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问世来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啊！
鹅毛大雪肆意飘落，石头沟村一片雪白。
姜贵福陪着乡长张永胜守在大队的小屋子里，紧张地搓搓手，“乡长，估计还有很长时间，您坐下休息下吧。”
张永胜摆摆手，目光灼灼地盯着不远处轰隆作响的硕大机器。
“出来了！”
突然，一声惊呼打破了周围的沉默。
张永胜不自觉地向前走了两步，劈手夺过姜爱民手中薄薄的一片塑料，压下唇角勾起的笑意，“好！大家干得好啊！”
听到这话，姜爱民忍不住撇撇嘴。
张永胜拍拍姜爱民的肩膀，“果然是年少有为！不仅带着咱们建立养殖场，还率领大家研发出了聚乙烯，有了这项技术，我们龙国再也不用看别人的眼色了！”
姜爱民愣住了。
这么厉害吗？他就想给烤鸡做个保存膜呀？
张永胜压抑不住心里的兴奋，他的辖区有了这项突破，晋升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只是事情要办得更漂亮！
他站在高处，振臂一呼：“同志们！今日，能够参与并推动这样的项目，实乃我张永胜的荣幸！我在此宣布，乡政府会大力推动我们石头沟村塑料厂的建设，并给予政策支持，推动项目成功落地！”
“好！”姜贵福率先鼓掌叫好。
姜爱民挠挠头。
果然村长叔是最牛的，这捧哏当得好啊！
“上次我还听说，姜爱民的女儿，咱们亲爱的姜苧小同志帮助解救了受欺凌的妇女！果然是虎父无犬女！姜爱民同志和姜苧小同志都是我们岚山乡的英雄！”
说完，张永胜伸手，一直跟在他身后的男人递给他两个红包。
“乡亲们！我张永胜代表岚山乡政府表彰两位同志的突出表现，特奖励一人一百元，外加一个瓷缸！大家鼓掌祝贺！”
前面的话文绉绉的，村里人听不太明白。
最后这一人一百元，外加一个瓷缸大家可听明白了，顿时炸开了锅。
姜爱民也两眼放光，说那么多都不如真金白银来得实惠！
他嘴都咧到耳朵后了，一步跨过去几乎是从张乡长手里抢过来的，当然也没忘分给姜苧一个。
本来正在鼓捣温控器的姜苧被姜贵福抱上来，还不乐意。
姜贵福急了，赶紧凑到她耳边小声说：“能买好多鸡蛋！”
这下，姜苧也高兴了，小手拆开红纸，露出里面一小叠的大团结，数了数噘着小嘴不舍地跑下去分给赵爷爷两张，剩下的都塞给江羲和。
已经摆好姿势准备合影的张永胜不好跟孩子计较，只能揽着姜爱民照了相。
姜苧才不管这些，叉着小腰抬着小下巴，“羲羲，你把钱分给他们，村长爷爷说了，这钱能买好多鸡蛋了。”
众多小弟各个身前挂着熟悉的布条，闻言都哒哒跑过来围住姜苧和江羲和。
“真的吗？都分给我们？”
“我说得当然是真的！”姜苧骄傲地抱起两个小胳膊。
江羲和拿着八十块钱，双手有些发抖。
这可是八十块钱！
石头沟村的人不吃不喝，一年都挣不到这么多钱，除非偷偷高价卖粮食！可现在自己粮食都不够吃！
他吞吞口水，已经能感受到无数村人的灼热目光。
“姜苧，这么多钱，你拿回去给姜叔叔，让他给你买吃的！”
姜苧心里惦记着温控器，有些不耐烦地摆摆
手，“哎呀，都分了。就当我这些日子跟你们买鸡蛋了，我都知道，你们为我凑鸡蛋都挨打了。”
说到这里，她不好意思地对对小指头。
钱大勇赶紧把捂着屁股的手缩回来，“老大！我们是自愿的！再说挨顿打不算什么！我们绝对支持老大的行动！”
“对！”姜志华举起小胳膊，“妹妹，姐姐我也支持你！”
姜志军眼珠子滴溜溜落在江羲和手中的钱上，敷衍举手：“对！”
在市里走了一圈，姜军生俨然是姜苧的小迷弟。“老大！你放心做，鸡蛋不够了我再去拿！我爸妈还惦记着我的土豆炖鸡，不敢打我！”
钱大勇闻言恍然大悟，“对啊！下次我奶奶再敢动手，我就举报我奶奶！”
众人：“……”
真是孝死了！
姜苧深受鼓舞，小脸绽开了灿烂的笑容，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谢谢你们，我一定能做到”。说着，她的小拳头在空中挥舞了一下，像是给自己加油，动作虽然稚嫩，却充满了无畏与坚定。
“你们放心，等我的机器能孵出小鸡，你们每个人都能分到钱！比这个还多！让你们都每天吃上鸡肉！”
琥珀色的大眼睛宛若星辰，充满了力量和憧憬，所有的孩子都被她那纯真而又满怀期待的神情感染，纷纷应和。
“我相信老大！”
“老大是最棒的！”
……
江羲和胸腔中也涌起一股豪气，如果是她的话，一定能做到！这点钱又算得了什么！
“大家都想想给了姜苧几颗鸡蛋，一会儿我给大家分钱，绝对不让大家吃亏！”
孩子们一听真能领到钱，高兴得又蹦又跳。
围观的村民见到有自家孩子喜笑颜开，没自家孩子份的不由后悔，当时怎么脑子发昏阻拦了呢？
见小弟们都朝江羲和挤去，姜苧小手擦擦额角，松口气。
幸亏有羲羲！
要不然就让小弟们发现她这个老大不识数了！
这里热热闹闹，张永胜人都傻了。
不是，他的风头被一个孩子抢了？
这不对吧？
他啧啧称奇，对姜爱民说：“姜同志，你这女儿是当领导的好料子！有前途啊！”
有钱还会说，大家可不得玩儿命干！
姜爱民若有所思，摸摸下巴，拿着钱走向棚户区的众人，牙疼道：“大家辛苦了，一人二十块钱。”
赵老爷子扬扬手里的两张大团圆，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坑爹的闺女！
姜爱民哭丧着脸从兜里掏出五十贴进去，“一人三十！”
“这才对！当爸爸的怎么能比女儿给的少？”汤溧笑眯眯地伸手接钱，拽了拽没拽动，用力拽了出来。
见姜爱民快要哭了，他忍不住笑了，“行了啊，这些机械的价值可不仅三十块钱！”
那能一样吗？
这些机器又不是给他生产的，都是大队的！
他仰天长叹，这钱啊简直就是手里的沙子，根本攥不住！
沦为背景板的乡长张永胜脸黑得能滴下水来，这不对吧？来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啊？
姜贵福摸摸鼻子，装作没看到。
现在的姜爱民可是大宝贝！
第42章 沉默钱是乡长，招人也是乡长！……
有了政策偏移，石头沟塑料厂很快建成。
姜爱民兴致勃勃地拿着真空包装好的烤鸡跟姜贵福拍胸脯，“我们终于能大卖特卖了！”
姜贵福老泪纵横，“我们终于能过好日子了！立马扩大生产力，一天烤他个二十来只！”
“二十只怎么够？烤五十只！”
“对！不过咱们村可没有这么多鸡，得去买。”
“买！不差钱！”
两人红光满面，已经梦想到未来的好日子了。
围观的众人听得满脸无奈。
江正气更是呲牙咧嘴，“我的老天爷啊！井底之蛙！都有塑料厂了，还光想你那破烤鸡！”
姜爱民不乐意了，“您老会不会说话？什么叫破烤鸡，一只四块钱呢！”
“暴殄天物！”
“爆啥？”姜爱民求助地看向棚户区其他的大佬。
汤溧推推脸上的黑框眼镜，“意思就是小兔崽子净糟蹋东西？”
啥？
这句话给怒气冲冲的江正气整不会了，让你翻译没让你发挥！
众人都偷偷笑了起来，没看出来汤溧还挺会说话的！
“什么叫糟蹋东西？我的烤鸡可受欢迎了！”
别说抗议的姜爱民，姜贵福脸色也难看了，觉得这些棚户区的人阴阳怪气的，不服管教，“如果不是姜爱民同志的烤鸡，你们现在应该在地里垦荒！”
一句话让气氛凝重起来。
本来埋头鼓捣孵蛋器的姜苧奶声奶气道：“确实是糟蹋东西啊！”
姜爱民眯眯眼，心里暗骂闺女有点漏风。
对自己人，姜贵福语气缓和，“小孩子别插话！”
姜苧着急地跺跺小脚丫，小脸都急红了，“哎呀，爸爸和村长爷爷笨笨！做这套机器花了多少钱？”
说起这个，姜爱民心疼地捂住心口，“六千多。”
这六千多可是他、村长还有袁会计全部的积蓄，还跟村里的人借了一部分呢。要是失败了，那可真是砸锅卖铁都赔不起。
幸好成功了！
姜苧的小手也捂住了心口，“好多钱！得卖多少烤鸡才能挣回来！”
真扎心！
一只烤鸡卖四块，成本两块多，算利润一块五，得卖四千只！
姜贵福也喘不上气来了，天杀的，他当初怎么信了姜爱民的鬼话了！
他不善地看向姜爱民，眼里只有两个字，“给钱！”
姜爱民挠头，“四千只，慢慢卖肯定能挣回来。”
“这还没完！”姜苧摇摇小脑袋，掰着肉乎乎的小指头奶声奶气道，“还有石油，一桶石油两块钱，能做16斤塑料，一斤差不多是一毛二，加上加工费、电费，还有给大家发工资、交税……”
此刻，闺女的声音简直是魔音灌耳！
姜爱民头发都被抓成鸡窝了，眼睛充血，“闺女，你说咋办！”
“爸爸笨笨！咱们可以卖塑料啊！一斤塑料的成本加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是两毛，但是卖出去是两块！比烤鸡值钱多了！”
姜爱民闻言犹豫道：“能行吗？”
姜苧小脸上也露出迷茫，爸爸怎么突然不按羲羲讲得来了？
躲在后面的江羲和摸摸鼻子，后退两步。要是被姜爱民发现了，他今天肯定得吃两个大比兜！
关键时刻，江正气接上话头，“所以我才说你暴……糟蹋东西！咱们龙国极度缺塑料这种高科技的轻工业，原本的塑料依赖进口，被外国卡脖子，供不应求。你倒好，好不容易生产出来，竟然只想着包你的破烤鸡！”
“都说了不是破烤鸡了！”姜爱民小声嘟囔。
烤鸡的成功成功让姜爱民赚到第一桶金，对他而言更多是众人第一次对他的认可！
怎么能这么说！
可他心里也隐隐明白江正气和女儿说得是真的。
汤溧笑呵呵加了把火，“前些天，我市里的亲戚还专门给我拍了电报，问我塑料厂的情况，说有人想来看看塑料样本，如果能跟得上进口塑料的质量，就会下两千斤的订单。”
姜爱民：“！”
姜贵福：“！”
姜贵福惊得连连摆手，“等等，两千斤？你没听错吧？”
“我不会拿这么大的事情开玩笑。”
“两千斤，一斤两块钱，那就是四千块！”姜贵福眼都红了，立马推了把姜爱民，“干了！卖塑料！”
姜爱民白了他一眼，这个见钱眼开的！
不过，他心里也火热一片啊！
他矜持地佯装想了想，正要答应却听赵老爷子悠悠道，“都别急，咱们这只是小规模制作，如果想要批量生产塑料，还需要成熟的成产线，人力、废气处理系统、自动化系统、大批量的石油交易。咱们现在的情况，别说两千斤，能做出两百斤就谢天谢地了。”
姜爱民又捂住了心口。
不是，他们是在玩儿他吧？是吧？是吧？
天上掉下来的四千块就啪地一下没了？
他大口大口呼吸，不行，喘不过来了！
“爸爸！”
姜爱民扭头，就见自家闺女皱巴着小脸，小手捂着心口靠过来。
“爸爸，我难受！”
姜爱民吓了一跳，赶紧抱住闺女，“哪儿难受？别怕，我这就带你去找唐医生！”
姜苧抱着他的脖子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眼泪扑簌簌往下掉，哭得异常凄惨，“那么多钱，没了！能买好多鸡蛋，好多鸡！就这么没了！”
吓了一跳的众人：“……”
不是，他们父女两个有病吧？
姜爱民：“……”
他脸一红，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以作安慰：“没事儿没事儿，不就是人和物吗？那……”
他看向汤溧。汤溧摇摇头，“我只会做专业相关的，废气处理和人员招聘管理都不是我的专业。”
看向赵老爷子。赵老爷子瞪眼，“看我干嘛？我也不会，我是化工材料，不是正宗机械专业，可搞不出来！”
熊兴旺和叶英朗也摆手。
啧，牙疼！
姜苧噘起小嘴能挂起小油壶，小手擦擦眼泪，“那就买！”
姜爱民别过脸，没钱了啊！小祖宗！
姜贵福一拍大腿，“不就是钱嘛！我这就豁出这张老脸去求乡长，招人也是乡长，就是你们说的那什么废气处理和自动化设备不好搞……”
众人陷入沉默。
叶英朗闷声说：“要不然我们先不用这些……”
“那不行！”赵老爷子生气道，“这种废气对环境的影响那么多，我们不能做千古罪人！”
姜爱民不知道废气是啥，但能听出来是坏东西。
众人陷入沉默之中。
这个时候，王秀兰喘着粗气推开门跑来进来，“老三，有个姑娘来找你！快跟我回去！”
第43章 一样一模一样！
房屋的墙面斑驳，裂痕交错，但丝毫不掩女生挺拔的身姿。
挺直的鼻梁、麦色的皮肤、凌厉的短发和的破败的背景交织出一种矛盾的美感，仿佛是屹立在废墟中的青翠生命。
姜爱民很快反应过来，暗骂自己一句有病，有谁会说的自家房子是废墟的？
神金！
“妈妈！”
姜苧小身子像是一只欢快的小鸟扑向女生，女生如寒冰初融露出一丝笑容配合地伏身把小家伙抱起来。
姜苧揽着凤宵月脖子亲昵地蹭了蹭，两条小短腿轻快地甩了甩，小脸上满是幸福和依赖。
见到这副场景，姜爱民嘴里都是酸的。
小没良心的，平常也没见过这么对他的！
双臂抱胸正要出言抗议，身后传来王秀兰同志隐含惊喜的声音，“老三，这是……”
姜爱民脊背顿时僵住了。
不好！
“妈，你可别多想！我们啥关系也没有！”
姜建国兜头就给了他一下，“臭小子，老子就是这么教你的？一个男人要负责！”
打完，他把手藏在身后捻了捻，心里得意，‘臭小子，终于找到机会揍你了！’
姜爱民揉着脑袋，冤枉死了。
王秀兰狐疑地看着他：“那姜苧怎么喊她……”
“不是不是，你听错了，姜苧喊的是阿姨！”说着，姜爱民危险地看向姜苧，“对不对？我的好闺女！”
“好闺女”三个字简直是从牙缝里憋出来的。
姜苧眼珠子转了转，小声在凤宵月耳边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凤宵月揉揉她的小脸蛋，见小姑娘配合地在她手里蹭来蹭去，视线不禁柔和了下来。
“婶婶，我跟姜爱民同志确实没有处朋友，这次来一是为了感谢姜苧小同志，二来是来毛遂自荐的。”
“至于刚才姜苧小同志喊的确实是阿姨，可能离得远您听错了。对吧，姜小同志？”
姜苧闻言闷闷地点点头，哼哼唧唧把小脑袋埋在凤宵月的颈窝撒娇。
见状，王秀兰失望地瞪了眼姜爱民，笑着说：“那你们聊。”
姜爱民：“……”
不是，他真的是亲生的吗？
将人领到院子里，给凤宵月端了一杯水，姜爱民好奇地问：“你刚才说的毛啥是什么？”
跟姜苧说悄悄话的凤宵月闻言脸上出现一瞬空白。
她踌躇半晌，还是决定问个明白，“听说你做出了塑料？还建了塑料厂？”
“不是我，是棚户区的几位先生做的，侥幸做出来了。”
那就合理了。
总不能一个不懂什么叫“毛遂自荐”的人凭空就做出了塑料这种东西！
凤宵月讶然，“难为你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请几位先生出山。”
姜爱民挠头，不是这个人上门对着他掉书袋来了？他好歹也是初中毕业，现在衬得他跟姜苧一样是小文盲！
他脸上黑黑的，“你到底有什么事儿？”
凤宵月声音坚毅道：“我想推荐我自己做你们塑料厂的销售，或者会计，都可以。”
“啊？”姜爱民现在身上空背个塑料厂厂长的名头，却脑子空白，根本没想到这种事情。
“塑料厂大有可为，我还认识几个人，能帮你们推销塑料。我还想问一下咱们塑料厂有没有招工的打算？”
姜爱民眼睛一亮！
对啊！缺人他就招工不就行了！
很快，他想到一件事眼中的光又暗了下去，“我也不瞒你了，塑料厂是建起来了，但是我们没钱也没人，至于后续怎么建能不能生产都得另说。”
凤宵月拧眉，“这是什么意思？”
在她看来，塑料这种短缺的货物，根本不愁卖，怎么会没钱？
姜爱民又挠了挠头发，“我们缺成熟的人、生产线、废废物处理啥的，反正是什么都缺。”
“既然已经能生产出塑料，就代表有会操作机器的人，对外招工，老人带新人总能扩大；废物是说废气吧？废气处理装置我可以帮你解决；缺钱那就需要由石头沟大队向乡里、县里、市里申请资金辅助，塑料厂这种厂会解决就业问题，政府不会不管的。还有什么？”
看着侃侃而谈的凤宵月，姜爱民简直像是看到了光。
他一把紧紧握住她的双手，“凤同志，你说得是真的吗？你能解决废……废气，不管了，反正就是东西？你真能办到吗？”
姜苧琥珀色的眼睛顿时瞪大了，直愣愣看着两人握紧的手。
凤宵月不着痕迹地抽了下手，没抽出来，用力甩开。
姜爱民这才反应过来，脸上一红，着急地站起来却动作太大带着桌子动了动，上面的水撒了出来。
他赶紧手忙脚乱地擦拭起来，越着急越错，手没拿稳，直接把杯子摔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
凤宵月难得脸上露出迷茫，这人真的能成吗？有点……不靠谱……
好不容易收拾好了，姜爱民着急地问：“凤同志，我们继续说，你……”
凤宵月摆摆手，主动说：“我认识一个长辈，正好在青岭市的机械厂，应该有废气处理装置，就算没有也应该有购买渠道。”
“那就……”
“我们再说资金问题，塑料厂本来就是乡政府帮忙盖起来的，乡里的支持应该不是难事，但还需要石头沟大队干部的支持和申请。”
“我立马跟我们村长说！”
“那就剩下招工了，我建议你跟乡政府商量赶紧贴放招工启示，尽快进行考核招一批最起码能识字的员工。”
“对对对！”
“塑料厂刚建起来，估计接不下大规模的订单，我建议先尝试接一个小订单，让资金流转起来。”
“对，刚才我们还说这个事儿。”
“还有销售问题，我们不能只等着客户上门，还要有奖励体系激励销售人员主动去销售，签订订单。”
“没错！”
“你们的生产线还缺什么，赶紧列个单子，等过几天去市里一起打听齐了。”
姜苧看看气势逼人的凤宵月，再看看点头哈腰的姜爱民，琥珀色的大眼中满是了然，果然是爹爹和娘亲的转世！
一模一样！
第44章 受辱赶紧跑啊！
几天的相处下来，姜爱民对凤宵月佩服得五体投地。
对申请资金扶持的流程、申请材料一
清二楚，还跟乡政府、县政府的劳动部敲定了招工意向、本地人员扶持计划等等。
他看凤宵月的眼神都带了光。
太厉害了！
姜苧琥珀色的大眼睛骨碌碌转了转，在凤宵月怀里朝姜爱民露出一个“无齿”的笑，亲昵地抱着凤宵月指着客车外的饭店笑嘻嘻说：“妈妈，上次村长带我来这里吃了好吃的包子哦～”
凤宵月小心地把她伸出窗户的小手指头拦回来，“那我们从机械厂出来给你买肉包子。”
“不用不用，让爸爸买！爸爸有钱！”
这些日子，姜苧也看出来了凤宵月并不富裕。
姜爱民翻了个白眼。
这小白眼狼，卖爹卖得干脆利落！
凤宵月看着父女两个的互动，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摸摸她的小脑袋：“不用，我跟袁会计预支了十块钱的工资，够花了。”
姜苧歪歪脑袋，不解：“可爸爸有钱呀！”
小人儿可清楚了，爸爸前些日子拿到十万的钱呢！好多好多！吓得奶奶躺在藏有钱的床上都不敢下地，生怕钱丢了！
姜爱民咬牙。
闻言，凤宵月看了眼周围的乘客，小声说：“那是塑料厂的钱，是公家的，不属于你爸爸。私自挪用可是大罪！”
姜苧想了想，小小的人儿大大叹口气，有点心疼，“好吧！”
她伸出小手拍拍后座的姜爱民，“爸爸，你没钱也没事儿，让妈……阿姨养你好了。”
“噗嗤！”
前面忍不住笑出声的女乘客赶紧正襟危坐，假装笑出声的不是她。
姜爱民：“……”
凤宵月：“……”
姜爱民磨磨牙，不知想到什么反倒双臂抱胸悠哉地靠在座椅上，翘着二郎腿，“那就拜托凤同志了，我兜里比脸还干净！”
吃软饭就吃软饭，谁还不会了？
反正名声已经出去了，不吃白不吃！
凤宵月无语地看着他，这是破罐子破摔了？
姜苧大大叹口气，朝凤宵月摊摊小手，“看吧？”话音刚落，小身子腾空而起，被姜爱民抱到了后面。
听到后面姜爱民咬牙切齿的声音，凤宵月连忙把头扭到窗外，嘴角勾起一丝笑又很快隐去。
一路说说笑笑，青岭市机械厂很快就到了。
青岭市的矿产开采规模并不大，市里机械厂也只是生产普通的钢铁器件，从外面看就占了一个大字，但并不繁华。
凤宵月将一封介绍信交给门卫很快就找到了副厂长办公室。
一进门，副厂长王振邦就笑盈盈地迎上来，朝凤宵月伸出手，“小凤，你下乡这么久可是第一次来，生分了不是？”
凤宵月一改往常的紧绷，握手笑道：“王叔叔，这不是来了吗？可惜春节的时候大队不让外出，我给您拜个晚年！”
“哎呦，我们小凤也会客套了！长大了！”
“人总是要长大的。”
“这位是……”
凤宵月侧身将抱着姜苧的姜爱民介绍给王副厂长，“这位是石头沟村塑料厂的厂长，怀里的是他的女儿。”
“幸会幸会！”
姜爱民惊奇地看着言笑吟吟打官腔的凤宵月，似乎是不认识这个人。要知道平常她可是苦大仇深，轻易不笑的，让棚户区的大佬们都尊敬几分。
这件事稳了！
“啥？”还没等姜爱民乐，一盆冷水就浇醒了他。
王副厂长面露惋惜：“小凤啊，你们来得不是时候，我们厂里确实有四台旧的废气处理设备，只是前段时间刚好卖出去了。唉，要是你们早来几天就好了！”
凤宵月脸色微僵。
姜爱民简直不敢相信听到了什么，“不是，五天前我们不是拍过电报，不是说还在吗？”
“对啊！就是这么不巧，五天前问起还在的，知道你们今天来我昨天问了，才知道前天正好卖出去了！就是这么不巧！”
姜爱民想骂人！
这话是骗鬼呢！五天前说得好好的，正好就卖出去了？
凤宵月不动声色地抬手把姜爱民拦在身后，赔笑：“王叔叔，您看您能不能帮帮忙，想想办法？”
“哎呀，小凤，这里面的事儿你不知道。我这个副厂长的名儿听得好听，但上面还有正厂长压着，根本做不了主，这事儿实在是没办法啊！”
眼前唉声叹气的人，凤宵月仿佛看到了张家坡的大队长。
也是这样，装腔作势打太极，一身拙劣的演技谎话连篇，不对，应该是故意露出破绽恶心人。
可她……
想到最近的遭遇，她面无表情，声音毫无温度：“王叔叔，能不能麻烦您帮我打听下购买渠道。”
敏锐察觉她的变化，王副厂长装都不装了，慢悠悠地回到办公桌前坐下，悠哉游哉抿了口茶，“唉，小凤呀，就是我给你又怎么样呢？一台大型废气处理设备十万，美金！”
重重咬着“美金”两个字，他发出畅快的笑。
“呵呵呵，十万美金，差不多二十五万人民币，你能拿出来吗？啧啧啧，听说你们塑料厂还得到政府扶持金了？够不够二十万啊？”
“这样吧，你们要是拿出二十万来，我就卖一台旧设备给你！”
凤宵月气得浑身发抖，脊背却挺得直直的，不肯弯一点。
“哪来的狗叫声？嘴这么臭，吃屎了吧？”
一道粗鲁的骂声打破王副厂长的畅快，让他愣怔一瞬，仿佛没听清楚反应不过来，愣愣地看着姜爱民。
姜爱民把姜苧放到地上，叉腰指着王副厂长哈哈大笑：“你看，这条狗不仅嘴臭，还是聋的！听到人骂都不会吠，看门都没人要。”
凤宵月捂脸：“……”
王副厂长脸气成了猪肝色，指着姜爱民：“你敢骂我？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我骂狗，你应什么？对号入座？”姜爱民嘻嘻哈哈，“你也不用这么着急，没人跟你抢！”
“你！”王副厂长梗着脖子朝外面大喊，“来人！来人！把他……，哎呦喂！”
姜爱民两拳对着王副厂长的脸捶下去，见王副厂长捂着脸拱成虾米，赶紧抱起抬着小短腿踹人的姜苧，招呼凤宵月：“还等什么，赶紧跑啊！等着人来赶吗？”
凤宵月脸上有一瞬的凝滞，根本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
不过，真爽啊！合她的脾气！
见她没动，姜爱民大喊：“你愣什么！赶紧跑！”说着要来拽她。
凤宵月动了，跑到桌前抱起她来的时候带的桃酥，朝外跑了出去。跑了一会儿觉得不对劲，回头见姜爱民杵在原地，急得不行，“跑啊！”
姜爱民竖起大拇指，往上颠了颠胖闺女，追了上去。
第45章 热水这玩意儿不比孵蛋好用多了？……
跑出去老远，憋得不行的姜苧才大声抗议：“爸爸，我肚子疼！”
姜爱民喘着粗气，着急把她放下来，“怎么了？”
凤宵月也急了，顾不得干裂的嘴唇，抱着姜苧左看看右看看，“是不是刚才摔到了？还是跑太快着凉风了？”
姜苧连忙摇摇小脑袋，摸摸她的脸，“没有哦，是爸爸的肩膀太硬了，咯人！”
闻言，两个大人齐齐一愣。
姜爱民忍无可忍，拧住她的小耳朵，“你还嫌弃上了！”
他手上有分寸，用的力气也不大，偏偏姜苧捂着小耳朵皱巴着脸痛苦呼痛，“疼，好疼！”
他被吓得赶紧松手，“没事儿吧？我没用……”
凤宵月把姜苧从他怀里夺过来，神色紧张，捂着她的小耳朵揉了揉，“不疼哦不疼，我给你揉揉。”
“揉揉不行哦！”姜苧板着小脸一脸严肃。
凤宵月一愣。
“要两个肉包子才能好！”
姜爱民扶额。
这闺女不能要了，扔了吧！
凤宵月忍了忍，终究没忍住，嗔怪地用力揉了揉她的小耳朵，“以后不许这样了！”
姜苧红着小脸，眼睛眨巴眨巴，带着一点撒娇的意味蹭了蹭凤宵月的脸，嘟了嘟嘴：“我再也不敢了！”
她的小脸蛋儿软软的，像是小猫咪一样，配合着那双大眼睛闪闪
发光，仿佛全世界的温暖都汇聚在她的笑容里。
凤宵月顿时再也生不起气来。
她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了笑，揉了揉她的头发：“真是个小调皮鬼。走，给你买肉包子。”
“好耶！”
她欢欢喜喜地亲了凤宵月一口，咧着小嘴笑得眼睛弯弯。
这种天真无邪的模样，不禁让人心软。
见一大一小旁若无人地走了，姜爱民伸伸手，无力扶额。
他就是那个所谓的大冤种吧？
当爸当到这个份上也是绝了！
西荒正在捕猎的黑色庞然大物疾驰的身躯突然一滞，猛地打出一个大喷嚏，瞬间地动山摇，猎物飞快逃窜。
凤鸰气恼地用翅膀扇了他一下，“谁家好兽打猎打喷嚏的？”
“不是呀，咱们怎么会打喷嚏呢？肯定是闺女想我了！”
“想得美！赶紧的！”
完全不知道坑了把异世界的转世，姜爱民满含怨念地跟着一大一小走到青岭饭店，看到姜苧熟门熟路地拉着凤宵月跑到卖包子的窗口，热络地跟里面的大姐打招呼。
“阿姨！我来了哦～”
“哎呦！这不是姜苧嘛！好久不见了呀！”陈桂枝惊讶地探出头看着还没柜台高的小家伙。
“阿姨卖的包子太好吃了，自从上次吃完一直想来的！”
陈桂枝笑得合不拢嘴，拿了盘子堆满了肉包子递给凤宵月，“给，拿着！给闺女的！”
凤宵月不知所措，“那怎么行？我……”
“怎么不行？”陈桂枝又堆了一盘子素包子，“你不知道！自从上次跟你们村定了烤鸡合同，主任每次给我一点提成，生意好得不行！”
姜爱民挠头，这才想起来青岭饭店可不是跟他们大队签了合同。只是送货的一直是大哥姜爱国，他就没放在心上。
“左边最里面的包间没人，你们进去歇歇脚！我给你们端一暖壶水，冲碗鸡蛋汤！”
凤宵月有点招架不住热情似火的陈桂枝，点点头，暗自寻思着走的时候把包子钱和饭票留下，不能让陈桂枝吃亏。
“陈姐，没水了！”
后厨传来的声音让陈桂枝一瞪眼。
“你磕碜谁呢？饭店还能少了水？”
“不是，真没有了。今儿不是隔壁厂订餐吗？那厂长扣的，好好的鸡蛋汤不要，非提走好几桶热水，暖壶都拿走好几个呢！”
“那就烧呗！活人还能被渴死？”
“那行！”
根本插不上嘴的凤宵月陷入对自己的怀疑，难道她的路子走错了？她真不适合吃销售外交这碗饭？
姜苧却听得眼睛一亮，朝姜爱民招招手，从他背后的大包里掏出一串东西从窗口塞进去。
“阿姨，可以用我这个烧水哦！”
姜爱民大惊失色，“不是，这就是孩子的玩具……”
可惜，陈桂枝已经拿了起来，听到这话不以为意，看着姜苧眼巴巴地看着她，声音都软了，“这是什么呀？”
“孵……”姜苧话音出口就赶紧用小手捂住嘴，眼珠子咕噜噜转。
姜爱民翻个白眼，“陈姐，就是小家伙做的孵蛋器，就是失败了，老是把鸡蛋烤熟。”
正要伸手拿回来，就听陈桂枝夸张地大声夸赞，“哎呦呦，闺女这么小就能做这种东西了？可真棒！”
姜爱民满脑袋都是问号。
不是，他怀疑陈桂枝的听力跟他不一样！
姜苧骄傲地扬起小脑袋，“是的哦～，可以热水的！就是插上电，把另一头放到水里就可以了！我在家里试过的！”
“真的啊！那可太棒了！”
“嘿嘿！”
陈桂枝真找来一茶壶的水，比划比划发现有点浅，“我还给深得，暖壶应该可以。”
姜苧立马点点小脑袋。
“陈姐，你别听……”
“你这人咋回事啊？试试怎么了？权当配小孩子玩儿了！你这样可不行，打击孩子的自信心！以后孩子走路都挺不起胸膛，你就如意了？”
被劈头盖脸教育一顿的姜爱民放弃了挣扎。
毁灭吧！
在姜苧的指手画脚之下，陈桂枝终于放到暖壶里，突然有些害怕往后退了两步，觑了眼姜爱民，“不会电到人吧？水是不防电的吧？”
姜爱民冷笑抱胸。
这会儿开始害怕了？晚了！
姜苧晃晃小脑袋，“不会哦，我在外面包了玻璃，赵爷爷还做了……”她想了想，“密……密封！不会让电接触到水的！”
陈桂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几人的目光紧紧盯着暖壶，不过一会儿暖壶里的水竟然真的开始沸腾起来。
陈桂枝大为惊讶，揉了揉姜苧的小脸蛋，“我的娘嘞，还真可以！”
她身后想去把电源拽下来，却被姜苧制止了，“不用不用，等温度到了就自己断电了！赵爷爷做的，可厉害了！”
“真的？”
姜爱民狠狠擦了把脸，眼前的一切没变。
一切都不是梦！
这发展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这玩意儿不比孵蛋好用多了？”
“就是！”
一道陌生的女声传来，姜爱民赶紧看去，这是哪位志同道合的同志？他急需批发！
第46章 风水上午在你家，下午就不一定了哦……
姜爱民扭头见是一个穿着长裙子的年轻小姑娘，蹬着小皮鞋，面容姣好。他摸摸鼻子，默默后退，他不配！
倒是姜苧眼睛亮了，“姐姐！”
左思彤没想到小家伙还记得自己，捏捏她的小脸蛋，“你还记得我呀？最近没见你，你都瘦了。”
姜苧惊喜地转个圈圈，肚子上的肉肉跟着颤了颤，“真的吗？”
“真的！”
“太好了！姐姐，我家也通电了哦～，就是没有这里的电灯亮。”
“会越来越好的！”
“对对对！”
姜爱民面露怀疑地往凤宵月身边挪了挪，小声问：“真瘦了？我怎么看着没有，一顿还是一大盆窝窝头呢！”
见姜苧似有所决地看过来，凤宵月义正言辞地远离他，大声道：“瘦了，脸都小了一圈！”
姜爱民：“……”
老六！
姜苧生气叉腰，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盯着他。
见三位女性都看过来，姜爱民瞬间重温了下被王秀兰女士统治的感觉，捂脸：“两个包子。”
姜苧立马摇头：“不行，十个！”
姜爱民一听心疼地捂住裤兜，“五个。”
“成交！”姜苧赶紧拉住陈桂枝的手，“阿姨，我要五个肉包子，爸爸付钱！”
姜爱民：“……”
他擦了把脸，交了钱转过身，他需要冷静一下。
谁教她的！还他天真可爱（单蠢）的女儿！
姜苧端着包子笑得欢快，原来羲羲说的是真的，撒泼不管用得讲究策略！
左思彤看得好笑，没忍住亲了亲姜苧的小脸，换来姜苧疑惑的小眼神，笑得更欢快了，“对了，小家伙，那个热水器真是你做的吗？”
热水器？
姜苧高兴地拍拍自己的小短腿，“哎呀，好名字！以后就叫热水器了！是我和赵爷爷一起做的哦。”
“真厉害！”
左思彤夸了句小家伙，转身跟姜爱民和凤宵月介绍自己，“你们好，我叫左思彤，不知道小家伙的热水器卖吗？”
姜爱民脸不疼了，腰不酸了，眼睛瞪得像铜铃，“这玩意儿能卖？”
凤宵月握住左思彤的手，“当然可以，左女士，您准备用什么样的方式购买？”
左思彤年纪还小，被两人火热的眼神唬得一愣。
她赶紧把手抽回来，“也不是我买，具体的你们跟我回包间细聊吧？”
“好好好！”
姜苧嘴里叼着一个大包子被抱紧了包间。
包间里寥寥几个人，见左思彤进来纷纷笑着打招呼，“小彤啊，你不是最爱吃这家的烤鸡了吗？正好刚上。”
左思彤落落大方地应和几声，走到一个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身边，“廖叔叔，您今天可得给我记个大功！”
廖哲茂笑眯眯应了声：“怎么？”
左思彤把刚才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从姜爱民手里
拿过热水器递给廖哲茂。
坐在主位的左俊哲闻言：“小彤，拿给我看看。”
廖哲茂连忙起身亲自递过去，“书记，您看。”
左俊哲看着比较简陋的热水器，“拿个装了冷水的暖壶来。”
坐在最外面的男人立马出去了。
左俊哲推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拉着姜苧的小手，“小姑娘，这真是你做的？”
姜苧不耐烦地把最后的包子皮塞进嘴里，含糊地说：“是我跟赵爷爷一起做的，为什么你们要问好几遍呀？”
姜爱民后背一凛。
完蛋了！
不是，左思彤怎么提前说一声屋里人的身份？
凤宵月却接话：“书记，这热水器确实是姜苧跟石头沟村的一个老爷子做的。”
左俊哲想了想：“石泉县岚山乡石头沟村？”
“对！”
“听说你们村里建了个塑料厂？生产出来塑料了吗？”
凤宵月强压着心里的激动，“样品出来了，但还没有大规模制作，厂里缺废气处理设备，我们这次来市里就是想购买设备的。”
左俊哲点点头，低头见姜苧又往嘴里塞了个包子，笑了：“小家伙还挺能吃的。”
“你看不起谁呢！我可能吃了！”姜苧生气。
饕餮能吃得少吗？
哼！
姜爱民：“……”
凤宵月：“……”
姜爱民暗自扶住旁边的椅背，有点腿软。
左俊哲一愣，哈哈大笑，把她抱起来，旁边的人赶紧腾了个座位，让姜苧坐下。
左思彤塞给姜苧一双筷子，小声咬耳朵：“快吃，烤鸡可好吃了！”
姜苧看着满桌子的饭菜，吞吞口水。
左俊哲用公筷给她夹了个烤鸡腿，“吃吧。大家都坐，别站着。”
姜苧看看碟子里熟悉的烤鸡腿，又看看桌子上色泽鲜亮的红烧肉，小小叹口气，几口把烤鸡腿塞进肚子里。
见左俊哲还要给她夹烤鸡腿，她连忙摆手，“叔叔，我要吃红烧肉！”
左俊哲拿筷子的手一愣。
姜爱民快要晕倒了，无力地摆手，“姜苧……”
“小家伙，烤鸡不好吃吗？”
“好吃呀！可烤鸡是我爸爸做的呀，我平常能吃的到，吃不到红烧肉呀！”
左俊哲看了眼姜爱民，“烤鸡也是石头沟卖的？”
姜爱民虚弱无比，“是……”
“你们村你们大队还是有不少人才啊！”
左俊哲从善如流给姜苧夹了她要吃的红烧肉，想了想又给她各色菜肴都夹了一点。
姜苧眼睛放光，“叔叔！你是大好人！”
左俊哲笑了起来。
饭桌上的氛围终于又活跃起来。
等看过热水器的效果，廖哲茂激动地握住姜爱民的手，“姜同志，我是市机械厂的厂长，非常需要令爱研发的热水器，您有什么需要尽管提！还有您刚才说的废气处理设备，我们厂有旧的，你们出点钱给你们了！”
姜爱民和凤宵月对视一眼。
这惊喜来得有点太突然了！
凤宵月正要答应，姜爱民却用力把她挤了出去，面露为难道：“可机械厂的旧设备不是卖出去了吗？”
“卖出去了？我怎么不知道？”廖哲茂大为惊异。
“贵厂的王副厂长说得啊，还说您是正的，他是副的，做不了您的主！”
廖哲茂：“……”
他瞬间如芒刺在背，不用看都知道整张桌子的人都在竖着耳朵听！
这老王越来越不像样了！
他脸色难看地扯扯嘴角，“姜同志，肯定是误会！据我所知，旧设备肯定是在的，可能是王副厂长年纪大了记不太住。”
说着，他从胸前兜里掏出笔给姜爱民写了个电话号码，“以后您过来，直接找我。或者直接给我打电话！”
姜爱民笑笑：“好！”
“咱们下午去厂里细聊热水器的合作细节，我们机械厂肯定诚意满满！”
姜爱民脸上装得像模像样，心里乐开了花！
这狐假虎威的感觉，好爽！
王副厂长那个老登肯定没想到风水转得这么快！
第47章 膝盖你敢动我妈妈！
王副厂长正悠悠靠在椅子上品茶，想到上午凤宵月难看的脸色就咧开嘴笑起来，正好扯到被嘴角的伤口，痛呼出声把手里的茶杯都扔了出去。
想他一介大才子流落到青岭市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就是拜凤家所赐！
凤家权大势大，但凡凤家肯为他说句话，他都能留在京城！
真是风水轮流转！
凤家千金现在落到他手上了！听说还是她自己想不开放弃了留京进厂的机会，非要响应号召来支援农村，笑掉大牙了！
穷乡僻壤的，前些日子不是差点出事？
想到这里，他轻快地吹起口哨。全青岭市只有他们一家机械厂，得罪了他们机械厂，别说买设备，就是碰都别想碰到！
“王副厂长！您在不在？”突然，外面响起敲门声、呼唤声。
“叫魂呢？”
他皱眉不慌不忙起身开门，见门口的人是门房，更是不悦地训斥：“懂不懂礼貌？大中午乱叫什么？”
没眼力见！
不知道他最讨厌被人喊副厂长了吗？
门房满头汗，“王副厂长，厂长回来了，点名要您去仓库。”
“厂长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上午去市政府开完会有聚餐吗？怎么不声不响突然回来了？”
王副厂长赶紧回头照镜子，整理了下衣领，三步并作两步往仓库走去。
“呦，这不是我们的大副厂长嘛！”
还没到仓库门口，听到阴阳怪气的声音，王副厂长生气地循声看过去就看到嬉皮笑脸靠在墙边的姜爱民。
“好小子！你还敢回来！保安呢，保安……”
姜爱民撸起袖子，大摇大摆地靠过去。
凶神恶煞的样子让王副厂长脸色微变，害怕再次被打慌忙往后靠，“你别乱来啊！这里可是机械厂，是你撒野的地方吗？来人，快来人！”
喊了半天没人来，他恼怒地心里暗骂。
“来了来了！”
他心里一喜，胆子大了起来，指着姜爱民怒骂：“你等着……”
等等，刚才的声音……
姜爱民噗嗤笑出声，双臂抱胸，指了指仓库门口露出的小脑袋，“你喊来的人不会是她吧？”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姜苧小手握住门框，探出一个小脑袋，琥珀色的眼睛亮晶晶的像两颗闪烁的小星星。小脸上挂着一抹调皮的笑容，似乎在等待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
“副厂长，你在喊我吗？”
说完，她板起小脸走出来，软软的头发都欢快地跟着跳跃两下，“副厂长，妈……凤阿姨说了，要有礼貌！你怎么能这么对待客人呢？大呼小叫太没礼貌啦！”
王副厂长气得都维持不住脸面了，破口大骂：“小乡巴佬，你叫唤什么！”
“王振邦！你叫唤什么！”
仓库里传来一声怒骂，让王副厂长更是暴跳如雷！
“哪个小兔崽子敢叫我的名字？”
话音刚落，就见厂长廖哲茂黑沉着脸从仓库里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似笑非笑的凤宵月。
王副厂长腿一软，脑海只有一句话“他……他刚才喊厂长小兔崽子……”
廖哲茂狠狠瞪了他一眼，“不像话！”
姜苧小短腿哒哒跑到王副厂长面前，昂着小脑袋，眨巴眨巴眼，奶声奶气问：“什么是小乡巴佬？什么是小兔崽子？”
求你了姑奶奶！
王副厂长恨不能捂住她的嘴！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凤宵月慢悠悠补刀：“廖厂长，王副厂长难道对贫农阶层有意见？张口闭
口乡巴佬，这思想有问题呀！再说也不能骂人小兔崽子呀，连父母都骂进去了，这得多大意见？”
王副厂长急了，“凤宵月！你别胡说八道，我就是一时口误，没有那些意思！你是公报私仇！”
“一时口误啊。”
“对，你别想……”
“那你平常心里得有多想这么骂人，才能脱口而出！细思极恐啊！”
“你！你！”
“王叔叔，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是有病千万别忍着，大不了你办个病退，厂长肯定不会苛待您的！”
姜爱民掐着大腿，硬生生把笑吞回去，憋得脸都红了。
平常看着凤宵月一副正派，怎么嘴这么利索！
“王振邦你回去好好休息，这里你先别管了。”廖哲茂出言中止这场闹剧，再闹下去，整个厂子的人都要来围观了。
本是解围的话，在气上头的王振邦耳朵里，就是真的要让他病退！
他立马叫起来：“好呀！廖哲茂！你果然平常就看我不顺眼，现在找了个借口就要处理我！我不服！我要向革委会举报你以权谋私！”
廖哲茂：“？？？”
不是，这个人有病吧？
他真是一片好心喂了狗了！
“王振邦！”他加重语气，“我只是让你休息一两天，三位贵客这次是上门来谈生意的，不要无理取闹！”
“哼，说的好听！什么生意，不就是他们贿赂你，想低价购买旧废气处理设备吗？算什么贵客？”
看着得意洋洋像是拿到把柄的王振邦，廖哲茂心里暗骂一声蠢货。
又蠢又毒！
他也不再理蠢货，朝姜爱民伸手，“姜同志，合同已经拟好了，凤同志也看过了，您要不要再过目一遍？”
姜爱民正要说话，却被王振邦大声打断：“不许动！这都是你受贿的罪证！”
众人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这个时候，机械厂的会计带着包跑过来，见众人都静悄悄的，没细想便开口：“厂长，副厂长，我把章和热水器的预付款都带来了。热水器的推广，我们机械厂肯定能在秋交会上大放光彩！”
马屁拍出去了，怎么大家这个表情？
王副厂长一愣：“什么热水器？”
廖哲茂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去拿了合同出来摔到他脸上，“三位同志是来谈热水器的合作的，这件事左书记也知道。”
“不可能！你们不是来买旧废气处理器的吗？”
王振邦赶紧从地上捡起合同，眼球飞速转动，看清楚上面的内容，顿时僵在原地，嘴里喃喃道：“这怎么可能？”
“对！不可能！”他突然大喊着撕了手里的合同，面目狰狞地瞪向凤宵月：“你耍我！”
话音一落，他疯狂地向凤宵月冲去，却觉膝盖传来剧痛，一下子栽倒在地，摔得满脸是血。
姜苧小短腿又踹了一脚，凶巴巴地叉腰：“你敢动我妈妈！”
看着地上又是捂脸又是捂膝盖的王振邦，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嘶了声，也想捂膝盖，好疼的样子！
第48章 交好画面太美
热水器最终以一次性买断设计的方式卖给了市机械厂。
合同签成的那一刻，廖哲茂不由松口气，终于签完了。
这份合同可是付出了五千块钱加一个副厂长的代价！太昂贵了！
想着王振邦被用担架抬去医院的场景，他忍不住摸摸姜苧的小脑袋，换回姜苧疑惑且无辜的小眼神。
算了，反正他也不待见王振邦。
小心思太多了！
“叔叔，还有需要我签名的地方吗？”姜苧翘着红彤彤满是印泥的小手指头，乖乖问。
他立马收回手，“没有了。”
签名就算了，按手印代替就行！
“姜苧”两个大字就能歪歪扭扭占满一张纸，为此还浪费了一份合同，最后多添了一张白纸！
“好叭。”姜苧失望地垂下小脑袋，任由凤宵月帮她擦干净手指头。
最后敲定旧废气处理设备的价格，廖哲茂干脆送佛送到西，让厂里的送货车帮他们送货上门。
姜苧还是第一次坐这种货车，窝在凤宵月的怀里好奇地这儿戳戳那儿看看。
货车司机看她可爱，也不阻拦，还专门指着各种按钮给她介绍。
她也很捧场，“哇，好厉害！”
听着货车里面的动静，廖哲茂递给姜爱民一支烟，见姜爱民摩挲着却不抽好奇地问：“不抽？”
“有孩子在，不抽。”
姜爱民自然不肯说他用一碗土豆炖鸡逼得全村人都不能抽烟。
廖哲茂竖起大拇指，想了想把烟又塞回去，“是得给孩子树个好榜样，孩子才是国家的未来。姜苧这么小的年纪能制作热水器，是个好苗子，一定要好好培养！尤其是字，字如人形，得好好下功夫才行。”
姜爱民：“……”
看出来，那两个大字给他造成很大的震撼了。
“对对对，得好好练字。这次多亏您了，要不然我们塑料厂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好听话谁都爱听。
廖哲茂笑着提点他：“你知道秋交会吧？”
“秋交会？没听过。”
“就是秋季全国贸易洽谈会。”
看着姜爱民迷茫的眼神，廖哲茂干脆细细给他介绍：“咱们国家为了增加外汇收入，也就是挣外国人钱，每年都会在大城市举办两次大会，主要是展示咱们国家的产品，卖钱，也是借机会宣扬国力。”
“但这两年形势紧张，今年春交会没办，但已经决定秋交会在京城举办了。这次秋交会对你们塑料厂来说是个机会！”
姜爱民听得满头雾水，坐在货车后面跟着旧废气处理器吹了一路风回到村里，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有了废气处理设备，赵老爷子立马组织人试生产。
很快塑料厂步入正规，每天差不多十几斤的产出，但姜爱民很不满意。
这次开工比较急，工人都是从村子选的青壮年。
村子里的后生肯下苦力，尤其这份工作月月有工资有各种票，不比下地干活好多了？
但一个不可避免的现象就是石头沟村偏僻，文盲率高，这些人会写名字会算数已经算不错了，但放在工厂完全不够用。
看个温度计都得手把手教。
更别说需要说明书的内容，根本记不住，让对着说明书做，但不识字！
此刻，姜爱民突然领略到他爹姜建国同志的伟大卓见。他们家并不富裕，却坚持让他们兄弟三个上学读书，大哥姜爱国小学毕业，他和二哥姜爱军都是初中毕业。
这次招工，大哥二哥都选上了。
大哥老实肯下苦力，很受汤溧的喜欢。
至于二哥姜爱军就更不得了了，进了工厂如鱼得水，做什么都做得好，心里算数比袁会计还快，干脆跟着去干了厂里会计。
“哎呀，不对！你得平齐看！不能从上往下看，那样就错了！”
稚嫩却暴躁的声音打破姜爱民的沉思，看过去就见姜军生愤怒地指导他爹姜青则看温度计。
姜青则慌忙压低身子，“哦哦哦。这样吧？”
“对！”
“嗯，确实不一样。那为什么不能从上往下看？”
一个问题立刻戳破姜军生的气势，他顿了顿凶巴巴地喊：“你怎么那么多问题？知道怎么看就对了！”
“臭小子！你跟谁大小声呢！”
“呃，其实我也不知道，等一会儿我问问老大！”
姜青则点点头，抬头看到姜爱民，走过来套近乎：“老三，你忙着呢？”
这干巴巴的开头，姜爱民翻个白眼。
“有事儿说事儿，别套近乎。前段时间还刚干架来着。”
“嗐，你还惦记呢？都过去了过去了。我来就是想问问塑料厂算是石头沟大队的，什么时候分红？”
这就惦记上分红了？
姜爱民眼神顿时不善起来，捏着手指啪啪作响。
姜青则吓了一跳，慌忙往后退了一步，“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着凑一凑等秋天送军生去念小学。”
这倒是正事。
“这事儿你得问村长，如果赶不上到时候我给你凑凑。”
“那敢情好！”姜青则放心了，“你大哥家的志伟也该去上学了吧？村里面的人都犹豫，说这最
近学校风气不太好，学不到什么，但我现在看明白了，不上学认字只能干苦力，还得有没有关系。”
他露出苦笑，“我这辈子眼看是到头了，总不能让军生走我的老路。”
姜爱民听着心里也不好受，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好。
“不是哦，赵爷爷说了，活到老学到老，永远都不晚！”
奶乎乎的声音让两人齐齐转身，看到赵老爷子牵着姜苧，手上还提着一大堆东西。
姜苧小短腿哒哒走过去像模像样地拍拍姜青则的大腿，“叔叔，你现在学也不晚！要不你跟着军生和我们一起学习，我们不嫌弃你！”
姜青则：“……”
画面很美，他不敢看。
姜军生却眼前一亮，跑过来大声赞同：“对对对，那样爸爸就不用天天问我了，好多问题我都回答不上来！”
被儿子这么揭台，姜青则脸上有些挂不住，涨红了脸。
赵老爷子想了想：“依我看，你们不如建个小学，白天教孩子，晚上教大人。你们这么多文盲，一看就是扫盲班没好好利用起来。塑料厂以后会扩建的，总不能都是外村人吧？”
姜爱民托着下巴想了想，可行。
“赵老说得对！我跟村长说这件事。”
姜青则高兴疯了，“那好！我就等老三你的消息了！”
见人走了，赵老爷子朝姜爱民使个眼色，带着人走进一间空屋子，从怀里掏出一叠钱，“姜苧给的，我不能收。再说我们这些臭老九拿这么多钱留人话柄。”
姜爱民也不忸怩，拿过来揣进怀里，“放心，我不会让你们吃亏的。”
第49章 委屈吃才是头等大事！
被扔到学校的时候，姜苧整个人都是懵的。
小小的人儿抱着自己的孵蛋器，呆呆地看着院子里闹哄哄的一堆孩子，脚尖一转就要往外走。
她的孵蛋器还没试验完呢！
姜爱民大手一伸，把她又扭了回去，威胁道：“不放学不许回来！这间学校可是用你的钱建的，你们好好学，挣点回来！”
热水器卖出的五千块钱都被他投进了塑料厂，跟姜贵福讨价还价占了一成的干股，又从一成的干股里掏出一半用来建小学。
全村的孩子都不用交钱就能上学。
剩下的半成就平均分给了姜苧和赵老爷子。也就是说如果塑料厂真能做大做强，养活姜苧这个小饕餮不成问题！
想到这里，他高兴地摸摸头发。
养这只小饕餮，他头发都变少了！
他不要英年早秃！
姜苧撅着小嘴，委屈巴巴地垂下小脑袋，泫然欲泣，可怜的小模样让凤宵月忍不住心疼，恨不得立刻将她抱在怀里安慰。
“她还小……”
姜爱民咧咧嘴，用力点点她的小脑袋，“别装了，给我上学去！”
被戳穿的姜苧哼了声，黏糊糊地抱着凤宵月蹭了蹭，才趾高气昂地迈着小短腿走了进去，“去就去！”
凑到姜志华身边，她不由懊恼道：“又失败了！为什么爸爸不像大伯那么好哄？”
姜志华拉着她的小手：“奶奶说这都是三叔玩儿剩下的，撒泼卖惨都不行！”
姜苧幽怨地叹口气。
她太难了！
“老大！上学有什么不好，初中毕业之后就能进塑料厂了！有工资拿，还有免费的食堂！天天吃干的，还有菜！”钱大勇兴奋地拽拽身上的小布包，根本不理解姜苧的忧愁。
“就是啊！”姜军生也点头，“听说江羲和的爷爷为了让他也能上学还给村长送了两斤蘑菇干。”
“咳咳。”
后面传来的咳嗽声让姜军生一僵。
姜苧眼睛微亮，“羲羲！”
江羲和笑着走过来，轻飘飘地看了眼姜军生。
姜军生恼羞成怒：“你看什么！我揍你啊！”
“不许打架！”姜苧凶巴巴地扬了扬小拳头，还从怀里掏出皱巴巴的纸，“打架没有土豆炖鸡！”
“切！”
江羲和挑衅地朝姜军生抬抬下巴。
果然，姜军生读懂了，气得火冒三丈，却不敢动手。
江羲和心里得意，余光却看到姜苧惊奇的小眼神，顿时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最近衣食无忧，有姜苧在也没人敢打架，他就爱上了挑衅姜军生的感觉。
就一个字，爽！
此刻却觉得自己被姜军生传染了，太幼稚了！
“我在四年级，你有什么事儿可以去北边最里面的那个屋子找我。”
姜军生不甘示弱：“老大才不会找你，我会保护老大的！”
“姜苧还需要你保护吗？你得反思一下，你跟我一样大，为什么你在一年级我在四年级，你应该喊我哥哥吧？”
姜军生：“！”
江羲和摸了摸姜苧的小脑袋，轻飘飘地转身离去，徒留姜军生一个人在原地红温。
姜苧琥珀色的眸子熠熠生辉。
羲羲好厉害！
她攥紧小拳头，她也要学！
姜志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来不及细想，赶紧拉着姜苧往一年级教室跑。
这里原本是废弃的屋子，姜贵福专门腾出来让人修整一番当做小学，等资金充裕了再盖新房子。
桌子是塑料厂统一去订做的连体桌椅。
姜苧跟姜志华、姜志远挤在一起，眼巴巴看着汤溧汤叔叔在黑板上写写画画，都是已经学过的内容！
听了一会儿，她就不禁偷偷伸出小指头摆弄着孵蛋器。
孵蛋器温度刚刚好，但是不知道就是孵不出小鸡。
赵爷爷也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
想吃鸡也太难了！
“妹妹！”
旁边的姜志华突然小声喊她。
姜苧小身子立马坐正满脸乖巧地看黑板，丝毫不心虚地跟汤老师对视。
在教室跟同学们一起吃完土豆炖鸡，姜苧一溜烟跑回家，准备再求奶奶给她几个鸡蛋尝试，实在不行只能买了！
她有钱！
跑回屋子她匆匆把小书包往柜子上一扔，却看见爸爸和奶奶翻箱倒柜各种摸衣服兜。
“爸爸，你在干嘛？”
姜爱民顶着一鸡窝头，忙得头都不抬，“上次去供销社见到的那个叔叔，你还记得吗？就那个说要买烤鸡带回家那个，还给我留了电话号码。”
姜苧歪着小脑袋想了想，“金光叔叔！”
“对，就他！我找不到那个纸条了。”
现在保存烤鸡的方法已经找到了，这笔生意也能谈了。就是当初不当回事，现在怎么找都找不到！
王秀兰无奈，“自己的东西不收拾好，现在去哪儿找去？”
“找不到就找不到吧，真空包装的烤鸡在供销社也卖得很好。再多的单子，咱们村子产量估计也跟不上。”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姜爱民挠头，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总不能说姜苧当初在那个人身上看到功德光了，肯定是好人！
王秀兰见他说不上来，白了他一眼：“卖谁不是卖，你现在都是塑料厂厂长了，还天天又是做饭又是卖烤鸡的，多关心关心塑料厂才是正事！”
姜爱民不吭声，继续翻找。
他当然懂塑料厂厂长的名头比“卖烤鸡的”好听，但说实在的他对塑料厂了解得并不多，既不像赵老爷子那样对技术手拿把掐，又不像凤宵月那样对管理头头是道，天天就是签字签字。
他迷茫了好一阵，还是凤宵月一句话点醒了他。
“你可以去外面跑销售啊，咱们的塑料烤鸡都需要扩大规模往外卖，也需要一批销售人才接触潜在客户。”
最重要的是，他卖塑料的时候还能去卖烤鸡。
说实在的，在他心里塑料就是烤鸡的保存材料，谁知道现在塑料是重头戏！他不服！
但这话不能跟他妈说。
姜苧不服气地抱起小胳膊：“奶奶！那怎么能一样？吃才是头等大事！”
对饕餮来说，除了吃的都靠边站！
王秀兰无奈地轻轻掐掐她的小脸蛋 ，“好好好，今天还需不需要鸡蛋？奶奶去给你拿。”
“需要！”姜苧立马把刚才的话抛到脑后，伸出小手掌，“要五个！”
王秀兰：“……”
“没有那么多，只有一个，你要不要！”
一个都孵不出来，可别浪费了！
姜苧委屈地点点小手指。
王秀兰头疼：“好了，两个，不能再多了！”
“好叭！”
王秀兰起身就走，一点留恋都没有。
姜苧伸着小脑袋看爸爸：“爸爸，别找了。那个叔叔不是说跟陈良杰爸爸认识吗？咱们去找陈叔叔呀！”
姜爱民一拍脑门，“对啊！”
第50章 名字石头沟烤鸡，塑料是石头沟塑料厂……
姜苧被姜爱民抱着挤上铁皮车厢，眼中闪烁着好奇。
姜爱民把她安顿在座位上，嘱咐她看住旁边的包，就回头挤着去帮落在后面的凤宵月。
姜苧好奇地看着四周，伸出小手快速地触碰下铁皮，冰冰的，不是活物。看来跟大客车、货车一样都是被人做出来的，好神奇啊！
突然，她放在包上的小手动了动，回头见有个大胡子叔叔正要拿爸爸的包。察觉到被她发现了还恶狠狠地冲她晃晃沙包大的拳头。
她歪歪小脑袋，奶声奶气问：“叔叔，你是小偷吗？”
稚嫩的声音像是炸弹一样瞬间在人群中炸响，大胡子叔叔慌张地大声训斥：“你个丫头片子乱说什么？本来就是我的包！”
姜苧利落地从座位上跳下来，小脚一抬，用力朝男人的脚踩下去。
“啊！”
凄惨的叫声响彻整个车厢，本来还在观望的众人乱成一团。
男人根本没想到会这么疼，蹲在地上用力扒拉姜苧的小脚丫，却如浮漂撼树，根本动弹不了分毫。
“疼疼疼，小兔崽子快松手！”
还被挤在外面的姜爱民听到声音急切地往这面挪，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只是害怕姜苧一个人。
姜苧拧住大胡子叔叔的耳朵，学着奶奶的模样，“叔叔不能偷东西哦？会被抓住去游街的！很可怕！”
男人要疯了。
他宁愿去游街！他的脚不会废了吧？
“干什么干什么！不要堵在走廊！”
列车员满头大汗地挤过来，看见一个大男人蹲在地上，正要问却被旁边的小姑娘拽了拽衣摆。
“叔叔，这个人是小偷，要偷我爸爸的包！”
列车员吓了一跳，赶紧招呼人。
姜苧默默地松了小脚丫，终于解放了的男人跳起来就要往外跑却被列车员招呼着摁住了。
姜爱民好不容易拉着凤宵月挤进来，就被列车员说了一顿。
“怎么能让小孩子一个人待在车上？要是遇到人贩子怎么办？幸好这次的小偷脑子不太好，就这还冤枉你家孩子踩断他的脚了。”
“啊？”姜爱民傻了。
满头大汗的凤宵月也慌了：“同志，肯定有误会。姜苧可是被乡政府表彰过的小英雄呢，肯定是那个小偷乱说的。”
列车员摆摆手，“你们别着急，看紧孩子，大家都没信，这种人被抓了之后就会攀扯人，但没想到这么没下线竟然攀扯一个小孩子。小孩子能有多大力气？”
姜苧不乐意了，“叔叔，我力气很大的哦。”
“好好好，答应叔叔跟紧你爸爸好吗？”列车员言笑吟吟。
“好叭。”
姜爱民：“……”
算了，惹到姜苧算那个小偷倒霉！
一阵“哐当哐当”的节奏传来，车窗外的景色缓缓移动，姜苧的小脑袋贴在玻璃上，睫毛因兴奋而微微颤动。
她看到村庄、田野和远处冒烟的工厂烟囱，每一处都是她未曾见过的新世界。
姜爱民也是第一次坐火车，眼中也闪烁着光芒。
凤宵月拿着手帕擦擦额角的汗，“幸亏我们这次出门还不到盛夏，要不然真的太热了。不过，姜苧真的不用上课吗？”
姜苧一听扭过小脑袋委屈巴巴地盯着凤宵月。
上课被禁锢在那小小的空间，她快要被憋死了。
凤宵月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却又硬起心肠摸摸她的小脑袋：“姜苧，不能不上学啊！”
“可我都学会了呀。”
姜爱民摆摆手：“耽误几天没事儿，跟得上，出门见见世面才好。”
那倒也是。
凤宵月不再纠结，决定回去之后给姜苧开小灶。
出来的早，不到中午姜苧小肚子就开始咕噜咕噜叫，她慌慌姜爱民的胳膊：“爸爸，肚子饿了。”
姜爱民摸摸她鼓鼓的小肚子，“你不饿。”
姜苧瞪大了眼睛，“爸爸，这是我的肚子，你怎么知道我的肚子不饿？我才知道呀！”
姜爱民：“……”
别说，还真是这么个理儿。
凤宵月扭过头勉强忍下勾起的嘴角。
“宝贝闺女，咱忍忍，路上得走一天半，你吃完了咱们后面就要挨饿了。”
姜苧小嘴微微瘪着，抱着奶奶给她准备的小水壶往嘴里灌了口冷水，拍拍小肚子：“唉，肚子啊，你就喝点冷水忍忍吧，你就这个吃不饱的命！”
“噗嗤！”
坐在对面的大哥大姐都笑了起来，“你家孩子真有意思！我这儿有饼干。”
“不用不用，我们带的有吃的。”姜爱民脸都红了，从行李架上拿下包把吃的拿出来，“小祖宗，你快别扯了，我去打点热水给你热热。”
众人哈哈大笑。
但等姜爱民真给姜苧把鸡蛋、馒头、烤鸡一个个掰散放在热水里泡过塞给姜苧的时候，众人的笑容都转移到姜苧的小脸上。
对面的大姐坐不住，“大兄弟，你家伙食这么好啊？”
这可是鸡蛋和烤鸡啊！
啥家庭啊，吃得这么好！看穿着不像啊。
“家里就是做这个的，不值钱。”
姜苧朝姜爱民伸出两个小指头，姜爱民无奈地从包里又掏出一个真空封好的烤鸡，“只能吃两个的，还得给人样品呢。”
姜苧点点小脑袋，高兴得两条小腿晃了晃，把泡好的鸡蛋和烤鸡递给凤宵月：“妈妈，你也吃。”
凤宵月正在把带的窝窝头掰成小块，摇摇头，“我吃这个就行。”
大姐看向姜爱民的眼神又变了，“大兄弟，你也不能区别对待成这样吧？闺女是自己的，老婆就不是自己的？”
姜爱民：“……不是，我跟她不是夫妻。”
大姐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耍流氓？”
姜爱民百口莫辩。
凤宵月连忙解释：“大姐，您误会了，我们真没关系，这次出门也是办公。只是孩子从小妈妈不在身边，见到谁都叫妈妈。”
大姐眼神中满是不信，问姜苧：“她说得是真的吗？”
“真的哦，奶奶说我爸爸配不上妈妈。”
姜爱民捂脸。
小祖宗，你可住嘴吧！
凤宵月说得对，就不该带她出来！小孩子就应该焊死在学校！
对面的大哥忍不住了，“你管那么多干嘛？大兄弟，你别在意，我就想问问你的烤鸡从哪里买的，真香啊！”
坐在后面的人也趴了过来，“我也想问，我手里的干粮都不香了，还有多的吗？”
姜爱民擦擦脸，“有！一只五块，要不要？”
“要！”
一传二、二传三，整个车厢弥漫着烤鸡的香味。
姜爱民乐滋滋地数着钱，对面的大哥啃着冷鸡腿，可惜道：“要是热的就好了，说起来你们这包装上怎么没有名字啊？”
姜爱民一愣，好像是唉！
姜苧举起小手：“我知道，石头沟烤鸡！”
“对，石头沟烤鸡，塑料是石头沟塑料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