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声在耳边响着，是夜，詹姆坐在个大轮胎上，他从四周找到一些食物，大多也都是些速食产品。
柯蒂妮躺在两个大轮胎上勉强支撑着身子，她麻木的目光望着逐渐跳起又极速落下的火星，干涩的唇动了动，发出嘶哑的声音。
“为什么不杀我？”
“为什么？”詹姆自嘲的笑了笑，他捡了根树枝扔入火堆，两人此刻挤在不算太大的屋子中，南边的墙壁全部坍塌，被詹姆用一块破布挡住，火靠近通风口，黑烟从通风口中钻出。
他并没有回答问题，而是问柯蒂妮道，“你确定没人会在夜间偷袭我们吧。”
柯蒂妮挤出个笑容，“放心吧，就算这群人渣再该死也会遵守大众默认的守则——不在排泄时袭击，不在夜间袭击，这是最基本的。”
“所以，这样你就可以随意取掉别人的生命吗？”詹姆挑了挑底层的火，他想了解这个杀人如麻的少女究竟是经历了什么。
“想知道吗？”柯蒂妮仰起脸，月下，她的额头光洁，脖颈纤细，如此看来确实是个出彩的美人胚子。
但对比来看，她的手臂有些过于纤细了，脸颊微微凹陷，那头红发也有些稀疏了。
“愿闻其详。”詹姆端起泡面，尝了一口，嗯，熟悉的味道。
“杀了我，让我在地狱给你慢慢讲。”柯蒂妮笑着说道。
“你就这么想死？”詹姆喝了口汤，对柯蒂妮说出的话并没有什么感觉。
“这个世界不需要没有价值的人。”柯蒂妮扯扯嘴角，像个倔强的孩子。
“好，我满足你。”詹姆端起枪，当冰冷的枪口怼在柯蒂妮的额头时，后者不由得颤抖起来。
“现在，还想死吗？”詹姆的指头放在扳机上，轻声道。
“杀了我！你在击穿我的左臂时就该这样！”柯蒂妮歇斯底里的对着面前的少年吼道。
“好。”詹姆没有多废话，直接扣动扳机。
“啪咔！”
扳机声响起
柯蒂妮解脱的闭上眼，她想，自己终于要死了。
但疼痛并没有到来，待她重新睁开眼后，詹姆正笑眯眯的看着她，当着柯蒂妮的面，他敲了敲枪口，对着天打了一枪。
这把枪里并没有子弹。
“很好玩吗！”
“就算是英雄王，也会胆怯死亡，你的人生还很长，为什么不做点事情？”
“滚！”柯蒂妮没有残废的手抓了一把土朝着詹姆扔去。
詹姆灵巧的躲过土尘扬眼，他举起手中的火腿，“吃点东西吗？”
红发少女的双眼望着跳跃的火焰，不曾言语，詹姆坐在轮胎上，想着自己该如何离开。
如果约翰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自己只要把这一段经历的事都过完一遍就可以了，詹姆自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这里干了什么，他想了想，如果要证明自己是个精神病，那么做的事至少要符合精神病行为。
他手里摩挲着步枪，从柯蒂妮的身上他搜到不少子弹，看来这鬼地方食物没多少，倒是子弹实在不缺。
所以…现在对于詹姆来说，要怎么证明自己？
他再一次把目光放在红发少女的身上，他有点想到几年前的夏天，在某个楼底，也有某个少女，穿着短裙，手里拽着冰棒，一脸满足的说着好吃。
要杀了她吗？
詹姆轻微的摇晃着脑袋，把这本不该出现的记忆驱散，但他若是不想去想，越是更多的回忆出现。
同样是这个红发少女，她似乎在自己的记忆中并没有受伤，两人在废墟的雪地中留下大大小小的脚步，忽然，少女停了下去。
她望着他的发梢，主动伸手摸去。
记忆就在这一刻，再次改变。
小小的喇叭中，播放着青春。
同样是他，穿着短裙的少女和他坐在小卖铺边的石阶上，身边来来去去的都是喧哗的人群，而他一直关注着身边的少女，她穿着双拖鞋，露出整齐洁白的脚趾，十几岁的味道带点青涩，初中的年纪，两人各插着一只耳机，听着名字似乎是有何不可的歌。
记忆逐渐清晰，也开始混乱起来，两件事逐渐交织，这让一件件事忽然冒出又忽然消失。
当画面中两名少女逐渐重合的时候，柯蒂妮那张清秀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
自己他妈的到底是谁…
詹姆捂着脑袋，他实在不想在这个问题继续思考下去，很明显，越是纠结过去发生的一切，就会越是发现这只是件无用功罢了。
他这样想着，苦笑的扯了扯嘴角，翻开破布，当他再次站在这片雪地的废墟中，他哈了口气，炽热的哈气吹在空中，不知落向何处。
詹姆这时忽然想起自己似乎看过一篇名为《雪国》的短文，但他对此文作者的名字却记不起来。
“要聊聊吗？”詹姆在雪地中，对着持着板砖，悄悄的快要接近到自己身后的柯蒂妮主动开口道。
“聊什么？”
“如果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假的，你是假的，我也是假的，这里一切其实都不存在，都是某个人的记忆，那…你又该怎样呢？”
“又该怎么样？”柯蒂妮冷笑一声，“如果要是真的的话，那么你干嘛不一枪崩了自己，来证明自己的假设没错？”
“都说了是如果啊。”詹姆笑着说道，他的手伸在口袋，摩挲着沉甸甸的子弹。
“反正在这里都是死，你不死，那把我杀了吧。”柯蒂妮再次求死道。
“答应我一件事，柯蒂妮，好吗？”詹姆转过头，他对于检测出自己是否为精神病这一话题忽然有了个清晰的认知。
精神病的一切行为都是不可预知的。
所以……
“你说？”看到詹姆侧过的脸，柯蒂妮脸上的笑容不知为何，有些更盛了。
如果要证明自己是精神病的话。
那么自己的行为一定是不可预知。
“如果我没有死，请一定告诉我你之前发生了什么，好吗？”詹姆自顾自的说着掏出枪，甚至柯蒂妮没有反应过来，他便已经将手中的手枪上了膛。
“让我们，见识一下这个真实的世界吧，柯蒂妮。”詹姆直视着面前红发少女的双眸如此说着，语罢，他举起左臂，手指猛的扣动扳机
啪咔…
砰！
血，并未溅出。
“哈哈哈…”柯蒂妮看着刚刚詹姆站着的位置已经空无一物，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假的，都是假的，哈哈哈哈，都他妈的是假的，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有趣，妈的，太有趣的，哈哈哈……”
“詹姆是吧，我记住你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有趣了，太有趣了，哈哈哈哈……”
繁星下，红发少女燃烧在雪地里，大笑着，呐喊着，咆哮着，痛苦着。
“妈的，我去，真TMD疼！”
回到现实了的詹姆的头撕裂一般疼痛，他匍匐在地，哭笑着看着已经熟睡的约翰医生。
“你说的没错，我他妈的果然有病啊，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