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故作矜持
将雪不敢动了。
她一会儿还要起床上学呢,得抓紧时间继续休息,不能……不能因为被小珞蹭蹭倍感舒适,就忍不住去给予回应。
靠在萧珞寒怀中,将雪努力找回睡意。
但此刻要想睡着是真难了,她只好就这么闭目养神到起床铃响,爬起的时候还装作刚睡醒时迷迷瞪瞪的模样,又打哈欠又伸懒腰,试图骗过小珞的眼睛。
萧珞寒……萧珞寒反而睡得踏实,将雪都穿好衣服洗漱完了,才见她闭着眼睛慢悠悠地从床上挣扎起。
她这副不紧不慢的模样反而让将雪很欣慰,放松点好啊,趁着压力最少的时候多养养,把旧世界在她心底残留的阴影都抹消干净。
吃早饭的时候,将雪跟程姐讲了自己“魔法期”已到的事,又拜托她给小珞也买自己同款的垫子,方便小珞下回来月经时,也能睡得安心。
程姐边下单,边赶在她们出门之前煮了桂圆红枣枸杞红糖姜茶,一人塞了一只保温瓶。
“你就当饮料喝,别当成药汤,喝不完可以给我,倒掉也没事儿,这种饮品放太久会变味的。”到了学校,将雪先倒了一杯出来捧着,既暖手,又暖身子。
萧珞寒也效仿她,听课的时候摆了一杯在桌上,热气腾腾的,时不时喝一小口,就这么慢慢抿着抿着,到了中午,竟然也喝完了大半瓶。
不知道是不是灌水的时候就已经盯上了她们的茶汤,上午最后一节课下课,谢析桐一等老师离开就过来了,还抱着她自己的杯盖:“我也要来亿点!”
“放了一上午了啊!”将雪都准备去倒掉了。
“我闻着还很香,我要喝!”谢析桐直接上手抢杯子。
但将雪这边的茶已经只剩一个底了,萧珞寒见状,主动把自己的保温瓶递了过去。
于是谢析桐美美地喝完一大杯,浑身热乎乎地跟着她们去食堂。
她今天想吃炒饭,经过老猫面馆的时候,变戏法似的从衣兜里拿出一支猫条,递给萧珞寒:“就当是桂枣姜茶的回礼!”
萧珞寒哭笑不得,还没来得及道谢,谢析桐就把东西往她手里一塞,迫不及待地去炒饭窗口了。
将雪“魔法期”头三天都量多,不假思索地在老猫面馆点了猪肝面,表示自己要“回回血”,萧珞寒正好也想试试其他面,干脆和她一起点了,随后拿着猫条进到店里,试图和奶牛猫打好关系。
猫条的口味是将雪事先跟老板娘打听过的,确定是奶牛猫愿意接受的,按理说,这次怎么说也能让奶牛猫“屈尊”吃一点。
结果萧珞寒拿着猫条去喂,装睡的奶牛猫只是掀开眼皮闻了闻,就背过了身子。
萧珞寒稍作思索,伸出空着的手,眼见着就要放到奶牛猫身上,奶牛猫立即扭开,但也没逃走,而是低头吃起猫条。
“我好像掌握一点技巧了。”
喂完猫,跟将雪对坐吃面时,萧珞寒总结,“‘面面’是想吃猫条的,但它习惯了故作矜持,当发现我要做让它更难接受的事情时,它就把这份矜持放下了,觉得主动去吃自己喜欢的猫条,总比被我摸毛要好。”
将雪听得呛了一口汤,无端联想起自己今天凌晨的表现。
小珞那边是什么情况暂不清楚,但她确信自己是真的在故作矜持。
真被小珞一抱、一蹭,整个人就跟化了似的,好像没了骨头一样。
所以她必须保持矜持,不主动表现出“被撩到”或者“很享受这种感觉”,不然小珞适应新世界之余,还得烦恼与她相关的事,她也不希望在这种节骨眼上给小珞添麻烦。
萧珞寒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怎么就呛着了?要不要我去倒点水?”
“不用不用!吃太急了!”将雪摆手,拿纸巾捂着嘴,猛咳几声就缓过劲来。
考虑到今天班会课要进行4月的最后一次选考科目报名,午休开始前,将雪带萧珞寒去了机房所在的科技楼。
到时候必定要全神贯注操作,应该也不方便给小珞介绍,还是趁着现在说一说吧。
“一般来说,高二就能报名学考选考了。”走到报名专用教室外,将雪指着里头乌泱泱的学生,小声解释,“喏,今天午休是高二统一报名,我们跟她们错开时间的。”
萧珞寒也记得班主任今天在课上的提醒,点着头轻声问:“必须在校报名么?”
“这倒不用,在校报名只是图个方便。”将雪摇头,“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一个机房有两个负责老师会解答,实在有事,就只能在期限内回家或者去老师办公室报名了。”
“待会儿我报名的时候,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坐我身边看,没兴趣就留在教室看书,我选完就来找你,今天能直接回家,不用等下课。”
她一提“回家”,萧珞寒不免想起了将梅。
上学日她们都住在出租房里,见不到梅姐姐,倒是让她有些想念了。
也不晓得是不是应了她的思念,下午放学时,她和将雪、谢析桐出了校门,来到停车场,没见着程姐的银色轿车,却是看到一辆醒目又线条漂亮的红车。
“我这周也没给程姐放假!”赶在谢析桐开口前,将雪赶紧澄清。
她思来想去,觉得老姐忙里偷闲来接人回家,应该是看在小珞的面子上——或者说,老姐其实还是希望尽可能多跟小珞相处。
谢析桐虽然一跟将梅待在一起时,就会叽叽喳喳说很多话,像只活泼的小百灵,但今天她识趣地乖乖坐在副驾驶座,把说话的机会留给将梅和萧珞寒。
萧珞寒也觉得,自己既然已经成了将家的“孩子”,还是尽量和每个家人尽快建立起亲近的关系为好。
用将雪的话来说,她应该要学会做到“不要怕麻烦家人”。
于是红色跑车刚开出停车场,她就试探着问将梅:“我能否去一趟出租房,将梅苞也一并带回家?”
双休日出租房无人,长姐定会寂寞。
“当然可以。”将梅点头,“钥匙阿雪带了么?没带就拿我的。”
“带了带了!”将雪忙说,“一会儿我跟小珞一起去吧,还没教她开锁。”
周五程姐会把出租房的两道锁都加上,一道是指纹密码锁,一道则是需要钥匙的锁。
下车之前,将雪隐约感觉到前方传来视线,抬头就和谢析桐对上目光,对方还特意向她wink了一下。
她一头雾水地关上车门,直到进了电梯,才明白阿析是在感谢她给自己和老姐创造独处机会。
将雪:……
这可真是无心之举了,她压根没往这方面想过。
反而是萧珞寒注意到了这件事,等学会了开锁,进了出租房,她边收拾梅苞和花瓶,边问将雪:“放着梅姐姐与阿析独处,真没关系吗?”
“这……还能有什么事儿吗?”将雪诧异问,“就算阿析追求老姐的方式轰轰烈烈,她也只是个未成年的学生,什么都发生不了的。”
萧珞寒的好奇心就被勾起来了:“那,若是阿析成年了,从学校毕业,不是学生了呢?”
这个世界,两位女子既能成婚,也能诞下婴孩,想必作为情侣相处时,也会做些旧世界男女所行之事吧?
“那还早得很,最起码也要再等个四年半吧。”将雪脱口而出,“真到了那一天……”
她忽然意识到不该过早地跟小珞科普这些,忙打住:“还是先回家吧,老姐等着呢!”-
将梅和谢析桐确实什么也没发生,将雪她们带着梅苞回来,只听见谢析桐在跟将梅商量寒假去游乐园的事。
游乐园之行的计划,将雪那天在家复习时,随口说给谢析桐听了。
两个人一拍即合,觉得可以叫上将梅同行,只是不确定老姐那会儿的工作排期,需要找时间详细问问。
将雪一坐稳,就见好友朝自己比了个“OK”的手势:“已经问好啦!只等放寒假!”
又听将梅叹了口气:“你家‘嘻嘻’日常不待见我,估计你们一趟游乐园玩下来,回家就哄不好猫了。”
“为何‘嘻嘻’不待见梅姐姐?”萧珞寒忍不住小声问将雪。
“它爱黏人嘛,老姐虽然也喜欢猫,但给不了‘嘻嘻’想要的热情,次数一多,自然而然就被‘嘻嘻’讨厌了。”将雪也小声和她解释,“毕竟‘嘻嘻’是在两家人的宠溺里长大的,哪能受得了这委屈!”
她俩说话声小,但架不住跑车空间就那么大,将梅和谢析桐全听见了。
前者习以为常地继续开车,后者一边忍笑,一边转过来试图转移话题:“对了,这些梅苞是不是那个世界来的?我瞧着……它们好像有点特别。”
二人的注意力顿时就被转移了。
“这都能看出来?”将雪很是惊讶。
“只能看出来有东西粘在上面,但不知道具体是什么,甚至不清楚到底有没有害处。”谢析桐托着下巴,仔细观察,“要是我家长辈,可能看一眼就明白了。她老人家见多识广,‘阴阳眼’也在年轻的时候锻炼过。”
“长姐告诉我们,她已将魂灵寄托于梅枝。”萧珞寒解释,“‘纵使几十年,花开不谢’——她是这般说的。”
“嗯……这就不是我能力所及的知识了。”谢析桐歉意地说,“而且这话有点微妙。魂灵寄托于梅枝,那她夙愿了后,这部分魂灵还能带着转世吗?”
她顿了顿,又说出一个大胆的猜想:“要是她想保证几十年花开不谢,*是不是即便夙愿达成,她也不会去转世,而是到这边继续看着你们呢?”
第72章 她把布偶猫从头到尾舔了个遍
到家之后很久,萧珞寒仍在想谢析桐那番猜测。
是不是当真如同阿析所说,其实再等到一次入梦前往心象幻景的时候,直接当面问长姐便是了。
可她想了又想,觉得若真有这样的机会,自己反而不敢问出口。
倘若并非如此呢?
倘若长姐只是想哄她,叫她不要难过,才用了这般理由呢?
就算当时已经与长姐好好告别,连长姐的尸身也是自己和将雪一起“安葬”,但人总归是贪心的,想要对待自己最亲最好的人活得长长久久。
长姐说将魂灵寄托于梅枝,她又何尝不是将这种贪心寄托于梅枝?
梅花若真能开而不谢,到底是给她留了一份念想在,告诉她,长姐其实并未离去,只是换了一种形式,默默地看着她们罢了。
因着这份恐惧,萧珞寒甚至婉拒了谢析桐求助谢家长辈的计划。
暂且就这样吧。
她就顺着长姐的话,去那么认为好了。
一直在关注她的将雪,很快就注意到了她的沉默。
可这就是她能力范围以外的领域了,她不知道自己要说点什么,或者做点什么,才能让小珞不要惦记这件事——换成她,她也做不到把姐姐的事轻飘飘地抛在脑后。
……要是可以的话,她甚至想即刻入梦,喊出红狐长姐,然后抱着她的大尾巴哭着求一求,看她愿不愿意把真相告诉自己。
但真相要是不如愿呢?那自己又要不要告诉小珞?
于是将梅端着果盘进书房的时候,就看到她们两个一左一右沉默着发各自的愁。
“吃水果。”她把果盘放下,故意摇了摇牙签盒子,“沙沙”的声响吸引了二人的注意力。
果盘是程姐准备的,车厘子、冬枣、苹果条、梨块、猕猴桃片、白火龙果丁,摆得满满当当。
将雪心不在焉地从自己最喜欢的猕猴桃开始吃,萧珞寒只见过其中一小部分水果,思来想去,拿了一颗鲜红的“大樱桃”,尝了尝,眼睛亮起,忍不住问将雪这是什么。
一问一答,她们很快就这些水果的品质和产地聊开去了。
放下果盘的将梅只是静静坐着,什么也没问,边翻看将雪最近的作业,边时不时用余光瞥一眼两个小姑娘的情况。
她大概能猜到,她们究竟在为什么事烦忧,端果盘进来之前,就已经主动联系过谢家那位长辈了。
谢家长辈说,得让她亲自瞧一眼彼世的梅苞,才能推演大概是怎么一回事。
正好明天小珞要体检,将雪就算来了月经也会陪着去,到时候她带些礼物,捧着装梅苞的花瓶去谢家一趟,争取赶在两个姑娘回来之前弄清楚。
打定主意后,她再看了一眼放在窗台上的梅苞,拿着牙签盒出去了。
——已然忘了原本还要提醒将雪提前吃布洛芬-
将雪今晚复习不进去了。
倒不是因为红狐长姐的事,她向来想得开,暂时得不到答案的问题,就备注个思路搁置一旁,放着放着指不定就有主意了。
她只是忘了提前吃布洛芬,本以为自己作息正常,最近一直很健康,应该没有痛经的烦恼,结果当晚就发作起来,疼得连椅子都坐不住。
剧痛之中,她嗅到了萧珞寒身上的梅花淡香,随后就被拽起胳膊——小珞试图把她扛到床上去休息。
“我能自己走!”将雪急忙拦她,可她现在虚弱得很,萧珞寒稍稍用力,就把她弄了过去。
床铺早就被程姐放好了垫子,将雪不好意思让萧珞寒再担心,赶紧换上睡衣,躺进被窝。
“我不要紧的,布洛芬已经吃下去了,很快就会起效。”她还不忘安抚萧珞寒,接着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对了,也差不多到你睡觉的时间了吧?你要不要洗漱一下,然后跟我一起睡会儿?”
萧珞寒就乖乖去洗漱了。
将雪独自躺在大床上,小腹的疼痛令她一点点蜷缩起来,即便暖宫贴已经在发热,布洛芬也开始慢慢生效,她依然疼得额上沁出冷汗,呼吸声略沉。
她甚至不知道小珞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只觉自己又被一只胳膊揽在了怀中,刚泡过暖水的温热的手正放在她小腹上,一圈一圈慢慢揉动。
这让她更难为情了,偏偏腹痛又在这一过程中得到缓解,那种想逃离,却贪恋这份舒适的矛盾感又开始了。
有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好像老猫面馆的那只奶牛猫啊。
刻意保持着距离,可当小珞凑近,紧挨着自己的时候,她也忍不住想要贴过去蹭蹭她。
在这种奇妙的矛盾之中,将雪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看着安心依偎在自己怀中睡去的姑娘,萧珞寒迟疑片刻,还是没把她松开。
她想起将雪今天对阿析家大白猫的评价:“‘嘻嘻’是在两家人的宠溺里长大的。”
说这话的将雪,也不知有没有意识到,她与大白猫的情况是相似的。
正因在百般宠爱中长大,她才会像个时时刻刻发光发热的小太阳,对于自己认定的人,也是百般信任、真心相待。
并且这份心意十分纯粹,仅仅只是“希望对方过得好”。
萧珞寒打心底为她感到高兴,却又忍不住去担忧她们的未来。
将雪那么好,好得耀眼,她不晓得自己对将雪的感情会不会有朝一日扭曲——她着实太喜欢待在将雪身边了,可她会不会为了这份私心,设计把将雪困于自己身旁?
未来的事,谁都说不准,因此看着将雪此刻无比信任自己的模样,她一半欣喜,一半愧疚,同时将自己隐秘的心思藏入更深处。
不多时,她也跟着睡了。
睡梦里没有心象幻景,也没有长姐,只一个漏雨的屋檐底下,有个变作了布偶猫的她。
她倒是从不畏惧雨天,只是淋雨有点冷,她在周围转了转,想找一处没有雨的地方。
结果就对上了一双明亮的大眼睛。
一只也许是出来听雨声的大白猫,一口把她叼进了屋子里。
那是一间明亮又暖和的屋子,却不见其主人。
耳畔传来柴火燃烧的声音,噼噼啪啪,像奏响一曲有活力的歌。
大白猫把食盆、水碗和小窝都拱到了她身旁,趴在旁边静静地看她。
萧珞寒迟疑了一下,三个都没选,而是走到大白猫身旁,挨着它卧下。
大白猫就把掸子似的大尾巴圈在了她身前,凑过来给她舔毛。
这是过去所有的梦里都不曾出现的景象,她顿时被舔懵了,而后想起才看过的科普:一只猫给另一只猫舔毛,是宣誓主权的意思。
“它是我罩着的猫了”大概这么个意思。
但“宣誓主权”也表示了“占有”。
萧珞寒倒是并不排斥被将雪“占有”,便接受了大白猫的好意,任由它把自己从头到尾的毛都舔了一遍。
如果这个梦里能闻到气味,她想,自己身上此刻必定满是大白猫的味道-
也许是今天刚说过“嘻嘻”的坏话吧,将雪一做梦,就发现自己变成了大白猫。
她无所事事地在空无一人的大屋子里转来转去,最后被窗外传来的雨声吸引了注意力,干脆跑出去看雨。
结果就看到一只布偶猫待在外头,雨水打湿了它的猫毛,它瞧着好像也不是很心急,只是在漏雨的屋檐底下找什么东西。
将雪就把它叼进来了。
万一是小珞变的呢?小珞身体不好,重感冒才痊愈没多久,可不能再淋雨感冒了!
那布偶猫好乖好乖,只是不吃东西也不喝水,想休息还不去小窝,反而靠着自己卧下了。
将雪想了想,决定用猫咪欢迎“新来者”的方式,对它表达自己的善意,好让它能睡得更踏实点。
她笨拙地把布偶猫从头到尾舔了个遍,看着小家伙眯缝起眼睛,显然更信赖自己了,心里也乐开了花。
因着这个梦,她到了平时吃夜宵的时间也没醒来,一睁眼,已经是凌晨四点过,满打满算睡了八小时。
最重要的是,她的肚子也几乎不疼了,只是又坠又胀,但跟痛经比起来,这些根本不是问题。
见萧珞寒睡得正熟,将雪稍稍从她身旁挪走,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却没想到这就惊动了小珞,待她一翻身,就对上一双迷蒙的睡眼。
“早、早啊小珞!”将雪顿时有点过意不去,主动和她打招呼,“还能再睡两个多小时,不着急起来。”
今天小珞要体检,得禁食禁水,醒得太早反而会饿得难受,还是睡觉好。
她听萧珞寒轻轻地应下,又听她带着睡意软声说:“我梦到猫了,阿雪。”
将雪刚接一句“猫干什么了”,脑中灵光一现,忽然有了一种猜测。
……她们总不能做的是同一个梦吧?
“猫对我很好,给我吃食、住处、温暖的毛。”萧珞寒仍闭着眼睛,喃喃好似梦呓,“我好喜欢她,想一直留在她身边。”
“那、那就一直待着嘛。”将雪故作镇定地接过话,“既然是让你觉得很喜欢的猫,想必也一定会留下你。”
“这又是为何?”
将雪想了想,“因为感情付出是相互的,你感受到了猫的友善,猫也感受到了你的依赖,它没有理由拒绝一个气场相合的朋友待在身边吧?”
她并不知道,“朋友”二字如同一声惊雷,瞬间让半梦半醒的萧珞寒清醒了几分。
既然已经从梦中醒来,她断然不会再追问下去,只是装作仍要睡过去的模样,含糊地“嗯嗯”应着,不作声了。
将雪却惊得心跳加速。
得亏小珞没再问了,她可是把布偶猫从头到尾舔了个遍!
第73章 可动手办
第二天早上九点半,向岐医生确认过妹妹和小珞上午的行程,记下她可以拖延的时间之后,将梅捧着装在手办玻璃箱中的四枝梅苞,拎着礼物按响了谢家的门铃。
谢家长辈是位八十岁高龄的老太太,因为万事看得开,又能掐会算,还从年轻时就习惯保养,八十岁的老人家瞧着面容跟六七十岁差不多。
将梅被谢析桐领到谢家老太的书房时,老人家正在烹茶,戴着一副眼镜,一身藏青色广袖宽袍,颇有得道高人之姿。
“来,坐。”谢家老太温和地朝将梅招手。
将梅就坐到了她对面的蒲团上,把手中梅苞连瓶子一起从玻璃箱中小心取出,放到桌上空处。
谢家老太并不急着观察梅苞,仍然从容地做完了手中事,给谢析桐和将梅各倒了杯偏清淡的明前龙井。
“阿析啊,你看到了什么?”她问谢析桐。
谢析桐并没有立即作答,而是又凑近观察了一阵:“一团……虚影。”
“分布情况如何?”
“没看错的话,应该是每枝梅苞上各有一点,原本是完全分开的状态,现在也许是因为四枝梅苞长时间放在一起,虚影之间也有所连接了。”谢析桐说。
谢家老太就笑起来:“你要想继承我的衣钵,可还差得远。”
“哪怕我真想,家里也只有您会同意吧?”谢析桐眨了眨眼,“所以您看到的又是什么?”
“残缺的魂灵。”谢家老太悠悠说,“并且,分为了两部分。”
她指向石竹折下的梅苞:“这一枝,颜色更浓些,想必寄寓了更多的执念与记忆。”
又指向萧珞寒赠予将雪的三枝梅苞:“这三枝,却像是临时附着上去,纵然开了花,恐怕也不如刚才那枝鲜艳。”
“您看得好准确!”将梅忍不住开口,随后把四枝梅苞的由来详细讲了一遍。
“被强留世间的将士怨魂啊……”谢家老太轻叹,抬手摘下了自己的眼镜,凝视将梅,“刚才我就觉得不是错觉,让我好好看看你。”
将梅被她的视线看得一怔——她发现谢家老太苍老浑浊的眼底似乎泛着一种神秘的暗金色,像是被夜幕压入群山的夕阳。
“……当真一致。”
她忽听谢家老太笃定地说,“只是‘魄’不同,‘魂’却一模一样……这可真是老天垂怜我谢氏一脉,我入土之前,竟还得以亲眼见此奇事!”
觉得将梅应该听不懂,谢析桐忙解释:“根据古籍记载,‘魂魄’主管人体不同的部分,‘魂’主精神、‘魄’主躯体生理……”
“意思是,我和这位将士同魂不同身?”将梅微微蹙起眉头。
“看来你是有备而来。”谢家老太点头。
即便早就和将雪、苏斯舅舅大胆猜测过,但当真相被懂这方面的人亲口道出时,将梅依然感觉心中咯噔了一下。
她干脆直接问:“那这些残魂如果在我身边呆得久了,是否会附着在我身上,或者夺舍我?”
“即便她想,只是这点微弱的残念,也做不到。”谢家老太摇头,“至多附着于物件上,只可听、不可言语,要是施以术法,倒是能动起来,但也仅限于此了。”
她看出来将梅并不想驱逐这些残魂,反而更希望将它们长期保留下来。
“玩偶或者可动手办应该能做到这点吧?”谢析桐出主意,“不过……我其实有另一个想法,但不知道您能不能办成。”
“哦?还没说出口,就已经断定我办不成了?”谢家老太戴上眼镜,饶有兴趣地看向她,“讲来听听。”
“既然能附着在物件上,那能不能附着到手机里呢?”谢析桐问,“现在每只手机都配备智能助手了,但那些智能助手都是程序跑的语句库,要是那位梅姐姐能附着进去,说不定就能用手机的文字和音频来传递声音了?”
明明是异想天开的念头,将梅却觉得这办法可行。
但当她看向谢家老太时,却见对方皱紧了眉头,极其罕见地露出了为难的神情。
“难怪你这小丫头认定我办不成!”谢家老太随手一抓,拿起了自己带按键的老年机。
将梅倒觉得这不是事儿,赶紧接过话:“我有一位国外的舅舅,他十分擅长编程!或许您可以告知我原理,我转述给他,让他试试?”
四枝梅苞摆在桌上,无风轻轻摇曳,无声地倾听着一切-
布洛芬的药效只持续12个小时,赶在药效退去前,将雪及时吃了新的。
体检的医院她经常来,不管萧珞寒要去哪个科室检查,她抬脚就能带路,连指向牌都不需要看。
今早她们出门前,还特意给体检项目排了个难易程度,一小时过去,对于小珞而言又难又羞耻的几道关都过去了。
小珞适应新世界的速度真的好快啊!
将雪边心疼,边暗自感慨,脚下步子不停,很快把人带到了采血窗口。
萧珞寒不怕针也不怕血,她多年体弱多病,时常需要御医施针治疗,且不久前还算冷静地射杀了大颍太子,只是抽个血根本不算事。
但抽到第三管血的时候,她感觉陪在身旁的人好像晃了一下。
“……我没事,没事。”将雪捂着冒星的眼睛再三强调,偏开了目光。
她担心过头,盯着小珞的胳膊,生怕肿起来或者抽不出血,结果看得太专注,反而犯晕乎了!
正好抽完血还要按一会儿,萧珞寒把另一侧的衣服披在肩上,对将雪说:“坐坐吧,没几个项目了。”
将雪下意识开口:“但你还饿着……”
萧珞寒就从羽绒服的大口袋里拿出了一袋程姐烤的椰蓉吐司、一盒桑葚酸奶:“需要空腹的项目都做完了,应该可以吃了?”
将雪:……??
这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于是她们坐在了允许饮食的区域,萧珞寒吃早饭,将雪休息,慢慢从晕乎劲里缓过来。
手中忽然被塞了什么东西,将雪低头,发现是一块牛奶巧克力。
“我搜过,出现晕血或者贫血症状时,可以吃点甜食。”萧珞寒认真说,“至少在精神上有缓解作用。”
将雪有点意外她会搜这种小知识,但被小珞塞糖还是挺快乐的,她道了谢,高高兴兴地剥开含着吃了。
等萧珞寒还剩最后两个只需要进去让医生“看一看”的项目时,将雪联系了岐医生。
还在路上的岐医生直接给她发了语音,让她们到医院南门的地铁站口等自己来接。
二人在地铁站等待时,一头及腰长发的萧珞寒果然吸引了不少目光。
这让将雪忍不住又暗自把买假发的计划提上日程,但她得找个好借口,让小珞能够毫无心理负担地收下。
结果思来想去,她惊觉有个还算重要的问题居然一直没问过!
“小珞的生辰在什么时候呀?”趁着正好想起,她赶紧问。
萧珞寒怔了怔,虽不知她为何突然问起这个,还是乖乖作答:“正月初六。”
母亲和长姐都说,这是个好日子,按照北寥习俗,正月初六是“送穷鬼、去晦气”,她诞下时,一切不好的都被送走了。
唯有父皇觉得她是穷鬼投胎,故而为她起名“珞”——珠玉都是珍宝,能压晦气。
“那咱们同一天生日啊!”将雪惊喜之余,又觉得这也不意外,或许是她已经认定小珞就是平行世界的自己了。
她立即给老姐发消息,告诉她自己的成年生日宴会可以加上小珞那份,想了想,忍不住给享受二人时光的两位妈咪也发了私信。
萧珞寒困惑地看着她一脸兴奋地在手机上戳戳戳,随后听到几声有频率的喇叭响,抬眼看见一辆金灿灿的车停在附近。
“上来吧。”岐医生放下车窗。
跟程姐和将梅的车都不一样,岐医生的车里到处都是暖色的毛绒软垫,后座上边不挡视线的地方还被塞了两只拖着耳朵的金毛“趴趴狗”。
瞧着可爱又温馨。
“要是喜欢,就送你了。”
萧珞寒正盯着一只趴趴狗看,忽然听见这话,急忙收回目光。
“真的,没哄你。”从后视镜见到她的反应,岐医生笑起来,“就当我瞧你顺眼,喏,阿雪还小的时候坐我车,我也送过她一只玩偶。”
“真的不必!”萧珞寒也赶紧拒绝,“我当真只是好奇,未见过车内摆放这种……可爱的小家伙。”
而且,既然愿意摆在随时可以看到的地方,想来这玩偶应该也是岐医生的心头好吧?
见她坚持,岐医生也没强求,收回目光继续专注开车。
将雪想了想,打字给萧珞寒介绍:【岐医生确实是挺大方一人,不缺钱,并且喜欢看缘分送人东西。要是下次她想送的东西你真看上了,不用不好意思。】
萧珞寒点头应下,也打字问:【你可知岐医生喜欢什么?】
交朋友要“投其所好”,这个道理将雪还是明白的,就跟她讲了讲自己知道的情报,最后不忘提醒:【老姐和岐医生的交情比较好,你要想知道更详细的,可以问问老姐。】-
二人被岐医生带往“老相好”发型店的路上,将梅已经带着梅苞回到家中。
只不过,她还多带了个巴掌那么大的可动手办回来。
谢析桐喜欢收集各种手办,自己要是有什么想法,也会约稿三视图,然后找熟悉的店家定制手办。
将梅拿回来的这个,是谢析桐本来就打算送她的、她自己的形象。
半披散的长发,一身红衣,手中执剑,拿的还是自己定制的那一把。
……也不知道这小丫头是什么时候偷偷准备的。
盯着放在自己书桌上的古装红衣女人,将梅忽开口:“新身体还适应么?如果还行,就动一动剑。”
她话音刚落,手办手里的剑立即以一个反物理的方向飞出去,掉在了桌面上。
第74章 【将雪喜欢直接的。】
将梅哭笑不得地把剑捡起来,正要安回去,又考虑到萧凌寒也许不想拿剑,干脆把剑放到手办指尖旁边:“如果你想拿,就动一动。”
尽管被谢家老太加持了法术,残魂想要让附着的东西动起来,多少还是有点困难。
不过,将梅还是很快就看到手办的指尖点在了剑柄上。
她就把剑放回原处,还给手办摆了个相对来说舒适的坐姿。
“谢家长辈说,只要你愿意,就能一直以这种形态留在这里。”她对萧凌寒说,“寄宿在手机里的方案,我已经找舅舅提了,他正在想办法开发程序,恐怕需要很长时间。暂时委屈你用这个身体了。”
手办却颤抖着手指向梅苞。
即便萧凌寒什么也说不了,也许是同一魂魄之间的感应,将梅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如无意外,你还是打算寄宿在梅苞里?”她试探着问,“毕竟你答应了她们,会让梅苞花开不谢。”
手办非常小幅度地点了点头,随后完全不动了。
但下一瞬,将梅就看到梅苞无风自动,不多时,石竹折的那一枝便慢悠悠地绽开来,散发出淡淡幽香。
也许是因为谢家老太的法术,萧凌寒竟能直接将花苞催开了-
“这位是我老友,你们管她叫‘岁老师’就行。”
“岁不与我”发廊,伴着宁静的古琴曲背景音乐,岐医生一本正经地为将雪和萧珞寒介绍老板娘。
大冬天的,这位老板娘还穿着一袭修身玄色旗袍,即便一眼就知道加了绒,但将雪仍看得打了个哆嗦。
岁老师却对她轻嗤一声,但面朝两个孩子时,她很快就挂上了温和的笑容:“我听说了你们的故事,今日是这位小珞小友要理发吧?”
她说话的语气和措辞也有点古人的调调。
“是,麻烦您了。”萧珞寒朝她行了一礼。
“下回直接说要求就好,不用行此大礼。”岁老师正在准备洗头用具,见状忍不住提醒,“先过来洗头吧,把羽绒服和围巾都下了,头绳也解开。”
将雪主动接住脱下的羽绒服,又把头绳顺手缠在了自己腕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感到岁老师好像看了自己一眼,不确定地抬头时,对方却已经在调水温了。
少女一头乌发披散下来,虽因身体病弱,微微泛了黄,但整体顺滑如绸缎,并且没有打结,一看就知道平时都有悉心打理。
“真是可惜了啊,这么好的头发。”岁老师遗憾归遗憾,洗头的动作一点也不放慢。
萧珞寒还是第一次用这种方式洗头,靠着的地方有点凉,她忍不住往里挪了挪,随后就被捧住了后脑勺:“真的只是洗头,马上就好,乖。”
可能是怕她慌张,抓挠在头皮上的力道也随着这句话放轻了。
“小珞喜欢什么样的发型呀?心里有参照吗?”她的头发太长,岁老师干脆边洗边问,“我这边也有适合高中生的发型图鉴,待会儿再挑挑?”
将雪听岐医生讲过岁老师的“怪习惯”,她自从有客人选发型出尔反尔后,就只在洗完头之后让人选发型了。
毕竟洗完头湿乎乎的不好受,客人会因为想要理发师尽快开工,选择的时候基本不会犹豫太久。
“她也就是开着玩儿才敢这样任性!”她记得岐医生当时还这么小声嘀咕了句。
萧珞寒其实心里已经有参照了,但又好奇发型图鉴,洗完头之后还是要来看了。
一头长发被柔软的毛巾包裹起来,她坐到大镜子前的升降椅上,一页页迅速翻阅。
结果最后还是选了跟将雪同款的头发长度,只在刘海的样式上跟岁老师商量了一番,平时在校也扎成一股单马尾,双休日居家可以变成半扎发公主头。
岁老师在她翻阅的时候就已经有清晰思路了,收起发型图鉴后,兴致十足地展开了围布。
围布圈在脖子上,萧珞寒觉得有点勒,但很快又想到人人理发皆如此,便没有说。
反而是旁观的将雪出言提醒:“小珞,你要是觉得围布勒着不舒服,就让岁老师给你放松一点,不然理发时间一长会很难受。”
萧珞寒怔了怔,这才转头轻声说:“确实有点勒。”
岁老师二话不说给她放松了,还感慨:“好内向的乖姑娘!你别怕,我们都是熟人,有什么情况只管说,别不好意思!内耗自己多难受!”
内耗倒是没有,但萧珞寒觉得,自己回去之后确实有必要再补充亿点类似的生活常识。
伴随锋利剪子的“咔嚓”声,一截又一截发丝很快在地上积成一圈。
“我常听闻古人信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但你好像对这件事并没有那么在意?”岁老师边剪边问。
萧珞寒想了想,“可能我便是古人之中的‘异类’?”
究其原因,是母亲不讲究这点,自然也从不与她强调,只是告诉她若身为异类,则会走得更艰难,遭到旁人异样的目光。
但她并不是很愿意与刚认识的人讲自己的过往,索性挑了个偏向体现个性的理由——这个世界的人对于“个性”的推崇比她设想的还要强烈。
答完,她就听见了岁老师温柔的轻笑。
“当真是个有趣的小姑娘。”岁老师撩起她耳畔的一缕长发,小心修剪,“有空多来我这儿坐坐吧,我想向你打听各种各样古代的事情,比如宫中众人的发型、衣着和饮食……你知晓什么,就告诉我什么,若不爱说,也别勉强。”
“我这除了发型图鉴,还有跟影楼合作的艺术照,随便你看。”
萧珞寒还蛮想看的,只是刚和岁老师认识,在此之前也没听过多少与她相关的事情,短时间内到底放不开,闻言郑重应了声“好”:“若得空闲,我一定常来蹭您的茶水与点心。”
洗头之前,她便看到单独摆放在一个靠窗小隔间里的茶具和点心盘了。
岁老师就问起将雪了:“你们高三生是不是只有法定节假日和双休有空?”
“对,平时早出晚归的,也就午休能出来,还得跟班主任打申请。”将雪说。
“无妨的,我也只是随口一提。不过半年苦嘛,很快就熬过去了。”岁老师笑了笑,“其实我前几年还在大学教书,教的古代文学,后来发现了‘真爱’的事业,干脆辞职开发廊了。”
萧珞寒恍然大悟:“原来‘老师’是这么来的。”
“也不全是因为以前的职业,总之我这人就爱别人一口一个‘老师’。”岁老师说,“虽说大学要想‘履历’过得去,每学期都跟高考似的忙,但自由支配时间总归有不少。学校也不禁染发烫发,到时候你俩若是要换发型,记得找我。”
闲聊之间,萧珞寒的头发就理好了。
岁老师给她吹干,之后当场梳了个半扎发公主头,还拿来古色古香的发带绑上:“这样喜欢吗?”
“喜欢的。”萧珞寒真心满意,答得不假思索,甚至对着镜子稍微把玩了一会儿头发。
将雪抱着她的羽绒服,已经担心地站在一旁了,几次想出言提醒,又担心自己扫兴,直到萧珞寒自己站起,才赶紧把外套递上:“当心着凉!”
哪怕发廊有暖空调,小珞身体底子差呀!
见状,几乎没说过几句话、一直在看手机的岐医生终于开口:“对了,体检报告大概三到五天出,你记得提醒小珞关注一下,一出就把电子版先发给我,我也好早点配药,顺便再看看要不要额外做别的检查。”
回家依然是岐医生送,只不过将雪出门时,发现岁老师朝岐医生的身后伸出手,狠狠地捏了一把……呃。
她赶紧推着萧珞寒远离,同时纳闷不已:两个人都亲近到这种程度了,怎么还是各过各的生活,没见同居或者结婚呢?
但这话她可不敢问岐医生,生怕误踩雷区让这人记仇,下回给自己开药多放黄连,或者故意选扎针疗法。
到家已是午饭时间,岐医生将她们往大门口一放,一脚油门,变成一道金灿灿的车背影驶远了。
将雪抬脚就要向家走,忽听萧珞寒小声问:“岐医生和岁老师也是一对么?”
她差点左脚绊右脚,下意识反问:“你为什么这样认为?”
“一点……直觉?”萧珞寒不确定地说,“岁老师在岐医生面前,好似变了个人……又或者,只是多年老友的相处方式如此?”
她过去没有朋友,更不存在多年老友,来这边以后先见了将雪和阿析的“互相添堵”,再目睹岐医生与岁老师微妙的眼神与相当自然的小动作,总觉得新奇。
将雪想了想,“要不然你暂时把她们当一对看吧,我其实也不太明白她们的相处方式……可能是我家两位妈咪都比较直接?谈上之后没多久,就结婚了。”
萧珞寒点头记下,在卧室换衣服时,悄悄往备忘录上锁那条记录里记下一笔:【将雪喜欢直接的。】
她们各自换完衣服下楼,正赶上将梅吃好午饭回房。
“吃完来我书房一趟,给你们看些东西。”
在楼梯上错身而过时,将梅忽然提醒。
将雪听得一头雾水,最近也没听老姐提过要买什么新东西啊?
难道是提前送的生日礼物?不对啊,那就不是“给你们看”,而是只对小珞一个人讲了,老姐更习惯一对一赠礼。
她百思不得其解,吃午饭的时候也在想,但没有跟萧珞寒讲——万一真是生日礼物呢?还是要保留一点惊喜的。
倒是萧珞寒什么也没猜,只顾将程姐做的酱烤素馄饨吃得一干二净。
饭后,二人一进将梅的书房,就看见她正摆弄一个……手办?
将雪的注意力全被这个跟老姐几乎一模一样的手办吸引了,萧珞寒却先发现了梅苞的变化。
——寄托了长姐魂灵的梅苞,终于开花了!
“我今天去了一趟谢家,找那位懂玄学的长辈帮了忙。”
她听见将梅缓缓地说,“折梅公主的魂灵,今后可以附着在这个手办上了。”
第75章 牵连红线
萧珞寒起先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直到看见手办自行朝她抬起*手,腕部僵硬地往下转了转,像是在对她打招呼,她才猛然回过神,忙伸手搭了上去。
触碰到那只格外小的手,感受着它轻微的动作,萧珞寒鼻子一酸,视线顿时模糊了。
“谢家长辈这么厉害吗?!”将雪也震惊不轻,瞪着正在和萧珞寒互动的手办看了好久,终于想起还要问个清楚,“对了,老姐你为什么突然想到去谢家了?”
“昨晚见你们发愁,大概能猜到是为了什么事,就想着能不能求助谢家试试,再不济也能问一问答案。”将梅说,“所幸结果是好的,不过梅枝是魂灵最初的寄宿体,以后大部分时间,萧凌寒都会继续附着在梅枝上。”
她看向手边刚绽放一枝的梅苞,“阿析还提出了一种可能性,但实现起来估计得要个几年,我已经委托苏斯舅舅帮忙。如果能成功,未来萧凌寒就能和你们直接对话了。”
“这可真是太好了!”将雪也激动起来,“红狐长姐……呃,萧姐姐那么好的人,理应也过来看看我们这个世界啊!”
将梅笑而不语,目光有意无意看向梅枝。
——“凡事总有代价,更何况她为着开辟和维持两个世界的通道,吞噬了那么多的怨魂供能,就算那些阵亡的将士生前再拥戴她,到底也多是封建社会的男子。”
——“而她真正要做的事,是那个世道的男子无法接受与容忍的。”
——“怨魂反噬是必然,毕竟那些将士们只希望北寥胜利,而不是世代效忠的皇帝变更性别,她应该早已有所觉悟,那边的情况你们就不要再插手了,只管护着她已经送来的残魂就好。”
她回家之前,谢家老太再三告诫的话仍在脑中回荡。
将雪和萧珞寒正畅想着有折梅公主参与的未来,将梅却陷入沉思,开始推演将会发生在那个世界的后续。
杀害先皇后且不作为的北寥皇帝,已经不得民心,要么死于宫变,要么被迫禅位。
但在那个时期,女子称帝的事需要徐徐图之,一下子脚步迈太大反而很危险,所以接下来最有可能继位皇帝的人,是北寥二皇子。
他或许会在将家的大力扶持下,做个傀儡皇帝,北寥大权仍掌握在付出最多的将家,之后就要看将家是打算先夺天下,还是“温水煮青蛙”,一步步排除敌对,让能力合适的女子登上帝位。
毕竟,那个世界暂时还处于战国时期,就算真进入了女子称帝的时代,也会被他国扯着大旗“名正言顺”地讨伐。
那确实不是她们这些普通人能插手的事了,如果到了那时,萧凌寒仍在维持两个世界的通道,她们就算想帮忙,能提供的帮助也十分有限。
想到这,将梅决定暂时对妹妹和小珞瞒下这事,打算有空的时候再找萧凌寒问问情况。
萧珞寒又陪着“手办长姐”活动了一会儿四肢,这才依依不舍地去洗澡了。
理发之后总会留下碎头发,得好好洗一洗-
下午一点,将雪刚在双休限定的复习桌上摊开资料和练习册,就听见门铃响起。
这个时间,不用猜都知道是谁来了。
谢析桐抱着大白猫,一进门就直奔萧珞寒而来,一把将猫塞进她怀里:“给你‘嘻嘻’!”
“喵嗷!!”大白猫当即抗议,正要扭身挣扎出来,被萧珞寒手法轻柔地rua了两把毛,整只猫都僵住了。
它转头凝视萧珞寒一阵,很没出息地赖在了她怀里。
“看来上回‘嘻嘻’见你就跑,真是因为那个状态的你‘非人类’啊。”将雪倒是不意外。
她可是在梦里以大白猫的模样享受过小珞的抚摸与rua毛技术,知道那有多舒服。
眼见着计划的复习时间到了,将雪和谢析桐翻开练习册、掐好表,开始这周的“小组复习”。
萧珞寒其实也准备了书,是刚领到的语文和历史课本,只不过她刚看了几行,一只毛茸茸的爪爪就搭在了书页上。
“喵~”大白猫朝她发出软乎乎的叫声。
“……”萧珞寒顿时哭笑不得,自然而然就明白了谢析桐为什么会说“都是小猫咪阻碍了复习大业”。
但她决定要做一件事的时候,不管多可爱的小猫咪都无法分走她的注意力。
于是刷题期间偶尔抬头看一眼萧珞寒的将雪,就发现她正一边看书,一边抓挠猫毛。
猫开始粘人的时候,萧珞寒就挠它下巴,甚至还给它啃手指,哄得大白猫很舒服,但实际上,她的注意力全部都在面前的课本上。
将雪:……
失敬失敬,没想到小珞居然是这么一位隐藏的一心两用高手。
萧珞寒看书的速度着实很快,并且在文科方面的确有着自信。
因此,当将高一第一学期的语文、历史课本及课后题仔仔细细看完时,她决定直接拿练习册试试。
做题就不能再腾出手“敷衍”小猫咪了,她将猫递给了正好在休息的将雪。
猫却发出不满的哀嚎,猫爪勾住萧珞寒的毛线衣,拖长了音叫个不停。
“这……该如何是好?”萧珞寒为难地抬头。
她也没想到,“嘻嘻”竟有一天会这么粘自己。
“我来吧。”谢析桐搁下笔走到她身边,非常娴熟地捏住猫爪,很快就把剪钝的指甲从毛线衣上扒拉下来。
她给猫喂了一支猫条,随后把它放进将家为它常备的猫窝,笑眯眯地叮嘱:“你要乖哦,不然就让梅姐姐照顾你。”
萧珞寒:……?
怎么感觉这话似乎不是很对劲。
她诧异地看向大白猫,却见猫真的乖乖缩进了小窝里,不由得更纳闷了。
小家伙有这么讨厌梅姐姐么?
工作暂告一段落、出来活动四肢和颈椎的将梅自然听到了这话。
但她习以为常,更没有下楼解释的意思,放松完就回房了-
规律又平静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萧珞寒只是刚来这个世界,刚开始学习新的知识,而将雪就已经要面临期末考试了。
“我们考试期间,你要不还是待在家里吧?”备考期间,将雪不忘问,“考场是不让坐人的,老师办公室也都堆着卷子,又乱又忙,出租房那边白天有点吵,程姐说最近刚好有人搞装修来着。”
萧珞寒想了想,“那我去岁老师那边?”
上回她还答应过岁老师,有空常去坐坐。
将雪其实并不熟悉岁老师,一听这话,不由得想起那天出门时无意看到岁老师和岐医生互动的一幕,顿时觉得这位成年人不太靠谱。
“你一个人去,我不太放心。”于是她说,“如果只是想找个安静地方看书,不如考虑一下谢家,谢家老太肯定很喜欢你。”
她印象里,谢家老太是位十分和蔼的老婆婆。
谢家……
萧珞寒早就想拜访了,但苦于没有合适的理由,又不好意思麻烦谢析桐,便一直没提过。
如今机会自己送上门,她当即一口应下。
将雪就拜托妈咪们提前跟谢家打好招呼,也跟谢析桐说了这事,谢析桐果然如她所料,非常欢迎小珞的拜访。
转眼到了期末考试那天,将雪一大早就坐着程姐的车出门了。
后起床的萧珞寒利索地为自己梳好半扎发公主头,系上将雪特意买来送自己的红发带,用尖叫瓶子给窗台上的梅枝喷了喷水,随后背上帆布包,跟着去上班的将梅来到谢家。
谢析桐正要出门,眼见着将梅要走,她立即蹦跶着蹭了过去:“梅姐姐带我!”
萧珞寒下意识投去目光,就见将梅经过跑车副驾驶座时随手拉开了车门,而后谢析桐也非常自然地坐了进去。
“年轻人就是有活力啊。”刚浇完庭院里花草的谢家老太踱步过来,悠悠说,“我们走吧,小家伙。”
萧珞寒忙应下,跟在她身后,慢慢地走向谢家老太专属的静室。
“新时代的生活还适应么?”
她一坐下,就听谢家老太问。
“适应。”萧珞寒点头,“大家都对我照顾良多……”
“但适应归适应,你应当还对许多这边人习以为常的事感到困惑吧?”谢家老太笑问。
“是,不过转念想到自己才来半月有余,便也不多纠结了。”萧珞寒答,“顺其自然吧。”
谢家老太的笑容更灿烂了,顺势给她倒了杯特意准备的铁观音。
“阿析说我定会喜欢你时,我还觉得她在说大话,现下倒是信了。”她说,“和阿雪那嘴甜又活泼的小家伙比起来,你又是另一番味道——可见在旧世界吃了不少苦头。”
萧珞寒浅浅一笑,顺着话问:“您觉得……我与阿雪可否有相像之处?”
那天,她后来听将雪讲了将梅从谢家问来的情况,得知长姐与将梅竟是同魂不同身。
既然她们两人的姐姐是如此,那她们……
“你若问我,那自然多了去了。”谢家老太并没有隐瞒她的打算,“但你需知晓,就算是同一个灵魂,身处不同的时代,经历不同的事情,自然也会形成不同的性格与习惯。”
“比起相同之处,我想在旁人眼里,你们反而是截然不同的二人吧?甚至就连你们自己也未必会把对方视作另一个自己。”
说完这绕口令一般的结论,谢家老太又拿起一碟古法制作的梅花酥,放到萧珞寒手边,“你要是真心想与她牵连红线,待她渡过高考大劫,只管大胆去尝试吧。”
第76章 被小珞抱着亲了
吃着梅花酥,萧珞寒一直在想谢家老太刚才的话。
既然自己和将雪也是同魂不同身,那她会喜欢上将雪,究竟是真心喜欢,还是两个同样的魂灵之间天然存在的吸引力?
她觉得自己理应想明白,可这种事情简直前所未有,她迄今为止看过的所有书里,都不曾记载这个。
既无参照,又该如何寻找答案?
谢家老太还记得将家把这小丫头送来的缘由——小家伙想找个清净地看书。
结果因着她一句话,小家伙点心吃了,茶也喝了,坐在那捧着书出神想事,根本看不进去。
“唉……我明明要鼓励你,怎么就让你更苦恼了?”谢家老太轻叹一声,“不妨跟我这把老骨头讲讲吧,这事只有你知我知,不管阿雪、小梅还是阿析,我都不告诉她们。”
萧珞寒稍作迟疑,迷茫地问:“您可知究竟何为‘心悦’?”
和亲之前,她虽也被教导过侍奉丈夫的事情,但不管什么人、什么书,其内容都逃不出“相夫教子”。
仿佛成婚后,辅佐丈夫、教导诞下的子嗣,就是她身为一名“合格”妻子往后余生要做的全部。
但到了这个世界,她发现完全不是这样,可又说不清——她甚至就连喜欢和“恋爱”是什么,都只停留在很浅层的认知上。
“这话题范围也太大了。”谢家老太笑道,“解释起来也十分抽象。”
见小姑娘一副洗耳恭听的认真模样,她还是讲了下去:“心悦啊,就是你对一个人念念不忘。做事的时候如果突然想到某个人,那一定是她;到了某座城市,看到喜欢的风景,也会下意识想要和那个人一起在那里旅行,甚至居住。”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有时候的心悦,只不过是在人海中擦肩而过的那一眼,看上了就忘不了、放不下。”
“你也不必去细究自己到底在什么时候喜欢上了对方,恋爱素来讲究一个感觉,感觉到了,可以问问对方是否也有意愿,要是一拍即合,就能成为情侣——当然,同居、结婚和共度余生又是另一回事了,牵扯诸多利益。你现在还小,暂时只考虑恋爱就行了。”
萧珞寒听得似懂非懂,只好抓住自己目前最在意的话,试图询问详情:“那如果……我和那个人都像您说的这样,对彼此念念不忘……”
“‘为什么她明明生在这个世界,知道什么是心悦,却不来问我呢’。”谢家老太悠悠接过话,“你想问这个吧?”
她也不再绕弯子,直接反问:“那么,你不问她又是出于什么原因呢?不仅仅只是不明白心悦的含义吧?”
萧珞寒沉默了。
谢家老太的洞察何其敏锐。
“不说一件事,原因可太多了。”谢家老太又说,“内因使然,内向、怕羞、没勇气,还有缺乏安全感,或者‘玻璃心’,觉得比起问出口,还不如什么也不说更稳妥,因为不说就不会失望,更不会影响原本安定的关系。”
“外因使然,这就更复杂了。像阿雪和阿析都是高三生,六月就要面临人生最初也是最残酷的选拔,别看她们平时嘻嘻哈哈,有大事还会毫不犹豫请假翘课,但真到那个时候,人也是会紧张起来的。阿析升高中那次考试,就是前一晚睡不着,第二天一大早就紧张到呕吐了。”
“除此之外,外因还会出现在你喜欢的那个人身上,原因却未必在你,而在对方——比如阿雪会担心你初来乍到不适应,适应新环境本来就要耗费很多精力,她就不在这个时候给你添麻烦了,毕竟恋爱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萧珞寒一一记下,暗自在心里开始对照过去。
也许是因为新的知识如同浪潮一样,猝不及防把她淹没,她反而忘记了自己最开始在意的点,也忘了自己来这里是打算看书。
直到中午时分,谢家的保姆端来两碗堆满鲜蔬的清汤面,萧珞寒才从沉思的状态中挣扎了出来。
“现在你应该能理解,为什么不提倡高中生恋爱了吧?”谢家老太夹起一筷子面,“陷入一段感情,那可不得多思多想,人的脑子本来就是有限的,要想出个结果来,就得全神贯注,那另一件事就得被耽搁。”
回忆自己刚才的状态,萧珞寒恍然大悟:“多谢您的教诲,我已经完全明白了!”
谢家老太脸上笑眯眯的,实则心里还在叹气。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哪能完全明白哟!
因着“完全明白”,吃过午饭,萧珞寒就一门心思看书做题了。
耳畔还时不时响起抚琴声。
谢家老太喜欢弹古琴,据说她还是少女的时候,就师承某位“大家”,如今年纪大了,一有兴致也会弹琴。
“小珞,你来试试。”
差不多等萧珞寒看了一节课的书,谢家老太出言提醒,“身子弱,更要劳逸结合,上课还有课间呢。”
萧珞寒确实也看累了,能感觉到自己精神不如在校期间集中……不过这也可能是她先前把大量时间耗费在琢磨“心悦”上了。
琴,在这个世界多被冠了个“古”字,但弹法仍是自己熟悉的那一套。
谢家老太的古琴不需要调音,萧珞寒试着拨了一会儿,就开始弹奏自己从卡片播放器里听过的曲子。
她还没弹几首,谢家老太忽然抱来了一个小音箱。
“听听这首。”
小音箱里放的也是古琴曲,但萧珞寒从前没听过。
“弹来试试。”等她听完,谢家老太关上音箱就是这么一句。
萧珞寒稍作回忆,便将双手按在弦上。
但这首曲子略长,她没能记下全部,错了好几处,不过还是磕磕巴巴地弹完了。
“你喜欢抚琴么?”谢家老太问。
这个问题却让萧珞寒想了很久,才点头:“喜欢。”
实则只是琴棋书画都要学,她随母亲习得了弹琴,但也只是能学进去罢了。
“看来你心里有别的喜好啊。”谢家老太却遗憾道,“不然这时候给你找个老师,‘突击’一下,还是有望走‘非遗特招艺考’的。”
萧珞寒怔住了。
她听将雪提过这个世界的“非遗特招艺考”,说是古代技艺需要找继承人,要是符合条件,通过专业人士的层层考核,就能一路直升到相关专业。
但这“层层考核”跟高考还不一样,具体如何,将雪也不太清楚,只说每个负责考核的导师有各自的评定标准,不多打听就没法知道。
“我可以学!”于是她立即接过话,“我肯吃苦,只要有机会,我愿意的!”
谢家老太又暗自叹起气。
她当然知道这孩子肯吃苦,生在冷宫啊,被御医判得将死了还要去和亲,这简直是苦瓜坛子里泡大的。
从刚才那小小的测试来看,这孩子在琴艺上有着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天赋,属于是“老天赏饭吃”,奈何她并不感兴趣。
到了谢家老太这份年纪,便知道兴趣究竟能吊着人走多远,一路上有太多的城墙壁垒只能凭借一股子“执念”才可撞开,得见更高的境界。
既不感兴趣,却要为了履历去摁着自己学……尽管大多数人都如此,但在谢家老太看来,这是极其痛苦且残酷的。
她到底年纪大了,见不得这些小姑娘吃苦头。
“那就跟你的家人谈谈吧。”但她毕竟不是萧珞寒的监护人,只是一个邻家长辈,索性把问题抛给将家,“要是大家都觉得这样好,你也愿意学,我再去给你联系老师。”
萧珞寒点着头认真记下了,不过期末考试这两天都没提,打算等将雪的“小劫”过了再说。
期末考试这三天,将雪着实紧张。
虽然没有谢析桐当年那么严重,但她夜里惊醒好几次,还做着稀奇古怪的梦,梦中的场景也不是“心象幻景”相关的,就是乱糟糟一团,什么都有。
她甚至梦到自己被小珞抱着亲了。
梦中的她并不是大白猫的形态,而是人形,可能正处在“魔法期”期间吧,反正整个人如同一条死鱼,毫无活力地瘫在冰凉的雪地里。
把她抱起来的小珞好像一只暖炉啊,她忍不住往她怀里蹭了蹭,然后额头就是一湿。
等将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发现自己唇上也贴来柔软了。
她顿时羞得要从小珞怀里逃出去,然而梦中的小珞好似有无穷的力量,任由她怎么挣扎也挣不开。
“别乱动,阿雪。”
伴随这话,柔软就一次次落下来,令她浑身都烫,但又不愿离开——身上的冰凉被这样的触碰一次次瓦解,反而让她舒适极了。
就像赖在小珞怀里的大白猫一样,将雪也赖着不动了,甚至还故意发出大白猫同款的“喵喵”声,粘着人不放,希望她再多亲自己一会儿。
——然后她就真被小珞喊醒了。
“你发烧了,38度2,我去找药。”
将雪一睁眼,就看见萧珞寒在甩腋下温度计,放好之后,把剪短的头发往脑后一甩,下床披了件衣服就开始找退烧药。
“在、在医药箱里……对,书柜顶上。”将雪挣扎起来告知位置,“拿布洛芬就行,压得住,明早我让岐医生来看看。”
萧珞寒找药的时候,将雪总感觉自己嘴巴里一股铁锈味,伸手抽了张纸巾,呸了两声,发现居然真有血,顿时有些慌了。
“那个……你把止血的药也拿来!”她忙对萧珞寒说,“我可能是老毛病犯了,嘴巴里还有血……”
“那是你自己咬破的。”萧珞寒却头也不回地说,“我给你量体温,额温枪没电了,我用的腋下温度计,结果一放进去,你就咬着牙挣扎。”
实际上并非如此,但为了早点且顺利些测完体温,她见将雪被亲就乖得很,干脆继续了。
第77章 情不知所起
漱掉口中血迹,又就着温水吃了药,将雪靠在床靠板上,有些颓然地用手背贴额头。
“这其实也算老毛病了。”她喃喃,“每逢大考有很大概率感冒发烧,要么就是来‘魔法期’,总之debuff……异常状态叠满。”
“因为太过紧张?”萧珞寒已经端了一盆水回到床旁,把湿布从温水里捞出来,拧干敷到她头上。
将雪却摇头:“可能就是运气不好吧,救你那次难道还不够紧张吗?那次我就什么事都没有。”
说到这,她猛然想起那次是小珞得了重感冒。
萧珞寒也想到了那件事,但她没主动提出来,而是躺进被窝,给手机设置了闹铃。
“先休息吧,白天还有考试,最后几场了。”她说,“我隔一小时再给你量体温、换毛巾。”
将雪脱口而出:“没事!不用这么……”
“啪嗒。”
她话还没说完,床头灯就被萧珞寒熄了。
但萧珞寒已然睡不着了,她闭着眼睛,脑中不断响起谢家老太今日无意提过的一个词:高考大劫。
她本以为那只是个夸张形容,毕竟高考对于这个世界的学生来说,确实是决定未来走向的一道大坎,可看将雪现在的情况,她认为“大劫”恐怕指的是将雪所说的“debuff叠满”。
念头起来,她就没法忽视了,决定今天去谢家的时候顺便问问。
将雪也没能睡着,倒不全是因为发烧难受,而是陷入了别的纠结。
她总觉得……今晚的梦触感过于真实了。
更凑巧的是,她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嘴唇破着,并且前面的牙齿微微有点疼,像是撞上过什么东西。
无数巧合叠加起来,几乎就能导向一种必然的可能性了,将雪努力运转晕晕乎乎的大脑,把那种可能性扒拉了出来。
——小珞可能真的亲了她。
但更确凿的证据在哪里?小珞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发烧时候的思维本来就很难集中,将雪挣扎半天,也只是扒拉了一堆问题出来,连个答案的影子都没有。
如果真是小珞做的,看小珞现在的表现,可能就算自己直白去问,她都未必会说。
但她却愿意亲她……?
怀着复杂的情绪,将雪迷迷糊糊地昏睡过去了。
一小时后,浅睡的萧珞寒被闹铃唤醒,开灯先给将雪换了新的温毛巾,再给她量体温。
这回将雪一动不动,任由她摆弄自己,直到测体温结束,都睡得很踏实。
萧珞寒看了眼温度计,37度6,退烧药在起作用了。
凝视将雪的睡颜,见她完全没有要醒来的意思,她收好温度计,试探着凑近。
方才亲她的感觉有种说不出的舒适,她只尝试了一次,便有些上瘾。
情不知所起呀……当真如是。
这回她更小心、更轻柔了,贴过去一触即分,没察觉到什么动静,便去碰唇珠,再沿着唇弓往下慢慢滑落。
她感到将雪的身体微微战栗起来。
那便点到为止。
再次躺回自己被窝,萧珞寒熄了灯,欣然合眼睡了。
……将雪这下是彻底睡不着了。
昏沉过后的脑子会莫名其妙突然清醒一阵,听到闹铃声,她没一会儿就醒过来,但并没有睁眼,而是装睡。
谁知道装着装着就出事了,该说幸好她发着烧还焐着被子吗?即便脸红也没引起小珞的注意。
证据已经确凿了——等萧珞寒熄了灯,翻身转过去后,将雪抿了抿唇,这回没了血腥味的干扰,一股子淡淡的甜橙香型牙膏味道。
剩下的就是这么做的理由。
说实话,她想不到“喜欢”之外的可能性,但顺着“小珞亲自己”这个线索追根溯源,倒是从过去的事情里又发掘出了更多东西。
比如,小珞觉得她们互相抱着睡觉没毛病。
再比如,小珞并不介意自己吃她剩下的食物,也完全不介意穿她穿过的衣服。
——算上今晚的偷亲,这些要不是“喜欢”,那小珞过去生活的环境未免也太糟糕了,又或者是她对现在世界的女生关系之间有什么误解。
萧珞寒喜欢自己啊……
将雪仔细想想,居然不觉得意外。
在小珞的视角,她是唐突照入灰暗世界的一缕光芒,无私对自己关心良多,又几次在最关键的时刻出手相助,最后还把她从那个如同地狱的死亡地带彻底救出,让她得以在另一个安定世界继续生活。
抛开恋爱程度的情感,她的行为在小珞眼里或许应该叫“恩重如山”。
正因如此,自己才不能随随便便答应这份感情。
涉世未深、经历少的人,总会分不清“感激”与“真心想要建立恋爱关系”。
将雪希望再给萧珞寒多一点时间去感受新世界,而不是从一开始就被恩情或者偏爱,绑缚在自己身边,就窝在这么一个小圈子里。
她们都还年轻,未来的路很长,小珞那么优秀,在新的世界一定也会吸引同样优秀的人。
她能见到比自己更可靠、更成熟的人,作为往后余生的伴侣。
将雪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想到这种地步了,偏偏真想到这一步,她反而难受起来,就连鼻子都发酸。
那是她亲手“捞”回来的小珞啊,她已经不知不觉依赖上跟她说话、生活、畅想未来的日子了!-
萧珞寒再度醒来的时候,发现将雪从眼圈到鼻子都红了一圈。
这便不是发烧导致,而是哭过了。
……怎么会哭呢?是做噩梦了?还是身体不适难受?
她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轻唤:“将雪?”
“……”
“阿雪?”萧珞寒轻轻摇晃她的肩膀,“醒一醒。”
将雪这才睁开眼,带着浓重的鼻音“嗯”了声:“醒了。”
“喉咙疼吗?头晕么?身上呢?尤其是后背与肺所在的位置。”萧珞寒耐心地一一问过去,一个个排除完,才问,“我记得本次期末考试的成绩只影响保送资格?但你之前的每一次期末考试都非常优秀,这次就算发挥失常,只要看了你过往成绩单,就会理解缘由。”
将雪大致能猜到她这么说的原因,她一定是看出自己哭过了,所以在尝试慢慢地找她哭泣的根源。
自己是决计不会为一次期末考失利哭的,但即便如此,她依然点头应下:“我明白,对不起啊,一时间钻牛角尖,让你担心了。”
——唯有这样,小珞的提问才会到此为止。
她心底算盘打得响,奈何有人不买账。
“我究竟还要做什么,才能让你把心事全部摊开来告诉我?”
当初自己扒拉真相时说过的话,如今被萧珞寒几乎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打了将雪一个措手不及。
她听见萧珞寒的声音明显沉了下来,随后自己搭在被沿的手也被用力握住。
“还是说,我们现下的关系远远不够亲密,所以我没有资格过问?”
将雪:……
她这会儿是真知道怕了,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自己是该道歉,还是该安抚。
凝视那双漂亮的眼眸,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不管说什么,话题都会被小珞导向自己心底的秘密。
……扒拉人者,终被扒拉。
小珞恐怕已经深谙其道,并且把自己的退路堵死了。
“我、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说……”她缩在被窝里,非常小声地讲,“确实是我个人的私事,并且真的就是钻了牛角尖……”
她现在就是后悔,怎么有人连想一想未来要放开手都会哭啊!
“但我现在谁也不想说,哪怕是两位妈咪、是老姐和阿析来问,我也不想说。”她硬着头皮继续,“我打算……再等等,至少等高考结束,到那时我再告诉你,可以吗?”
她感到萧珞寒陷入了沉默。
实际上,萧珞寒也在犹豫。
将雪此刻的状态并不好,自己要是穷追不休,定会影响到她身体恢复的速度,以及白天考试的状态吧?
好歹将雪已经给了她具体的时间,那便暂时不追究了吧,尽管她很担心——究竟是何等重要的秘密,就连关系最亲近的家人如梅姐姐,将雪竟也不打算告诉。
于是她点了点头,起身给将雪又换了一次温毛巾,趁着量体温时问:“如果我给你拥抱,会让你好受些吗?”
将雪其实也说不清楚,但她明白此刻的小珞想要抱抱自己。
她就主动靠了过去,依偎在小珞怀里。
……自己真像个小偷啊!
仗着第一位缔结羁绊的特殊关系,霸占着小珞。
心中正碎碎念的将雪,并不知道萧珞寒此刻凝视自己时,究竟在想什么。
——还是很想亲。
阿雪知不知道自己这样子看起来很乖?
乖得过分了,像是不管她要做什么,都不会拒绝似的。
她又一边肖想,一边愧疚。
万一以后……自己当真把这团暖阳困在了怀中,不肯松手,梅姐姐和两位母亲会生气么?
萧珞寒低下头去,指尖拨开粘在将雪额角的发丝,想将脸再倾下去一点,最终还是忍住了。
太阳应当高高挂在天空去啊。
而不是被她拖入幽深海底,承受她不为人知的全部阴影。
她不免又想起初遇时,将雪给自己的感觉像极了一头活泼的小鹿。
如今活泼的小鹿变成了粘人的大猫咪,只需稍稍骗一骗……不,她都不需要编多么天花乱坠的借口,猫都会主动钻入怀中。
“我幼时,母亲见我哭泣,便会亲吻我的额角,据她所说,这般就能让我安下心。”
根本用不着细想,萧珞寒便将一根“钓猫胡萝卜”拿了出来。
“你也会如此么,阿雪?”她柔声问。
第78章 护身符
将雪不敢吱声。
尤其是在刚被萧珞寒偷亲之后。
几乎不用细想,她就意识到小珞这话的背后究竟藏着什么。
最开始是亲额角,然后呢?然后小珞会注意到哪里?
自己该纵容吗?还是……该婉拒?
脑中各种杂念飞速掠过,最终她选择了装傻。
“我很小的时候确实也跟你一样,但年龄增长之后,不管妈妈们还是老姐,都不会再这样亲我了。”将雪努力用伪装成毫无察觉的语气作答。
这其实已经是婉拒了。
“那你还想要这样的安抚吗?”然而心中打着算盘的另一人也装作不明白话里有话。
“……也许吧?”将雪只好给出模棱两可的答案,“但我已经长大了,就算哪天真想,也不太好再像小孩一样向她们要一个吻了。”
“也对,长大之后的吻……应该是另一种关系的人给予起来比较理所当然?”她感觉萧珞寒似乎若*有所思,“我记得称作‘恋人’或者‘情侣’。”
“是这样没错。”将雪提心吊胆地应着。
她也说不清自己到底在怕什么,怕被吻吗?真怕的话,一小时前她就该睁眼义正辞严拒绝。
怕突然被告白吗?但这种事情并不会发生吧?
小珞要是真想告白,哪里还用得着偷偷摸摸行事,委婉成这个样子,一看就是近期还不打算提。
迟迟没得到下文,将雪反而诧异起来,但又不敢真去看萧珞寒的神情,干脆继续靠在她怀里,装作毫不知情。
说不定,小珞只是在补充常识呢?
——早就搞清楚这一常识的萧珞寒,只是打算给这只猫咪做个“铺垫”罢了。
若是自己在“高考大劫”以后亲了她,哪怕只在额角,想必她也会瞬间明白自己的意思。
而在外人看来,亲额角能有什么呢?确认将雪自己的想法,只需要用这种“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法子就足够。
要是将雪暂时没有这种心思,不回应就是最好的回答,她心领神会即可。
“37度8。”
没多久,萧珞寒看着将雪最新的体温,微微蹙眉,“又升上去了。”
“没关系,反反复复很正常。”将雪趁机从她怀里移开,逃回自己被窝里,但不一会儿又爬起来,“那个,我的手机帮忙拿一下!我给老姐、妈咪、岐医生和班主任都讲一声。”
发消息时,她不忘叮嘱萧珞寒:“你醒来之后也记得吃药预防!板蓝根颗粒也在医药箱里!”
“好,我记住了。”萧珞寒点头。
她倒是不怕被将雪“过病气”,只是若自己不小心也在这段时间染病,将雪定会担心。
按照各个学校的规则,期末考试结束,差不多就该放寒假了。这是高三生最后的长假,她希望将雪快快乐乐地过。
将雪发完消息就躺回去了,就算硬着头皮闭目养神,也捱到了天亮。
在平时起床的点之前,程姐果然就敲开了门,用额温枪给刚醒来的将雪量了体温。
“幸好昨晚三小姐及时物理降温了!”程姐稍微松了口气,“不然您今早要是还在高烧,哪怕是期末大考,我都要给您请假!”
“真没事,又不是第一次这样啦!”将雪摆了摆手,穿衣下床,洗漱吃早饭去了。
将雪出发之后又过了很久,萧珞寒才慢慢背上帆布包,跟将梅一起出了门。
实际上,她一睁眼就想去谢家问了,但她要向谢家老太求的事,或许姐妹俩都不会同意,那就还是不要表现得太明显了。
一切顺其自然,梅姐姐只当她喜欢待在谢家老太身边看书就好-
听闻萧珞寒的来意,谢家老太又唉声叹气起来。
见状,萧珞寒便知道她能给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什么挡灾挡劫!”谢家老太拿起琴谱,轻轻往她脑袋上打了一下,一双眼睛透过镜面,很不情愿地幽幽看她,“我要是不告诉你,往后肯定天天都要承受你这双眼睛、这颗决心的拷问;要是告诉你,将家长辈我不熟,但阿雪和小梅定会怪我!”
萧珞寒微微低头,垂眸只看眼前的书本封面。
“高考很重要。”她轻声强调,“我想要阿雪顺利渡过此劫。就算不能完全替她挡下,能痛苦平摊也好。”
“好什么好!”谢家老太提高了声音,“你这瘦弱多病的小身板!你……唉!”
琴谱是肯定打不下去了,她思来想去,最后还是从抽屉里取出符纸、朱砂墨、毛笔,并一袋每根都分开封存的针。
“取你一滴血。”她对萧珞寒说。
萧珞寒眼睛一亮,知道这是答应了,忙伸出手,任谢家老太朝自己中指指尖刺下去,又用毛笔蘸走一滴血,融入朱砂墨。
也不见谢家老太念咒,只是搅匀了朱砂墨就落笔,一气呵成,将一道符写就。
“弄个红布袋,到时候缝在她穿去高考的那件校服里面。”她搁笔,边晾符边说,“效用仅限三日,下不为例!”
“此次就够了!”萧珞寒忙退到飘窗下,一拨衣摆就要跪她道谢。
结果谢家老太一只手就把她拉住,没好气道:“再有下次,你敢求我,我就敢向她们告状!”
萧珞寒笑着应下,知趣地没有问究竟是能挡下全部的劫难,还是痛苦平摊,只小心收好护身符。
今日她倒是认真看了一整天书,午后正对着琴谱练习新曲,就听见楼下传来谢析桐的声音:“我们考完回来啦!”
随后飘来了一股炸东西的香味。
萧珞寒下意识按住琴弦,起身就要走过去,却见谢析桐是一个人上来的,身后谁也没跟。
“岐医生把将雪接走了,打算给她拔罐、放放血,让我通知你一声。”谢析桐捧着一大袋香酥鸡柳,说完就在谢家老太身边坐下,叉了一条递过去,“啊~”
谢家老太笑眯眯地接下吃了。
“……将雪不希望我去么?”萧珞寒怔了片刻才开口。
“毕竟拔火罐的时候,背上两排大罐子,瞧着确实有点丑。”谢析桐直接讲明原因,“阿雪脸皮很薄的,尤其在她最在意的人面前。”
萧珞寒却觉得自己恐怕还够不上这份“在意”,但既然将雪不愿自己看到“丑态”,那她便尊重吧。
她没再问了,坐回原位,继续摸索后续的琴曲。
只是心思明显不在琴上,后半首曲子弹错了两个音都没意识到。
谢家老太已经主动拿过签子叉鸡柳了,一听到琴曲错处,就忍不住在谢析桐耳畔压着声音叹气。
反而是谢析桐一副“喜闻乐见”的样子。
“其实我也‘助攻’过很多次啦。”
等萧珞寒被将梅接走,谢析桐才对谢家老太说,“奈何她俩有着各自的坚持,除非高考结束,不然不管暗示多少次,她们都是现在这拉拉扯扯的状态。”
谢家老太没好气地往她怀里砸了颗砂糖橘,目送楼下的大红色跑车驶远,随口问:“你和小梅也是么?”
“我和梅姐姐的拉扯可才开始呢。”谢析桐像是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就算不为了填补命中‘缺木’,我也打定主意要追求她,除非她突然打算结婚生子,那另说。”
只不过,那样的梅姐姐也注定不会再吸引她了-
将雪结束治疗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过了。
小珞应该睡了吧?
她上楼的时候刻意放轻了脚步,结果一到走廊上,却发现门缝里透出了光亮。
……没睡吗?难道是在等她回来?
也是,小珞习惯跟她一起睡了,她不在,小珞就会失眠。
嗅着自己身上沾染的艾草烟气味,将雪懊恼地拍了拍脑袋——她忘记跟岐医生提这回事了!
寒暑假时间长,没有什么学业压力,最适合养生,小珞要是开春后打算做什么事,趁着这段时间养身体是最好的。
她叹着气推门进去,果然发现萧珞寒正坐在床上,塞着耳机看手机。
“其实你可以直接外放的。”将雪关上门,“我们家隔音很好,不用怕打扰到谁。”
“嗯,但有些曲子会分左右声道,外放不易听出差别和细节。”萧珞寒却摇摇头。
她调转手机,向将雪展示了自己正在看的界面,总算说出了对未来的打算:“我想拜托谢家老太,走‘非遗特招’。”
“……你要专精古琴啊?”将雪差点没回过神,“谢家老太太确实认得不少这方面的专业人士,你要是想走这条路,我们肯定都支持你。”
她顿了顿,在床沿坐下,“不过,为什么会是古琴啊?你特别喜欢吗?”
“我别无所长,似乎什么都会一点点,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出特别喜欢的学科与方向。”萧珞寒答,“所以现下眼前有现成的机会捡,我便想抓住。”
“唯有抓住了,才能往前走。或许多走走、走远些,我就知晓究竟什么才是‘心头好’了。”
“这倒也是。”将雪赞成,“别说我们,你看岁老师……我今天又问了问岐医生,岁老师当时在职期间工资稳定且不低,但没那么喜欢,所以每天上班也只是混日子。”
“她也是当了很多年的老师,才找到自己真心喜欢什么,确定之后当即愉快地辞职转行了。但实际上,世间多得是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追求在哪里的人。”
说到这,她意识到自己这话冒犯了小珞,慌忙解释:“我真的只是举例子……”
“无妨的,我不会随意代入他人的情况。”萧珞寒笑着截住话,“我只管走自己当下认定正确的路。”
这个话题多少有点严肃,二人沉默了好一阵。
将雪觉得不能再这样安静下去了,正好期末大考已经过去,寒假活动合该安排上,干脆直接重提之前的计划:“对了……”
“你还想去游乐园吧?”
“你和阿析还想去游乐园么?”
谁知却是异口同声了。
第79章 可爱,想亲
去游乐园的计划,在期末考试之前就已经初步敲定了,不过当时距离寒假还早,将雪和谢析桐都没问将梅的工作排期。
这会儿重提,又是在家里,时间也早,将雪立马去隔壁敲响老姐的房门。
进门前,她听见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转头发现萧珞寒也披着外套跟来了,怀中还捧着寄宿长姐魂灵的梅枝。
看来小珞很重视这次活动啊。
魂灵附着到桌上的手办里去了,要是她也想表达什么意思,这样更方便点。
“年前应该去不了,太忙,年后到初十我都行。”将梅听完来意就不假思索地答,仿佛早就设想过她们会这么问,“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正月初六怎么样?”将雪问,“刚好是我和小珞的生日,有些单位也收假了,游乐园应该没有那么多人?”
将梅并没有立即接话,而是看向萧珞寒。
“我都行,看你们方便。”萧珞寒近期暂时没什么事,她已经问过谢家老太了,知道就算真要找古琴老师,也得开学之后——许多人一年忙到头,就指望过年心安理得地放松一阵子。
于是日子就这么定下了。
不过将雪没急着走,见老姐并没有在工作,她赶紧把小珞要走“非遗特招”的事提了提。
“看小珞自己就行。”将梅果然也欣然支持,“但你如果真要走这条路,可能得做好接触之后至少十年都要泡在上面的心理准备。”
“‘非遗特招’对学生的主修科目专精程度考核非常严苛,且讲究一个‘专一’,不像本科生,上了大学发现专业不喜欢、不适应,还有转专业的机会。要是你中途放弃,恐怕那一整个圈子的路,以后都未必能轻易涉足了。”
“嗯,我知晓。”萧珞寒却从容点头,“只是十年,已经很好了。在我们那里,若专精某一道,往后余生便不可抽身了。”
在她的世界,世间女子修习琴艺大都只为谋生,若是世家女,则是在谈婚论嫁时作为“加分项”。
她十分感激如今的世道,能够让真心喜爱这些技艺的人一辈子都沉浸在研究和传承里,据说国家还会拨款特意培养这方面的文化人才呢。
“那我以前买的古琴就找师傅来调个音吧?”将雪接过话,“虽然当时是买着玩的,但牌子不差,正好给小珞练练手。”
将梅边联系调音师傅,边随口对萧珞寒解释:“她从小学东西就是‘三分钟热度’,书房里许多乐器都是买来搁置很多年,也就对画画专情。”
“当时也是真喜欢嘛……”将雪非常小声地为自己辩解。
“所以你要是看上了哪件乐器,想试试,清理一下就拿去玩吧。”将梅继续说,“至少还能让它们发光发热,而不是当个收藏品。”
因着她这句话,第二天萧珞寒就拜托将雪取下一支洞箫,洗净之后开始尝试吹奏。
仍是她们最熟悉的那曲《穿越时空的思念》,将雪坐在一旁听到一半,当即掀开钢琴盖,给后半首加了个伴奏。
小珞在音韵方面确实极有天赋,听过的歌基本都能“耳扒”,也不知道是生来就有“绝对音感”,还是因为很小的时候就有过这方面的训练。
她既然想到这个,就忍不住问了。
萧珞寒却也不太记得:“母亲教我,通常是她弹奏一遍,我跟一遍,多练习几次,便会了一首曲子,倒是真没有太过刻意去学。我原以为大家都如此。”
将雪:……
这什么天才发言!小珞也太棒了吧!
“你这跟我学画的状态有点像啊。”但她很快就找到了她们在艺术上的相似处,“我也是临摹着临摹着就会了,可能我眼力比较准?位置和比例多看会儿就能记住正确的,心里也有想法,只是上色全凭感觉,无感就涂不出来了。”
听她这么一说,萧珞寒后知后觉意识到,比起抚琴,她对绘画确实更有兴趣。
只可惜,绘画领域的“非遗特招”她却并不感冒,更喜欢信手涂鸦,若要求稳,还是学琴吧。
默默将这份想法藏于心中,萧珞寒又吹了会儿洞箫,直到感觉累了,才将它清理收起,看向书房中的画架。
“那是我还学画的时候用的。”将雪很快注意到她的目光,主动解释,“折叠画架,不管是背去画室,还是到室外写生都不错。”
她顿了顿,“你要是看上了,我给你买同款?到时候咱俩可以一起去爬山画风景。”
于是萧珞寒的备忘录清单里又多了一条关于画架的记录。
“寻访游记中的山河,并将之记录成画,最好能攒成集……这是我自小便在做的美梦。”她对将雪说,“可惜直到远嫁和亲,这个梦都不曾实现。”
“现在重拾旧梦也来得及的。”将雪忙说,“我听阿析说,她家老太太六十岁的时候,还在全国各地走访各处道观呢!”
“那些都是她年轻时就听说过的地方,明明现在网络那么发达,什么道观都有官号发视频了,那么大年纪,她还是饶有兴致地亲自踏足、亲眼去看。”
萧珞寒倒是并不意外:“毕竟那不过是他人的记载与感想,多少淡化或美化了实情。真正到了地方,才能有更深的体验。”
她们在书房玩了小半天乐器,又画了会儿画,要不是萧珞寒更喜欢在纸上作画,将雪的购物车里恐怕还得加数位板和压感笔了。
午饭过后,将梅昨晚请的调音师傅到了。
将雪一开门,就愣在当场:“岁老师?”
“哟,看来你姐姐没说是我来啊。”岁老师今天穿着浅粉色的长款羽绒服,下搭一条黑色马面裙,手中拎着一个硕大的灰色布袋,一见她就笑。
将雪还记得岐医生提醒过,岁老师工作时总会有奇奇怪怪的习惯,为了尊重对方,她干脆带着小珞去谢析桐家玩了。
其实谢析桐家也很清静,她的两位母亲更是常年不在家,谢家老太不爱用智能手机,顶多搬出小音箱听听琴曲。
唯一的缺点是:有只粘人大白猫时不时会冒出来阻挠她们的一切活动。
不过刚结束期末考试,也只有萧珞寒还看得进书,将雪跟谢析桐讲了去游乐园的时间之后,就问她能不能在客厅打游戏。
“你怎么知道我下午想打游戏?”谢析桐直接从茶几底下拖出一只储物箱,里面装满了游戏手柄,“带小珞入坑,是直接玩S站的游戏,还是玩卡带的?”
“先卡带吧,插上就能玩,从经典款慢慢过渡到S站。”将雪动作娴熟地挑出两只手柄,递给萧珞寒一只,“这个活动我好像在日记里不多提?”
萧珞寒努力回想,不确定地问:“FC?《松鼠大作战》?”
“对对,就是这个。”将雪很高兴她还记得,“我教你每个按键是干什么的!”
她教学期间,谢析桐顺便科普了“单机”和“联机”游戏的区别,再拿出手机,把目前市面上大火的几款手游也安利给了萧珞寒。
萧珞寒听完,想的却是“手游厂商当真懂敛财”,还是单机游戏纯粹,手游抽卡“一单”就能买五六个质量不错的单机,玩到S站倒闭了。
此外,她发现将雪在游戏方面显然也十分擅长,自己听的时候还有些一知半解,但一进游戏立即就明白将雪刚才的提醒用意何在。
即便自己是个初学者,将雪也懂得用什么节奏来配合,于是还没半小时,她们就把一开始说的《松鼠大作战》通关了,紧接着又去玩了其他几款含关卡的双人游戏。
这期间,谢析桐“努力阻止”大白猫打扰她们,一见萧珞寒操作有点跟不上了,就把大白猫放到她身旁:“我来吧,你歇歇,‘嘻嘻’想你!”
突然被点名的大白猫不悦地仰头朝她“喵”了声,扭身投入刚放下手柄的萧珞寒怀抱。
萧珞寒就抱着猫歪靠在沙发上休息了,谁知谢析桐一接过手柄,她们玩的游戏画风就大变。
按照将雪科普的分类,那应该是一款……格斗游戏?
两个人各自操控武术社的女高中生,从校园一路惩恶扬善打到街头,最后把隐藏在都市地下的一个小混混窝点端了。
而且跟谢析桐一起打游戏,将雪的话也明显多了起来。
“给我丢个可乐……不是钢管!我手里的武器用的很趁手!这下强制给我换掉了我去哪里找第二把……”
“喂喂!别断我蓄力读条!别在这个时候把我丢出去砸人啊!!”
“谢——析——桐!你这机关开得我被颜料debuff糊脸,我打不中人了啊啊啊!”
……还蛮可爱的。
萧珞寒就开始憧憬了。
什么时候将雪也能用这种语气,和自己随意又放松地说话呢?
可真等通关了,刚才还和谢析桐互相“大声哔哔”的将雪,反而颇为惶恐地朝自己投来了小心翼翼的目光。
“对不起,我们太大声了……”
萧珞寒怔了怔,随后无奈地笑起来:“阿雪,我反而更喜欢你不注重形象的一面。”
无拘无束,褪下“乖巧”的外衣,暴露出不完美的缺点,那样的将雪,在她看来似乎才是更真实的。
而与她相处时,将雪虽也算放得开,却仍会下意识收敛着,像是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暴露出来的“坏情绪”和“坏脾气”会像爆竹一样炸伤她。
其实并非如此,怎样的将雪,她都觉得很可爱。
都想亲。
第80章 《非梦》
“……你知道小珞那话是什么意思吗?”
趁着萧珞寒去卫生间,将雪忍不住小声问谢析桐,“更喜欢我不注重形象的一面?你能听明白吗?”
“就是喜欢你的意思呀。”谢析桐直言不讳。
“你别乱嗑了!我问正经的!”将雪没好气地晃了晃她。
谢析桐幽幽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决定换个方向反问:“你在她面前是不是喜欢绷着?”
“我哪有……”
“比如考完去拔火罐,结果不让她一起,怕她看到你烙着罐子印的丑丑后背。”谢析桐截住话,“这不是绷着还是什么?”
将雪顿时语塞,咂了咂嘴,压低声音:“在喜欢的人面前注意形象哪里不对了!”
“那你就错得离谱啦。”谢析桐摊手,“你一直绷着,她当然看不见真实的你,哪天一不小心看见了,好印象滤镜会掉吧?”
“像我喜欢你姐,我就把所有的坏脾气都展示给她看,她要是接受不了,那我也不强求,但她都能包容诶,所以我不仅不改,甚至偶尔还要故意做得更过分一点……”
“这不一样!”将雪摇着头打断她,“你跟我姐,小珞和我……两种情况完全不一样!”
“你是我姐亲眼看着长大的,在你还不会控制情绪的小孩时期,她就已经知道你是个什么玩意儿了,所以不管你怎么‘作天作地’,她都不会生气或者奇怪。但小珞不是啊!”
将雪差点压不住自己的声音,干脆半掩住嘴巴,“她的过往,我所知道的只有她告诉的部分,她对我也是这样……”
“那你们打算等到什么时候进入这个阶段呢?”谢析桐只是平静地反问,“按理说,相识初期是最合适的,这个时期的你还是学生,这个时期的她也有大把时间,要想深入了解彼此,实在有太多机会。”
“既然你认为这个时候不合适,难道要等到以后吗?等你们都进入社会,都被大染缸染掉了原本的颜色,还有谁会记得最初的对方到底是什么模样吗?”
“外界的压力太容易把一个人扭曲了,到那时候,你们都未必能保证自己的阴暗面可以一直藏着吧?还是说,你更希望一点点细微的失望攒到那个时候再一次性爆发,把你俩直接炸得连朋友都做不成吗?”
将雪万万没想到,自己一句解释居然会招来好友这么一大通话!
“你看,我现在就是把过去积攒的困惑一次性向你爆发了。”谢析桐认真看着她提醒道,“但正因为我们对彼此知根知底,就算你大为不解,甚至觉得我在‘阴谋论’,又或是愤怒我怎么会把你们的关系曲解成这样……你都会认真搞明白,我究竟为什么会说这些话,你也会追问我到底是发现了什么,才要这样讲。”
“可我们是十几年的朋友,阿雪,我们都愿意给彼此一次次机会。但你和小珞并不是,所以你们才更需要抓紧时间,向彼此展现出自己的真实面——在一切代价都可控的当下。”
将雪又沉默了。
她觉得好友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小珞已经来到她身边,她们的交流并不仅限于纸笔和梦境,也不再只是笔友或者知己,而是成为了最亲近的家人。
家人之间,知根知底尤其重要,就算知道烦恼根源也帮不上对方的忙,至少知情,不管对方说什么、做什么,彼此都能理解“为什么会这样”。
这也是一种“安全感”,而小珞现在正缺安全感,她既然能给,就尽量多在这方面想想办法。
“那你觉得,我应该从哪里开始改变呢?”于是她问,“利用寒假,慢慢向她展示我的……全部丑态吗?”
谢析桐想了想,“实际上,我觉得根源在你。你应该问问自己,身上哪个缺点是让她知道也无所谓的,以及哪个缺点是你觉得被她知道绝对要‘完蛋’的。”
将雪:……
她陷入了沉思。
谢析桐丢给她一个砂糖橘,自己也剥着砂糖橘上楼找老太太了。
“没救,真没救。”她坐在谢家老太身旁,把剥好的橘瓣儿喂给老人家,言简意赅概括了刚才的事,“我觉得不如指望小珞对她采取‘强制手段’。”
谢家老太只觉好笑:“戳不动就算了,当个乐子看吧,看戏多省心。”
谢析桐应了声,分享完砂糖橘又下去了,从将雪怀里抢过“嘻嘻”,理直气壮地坐镇旁观位。
萧珞寒早就回来了,正在认真挑选卡带。
比起有关卡、但半小时一小时就能通关的游戏,她更在意将雪提到的剧情向经营类游戏。
虽然也有战斗,不过卡带上的此类游戏都是回合制,稍微会算伤害、知道该在什么时候用辅助技能就行,并不复杂。要想体验即时战斗,就得去S站找了。
谢析桐这边的卡带全是正版货,国内外都有,但国外的只有原版语言,萧珞寒就挑了一个国内的。
拜玩了一下午卡带游戏所赐,往卡槽里插卡时,她已经不再生疏了。
像素点画风的开场CG上,她只见一名身材婀娜的舞娘挥动衣袖,揭幕似的露出袖后静坐的女琴师。
女琴师拨弦的手轻抬,琴弦化作一把正在旋转的剪刀,剪断纹样繁复的布帛。
从中裂开的布帛,其裂缝化作一把带缨银枪。
女将军一枪挑起一抹鲜红,随后鲜红化作金色丝线,点缀于一袭玄色袍服上。
镜头拉远,一只金灿灿的神鸟自玄色袍服上翩飞而起,垂旒之下,乃是一双目光坚毅的桃花眼。
女帝信手轻挥,《非梦》二字便出现在了液晶显示器屏幕上。
“我想起来了!”看到游戏标题,将雪突然拍了一下手,“你还记得我们元旦文艺汇演那次,排在前面的那个话剧吧?其实那就是在这个游戏的背景基础上衍生的——后来我跟媛媛去打听过了。”
“那这个游戏……”萧珞寒怔了怔。
“这是个……群像类基建游戏?”将雪努力找词概括,“你可以理解成那个话剧的扩充版本,它是从各个职业的女子视角展开剧情,一点一点告诉玩家,这个女子称帝的国度究竟是怎么在乱世中建立起来的。”
“我初中的时候玩通关过,在S站上有官方移植版。”谢析桐插话,“是个很长的游戏呢,如果是新手的话,可能至少也要两百小时才能打出结局。要不然,小珞还是直接在阿雪的电脑上玩吧?这样还能保存进度。”
就算老太太说看戏省心省事,但她还是更习惯时不时助攻一下。
“可以吗?”萧珞寒立即问。
“当然,跟我客气什么呀!”将雪一口应下,“不过我还没买过这个游戏,购买和下载稍微需要一点时间。”-
二人返回家中的时候,岁老师已经结束工作坐在客厅,对面坐着皱眉沉思的将梅。
她们似乎已经聊完了什么,此时岁老师正有滋有味地品着热乎乎的红茶。
“回来啦?那我也该走了。”岁老师话虽这么说,却还是捧着茶杯不放。
“你要是喜欢这茶,改天我请人给你送过去。”将梅说。
“滇红啊……我确实喜欢,就不跟你客气了。”岁老师粲然一笑,“也不用格外请人了,让那家伙顺路捎给我就行。”
考虑到还有两个年纪轻轻的学生在这,她就不详说是谁了,又恋恋不舍地喝了最后几口,这才提起工具包欣然告辞。
“这是聊什么了?”等岁老师离开一段时间后,将雪才好奇问。
“问问‘非遗特招’的情况。”将梅端起自己的茶杯,“她怎么说都是在大学教过好几年书的老师。”
“不过现在你们都不用着急,我问清楚之后,会汇总一份资料给小珞看。”她慢慢抿了口茶水,瞧着两个姑娘淡淡地笑道,“尤其是小珞,尽情享受你的第一个‘寒假’吧。”
将雪总觉得,这话后面恐怕还要跟一句“这是最后的假期了”。
毕竟她家老姐要是亲自策划谁的未来方案,那必定是把自己能利用的资源、人脉都薅一遍,再把被规划目标自身的能力也尽量榨干——反正自己从小就是这么一路过来的。
虽然辛苦,但这无疑是好事,能让她比别人少走很多弯路。
……就是不知道小珞能不能受得了这样的“压榨”。
到时候再说吧,总之先给小珞下游戏去!
一回房间,将雪就开电脑登上自己的S站账号,搜出《非梦》,付费、安装。
萧珞寒抱着菜狗坐在她身旁,盯着屏幕上的进度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最近……梦到过我的‘心象幻景’吗?”
良久,将雪忽听她问。
“这么一说,还真是很久没梦到了。”将雪回忆,“不过,‘心象幻景’应该也是红狐长姐在维持吧?她现在魂灵已经在这边的寄宿体上开花了,可能两个地方只能维持一边?”
萧珞寒没接话,但她清楚,如果长姐不希望自己入梦,那自己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再回到心象幻景里,更不能在窗外看到北寥的变化。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将雪转向她,“是《非梦》的简介让你想起北寥了吗?你担心那边会因为变革出事?”
萧珞寒低低地应了声,但立即又补充道:“我相信长姐会安排好一切,担心的反而不是将家或者整个北寥,而是……”
怨魂反噬。
也许是最近跟谢家老太接触良多,她下意识想到了这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