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不可理喻
陶舒朗的话音落下,车内有一瞬间的寂静,可能是一秒,可能是两秒,问出问题的人等待回答,被问的人因为毫无防备有一瞬间的卡壳。
周家瑜因为毫无防备,还有刚喝的热饮让她全身舒适,她说了实话,“现在的状态是很好。”
“但是承诺只在做出的那一瞬间是真诚的。”
她顿了一秒,后又加了一句,“以后会怎么样,谁都不能预料。”
陶舒朗感觉胸口处一阵针扎似的刺痒,以前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两个好像没有告白的环节,两个人很自然地就在一起了。
没有那些仪式感,但他们感情非常好,后来两个人分手,陶舒朗是提分手的那个人,他没资格去挽留,周家瑜因为提前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很快地接受了他分手的提议。
分手很快很利落。
两个人没有好好地告别。
他们两个直接从最亲密的人变成了曾经最熟悉彼此的陌路人。
此后三年,两个人杳无音信。
陶舒朗这会才意识到自己要求承诺的讽刺性,熟悉的自厌情绪又开始袭来。
他知道周家瑜说的是对的,她只是单纯地讲明了一个事实。
“你说的对。”他的表情也开始变得淡漠,刚才车内气氛融融的感觉这个时候已经荡然无存,过去的记忆之门打开,门缝里吹来一道刺骨的风,让站在门口的人顿时清醒。
人有时候很难忘却一些事情。
陶舒朗等周家瑜喝完,他下车去扔纸杯,外面的寒风有提神的效果,陶舒朗不管自己的心情或者情绪如何,他都只管去做正确的事,在这三年中,工作,健身,还有连绵不绝的思念是正确的事,现在在她身边,能为她做一些事就是正确的事。
如果当事人有些排斥怎么办,没关系,他觉得自己还是会选择待在她身边,因为他之前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些任性或不可理喻,陶舒朗觉得自己的任性还有不可理喻就是周家瑜。
两个人驱车回到周家瑜的住处,车内那场让气氛转变的谈话好像对两个人的行为没有任何影响,洗漱完他们又欢好了一场。
事后周家瑜窝在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气味,她的身体有些累,但是刚才有极致的快乐,让她在寒冷的冬夜感觉暖洋洋的。
窝在他怀里有很安心的感觉,她沉沉睡去,感觉身旁的人在自己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他的嘴唇在她额头上停留了一会。
陶舒朗从江城回到关城,工作还是跟之前一样忙碌,中午有时间的时候,他会和科室的几个同事一起吃饭,人数不固定,但饭搭子来来回回总是那几个。
医生写医嘱一般会跟病人交代平时饮食要清淡,但他们自己有时候饮食也并不清淡,有时候就想吃些重口味的刺激一下过度工作之后有点麻木的大脑。
科室之前有人迷上钵钵鸡,还专门在网上买了钵钵鸡料包在家自己煮。
今天中午大家一起吃饭,各自端着餐盘聚到一张桌子上,路医生看见陶舒朗,“我今天在走廊路过咱们工作栏,发现又有女生在拍你的照片。”
对于陶舒朗被拍这件事,其他同事已经见怪不怪了,这种现象从陶舒朗来这里上班就开始了。
然而陶舒朗并不想要额外的关注,病人来看病,他认真处理完,他觉得自己的工作就到此为止了。
他点了点头,然后安静地吃着自己前面的那份午饭,和周家瑜分手之后,有一段时间他吃不下饭,虽然自己是学医的,知道身体正常的新陈代谢需要能量,但是他觉得一天要吃三顿饭真的有点麻烦。
他已经忘记自己之前和周家瑜在一起的时候很喜欢吃饭的时间,因为两个人可以腻在一起一边吃一边随意地聊天。
分手后有段时间他真觉得吃饭是一种累赘,不吃就会饿,吃又吃不下,那时候,他更倾向于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吃。
和别人一起吃,周围人的说话声突然让他觉得好吵,那种感觉像一个人本来安静地坐着,突然有人凭空跳出来,在他耳边拿着榔头猛敲铁桶,但是他什么也不能说,因为他知道自己有这种感受不是别人的错,在这种情况下,他只能在旁边听着。
他自己独自吃饭就清净得多,他坐在自己办公桌前,张大嘴巴,大口地往里填食物,然后闭上嘴巴开始咀嚼。
他对自己说,很好,接着又吃下一口,然后下一秒他就开始感觉有点恶心,胃部深处有向上翻涌的冲动,没关系,等这股冲动过去,再张嘴,再给自己填食物。
现在,他喜欢和同事坐在一起吃饭,喜欢他们吐槽病人吐槽医院某些奇葩的规定,同事偶尔调侃自己他也安然处之。
别人的看法现在已经很少能影响到他了,一个人涉过汹涌黑暗的河水,上岸之后就会平静很多,在别人不知道的时候有过很多挣扎,重新出世后就更在意自己内心的感受。
陶舒朗现在乐意把生活中所有的小细节分享给周家瑜,比如今天吃的午餐,他取餐的时候注意了荤素和色彩搭配,然后拍了一张照片发给周家瑜。
周家瑜中午也是在公司吃,新公司因为只有两三年的时间,员工不多,所以餐厅可以做到小而精,伙食还相当不错,比之前的公司更人性化一些。
之前周家瑜一个人生活的时候,生活中的每一件小事,在独居的人看来都值得记录,她想让自己忙起来,不要想一些有的没的,
不断地对过去进行闪回,所以有一段时间,她真的在记录自己每天吃了什么,每天睡了多长时间这些生活中的琐碎小事。
坚持了一段时间,后来因为工作忙碌不了了之了,现在进了这家公司,好吃的餐厅让她重新有了记录饮食的兴趣。
她点开陶舒朗发来的照片,一个人住久了,有时候一整天手机都不响一下,有人来跟自己分享日常,这时候周家瑜自己也会生出一种分享的欲望。
她把自己的午餐照发给了陶舒朗。
陶舒朗当了医生之后吃饭速度变得更快一些,因为有时候不吃快一点,还没吃饱就被电话叫走了。
他这会坐在办公室,脸上带着情不自禁的笑意,他看着手机里的照片,问她,“糖醋排骨好吃吗?”
“味道很不错。”
“听同事说,公司的厨师之前在五星级酒店上班。”
周家瑜承认,口腹之欲得到满足,有时候会让人很有幸福感,好像可以去原谅这个世界上很多难以理解的事情。
周家瑜把照片也给彭月华发了一张,彭月华回复女儿信息之后,把手机放在客厅的桌子上,她身上系着围裙,这会正准备洗菜。
最近周元明已经完全把家里当做旅店,几乎整天都看不见他的人影,伤心吗,倒没有,反而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彭月华觉得整个家里就自己一个人真的是非常清净,周元明在家的时候,两个人一起吃饭,他在饭桌上都要摆上手机支架,自己在那边看视频边吃饭。
彭月华看着他吃着自己做的饭,然后眼睛盯着手机,手机外放的视频一个接着一个,声音嘈杂,音乐刺耳,什么国际大事,什么家长里短,对方完全把自己当空气,自己对他来说好像只是一个功能性的做饭机器。
有时候她想想,这日子真的过得没劲透了,至于夫妻生活,两个人也很久没在一起了,久到彭月华都忘记有多长时间了。
但为了周家瑜,她觉得自己还可以忍耐,周家瑜在江城上班,房价居高不下,如果想要在那里买房定居真的很难。
彭月华平时虽然很节省,但是一个人的收入毕竟有限,随着岁月的流逝,周元明这个人她看不上了,但是他的收入她是一直看在眼里的。
自己一直在忍耐他,难不成是喜欢他的繁殖癌还有脚臭吗。
和周元明在一起的女人终于有了身孕,终于有人忍耐不住。
上班期间周家瑜的手机震动,她划开一看,是自己找的私家侦探发过来几张照片,之前彭月华跟自己说不要操心这件事,对于背叛家庭的人,周家瑜觉得自己要知道事情进展。
周元明是守财奴,对自己妻子和孩子如此,对外人更是如此,和李荣在一起后,两个人顶多是吃吃喝喝,还有一起出游买些东西。
周家瑜看着自己手机里的最新照片,李荣正开着新车接送女儿,李荣自己有一套房子,是她上一段婚姻分得的财产。
她前夫跟一个在烧烤店上班的服务员小妹出轨,对方很快就怀孕了,为了要出世的孩子前夫需要离婚另娶,李荣瞅准时机,把两个人结婚时的婚房要到手,最近她又租了一套房子。
把照片又看了一遍,然后关掉手机,周家瑜继续看着电脑屏幕,她顺势向后一仰,感觉尾椎骨有些胀痛,应该是最近久坐导致。
她在网上搜了搜如何才能缓解这种疼痛,办公室开放式设计空间开阔,面积不小人不少,还人来人往,她跑去卫生间试着做了几个动作缓解,好像都没什么效果,也没有起到心理安慰的作用。
在回家的地铁上,她看着对面玻璃上自己模糊失真的脸庞,周围的人大都看着自己手中的手机,地铁运行中,她的身体摇晃完全不受控制,自己和其他人一起融入人海,是这个世界不起眼的背景板。
一起普通着,生活中有这样那样的烦恼。
她在想,要不要趁周末去医院挂个号看医生,虽然她学的专业确实会比较容易得一些职业病,但是现在就有症状是不是有点早。
自己生活的这几年,她越来越在意自己的身体,有任何不舒服都会去医院看看。
跟着人潮下了地铁,站在人满为患的上行扶梯上,天气变冷之后,地铁门口挂上了隔风的门帘,人来人往帘子不断被推开,外面的冷风吹进来直扑扶梯口。
周家瑜出站后又裹了裹脖子上的围巾,她走在人行道上,听着自己鞋子踏在石砖上的声响。
人行道上现在已经挂上了彩灯,让走在路上的行人有种节日空洞的慰藉感,她在路口站定等红绿灯,在想一会回家吃什么晚饭。
刚才走路一个姿势不对好像又扯到尾椎骨,一阵胀胀的痛感,这个时候衣服里的手机震动,她划开屏幕一看,是陶舒朗发来的信息,问她下班回家没有。
看到信息,她突然才想起陶舒朗就是骨科医生这件事。
第17章 第17章谁是俘虏
吃完晚饭周家瑜预约好第二天的医生,这时候陶舒朗发来信息,“刚下手术,这会正在吃晚饭。”
据说骨科手术就像装修现场,叮叮当当响个没完,有时还伴随着血液飞溅,看来丝毫没有影响他的胃口。
周家瑜还没有回复信息,那边又发来一条,“晚饭吃了什么?”
一个人从事再忙的职业,只要他想联系你,总会找到时间联系你,医生即使会间歇性失联,也会在忙完后第一时间去联系你。
周家瑜晚上煮了意大利面,多煮了一些,明天的早餐都备了出来,早上一热就可以吃了。
她看着两个人的对话框在想,自己之前尾椎骨疼痛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想到陶舒朗,后来她意识到,自己已经独立惯了,已经到了一出现问题就自己去想办法,而不是找谁来给自己解决这个问题。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她心里先是庆幸,接着又有点怅然。
周末陶舒朗休息一天,这次正好排在了周日,他周六晚上来到周家瑜这里,两个人晚上开车去江城附近去吃一家很有名的韩式烤肉。
回到江城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了,两个人洗漱完各自躺在床上,周家瑜在枕头上歪着头,在搜各种喷雾,她今天吃烤肉的时候种草了烤肉店的喷雾,烤肉是好吃,但吃完衣服上会残留气味,烤肉店前台上摆着的喷雾还挺好用,喷完烤肉味立即消失大半。
周家瑜冬天喜欢一个人在家里吃火锅,火锅味道也不小,她需要一款好用并且没有味道的喷雾。
陶舒朗坐在床的另一侧,他也在看手机,不过他今天没看文献,而是在看一篇探讨两性关系的文章,是他最近关注的一个,这篇文章点击率不低,下面也有很多评论,陶舒朗手指不断下滑,文章含金量说不上高,但是评论里却有不少真知灼见。
他看着那些评论,在想真的是实践出真知,有过经历的人说出来的话就容易引起别人的共鸣。
他眼睛盯着屏幕,眼神专注,好像在沉浸式思考,周家瑜转头看了他一眼,以为他又和往常一样在看文献。
快睡觉的时候,陶舒朗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去拿东西,发现最上面有一份检查报告,最上面一栏里,姓名:周家瑜,年龄:27岁。
他拿过来一行一行地认真看完,他转身去看周家瑜,她姿势不变,还在沉浸式刷手机。
周家瑜自在地躺着看手机,感觉旁边一沉,躺了一个人,还轻巧地把自己拉过去抱在怀里,下一秒一份报告出现在自己眼前。
周家瑜现在尾椎骨已经不痛了,它悲催地突然袭来,然后两三天之后又神奇地自愈了。
她闻着陶舒朗身上好闻的味道,说来奇怪,两个人睡觉前用了同一款沐浴露,但好像陶舒朗身上那款更特别。
她把手机放下,想买的东西先在购物车里躺着吧,说不定几天之后那几款东西就降价了,或者自己就不想要了,后者更好,不
买就是省到。
她侧了侧身子,钻进了陶舒朗怀里,两个人穿着同款不同色的睡衣,周家瑜把鼻子放在陶舒朗的领口处,在那专心地闻味道。
周家瑜喜欢自己身上的味道,这是陶舒朗之前就知道的事情,之前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周家瑜不止说过一次,还热衷于窝在他怀里一动不动,鼻子有时候还拱来拱去。
他的声音这个时候有一种特别的温柔,“尾骨不舒服吗?”
怀里的人因为正趴在他身上,所以声音听起来有点嗡嗡的,“前几天有点疼,现在已经好了。”
“去医院拍个片是为了放心,也没查出什么问题。”
她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她的声音突然止住了,陶舒朗的手顺着她的脊柱一路延伸到了尾骨的位置。
“告诉我,之前是什么位置疼。”
骨科医生的手法就是专业,把周家瑜按摩得灵魂都要颤抖起来了,这种身体被专业人士拿捏的感觉有点奇怪又上头。
陶舒朗边用合适的力道按摩,边观察周家瑜的表情,“是这个位置吗?”
周家瑜不想说话,她这会太舒服了,只想哼哼,患者不说话,医生只好自己猜测,“不是这个位置吗?那是这个位置?”
陶舒朗又换了一个位置。
周家瑜抓住陶舒朗的胸口,两个人贴得没有一丝缝隙,陶舒朗一直在健身,有胸肌,但属于穿衣不显,脱衣服会看出来的那种,有肌肉的程度在周家瑜的审美点上,不夸张,恰到好处。
周家瑜的尾骨被揉得感官沿着脊柱四散直达大脑,她感觉自己像被人硬控了。
她既难受又很舒服,想让他停下又想让他继续,几年不见,他变得真的不是一点半点,有时候完全像换了一个人。
陶舒朗一只手把她抱在怀里,一只手揉着她的尾骨,他的手很大,手指和手掌时不时地会接触到其他更有弹性的区域。
周家瑜有点沉迷地闭着眼睛,冷不丁问出,“好摸吗?”
陶舒朗眼里闪过笑意,低头在她嘴唇上轻轻一吻,“嗯,手感很好。”
接着他又语气平静地加了一句,“爱不释手。”
周家瑜嘴角弯起来,眼睛还是闭着,脸上却全是笑意。
揉完之后,陶舒朗又教了她几个拉伸肌肉的动作,其中一个,周家瑜平躺在床上,把左腿打横放在右腿上面,双手抱着右膝盖不断向胸前拉伸,陶舒朗让她体会放松自己大腿后方的感觉。
周家瑜正在沉浸式体会放松的感觉,突然意识到周遭有些安静,陶“医生”的陪练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住了,他这会坐在那,眼睛看着她,眼神变得深邃,两个人已经肌肤相亲过很多次,周家瑜知道他这个眼神的含义。
她又把膝盖往胸口拉低了一些做深呼吸,“陶医生,注意你的眼神,有骚扰病人的嫌疑,我有被冒犯的感觉。”
陶舒朗表情不变,还是一直看着她,对于病人的指控,他只说,“嗯,拉伸得差不多了,现在休息一下。”
接着他附身低头看着她,嘴巴很快就擒住了她的嘴唇,两个人唇齿交缠中,她的身体渐渐躺平放松,两个人紧紧抱在了一起。
身体大面积的厮磨交缠中,陶舒朗的声线不稳,不像他平时的声音,“下次哪里不舒服,先找我好吗?”
周家瑜全身像在火烧,她不想说话,他不断地研磨,像在催促她回答,她只好点了点头,对他来说却远远不够。
“你说好。”
“我想听。”
身下传来她发颤的声音,“好。”
两个人抱在一起昏昏欲睡,睡之前周家瑜对他刚才威逼那套还耿耿于怀,问,“我是不是你的俘虏?”
陶舒朗闻言摸了摸她的脸庞,他睁眼看了看天花板,冬夜厚厚的窗帘合着,屋里什么也看不见,他顿了两秒,答道,“不是,我是你的俘虏。”
“刚才有什么不适吗?”
“有。”
“嗯,”陶舒朗这会也觉得自己刚才确实有点趁人之危,他有些理亏,“以后不会这样了。”
随即他又确认,“你刚才答应的还记得吗?”
周家瑜捏住他腰间的肉扭了一下,因为出其不意还有疼痛,他发出嘶的一声。
她还是在他的怀里,在深夜任何人都看不见的地方坦言,“最近几年我好像独立惯了,已经成习惯了,所以我第一时间没有想到你,就想自己去解决这个事情。”
“大家都在变化。”
“嗯。”
周家瑜问,“你不是一直都是自己处理事情吗,你应该很懂这种感觉。”
闻言,陶舒朗不知道为什么会生出一股深深的酸涩感,他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想缓解自己这种突然袭来的情绪。
周家瑜轻声说,“我们不都是一样吗?都在努力成为自己最大的依靠。”
陶舒朗的声音有些暗哑,“你说的对。”
“我想成为自己的依靠,但我也想成为你的依靠。”
他贴着她的脸,呼出的气息扑到她的脸上,“你的事我都想知道。”
她点头,“嗯。”
“但我好像逐渐地不想依靠别人了。”
“在你看来会不会有些奇怪?”
“不会。”
他的脸磨蹭着她的脸,周家瑜已经感觉到他脸上微刺的胡渣,她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他的脸在她掌心轻轻地碾磨,像在寻求某种安慰。
他说,“对不起。”
这一句,跨度三年,掺杂了复杂的情绪和情义。
“嗯。”
她突然似有所感,伸手去摸陶舒朗的脸,他却下意识地偏头不让她摸到,周家瑜内心变得无比酸软。
“你靠过来好不好。”
没人回应。
她再次伸手去摸他的脸,这次他没有躲,她摸到了潮湿的脸庞。
她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纸巾,然后轻轻地把他脸上的潮湿按掉,每个人都会哭,女人哭,男人也哭,小孩子哭,大人也哭。
大家平等。
周家瑜之前已经在深夜里痛哭过很多次了,现在她的泪水好像只贡献给曲折的电影和电视剧了。
现实中她好像平静或者麻木很久了。
一个人生活不适合有太多的情绪波动,会是一种折磨。
现在,有人在自己身旁流泪,这个人还是陶舒朗,夜深人静的时候,人的脆弱有时候会无所遁形,周家瑜内心酸软,为过去的自己,为现在的他,她握住他的手。
两个人睡觉之前又聊了一会,然后一起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醒来,又回到了成年人的冷静世界,昨天陶舒朗的深夜流泪好像没有发生过,两个人难得地一起吃了早餐。
之前因为陶舒朗要赶回关城上班,一般周家瑜醒来的时候他就会不见人影,一起入睡的人第二天一早消失,周家瑜再年轻一点可能会觉得对方是不是不够重视自己。
现在,她根本不会这么想,因为她确实希望对方消失,夜里精神身体得到双重满足,第二天她就想一个人待着,重新回到自己的生活步调。
现在这种双城的状态真的是再好不过。
第18章 第18章忙里偷闲
陶舒朗正在开车回关城的路上,清晨霞光四射,因为是冬日,外面虽然风景萧瑟,但是车里播放着他喜欢的音乐,他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现昨天晚上两个人在一起的场景。
陶舒朗赶紧收回心神,嘴角却弯起来,眼神内敛深邃。
一个人从你的生活中消失然后又出现,虽然距离自己想要的还有一些差距,但是现在已经很好了,是曾经分手后自己不敢去想象的。
虽然一大早就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他到办公室坐定后在电脑前开始整理病历,跟他同一年进医院的关正明看了他一会说,“我最近觉得你有些不对劲。”
陶舒朗头也没抬,“嗯。”
关正明人身高一米七,长相端正敦实,业务能力也很强,但因为家族遗传的多囊肾,恋爱和婚姻一直不顺,他们两个同一批进医院,关正明不免偶尔把自己和陶舒朗进行比较。
尤其现在他们两个现在是骨科科室唯二独身的男医生。
身高是关正明永远的痛,作为男人,他也不得不承认陶舒朗的身高,身材都是自己想要长成的那一款。
偶尔关正明也会安慰自己,陶舒朗长得高,但是手术时需要塌腰,时间长了他可能会腰突,至于自己,有时候虽然需要踩一节小凳子,但是手术中一点也不累腰。
还有家庭背景,关正明家里还有两个姐姐,母亲之前是个民办教师,因为一直没有儿子,竟然有亲戚想把他们的儿子过继给关正明的父母,最后他母亲宁肯因为超生工作被辞退也要把他生下来。
母亲的民办教师职位让他小姨顶了,现在小姨退休了,退休工资还不低,关正明母亲一直务农,平时偶尔才能找到些不看年龄的零工,看到每个月有稳定退休工资的妹妹,说一点不后悔自己都不信,但是自己儿子当了医生,还收入不菲,想想也真是从心底扬眉吐气。
关正明收入不菲,但是来自原生家庭骨子里的节俭还是没变,至于资产,他到现在还没学驾照,平时一辆电动车出入,风雨无阻。
关正明现在有一套正在按揭的房子,还有一张余额每个月都在不断增加的工资卡,办公室的护士大姐知道他能挣又节俭,偶尔会调侃他最近又攒了多少钱。
他和陶舒朗成为同事,陶舒朗几乎从不谈论自己家的事情,但因为是同事,多少也了解了一些,关正明知道陶舒朗母亲大约一年前去世了,因为陶舒朗常跑医院,后来他母亲去世同事们之间也有些人情往来。
他父母是做什么的,关正明不知道,但是肯定比城里的普通工薪阶层强不少,这些从他的吃穿用度和气质上可以看出来一些。
陶舒朗刚入职时填的资料上家庭住址是一个高档小区,平时出入开着一辆二十多万的车,关正明觉得他开再豪气一点的车才更符合自己心中对他的人设。
关正明低头看看自己两千多买的一辆电动车,再想想自己还没还完的房贷,理智又让他回归现实,身边理想中的人设也不香了。
不过他后来发现陶舒朗人很低调也很谦和,天气好的时候也跟自己一样,骑电动车上班。
陶舒朗话不多,但是也不会冷场,有时候大家做手术累了会有一些重口味的段子,他偶尔被调侃的时候也能面不改色地接上一两句。
两个人同一天进骨科,毫不夸张的是,一上午竟然有三个人来问陶舒朗有没有对象。
自小被家里当着宝贝疙瘩,终于成为医生后意气风发的关正明在人来人往的走廊里和外形惹眼的陶舒朗站在一起,第一次体会到被秒杀成背景板的感觉。
古人怎么说来着,对了,既生瑜何生亮。
从那天开始,关正明对陶舒朗的感觉开始有些复杂,既羡慕又嫉妒,内心自卑和自负轮番出现,彻底引发他内心的雄竞意识。
不过倒有一点,现在两个人都是单身,说难听点都是光棍,纵使陶舒朗长得再好,他也跟自己一样单身,关正明有时候有点恶意地想,看陶舒朗整天穿着舒适得体的样子,说不定他性向不明,所以一直保持单身。
自己虽然只有一米七,但是医生在手术台上见的多了,关正明知道自己天赋异禀,不高但是好用,说的就是他这款男人。
他觉得自己还洁身自好,因为他今年三十二了,还是处。男,像他这种男人,现在真的是拿显微镜都找不到。
可能因为工作有时候真的无聊,也可能因为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阴暗面,关正明平时会不由自主地去关注陶舒朗,他收了多少病人,自己收了多少病人,他一个月跟了多少台手术,自己又跟了多少台手术。
因为医生工作很忙,关正明几乎天天能见到陶舒朗,昨天陶舒朗休班,关正明失去了观察对象还有点不适应,今天他一进办公室,关正明就发现他神清气爽,虽然表情上好像看不出端倪,但关正明觉得他心情不错的样子。
可恶,观察对象休班时好像有了性生活。
陶舒朗仍看着电脑屏幕在整理病历,关正明双手撑在他的办公桌前,“你是不是谈对象了。”
他以为陶舒朗又要跟之前一样一脸漠然地说没有,结果他嘴角竟然弯起来,然后说,“没有。”
表情和说的话完全不是两回事。
关正明正想再审他的时候,陶舒朗站起来,问他,“你今天查房了吗?”
他一站起来,关正明感觉那种身高压迫感又来了,引发了他不好的回忆,他赶紧向后退,在过道上给陶舒朗让路。
关正明在想别人给陶舒朗介绍对象他是怎么推辞的呢?
关城官方统计上是三线城市,但关城人都自诩来自十八线小城市,小城人的思想会更保守一些,他们两个作为大龄未婚男青年,应该有点同病相怜的感觉,但实际上并没有。
陶舒朗不喜欢和别人比来比去,他没兴趣,他自己日子都没过明白,也不关心别人如何,自己的事他沉溺其中,别人的事他早已经学会了抽离。
如何不和别人比,专心过自己的日子,答案很简单,突然和伴侣分开就可以学会。
陶舒朗最近的改变不止引起关正明的注意,护士康姐在骨科已经待了很多年,今天康姐带了一些肉松夹心饼干给大家吃。
办公室时不时会有一些零食,陶舒朗之前不喜欢吃零食,后来被周家瑜带的会吃一点,和她分手后他开始吃零食,尤其是他们在一起时周家瑜爱吃的那些。
办公室有人带零食的时候陶舒朗会跟着吃一点,吃完肉松夹心饼干,他觉得口感不错,问康姐在哪里买的,康姐说在网上,听女儿讲好像是什么网红零食。
陶舒朗洗完手后坐在办公椅上,在给饼干外包装袋拍照,拍完之后他在搜同款。
他的一系列动作被康姐看在眼里,陶舒朗浑然不觉,康姐什么也没问,转身笑着带上门出去了。
周家瑜收到陶舒朗信息的时候正在开车,她周五晚上回到关城,彭月华开车去接她,回家的路上周家瑜开车。
因为彭月华在身边,所以周家瑜没有点开信息,彭月华到家后让她也赶紧回去休息。
“周末这两天车放在你那,我这周没什么事情,前天我已经去看过你外婆了。”
周家瑜看着彭月华进了楼道口,她抬头看了看自家的那个楼层,家里没人,窗户一片漆黑。
回住处的路上,周家瑜听着音乐,她看着眼前越来越陌生的故乡,这几年盖的高层一年比一年多,她这会突然很想吃泡面,把车停在路边拿出手机搜了搜,排名第一的那家看着不错。
一看位置好像离市立医院很近,陶舒朗就在那家医院,周家瑜这会才想起还有未读信息,信息是半小时之前发的,“今天在办公室吃到一款饼干,味道不错,记得收件。”
周家瑜在网上见过收集五湖四海新鲜事的朋友,现实生活中都姿也是这样的朋友,两个人经常互相分享一些新鲜事或者好看的电影电视剧。
现在又有一个人,给她搜罗五湖四海的零食。
晚上车子打着双闪停在路边,她在收藏的表情包里划拉了一下,给他回了一个表情包,可爱的绿色苦瓜跳上跳下,又嘴馋又期待的样子。
在韩料店吃完心心念的泡面,周家瑜驱车去了市立医院,她把车停在地下停车场,停车场很大,今天陶舒朗值夜班,她并没有看到他的车。
她给陶舒朗发了一条信息,还配了一张图片,是医院停车场的照片。
发过去下一秒周家瑜的手机响起,接听后那边先是快速走路的声音,接着传来陶舒朗有点气喘的声音,乍一听还莫名地有点性感和撩人,让人想起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的时候。
“你现在在停车场吗?”
“在。”
电话那边嘱咐,“你不要动,在那等着我。”
“好。”
手机那边传来电梯关门下行的声音。
过了一会,地下车库的电梯门打开,一道修长的身影大步走出来,周家瑜眼睛看着停车场中的他。
过了几秒后她摁了一下喇叭,有人循声走过来,他走近的时候车窗降下来,两个人隔着车窗深深地对望,陶舒朗因为出来的急,白大褂下面是薄薄的毛衣,他都没来得及套上一件外套。
周家瑜先反应过来,“你快点上车。”
她把副驾上打包盒拿起来,等陶舒朗上车后再把盒子递给他,刚才一摸,打包袋上还有余温,“一会你吃点宵夜,我刚才去吃了泡面。”
陶舒朗看到了袋子上的店名,之前和同事去那家店吃过几次,“这家店味道不错。”
盒子放在他手里压手,几个人在一起吃也够分量,周家瑜没说,陶舒朗也知道。
陶舒朗伸出胳膊把盒子放在车子后排座位上,下一秒咔哒一声,是周家瑜松开安全带的声音,这个声音像是某种隐秘的信号,他们两个接着就吻在了一起。
不知道是谁开始的,事后她大脑回放也根本没有相关记忆,他们两个用的力道都很大,行为根本就不受自己的控制,两个人的脸像被外力吸在了一起,他们的五官都有些走形。
周家瑜感觉自己的五官好像在被啃噬,冬夜昏暗的停车场,车里是暖融融的,但是亲嘴的力道大到让人觉得有点不真实。
她开始缺氧,身体开始酸软起来,在她看来,男女之间说到底其实就是那点事,但就是那点事,真的让人感觉很复杂。
这时候陶舒朗的手机响了,响了有好一会,感觉那边快挂断的时候陶舒朗才调整好呼吸接起来,手机那头说了几句话就挂掉了。
周家瑜这会嘴巴被磋磨得又麻又痒,“是不是有急事要回去?”
“嗯。”
他看着她,抬手摸了摸她的脸庞,“你来看我,我却不能陪你。”
周家瑜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她愣了一下,“工作是不可抗力。”
停车场里因为有穿堂风,所以温度很低,陶舒朗不让她下车,周家瑜降下车窗看着他离开,他手里拎着她买的宵夜,离开之前他没忍住,俯下身隔着降下的车窗又吻住了她。
他站直身体大步地向回走,进电梯之前又朝周家瑜挥了挥手,然后消失在门后。
晚上的停车场,两个人见了一面,急急忙忙地亲了个嘴,又分开了。
第19章 第19章偶遇
陶舒朗拎着打包盒上楼,刚才是值班护士给他打的电话,刚收进来一个急诊病人,他放下盒子直接去了诊室。
再回到办公室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他打开微波炉把饭菜热了热,让几个一块值夜班的一起来吃。
吃完宵夜这会不忙,陶舒朗抓紧时间去值班室眯一会,第二天上午他八点下班,中午有个朋友结婚,让他去现场拍照,他需要早去,婚礼一般来说都专业跟拍的,但是那些拍出来是给亲戚朋友看的,摆拍效果比较精致,但是不够自然。
陶舒朗被拉去拍照,是拍一些比较自然的镜头,是新人拍给自己看并留存的。
他和衣而眠,这样值班有急事直接可以穿上外套去处理,他点开手机,周家瑜已经到家了,也给自己发了信息。
他给她回了两个字,“晚安。”
第二天下班后陶舒朗直接回家,在家门口他看了看对门,他在门口站了一会,想敲门但手又放了下来。
他给她发了一条信息,“醒了没?”
发出去的信息石沉大海,他洗完澡刮完胡子,又换了衣服,把准备拍照用的相机放在包里,离开之前又给周家瑜发了一条信息,“我上午去帮朋友拍照,中午我给你叫外卖,今天比昨天冷,出门记得穿暖和点。”
陶舒朗到了婚礼现场先和新郎吴歧打了招呼,两个人是高中同学,大学去了不同的城市,但毕业后都在关城上班,这个同学在科技局上班,医院项目申报有时候会和科技局打交道,两个人有一次在饭局上重逢,后来就联系了起来,关系还不错。
两个人打完招呼,吴歧去忙之前跟陶舒朗说,“今天来的女生应该不少,你看上哪个跟我说,我给你牵线搭桥。”
又看了看陶舒朗,开玩笑地说,“你还是躲在镜头后面比较好,如果你来当伴郎,不是把我的风头都抢光了。”
酒店有个专门用来办室外婚礼的花园,今天天气冷但是阳光明媚,比较出片,拍照的不止陶舒朗一个,所以他不用紧盯着新人的一举一动,他只需要抓拍一些自然随性的时刻。
吴歧家是做工程的,虽然这两年工程不好干,外面有不少应收账款收不上来,但是家底还在,花园里摆着很多从云南空运过来的鲜花。
这时头顶有几只鸽子咕咕叫着飞过去,陶舒朗每次听见鸽子叫,都会想起小时候在电视剧里看到的鸽子,一群鸽子在胡同上方变换方向灵活地飞着,还有鸽哨的声音,都飞远了,仍余音绕耳。
拍完远去的飞鸽,他放下镜头,打算看照片的时候,他才注意到不远处站着一个人,穿着大衣,围着看上去非常暖和的围巾,正在看着自己。
陶舒朗愣了两三秒钟,回过神来,那人还在,周围有鲜花的香气,还有头顶的艳阳,虽然是在冬日,却让人感觉在盛夏。
陶舒朗站在那里不动,周家瑜走上前去,站在他身前拿过他的相机看他拍的照片,说实话,他刚才拍照的样子有点帅。
不管是谁,专注安静做一件事的时候都会有些迷人。
陶舒朗低头看着她,她身上的香气很好闻,萦绕在自己周围,周家瑜看着照片,抬头看他,两个人的目光交汇,立即触发了一些深处的东西,周家瑜忽略这种触动,只说,“拍得很好。”
又问,“后来学的吗?”
“自己有时间的时候自学的。”
周家瑜把相机还给他,她看着不远处拱门下和亲友拍照的新娘,对陶舒朗说,“新娘是我同学,我去跟她打个招呼。”
新娘丛丽是周家瑜和都姿的高中同学,高中同学办婚礼,按照本地传统,不管最后在哪里定居,都会在关城办一场,这种时候周家瑜基本上会和都姿一起出现。
上一次的婚礼,周家瑜突然才想起,有人说陶舒朗继承了一笔数额可观的遗产。
都姿结婚两年了,刚开始觉得还年轻,还可以玩上一两年,几个月之前开始备孕,现在她怀孕了,所以安心在家里养胎,让周家瑜给自己随上份子。
两个人视频聊天时,周家瑜发现都姿脸上是得偿所愿的安心和幸福,边说话,边一直在吃东西。
周家瑜能来,丛丽很高兴,两个人开心地抱了抱,两个人当年做过前后位,周家瑜数学偏科,新娘英语偏科,两个人课间互相补习,有些“战友”情谊在。
新人和周家瑜合照,新娘专门和周家瑜两个人单独合照,周家瑜站在鲜花点缀的拱门下,笑着看跟拍摄影师的镜头,现场一片喜气。
陶刷朗在不远处也拍下了照片,他回放照片,把照片放大,看着周家瑜的笑靥,手指在上面轻触了一下。
丛丽很忙,嘱咐周家瑜今天吃好喝好,又马不停蹄地和别人合照去了,吴歧刚才看到周家瑜,拿出手机给陶舒朗发了一条信息,“哥们,现场有大美女出现,看看是你的菜吗?拱门三点钟方向。”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陶舒朗读完信息没回复。
吴歧作为新郎,百忙之中还要操心朋友的终身大事,自己都要被感动了,又是
一番合照,拍完之后,吴歧再看,陶舒朗人看不见了,三点钟方向美女也不见了。
外面温度低,周家瑜今天为了参加婚宴,穿了大衣,在外面站了一会感觉有点冷,所以和同学打完招呼直接进了酒店。
丛丽家庭条件也不错,看今天的婚礼布置好像新人两家都不差钱,周家瑜沿着长长的扶梯上楼的时候听见有人说今天的婚宴包下了两个楼层招待和宴请宾客。
上面还有房间供亲朋休息。
周家瑜从小到大参加过不少婚宴,小时候是家长带着去,自己也乐意去,只要乖乖吃完饭就能跑出去玩,参加工作后是不得不参加婚宴,是成年人的社会礼节。
婚宴给人的感觉大都一样,热闹和喜庆,如果同学比较多,还会有煽动人心的起哄。
生活中大多数事情都乏善可陈,有热闹时大家会不由自主地激动起来。
热闹的婚宴过后,周家瑜从复古精致的洗漱间出来,准备走楼梯下楼回家,打卡结束,这次回关城的任务完成,又可以回家过自己普通乏味却安心的日子了。
她下楼的时候突然想起陶舒朗,好像他是自己普通生活中的一个不小的变量。
吃饭的时候她没看见陶舒朗,正在想要不要问他在哪。
跟心有灵犀一样,陶舒朗这时候发来信息,“你在哪?”
“二楼东楼梯口。”
“等我。”
接着周家瑜听见头上传来下楼的脚步声,抬头一看,果然是陶舒朗。
他脖子上这会没挂着相机,看到周家瑜手里拎着包,他过去很自然地接过来,“你这会要走吗?”
“嗯。”
“我的相机在房间里,”他看着周家瑜脸上有点睡意,问道,“你要不要上去休息一会再走?”
周家瑜想了想点了点头,她一年到头雷打不动的习惯是,中午吃完饭不一会就要睡午觉,到点不睡午觉会觉得头昏脑涨。
陶舒朗拿出房卡刷卡,他先让周家瑜进门,他关门之前把门把手上的标志牌改为请勿打扰。
屋内沙发旁的茶几上放着相机包,床上一片平整,陶舒朗把包放在沙发上,接着去木柜里拿一次性的拖鞋。
周家瑜有一瞬间好像回到了过去。
两个人在大学谈恋爱的时候,情到深处自然会去开房,两个人那时候如胶似漆,总想待在一起,所以是旅馆的常客。
去酒店价格比较高,出去旅游的时候才会住,他们平时都是去旅馆,两个人都来自普通家庭,上大学的时候拿着普通的生活费,两个人恋爱的时候房费成了一笔不小的开支。
陶舒朗学业课业都很忙,还要和周家瑜在一起谈恋爱,但时间找找总会有的,后来他会做一些兼职,陪诊师,会议志愿者,医学翻译,医学图书校对,帮本科生写毕业论文等。
和周家瑜在一起后他觉得自己有责任要照顾好她,所以两个人开支基本都是他来支付,周家瑜有时候坚持要付钱,也被陶舒朗拉到没人的角落里一通乱摸乱吻结束。
现在周家瑜踩着舒适的拖鞋,站在装修风格内敛克制的房间里,内心有些不平静,连上楼前的那点睡意这会也消失无踪。
她把外套脱掉,挂在味道好闻的衣柜里,回头看见陶舒朗在整理床品,脱掉大衣,周家瑜里面穿得都是修身款,身体线条匀称,身材一览无余。
周家瑜十几岁的时候还有漂亮羞耻症,家里给新买的衣服不太想穿,因为穿出去会有人问,会有人说很漂亮,她就会有突然被别人关注而无所适从的尴尬。
现在她奔三了,已经坦然地接受自己的一切了,好的坏的都是她自己的,她的漂亮,还有她的挫折和失眠。
自己身材好这件事,她之前就知道。
陶舒朗整理完一转头看见周家瑜站在自己面前,“要不要去洗手?”
周家瑜去浴室洗手去了,陶舒朗本来打算整理相机包,他把相机里的内存卡取出来又放了回去,听着浴室的水声,他做着无意识的动作,全世界只有他知道自己的心脏跳得有多快。
周家瑜出来之后走到床前,“我要眯一会,你要不要也眯一会。”
陶舒朗正在整理相机,他让周家瑜先睡。
两个人自重逢以来已经同床共枕过好几次,这会感觉好像有点尴尬似的,周家瑜大多时候都觉得理不清的事情先不要理了,她自己现在要睡觉。
她躺在那里闭着眼睛,感觉屋里有点热,把薄被折到胸口处,在想我就眯一会养神的时候人已经睡着了。
陶舒朗在旁边看着她的睡颜,看了一会也睡着了,他昨天夜班,总共没有睡多长时间。
周家瑜睡了一个半小时后醒过来了,外面太阳依旧明亮,大片金色的阳光洒在床头的墙面上,今天午休睡的时间长,精神也恢复了不少,她在床上活动手脚伸了个懒腰。
一转头旁边躺着一个人,现在正睡得正香。
走廊里传来人说话的声音,还有行李箱滚动的声音,她静悄悄地掀开被子下床,在吧台找到瓶装饮用水,打开之后喝了三分之一。
她看了看床上睡着的陶舒朗,他睡着之后很平静,平时非常有神的眼睛闭着,里面的情绪全都看不见,像个帅气好看的摆件。
周家瑜走到落地窗前,手里拿着水,边喝边看着远处,在自己从小到大的城市住酒店感觉真的有点特别。
下午的阳光斜照进来,她轻轻地把白色纱帘合上,没想到往回走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的茶几。
茶几撞到她膝盖下方,发出嘭的一声,她脸上全是痛意,正揉腿缓解的时候一只手伸过来替她揉了起来,陶舒朗半蹲着,脸上还带着睡意。
“扶着我坐在沙发上。”
揉了一会已经不疼了,周家瑜低头看着陶舒朗挺直的鼻梁还有线条好看的嘴唇,她在想,他真的很会长,即使两个人在一起后又分手,每次看他,她都觉得他还是在自己的审美点上。
陶舒朗抬头想问她还痛不痛的时候,两个人的眼神撞在了一起。
下一秒陶舒朗把她提起来,两个人立即找到了彼此的嘴唇,吻在了一起,陶舒朗抱着她推着她,周家瑜一直向后退,直到退无可退,来到了墙角。
她身后是墙壁上灰色的壁纸,颜色看上去内敛克制,身前却有一个火热的男人。
周家瑜感觉自己脸上和脖颈上下着温柔又磅礴的雨,两个人在用力地唇舌交缠,一轮又一轮,在不断炙热的呼吸中你来我往。
她身前衣服下多了一只不断作乱的手,他的手刚才熟练地绕到后面替她解开了束缚,他的嘴唇这会太忙了,亲她的嘴,亲她的脸,亲她的身体还有撑起衣服去亲她身体上最柔软的部分。
两个人像醉酒一样倒在了床上。
陶舒朗平时看着不胖,但是身高摆在那里,平时还有健身的习惯,周家瑜被结实地压在身下,身上很有压迫感。
在极致的摩擦间,周家瑜瞬间出了一身汗,再看身上的陶舒朗,他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额头正有汗流下来,她伸手替他把汗抹去,陶舒朗的眼睛一直看着周家瑜。
两个人身体拧在一起,眼神也一直在纠缠。
纠缠中身上薄被的窸窣声,还有床垫的震颤,陶舒朗找到合适的力度,两个人四肢交缠,紧紧抱在一起。
事后周家瑜又睡了一小会,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趴在陶舒朗身上,她身下是结实的身体,陶舒朗在看手机屏幕,她醒来后翻身背对着陶舒朗,他把手机放下,也侧躺在她身侧,一只手支着胳膊,另一只手伸到她身前握住她的手。
他声音这会有点暗哑,里面有餍足和温柔,他低头不断地亲着她露在外面的肩膀,边亲边问,“冷不冷?”
“不冷。”实际上,开着中央空调,身上的羽绒被有点热。
接着他又在她耳边问,“刚才好不好?”
问完见她不答,又贴了她一下,“嗯?”
周家瑜背朝着他,两个人身体相贴,她的脸竟可疑地热了一下,说完她的脸忍不住去贴身下丝滑的床单,“好,很舒服。”
身后的人听见她这么说在她耳边低笑起来,气息在她耳边缠绕,她顿时感觉身
上又麻又痒。
陶舒朗支着胳膊,把她脸上的表情变化看得一清二楚,他脸上表情比平时快乐个十几倍,带着意气风发的少年气,正兀自开心中却被人一把拧住了。
周家瑜回头看他,他脸上有疼痛的避让,还有舒适的甘之如饴。
第20章 第20章脸皮可以抛掉
现在天越来越短,天已经黑下来了,周家瑜从酒店地下停车场开车出来,她去了周元明的店,已经有几个月没来过这家店了。
周家瑜把车停在便利店不远处的大路边,坐在车里,她想起自己上大学前的那个暑假有空的时候会过来帮忙。
那时候周元明负责进货,周家瑜理货整理货,开超市有时候会有奇葩的顾客,父女两个会等人走后一起吐槽。
看到店里灯火通明,还有外面亮着的招牌灯,往事历历在目。
透过门上的玻璃,周家瑜看见周元明正坐在柜台那里吃饭,眼睛一直盯着面前的手机,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
她坐在车里看了十分钟,又低头看了看手机屏幕,是她刚刚给周元明发的信息,“爸,我给你买了蛋白粉,记得喝。”
随后她把手机熄灭,并不在意对方是否回复,然后开车离开了。
周家瑜晚上回家和彭月华一起吃饭,桌子上是下午炖了很长时间的鹅肉,炖鹅的料包是开火锅店的表弟自己配制的。
吃上去味道就是好,吃完饭周家瑜去收拾厨房,彭月华去洗衣服,几周不见好像也没有什么要说的话,见面就是在一起吃顿好吃的,母女两个都独居惯了,都有自己的生活节奏。
周家瑜回住处的时候,副驾上是两盒炖鹅,彭月华让她带回江城,冻在冰箱里慢慢吃。
到了楼下停好车,周围没有陶舒朗的车,他今天晚上科室有聚餐,运气好,可能不喝酒,但是要负责把几个科室主任城东城西地送回家。
路上还要听他们作为前辈的肺腑之言,通常是我不错,你也不错,接着语气委婉地点一下某某主任不太行,你好好干,我看好你,我是个实在人,有事跟我商量之类的,这些在周家瑜看来都算酒后的社交屁话,第二天酒醒之后谁都不记得了。
如果有一天说废话的人可以被收税就好了。
运气不好,陶舒朗可能会被各种祝酒词劝酒,一杯酒四口喝完就四季发财,六口就六六大顺什么的,一轮接着一轮,这个主任带一个,那个主任带一个,最后一桌再轮番敬酒。
敬酒终于结束后,服务员脸上带着疲惫,走进来站在门口附近,拿着单子等着写这屋最后要吃的主食,这才是饭局要落幕的福音,通常是一人一碗葱花清汤面结束,也会配素馅肉馅和海鲜馅的水饺。
有时候领导还会教人忆苦思甜,会点刚烙的小饼加香油和芝麻拌的咸菜干,劝酒当然也会劝饭,大肚子血脂高的领导会转着圆盘挨个劝饭,来,一人再来一个,清盘行动。
最后醉酒加吃多的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到门口,在门口握着彼此的手依依惜别,然后有车的再在门口等个代驾来把自己送回家,上车之前大家还要举起双手挥别示意。
周家瑜抬头看,三楼的两户都黑漆漆的,下午她和陶舒朗在酒店腻歪了一下午,出酒店的时候两个人一前一后出来的,周家瑜先走,两个人的关系倒不是见不得人,她就是不想让别人触及自己的感情生活。
这会她拎着沉甸甸的两个盒子上楼,这周回来几顿真的高油高盐,大荤大素,摄入热量超标,她跟着视频跳了会操。
洗头洗完澡之后,她开始收拾沙发,正用粘毛器滚沙发的时候,有人在轻轻敲门,非常有规律的三下。
她在猫眼里看了看,外面的人有所察觉,也抬头看着猫眼。
打开门,陶舒朗站在门口,站姿倒看不出是否喝醉了,他的手扶着墙,门一打开他就看着周家瑜,眼神有点湿漉漉的,像是静静地等待被人收留的样子。
周家瑜把门开得更大一点,他立即站直身体走了进来。
进门他就把人抱住,周家瑜鼻子皱了皱,陶舒朗身上有包间的味道,酒味还有烟味尤其明显,他是不抽烟的,看来今天晚上吸了很多二手烟。
她抽动鼻子的声音被陶舒朗听到,他松开她站直身体,抬起胳膊闻了闻自己的衣服,“我身上是不是有烟味?”
“很明显。”
他接着自证清白,“我没有抽烟,一起吃饭的有抽烟的。”
周家瑜点头,“你要不要回家换衣服。”
陶舒朗转身坐到了沙发上,沙发扶手上还有粘毛器,“我一会换,这会不想动。”
“你要不要喝点东西。”周家瑜站在他身前,陶舒朗向后靠着沙发,仰着脸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都可以。”
周家瑜想起之前从家里拿回来一罐焦枣,就是把红枣的表皮烤焦,然后热水冲泡来泡茶。
她在桌子上找到那罐枣干,“喝枣茶吗?”
陶舒朗的眼神如同定位器,周家瑜走到哪他看到哪,他惬意地坐在那,漫不经心地回答,“嗯。”
喝了一口浓浓的枣茶,他记起小时候冬天好像经常喝这个,现在很长时间没喝过了,还是那么熟悉的味道,喝了一口胃部感觉舒服了不少。
来到让人放松的环境,他这会头有点晕,“我能不能在沙发上躺会?”
说完不等周家瑜回答,他已经脱掉外套和鞋子身体下移躺在沙发上了,他一只胳膊抬起遮住了眼睛。
周家瑜看他难受的样子,用温热的毛巾擦了擦他的脸和手,陶舒朗乖乖地放下手臂让他擦脸,擦完她刚起身的时候他拉住她的手,他轻轻地一拉,她又坐回他身旁。
陶舒朗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无声地蹭了一会,然后转头用嘴巴亲了亲她的手心,他睁开眼睛,温柔安静地看着周家瑜,“我晚上能不能留在这里?”
周家瑜像被蛊惑一样地点了点头。
他开心地笑起来,“我能不能先洗个澡?”
周家瑜打开对面的房门,给现在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但一会要洗澡的人拿换洗衣物还有洗漱用品,浴室的东西拿了,周家瑜进了卧室。
这个房子周家瑜来过几次,但却是第一次进卧室,卧室的装修风格也是她喜欢的,浅灰色的床品还有黑胡桃色的家具,床头柜上有几本厚厚的书随意地摞在一起。
周家瑜在收纳柜第一层找到了袜子还有贴身衣物,陶舒朗收纳做得不错,持家小能手。
锁好房门回到家,沙发上的人已经不见了,仔细一听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周家瑜敲了敲浴室的门,水声停止,门从里面打开,陶舒朗非常坦然地站在周家瑜面前,拿走了她手里的洗漱用品还有浴巾。
关门之前他说了一句,“我很快就好了。”
周家瑜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一幕,热气缭绕的浴室,里面的人身上湿漉漉的,水滴正从紧实的肌肤上蜿蜒地滑落下来。
周家瑜全身有些发热,她走去阳台,把窗户开了一道缝,站在那吹晚风,想把刚才那个性感的剪影从自己的脑海中吹出去。
周家瑜手里拿着杯子,不知不觉已经站在那里喝完了一杯茶。
浴室的门打开,陶舒朗腰间只围了一条浴巾就出来了。
他朝周家瑜走过来,电影或电视剧中的经典场景冷不丁地在眼前出现,周家瑜楞了几秒钟,“你去卧室换睡衣,阳台上开着窗,别过来,会感冒。”
屋里有暖气,温度不低,开着窗户正是凉快的时候,陶舒朗喝了酒洗完澡,正想吹风散散热,他走过来在后面把周家瑜搂在怀里,他们两个人一起看着外面。
有冷风从窗户缝里拂进来,好像还听见对面楼有家长吼孩子的声音。
周家瑜自然地重心靠后,
安然地靠在他的怀里,“医生不养生吗?洗完澡就吹冷风。”
陶舒朗吻了吻她的头顶,只说,“医生是医生之前,先是一个普通人。”
头顶的吻像是直接吻到了周家瑜的心里,她感觉胃部有点暖和,“嗯。”
“今年冬天比去年冬天要暖和,你说还会下雪吗?”
“会,每年都会,只是早晚而已。”
陶舒朗在卧室换完睡衣出来,看到周家瑜正坐在客厅茶几旁在拆一个盒子,里面是拼了一半的拼图,还有一半散的。
是冬灯圣诞节的拼图。
看他出来,周家瑜问,“你累不累,要不要去睡觉?”
陶舒朗坐在她旁边,看着她在那摆拼图,“不累。”
他看着拼到一半的拼图,“拼图很漂亮,需不需要助手?”
周家瑜笑起来,眉眼之间全是笑意,陶舒朗看着她的脸庞,摸了摸她莹白的耳垂,那里还有自己几年之前陪她一起打的耳洞。
他内心汹涌,但是表面不动声色,照着摆在桌子上的原图低头找起拼图来。
十点多的时候客厅里的灯已经熄灭了,外面小区楼下的路灯照进来,依稀可见木桌上已经拼好的拼图。
家里卧室下面透出一线光亮来,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周家瑜睡觉不喜欢和别人一床被子,两个人一人一条被,两个人一左一右地躺在床上,身上是一样的沐浴露味道。
周家瑜正要关灯的时候,他跟她讲,“我胃有点不舒服。”
周家瑜伸出胳膊摸了摸他的额头,“你要不要给自己开点药吃?”
陶舒朗躺在那里,人畜无害地摇了摇头,他喝了酒,借着酒劲提出自己的要求,脸皮什么的都可以抛在脑后了,他握住她的手,“你给我揉揉就好了。”
周家瑜把手伸进他的被子里,手下是热乎乎的凹凸不平的起伏感,陶舒朗舒服得像全身泡在温泉里。
过了一会周家瑜问,“有没有好点?”
陶舒朗趁势翻身把她拽过来抱在怀里,两个人都穿着舒适的棉质睡衣。
看他的样子周家瑜说,“看来胃好了。”
陶舒朗把头埋在她的颈窝,嗅着她身上的味道,“你的手很管用,已经好了。”
“那现在要不要睡觉?”
“嗯。”
于是两个人有了睡前的一段交流。
“你要抱着我睡吗?”
“嗯,可以吗?”
“你的胳膊不会麻吗?”
“没关系。”
“但是我的脖子还有耳朵会痛。”
陶舒朗声音好听地回答,“但是我这会很想抱着你。”
周家瑜想了想,“那可以抱一小会,等我睡着了要各睡各的。”
陶舒朗捏了捏她的脸答应,“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陶舒朗今天晚上喝酒的原因,他的怀抱比平时还要暖和,周家瑜在非常舒服的,暖和到好像快要微汗的温度中很快就睡着了。
陶舒朗闭着眼睛等她的呼吸均匀下来,侧脸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周家瑜无意识地又往他怀里钻了钻。
外面金星伴月,陶舒朗怀里有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