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那要看你
清晨时分,周家瑜梦到自己淋到了雨,结果醒来发现是一场梦,她很快就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种梦,因为有人正贴在自己身后亲自己的脖颈。
轻轻的痒痒的扰人清梦。
她向右移动并拉走了自己身上的被子,背后的人却如影随形,跟着她换了新位置,看到她终于醒了,亲得更用力了。
她像鸵鸟一样把头埋在柔软的薄被里嘟囔,“我好困,要继续睡觉。”
“嗯,会睡得更香。”
说着变本加厉地用手揉上了,刚才还只是亲。
陶舒朗下巴有新长出的胡茬,刺得周家瑜背部的肌肤一抖一抖,这会因为是清晨,有点光亮但是不足以看清彼此脸上的表情,只听见呼吸声越来越重。
似梦非梦间他还是得了逞,周家瑜又困又刺痒得舒服。
大床在有节奏的震颤,但声音只隔绝在这间屋子里。
周家瑜觉得自己被一只有力的小船推着走,不小心掉下去,舒适的感觉顿时变成了空虚,她反应过来立即哼唧表示不满,耳边有人低头吻了吻她的鼻尖,立即又把她拉上船满足了她。
小船荡呀荡,终于结束的时候有人用手指摸了摸她的嘴唇,并亲了亲,说睡吧,她立即再次进入梦乡。
周家瑜是被门口的敲门声吵醒的,她看了看身旁的陶舒朗,他这会也不神经衰弱了,正安静地睡着,她找到被扔在床尾的睡衣穿上,趿拉上拖鞋,刚醒还有点站立不稳地去门口应门。
她打开猫眼向外看,彭月华正提着早餐站在门口。
周家瑜快速照了照镜子,发现自己只是头发有点乱,立即用手拢了拢,她打开反锁的门跟彭月华打招呼。
“早啊,妈。”
彭月华看她睡脸惺忪的样子,“我把早餐给你放在桌子上,你先去洗漱。”
周家瑜扎起头发,正想去浴室洗脸清醒一下,彭月华叫住了她,“你先等会,早餐店周末人多,排的时间有点长,我先上个厕所。”
周家瑜点点头,转身回了客厅坐在椅子上,闻着桌子上的早餐味道继续闭着眼睛打瞌睡。
一大早,食欲还没有被唤醒,她现在一心只有继续睡觉。
她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突然大脑中一个激灵,她顿时就清醒了。
陶舒朗的洗漱用品还在浴室里,刮胡刀牙刷之类的,一看就是男款。
彭月华出来的时候表情和平时无异,但是她时不时地看周家瑜一下,周家瑜起身去洗脸,彭月华看了看卧室的方向,走近低声问她,“卧室里现在有人吗?”
接着彭月华看到周家瑜脖子上的一小块吻痕。
她轻轻地点了点女儿的额头,“做好措施没有?”
周家瑜成年之后彭月华和她谈心,跟她聊了聊男女之间的亲密关系,并千叮咛万嘱咐,以后找男朋友一定要擦亮眼睛,一定要做好安全措施之类的。
周家瑜点了点头。
彭月华难得有点八卦的兴致,“他在关城上班吗?”
“嗯。”
女儿周末难得回来一趟,彭月华看她这会不想多谈的样子,好像有什么隐情,“谈恋爱一定要认真谈,不能儿戏,知道吗?”
周家瑜又点了点头。
彭月华走后,周家瑜坐在那里看着桌子上的早餐都是自己爱吃的,她走到窗边,彭月华刚走到楼下,正推着电动车准备离开。
母女两个好像心有灵犀,彭月华向楼上看了一眼,冲着周家瑜挥了挥手离开了。
周家瑜回到卧室,床上的人还在睡,昨天晚上两个人睡得很早,清晨闹了一场,又继续补眠,睡眠时间快九个小时。
刚洗完脸,她现在已经清醒了,坐在床边看着陶舒朗的睡颜,用手指轻轻地滑了滑他高挺的鼻梁,她靠近轻声问,“还继续睡吗?”
没反应,她继续问,“要不要吃早饭?”
以为还是没回应,正想起身的时候被人一把拉住,他刚醒的声音有点沙哑,“嗯,让我醒醒,有点饿了。”
陶舒朗洗漱完从浴室里出来,看到餐桌上丰盛的早餐,他知道这家早餐店,“你几点起的,排了多长时间?”
“比你早半个小时,没多长时间。”
她没提彭月华来过,并且还很自然地发现了他的存在,两个人一起津津有味地吃着早餐,陶舒朗昨天晚上睡了整觉睡眠质量还很好,对他来说是久违的感觉了。
周家瑜觉得自己对于两个人的现状很满意,告诉陶舒朗自己妈妈知道他的存在根本没意义,可能还会把事情变复杂。
之前两个人谈恋爱的时候,周家瑜都没有告诉家人自己恋爱了,但她想彭月华应该通过蛛丝马迹早就知道自己恋爱了,比如寒假提前回校,是回去好和陶舒朗腻在一起,有一次为了过情人节,她都没在家过元宵节。
现在的周家瑜会认为当初的自己恋爱脑吗,好像也没有特别的认同,就是情之所至,两个人在一起很投契,很快乐,就想抓紧所有的时间尽可
能地待在一起。
现在她反而觉得当时的体验很珍贵。
那种纯粹的喜欢她现在好像没有了,不管是对谁,即使是对同一个人。
即使是对陶舒朗。
吃完饭,两个人去逛超市,周家瑜下午就要回江城了,是陶舒朗要买东西,买的时候他站在货架前在那里研究配料表,周家瑜因为自己生活惯了,现在去买东西相中了就本能地想拿出手机搜同款去查一下网上的价格。
如果价格相差不少,她一般会推迟满足感,回去在网上下单然后等着快递到。
她这会意识到自己的习惯,把手机收起来,和陶舒朗一排一排地转,发现他买东西还是跟以前一样,研究一会相中了就买。
周家瑜在想,如果之前听到的传言为真,他工资不低,还有一笔不菲的意外遗产,现在应该实现了某种程度的财务自由。
她接着幻想,如果有一天自己买东西不需要看价格就好了,再细想,再有钱她也是会节俭的人,她就是这样的行为习惯,从小到大养成的,变不了。
因为是星期天,超市里人头攒动,不少人携家带口,小孩坐在推车里,夫妻两个一个推车一个挑东西,这种场景周家瑜在大学时也曾憧憬过。
现在两个人一起站在货架前,陶舒朗时不时地问周家瑜的意见,“你觉得哪款麦片好吃?”
周家瑜指了指自己常吃的那一款,用来拌酸奶简直是人间美味。
两个人去出口处结账,陶舒朗推着购物车,一会又站在机器前一一扫描着包装袋上的二维码,周家瑜突然意识到他本人很有居家男人的人夫感。
她在想,可能是陶舒朗年纪大了的缘故。
在地下车库把东西放进后备箱,时间离中午还早,陶舒朗问周家瑜,“要不要一起去看个电影。”
周家瑜才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去过电影院了,之前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有好看的片子上映就会找时间去电影院打卡,现在去看一部也不错。
两个人坐在车里各自抱着手机研究了一番,才发现对上映中的几部片子都真的没有什么想看的欲望。
两个人决定直接开车回家,半路上经过一家咖啡店,买了咖啡,奶茶还有甜点,他们准备在家看电影。
最后两个人在陶舒朗家看电影,他有大屏投影仪,四舍五入跟私人影院差不多,陶舒朗去整理冰箱,周家瑜听着厨房的动静,一个人窝在沙发上选电影,最后她选了一部黑白的悬疑电影。
她喝着奶茶,嚼着里面的黑珍珠,电影先按了暂停,她在等另一位观众,一会陶舒朗回来手里端着一个果盘,里面都是周家瑜喜欢吃的水果。
这部电影里,丈夫发现自己妻子出轨,准备雇凶制造意外,里面的妻子确实有个情人,这部片子周家瑜已经看过两次,但是每一次都看得津津有味,里面的几个角色情绪都很稳定。
尤其是里面的丈夫角色,抽丝剥茧地作恶,却带着不疾不徐的优雅腔调。
两个人并排坐在舒适的沙发上,陶舒朗这会半抱着周家瑜,她想到电影里的情节,突然问了他一个问题,“如果我们两个见面的时候我已经结婚了你会怎么做?”
陶舒朗沉默了一会,好像真的在想这个问题,“那要看你。”
“嗯?”
周家瑜心领神会,嘴角弯了起来,“你是说如果我需要,你会做我的情人?”
陶舒朗抱着她的手紧了紧,好像某种确定,“嗯。”
周家瑜脑海中想了想可能会发生的场景,她觉得万一真的一语成谶,会非常有趣,“不错。”
陶舒朗拿下巴蹭了蹭她的头发。
午饭新任准情人陶舒朗又化身田螺姑娘,他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煎了牛排,焗了大虾,烤了蔬菜还有蛋挞,周家瑜也是刚知道他会做甜点,尝了一个刚出锅的蛋挞,味道居然跟甜品店的相差无几。
“味道很不错阿。”
因为蛋挞刚出炉,有些烫,周家瑜一边吹着一边吃,陶舒朗看着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他觉得很满足,生活中让人心满意足的时刻真的不多。
他告诉周家瑜,“做甜品属于个人的小爱好。”
周家瑜这会是真的有点惊讶了,因为陶舒朗自己对甜品的态度一般,平时她自己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吃甜点来解压。
她的神情陶舒朗看在眼里,“做甜点让我觉得很安静,很解压,所以时间久了就成了一种爱好了。”
她点点头,“嗯。”
吃完午饭两个人抱在一起睡午觉,两个人最近的睡眠质量都提高了不少,他们很快就睡着了。
陶舒朗晚上夜班,下午有时间送周家瑜去高铁站,两个人在去高铁站的路上去吃了冰淇淋。
陶舒朗拍了一张她吃东西的样子,今天是周末,不用上班,周家瑜直接素面朝天,皮肤瓷白,睫毛低垂根根分明,正安静认真地品尝着杯子里的甜品。
陶舒朗一直在看她,他面前的冰淇淋没怎么动。
距离高铁班次发车快二十分钟的时候,陶舒朗的车子还停在高铁站外面的路边,周家瑜还坐在副驾上,两个人正吻得难舍难分。
手机闹钟响了起来,两个人在气喘吁吁的漩涡中清醒过来,车子重新发动,驶向高铁站。
第22章 第22章半融化的巧克力
周家瑜在进高铁站风帘之前跟陶舒朗挥了挥手,陶舒朗车窗降下,一直看着周家瑜的身影,他车附近站着一个保安大叔,一副超过允许停车时间随时要赶人的样子。
陶舒朗的生活中有不少离别,母亲关宴青的离世,父亲陶合敬的再婚,最让他体会深刻的是周家瑜的离开。
体会彻骨。
即使现在两个人又在一起,每一次的重聚让人欢喜,每一次的离别让人怅然若失。
列车上,周家瑜坐在靠窗的座位上,她看着外面一闪而过的风景,车厢内有人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让人熟悉的旋律。
三年前,两个人分手之后,周家瑜过了一段浑浑噩噩的生活,那段时间她刚毕业,正憧憬着未来生活的时候被分手了。
她在住的房子里躺了快二十天,好像全世界只有自己在没有人知道的角落经历一场不能诉说的酷刑。
有一天早上起来刷牙的时候,她看着镜子中那双有痛意的眼睛,觉得自己真的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周家瑜决定离开自己现在这个独处的环境,她打开手机看着地图,随便选了一个从来没有去过的城市。
到南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高铁上的盒饭价格不便宜,还没上班的周家瑜能省则省,出站后她拎着一个旅行包等到了进市区的公交车。
下车的站牌在一个广场附近,周家瑜最近一直吃的不多,瘦了有四五斤的样子,今天久违地出门一折腾,明显感觉到自己体力不支,她这会肚子很饿,头有点晕,身体还有点发热的感觉。
广场周围很热闹,小吃店什么的应该比较好找,不远处就有一家拉面店,她好像已经闻到了拉面的味道。
就在她要抬脚离开的时候,广场一个比较昏暗的角落传来悠扬的小提琴声,周家瑜不知道是什么曲子,只知道那首曲子好像从天而降,她被当场击中了心弦。
她来南城原本要打算逃离现实,却在这一刻又落回了人间,她的脚步完全不听自己的使唤,消耗着自己原本就所剩不多的体力一步一步地挪过去。
周家瑜坐在花坛旁边,听着街头动人的不知名音乐,身心有些无助,肚子又饿,眼泪却像开闸一样不停地流。
最基本的温饱还没满足,情感体验却很丰富,常常听别人说乐极生悲,周家瑜在那一刻恰恰相反,在好似无尽的悲辛中看到了一丝亮光。
她要继续向前走,最坏最苦的情伤都已经经历了,更糟的还能怎么样呢?
她感觉自己快要晕倒了,在手提包前面的小袋子里摸到一小块已经半融化的巧克力,口中的唾液开始不由自主得疯狂分泌,求生的本能让周家瑜已经顾不上体面不体面,吃完半固体的巧克力又把包装的锡纸舔了一遍。
恢复了一些气力,离开之前她在拉小提琴的人面前的小盒子里放了五块钱。
三年后的今天,周家瑜坐在列车上,耳边又响起那首难以忘怀的旋律。
三年如白驹过隙,内里却已沧海桑田。
她望着车窗上自己的影子,抬手用手指轻轻触了触玻璃,并给了倒影一个温柔的笑容。
周家瑜回江城之后和都姿一起吃饭,都姿刚怀孕不久,她作为新手妈妈倒是非常淡定,但是何文就很不淡定,整天在家管着她,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
这次一起吃饭是都姿提出来的,她终于可以出来放风了,两个人刚坐在座位上,还没点餐的时候何文来了电话,周家瑜托着下巴看着对面的都姿有点不耐烦,又有点甜蜜地应着电话那边的嘱咐。
挂掉电话,两个人接着聊刚才中断的话题,“好遗憾,这次没去婚礼现场。”
都姿吃着果盘中的李子干,吃得津津有味,“听说新郎长得很不错。”
虽然只是昨天的事情,但新郎这会在周家瑜的印象中只留下一个剪影,“好像是长得还不错。”
在婚礼现场的陶舒朗给周家瑜留下的印象更深刻,这个深刻是身心上的。
都姿当年结婚去了三亚,因为她一直喜欢的一个男明星在三亚跟圈外女友结婚,周末结婚的同学据说蜜月要去大溪地,当然是都姿打听出来的。
别人朋友圈发人生大事周家瑜也只是会围观的程度,点赞的时候很少,她自己几乎从来不发圈。
她是朋友圈中存在感很低的一个人。
两个人吃完饭,现在都姿是车接车送,安全起见,她和周家瑜一起坐在车子后排,何文跟周家瑜打完招呼后在驾驶位上当个安静的司机,车子在周家瑜小区门口停住,车上的夫妻两个很有默契地同时跟她挥手告别。
一起生活时间长了,会不会很多方面都会互相受影响。
正向家里走着,她的手机响起,是陶舒朗的电话。
陶舒朗今天班上不忙,可以按点吃个晚饭,他这会站在天台上,因为不想让别人听见他和周家瑜讲电话。
“吃饭了吗?”
周家瑜的脚步声从听筒传过来,“刚吃过了。”
“你现在在外面吗?”
“嗯,刚到小区门口。”
“赶紧回家,晚上在外面走路注意安全。”
周家瑜吸了吸寒冷的空气,嘴中呼出一阵白气,她突然想起之前自己差点被人拖走的经历,以前对于注意安全这种嘱咐,她可能觉得陶舒朗有点杞人忧天,现在她觉得怎么安全都不为过。
她回答之前沉默了两三秒,“嗯。”
有时候不说话,情绪也可以通过手机传递,就是这么神奇。
陶舒朗立即察觉到不对,“以前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
“没有。”
周家瑜的第一反应是矢口否认。
结束通话后,陶舒朗继续站在医院的天台上,周家瑜刚才的沉默让他不安,他拿起手机又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边声音有点嘈杂,包厢里推杯换盏应酬的声音,“你是不是有个亲戚在江城公。安。局上班?”
电话中陶舒朗的声音罕见地有些紧绷,李牧捂住话筒跟一旁的人打了个招呼从包厢里走出来换了一个安静的房间。
“是我表妹,我之前还想把她介绍给你,结果她一听说你的职业直接就把你pass掉了。”
想想也有道理,表妹和陶舒朗的职业真的是天崩地裂的组合。
陶舒朗只关心李牧的亲戚是不是还在那里上班,“帮我查个事情。”
周一早高峰,周家瑜都会早出门一会去挤地铁,她来不及吃早餐,包里有做好的三明治,保温杯里有杂粮粥。
她出门手里拎着垃圾袋,刚扔完垃圾看见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停着一辆车,好像在那里停了很久的样子。
是陶舒朗的车,他的车好像一直很干净,很少见他车子灰头土脸的样子。
透过玻璃周家瑜看见驾驶位上有人,坐在那里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她走过去轻轻地敲了敲车窗。
里面的人睁开眼睛,眼睛有点发红,陶舒朗降下车窗,浓重的烟味从车内飘出来。
之前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陶舒朗很少抽烟,会但是很少抽,这是周家瑜第一次见他抽烟这么凶,好像一夜之间就变成了重度烟民。
周家瑜有点猜到是什么原因。
她不想聊之前发生的那件事,她只问,“你吃早餐了吗?”
陶舒朗刚才的眼神里有独行者涉过千山万水的沧桑和苦楚,周家瑜懂这种眼神。
无论她的生活中发生了什么事,她有时候真的想自己一个人去体味,并不想和自己以外的人引起什么共鸣。
陶舒朗脸色依旧郁郁,像是压抑着什么东西,“还没吃。”
“我也没吃,不过现在我上班快迟到了。”
“嗯,我先送你。”
两个人还是赶上了早高峰,他们和其他的人一样被困在茫茫的车流中,没有人说话,没人听音乐,车里只有沉默。
就像之前两个人之间长达三年的沉默。
不问不打听。
也不忘记。
半路上陶舒朗的手机响起来,是李牧的电话,他没接,并把手机关静音。
到了公司周家瑜上楼去刷脸打卡,陶舒朗把车子停在公司路旁,在那里等着,过了一会,周家瑜下楼。
陶舒朗在车里等的时候给李牧回了一个电话,两个人简短聊了几句,李牧最后说,“幸亏没有实质性的伤害,你们两个好好聊聊。”
陶舒朗看着车前洒满晨光的马路,眼睛里却是翻腾的黑暗。
有人开车门,周家瑜坐进来的时候,他的表情已经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
两个人决定在公司附近吃早餐,先路过一家咖啡店,它家的招牌早餐是黑咖啡加烤吐司,吃过之后真的念念不忘,不过周家瑜平时是很少去吃的,她还要攒钱,如果她经常去,不开玩笑,一个月的工资真的会白领。
周家瑜突然想吃蟹粉汤包,两个人选了汤包店,这会她吸着汤包中的汤汁,脑中在盘算包里的那个三明治回办公室之后要放进冰箱保鲜。
店里有不少老人带着小孩在吃早餐,大家都忙着点餐忙着吃早餐,没人注意他们靠墙的这一桌。
两个人安静地吃着早餐,周围是嘈杂的人声,耳边是自己咀嚼食物的声音。
吃完早餐,新的一天就要开始。
陶舒朗从昨天知道周家瑜发生什么事后情绪就一直很不好,各种感受都有,主要是自责内疚和心疼,他在周家瑜楼下枯坐半夜,车内一直烟雾缭绕。
他不知道从何说起,说自己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两个人三年一点联系都没有,现在再说这种话,他都觉得自己是个言行不一的伪君子。
陶舒朗在这里思绪翻腾,周家瑜吃完美味的早餐,对面的人长着一张低调的帅脸,现在却散发着厌世的气息。
她不需要有人一早这样影响自己的心情。
“汤包很好吃。”
不吃真的很可惜。
接着她说,“我们分手期间发生什么事,都不需要你对我负责。”
“舒朗,我的生活我自己负责。”
第23章 第23章乌托邦里生病的人
吃完早饭,陶舒朗送周家瑜回去上班,他表情平静,但是眼睛有点困倦,下车时,周家瑜把家里钥匙给他。
“回去之前先休息一下吧。”
陶舒朗接过钥匙握在手中。
周家瑜今天班上比较
忙,李牧在接待客户,周家瑜发现他带着客户从办公室路过的时候好像还看了自己一眼。
她午餐一般在公司食堂解决,吃饭之前给陶舒朗发了一条信息,“你到关城没有?”
没人回信息,石沉大海。
下午下班后,她在小区附近的便民超市买了排骨和萝卜,准备回家炖汤喝。
打开家门她发现地被扫了也拖了,家里比平时更窗明几净一点,打开卧室,床上是空的,床品凌乱,还是自己早上离开时的样子。
书房的门是关着的,打开房门,书房一米二宽的小床上正躺着一个人,被子盖得严严实实。
她掀开被子,发现陶舒朗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还有几点冷汗,她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有点高,他下意识地在她手心蹭了一下。
周家瑜和陶舒朗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见过他生病,因为他平时注意饮食,还一直有健身的习惯,她曾半开玩笑似地说,“你要努力维持好我喜欢的腹肌。”
他当时笑着答应。
现在看到他这副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生病样子,她有些迷茫,同时心里也有些酸涩。
她榨了一杯橙汁,让他坐起来喝,他肤色本来就白,生病后的苍白竟然没让颜值打折扣,周家瑜一直知道自己是喜欢陶舒朗的长相的,连上下嘴唇的厚度都恰到好处。
她在内心有些鄙视自己,同时也做了一定的妥协,自己审美就是如此,没有办法。
周家瑜从柜子里拿出自己的药盒,感冒药,胃药,腹泻药,分门别类,摆得很仔细,陶舒朗拿了一板药。
晚上七点钟的时候,阳台上的烘干机在运转,里面是陶舒朗的衣物,周家瑜人在厨房,燃气灶上砂锅咕嘟嘟地作响,她一手端着一只小碗,一只手拿勺子在撇去排骨汤上的浮沫。
屋里是烟火气和肉汤的香味,书房的门是开着的,味道飘进了书房。
那间小小的书房好似周家瑜的乌托邦,现在乌托邦的小床上躺着一个生病刚刚吃过药的男人。
陶舒朗在床上躺着发冷汗,周家瑜做好饭后走到他床边,“吃饭了。”
“嗯。”陶舒朗答了一声算是回应。
周家瑜想起自己小时候,还有和陶舒朗在一起生病的时候,“你要不要在床上吃?”
陶舒朗顿了顿,像是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个选择,“不用,我下去吃。”
陶舒朗身上穿着刚刚烘好的睡衣,餐桌的灯是暖色光,桌子上是排骨汤和清炒西蓝花,排骨汤只放了盐和胡椒,熬好的小米粥里放了南瓜和山药,还有蒸地瓜和签子馒头,周家瑜本来想吃米饭,考虑到病号好消化,所以选了从家里带来的馒头。
陶舒朗又吃到周家瑜做的饭,对他来说,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吃饭,这就是家的味道。
他对自己长大的那个家感觉比较复杂,家对他来说曾经是避风的港湾,给他提供良好的教育,他从小到大按部就班,一直是邻居家的乖孩子,父母以他为傲,虽然他自己没有多少感觉。
后来家是强制的枷锁,家人要求他和周家瑜分手,表面上他和家人的相处方式好像还和之前一样,但是因为被迫分手这件事他们有了很大的隔阂。
母亲去世,父亲再婚,之前的那个家已经不存在了。
现在他和周家瑜在一起,两个人一起吃着自己做的晚餐,一种熨帖的踏实感充盈着全身。
吃完饭收拾完,两个人一起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摆着一盘软甜的哈密瓜,周家瑜吃着哈密瓜,手指回着都姿的微信,陶舒朗因为生病,其实没有什么胃口,吃了两口就放下了,他身上披着一条毯子,眼睛一直看着身旁的人。
周家瑜回完信息一转头看见他专注的眼神,他没有移开视线,还是在看着她,两个人对视了一会,这时候烘干机响了,周家瑜起身去拿里面的四件套。
两个人一起铺了床单,换了枕套,换完床品之后,卧室里的大床看上去更好睡了。
陶舒朗问她,“我这会能不能先躺一会?”
“你随意。”
他本来打算在床上稍微躺一下,结果又迷糊地睡着了,再次醒来的时候周家瑜坐在身侧,正在看手机,侧颜看上去还是让人心动,但是神情有点冷漠,看上去百无聊赖。
他看了一会,发现她一直是那个表情,手指在屏幕上不断滑动。
“几点了?”他发出声音。
坐着的周家瑜像一副泥塑的画突然有了灵气,她转头看陶舒朗,已经自动地换了表情。
她低头看陶舒朗,被他眼里暗藏的痛意怔住。
过了几秒她找到自己的声音,“怎么了?这会很不舒服吗?”
陶舒朗想一直看着周家瑜,这是他三年来一直梦寐以求的时刻,但这会他很不舒服,胸口的酸涩呈射线状分布,胸口的闷痛感越来越严重。
他闭上眼睛摇了摇头,自己有两年多没有感冒过了,上一次感冒是跟周家瑜分手之后,因为心里承受极限超过负荷,所以身体也垮了。
这次感冒也是。
知道自己不在她身边时她的遭遇,这种感受让他难以承受,她说她自己的人生自己负责,跟他没有关系,与其说是一种安慰,倒不如说是一种划清界限。
三年听上去好像时间不长,但是在时间的流逝中不知不觉或者后知后觉地很多事情都变了。
即使现在两个人又心照不宣地处在一起,但是她对自己的依赖已经不见了。
以前她真的是很会跟自己撒娇的人,陶舒朗也很吃她这一套。
现在她连跟自己说话都不由自主地戴上一层面具。
陶舒朗太懂这种感觉,因为他自己也是独自经历过黑暗挣扎的人。
他伸出手,握住周家瑜的手,他们两个人的手在被子下握在一起,越来越紧。
半夜陶舒朗起来喝水,发烧真的让他很渴,还有鼻子也不通气,睡前带上口罩才好一些,他打算在书房过一夜,周家瑜说书房的床太小了,还是在卧室睡吧。
“最近病毒很厉害,万一传染给你呢?”
“我前一阵已经感冒过了,我猜多少也得有些抗体吧。”
陶舒朗喝完保温杯中的水,轻轻地放下杯子,他没有接着躺下继续睡,而是侧身看着旁边睡着的周家瑜。
她睡着后真的是很安静,很少翻身,没有梦话没有打呼,表情平静地沉浸式睡眠。
陶舒朗不知道自己看了多长时间,只在困得眼皮又打架的时候才继续躺下睡着了。
周家瑜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窝在陶舒朗的怀里,后背贴着他热力惊人的胸膛,她向后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已经不热了。
陶舒朗下意识地把怀里的人抱得更贴近自己,两个人像两只汤匙合在一起。
清晨周家瑜醒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分开睡了,周家瑜睡觉姿势跟平时一样,陶舒朗的身体离自己很近,呼吸直接扑到自己的脸上。
周家瑜对一大早呼吸别人的二氧化碳没兴趣,就向床边挪,结果陶舒朗身体跟有雷达一样,也跟着过来了。
她直接坐起来,用手掰着他的脸,准备给它换个方向。
就在这时候,被掰着脸的人醒了,两个人四目相对。
都睡眼朦胧。
陶舒朗过了几秒钟问身上的人,“怎么了?”
“你睡觉的时候冲着我呼气。”
他脸上的表情好像有点抱歉,但是眼里却有快乐的光一闪而过。
周家瑜再看的时候他表情已经恢复正常,她以为自己刚才看花了眼。
“抱歉,那我换个位置。”
接着他问,“要不要我抱着你睡?”
说话的语气让周家瑜想起小时候妈妈对她说话的样子。
“我自己睡。”
抱着睡只在影视作品中才有吸引力,实际中真的会胳膊麻,耳朵麻,各种麻,自己睡觉自由自在。
第二天陶舒朗已经好了大半,周家瑜给他留了一把钥匙,她准备出门
的时候转身一看陶舒朗也已经穿戴整齐了。
他说,“我送你去上班。”
“我坐地铁其实很方便。”
“最近流感严重,还是少坐公共交通。”
今天早上路况很好,一路遇见不少绿灯,红灯也没有等多长时间,简直是运气爆棚。
周家瑜在公司门口跟他挥手告别,陶舒朗降下车窗看着她走进办公楼,他抬头看了看公司名称,升上车窗后驱车离开。
十五分钟后,李牧推开茶室的门走进来,茶室里已经有人坐在那,这会正在专心致志地泡茶。
屋里茶香袅袅。
李牧脱下外套,“你今天终于有时间跟我见面了。”
又看了看对方沉静的脸色,“啧,真的是有异性没人性。”
说完李牧都觉得自己的怨念有点重。
没办法,该说的还是要说,谁让有人太过分。
李牧坐下,这几天见了几个客户,有些忙,再看看眼前人悠哉的样子,心里难免有些落差。
“你这富贵闲人做的不错。”
陶舒朗看了李牧一眼,“有钱说不上,闲更是没有。”
李牧对于对方的谦虚不予置评,“你现在是不是有时间就来江城?”
被问的人喝了一口茶,点点头。
李牧调侃着说,“当年同学时你那学霸样子,谁知道以后谈恋爱会是个恋爱脑呢。”
陶舒朗在想,自己恋爱脑吗,他并不觉得,他如果恋爱脑,当年可能无论如何也不会分手,他当时在母亲的生命和自己的感情之间做选择,他那时候好像只有一个选择。
之后的三年他都在被这个选择反噬。
李牧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对方不认可自己的这个评判,他又拿出证据,“把前女友招进自己投资的公司,这个不算吗?”
第24章 第24章让整个世界颠倒
陶舒朗觉得自己不需要回答这个问题,周家瑜在大学时绩点很高,在系里是前几名,专业素质很强,又在外企待过几年,她能来这个公司上班是他的荣幸。
求之不得。
两人交谈间,李牧问,“既然周家瑜在这里,你又放不下她,可以考虑来江城上班或者辞职直接来公司。”
“你们两个在一个城市,不是更好吗?”
不知道是不是独自在黑暗中蹚过一条河,让陶舒朗有了雏鸟情节。
他所在的医院是关城市人民医院,一般这个名字的都是市里最好的医院,关城城市不大,常住人口五百多万,医院平时是很忙,但是来医院的人如果诊出什么大病,都会选择去江城或者直接去北京的大医院继续治疗。
城市不大,资源有限制。
来江城当医生收入还有资源都会上一个台阶。
陶舒朗之前和周家瑜恋爱时,两个人只要有时间就会在一起,就连一起泡图书馆都很有意思,每天早上陶舒朗早起去图书馆占座,周家瑜到了之后两个人在一起去学校北门外吃早餐。
三年之后再见,陶舒朗中间大部分时间都在独居,他不知道周家瑜是不是,但是从她的日常习惯可以看出,她现在也是比较讲究个人空间的人。
之前行得通的相处模式现在好像行不通了。
况且两个人之间还有未曾说出口的三年。
上午快下班的时候,周家瑜手机震动,她点开一看,是侦探发过来的几张照片,图片中李荣挺着大肚子,旁边站着周元明,两个人正在看楼盘。
看上去就像是万千普通家庭中的一家人。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周家瑜接到彭月华的电话,电话中彭月华说,“家瑜,我给你说件事,但是你不要着急。”
周家瑜看到来电的时候就已经起身从办公室走到步梯口,“妈,你说。”
“你爸脑出血住院了,现在在重症监护室。”
“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毛细血管破裂,但出血量不小,只能看恢复情况。”
周家瑜回到办公室跟李牧请了假,实话实说,但请他对这件事保密,她不想麻烦更多的人。
她先请了一周,跟李牧说工作自己可以在医院完成,她搜了搜,脑出血病人如果请医院看护,家人可以做的事并不多。
李牧让她放宽心,不要牵挂工作上的事,先集中精力照顾家人。
周家瑜回住处收拾行李,她下楼的时候订好的出租车也刚好到达。
出租车是个女司机,车里有一股好闻的味道,话也不多,汽车疾驰在宽阔的高速公路上,道路两旁的反光条像萤火虫一样闪现又消逝。
周家瑜在后座系着安全带,眼睛闭着,她这会什么都不想,任由各种情绪和思绪穿过自己。
如果人生就像旅途就好了,出发点已知,目的地确定,车辆沿着既定的路线行驶,简单又不费脑子。
但人生的精彩之处好像也在于那些不可预料。
到医院后她给彭月华通电话,问她吃过没有,接着在医院附近一家本地连锁快餐店买了一些吃的。
进医院之前她看见医院高耸的住院楼上写着关城市人民医院,自己最近跟医院有缘。
她直接去了重症监护室外的走廊,外面已经天黑了,重症监护室外面已经铺满了床位,有简易的折叠床,有直接防潮垫加被褥的,彭月华在靠近消防栓的角落里挤到了一个位置。
母女两个相对无言,一起坐在瑜伽垫上吃了晚饭。
吃完饭周家瑜去扔垃圾接热水,彭月华接着打电话,周元明脑出血这件事得通知重要的亲戚,万一人没了再通知,这件事就太突然了。
她在电话里说人现在在重症监护室,现在来了也看不到,今天已经晚了,晚上开车不安全,就不要来医院了。
话虽这么说,但很快就来了三四波亲戚,他们的脸上都带着不可思议和焦急,亲戚们说的话就像弹幕一样在周家瑜的眼前闪过。
“这么年轻,怎么就脑出血了呢?”
“我上周路过元明的店,他看着精神头很好,像是有什么喜事。”
“看来平时还得少抽烟喝酒阿。”
“看店整天在那里坐着,久坐对身体不好,多能干的一个人啊。”
“放宽心,他会康复的,还这么年轻。”
周家瑜在想,到底年轻的标准是什么呢,三十五岁就被裁员的人不少,再找到合适的工作很难,像是被整个世界淘汰。
一个人五六十突发疾病或者去世,就成了年纪轻轻。
陆陆续续的亲戚坐在一起闲聊,周家瑜凑到彭月华的耳边,“我爸的手机呢?”
彭月华像是突然想起这件事,“医生把他的随身衣物还有物品都装在一个袋子里给我了。”
她指了指消防栓上的那个袋子。
周家瑜在袋子里找到周元明的一串钥匙和手机,把它们放进自己包里。
周家瑜的小姑没上过班,一直做全职的家庭主妇,今年秋天唯一的儿子也考上大学去了外地,所以她现在有很多空闲时间,晚上想和彭月华一起在这里守夜。
彭月华坚持让她回家去。
周家瑜也被嘱咐回家好好休息。
周家瑜坐电梯到一层,在楼外的医院超市买了点东西,然后去了门诊楼,晚上正门已经关了,她从急诊的门进去,在一楼的导医台找到骨科所在的楼层。
进电梯之前她又戴上口罩,因为医院病毒多,还有一种奇怪的味道。
这里真的很忙,人来人往,有一种让人落地的踏实感。
骨科又分好几个科室和楼层,她找到骨关节科,走廊墙上贴着几排医生的照片,周家瑜站在照片墙前,很快就在第二排找到了陶舒朗,他眼睛直视着镜头,看上去专业又值得信赖。
眼神像一个有
故事的男人。
周家瑜找到办公室敲了敲门,无人应门,打开办公室里面也没人。
她在步梯走廊里站定,给陶舒朗发了一条信息,“你不在办公室吗?”
过了一会周家瑜的手机响起来,陶舒朗的手机号一直没变,还是大学时的那个,她看着手机上闪烁的一串数字,让手机响了一会才接听,“喂。”
“你现在在医院吗?”
“嗯。”
周家瑜听见椅子被推开的声音,“你不要动,站在那等着我,我马上过去。”
挂掉电话,周家瑜的心开始跳起来,等待一个马上要来的人,久违的这种滋味。
过了几分钟,周家瑜听见从下面楼梯传来的脚步声,有人在走步梯上楼,脚步的声音越来越近。
她站在台阶的顶处向下看,上楼的人正匆匆走在拐弯处,陶舒朗余光中看见上面有人,抬眼一看,他的眼睛骤然像是盛满了星河。
他三步并做两步上了楼,低头笑着看着周家瑜,她很自然地环住了他的腰,穿着白大褂就是不一样。
让人更有破坏的欲望。
两个人无声地看着彼此,没人讲话,她嘴唇微张,他随即低头含住了她的嘴唇逗弄,唇舌一会纠缠,一会若即若离地蹭弄。
周家瑜推着他,把他推到靠墙站立,力道不小,砰得一声他靠在墙上,他唇角弯起来,眼睛里溢出笑意。
两个人像是找到一处安全的小港湾,与整个世界隔绝开来,他们紧紧地抱在一起深吻,像是在大学时路过小树林也可以牵手进去纠缠一番。
步梯走廊口会放大声音,这就是有些人喜欢在步梯下楼时唱歌的原因,声音会好听不少,这会两个人呼吸的声音时缓时急,听得周家瑜身体软成水。
陶舒朗的身材现在真的变得更好,她的手肆意地乱摸,陶舒朗自己是很享受被她上下其手,但眼看越来越离谱,他终于找回自己的定力和一点理智,按住她已经在自己衣服里的手。
他刚才上楼都不怎么喘,这会却喘得不成语调,“这里不行,有监控。”
说完他抬头看,周家瑜顺着他的目光发现头顶上的监控。
她的手在陶舒朗的身上继续乱摸,还安慰他,“我刚才上楼后洗手了。”
陶舒朗再次按住她作乱的手,“这里真不行。”
他低头在她耳边说,“我们真的有可能会出名。”
陶舒朗低头的时候,周家瑜趁势侧头含住了他的耳垂。陶舒朗抽了一口气,像是被点住了穴道,只更紧地抱住了她,像是要把她融入到自己身体里去。
周家瑜被箍得有点喘不过气,她继续咬着他的耳垂,低声跟他说话,不知道这个监控有没有收音功能,“我想要你。”
陶舒朗闻言眼神变得像一潭深水,要把她吸进去,他深呼吸了两次,声音都有些变走音了,“这里不行,回家给你,”接着又怕她作怪一样哄她,“嗯?”
他没想到周家瑜闻言直接握住了自己,她的手很恶劣得揉捏,语言也有点霸道,“不好,现在就要。”
陶舒朗像是被人捏住了大脑。
被人控制住大脑就失去了理智。
半小时后,陶舒朗在楼下看着周家瑜开车离去,彭月华让她开自己的车回去,车在大门口消失后他转身回了急诊室,坐在那好一会,才继续整理没写完的病历,熟练如他这会一连打错了好几个字。
周家瑜在开车回家的路上,刚刚一场欢好,身体还残留着激撞的麻感,多余的复杂情绪现在没有了,脑海中只剩下陶舒朗精壮身体的残影还有他带给自己的感受。
到了小区后已经没有什么车位了,周家瑜把彭月华的车停在楼后的几棵树下,停完她抬头看了看黑黢黢的树木枝干,今天是个可以看到星光的日子。
到家后她换上拖鞋就去开热水器,洗完手后再脱掉外套,在口袋里掏出一盒已经开封的计生用品扔在了沙发上。
洗澡的时候热水从上而下,流在自己的脚上,不久之前因为强烈的感官体验,她的脚趾蜷缩又张开,如此反复,身体不知道如何排遣才好。
此时此刻,周家瑜站在花洒下,她仰着脸,任由热水不断冲刷自己的脸庞和身体。
不能呼吸没关系。
让整个世界颠倒。
第25章 第25章无声的拥抱
第二天天还没亮周家瑜就起床,她穿着睡衣趿拉着拖鞋在厨房里做早饭,一会要去医院给彭月华送饭,顺便把她替换下来自己在那里守着。
她今天的计划是在医院待一上午,下午去周元明的店里看看,还要和侦探沟通一下,让那边盯紧李荣。
去医院之前她给车加满了油,七点多的时候到了医院,她在一楼提着保温饭盒和很多人一起等上行的电梯。
重症监护室外面的走廊里空气沉闷,彭月华脸色有点差,夜里走廊里人来人往她肯定睡不好。
周家瑜嘱咐她,“妈,吃完饭你回家去补觉,别我爸还没醒,你先垮掉了。”
彭月华笑了笑,“和你爸生活了这么些年我都没垮掉,放心吧,不会的。”
但彭月华需要回家洗澡,她是非常爱干净的人。
彭月华把饭盒带走了,临走时问周家瑜中午有没有想吃的菜。
除了周元明人在重症监护室,母女两个有了更多的相处时间。
周家瑜坐在角落的瑜伽垫上,她拿出湿纸巾把角角落落都擦了一遍,可能起不到什么作用,只起到心理安慰。
她坐在那里,从包里拿出一部手机,点开屏幕显示需要输入密码,她坐在那试了几个密码都不行。
坐了一个小时,带着耳机看了几个视频,她想下楼去走走,这会也想吃哈密瓜,顺便买点上来。
要走出住院部的时候有人在身后叫住了她。
“家瑜。”
是陶舒朗,他穿着剪裁利落的黑色羽绒服,人看上去有点疲倦,周家瑜知道他已经上了一天一夜的班。
两个人走出住院部大楼,周家瑜跟他说了周元明的情况。
昨晚陶舒朗忙完去值班室休息一会的时候,看着上面的床单自然地想起不久之前在上面发生的那场疾风骤雨般的欢爱。
两个人都用尽全力,极尽所能地去亲密,陶舒朗感觉自己的身体还有灵魂都在发抖。
眼下,他看着周家瑜安静的脸庞。
新的一天已经开始了,医院前面的大街上车来人往,他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在周家瑜毫无防备的时候把她搂进自己怀里。
周家瑜下意识地竟然没有去挣扎,而是安静地靠在他的怀里,手也抚上了他的脊背。
她闭了闭眼睛,有时候拥抱比亲吻还要治愈。
两个人旁若无人地在医院大门口拥抱然后分开,陶舒朗去吃早饭,周家瑜去买水果。
回到重症监护室走廊,瑜伽垫旁边的病人家属正在收拾被子,原来是他们家的病人已经醒了,准备转入普通病房。
周家瑜坐在那里低着头用塑料叉子吃着哈密瓜,冬天吃感觉更好吃一些,突然余光里出现一双脚,周家瑜记得这个牌子,是足部医生推荐的鞋子。
当时陶舒朗在大学附属医院实习,每天要站很长时间,时间久了脚会痛,周家瑜就在网上做功课找舒适的鞋子,其中推荐度最高的就是这个牌子。
但是价格对于还是学生的他们来说有点高,当时陶舒朗跟她说这鞋子性价比不高。
现在他穿着这双性价比不高的鞋子,正低头看着她吃东西,手里还拎着两个袋子。
“给我让个地方。”
周家瑜往旁边挪了挪,他俯身坐在她身旁,从旁边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她的嘴角,然后看着水果盒里的哈密瓜,“这瓜好吃吗?”
“软甜的还是脆甜的?”
周家瑜还没回答的时候,他低头把她手里那块吃掉了,“很甜,有点凉,不要多吃。”
周家瑜已经吃了果盒的四分之一,直接把叉子给他,他又吃了一块也放下了。
周家瑜看他好像不是要走的样子,“你不回家休息吗?”
陶舒朗侧身看着她,“我昨天晚上睡了一会。”
一说到昨天晚上,某些被按压下去的记忆这会又浮现在两个人的脑海中,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她去看陶舒朗带来的袋子里有什么东西。
刚拎过来袋子,她的下巴就多了一只有力的手,那只手让她的脸朝向自己,他眼神深邃,低声问,“你还好吗?”
周家瑜点了点头。
她打开袋子,里面是一些吃的,水果坚果还有零食。
“你看看你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的我来吃。”
周家瑜昨天晚上没有睡好,陶舒朗看出她的倦意,“我在这守着,你可以休息一会。”
她靠在他身上,眼前不断地人来人往,还有各种音量的说话声,陶舒朗低头看着她,握着她的手,倦意慢慢袭来,她闭上了眼睛。
周家瑜再次清醒的时候听见旁边有饭盒打开的声音,彭月华坐在她身边,“咪了多长时间?”
“去洗洗手,起来吃饭。”
周家瑜起身在走廊里滑开手机,里面有陶舒朗发来的信息,“我刚离开,回家一趟。”
周家瑜不想耽误他的休息时间,“你在家好好休息,我下午出去办点事。”
“好。”
周家瑜吃完午饭,离开医院直接去了周元明的店,中午的阳光很好,车里温度升高不用开暖气。
她到了店门口打开卷帘门,哗啦把门推上去,店里气味复杂,大多是货架上新旧货品的味道,虽然有阳光,屋里还是有点阴冷。
她把门打开通风,通完风开了空调,空调是老式的,在头顶上嗡嗡得响了一会才开始供暖。
货品架之间的过道比自己记忆中还要狭窄,她在店里转了一圈,看了看货品,房间虽然逼仄,但是货品摆放整齐,价格签也都是新换的。
努力工作是一份责任,努力为别的女人工作不值得原谅。
店里监控就在头顶上,她拿来一把椅子,在监控上套了一个不透光的黑塑料袋。
周家瑜把收银台的电脑开机,之前寒暑假她有时候会过来帮忙,那时候周元明负责进货,她负责整理货架上的物品,也会在群里发一些搞活动的商品和新品。
彭月华周末有时间也会来帮忙,店后面有个简易的小厨房,天气好的时候,一家三口会在门口支一张桌子一起吃饭。
那时候电脑的密码是什么来着,她想了想,前四位好像是周元明开始接手店铺的年份,后四位是当时的年份,她输入一串数字,进入了电脑桌面。
她先下载了杀毒软件,杀毒软件运行的时候她在玻璃柜下面找东西,找到了,周家瑜隔着两层纸巾把牛皮袋子中的照片拿出来。
是李荣和一个男的一起出入医院和住处的几张照片,男的是李荣肚中孩子的生父。
放大的高清图片上有几个清晰的指印,新照片一角还有几条严重的折痕,可以想象看到照片人的情绪变化。
周家瑜在店里待了将近两个小时,监控的储存期限是半个月,她把监控有筛选性地下载下来。
期间有人进店买东西,看到周家瑜吃着薯条看着电脑屏幕,看到她脸的时候被惊艳了一下。
“你是新来的店员吗?”
“是。”
“老周终于想开了,他一个月给你开多少工资?”
“有基本工资,看销售额还有提成。”
“老周有点鸡贼阿。”
“谢谢。”
周家瑜走之前把今天的监控清空,带着包里的优盘离开了。
回家的路上,彭月华打来电话,她在电话那边语气平静,告诉周家瑜,“你爸醒了。”
周家瑜到了之后才知道医院病房紧张,需要等,需要找人才能尽快转病房。
周家瑜给陶舒朗发信息,“回家休息了吗?”
“刚醒,准备弄点吃的。”
“你爸怎么样?”
“刚才醒了。”
“要转病房吗?”
“在等医生消息。”
“嗯,我打电话问问同事。”
不一会,陶舒朗发来信息,“稍等,一会会有人去找你们。”
半小时后,周元明进了加护病房,他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看上去脆弱又厌世,他的样子让周家瑜觉得很陌生。
人虽然醒了,但是身体还很虚弱,看护病人需要很大的精力,彭月华正在走廊里跟医生沟通二十四小时看护的事情。
周家瑜的手机响了,看到来电号码,她走到电梯口的窗边去接听。
“进病房了吗?”
“刚刚住下。”
“我一会给你手机上发几个看护的信息,这几个都不错,你们看着选。”
挂掉电话后,周家瑜和彭月华一起商量定了两个看护,十二个小时一个。
人醒了是好事,看护也已经上岗了,彭月华通知关系比较近的亲戚,姑姑这次说什么也要来陪床。
亲戚们带来的东西不少,病床周围和床底快摆满了,周家瑜和彭月华把大部分提下去装在后备箱里,留了一些水果和牛奶给看护吃。
周元明现在只能吃流食。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陶舒朗穿着藏蓝色的居家服,正站在厨房里整理刚才超市送过来的东西。
门打开,周家瑜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提牛奶和一个很大的果篮。
她的手都被勒红了,放下东西看了看自己白皙手指上的勒痕。
陶舒朗握住她的手揉了一会,帮助她促进血液循环,“怎么没让我下楼去接你。”
彭月华和周家瑜一起回来的,她需要回家拿些周元明需要用的,后备箱的东西周家瑜只留了两样,她喜欢吃水果,牛奶一般,想起来就喝一盒,一段时间不喝也完全想不起来。
这会,周家瑜坐在客厅柔软的沙发上,正在吃西瓜,果篮里有一只黄心的小西瓜。厨房里传来鲜香的味道,抽油烟机开着,陶舒朗在用平底锅煎虾仁,
她用叉子戳着一块西瓜走去厨房,递到陶舒朗嘴边,他从善如流地张开嘴吃了下去,眼睛一直看着锅里,手里的筷子不住地翻着虾仁。
多线任务还不忘嘱咐她,“马上就可以吃饭了,去把粥盛出来吧。”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饱餐一顿之后,医院里周元明那张厌世的病容已经是有点遥远的事了。
陶舒朗整理完厨房从书房里拿出订好的几张纸,周家瑜接过来,上面是脑出血病人康复时的注意事项。
她过了一遍,看不懂的标出来再问他。
看完之后,她把纸放在茶几上,支着胳膊问他,“当医生给别人治病什么感觉?”
陶舒朗想了想,“发现自己不会的东西越来越多。”
眼前的他一副谦虚内敛的自然样子,真的很撩动人心。
两个人并排坐在沙发上,周家瑜一点点地挪过去,靠在他的身上,整个过程,陶舒朗一直看着她有点笨拙又可爱的动作,他心里在享受她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这个过程。
他的胳膊像是有了肌肉记忆,她一靠近,自己就不由自主地搂住了她。
周家瑜的手隔着居家服在他的胸口处滑动,陶舒朗的下巴在她的头顶蹭了两下,他低头嗅了嗅她的头发。
她有一种让他安心的味道。
第26章 第26章雪粒中的外星人
周元明住院的第五天晚上,周家瑜买了一些吃的送到医院,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听见他和小姑的谈话。
“真的生病识人心,我这次生病家瑜都没有往家里拿钱。”
听到这句话,周家瑜有种被现实锋利的刀刃滑开的痛感和了悟。
周元明是有时候说话会不分场合的人,这会他在医院病房里堂而皇之地把自己家的隐私和不满说出来,虽然他们是亲兄妹,但是姑父和姑姑感情一直不错,姑父是比较精明的人,所以姑姑也比较会来事。
“现在和我们以前不一样了,现在都是老的贴补小的
,再说你收入一直不错,报销后根本花不了多少,不要再计较这点小钱。”
“再说家瑜请了这么多天假一直在医院陪你,江城生活成本高,你也要理解一下孩子的难处。”
其他的周元明应该选择性地耳聋没听进去,但他显然被那句自己的收入不错恭维到了,他带点得意地哼了一下。
世事无常,一切都在变化,有时候身处其中,不能挣脱的时候,好像只有接受。
周家瑜转身,发现陶舒朗就站在离自己一米远的地方。
不知道周元明刚才那番言论陶舒朗听到没有,对了,在三年前他就从他母亲口中知晓自己家里的复杂情况了。
周家瑜拎着东西抬脚要走,陶舒朗从她手中接过东西,低声说,“如果不想进去,东西先放在护士站吧。”
十分钟后,两个人坐在一家咖啡店里,因为是晚上,怕喝咖啡影响睡眠,周家瑜想喝的热可可也没点,两个人一人一杯洋甘菊茶。
关城冬天晚上好像没有什么夜生活,天黑得早,又冷,家里有暖气,舒适又自在,所以晚上八九点钟的时候路上就很少见行人了。
店里人不多。
在晚上看店正无聊的店员看来,一对外形亮眼并且登对的男女坐在离柜台最远的安静角落里,还没人说话。
店员已经在脑海中脑补出了好几个狗血的情节。
对于周元明自有的一套生活逻辑,周家瑜这几年已经深有体会,仔细想想,他说的好像也没错,父母生病,做子女的应该有所表示。
他脑出血第一天周家瑜赶到医院,第一件事就是给彭月华转了一笔钱,彭月华只说,住院花不到她的钱,后来她也一直没收,那笔钱转账到期就自动退回了。
隔阂会造成不少误会,她觉得也没必要去解释。
陶舒朗看她安静地看着杯中的花茶,好像没有想倾诉的欲望。
“父母我们不能去选择。”
他话音刚落,就见周家瑜看了他一眼,这一眼好像跨越三年的时间,如刀刻骨,让陶舒朗心悸。
周家瑜看着他笑了笑,“没办法的事。”
她放下手中搅拌方糖的汤匙,喝了一口可以安抚情绪的花茶,“所以要做一些让自己开心的事。”
第二天陶舒朗休班,和周家瑜去附近的城市出游,之前上大学的时候两个人假期也会一起出游,三年后,条件好了很多,可以开车自驾出游,可以预订更舒适的落脚处。
两个人去了离关城一个半小时的临市度假区民宿,民宿特色是泡山上温泉,但是到了之后气温突然骤降,两个人来之前查过天气预报,虽然已经带了厚衣服,但还是低估了降温的威力。
他们开车去了市中心的商场,重逢后陶舒朗难得有机会带着周家瑜逛街,两个人从头到脚置办了不少。
回到山上,两个人吃完午饭并肩走在民宿蜿蜒的小路上,天空这时候竟然飘起了雪花。
周家瑜伸出手,掌心捕捉到阵阵凉意。
陶舒朗跟她穿着同款羽绒服,站在她身旁,眼眸清亮,看着她精致有朝气的侧颜。
周家瑜红唇轻启,“开始下雪了。”
“没想到今年在这里遇到了第一场雪,关城今年有没有下过雪?”她扭头看陶舒朗,才发现他沉稳而挺拔地站着,眼睛瞳仁黑又亮,在直直地看着自己。
“还没有。”他告诉她。
关城四季分明,每年冬季或早或晚都会下雪,但是今年好像有些反常,气温再低的时候也只是干冷,不见半点降雨或者下雪的迹象。
这会突然下雪,人又在山上,机会难得,两个人决定在民宿四处走走,陶舒朗作为骨科医生,下雪的时候不会爬山。
羽绒服拉上拉链戴上帽子像只豌豆射手,安全起见,两个人手牵着手走路,没走多久,眼前出现一片竹林。
雪刚开始下还只是雪粒,因为是冬季,竹叶的颜色不够苍翠,但也别有一番野趣,雪粒密集地落在竹叶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两人驻足听着。
周家瑜听着听着就闭上了眼睛,仰着头,因为羽绒服的造型,像一个外星人在寻找母星的信号,陶舒朗在旁边把这张照片拍下来。
拍完照他上前搂住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两个人在飞舞的雪粒中一起看着眼前的这片竹林。
“这声音听起来好舒服,录下来当睡前白噪音不错。”
陶舒朗拿出手机录了一段,播放出来的声音小了不少,“需要专门的收音设备,网上应该有类似的白噪音,回去找找。”
周家瑜在他的怀里,两个人在下雪的山上,遗世独立,他觉得自己怀里抱着整个世界。
虽然寒冷,但是他的胸腔被一股暖意充盈,两个人都裹得严实,他只好用下巴去摩挲她的头顶。
周家瑜任由他紧紧抱着自己,过了一会她问他,“要不要亲一下?”
陶舒朗闻言嘴角弯起来的弧度越来越大,他胸腔震动,周家瑜转身就又被他紧紧拉到身前,两个人四目相对。
他拉开自己帽子上的拉链,动作不紧不慢,周家瑜听着拉链滑动的声音,身体产生酥麻的感觉,心里现在对亲嘴这件事很期待。
陶舒朗扯下自己头上的羽绒服帽子,他五官立体顺畅,形状好看的喉结滚动着,他把周家瑜的帽子向后半推,只露出她白皙清透的脸颊。
他一只手扶住她的后脑勺,一只劲手揽住她的腰把她向自己靠得不能再近。
周围是山风中不断变化着方向的雪,两个人在一片片的雪花中唇舌交缠。
外面雪花开始密集起来,室内温暖如春,傍晚光线有些昏暗,只听见有人在床上呢喃私语的声音。
下雪的黄昏无事可做,只适合谈情说爱。
周家瑜侧躺着,头埋进软软的枕头里,身体被身前一条有力的胳膊固定住,同时那只手在不断地作乱,慢慢地若即若离的撩拨。
有人用唇舌在不断地含吮自己的后颈和脊背。
她吸了一口气,抱怨道,“有点硌人。”
陶舒朗回答的时候气息还尚稳,脊背上的肌肉清晰地浮现又平复下去,他低头凑近她的耳朵问,“哪里?”
她用力掐了掐横在自己身前的胳膊,“这里。”
都掐不动。
杀伤力级别低,像被蚊子叮了一下,陶舒朗仍配合地在她耳边嘶了一声,并咬了咬她白润的耳垂。
在如置云端的感觉中她忍不住呢喃。
有人中意她无意识的呢喃,听得他头皮发麻,只能奋力做一场不知疲倦的终点冲刺。
一切终于平静之后,陶舒朗舒展地躺在床上,问趴在自己身上的人,“晚上想吃什么?”
接着传来慵懒的声音,“火锅。”
周家瑜趴在他的胸口处,耳朵贴着他的身体,可以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她闭着眼睛就想这样待着,但这会感到肚子饿得有点发慌。
“这会好饿,我可能会一口气吃下半头牛。”
陶舒朗笑起来,连带着胸腔震动,和周家瑜在一起他的身心都很快乐,想和她一直抱在一起不分开,想和她在一起开怀地大笑。
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和她在一起比和自己在一起要快乐很多。
第二天两个人返程回关城,短暂的度假是去放松,是给自己在生活中喘息的机会。
几天之后,周元明恢复良好出了院,这次脑出血没在身体上留下什么后遗症,至于在他的心里留下什么伤痛,那是他自己的问题。
唯一好像可以治疗的人李荣在周元明发现真相脑出血住院当天就离开了关城,衣服店铺房租刚交好一个季度的也不开门了,女儿急匆匆地休学,李荣离婚后一直住的公寓也大门紧闭。
她新找的男人开着周元明给她买的车带着他们母女离开了关城。
走的时候可能在埋怨命运不公,只怪周元明发现得还是早了一些,因为即将到手的房子又飞走了。
等周元明出院之后终于有气力再找人算账时,
才发现李荣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把自己拉黑了。
周家瑜销假离开关城的前一晚,她回父母家吃饭,这次急病之后周元明在家休养,店暂时也没人看管,交给别人他也不放心。
他人虽然待在家里,但是在家里的存在感很低,他把自己整日关在卧室,早饭和晚饭,他和彭月华一起吃,跟之前他在家时一样,午饭自己解决,彭月华现在正常上班,中午他自己做或是叫外卖。
今天,周元明照例在自己的房间里自闭,周家瑜在客厅里吃着有点甜的鲜奶脆片,彭月华在收拾餐桌准备吃饭,桌子上的海虾炖白菜是周家瑜做的,虾是陶舒朗买的,非常新鲜个头也很大,他现在可以算是购物小能手。
这道菜是陶舒朗先会做的,他又手把手教会了周家瑜,至于私厨教学的过程,大厨师傅他很有耐心,把理工男严谨的科学精神带到了厨房里。
陶舒朗有一次去沿海城市开研讨会,酒店的菜单上有这道菜,口感很独特,他当时就记住了这道菜。
周家瑜吃完晚饭就离开父母家,回自己家住。
她在楼下刚停完车,准备下车的时候接到陶舒朗的电话,“你的车需要换一个地方停车。”
他接着解释道,“昨天刮大风,有棵树的树枝快折断了,就在你车位上方。”
重新停车之后,周家瑜上楼,跟往常一样,感应灯一层层地亮起,到了家门口,对面的邻居家门户大开,有人穿着灰色羊绒衫,正倚着门框等着她。
周家瑜上前靠在他的怀里,他把她搂住,在她额头上轻轻地亲了一下,她仰起头勾住他的脖子,在他的嘴唇上接连轻啄了两下。
“你怎么知道我什么时候回来?”
“你猜。”
周家瑜在关城的这十多天,除非是陶舒朗上夜班,剩下的时间都是两个人一起度过,晚上呼吸相闻肢体交缠。
不断重复的行为自然地变成了一种习惯。
第27章 第27章有正在谈的对象
周家瑜回江城正常上班,返工的第一天她起晚了,急匆匆地化了一个五分钟的妆容,看着镜子中神采奕奕的自己,还不错。
旁边的盒子里有一条精美的项链,想了想她又盖上了盒子,十几天不上班,开班就戴一条很贵的项链,有点过分。
项链是陶舒朗买的,刚开始她不知道这件事,在民宿第二天醒来,自己的脖子上就戴着这条项链,白贝母加白金。
她戴了一天就摘下来了。
让周元明看到不知道又会引发什么言论。
陶舒朗最近很少加班,之前下班后有时候会留在医院整理没写完的病例,最近大都准点下班,气色看上去很不错。
以前像无情的上班机器,现在越来越像个有血有肉的正常人。
医院里每一天都跟前一天一样忙碌,已经成为一种日常,住院的,来探病人的,陶合莉快中午的时候站在骨科门诊室门口,外面走廊椅子上还候着两三个人在等叫号。
她敲了敲门,陶舒朗正在看病人的检查报告,他抬头,陶合莉冲他晃了晃手中的手机。
一小时后,陶舒朗推开了包间的门。
房间里只有陶合莉一个人,他问道,“松松呢?”
“今天中午学校有活动排练,不回家吃了。”
陶舒朗脱下大外套挂在靠墙的衣架上,他里面穿着一件灰棕的羊绒衫,显得人很利落精神,陶合莉问,“你这衣服不错,什么牌子?”
陶舒朗说了牌子,手拿起菜单来看。
“嗯,牌子衣服就是好看,改天我给你姑父买件山寨版的。”
陶合莉自己在单位上班,丈夫李安民自己开了一家贸易公司,主要做非洲纺织品出口,一年下来收入不低。
“姑父现在穿什么码,我给他买一件。”
陶合莉想了想,“你姑父今年胖了不少,越来越放飞自我,我说了他不听,你有机会可以调侃他几句。”
陶舒朗和李安民关系也不错,因为陶合莉非常疼爱侄子,李安民爱屋及乌。
“你给我买一件,跟你这件风格差不多就行,你姑父的不用买了,反正他现在的身材也穿不出什么风格了。”
“嗯,我看着买。”
陶合莉提醒了他一句,“你来之前我已经点了,来了就吃,不耽误你上班。”
陶舒朗点了点头,起身去拿茶壶准备给陶合莉续上茶水,羊毛衫的领口随着他的动作露出了脖颈上的某处。
陶合莉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她眨了眨眼,按捺住好奇的神色,“你最近怎么样,有正在谈着的吗?”
陶舒朗静了静,笑了笑后坦诚,“有。”
陶合莉看着他浅笑开心的模样,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鼻子发酸眼睛发涩,“这么开心吗,对方是什么样的女孩?”
“是个很好的女生,我和她在一起很开心。”
“那就好,先好好了解,觉得差不多了就带回家见见家长。”
三年不动凡心的侄子终于谈了对象,陶合莉可太开心了,只恨现在不是晚上,下午还要上班,所以不能开瓶红酒庆祝一下。
她在心里盘算着如何跟陶合敬说这件事。
“你放心,你爸那边我来说,他现在虽然有了新家庭,但是该给你的那份还是一点也不能少。”
陶舒朗刚想说话,陶合莉摆了摆手,“你是小孩子,要听大人的,这事交给我来办。”
三十一岁的“小孩子”感觉有点复杂。
“你爸再婚之前我和他坐下来谈了谈,这件事他是答应过了的。”
陶合莉只比陶舒朗大十几岁,不像姑姑倒像姐姐,关宴青去世之后,对陶舒朗来说她更像母亲一样的存在。
吃完饭后陶合莉回到班上,一看时间还不到上班的点,她准备找个会议室沙发眯一会。
不知道是不是认床还是沙发躺着不舒服,她闭着眼睛但身体却迟迟没有睡意。
她想起三年前的一件事。
当时关宴青生病已经在化疗阶段,陶合莉自己和她的关系是不错,但是跟陶舒朗的关系更好。
当时是夏天,下班回去的路上陶合莉接到陶合敬的电话,才听说陶舒朗和大学谈的女朋友刚刚分手的事,再加上关宴青的病,陶合敬很担心他,想让陶合莉去看看陶舒朗。
他自己已经有两天没见到他了,打电话也不接,也没住在家里给他买的房子里。
陶合莉给陶舒朗打到第二个电话才接通,电话那边的人说话声音像透过砂纸,像是在喉咙缝隙挤出来的气音。
她努力地辨认了一会,才听出和她通话的人确实是陶舒朗。
等陶合莉坚持要上门去见他后,见到他人才真正的大吃一惊。
陶舒朗在短短的时间内肉眼可见地消瘦了不少。
他脸色苍白地站在门口,陶合莉看了看屋内,房间还算整洁,打开冰箱看了看,只有鸡蛋和饮用水,鸡蛋都没拆封。
进厨房看了看炉灶,好像一直没有开过火的样子。
陶合莉看着他的样子,一股强烈的酸涩涌上鼻腔,她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深呼吸了几次把情绪强压了下去,只问他,“饿不饿?”
陶舒朗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她人虽然也在房间内,但却感觉这里像一座无人的孤岛,与世隔绝,里面有一个正在失恋的人。
还失去了食欲,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消瘦。
“我去买点东西,你先睡一会。”
陶合莉下了楼给陶合敬通了电话说明了情况,兄妹两个在电话两头各自无言。
陶合莉拎着两大只袋子回来,本以为陶舒朗在补觉,因为他脸色看上去像是一直没睡,但这会他正在拿着拖把拖地,把地板擦得一干二净。
陶合莉刚从外面回来,这里又没有她的拖鞋,她一进来就带进来一串脚印。
陶舒朗不说话,只是拿拖把跟在她后面把脚印再一一擦掉。
陶合莉端着一碗馄饨从厨房里
出来,馄饨是刚从超市买的,纯素馅的,陶舒朗坐在餐桌旁,低头看着碗里的热气,拿起汤匙捞起一只吹了吹,食物刚递到嘴边他又放下了汤匙。
陶舒朗扭头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的陶合莉,“姑姑,你先回去吧,谢谢你今天来看我。”
他又加了一句,“我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陶合莉走之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先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陶舒朗点点头,“我知道。”
陶合莉走之后,陶舒朗看了看自己的左手,上面是输液后留下的一个针孔。
他自己最近失眠得厉害,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身体很疲惫想要休息,但大脑却很清醒,他一直在想一个人,想他们过去的点点滴滴,想他们的未来。
是了,没有未来了,自己已经和她分手了。
前天晚上,在密闭的空间内清醒地意识到这件事,让他难以忍受,他拿起钥匙和手机离开房间下了楼,他没开车,在夏天的深夜里,在几乎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一直走着,一直走到了某个小区内,他站在楼下路边,借着旁边的路灯,木然地盯着三楼的两扇窗户看。
不知道看了多长时间,他又转身离开,他在街道上继续来来回回地走着,一直走到天亮。
他不觉得累,也不觉得饿,就是有点想吐。
他不知道自己当时走到了哪条路上,摸了摸冰凉的胳膊,只见初升的朝阳从高高的居民楼身后绕出来,刺眼的晨光照在自己的脸上。
眼前一亮接着就是大片的黑暗,他感觉全世界在转,在围绕着自己转。
整个世界向他扑面而来,他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病床上打点滴,急诊医生当时正站在床尾处写东西,见他醒来说他这是严重虚脱,负责输液的护士在一旁讲,一个早起晨练的路人发现他倒在路边不省人事,怎么叫都不应的那种,就打了急救电话,还一起跟到医院交了费用,但没有留下姓名和联系方式就离开了。
陶舒朗在医院打完点滴身上恢复了气力就回了家,但他还是睡不着,一直如困兽一样待在自己的牢笼里。
两个人分手后,微信和手机号都还在,聊天记录也还在,只是记录停留在不久前。
*
陶舒朗和陶合莉吃完午饭后,走着回了医院,边走边和周家瑜语音聊天,嘴角挂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意。
回到科室,气氛有点凝重,办公室里桌椅横七竖八,地面上还散落着不少纸张,像是发生了一场地震或者有劫匪路过。
陶舒朗脱下外套,换上衣服,俯身开始收拾散乱的桌椅和掉落的纸张。
一会一个同事进来,“你刚才幸好不在,”接着她压低声音,“高主任的对象带着几个亲戚来办公室找他。”
在同事的补充中,原来高主任喜欢上了一个在酒吧上班的女孩,给对方花了不少钱,给她租房,把自己刚换的新车给她开,还给她买了不少衣服和首饰。
一群人气势汹汹地来堵人的时候,正好碰到高主任在他们办公室聊天,婚外恋正甜情蜜意,他最近在班上也春风得意,正聊得开心。
女方像是从天而降,当着办公室一众同事的面直接揭穿他的好色和虚伪,高主任脸上青白交加,气急败坏地吼让她发疯也要注意场合,直到他对象把他和别人在车上热吻的照片甩到他那张油光满面的胖脸上。
现场登时一片混乱。
收拾完陶舒朗坐在电脑前,打开电脑准备继续写病历,他突然想起大学时周家瑜转发给自己的一个帖子链接。
标题好像是最不能嫁的十个职业,其中外科医生名列前茅。
理由,忙,没时间陪家人,上班时间不规律,有钱,容易出轨。
其中还有一条细节,说外科医生容易二婚,头婚对象和自己学历相当,家庭背景门当户对,二婚开始放飞自我,职业不限,只要开心。
周家瑜当时让他仔细看看这个帖子,两个人晚上吃饭的时候聊起这个话题,陶舒朗说这种帖子本身就带着职业偏见,看看当做消遣可以,不能当真。
热恋中,周家瑜有时候无聊会测试陶舒朗的忠贞,“如果有一天你要出轨呢?”
陶舒朗正在给她夹菜,一脸平静和理所当然,“和谁出轨,和你出吗?”
“我整天忙着和你在一起,没时间出轨。”
情窦初开时,即使聊一些无意义没营养的内容也会让人发自内心的开心,他记得,当时周家瑜用手轻轻地挠了挠他有点胡茬的下巴,然后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在看的时候,翘起形状好看的嘴唇,给了自己一个隔空飞吻。
啵的一声。
第28章 第28章长夜
陶舒朗周末去江城参加学术研讨会,他提前一天去,住在了周家瑜家里,江城很大,周家瑜家距离会场开车需要一个小时。
他没和同事们一起坐高铁,自己开车去了江城,陶舒朗站在门口敲门,周家瑜给他开门的时候怀里抱着一个热水袋。
他进门去卫生间洗完手后出来抱她,“肚子疼吗?”
“不疼,就是感觉有点酸胀。”
闻言他把手贴在她的小腹上,力道适中地开始揉了起来,这会两个人一起坐在沙发上,陶舒朗坐着,周家瑜向后靠在他的怀里,他的胳膊把她圈住。
周家瑜感叹,“好舒服。”
“中医真的造福人类。”
开会的两天陶舒朗白天在会场听讲座,晚上开车回周家瑜家,两个人一起做饭,周家瑜打下手,主要是陶舒朗做饭。
平时他有时候喜欢看烘焙视频还有做饭视频解压,看到好吃的还会发给周家瑜,问,“觉得好不好吃,要不要试试?”
总体来说他是个勇于探索,行动力很强的厨师。
周末因为天气冷,两个人窝在家里,一天准时吃三顿,中间还有温补的糖水供应。
对于周家瑜来说,她已经适应了独居,晓得一个人要过上普通的体面生活需要付出不少努力,现在陶舒朗的出现把自己的生活变得更有滋有味起来。
参加研讨会的文章同事交代给陶舒朗来写,陶舒朗在周家瑜家的小书房整理资料,下午的阳光透过纱帘照进来,周家瑜脚上穿着保暖的长袜,窝在他身后的藤椅上,在旁边用汤匙喝着糖水。
陶舒朗在键盘上敲着字,普通的工作日常突然变得不一样。
周家瑜吃完糖水,正想起身去洗碗的时候,陶舒朗跟后背长眼睛一样,“你把碗放着,一会我去洗,你现在不要沾凉水。”
周家瑜内心咋舌,回想了一下,只有小时候父母才会这么娇惯自己,自己被这样惯着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她去厨房把碗和汤匙洗干净。
擦干手,她环顾了一下厨房,陶舒朗来住的时候,厨房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说不清哪里变了。
在江城工作后,周家瑜一直是租房住,中间搬过三次家,搬家过程太过繁琐,所以周家瑜日常生活中都会注意不给自己添置可有可无的东西。
一想到再次搬家可能会遇到的情况,她都会及时拔草,毕竟有时候不买也是省到。
现在陶舒朗只要休假就会来江城,平时经常给周家瑜邮寄一些东西。周家瑜这会看着厨房台面上大大小小的摆放整齐的厨房用具和小家电,才发现真的多了不少东西。
以前她也在认真过日子,但现在明显有了一种生活水平在改善的感觉。
后知后觉。
她站在客厅里透过窗户看着对面的居民楼,因为楼间距不是很远,晚上一窗窗发白或者暖黄的灯光亮起,像大千世界里的娃娃屋。
她就站在那里看着,好像什么也不
用想,像极了过去三年里的某个剪影。
突然她后背一热,有人贴上自己的后背,把她搂在怀里,陶舒朗身上带着好闻的味道,他低头嗅了嗅周家瑜的头发,并亲了亲她的头顶。
“在看什么?”
“在看对面楼。”
陶舒朗认真地在问,“有什么?”
“刚才有人不拉窗帘亲热。”
“奥,拍下来了吗?”
“看得太专注,忘记了。”
陶舒朗低头在她的脸上重重地香了一记,“下次记得喊我。”
周家瑜没告诉陶舒朗的是,对面楼上,应该和自己是同一个楼层,住着一个比较胖的男人,周家瑜从没见过他本人,只是目睹过不少次他的身体轮廓。
这个男的每天晚上都会洗澡,冬天天冷,他家浴室会开浴霸,一开浴霸这扇窗的灯光就会亮很多,在对面一栋楼很多窗户中很是显眼,而他家窗户上贴着磨砂窗纸,在浴霸灯光的加持下,透光也透人。
整体的身体轮廓,搓澡的动作,还有正在洗哪个部位都能看得到。
周家瑜倒不是刻意偷窥,碰到了就看一眼,什么原因呢,她认为对面的微胖男人在认真地生活。
每天认真地洗澡搓澡,好像一种修行,周家瑜在自身混乱的时候观察别人有序的生活可以从中找到一些秩序。
这件有些治愈力的小事,她决定留在自己心中。
半夜时周家瑜醒来,她之前睡眠很差的时候会在四五点钟醒来,然后她会滑开手机,看一两个小时的手机,第二天正常起床上班的话,睡眠时间就会不足。
偶尔她眼压会升高,眼睛即使闭着眼球也会不受控制地左右快速转动,躺在床上都有强烈的眩晕感。
在这个时候她就会告诉自己,真的不要再熬夜,不管有没有睡意,在睡眠时间内,都要躺在床上闭着眼睛。
她最近一段时间睡眠有了明显的改善,今天可能是内急醒来,回到卧室时她手上拿着一杯温水,这是她的日常习惯,起夜就要喝水。
喝完水,她还是没有睡意,她看了看身旁的人,睡得正香。
比起之前空到没有尽头的不眠长夜,这会身边有人,她的心里好像更混乱也更踏实了一点,她伸出手指,触了触他的眉骨。
周家瑜收回手指,水已经喝了,她关掉罩灯躺下准备继续酝酿睡意。
身体得不到充分的休息,人真的很容易就不开心。
她躺下刚闭上眼睛,自己就被人抱在怀里。
人有时候可能不需要很多的爱,一个无声的拥抱就可以。
日子是由一个个的白天和一个个的长夜组成,在这个好像没有什么不一样的长夜里,周家瑜变成了水做的人。
从深夜被人拥抱住的那一刻,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黑夜里,没有灯光,窗外也漆黑一片,她的眼泪源源不断地流出来,把枕头都打湿了,陶舒朗把她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嘴里发出哄人的呢喃。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周家瑜情绪平复下来,不想哭了,她突然想撒娇,脸贴着陶舒朗的胸膛,听着他规律的心跳,她伸出手去摸他的脸。
他每天早上都要刮胡子,以前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周家瑜也给他刮过胡子,第一次还因为不熟练,他脸上破了两个口子,他丝毫不以为意,还大方地带着爱的“勋章”去见实习导师。
通常晚上的时候陶舒朗的下巴上就会有微小的胡茬,她摸他的下巴会得到一些安慰,这会她去摸他的胡茬,却摸到一手的湿意。
明确地知道有人跟自己一样痛,她心中大恸。
陶舒朗用手覆盖住她在自己下巴上的手,让她的手紧紧贴着自己的脸。
他侧头吻了吻她的手心,又去找她的嘴唇然后贴了贴。
“头痛不痛?”
她有点累,点了点头。
“还想不想哭?”
怀里的人摇了摇头。
她问他,声音有点沙哑,“你还想不想哭?”
他又去亲她的唇瓣,这次在黑暗中精准地找到了位置。
“我看你哭,我就想哭。”
“嗯,笑会传染,哭也会传染。”
“你说的没错,但是只有你的哭会传染我。”
陶舒朗在医院上班,虽然骨科死亡率不高,但也见惯了人生百态,这种时候他总会抽离自己的情绪,以更专业的方式来处理自己和病患的关系。
毕竟,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烦恼,不受控制共情太多真的不是福报。
一直以来,最能影响自己情绪的人,就只有周家瑜而已。
半夜卧室的灯又亮了起来,周家瑜的眼睛水润发红,眼皮有些肿,陶舒朗的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红着眼睛,看着周家瑜的红眼睛。
他托住她的脸仔细看了看,“需要敷一下,不然明天会肿。”
陶舒朗出了卧室洗了手,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两个冰袋。
周家瑜靠在床头上,眼睛上敷着冰袋,“明天会不会消肿?”
陶舒朗给她扶着冰袋,“应该会。”
“实在不行明天就请假。”
周家瑜听到笑起来,“公司不是我家开的呀,我最近已经请假不少,还是要好好上班。”
陶舒朗在旁边看着她,紧紧握了握她的手。
“我饿了。”
接着她问,“可不可以吃泡面?”
她这会说话带着点上扬的尾音,陶舒朗知道她在跟自己撒娇,他捏了捏她的脸颊,“好,我去煮。”
饿肚子的人又有了新要求,“我要吃三个丸子。”
丸子是陶舒朗买的手打牛肉丸。
夜里三点半,两个人坐在餐桌旁一起吃泡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哭特别耗费体力,今天的泡面尤其好吃。
吃完面陶舒朗让周家瑜去用牙线去漱口,他去洗锅子和碗筷,周家瑜快速漱口后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洗碗。
一个人住的时候她才知道家务永远没有尽头,每天都要做家务,大部分时候做家务都会让周家瑜平静下来,但偶尔她也会懒惰一下,这会她看着陶舒朗有条不紊地做着家务。
真的是百看不厌。
屋里还有泡面的味道,陶舒朗收拾完走到门口关掉厨房的灯,又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这会困吗?”
周家瑜听到困字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哈欠,“还好。”
陶舒朗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走,去睡觉。”
旁边的人一边走一边碎碎念,“想想明天还要上班就不开心。”
“为什么会有上班这种东西?”
陶舒朗想了想,“有时候好像不能用道理去解释事情。”
“明天不想去我给李牧打电话。”
周家瑜叹了一口气,“我也只是想想而已。”
陶舒朗扭头看着她,脸上不由自主地带着笑意。
卧室门合上,从窗帘透出来的光熄灭,外面是萧瑟的冬日,孤独曾经像今天的月亮一样很饱满。
又是一个夜晚。
第29章 第29章挑破
周家瑜前一阵还在关城的时候,在网上识图搜到了李荣的账号,她是开衣服店的,在网上她自己也在做账号,看日期做的时间不长。
发布的内容就十几条,大多是照片,拍店里的衣服还有在大街上拍的店名,李荣的店周家瑜去过,确定了是她本人的账号,下面评论有几条,大都来自同一个人。
周家瑜点进去看,是个男的,发的内容多是盘串或者出手机视频,她把两个人的账号昵称和ID拍了下来。
周元明脑出血住院之后李荣消失,周家瑜找到的账号后来也没有更新,昨天盘串男的账号更新了一张图片,是一张婴儿的照片,定位在北城。
婴儿用的包被带着特别的花纹,周家瑜在网上搜到了用这种包被的医院,北城妇幼医院。
三天之后,周家瑜收到了李荣在北城目前的住址。
李荣离婚时分到了一套房产,还保住自己的衣服店和女儿的抚养权,但人有时候好像对自己已经拥有的东西并不满足。
她和周元明,一个缺钱的女人,一个想要儿子的男人。
一个月后,已经进入腊月,周家瑜来到北城,她看着眼前的衣服店,一个人的审美是固定的,北城的店跟关城的没有什么区别,像复制粘贴。
透过窗户可以看见店
里有人在用挂烫机熨衣服,店里左右两排挂满了长长短短的衣服,店主正在忙,旁边摇篮里睡着一个小婴儿。
店里的人听到门上的风铃作响,她手里还忙活着,转头看见进来的人,眼前一亮,进来的人是个美女。
这个不是称呼而已,是真的进来一个美女,身材高挑,容貌很美,一看就是衣服架子,看打扮还是不缺钱那种。
店主关掉挂烫机,起身去招呼客人。
客人笑着跟她打招呼,她走到摇篮前,往里看了看,“小孩很可爱。”
“男孩还是女孩?”
“几个月了?”
周家瑜在店里待了十几分钟,试了几件衣服,店里的试衣镜和灯光自带磨皮效果,她站在镜子前,看着里面有些失真的自己。
耳边是店主不断称赞自己的话。
“你穿这件真好看。”
“很有气质。”
“很衬肤色。”
“怎么长的,身材很好。”
李荣拿起手机问道,“我能不能拍个视频,肯定不会露脸。”
周家瑜笑了笑,看着镜中人也笑了笑。
她笑着看了看旁边拿着手机跃跃欲试的李荣,“不太方便,我比较害羞。”
周家瑜从试衣间里出来,又路过摇篮,“你肯定是个好妈妈。”
李荣因为这句话笑眯眯的,她个子不高,肤色很白,笑起来眼角带着几道细纹,黑发用发夹随意地夹起,散落的头发给她增添了不少女人味,身上穿的衣服很得体。
男人出轨先找男人的错。
周家瑜问她,“你知道周元明结婚了吗?”
李荣的眼睛随即变得慌乱,脸也有些发红。
周家瑜心中有了答案。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纸袋,里面是几页纸,她把纸袋放在柜台上,白色柜台显眼的位置有一只金红相间的招财猫在不断招手,还有一盆好看的绿植,上面还带着水滴喷雾。
互不相欠之后她可以继续岁月静好。
“这是律师列出来的,是周元明和你交往期间的花费,因为他婚内出轨,所以他的配偶有权追回这笔钱。”
“你如果有问题请和我们律所联系。”
走之前,她看着身体有些僵硬的李荣,“我们也随时和你保持联系。”
周家瑜在开车回去的路上接到彭月华的电话,因为她在开车,所以母女两个就简单聊了几句。
周元明住院的时候,周家瑜拿到他的手机,他手机密码和店里的电脑密码是同一个,拿到转账记录后,她和彭月华一起咨询了律师,律师让彭月华以配偶的名义追回周元明这些年花在李荣人身上的钱。
把脓疮挑破了,这是好事。
*
打工人即使没有打工魂也要把工作认真地完成,人和工作之间的关系就是这么自虐般的克制。
周家瑜工作进行到一半,站起来休息一会,她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有些灰扑扑的天空,坐久了站起来身体不舒展,她把手放在脖子后面轻轻地转头。
后面传来行政部同事的声音,“大家来喝咖啡,今天李总请大家喝星巴克,口味随机。”
顿时办公室里各个方位传来椅子转动推开的声音,大家纷纷起身,去挑选自己喜欢喝的口味。
周家瑜拿到一杯红茶拿铁,她喝了一口,口感很丝滑,再看外面跟刚才没有区别的天空,竟然觉得有些味道起来。
这就是小确幸在生活中发挥的神奇作用。
她手里拿着杯子,隔着玻璃衬着天空拍了一张照片,给陶舒朗发了过去。
“今天有咖啡喝。”
陶舒朗那边很快回了信息,“这个时间还好,不影响晚上睡眠。”
他又问道,“喝到你想喝的口味了吗?”
“这个味道不错,红茶加奶永远不会出错。”
中午吃完午饭午睡前,周家瑜都会看一会手机,今天她刷到一个视频,是有人在医院走廊座椅上失去意识,周围人来人往却没人注意到他的不适,直到一个下班的医生路过,发现不对劲,立即对患者进行了心肺复苏。
心肺复苏一直做到急诊医生带着担架飞奔而至,最后患者因为抢救及时转危为安。
视频可能是为了顾及病人和医生隐私,所以像素高糊,只能看到救人的大概,背景音乐有点热血。
周家瑜看完刚想关掉手机休息,手指向下一滑看到视频的标签,#关城市人民医院#,#医生救人#,她睡意消散大半,手指点开评论区。
“就是今天上午的事情,就发生在市医院,医者仁心啊。”
“救人的医生确实是我们医院的。”后面跟着大拇指的图标。
周家瑜又看了一遍视频,刚才看着里面的身影莫名地熟悉,这会她确定了,里面救人的下班医生就是陶舒朗。
周家瑜把视频收藏,并转发给了陶舒朗,“今天上午你救了一个人吗?”
“嗯,上午太忙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很棒,什么感觉?”
“就很累,出了一身汗。”
周家瑜又去看评论,发现评论区数量明显增多。
“医生救人的样子真帅!”
有人在这层楼回复了一条评论,“可靠消息,这个医生确实很帅,在医院走廊里遇见过,戴口罩和不戴口罩没有什么区别。”
这层楼迅速地壮大了起来。
楼里已经有人商量好要去关城医院挂骨科看医生了。
其中一条评论,“骨科的帅哥确实多,但是骨折有点疼。”
周家瑜问陶舒朗,“你看评论区了吗?”
“没有。”
“你未来一段时间工作量可能会增加,因为你好像火了一把。”
陶舒朗那边发来一条,“不要再看评论了,快去午休。”
“这会不想睡。”
“快点睡,眯一会也管用。”
接下来的日子正如周家瑜预测的那样,陶舒朗的门诊人数明显增加,其中有不少年轻的女孩,关于病症他耐心作答,其他的比如可不可以加微信,这种医院有规定不能加。
有一天早上查房之后,科室主任溜达到他们科室,朴主任个子很高,身材也保持得不错,唯一比较暴露年龄的地方就是他日渐稀少的头发,刚开始他并不在意,因为他觉得自己能力高,又朴实,这才叫返璞归真。
直到有一天不忙去幼儿园接小儿子,被儿子同学叫爷爷,晴天霹雳后,朴主任痛定思痛,斥巨资买了一顶假发,现在他每天戴着,看上去真的年轻了好几岁。
他来科室转肯定是有事情要交代,今天来是为了拍科普短视频的事情,科普视频可以普及健康知识,还可以增加医院曝光率,除了给医生增加工作量之外好处还不少。
他今天来就是请陶舒朗一定要参加科普短视频拍摄,还要在C位,难为朴主任,大儿子都快大学毕业了,还知道C位。
说拍就拍,他们科室很快就定了拍摄主题,因为是骨科,当然要切合主题,最后选了颈椎最喜欢的五个动作。
上报上去,主题可以,但不够吸引人的眼球,有同事听见起哄,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说不然就叫骨科帅哥带你做颈椎操,或者骨科帅哥带你做操。
又是帅哥又是操,办公室内不少人赞成改名。
陶舒朗把之间的曲折讲给周家瑜听。
她觉得很有趣,“所以你们什么时候拍?”
“白天在走廊,有个同事试着拍了一段科普问答,结果总有病人来问他,一直被打断,后来他都忘词了。”
“你们决定半夜拍吗?”
“差不多吧。”
“到时候可以把花絮发我看看。”
两天之后,周家瑜收到了剪辑完的短视频,参加拍摄的几位医生虽然戴着口罩,但看着颜值都不低,都比较清爽利落的样子,陶舒朗也参加了拍摄,但不是C位那一个,周家瑜一眼就看到他了,
她照着视频练了一遍,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真的感觉身体轻松了不少。
医院在各大平台有自己的账号,也建议医院的工作人员多拍摄科普视频,自己开一个账号也可以,有同事建议陶舒朗趁这个机会可以开一个自己的账号。
陶舒朗并不想大众的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他只想好好上班,下班后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钱够花,生活舒适,这就可以了。
周家瑜看完他拍的科普视频,还看了看下面的评论,这个没有之前的那个救人视频火。
她给陶舒朗发了一条信息,他一边喝水一边滑开信息。
看到屏幕上的信息,他被水呛了一下,顾不上去擦水,他看了看周围,没有人在看自己,也没有人注意到这边。
他刚才情急一下把手机屏幕关掉了,这会又忍不住去打开,把信息又看了一遍,刚才确实没看错。
周家瑜发来的信息是,“你能不能穿少一点给我专门拍一个颈椎操?”
后面又加了一句,“不穿最好。”
第30章 第30章玫瑰桂圆茶
十天之后彭月华告诉周家瑜自己收到一笔款项。
一件棘手的事情得到解决,清了这笔款项,李荣可以继续岁月静好,周元明可以继续形单影只。
她回复,“那就好。”
过了一会周家瑜手机收到一条短信,是一笔存入通知,她点开一看,尾号是自己的银行卡号,又数了数后面的零,是一笔不小的汇款。
接着彭月华发来一条信息,“我添了些,给你凑个整,你自己留着。”
周家瑜手指快速地在屏幕上点着,“妈,你留着吧,本来就是你的钱,我还年轻,会慢慢攒钱。”
彭月华很快就回复了,“家里就你一个,迟早都是你的,现在你正是需要钱的时候,留着吧。”
周家瑜毕业后留在江城,住处换过几个,她在之前的公司时,更能感受到不同阶层之前的差异,有人进入社会后工作光鲜,有房有车,平时就生活得很舒适,找的对象也门当户对家世不错。
说一点也不羡慕是假的,尤其是雨天或者夏天挤地铁的时候。
周家瑜从小到大一直过得平凡朴素的生活,成年后尤其是参加工作后,接触到繁华世界的边角,精神也会受到冲击。
只是偶尔的冲击,她大部分时候还是安静地过着自己的生活。
看着银行卡余额,她在想需要花多长时间可以再凑个整数。
习惯储蓄的人总是想凑下一个整数。
对于钱,大部分时间她是清醒的,别人再有是别人的,只有钱在自己手里,由自己支配才真的是自己的。
对于有父母托举这件事,在成长过程中,她已经慢慢失去了念想,现在不经意间突然实现了。
周家瑜周末回关城,还有半个月就要过年,她想抽时间和彭月华一起去买年货,每年需要置办的东西大部分都是一样的。
周元明恢复得还不错,他现在大部分时间都在便利店里住,那里生活也便利,重点是彼此都清净,彭月华每天跟他联系一次,确定他安然无恙。
母女两个买完东西,去一家新开的私房菜吃饭,这家店最近比较火,店里装修得古色古香,还配着轻柔的音乐。
彭月华最近状态不错,还做了新发型,看上去很适合她。
“妈,你这是为过年特意做的发型吗?”
彭月华满意地托了托自己的头发,“跟过年没关系,突然就想换个发型了,经过一家店,看着还不错,临时决定的,就走了进去。”
周家瑜问了店名。
已经点完菜,她起身去洗手间。
店装修精致,面积也很大,她在里面七绕八绕,像是穿越到古代的迷宫,过了一会才找到洗手间,回去的路上迎面走来几个人。
一个中年男人怀里抱着一个小孩子,看上去月份不大,女的推着推车,夫妻两个脸上洋溢着为人父母那种幸福的疲惫感。
一家三口后面还走着一个人。
四目相对的一刹那,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错身的那几秒,时间好像慢了下来,接着又恢复了正常。
周家瑜听见身后不远处包间开门的声音,她继续向前走着,在想自己会不会顺利找到回去的路。
下一秒她的手腕被人拉住。
她一回头就被人抱在了怀里,周家瑜回抱他,两个人在走廊里静静地相对而立。
因为是在公共场合,走廊里随时有人出现,周家瑜退后想结束这个拥抱,但是陶舒朗不放手,两个人拉扯着进了旁边的一个包间。
屋里没开灯,漆黑一片,周家瑜想去找开关,结果被人捉住双手。
接着唇上一热,她被人搂在怀里吻住。
两个人抱着唇舌交缠,呼吸时重时缓,周家瑜想起包间里的彭月华,用手扭了扭他腰间的肉,陶舒朗嘶得一声停了下来。
他用鼻子去轻碰她的鼻子,周家瑜怀疑他眼睛夜视功能超出常人。
“想不想我?”他声音有些低。
这种情况下,只能说实话,“想。”
周家瑜回到包间的时候彭月华正在看手机,她现在每天有固定的几件事要做,做饭,锻炼身体,打扫房间,看书,还有看视频学习。
周家瑜之前也问过彭月华,她当时说,“婚姻不幸,这个不受自己控制,怎么生活这个自己可以控制。”
周家瑜进来时彭月华看了她一眼接着看手机屏幕,周家瑜有些心虚,她刚才在黑漆漆的包间被人又亲又揉,黑暗好像给了人保护色,几天没见陶舒朗像个色。批。
周家瑜进门之前又拿出手机检查了一下妆容,口红已经花了,她用抽纸把糊掉的口红擦干净。
吃完饭后,彭月华先送周家瑜回她小区,周元明已经搬走有一段时间了,她现在很享受彻底独居的状态。
快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周家瑜说想下来走一会。
彭月华看了看时间,才八点多,走之前又叮嘱周家瑜,“转半个小时差不多,就在小区里面转,晚上不要在外面待很长时间,去人多的地方。”
彭月华知道年轻女生面临的危险,更何况周家瑜。
周家瑜再三保证自己会早回家。
她向小区门口走去,想起小时候回爷爷奶奶家,村口有个池塘连着一条小河,夏天的时候不少小孩子都去河里游泳,周家瑜那时候只有几岁,只见过有人在游泳馆游泳,所以很好奇,想站在河边看看。
回家后,彭月华在厨房里做饭,周家瑜搬个马扎坐在门口扇蒲扇,吃着切成小块的沙瓤西瓜,母女两个在说话,周家瑜很喜欢彭月华给自己讲故事,故事曲折离奇,她的声音娓娓道来。
只不过今天彭月华讲的是村口那条小河的故事,她说其实河底住着一个身上有毛的怪物,眼睛有铜铃那么大,舌头红通通的,伸出来有尺子那么长。
周家瑜还记得当时彭月华放下正在择的青菜,还用手比划了一下。
她告诉周家瑜,“不要去河边,如果有人落单,河底的长毛怪会把小孩子拖走。”
这个暑期的小故事给周家瑜当时幼小的心灵留下了不小的阴影,她还记得当时是中午,外面是炎炎的烈日,树上还有恼人的知了在叫个不停,她却觉得胳膊上起了一排排的小疙瘩,自己的后背感觉凉飕飕的。
后来她就不去河边看别人游泳了。
直到十几岁的时候,周家瑜才恍然,小河里的水怪应该是彭月华害怕自己去河边,所以编了一个故事来吓唬自己,尤其是周家瑜看过聊斋之后更确定了这个想法,聊斋上面有一个鬼就是身上有毛,还青面獠牙,眼睛像铜铃那么大。
只不过她一直没有和彭月华求证过这件事。
彭月华很有可能会说不记得这件事了。
周家瑜参加工作后,因为长相出色,受到过不少男性凝视,有一次还真的差点被人拖走,现在她二十七岁了,仍觉得在安全方面真的是再
小心都不为过。
周家瑜理了理围巾,半张脸都埋在围巾里,好暖和。
她突然想起来,这是陶舒朗给自己买的围巾,他也有一条情侣款。
她双手插兜,信步走在青砖的人行道上,大路中间车子不断驶过,路边虽然没划车位线,但现在大冷天,交警一般也不会这个时间来查车,所以路边偶尔停着车也不稀奇。
前面路边有一辆黑车,快要经过的时候,闪着光泽的黑车车窗降了下来,周家瑜有些紧张,她被人搭讪也是有过的事。
“家瑜。”
车里的人叫她的名字。
听到熟悉的声音,周家瑜心里顿时变得轻松愉快。
陶舒朗下车走到她面前,用手挤了挤她的脸蛋,“冷不冷,怎么走路?”
“我想走走,所以就提前下车了。”
“你在这等我吗?”
陶舒朗把她抱在胸前,不看她的眼睛,仰着头去看天上有点朦胧的月亮,“对,在等一个小可爱。”
周家瑜看着他轮廓流畅的下巴,才意识到自己真的会不经意间不断被他的长相迷惑。
她身随心动,直接去咬他的下巴。
陶舒朗身体一激灵,“不要在外面咬我。”
周家瑜又轻咬了一下,“那你不要在外面抱我。”
刚说完陶舒朗把她抱得更紧了。
“还要不要在外面走走?”陶舒朗问道,口中出来一串白气。
周家瑜也呼出一串白气。
“哇,两个地球上的人类在冬天的夜晚呼白气。”
陶舒朗嘴角本来就是弯的,现下更是压不住了。
他低头在她嘴唇上重重地香了一记,周遭这会连偶尔的汽车都没有了,有些安静,所以这记亲吻声音有些大。
他低着头,她仰着头,两个人的眼睛看着彼此,“我不想散步了,这会在外面站着有点冷。”
“你穿的什么裤子?”
说着陶舒朗伸手去摸,“是加绒的吗?”
周家瑜想了想,不太确定,“是的吧。”
“冬天一定要穿保暖的裤子。”
陶舒朗说着搂着周家瑜上车,上车后他从后面拿出一个保温杯,“快喝点,里面是玫瑰桂圆茶。”
周家瑜摁开盖子,一股淡淡的香气,她倒了半杯吹了吹,自己先尝了尝,“味道不错,你也来点。”
“味道是不错,因为是我煮的。”
周家瑜问,“什么时候煮的?”
“下班前在办公室煮的。”
实际上,陶舒朗煮茶的时候,楼上另一个科室的同事正好路过,他们一块进的医院,那位同事路过就进来打了招呼,看见陶舒朗办公室桌上有养生茶,倒也没有什么怀疑,只说自己一会忙完过来喝点,还说陶舒朗过得有点子精致,自己忙得几乎都没时间吃饭上厕所。
下班时煮好的茶都被陶舒朗倒进保温杯带走,他把新的茶包放在了保温壶上面。
喝了茶,车里暖气开着,这会身体暖和起来。
陶舒朗开着车,周家瑜在喝热茶,车内安静平稳,两个人一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