再次回到贝勒府时,天不出意料的又黑了。

    不过和昨天不同,今天他刚进门,就又被早已在大门处守着的乌拉那拉氏的人请到了后院。

    虽然忙了一天很是劳累,但是出于对这位嫡福晋的尊重,胤禛还是来到了后院了。

    “有什么事吗?这么急急地让我过来。”胤禛坐在椅子上,单手架在一旁的桌子上捏着眉心,看着神色有些疲惫。

    “妾身也知道爷今儿个忙了一天,不该在这个时候打扰爷的。只是今儿个宋氏晕倒了,不得已,只能请爷过来这一趟。”

    看着胤禛的脸色不大好,乌拉那拉氏心中忍不住有些犯愁,但是还是接过丫鬟端过来的茶递到他的面前,硬着头皮解释道。

    “宋氏晕倒了?”胤禛接过茶,有些诧异,“她是病了?”

    “倒也不算是病。”看着爷一幅一无所知的表情,乌拉那拉氏的表情不由得有些幽怨。

    “大夫说,是一时急火攻心又兼郁郁伤怀,气血上涌才晕倒的。”

    “……这是个什么病法?”胤禛的眉头皱地更深了。

    这又是生气又是郁结,好生古怪。

    见胤禛还是没想明白,乌拉那拉氏心中有些无力,也懒得兜圈子了,叹道。

    “妾身就直说吧,宋氏这两天本来就因为爷那天从她院中拂袖而去而伤怀不已。今早爷让苏培盛从库房里支取了不少料子补品的,合府上下都以为这些东西是赏给她,就连宋氏自个儿也这么认为的,满心期待着。

    谁知道爷转头就让苏培盛把这些东西送庄子上去了,宋氏羞愤之下就直接晕过去了。 ”

    想到今天的这场乌龙,乌拉那拉氏就头疼地很。

    这都是什么事啊!

    胤禛一愣,突然想起来昨天福晋的确和他说过宋氏的事,他也的确答应有空去安抚一下宋氏。不过昨天被耿梨的事那么一弄,早就把这事抛到脑后了,瞬间有些尴尬。

    摸了摸鼻子,胤禛干笑道:“你不说我都忘记了,这样吧,明日我再让苏培盛补上一份就是了,也算是全了她得脸面。”

    乌拉那拉氏:“……”

    宋氏的事忘地干干净净,倒是记得给耿氏送东西去?

    乌拉那拉氏心中无语,只是想到耿氏,心不由得眼神微动,只是宋氏的事还未解决,只暂且按下心中的念头,道:“要不爷您今晚去看看宋氏吧!想来宋氏的心情也能好些。”

    胤禛也觉得自己该去看看的,但是想到那随时会来的某人,还是摇了摇头:“罢了,今儿个我实在累了,明天再去吧。宋氏那里福晋你先周全一下吧!”

    见胤禛态度坚决,乌拉那拉氏也不好再劝,只得道:“既然爷这么说,那便这么办吧!”

    犹豫了一下,乌拉那拉氏问道:“说实话,爷今儿个让苏培盛从库房上支取东西的时候,连我都以为是给宋氏的,没想到爷却给了耿氏。原本我以为因着上次那事,爷对耿氏心里多少有些芥蒂呢?如今看来,倒是我狭隘了。”

    对于耿氏的事,其实乌拉那拉氏本来是没打算问的,但是这两天爷的反应实在有些反常,昨天去亲自去庄子上看了耿氏不说,今天又派人送了好些东西。哪怕她不是刨根问底之人,也不得不问了。

    毕竟爷的态度决定着她对耿氏的态度,若是爷对耿氏的态度改观,那她也要做出相应的改变了。

    乌拉那拉氏的试探胤禛自然听得出来,不过胤禛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淡淡道:“芥蒂自然还是有的,只是她好歹是额娘那里出来,有些面子上的事还是要顾及些的。况且庄子条件简陋,缺东少西的,多照顾一下也是应该的。”

    ……这是在怪她对耿氏不上心吗?可是耿氏才被送到庄子上才两天啊!而且当初不是爷自己火急火燎地非要把人送到庄子上的吗?

    乌拉那拉氏心中纳闷,一时也猜不透胤禛心里在想什么,只得试探道:“爷说的是,耿氏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庄子上的确可怜,现在天又冷了,妾身明儿就让人去庄子问问,看有没有缺的,别委屈了耿氏。”

    听到乌拉那拉氏要派人去庄子上,胤禛下意识地就要阻止,想都没有就道:“那倒不用,你平时忙着府上大大小小的事,还要照顾几个孩子,区区一个耿氏哪里值得你费这样的心思?

    耿氏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反正她那里也没什么大事。好了,聊了这半日我也乏了,先回书房了。 ”

    说着胤禛站起来就起身离开,留下了一脸错愕的乌拉那拉氏。

    “……爷的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回想起胤禛刚才说的话,乌拉那拉氏大脑有些懵,只觉得自己越发看不懂胤禛的心思了。

    不让她操心,难不成耿氏的事还让爷亲自去操心吗?

    不知道自己的话对乌拉那拉氏造成了怎样的冲击,回到书房后胤禛就赶紧让人打水沐浴。

    毕竟以他对耿梨的了解,再过一会功夫,她就要来找他了。如果不洗快点,被逮到的话,他怕是又要被评头论足一番了。

    果然,胤禛刚洗完澡、换上新的亵衣连头发都没干透,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再次出现了。

    ①出自于宋代词人秦观地《鹊桥仙·纤云弄巧》

    第37章

    看着胤禛一幅刚洗完澡的样子,耿梨先是一愣,随即遗憾地叹起气来,一脸可惜地摇了摇头。

    “早知道你在洗澡,我就早点来了,又错过了养眼的好东西了。可睡地太早的话春桃她们就要怀疑了,只能挨到现在才来。”

    可惜了,好一幅裸男沐浴图就这样被她错过了。

    “……”虽然已经有所预料,但是再次被调戏了的胤禛依然忍不住脸色一黑。

    但是也不知道是已经习惯了还是怎么的,今天胤禛心中并没有多少生气,就连被羞辱的感觉也都没有,只有些许的郁闷和无奈。

    有些烦闷地把手中的手巾甩给了一旁伺候的苏培盛,胤禛冷着脸呵道:“傻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这些东西都撤下去?要我亲自动手吗?”

    苏培盛:“……”

    得,看爷这个反应,不用想就知道是格格又来了。

    像之前一样,对于耿梨的到来胤禛依然装作没看到一般,披了一件外衣就来到外间的书案前开始处理公务。

    而耿梨也同往常一样,开始围着胤禛转了起来,一边转嘴里还一直念念有词。

    耿梨:“四爷四爷,你收到我给你的情诗了吗?惊不惊喜,感不感动?”

    胤禛:“……”

    呵,惊喜没有,惊吓倒是不少,更别提感动了。

    耿梨:“四爷,你打算怎么回我的信?”

    胤禛:“……”

    他压根就没打算回。

    耿梨:“四爷,你下次送东西来能不能多送些点心啊,我想府上的桂花糕了……”

    这就样,耿梨说一句,胤禛就会在心里反驳一句,倒是有种莫名的和谐。

    “哎,其实,我心里也清楚地很,知道以你的性子,八成是不会回我的信的,我给你的信怕是要石沉大海了。”

    你倒是有自知之……

    胤禛刚想吐槽,突然注意到耿梨的语气不对,下意识地用光朝着坐在一旁客座上的耿梨看去。

    只见刚才还满脸的笑容的耿梨此时满是失落之色,正双手撑着下巴趴在桌子上,看上起意外地有些可怜,这让习惯了她总是元气满满地胤禛突然有些不习惯。

    就在胤禛在想自己是不是对耿梨对分苛刻的时候,突然看到刚才还一脸沮丧的耿梨突然“刷”地一下站了起来,然后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哪还有一丝沮丧?

    让胤禛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一种不好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

    果然,下一秒,就见耿梨一脸认真地说道:“所以,我决定,从明天开始,每天都给四爷你写一首情诗,一天不行就两天,两天不行就一个月,一个月不行就一年,正所谓,金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能我坚持下去,四爷你一定能感受到我的诚意的对不对?”

    胤禛:“……”怎么可能会感受地到!

    一想到以后每天都会收到那样一封“情诗”,胤禛只觉得头皮一麻,心中涌出一阵阵恶寒之意。

    那样的“情诗”,一生“有幸”收到一封也就够了,难道以后都要被这“情诗”荼毒吗?

    现在胤禛只能寄希望于耿梨只是说说而已,不是来真的。

    毕竟对于一般女人来说,总归还是要脸面,只要他坚持不回信,对方总不能真的每天都写这些“情诗”……吧!

    胤禛不确定地想道。

    但是事实证明,耿梨绝对不是一般女人。

    第一天没收到胤禛的回信她也没有气馁,第二天就接着叫人送。

    然后是第三天、第四天……接下来每天都会有一封代表耿梨“心意”的情诗送到贝勒府。

    从柳永《蝶恋花》的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到李之仪《卜算子》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再到古诗《上邪》山无陵,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看得胤禛由原来的还有些不好意思,到后来见到耿梨的来信就忍不住眉心狂跳,却没有任何好的解决办法,总能装作视而不见。

    这天用过晚膳,耿梨就带着春桃杏雨去庄子东边的一个小山坡看夕阳,顺便等人。

    看着渐渐西斜的太阳,又看了看山脚下空无一人的官道,坐在草地上的耿梨托着下巴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哎,看样子今天四爷也不会回信给我了。”

    听着这话,身后的春桃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这不是明摆着吗?这爷那个性子,怎么可能会回格格的那所谓的“信”?

    说实话,贝勒爷能到现在都没派人来训斥格格,她都已经觉得很不可思议了。

    春桃委婉地提醒道:“格格,您抄给爷,不,写的这些诗已经有好些日子了,但是爷却一封信都没回。格格有没有想过,爷……可能并不喜欢格格写的这些诗。”

    耿梨听了忍不住朝春桃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这还用你提醒?写了这些天一封信都没有,不是摆明了不喜欢我的诗吗?”

    她又不傻,这么明显的态度难道都看不出来吗?

    耿梨虽然不知道胤禛收到自己的诗后时什么反应和想法,但是就这不回信的态度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而且她每晚看到的胤禛不是在处理公务就是抄写佛经,没有一次提到她,显然是没被她写的诗给打动到。

    想到这里,饶是已经做好了持久战准备的耿梨也忍不住有些咬牙。

    这人可真难撩啊!照这个进度下去她得什么时候才能上本垒生孩子?

    “那格格您为何还要继续写下去?”这下轮到春桃不解了,这不是在做无用功吗?

    “你是不是笨啊,自然是加深爷对我的印象啊!”耿梨皱着眉看着一脸错愕的春桃,越发觉得这丫头有些不聪明。

    “我和爷相隔两地,如果不一直保持联络的话,早晚爷就会忘了我这个人的。我每天一封信过去,爷就是想忘了我都难。”

    虽然耿梨自认自己对胤禛倒是熟地很。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对方看不到她啊!

    他们俩现在依然算是半个陌生人,她只能想办法让他们有交集了。

    耿梨在这里兀自遗憾着,却不知道她和胤禛之间的交集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深。

    如果让她知道胤禛不仅能够看到她,而且还每天在心中腹诽她,不知道心中作为感想。

    “……”春桃愣愣地看着耿梨,有些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在春桃的心里,一直觉得自家格格不是那么聪明,但是现在看来,笨的好像还真是她了。

    春桃愣愣地说道:“……奴婢一直以为格格是想用这一封封的情诗打动爷呢……”原来不是吗?

    “呵呵,我倒是这么希望来着,但是就爷那种冰山性子,怎么可能是几封情诗能打动的?你把咱们爷想成什么人了?”耿梨呵呵了两声,仿佛在嘲笑春桃的天真。

    她又没有玛丽苏光环,怎么可能就凭几首抄的诗就能打动未来雍正皇帝皇帝的心?哪有那么简单的事?

    春桃:“……”

    看着恶人先告状的格格,春桃觉得自己的牙有些痒。

    什么叫做她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她可从来没认为格格用这种方法能把爷拿下。

    倒是格格,虽然嘴里说着不可能,还不是每天都和他们念叨着京城的来信?

    春桃刚想解释自己没有这么想,就见耿梨拍拍屁股站了起来,一边往回走一边念叨着。

    “哎,算了,我还是早点回去翻翻唐诗宋词,看看明天写什么诗给爷吧!话说怎么就没有人整理归类一个专门的册子去收录从古至今的情诗呢?这一个个找多费功夫啊!春桃,等下你帮我翻吧,我懒得找了……”

    想到这里,耿梨不由得有些怀念上辈子的电脑了,直接在百度一下关键字,什么想要的信息立马都能找到。

    不像现在,她还得花时间一个个去找,她出去放风的时间都少了不少。

    正在帮耿梨拍着身上草屑的春桃,听到她的抱怨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很不明白格格是怎么好意思抱怨的?

    别人诗词寄情都是自己亲手的做的诗,格格不自己写也就算了,现在连抄都觉得麻烦了?还让她去翻?敷衍到这种程度也只有格格能干出来了。

    转眼间,耿梨已经来到庄子上十来天了,九月已经接近尾声了,北京的天气越发冷了,但是由于庄子是建在温泉附近的缘故,这里到感受不到多少寒冷的气息。

    在这小半个月的时间里,耿梨也把庄子上上下下都逛熟了,不说了若指掌,但是差不多也是该知道的就知道了。

    因为得了胤禛吩咐的缘故,庄子上的人从上到下对耿梨都很是恭敬纵容。

    除了不能离开庄子之外,耿梨在庄子上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任何拘束,这让耿梨过地很是舒心,唯一让她不满的一点就是,她写了这么多的“情诗”,全都石沉大海了,一点回应都没有,这让耿梨有些不开心,每天晚上都和胤禛抱怨这事。

    这天又是回信没有得到回应的一天,用过夜宵、泡过温泉之后,耿梨就碎碎念地爬上床,然后灵魂离体感受着两人之间那特殊的灵魂羁绊,瞬移来到了胤禛身边。

    而京城的贝勒府的书房里,在耿梨瞬移过来的那一刻,胤禛心中就瞬间出现了那熟悉的悸动感,顿时浑身一僵,忍不住头疼地扶额叹息。

    又来了!

    通过这些天的观察和摸索,胤禛也算是基本知道了耿梨这灵魂离体的规律。

    白天的耿梨受制于身体的缘故基本上不能离体,强行离体会对自身神魂有很大伤害。

    晚上则不会有这种风险,但是依然受制于身体的缘故,魂魄不能离开身体超过半径一里的范围。唯一的例外就是能瞬移到他的身体,但是同样也不能离开他超过半径一里的范围,就像是之前还是当鬼的时候一样。

    而且每次耿梨瞬移到自己身边的时候,胤禛的心中就会出现一种莫名的悸动,就好像他们之间被什么神秘力量绑在了一起、或者签订了某种契约一样。

    虽然不明白怎么自己被这么一位祖宗给缠上,但是相处这是十多天下来,胤禛也算是习惯了耿梨的存在。

    在给苏培盛使了个眼色后,胤禛就继续做自己手头上的事了。

    而收到胤禛的暗示之后,苏培盛立刻意会到庄子上的那位又来了,立刻警醒起来。

    胤禛刚提醒完苏培盛,耿梨就熟门熟路地穿门来到了书房。

    不过看着又在那里处理公务的胤禛,耿梨周身的怨念都要凝为实质了。

    “我说四爷,你也实在是太铁石心肠了,我辛辛苦苦写给你那么多情诗,你怎么一点回应都没有?你这么做实在是太伤我的心了。”耿梨板着脸,一脸不高兴地控诉道。

    虽然说对于胤禛这种人,耿梨虽然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了,也的确没有指望自己能靠一两句诗就能得到对方的青睐。但是一点回应都没有,实在是有些打击她的信心了。

    实在是太难撩了!哪怕写个“已阅”都行啊!起码也能算是个回应了。

    听到耿梨这理直气壮地抱怨,饶是这些天已经习惯了那些“情诗”的轰炸的胤禛,依然忍不住眉心跳了跳,心里忍不住想吐槽。

    还真敢说自己辛辛苦苦的写的?明明就是抄的!而且抄到后面还觉得自己找诗太麻烦了,都让自己的侍女代为翻找,真当他不知道呢?

    其实对于耿梨的这些“信”,胤禛不是没想过回信,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得以保持“平衡”。但是耿梨信的内容都是些情诗,他怎么回都不对。

    更关键的是,以胤禛这些日子对耿梨那神奇的脑回路的了解,他觉得自己不管回什么内容,对方都能把回信的内容曲解成自己想要得到的答案。

    除非他明确把话说死了、或者把人训斥一通,但是那样的结果很可能他们的关系彻底的变僵,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所以这十来天,对于这回信一事,胤禛自己也烦恼多日,不知道该怎么解决,毕竟每天收到这么一封“情诗”,他自己也别扭的很。

    就在胤禛想着该怎么解决“情诗”一事的时候,就看到本来还一脸不高兴的耿梨神色突然变得迟疑起来。

    “不过话说回来,以四爷你那冷酷的性子,我写了那么多的肉麻的情诗给你,你都没有派人来训斥我,还时常让苏培盛给我送东西,是不是说明,我其实在你心中还是有些分量的,你只是不好意思回我的信?”耿梨摸着下巴思考着这一可能。

    想到自己虽然是被发配到庄子上的,但是一应衣食住行都是上乘,而且自己能在庄子上过地这般自由,不用想就是得到了胤禛格外的照应,心中的天平顿时又倾斜了一些,看向胤禛的眼神瞬间又明亮了起来。

    其实四爷,对她还是有些好感的吧!

    “……”胤禛嘴巴微微张了张,看着神色已经有了些欢喜之意的耿梨,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反应才对。

    这女人,是怎么得出了这种荒谬的结论的?

    胤禛只觉得自己头上的青筋狠狠跳了跳,再次对耿梨那神奇的脑回路有了更深刻地了解。

    他明明都已经什么都没做了她都能自我攻略到这种程度,要是他真的回信了,那还得了?

    还没等胤禛暗自庆幸的时候,刚才见还一脸欢喜的耿梨突然啪啪给了自己两巴掌,一边使劲摇头一边喃喃自语,神情凝重。

    “不对,不对,脑补是罪,我不能把事情想的太乐观了,那可是堂堂的四爷,未来的雍正皇帝,历史上出了名的刻薄寡恩、薄情寡性、心狠手辣,怎么可能就被我几封情诗给打动呢?一定是我想多了……”

    胤禛:“……”

    刻薄寡恩?薄情寡性?心狠手辣?

    听着耿梨说的这些历史对他的评价,胤禛的脸越发地黑了。

    在后世之人的眼中,他就是这样的人?

    胤禛心中有火发不出,唯一让他心里有点心理安慰的就是这次对方终于有些自知之明——他还真怕耿梨真以为他是那种凭几封抄来的诗都能被打动的肤浅之人。

    就在胤禛用这种阿Q精神自我安慰的时候,就又听到耿梨叹起气来:“哎,话说我选四爷你当做攻略目标,是不是有些不自量力了?您可是堂堂四爷啊!不论是心性还是智谋都少有人能及,想要扭转你对我的印象,是不是难了点?”

    见耿梨一脸忧伤之色,胤禛愣了愣,心不可遏制地软了一下,暗想自己是不是应该给与对方些回应?

    毕竟就他们现在的的这种情况来看,不管他乐意不乐意,他们这辈子怕是都要绑在一起了,早晚适应对自己也有好处。

    只是还没等胤禛给自己做好心里心里建设,就听到耿梨又在那里自然自语起来:“如果真的扭转不了你对我的印象,那就麻烦了。所谓你的巴掌拍不响,你要是不配合我一个人怎么生孩子?总不能真的把你弄昏了后霸王硬上弓吧!

    可用这样手段生出来的孩子怕是会被你厌恶吧!不行不行,我的孩子还是要在爱的环境下长大,我可不想他被自己的阿玛厌恶。

    再说了,四爷你好歹也算我半个宿主,又是未来的皇帝,要真那样做不是把你的脸面踩在地上吗?也太不尊重你了,这招不行。 ”耿梨摇了摇头,一脸严肃地否决了这个想法。

    因为经历的关系,胤禛一直知道耿梨比旁人对于对孩子的执着还要强烈,包括现在做的这一些列的“复宠”之举,大部分原因都是为了生孩子,而不是为了他。

    但是现在他却从耿梨的嘴里听到尊重他的话,不由得愣住了。

    看着耿梨严肃认真的表情,胤禛的心突然狠狠地颤了一下,一股陌生的情绪突然涌上心头,让他的心莫名地发软。

    也许,他的确该撇开往日对她的偏见,好好试着去了解一下对方……

    耿梨还不知道自己折腾了这么久都没有进展的生孩子大计,却因为无意的一番话终于有了一丝光明的希望,还在那里兀自沮丧着。

    耿梨唉声叹气道:“哎,既攻略不了四爷你,又不能对你霸王硬上弓,那我猴年马月才能有自己的孩子?我总不能在庄子上孤独终老吧!那我这辈子也太凄惨了吧!不行,这样的日子我可不过!”

    似乎一眼忘到了自己的“悲惨”的未来,耿梨脸色瞬间又是一边,“唰”地一下站起来,紧紧地握紧拳头,脸上满是坚毅之色。

    “不行,我得尽早把B计划提上日程才行。”

    “……”B计划?

    正在想着明天收到来信自己该怎么回信的胤禛,在听到“ B计划”这个词后,忍不住眉心狠狠一跳。

    本身也接触过西洋文化、在加上经过耿梨这段时间的各种后世信息洗礼的胤禛,自然知道这所谓的“B计划”,就是所谓的备用计划。

    而结合现在的情况,这个“B计划”应该就是耿梨无法攻略下他后要做的退而求其次的打算。

    想到耿梨她那和正常人完全迥异的脑回路,一个非常不妙的预感顿时涌上胤禛的心头。

    这女人,这是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呢……

    果然,一提到自己的B计划,刚才还愁容满目的耿梨顿时喜笑颜开起来,冲着胤禛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哎,四爷,也并不是我不想从一而终,毕竟我对你还是很有好感的,而且睡在你身边又这么舒服,如果可以,我可真不想离开你。

    但是若是你这里的路要是不通的话,那我也只能离开这里找别的出路了。话说,就凭我这长相,再找一个顺眼的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耿梨摸了摸自己的俏丽的脸蛋,有些自恋地说道。

    嗯,年芳十六,长相八分,肤白胜雪、身材苗条,还不要求彩礼,嗯,这样的好姑娘打着灯笼都难找啊!

    而听到耿梨这话的胤禛却是彻彻底底愣住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要是他没有理解错的话,这是要……给他戴绿帽子?

    一想到耿梨居然当着他的面就要给他红杏出墙,巨大的愤怒几乎都要把胤禛的理智淹没。

    要不是这些天被耿梨磨砺地多了,已经养成了一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做派,此刻怕是立刻就要和耿梨对峙起来。

    但是饶是这样,胤禛也气得脸色发红,只能拿着书册遮住自己的脸,不让自己的露出马脚,但是颤抖的身体依然让出卖了他此时的心情。

    但是好在现在是晚上,烛火昏暗,加上耿梨现在正处在亢奋之中,也没有注意到胤禛此时的异状,还在那里自言自语地说着自己未来的计划了。

    作孽啊!

    第38章

    “既然要做好实施B计划的打算,那我现在也得要开始物色人选了。选什么样的才好呢?

    哎,都怪四爷你,你的存在让我把择偶标准都提高了不少,我得好好挑挑才行了。

    话说我以后要是离开了你,我这每月三两的工资就没有,那么漂亮的庄子别院也不是我的了,那我是不是要开始攒钱了啊!我是该做青霉素呢还是做肥皂水泥呢?

    等等,这么麻烦做什么,我不是有魂力吗?临走之前直接到康熙老爷子里的国库里打包个十万八万两的不就行了吗?哎,思维定势害死人!

    哎,还有这睡觉的问题,如果真的要分开了,那以后就不能再过来找你入睡了,毕竟咱们要是没关系了还睡在一起的话也太名不正言不顺的。

    得,看来我得从现在开始试着离开你能不能一个人安睡。 ”一想到自己以后都要一个人睡了,耿梨忍不住皱了皱眉,看向胤禛的眼神带着一丝不舍。

    也不知道真的没有四爷的话,她晚上能不能好好睡一觉。但是想到自己的未来,耿梨还是咬了咬牙。

    “行了,长痛不如短痛,就从今天开始锻炼吧!四爷我先回去,今晚你就一个人睡吧!”说着耿梨挥了挥手,直接消失在了书房之中。

    胤禛没想到耿梨就这么干脆利落地离开了,没有丝毫的犹豫,忍不住愣了愣,但是随即心中越发愤怒。

    胤禛一把就把手边的端砚狠狠砸在了地上,一脸的怒不可遏。

    “岂有此理,她把爷当成什么人了?简直是欺人太甚!”

    胤禛发现了耿梨还真是有种神奇的本事,每次在他对她又些许怜惜和改观的时候,都能再次燃起他的怒火,就像是他天生的克星一般。

    胤禛突然起来的怒火把正眼观鼻鼻观心、装作透明人的苏培盛吓了一跳,但是更多的却是疑惑。

    毕竟经过这接连十几日的“摧残”,自家爷在格格面前已经是荣辱不惊了,普通的事已经很难挑起爷的怒火了,他已经好些天都没有看到爷这么生气了。

    可今天不仅生气了,而且这愤怒程度看着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严重。

    这耿格格这是又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事,能把爷气到这个程度?

    不过此刻也容不得苏培盛想这些,见胤禛发怒了,苏培盛开始习惯性地打配合。

    “爷息怒,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公务虽然重要,但是您的……”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给打断了,只见胤禛阴沉着一张脸道:“不要装了,她已经走了!”

    “啊?”听到说耿梨走了,苏培盛彻底愣住。

    话说这耿格格不是每次都是和爷睡一会后再回去的吗?今天怎么回去的这么早?格格改性了?

    “有什么好惊讶的?她回去了不是更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给我再取一块砚台来!”

    见苏培盛这副傻楞的样子,胤禛心中的怒火越发高涨。

    她想实施她的B计划随她好了,他还嫌她是个麻烦呢!现在不缠着他了他简直是求之不得!反正失眠的又不是他!

    胤禛心中发恨,在心里一直告诫自己,这件事虽然看着屈辱,但是从长远角度看未必不是件好事,起码他以后再也不用被一只鬼缠着了。

    虽然如此,但是今天的胤禛却意外地失眠了,翻来覆去一整夜都没睡好觉。

    第二天起来眼下一片乌青,胤禛浑身更是散发着森森的抑郁气息,看着苏培盛越发的莫名其妙,却也不敢多问,只盼着爷能早些消消气。

    但是事与愿违,随着第二天、第三天耿梨的接连没有出现,而且就连每天一封的情诗都没有了,胤禛身上的抑郁之色不仅没有消减,反而更加浓郁了,看得人越发地心惊。

    不仅如此,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胤禛这几天的脾气格外的暴躁,常常因为一点小事就大发雷霆。

    就好比前天宋氏见这些时日胤禛的心情不错,之前被打击到的心又蠢蠢欲动起来,就盛装打扮并带着自己“亲手”做的点心送去书房,想要借机邀宠,却被胤禛大肆训斥一番,说她行为不检,并禁足了一月,差点没让宋氏哭死。

    对待家里的女眷尚且如此,在工部衙门的时候就更不要说了。

    不少官员因为一点小小的错漏被骂地狗血淋头。短短三天下来,整个工部上上下下全都心惊胆战,没有一个官员再敢偷奸耍滑的,凡是送到胤禛面前的文书都是校对再校对,不敢错一个字。

    胤禛的异常反应自然引起了康熙和他那帮兄弟的注意,都疑惑这老四这几天是怎么了,脾气怎么这般的暴躁?

    胤禛这里乌云密布,耿梨那里同样也不好过。

    因为在试行自己的B计划,自那天离开之后耿梨就再也都没有找胤禛,想要看看离开他自己能不能安睡。

    只是可惜,似乎效果不太好,离开胤禛的耿梨不再像之前那样回来之后沾上枕头就能睡着,而是要翻来覆去很久才能勉强入睡。

    而且入睡之后睡地也很不安稳,常常噩梦缠身,每天更是早早地就醒了,再也没有体会过那睡到日上三竿的乐趣了。

    这一天卯时(上午5点)还不到,耿梨就又从噩梦中惊醒了。

    抹了抹头上的汗珠,耿梨一脸疑惑地自言自语道:“奇怪了,为什么离了四爷就睡不好呢?这不科学啊!”

    虽然耿梨以前一直觉得自己只有和胤禛睡在一起的时候才能有那种安心的感觉,但是却没想到要自己一个人睡还真睡不着了?

    “要是这样的话,我这B计划还怎么实施?我以后总不能不睡觉吧!”耿梨挠着脑袋一脸苦恼道。

    本以为四爷那里攻略不了换人就行了,却没想到这人还不是轻易能换的?这是让她和四爷死磕的节奏吗?

    “格格,您又做噩梦了?”

    春桃听到寝室传来的动静,连忙举着蜡烛进来,看着又是一头汗的耿梨,忍不住心生担忧。

    不知为何,春桃发现从三天前起,一向能睡到日上三竿的格格开始失眠,不仅难以入睡,还一夜一夜地做噩梦,时常能听到格格半夜说胡话,这让春桃忍不住有些担忧,自家格格是不是病了?

    “没事,做梦而已,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耿梨叹了口气道,照这种情况下去,她的确还是得好好想想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了。

    转头看了看依然还漆黑的天空,耿梨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春桃:“还差一刻才卯时,格格闭上眼睛再眯一会吧!”

    耿梨本想答应,毕竟这么早起来也没事做,早饭都没做好呢,但是看着窗外依然还漆黑的天空,耿梨突然想起来自己到庄子这么久还没看过朝阳,顿时眼睛一亮,连忙道。

    “不睡了,反正也睡不着,难得今天起得早,咱们就去看朝阳吧!”

    要是以往耿梨说这样的话,春桃少不得要在心中腹诽几句自家格格真能折腾,但是这几天耿梨的异状着实让春桃有些担忧,也没有多说什么,当即就叫来杏雨一起服侍耿梨洗漱穿衣,然后三人就匆匆地朝着后山山顶出发。

    只是刚出别院没走两步,耿梨就看到庄子上日常给府里送蔬菜的马夫何三正牵着一匹浑身漆黑、只有眉心和四肢马蹄雪白的骏马正往外走。

    耿梨的脚步瞬间定住了,瞪大眼睛叹道:“这马好漂亮啊!怎么以前都没见着?”

    庄子上有马,耿梨自然是知道的,毕竟这里是庄子,贝勒府上的吃的粮食和蔬菜都是庄子上产出的,尤其是那些菜蔬,何三每天上午都驾着马车会把农妇门采摘好的新鲜菜蔬送到京城里的贝勒府供府上食用,而她之前每天写给胤禛的信也是交由何三带过去。

    但是之前耿梨看过的庄子上的那些马都是普通的黄马,既不高也不大,甚至还有些没精神。但是眼前的马却比普通的马高上一个头不说,身姿也更为挺拔,且油光水滑的,一看就知道这马养地极好。

    “格格,这是贝勒爷的马。”杏雨顺着耿梨的目光看过去,回道。

    “原来是四爷的马啊!”一听到是胤禛的马,耿梨忍不住有些就羡慕,但是羡慕的同时又有些奇怪。

    “既然是四爷的马为什么不养在府上而是养在庄子上?四爷不骑的吗?”

    这要是换成了她,肯定一天骑它八百回,多拉风啊。

    杏雨笑道:“格格有所不知,这马的性子极野,每天都要奔走小半个时辰才能安分下来。京城虽然不禁骑马,但是却也要顾忌着些,要是冲撞了平民百姓就不好了。再加上爷公务繁忙,也没时间骑它,爷怕委屈了它,就让养在庄子上了,咱们这场面大,足够这马放开跑了。”

    “原来是这样。”耿梨点了点头,但还是有些疑惑。

    “奇怪了,不说是这马都要跑小半个时辰,那我来庄子这么久了都没见它跑过?”

    这段时间她别说看见这马跑了,连马都是刚才才见到的。

    “那也得格格能起得来啊!”这时春桃突然开口道,抬头看着东边那还没有亮起来的微光,语气悠悠。

    “这马都是大清早出去跑的,等格格起来的时候,它早就跑完回馬廄了。今天要不是格格难得想看日出早早起来了,怕是再过几个月都未必能见到呢!”

    说到这里,春桃忍不住想吐槽,自到庄子上后,她发现格格是越发没了顾忌了,哪天不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也只有这几天因为接连噩梦才起得早些。

    但是就算如此,耿梨也依然赖在床上不起来,非要磨蹭到快巳时(上午9点)才肯慢悠悠地起来。

    但是最让春桃不解的是,这庄子上的总管事董嬷嬷不仅不训诫格格,反而一直由着格格的性子来,半点不生气。

    这让春桃不由得怀疑这董嬷嬷是不是和格格有什么亲戚关系,这么向着格格?

    耿梨:“……”

    这是在拐弯抹角地骂她懒吗?

    耿梨刚想反驳,就看到何三牵着马就要走远了,心里一急,也顾不上春桃了,连忙把人叫住。

    “何三,你等一下。”

    听到有人唤自己,何三先是一愣,左右看了看才发现叫自己的是耿梨,虽然心中有些疑惑,但还是牵着马迎了上去。

    “格格叫奴才是有什么吩咐吗?”

    对于这位庄子上的耿格格,何三自然是熟悉的,毕竟自打来了庄子之后,他每天都能看到她在庄子上转悠,再加上前些天每天都要帮这位主给贝勒府送信的缘故,他想不熟都难。

    “倒没什么吩咐,就是我是第一次见这马,着实有些好奇,想要就近看看。”耿梨挤出一个和善的笑容,眼睛却忍不住朝何三旁边的马看去,露出满意的神色。

    而那马似乎感受到了耿梨的觊觎的视线一般,冲着她发出威胁的嘶鸣声,然后把脖子高高扬起。那居高临下又蔑视一切的样子,显得很是桀骜难驯服,却看得耿梨更亮了。

    不愧是四爷的马,那尤其是那桀骜的样子,倒是和它那个主人如出一辙。只是不知道,这马是不是也同它那个主人那样难驯?

    何三也没有怀疑什么,有些普通的脸上露出憨憨的笑容:“格格看看没关系,不过还是要离远些的才好,踏云的性子有些野,不喜生人靠近,要是伤了格格就不好了。”

    “原来它叫踏云啊,真是好名字。”耿梨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完全没把何三后面的话听进去,然后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就一个大跨步就来到了马的面前,手直直地落在了马身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还撸了一把。

    一边拍还一边赞叹道:“不仅名字好听,摸起来也是舒服的很,真不错!”

    耿梨这突然的一手,不仅把在场的所有人的惊呆了,就连马都惊住了。但是紧接着就是一声嘹亮的马嘶响彻还有些黑暗的天空,只见踏云使劲喷着鼻息,马尾两边甩动,前蹄更是高高扬起,这显然生气了表现。

    看到这一幕,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不由得大惊失色,唯独耿梨,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站在那里不躲也不闪,只看向踏云的眼神越发亮了。

    “我的眼光果然不错,果然是匹好马。”

    眼看马蹄就要落下了,春桃吓得都要昏过去了,幸好踏云的缰绳在何三手上,及时控制了踏云,这才避免了一场悲剧的发生。但即使是这样,众人也是被吓得够呛。

    吓得够呛的春桃连忙一把把耿梨拉倒一边,一边检查一边抱怨:“都说不能碰格格你怎么能直接上手呢,刚才这情况多危险啊,你是在要吓死奴婢吗?”

    而杏雨也没好在哪里去,脸都吓白了,就连何三的头上此时都起了细密的汗珠。

    一想到自己要是刚才没控制住踏云的后果,何三就忍不住一阵阵的后怕。

    虽然说这位耿格格看似不过是被打发到庄子上的一个不受宠的格格,但是何三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得出来不管是董嬷嬷还是府上的大总管苏公公都对这位格格异常的恭敬和迁就。要是她出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他的小命怕是也保不住了。

    “格格,你刚才实在太冒失,奴才之前就说了,踏云性子野,旁人碰不得,它也只认除了贝勒爷一个主子。

    哪怕是奴才,也只是能勉强靠近照顾踏云的日常,也是不能完全控制它的。要是刚才奴才一个失手没控住住踏云,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何三紧紧地握住缰绳,苦口婆心地劝道。

    “哎呀,你们都太紧张了,我这不是没事吗?”面对众人的紧张,耿梨毫不在意道,眼睛依然盯着那匹冲着它打着响鼻、似乎在嘲笑她的马,眼中闪过一道幽光。

    “你说,这匹马只有四爷能骑?”

    “是,踏云只让贝勒爷骑,旁人根本就上不了它的背。”何三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不明白耿梨为何这么问。

    “是吗?”耿梨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脸上的笑容却却越发灿烂了。

    “那现在多了一个。”

    “什么?”众人一愣,然后就看见刚脱离危险的耿梨又朝着还处于焦躁中的踏云走去。

    春桃等人大惊,想要伸手去拉,但是不知为何,三人的手就像是有千钧重一般,怎么都抬不起来,脚更是像在地上生了根似的,一步都挪不开。

    何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耿梨从他的手上拉过缰绳,然后以一个不太熟练的姿势翻身上马。

    上马的那一瞬间,耿梨就感觉到身下的踏云就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般,开始剧烈反抗起来,大幅度地开始尥蹶子。骑在上面的耿梨就像是风暴中的小舟,仿佛随时就会被甩下来。

    耿梨不惊反喜,眼神越发明亮:“够野,我喜欢。你们离远点,我要驯马了。”

    说着耿梨一挥手解除了春桃三人身上的禁制,然后开始驯马。

    而这时春桃三人感觉身上陡然一松,本来僵硬的身体也突然能动了,就像是缚在身上的枷锁一下子被解开了一般。不过此时的他们也没这个心思去想刚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异状了。

    看着格格在发狂的马背上上下颠簸,春桃急地都要昏过去了,冲着何三大喊道:“快,快让这马安静下来,格格要掉下来了!”

    其实不用春桃说,何三就就已经尝试着用各种办法让踏云安静下来。

    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主人之外的人骑了太愤怒,对于何三的指令和安抚,踏云就像是没听到一般,反而越发暴躁了,甚至于就连何三自己都差点被暴怒中的踏云给踢中,要不是躲得快,怕是肋骨都要断上几根。

    春桃等人急的团团转却没有任何办法,马上的耿梨也不太好过,要不是她的身体被魂力强化过,这种程度的颠簸怕是自己也要被甩下来了。

    不过虽然踏云的反抗激烈,但是耿梨的神情却不慌张,反而笑道:“你这个小家伙,还真是野地很,行了,别跳了,给你好东西。”

    说着耿梨伸手右手在抚上了踏云的脖颈。

    随着一丝温和的魂力进入了踏云的身体,本来还激烈反抗的踏云突然身形一滞,大大的马眼中闪过一丝人性化的疑惑,似乎不明白身体中的那股让它很舒服的气息是从哪里来的。

    看着踏云不想刚才那样激烈反抗了,耿梨眼中的笑容更深了:“这下不蹦跶了,知道这是好东西了吧!”说着耿梨继续往踏云身上输送着魂力。

    再次感受到那舒服的气息,踏云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嘶鸣,甚至还在原地欢快地跺起步来,哪还有刚才那激烈反抗的模样?看得本来吓得不知所措的众人一脸懵。

    这是什么情况?刚才这踏云不是还一幅桀骜不驯地模样吗?怎么现在这么乖顺?格格会驯马?

    “格格、格格!”就在春桃等人愣神之际,一声惊慌的呼喊声由远及近传来。转头就看见董嬷嬷正朝这里跑来,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这里的动静闹得这么大,自然一开始就引起了庄子上的人注意,连忙就把这事告诉了董嬷嬷。

    董嬷嬷虽然不明白耿梨怎么就打上了胤禛的马主意,但是也知道事态紧急,也不敢耽搁连忙放下手头的事就赶过来。

    “嬷嬷,你来啦!”听到董嬷嬷的声音,骑在马上的耿梨欢快地打了声招呼,显然心情很不错。

    “格格,你……没事?”看着骑在马上、一副悠然惬意的耿梨,董嬷嬷觉得有些魔幻。

    这踏云不是只有贝勒爷能骑吗?怎么格格也骑上了?而且看踏云的反应,似乎并没有什么排斥反应,甚至可以说似乎还挺乐意的?

    “我能有什么事?”耿梨奇怪道,不过顺着她的眼神看到踏云时,顿时恍然大悟,笑道,“嬷嬷放心,踏云很乖的。”

    “乖?”董嬷嬷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抹古怪的神色。

    这踏云可从来不是什么乖顺的性子,相反地可以说是狂野至极,哪怕是在爷的面前,这踏云都有些爱答不理的,而照顾了它两年的何三平时更是没少挨踢,要不然也不能只能安放在庄子上,不就是怕把它留在京城伤人吗?

    不过现在踏云在耿梨手中的样子,的确可以说是乖地不得了,董嬷嬷忍不住问道:“格格您是怎么驯服踏云的?”

    其他人也都愣愣地看向耿梨,脸上满是好奇之色。

    第39章

    看着这一双双探究的眼神,耿梨忍不住在心中腹诽:还能怎么驯服?自然是靠魂力呗!

    在归山的时候,耿梨就发现她的魂力对于动物有很强的吸引力,魂力对它们的身体很好好处。所以刚才她就把魂力输到踏云的身体里面,果然一试就灵。

    但是这种事自然是不可能说出来的,耿梨摸着下巴的想了想,然后一脸严肃地正色道:“可能是我与它有缘吧!”

    “……”所有人一阵沉默,看着耿梨的眼神都有些无语。

    要是靠有缘就能驯马的话,那这世上就没有驯马师了。

    不过虽然无语,但是众人也想不通耿梨是怎么驯服踏云的,毕竟刚才耿梨驯踏云的经过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本来还桀骜不驯的踏云莫名就乖了下来。

    而且看着踏云那欢快、没有一丝勉强的样子,除了有缘他们也的确想不出其他理由了。

    而耿梨因为有了踏云,本来因为连续几天做了噩梦的坏心情一下子大好起来。

    当即连日出都不看了,骑上踏云,就开始漫山遍野地奔跑起来,而且速度还极快,宛如一道闪电一般。

    一开始春桃见踏云跑地这么快,还担心地要死,深怕她一个没稳住身子从马上摔下来,那不死也能要上半条命了。

    后来见耿梨骑在马上稳稳当当,春桃的心渐渐地放了下来,只时不时地喊一嗓子让她当心些。最后所幸也不喊了,只在小坡上高高地看着,只要耿梨不离开自己的视线就成。

    等耿梨终于骑痛快了些,太阳已经升地老高了,耿梨这才翻身从马上下来,本来白皙的脸蛋因为过于兴奋此刻红扑扑的,像擦了胭脂似的。

    耿梨把手中的马鞭扔给春桃,然后重重地吐出一口气:“真痛快!”

    虽然说处于魂体时候的她飞地比骑马还要快还要高,但是那种情况的她是体会不到任何感觉,哪有像现在这般实实在在地感受速度带来的快/感?

    春桃接过马鞭,眼神有些幽怨:“格格刚才担心死奴婢了,这踏云的性子这么烈,要是伤着你可怎么是好?”

    “那是刚才,现在我已经是它的主人了,它怎么会伤着我呢?对不对,踏云?”耿梨轻轻摩挲着踏云长长的面颊,脸上满是喜爱之色,而踏云也打了个响鼻,算是回应。

    看着这一人一马之间亲昵的互动,春桃眼中闪过一丝暖意,随即又有些疑惑。

    “奴婢以前从来没听说过格格会骑马的,骑术还这么好?”

    “骑马有什么难的,只要拉住缰绳,踩好马镫不就完了?”耿梨面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原身倒也不是不会骑马,但是骑术却很是一般,也就是勉强骑在上面跑两圈的程度,而且跑地还不能太快、马也要温顺才行。

    但是这些对于耿梨来说都不是问题,只要有魂力在,就是掌控一只老虎都是轻轻松松的,更何况一匹马?

    春桃:“……格格真是天赋异禀。”

    要是骑马真的有格格说的这么简单的话,那每年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因为骑马摔伤甚至摔死的了。

    春桃呵呵了两声,口不应心地恭维了一番,只不过想到踏云的来历,春桃又不禁担忧起来。

    “格格,这踏云是爷的爱骑,格格要是擅自骑了爷的马,传到爷的耳朵里,爷怕是会不高兴的吧!”

    倒是耿梨,一脸不在意地挥挥手:“别担心,咱们爷怎么会这么小气呢?”

    不过随即耿梨又像是想起什么,皱起眉来。

    “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这踏云到底是爷的,我要是走了,也不能带走踏云啊!”

    在古代可没有夫妻共同财产一说,更何况她现在的身份还只是一个小妾,要是离开就更加不能带走踏云了。

    想打这里,耿梨越发觉得离开四爷是个不明智的做法,完全忘了,就她这个身份,要离开别说分财产了,命都没了。

    “走?”春桃一愣,一头雾水,“格格你要走去那里?”

    格格不会因为这些日子爷一直没给回信,心灰意冷之下想要回娘家吧!

    耿梨没有回答,依然自说自话地叹了口气:“哎,照眼下这种情况下去,我怕是还是只能继续在四爷身上下功夫了。”

    不过想到已经停了三天的情诗,耿梨不由得有些心虚起来。

    话说,她现在要是再继续送情诗给四爷,四爷应该不会发现她这两天思想在开小差吧!

    想到这里,耿梨也顾不上骑马,拉着踏云就要会别院:“走,咱们现在得赶紧回去。”

    “现在就回去了?”春桃眼睛微睁,有些不可思议。

    以格格以往的性子,今天刚得了踏云,正在兴头上,能这么早回去?

    没看到春桃眼中的惊讶,耿梨一边往回走一边说道,神情很是凝重。

    “嗯,我得回去给爷写信了,再不写,爷就该生气了。”

    春桃:“……”

    而就在耿梨琢磨着今天该“写”哪封信的时候,远在京城的胤禛也结束了今天的朝会。

    从干清宫出来后,胤禛也没有逗留,直接就离开了。

    不过刚出了午门,就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转头就看见八阿哥胤禩含笑向自己走了过来,身后跟着的是老九胤禟和老十胤。

    “八弟有什么事吗?”胤禛皱眉问道。

    “难道只有有事的时候才能找四哥吗?”胤禩笑道。

    “我只是看四哥这些天神色似乎有些不好,有些担心四哥的身体,四哥最近是否可有身体不适?”说着胤禩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担忧之色,似乎很担心。

    而被关心的胤禛却不由得想到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脸色不由得发僵,勉强扯出一抹笑容。

    “多谢八弟关心,我身体无碍,可能是近日没有睡好,才显得有些精神不济,稍适休息就无碍了。”

    胤禛脸上的不自在胤禩看在眼里,不由得闪过一丝异光,却笑着点点头:“四哥身体无事便好。对了我和九弟十弟正好要去聚一聚,四哥要不要一起?”

    这时九阿哥胤禟也笑着走上前道:“是啊,我听说醉仙楼刚从江南来了一位大师傅,烧地一手好淮扬菜,就在那里定了一场酒席,现在也快到了用膳的时间了,四哥一同去吧,咱们兄弟也好久没聚聚了。”

    要是以往面对这种邀请,胤禛就算心里不想去,但是出于兄弟情面,也不好拒绝,但是这些天他实在没心思维持这表面的功夫,也就懒得虚与委蛇了。

    直接道:“用膳就不必了,我在工部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就不去凑这个热闹,改日有空再聚吧!”

    见胤禛这么干脆利落地拒绝,三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胤禩勉强笑道:“四哥说的是,公务要紧,既然四哥有事就先忙吧,这饭什么时候都能再吃。”

    “嗯。”胤禛点了点头,直接就离开了。

    胤禛刚走,老十胤的脸色一下就不好起来,不满地嚷嚷道:“这四哥是什么意思,咱们好心请他吃饭,他就这么不赏脸?”

    “行了,老十,别抱怨了,那可是咱们的四哥,说话可要恭敬些。”虽然这么说,但是胤禟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嘲讽,显然刚才胤禛的拒绝让他心里也很不快。

    “我本来看着四哥这些天似乎心情不好,想邀他出去散散心的。”胤禩摇了摇头,似乎很是遗憾,“也不知道四哥这几天是怎么了。”

    “谁知道他是怎么了,他这人的性子一向古怪地很,不过话说回来,这几天四哥的确有些反常了。听说工部这些天可惨了,一个小事就会被四哥训斥,整个工部都战战兢兢的。”胤禟皱着眉说道。

    胤:“可最近眉听说四哥遇到什么为难的事啊!皇阿玛也没训斥过四哥,四哥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担心太子?”

    一提到太子,现场顿时为之一静,三人脸上都露出了异色。

    胤禟先打破了沉默,嗤笑了一声:“太子有什么好担心的?太子近日不是已经否极泰来、重新得到皇阿玛的欢心了吗?还用得着四哥担心?四哥怕是心里高兴地很了吧!”

    说到这个,胤禟心里就不舒服。

    本来随着索额图的倒台,太子失掉了自己最大的臂膀,本以为太子的势力会就此一落千丈,却没想到这些天皇阿玛和太子的关系居然缓和不少。

    不仅日常有赏赐不说,朝堂各大小政事也都会先问太子的意见,虽然不是事事都是以太子的意见为准则,但是却是一个非常糟糕的信号。而今天的朝会之后,皇阿玛又把太子单独留下了,这里面的意义不言于表。

    胤禩也知道胤禟在不高兴什么,因为他同样如此,不过胤禩的城府到底深一些,意味深长道:“太子的事皇阿玛自有决断,还轮不到我们插手,再说上面还有大哥和三哥,咱们什么都不要做,只要静观其变就是了。”

    胤禟胤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胤禟笑道:“还是八哥想得周到,太子的事自有大哥和三哥操心呢,咱们急什么?

    就像刚才皇阿玛把太子单独留下,大哥脸色当时就不大好了,出了干清宫之后就拂袖而走。三哥同样也没好到哪里去,听说礼部的官员说,三哥这些天可没少在礼部发火呢! ”

    “三哥一向自认为有文人风雅都这样了,看来太子的事对三哥打击也的确不小呢!”胤俄哈哈大笑道,但是随即又疑惑起来。

    “那就更不对了啊,三哥是因为太子重新得势才心情不好的,那四哥是因为什么?”

    “……这个我也不知。”胤禩顿了一下,微微皱眉,有些不确定道。

    “许是因为家里的出了什么事吧。”

    虽然这么说,但是这话连胤禩自己都不怎么相信。

    在胤禩看来,自己这个四哥一向不把心思放在内院,四嫂又是出了名的贤惠能干,把整个四贝勒府打理的井井有条的,什么家事能影响到他?

    “……看着的确有些不寻常。”胤禟眼神微眯,看着胤禩语带暗示道。

    “八哥,不是我说,四哥那边也的确该注意着些了,到底是太子那边的人,和咱们不是一路的。他要是起来了,咱们就要麻烦了。”

    胤俄也道:“是啊,而且我觉得四哥这人心机深的很,要是不好好提防,搞不好咱们要在他手上吃亏也不一定。”

    胤禩的眼神瞬间暗了暗,嘴角勾起一抹莫名的笑容,点点头:“九弟十弟这么说的也是,的确该好好注意些了。”

    和胤禩三人分别之后,胤禛没径直去了工部,一直忙到晚间才回到贝勒府。

    但许是因为过于劳累的缘故,胤禛并没有注意到苏培盛那欲言又止的表情,一回来就又到书房处理公务了。

    而看着这样的胤禛,本来打算告知今天庄子上发生的苏培盛不禁有些犯愁,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和爷说格格的事。

    毕竟胤禛这三天的反常,苏培盛可是看在眼里,虽然不明缘由,但是也能猜到这事八成和耿格格有关。心中越发疑惑,不明白那天格格到底做了什么。

    整整三天了,爷心里的这股火到现在都还没消,这种情况可是以往都不曾有过的。

    对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苏培盛总觉得格格没来地这两天,爷看着似乎好像比之前更生气了。

    这两天他凡事提到格格的名字,爷的脾气就格外的差,连他都没少挨骂。

    苏培盛思考着这里面的利弊,但许是想的太认真了,苏培盛连胤禛连叫了两次“上茶”都没听到,第三次才回过神来,看着一脸阴沉的胤禛吓得连忙请罪。

    “你到底在想什么?刚才喊了你两边都没听到?聋了吗?”胤禛阴沉着脸问道,语气很是不善。

    听着这毫不留情的责骂,苏培盛心中发苦。

    得,爷的心情果然是不好。

    不过既然已经被骂了,苏培盛索性也就破罐子破摔了,硬着头皮道:“爷恕罪,奴才刚才想着今天庄子上传来的消息,这才走神了。”

    “庄子?”听到苏培盛说到庄子,胤禛的心不可遏制地快了半拍,但随即脸色越发黑了,恶声恶气怒斥道。

    “她又做了什么?”

    看到胤禛这个反应,苏培盛越发不敢隐瞒了,连忙道:“格格倒也没做什么,只是董嬷嬷传信过来说,格格驯服了踏云。”

    “她驯服了踏云?这怎么可能?”胤禛没想到踏云居然被驯服了,一脸的惊愕。

    不过一想到耿梨那些鬼神莫测的暴力手段,顿时心中一紧,立刻问道,“她是用什么方法驯服踏云的?踏云现在的情况如何?”

    见胤禛脸色大变,苏培盛自然知道他的担忧,连忙道:“爷放心,踏云无事,听董嬷嬷说,今天的踏云状态极好,而且对格格异常的亲近,今天驮着格格骑了一天。”

    “……骑了一天?”听到踏云让耿梨骑了一天,胤禛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之色,但是随即就有些吃味起来。

    踏云的性子多傲,没有谁比他更清楚了,但是即便是他,这马平时对自己也都有些爱答不理的,现在居然在耿梨面前这么乖顺,还让人骑了一天,胤禛心里越发的不舒服了。

    胤禛放下手中的毛笔冷笑道:“想来是用的她那些旁门左道的手法才驯服的踏云,要不然就凭她?”

    苏培盛:“……”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酸啊!

    不过看着一身郁气的胤禛,苏培盛捏了捏袖中的信,心里越发苦了。

    光是驯服踏云这一件事就让爷这般生气了,要是再看到格格的信,这火气怕不是要冲上天了?

    苏培盛这时已经从董嬷嬷的口中知道了这所谓“信”的内容,越发觉得这耿格格的想法和常人迥异,毕竟正常女子哪有这么大的胆子写情诗,而且还一送就是这么多天?

    许是苏培盛脸上的犹豫之色太过明显,胤禛地脸色顿时一沉,语气不好道:“怎么?她还干了别的什么出格的事不成?”

    尤其想到之前耿梨说过的B计划,胤禛的脸色更是青地厉害。

    难不成那个女人真敢给她带绿帽子?

    看着脸色比刚才青地还要厉害的胤禛,苏培盛不由得有些心惊。

    不就是一封“情诗”吗?虽然是有些出格了,但是按理说爷不是早就习惯了,怎么爷看着似乎比刚才还要生气似的?

    误以为胤禛说的是“情诗”一事的苏培盛,一边战战兢兢地从袖中拿出今天从庄子上送来的信,一边小心翼翼地劝道。

    “爷,不是奴才说,虽说格格这事是出格了点,但是格格就是那样的性子,爷要是实在看不过就当没这事就是了……”

    听到苏培盛让自己没当这事,胤禛气的差点没当场发作,只是当看到苏培盛拿出来的书信时,胤禛一下子愣住了。

    “……她又给我写信了?”看着信封上那熟悉的“四爷亲启”的字样,胤禛顿时心里觉得五味杂陈,一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可心里的那团已经烧了三天的无名火,好似一下子弱了不少。

    “……信是下午送过来的,奴才想着爷忙于公务,就没差人送去。”看着一副愣住的胤禛,苏培盛心中不由得有些纳闷。

    这反应和他想的似乎不大一样啊?怎么爷看到格格的信之后反而没那么气了?

    胤禛眼直直死地盯着面前的信,薄唇几乎要抿成一条直线。

    虽然理智让他直接把信烧掉也泄心中的怒火和屈辱,但是手却不由自主地把信拿起来拆开。

    这次是一首苏武的《留别妻》,有两句最为经典。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与“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皆是表达夫妻间的爱情生死不渝,却是让胤禛觉得格外的讽刺。

    “都想着找下家了,还说什么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这脸皮还真是有够厚的。”胤禛嗤笑了一声,心中却忍不住疑惑。

    不是已经离开这里了吗?现在又给他写信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不打算找下家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胤禛的心忍不住微动起来,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就在胤禛愣神的时候,一股熟悉的悸动再次出现,胤禛浑身一震,然后就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出现在门外。

    “四爷,三天没来你有没有想我?我可是很想很想你呢!”

    看着耿梨脸上那抹灿烂的笑容,明亮地让胤禛出现了片刻的晃神。

    “四爷,你可不知道,没来的这三天我过地……”

    穿门而过的耿梨没有察觉到胤禛的异状,一边往里走一边习惯性地碎碎念,诉说着这几日的“思念”之情。

    只是话说到一半耿梨却顿住了,只愣愣地看着胤禛,脸上还满是错愕的表情。

    胤禛被看得心中一慌,还以为是自己刚才的举动让对方发现了端倪,正想着该怎么补救的时候,就看见耿梨突然激动起来,一脸的兴奋。

    “原来不是我剃头担子一头热啊,四爷你心里也是有我的嘛,看来我这些天的努力真是没白费,这么晚了都在看我给你写的信,四爷你这是想我了吗?”

    写了这么多天的信,耿梨还是第一次看到胤禛看自己的信,而且还是在对方处理公务的时候,心里不由得有些高兴,对自己继续攻略的决心又多了几分。

    信?什么信?

    胤禛愣了愣,顺着耿梨的目光看向自己手里拿着的东西。当看清是什么的后,顿时感觉自己拿了烫手的山芋似的,恨不得直接扔掉。心里恨得牙痒,更是把苏培盛骂了个狗血淋头。

    要不是这个狗奴才这个时候才把信拿出来,怎么会造成这天大的误会?

    装作没事人的样子,胤禛把信重新重新装进了信封,然后递给苏培盛,淡淡道:“处理了吧!”

    “处理?怎么处理?”听到胤禛说把她的信处理掉,本来还欢天喜地的耿梨一愣,随即瞪大眼睛,脸上露出震惊又可怜的表情。

    “四爷,你不会要把我写给你的情诗给烧了吧!”

    她难道在四爷的心中这么不受待见吗?

    第40章

    苏培盛也有些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些信。

    虽然照以往的惯例,耿梨的信都会被单独收起来,倒不是说胤禛真的被这一封封抄的情诗打动了,才专门收起来。而是胤禛担心自己要是把信烧了会引来对方的不满,只能眼不见为净,全都收起来,放到自己看不见的地方。

    之前苏培盛也是这么做的,但是胤禛这些天对耿梨那烦躁地态度让他一时拿不准这所谓的“处理”,到底是怎么个处理法。

    犹豫了一下,苏培盛还是觉得要问清楚,试探问道:“那奴才还是像之前一样,把格格的来信单独收在匣子里?”

    苏培盛这话一出,胤禛就觉得要糟。

    果然,在听到自己的信是被单独收起来的,本来还在自怨自艾的耿梨眼睛一下亮了,嘴角的笑容更是恨不得咧到了耳后根。

    然后整个人像只瓜田里的猹一般,围着胤禛上蹿下跳,看得胤禛头上青筋直跳。

    “看来四爷你果然心里有我啊,连我的信都被单独用匣子收起来了。亏我还担心四爷你会把我的信都烧了呢。

    却没想到四爷你不仅没烧,反而保存地这么好?我实在是太感动了!可是四爷你怎么一直没回信呢?难不成是因为不好意思……”

    胤禛:“……”

    鬼才会不好意思!要不是忌惮她的能力,他早就一把火把这些信给烧了!

    胤禛的太阳穴狂跳,转头看向一脸无辜之色苏培盛,朝他比了一个手势,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对,还是和之前一样。”

    等这事过了,他一定要好好地给这个奴才一个教训不可,居然让他丢了这么大一个人!

    而看到那熟悉的暗示手势,苏培盛顿时神情一肃,格格这是又来了吗?

    不过当看到自家爷看着他那咬牙切齿的表情,苏培盛又是一个激灵。

    回想起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一种不好的预感顿时涌上心头。

    他觉得,他怕是要倒霉了……

    相较于有火不能发的胤禛和失魂落魄苏培盛,现在的耿梨却高兴地很。

    今天早早地过来,本来只是治一下自己的失眠,毕竟做了三天的噩梦,她实在是顶不住了。

    所以泡过温泉之后,耿梨就早早入睡灵魂出窍过来了。

    却没想到居然看到了胤禛看自己来信的一幕,而且她之前的那些信不是像她想的那样被付之一炬,而是被好好的收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让耿梨的心中的确有些感动。

    “哎,没想到我抄来的诗就让四爷你这么重视,我这心里着实有些惭愧了,之前的确是太敷衍四爷你了。”耿梨的心中难得升起了一丝愧疚,一脸抱歉道。

    听了这话,胤禛的脸一下子抽了。

    虽然早就猜到耿梨是在敷衍自己,但是真的从对方口中证实,胤禛的脸色还是瞬间地黑了。

    耿梨还一脸庆幸道:“本来我还想着攻略你的难度太大,还想着换人来着,不过现在看来,我也不是没有希望嘛!那这人就不换了,我还是留下继续在四爷你身上下功夫吧。”

    听到耿梨说不走了,胤禛心里忍不住讽刺一笑。

    还真是自称受过高等教育的人,真是有够随便,这婚姻大事说换人就换人,一点廉耻都没有!真当他这里是菜园子吗?她想留下,那他就非让她留?

    虽然这么想,但是听到耿梨说不走了,胤禛却莫名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好似心中有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似的。

    而耿梨还在那里碎碎念地泄着自己的底。

    “其实不换人也好,毕竟咱两要是掰了,我这种情况怕是分不到什么财产只能净身出户了。

    银子嘛我不担心,你不给我我自己拿就好了,但是踏云我就没办法带走了,我可舍不得踏云。 ”耿梨一脸不舍道。

    胤禛没想到耿梨居然还打过带走踏云的主意,本来就不怎么好的脸色越发难看了,暗暗地深呼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就她这种给他带绿帽子的行为,直接就一杯鸩酒给她了结了算是仁慈了,还想分他的财产还带走踏云?做她的春秋大梦!

    胤禛这里恨得咬牙切齿,而且一想到耿梨留下的原因竟然是为了一匹马,胤禛的脸色更是黑到了锅底。

    就在胤禛的火气越积越大的时候,就听到耿梨又道:“不过比起踏云,我更舍不得四爷你。

    四爷,你可不知道,没见你的这三天,我过地可不好了,寝食难安我可是足足占了一半。真的很难想象,我若是离了四爷你,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

    想到自己这三天的那糟糕的睡眠质量,耿梨忍不住皱了皱眉。

    又想到自己若是真是离开了四爷,自己这辈子怕是都别想睡一个好觉了,她更是紧紧地抱住自己狠狠地打了个寒战,眼中闪过一抹久违的恐惧。

    实在是太可怕了!

    对于耿梨说的“比起踏云更舍不得自己”这种话,理智上胤禛是并不相信的,但是看着面前一脸恐惧之色的耿梨,仿佛离开他天就塌了似的,胤禛的心还是忍不住泛起丝丝涟漪。

    只是让胤禛有些不解的是,什么叫做寝食难安占了一半?这是什么说法?

    就在胤禛心中疑惑的时候,耿梨就给他解释了。

    只见耿梨接着叹气,一脸的忧伤:“本来我一直以为和四爷你一起睡才能安心只是我的一种心里安慰和错觉,却没想到没找四爷你的这三天我就接连做了三天的噩梦。再这么撑下去,我都要神经衰弱了,连饭都要吃不香了,只能来找你了。

    真是见了鬼了,好好的,怎么就一个人睡不着呢?这难道就是我被你带出坟地、重新做人的代价?怎么感觉跟主仆契约似的,你主我仆?那这样我也太吃亏了吧……”

    耿梨摸着下巴望着天在那里自言自语地碎碎念,却没有注意到此刻胤禛的脸色已经时青和红,红了白,白了黑……如同变色龙一半变来变去。

    胤禛:“……”

    敢情所谓的寝食难安占了一半,就是这一半? !

    如果不是她失眠到已经影响到自己正常生活了,怕是会毫不犹豫地离开这里,去实行她所谓的B计划吧!

    胤禛真觉得自己真是傻了,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他居然还会认为这个女人会把别人放在心上?

    但是事实上,她做的这一切都不过是为了自己罢了。而他居然会被一个疯子的一言一行影响心绪,还真是可笑至极。

    就在胤禛想着该怎么彻底斩断这段孽缘的时候,就又听到耿梨用疑惑的语气说道:“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咱们之间真的有这种主仆契约的话,那是不是就和玄幻小说里的那样,你死了我也活不了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

    胤禛虽然没听过这所谓的主仆契约,但是大体也能猜到是什么,心中忍不住伸出一丝痛快之意。

    毕竟任谁都不能忍受自己的小命被捏在别人手里,一如当初自己被耿梨缠上的时候,那种如芒在背、生死予夺的感觉他至今记忆犹新,终身难忘。

    胤禛甚至都能想象出接下来的耿梨是怎么的惊慌失措和气急败坏,但是接下来耿梨的反应却让他有些懵了。

    “那实在是太好了。”一想到有人会一辈子和自己绑在一起,耿梨的眼中瞬间爆发出明亮的光芒来,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

    “如果我们之间真的存在这种契约的话,就说明咱们俩是要一生一世要绑在一起的人,这可比其他任何东西要来的牢靠。现在想想这种同生共死设定还挺浪漫,胜过那些山盟海誓百倍。哈哈,这下我终于不用一个人过一辈子了……”

    “……”胤禛愣愣地看着兀自在那里傻乐耿梨有些发懵,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这女人不会是真疯了吧,知道自己的生死被掌握在别人手上不是应该害怕的吗?这高兴地跟捡了天大的便宜是怎么回事?

    虽然心里懵地厉害,但是听到耿梨说愿意和自己同生共死,胤禛的内心还是忍不住狠狠地震动了一下。

    这一瞬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胤禛的心中破土而出,悄悄萌发。

    看着已经开始畅想未来、一脸憧憬之色的耿梨,胤禛忍不住抚了抚额,脸上露出了一抹苦笑。

    虽然他一直觉得耿梨这个女人气人的本事一绝,尤其是每次在他对她又些改观的时候都能再次燃起他的怒火,把他气到半死。

    但是同样的,她也能每次在他对她的耐心即将耗尽的时候,让他的心一下软下来,就像是在他身上施了一种神奇的魔法一般……

    虽然是三天后的再一次回归让耿梨的情绪很是亢奋,让她有种彻夜长谈的冲动,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连续失眠影响到了魂体,在获得了足够的安心后,耿梨就觉得魂体有种不受控制回到自己身体的感觉。

    “不行了,太困了,索性聊也聊了,该补充的能量也补充够了,今天就这样吧!四爷,我先回去了,明天我再来找你。”

    耿梨有些困倦地打了个哈欠,然后就消失在了胤禛的眼前。

    胤禛刚在心中吐槽这话听着自己像是聊斋话本里被狐狸精吸了精气的书生,下一刻这吸了精气的狐狸精就心满意足地拍了拍屁股走人,看的胤禛瞬间一愣,随即就又恼怒起来。

    “还说什么同生共死,说到底还不是为了自己能够安睡,要不然会走地这般痛快?”

    胤禛青着一张脸,一脸的恼怒之色,但是恼怒之中却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觉察出来的委屈。

    “走了正好,不用再听那些废话唠叨,正好可以安心睡觉。”恼怒的胤禛蒙上辈子,准备好好睡一觉。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中积了气的缘故还是其他,躺下的胤禛怎么都睡不着,最后一掀开被子,把苏培盛叫了进来。

    “苏培盛!”

    正在外间守夜已经困得昏昏欲睡的苏培盛的听到这饱含怒气的声音,顿时吓得一个激灵,心中忍不住发苦,暗想今天的爷怕是被气的不轻,都这个点了还这么大的火气。

    尤其想到自己今天的过失导致爷在格格面前丢了脸,心中越发忐忑了。但是现下这种情况,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进去了。

    推开房门,苏培盛果然就看到坐在书案前、只披着单衣、一脸郁色的胤禛,心中一紧,忙弯下身子小心询问道:“不知道爷叫奴才何事?”

    “我前些日子让你查这些年发生在归山附近的异事你查的怎么样了?可有异常的地方?”

    说到“异常”两个字,胤禛的脸色浮现出一抹挣扎之色,像是期待又像是不期待,很是复杂。

    苏培盛不知道胤禛内心的挣扎,见他问的是这件事,连忙道:“回爷的话,由于时间紧张加上要避人耳目,奴才这些日子查到东西不算多,但是也的确是查到了一些东西,奴才都记了下来。”

    说着苏培盛就从怀中掏出来一本巴掌大的册子递了上去。

    其实这本册子昨天苏培盛就已经誊抄好了,本想当天就交上去的,但是这些天正是胤禛火气最大的时候,他才刚说了“格格”两个字就被训斥了一通,哪里还敢再说什么?这才拖到了现在。

    听到苏培盛查到了一些东西的,胤禛的心中忍不住沉了沉,但是他本来就不是拖泥带水的人,虽然心中有些抗拒,但还是结果苏培盛递过来的册子看了起来。

    只是看着看着,胤禛的表情变得越来越轻松起来。

    “康熙三十二年五月上旬,村民张寿去归山打猪草,遇鬼打墙,一个时辰后出,得野鸡一只。”

    “康熙三十三年八月中旬,村民李福去归山砍柴,遇鬼打墙,一个半时辰后出,得野兔一只。”

    “康熙三十四年三月上旬,村妇王张氏和其女上山采野菜,遇鬼打墙,两个时辰后出,得野猪一只。”

    “康熙三十五年……”

    “……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些年她都干了什么?”

    看着满纸满纸的“鬼打墙”“野鸡”“野兔”“野猪”等字样,胤禛语带嫌弃地说道,但是从他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和肉眼可见温柔下来的眼神就知道,在看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后,胤禛的心情很是不错。

    胤禛的反应没有逃过苏培盛的眼睛,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笑道:“格格许是一个人被困在归山那种地方太孤单了,这才设了鬼打墙困住上山的村民。

    不过格格有分寸,不过一两个时辰就会放人离开了,从未伤人,也不是什么大事,说到底格格不过是小孩子心性罢了。 ”

    其实一开始调查的时候,苏培盛还真怕查出什么那种吸人精气、吃人心肺的恐怖事来,毕竟现在她可是缠上他们爷了,耿梨要是真的这种鬼,他们的爷还有没有命在?

    但是调查之后却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一个结果。

    虽然心中惊讶,但是却让是苏培盛彻底放下心来,对耿梨的好感度更是因此蹭蹭上涨不少。

    听苏培盛说耿梨小孩子心性,胤禛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耿梨那没心没肺傻笑地样子,眼中不由得升起一抹暖色,但脸上的表情依然很是不屑,冷哼了一声,没好气道。

    “哼,虽说没有伤人,但是寻常百姓遇到这种诡异之事岂有不害怕的?要是遇到个八字轻的,说不定回去要大病一场。想必归山附近的村民这些年被她折腾地不轻吧!”

    “爷这回可是猜错了。”苏培盛笑道。

    “虽然说村民一开始遇到格格布置的这些鬼打墙的确有些害怕,但是发现每次困个一两个时辰就能出来后,村民们也就不在害怕了。

    而且鬼打墙出来之后村民都会莫名捡到一只昏过去的野物,野鸡野兔,甚至连野猪都有,也算是补偿了。 ”

    “哼,真是市井小民,就知道贪图这些小恩小惠,早晚要吃大亏。”胤禛又是冷哼一声,嘴角的弧度却越发大了。

    苏培盛也不拆穿,笑着道是。

    胤禛继续看着手中的册子,基本上都是鬼打墙的事例,而且这样的事也并非很频繁,一般也就两三个月一次而已,能看得出来,耿梨已经竭力控制自己不要去打扰普通人类的生活了,这让胤禛的心不由得软了软。

    只是当看到康熙三十六年那年记录的一条内容时,胤禛地表情瞬间一凝。

    和之前的小打小闹不同,这一次内容记录的却是在康熙三十六年九月初三的这天,归山遭遇了强所未有的龙卷风,无数树木被连根拔起,坟墓被掀,就连不少没来得及跑出来的动物也被这狂暴的龙卷风撕裂。

    据当时亲眼目睹的村民说,当时的归山狂风大作,风沙走石,无数树枝泥土伴随着动物的尸身飞上天空,又落下,再被卷起。那遮天蔽日的场景,宛如末日,把附近村民吓得够呛。

    所幸的是,当时没有没人进山,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这要是以前看到这样地卷宗,胤禛只会认为是异常天气所致,不会想太多。但是现在,他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干的。

    让胤禛不由得心中微沉。

    虽然说,这次事件中,并没有人因此受伤或死亡,但是耿梨失控却是显而易见的。胤禛毫不怀疑,若是当时归山上有人的话,那他的下场绝不会比那些被撕裂的动物好到哪里去。

    但是更让胤禛的担心的是,他深知道,有些事情一旦开始了就不是那么容易停下的。

    尤其是对于耿梨这种有着鬼神之力的人来说,就更难用世间的常规准则去约束她,一旦她开启了暴虐的种子,想要再回归正常,就难了。

    想到这里,胤禛顿时心中一紧,连忙朝后翻去。

    胤禛本以为耿梨这次失控之后会变得更加极端,甚至会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但是翻看康熙三十六年后到现在发生在归山附近的种种异事,基本上就是些鬼打墙戏弄一下上山的村民,稍微过分一点的就是在康熙三十九年的时候用鬼打墙把三个盗墓贼困了一整夜,把三人吓得半死,其中一个还摔断了腿,不过那也是对方太过恐惧慌不择路自己大意所致。

    种种这一切,就好像康熙三十六的那次的出格只是一场意外一般。

    但越是这样胤禛越是觉得奇怪,不明白那一年一向小打小闹的耿梨会突然如此失控?难不成是受了什么刺激?

    胤禛心中疑惑,不过当看到这事发生的日期后,胤禛一怔,像是想到什么一般,连忙问道:“九月初三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九月初三?”苏培盛愣了一下,然后想了一下,有些疑惑道。

    “九月初三倒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唯一有些特别的,那可能就是这天是原来的耿格格的生辰了。爷您忘了?今年九月初三那天,福晋还让爷您去耿格格屋里过夜的呢?”苏培盛语带暗示道。

    胤禛浑身一震,心中的猜测这下终于得到了证实,眼中的复杂之色越发浓郁。

    康熙三十六年,九月初三,是原来的耿氏十岁的生辰,但是同样的,这天也是耿梨穿越到这个世界、被困在那个荒无人烟的坟场、成为地缚灵的第十年。

    整整十年,耿梨承受着自己本不该承受的孤独和绝望,终于在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十年,她的精神终于到了崩溃的极限,然后爆发了。

    但是即便是已经到了极限,她还是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让自己伤害别人。

    而在这之后的日子,她依然勉强着自己,日日过着那种看不到半点希望的日子。

    胤禛真的不知道,耿梨是怎么在那种情况下还能维持自己作为人的理智,不去毁灭这世间的一切的?

    想到这里,胤禛突然心口有些闷闷的,不痛,却莫名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胤禛的手掌无意识地收紧,指间更是在那写满字的纸上划出了深深的印记,就像是毁灭掉耿梨的这些痛苦的过往一般……

    我们的阿梨其实真的很可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