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耿梨的反应董嬷嬷看在眼里,当即心中一凛,连忙站了出来,劝道:“福晋,格格回府一事还是再斟酌一下吧,格格现在的身孕已有七个多月,庄子里贝勒府路程不短,这一路马车颠簸,要是出了什么事就不好了。”
乌拉那拉氏微微一笑,不为所动:“嬷嬷放心,这些我都是考虑过了,耿氏坐的那辆马车上我已经让人垫了厚厚的褥子,就连车轮都裹过了布条,务必不会感受到一丝颠簸的。”
见乌拉那拉氏连这个都考虑到了,董嬷嬷也明白福晋怕是已经下定决心了,但是想到这样的后果,还是硬着头皮劝道。
“福晋思虑周全,只是当初把格格送到庄子上是贝勒爷定下的,如今要把格格接回去,还是得先知会一下爷才是……”
“嬷嬷!”乌拉那拉氏脸色一冷,没等董嬷嬷话说完就打断道,语气生硬。
“我是这四贝勒府的福晋,照看后院本来就是我的职责,难道我连这点小事都得都做不主了吗?”说到后面乌拉那拉氏已经是声色俱厉了。
见乌拉那拉氏这般疾言厉色,董嬷嬷自然也知道自己用贝勒爷来压福晋是下下之举,但是如果真由着福晋的意思,那倒霉的只会是福晋。
尤其看着越发沉默的耿梨,董嬷嬷只觉得心中发紧,还要再劝。
“可是……”
只是刚开口就又被乌拉那拉氏不耐烦地打断了。
“好了,嬷嬷不必再言了,这事就这么定了。我知道嬷嬷是伺候贝勒爷的老人,爷平日对你一向也很是敬重。但是再怎么样,也要分得清尊卑才是,嬷嬷认为我说的可对?”
这已经是明晃晃的警告了。
董嬷嬷还是第一次见到乌拉那拉氏用如此态度对自己,不由得心中微苦。
她何曾不知道尊卑有别,只是……
看着一脸平静、看不出喜怒的耿梨,董嬷嬷心中直打鼓,只盼着这位主能控制一些自己的脾气,要不然就真的不好收场了。
见董嬷嬷不再说话,乌拉那拉氏满意地笑了笑,然后直接就让人开始收拾屋子里的东西,自己则继续坐下喝茶,丝毫没有问过耿梨的意见。
看着这来来往往给她的东西装箱的丫鬟婆子们,耿梨恍然想起了当初她被打发到庄子的情景,乌拉那拉氏也是这样迅速的,没等她反应过来就把她的行李全都打包好了。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人已经在庄子上了。
想到这里,耿梨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历史还真是惊人的相似啊,当初她就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赶出了贝勒府,而如今,也是在没有丝毫顾忌她意愿的情况下接她回去……还真当她是泥捏的啊!
“你笑什么?”见耿梨莫名地笑了起来,乌拉那拉氏有些奇怪,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一些往事,觉得有些好笑罢了。”耿梨笑眯眯说道,就好像再说一件有趣的事。
“对了,福晋,你能让她们先停停吗?我有件要紧的事想单独和福晋说。”
“有什么事等回去再说吧!”乌拉那拉氏敷衍道,她根本不认为耿梨会有什么要紧的事,只当她是在拖延时间,更重要的是,她也不想和耿梨单独相处。
“可是我就要现在说,如果福晋不听的话,那我今天就是一头撞死在这里都不会回去的。”说着耿梨就抱着肚子把脖子一扭,撅着嘴巴、脸上满是倔强之色,就像一个负气的孩子一般。
“你!”乌拉那拉氏没想到耿梨会这般威胁她,不禁心头一怒,但是想到自己的目的,到底把这股怒火按了下来。
恨恨地挥了挥手,无奈的乌拉那拉氏示意众人出去。
晚秋虽然觉得这耿氏是在是得寸进尺,但是福晋都已经发话了,她也不好多说什么,不甘心地瞪了耿梨一眼,然后就带人就出了屋子。
至于春桃和杏雨,虽然有些担忧,但她们还以为耿梨真有什么话要和福晋说,也就默默退出去了。
而唯一知道真相的董嬷嬷,在听到耿梨让所有人都出去后,顿时心中一激灵,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格格这是要打算做什么? !
“嗯?嬷嬷怎么还不出去?”见董嬷嬷立在久久不动,耿梨歪着头着问道,语气轻柔,眼中还带着点点的疑惑,就像是单纯的不明白而已。
但董嬷嬷见了只觉得手心的汗更多了,全身更是绷得僵直,努力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老奴担心这里没了人福晋和格格怕是会有不便,想着还是留下来伺候,不会叨扰格格的,格格你看如何?”询问的语气很是谦卑。
乌拉那拉氏听了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
明明她才是福晋,为什么不问她反问去征询耿氏的意见?难道她还不如一个小小的格格?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董嬷嬷对耿氏的态度太过谦卑了,和她认识的那个连在皇上面前都不卑不亢的董嬷嬷很是不同。
耿梨:“那倒不必了,不过是说几句话罢了,不会耽搁多长时间的,嬷嬷先出去吧!一会我再叫你进来。”
“可是……”
董嬷嬷还想再争取一下,但是抬头就撞进了一双森冷的星眸之中,整颗心就像是被人紧紧捏住了一般,随时就要在胸膛炸开。
“老、老奴这就出去。”
董嬷嬷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脸色更是白地厉害,几乎是用全部力气说了这句话,然后连礼都没行就匆匆向门外走去,让乌拉那拉氏不由得一愣。
是她看错了吗?她怎么觉着董嬷嬷像被吓到了似的?
不止乌拉那拉氏有这种感觉,就连门外的春桃杏雨也是如此。
看着一脸苍白的董嬷嬷,春桃忍不住一愣:“嬷嬷,你这是怎么了?”
怎么才一眨眼的功夫就出了这么多的汗,不知道还以为里面打起来了呢!
“没什么,就是有些担心格格。”董嬷嬷此时的笑容很是勉强。
“嬷嬷是担心格格会和福晋闹起来吗?”
春桃却误解了对方的意思,用余光看了看不远处的晚秋等人,小声安慰着。
“嬷嬷倒也不用太担心,格格虽然平时在爷面前没什么规矩,但是在外人跟前还是有分寸的。况且就算格格偶有失规矩的地方,但是格格现在还有着身孕呢,想来福晋也不会太过为难格格的。”
……福晋为难格格?那也得福晋有这个本事啊!
心中的担忧不好和别人说,董嬷嬷只能长长地叹了口气:“但愿吧!”
但愿格格能理智些,做任何事前能多多想着爷些,不然福晋就真的危险了。
董嬷嬷正在心里默默祈祷着,突然本来还开着的门“哗啦”一下关上了。
董嬷嬷:“……”
“咦,这门怎么就突然关了了?刚才有风吹过来吗?嬷嬷,你有感觉到……嬷嬷?”
看着突然关上的大门,春桃愣了一下,眼中带着一丝疑惑,刚想问问董嬷嬷有没有感受到风,突然发现对方一脸震惊地僵在那里,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一般……
关门的响声也打断了乌拉那拉氏的思绪。
看着突然暗下来的屋子,乌拉那拉氏忍不住皱了皱眉,神情带着一丝不满。
外面哪个奴婢这么不懂事,怎么把门给关上了?
就在乌拉那拉氏兀自疑惑的时候,就听到耿梨开口。
“福晋,现在没有人能进来打扰我们了,咱们俩就好好聊聊吧!”
“你想说什么?”乌拉那拉氏皱了皱眉,丝毫没注意到耿梨说的是“能进来”,而不是会进来。
“没什么大事,我就是在这里正式知会福晋您一声,我不打算回府,现在不打算回,以后也没不打算回。希望福晋你能识趣一些,以后都不要来庄子上烦我了。”
耿梨往身后懒懒地一躺,然后撑着下巴漫不经心地看着乌拉那拉氏,就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乌拉那拉氏不常见到耿梨,在她的印象中,她还是那个有些羞怯拘谨的格格,万万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一番可以说上以下犯上的话来,一时没反应过来,忍不住呆了呆。
但是反应过来后的她当即怒了,狠狠地一拍桌子,声色俱厉:“耿氏,你放肆,你当真认为有爷宠爱你,你就可以对我如此无礼吗?”
这个耿氏,实在是太过嚣张了!
“没有啊!”耿梨眨了眨眼,一脸的无辜。
“我对你无礼是仗着我自己的本事,和四爷又有什么关系?”
都什么年代了,还靠男人?太落后了!再说了,男人靠得住,母猪都能上树!虽然四爷看着比普通男人靠谱点,但是再靠谱还能比她的魂力靠谱?
但是这话在乌拉那拉氏听来,无异于是在嘲讽她,气得手都抖起来了,心中的怒火再以压抑不住了。
“好好好,今天我若是不好好惩戒你一番,那我这个福晋也是白当了!来人!给我把耿氏绑了!”
乌拉那拉氏冲着门外高声喊道,想要给耿梨一个教训。
但是喊了半天,却一个人都没有进来,就好像外面一个人都没有一样,这让乌拉那拉氏感到一丝莫名的恐慌。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没人进来?
“来人!来人啊!”乌拉那拉氏的声音越发急了。
“福晋,别喊了,我在这屋子里设了结界,外面的人是听不进你的声音的。”
耿梨掏了掏耳朵,捻起手边碗碟里的一块桂花糕放在嘴里,漫不经心的说道。
“结界?什么结界?外面的人怎么会听不到我的声音呢?”乌拉那拉氏此时的声音有些抖。
她虽然不知道这所谓的结界是什么,但是本能地觉得这不会是什么好东西,至少对她而言。
“这结界怎么说呢?”耿梨咬着嘴里的糕点,眉头皱了皱,似乎在思考该怎么和乌拉那拉氏解释。
“结界就是以一种超自然的特殊力量创造的一个小型空间,而在这个空间内,可以阻拦外来的一切,不管是声音,还是攻击。
简单点来说,就是在结界里面,外面的人看不到也听不到结界里面发生的事,也进不来,自然了,你也出不去。不过这也不是绝对的,如果福晋你有超越我的力量,也是可以打破这个结界强行出去的。 ”耿梨一本正经地科普道。
耿梨解释地很认真,但是乌拉那拉氏却越听越慌。
“什么超自然,什么空间,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懒得在这里听你疯言疯语。”
乌拉那拉氏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但是跳动越来越快的心脏,却是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她站了起来快速朝着大门走去,想要逃离这里。
只是当她的手快要触到大门时,一种无形的力量把她反弹了回去,因为没做好准备,差点摔到在地。
“这、这是怎么回事?”
乌拉那拉氏瞪大眼睛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近在眼前的屋门,然后不死心用拿手去推,最后理所当然地又被反弹了回来。之后她又试了几次依然是这样的结果。
这下乌拉那拉氏是彻底慌了神了。
难道耿氏说的没错,这里真的被她设了什么结界,所以她才出不去?
可是这种鬼神手段,不是小说话本子里那些鬼神精怪才会的?为什么耿氏不过是一区区凡人也会这种非人手段?
突然间,乌拉那拉氏突然想到了去年耿梨大病、甚至一度假死之事,一股凉气瞬间从脚底冒出,然后直冲到天灵。
乌拉那拉氏只觉得全身血液都冻结了。
其实从那个时候起,现在这个耿氏,就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耿氏了吧……
而这时,耿梨的声音刚好悠悠地从身后传来。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这屋子里我布了结界,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你就别白费力气了。”
这人怎么就不听劝呢?
耿梨自认自己的态度还是很温和的,但是这在如今的这种情况下,耿梨的话就犹如九幽深处恶鬼的呢喃般恐怖。
想到自己居然和这么一个怪物同处一室,乌拉那拉氏再也压抑不了心中的恐惧,疯狂地尖叫起来。
“来人啊!救命!有鬼!”
“晚秋!晚秋!快进来,救我!”
“有没有人,快来人啊!”
看着乌拉那拉氏像疯了一样,在那里又砸结界又大喊大叫的,耿梨好看的绣眉慢慢地拧紧了。
“吵死了!”
耿梨右手抬起,魂力瞬间覆于乌拉那拉氏全身,然后虚空一扯,本来还在门边的乌拉那拉氏一下就倒飞回去,然后稳稳地坐在她之前坐的椅子上,一丝不差。
而本来正在求救的乌拉那拉氏也突然感觉自己似乎被什么东西拉住了,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飞了出去,而等她再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坐在了椅子上,整个人一下懵了。
她是飞过来的?
但是下一秒,乌拉那拉氏就又疯狂尖叫起来。
“救……”
“都说了,吵死了!”
乌拉那拉氏刚说了一个字,耿梨就一道魂力扔了过去,直接就封了她的嘴。
为了避免麻烦,耿梨同时又用魂力禁锢了她的全身,免得她乱动。
在被封禁的那一刻,乌拉那拉氏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涌进了一股不知名的力量一般,全身都被禁锢了起来。
她明明看得见也听得见,但是却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一个字都发不出来,更无法逃离这恐怖地方,像是陷入了无比可怕的噩梦一般。
不是人,这个耿氏绝对不是人!
第92章
乌拉那拉氏在心中疯狂呐喊,但是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恶鬼一步一步地朝着自己走来。
看着乖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听她说话的乌拉那拉氏,耿梨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才对嘛,我不过是想和福晋你好好说一说话,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好了,现在我要说出我的要求了,你不要闹了哦。不过我的要求其实很简单的,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些,福晋你能答应我吗? ”耿梨有些可怜兮兮地说道,看着很是天真无邪。
乌拉那拉氏眨了眨眼睛,一句话没有。
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她没法说。
身体被封禁,她除了能呼吸,现在全身上下唯一能动的就只有眼珠子,她还怎么回答?
“福晋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不答应吗?”耿梨皱了皱眉,似乎对乌拉那拉氏的沉默有些不满。
随后又叹道:“福晋你怎么就这么倔呢?算了,虽然我这人一向不喜欢强人所难,但是既然福晋你执意不答应,我也没办法,只好勉强自己去强人所难了。”
耿梨接着又叹了口气,似乎有些为难。
她想做什么?
在乌拉那拉氏越发惊恐的眼神中,她看到一一抹类似火焰的、几近透明的淡青色气旋在耿梨的掌心慢慢凝聚。
气旋转动地速度飞快,但似乎却并没有什么规则,偶有电光在其中闪烁,更添了一丝狂暴的气息。
乌拉那拉氏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是本能地觉得这团气旋非常恐怖,多看一眼都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就连整个灵魂都跟着战栗了起来。
这是什么鬼东西?
耿梨握着手中魂暴递到乌拉那拉氏面前,笑得像个孩子。
“福晋,看到这团气旋了吗?我管它叫做魂暴,你别看它只是一团小小的气旋,感觉风一吹就散了,但是它的威力可不小呢!我要往地上这么一扔,整个屋子就会被炸成粉霁,砰!”
说着耿梨做出了一个扔东西的动作,看着乌拉那拉氏那越发惊恐的表情,耿梨顿时发生了银铃般的笑声。
“福晋这么害怕做什么,这是我的屋子,我还能把我住的地方炸了不成?那我住哪儿啊!我和您开玩笑呢!不过嘛,既然福晋来都来了,我怎么着也得让您开开眼不是?该怎么给您展示呢?”
耿梨眼睛在屋子里来回扫动着,当看到乌拉那拉氏手边茶几上的那盆君子兰时,瞬间眼前一亮。
“就这个吧!”说着耿梨就握着手中的魂暴慢慢地朝着君子兰覆盖过去。
接下来,乌拉那拉氏就看到了无比恐怖的一幕。
整盆君子兰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被湮灭了。
没错,是湮灭,不是毁坏,也不是燃烧,而是彻彻底底地湮灭。
魂暴所过之处,君子兰的枝叶、根茎,连同泥土甚至花盆在内,全都彻底毁灭地一干二净,连丝残渣都没有,就好像这盆君子兰从头到尾都不存在过一般……
“哎呀,以前我这魂暴用地都比较粗暴,像这般慢悠悠地用的情况倒是挺少的呢!突然发现,这要是用来干什么坏事倒是挺方便的,就好比毁尸灭迹的话,那就是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你说对不对,福晋?”
耿梨征询问道,笑容很是甜美,但是在乌拉那拉氏看来,却和魔鬼无异。
她想摇头,想要尖叫,甚至想直接昏过去,但是在魂力的禁锢下,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福晋,你现在还想和我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我可是说好了,我这魂暴连我自己都没法完全掌控,要是不小心伤了福晋你,可就不好办了。”耿梨笑眯眯道。
不想,她一点都不想!
乌拉那拉氏在心中疯狂呐喊,但是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泪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眼中满是惊恐和绝望。
“哎呀,好端端地怎么就哭了呢?我就是不想回贝勒府而已,福晋你有这么为难吗?”耿梨伸出手指轻轻擦去乌拉那拉氏眼角的泪花,神情有些苦恼。
“如果福晋你真的执意让我回去的话倒也不是不行,不过我只能先让福晋你和后院的宋姐姐和李姐姐消失了。谁让我这个人一向小气呢?不喜欢别人和我分享四爷,你们的存在实在是太碍我的眼了,福晋你确定要选第二个法子吗?”
乌拉那拉氏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怎么哭的更厉害了?这个法子也不喜欢吗?你还真难伺候!”耿梨嘟囔了一句,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
不过随即耿梨像是想到什么一般,迟疑道:“不过话说回来,福晋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我的秘密,我要是就这么放你回去不太好吧!你要是找人来对付我怎么办?
唔,为了以后的安稳生活,我是不是应该要杀人灭口,!有句话不是说地好吗?只有死人的嘴巴是最牢靠的。 ”
说到最后,耿梨的整张脸都沉了下来,看着乌拉那拉氏的眼神带着一丝深深的杀意,完全和平日里天真可爱的形象判若两人。
耿梨伸出右手,淡青色的魂暴再次在掌心凝聚,乌拉那拉氏眼睁睁地看着它离自己越来越近,却连后退一步都做不到,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她这是要死了吗?
乌拉那拉氏自然是没有死。
在魂暴在离乌拉那拉氏的鼻尖还有一寸的时候,耿梨停了下来,然后只见她“噗呲”一笑,掌上的气旋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耿梨捂着嘴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福晋你不会当真了吧!我这么心地善良、天真可爱的一个人,怎么会干杀人灭口这样残忍的事呢?
哈哈,福晋,你看我刚才的表现怎么样,像不像小说里的那种变态杀人狂,这演技要是搁现代,高低也能得个影后当当,就是冲击一下奥斯卡也不是没可能的。可惜,生不逢时啊……”
看着在那里哈哈大笑一脸欢喜的耿梨,乌拉那拉氏懵了。
这耿氏难道是疯了不成?都在胡说八道什么?
虽然觉得耿梨的行为举止异常怪异,完全不像正常人,但是乌拉那拉氏心里却悄悄松了一口气。
耿氏……姑且还是叫耿氏吧,应该是不打算杀她了吧!
但是随即她的心又绷了起来。
就像耿氏说的那样,她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她怎么可能放过她?就算能侥幸活下来,但她的下场怕是比死还不如!
想到自己听过的那些灵异鬼怪的传说,乌拉那拉氏眼中闪过深深的绝望。
“行了,话都说开了,玩也玩够了,我也乏了,就不留福晋你了。”
耿梨打了个哈欠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然后手一挥,直接解开了乌拉那拉氏身上的禁制。
就在乌拉那拉氏各种猜测自己接下来会有怎么样下场的时候,突然感觉那股神秘的力量抽离了自己的身体,浑身一松,一下就软倒在了椅子上,头上流云簪掉了下来,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你……要放了我?”终于拿回身体自主权的乌拉那拉氏惊恐地看着耿梨,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对方就这么放过了自己。
“不然呢?难不成真杀了你不成?你要是死了那得多麻烦啊!这贝勒府一旦没了人打理,四爷怕是要花更多经历在这些俗事上了,这陪我的时间不就少了吗?
再说了,你要是死了,这康熙老爷子怕是又要给四爷赐婚了。我好不容易把四爷的那些烂桃花都打折了,再来一个又要多费多少事?我才不干呢!所以福晋你还是好好活着吧! ”说着耿梨又打了个哈欠,完了还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唉,这些天魂力消耗地太大了,不过是设了个结界、动用了两次魂暴而已,其中一次魂暴还没有释放出来,居然就困成这样,等到生产那天情况怕是要更糟了。
这个小兔崽子,还真能吸。
“……”仅仅是为了这点原因就要放了她?
乌拉那拉氏依然有些不敢相信。
忍着心中的恐惧,乌拉那拉氏颤着嗓子问道:“你就这么放了我,难道就不怕我把你的事告诉别人吗?”
“怕?我为什么要怕?”
耿梨挑了挑眉,一脸的玩味:“就算福晋你把这一切告诉别人又能怎么样?你觉得别人会信吗?”
在世人的眼中,我就是一个被打发到庄子上、有些得宠的格格罢了,你陡然给我安这么大一个罪名,别人只会当你是容不下我才这般诋毁我,根本就不会把福晋你的会当真。
就算真的如福晋你的愿,别人对我产生了怀疑,但是福晋你觉得就凭你们这么凡人的手段又能把我怎么样呢?
哦,也许你们会忌惮我、孤立我,但是福晋你觉得我会在乎吗? ”耿梨说这话时下巴微抬,脸上虽然笑着但是眼中却满是轻蔑之色,就好像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乌拉那拉氏瞬间哑然。
是啊,她就算告诉别人谁又会信她的话?只会认为是她这个福晋在故意诋毁府上的妾室。
就算真信了又能如何,耿氏目前所展示出来的手段已经是非鬼神不能及,他们区区凡人又能把这个怪物怎么办?
想到这里,乌拉那拉氏整个人失魂落魄起来,一股深深的绝望弥漫在心头。
但是于此同时,她的心底又生出一丝深深的不甘,尤其看着耿梨那一切尽在掌控的眼神,她几乎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你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你,那你就不在乎爷怎么看你吗?我如果告诉爷你是这么一个怪物的话,你觉得他还会亲近你……”
乌拉那拉氏的声音瞬间被卡在了喉咙里——不是被吓到说不出来话的那种卡住,而是她的整个咽喉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勒住了。
而且这股力量被勒越紧,就像是一条丝带一样紧紧地缠绕着她,几乎让她要窒息。
不仅如此,乌拉那拉氏还发现自己的身体慢慢地升到半空中,就像是被人吊了起来一样——是耿氏,是耿氏在对她使用那种力量!她要杀了她!
只见耿梨本来满是笑容的脸上此时满是冷漠,那一双毫无波动、没有一丝感情的眼睛,就像是在看死人一样直直地看着她,轻笑道。
“福晋,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但是现在看来,你似乎也不是那么聪明啊!想威胁我?你……是不是搞错对象了?”
耿梨的声音不算重,甚至可以说是轻柔,但是在乌拉那拉氏听来却比魔鬼还要可怕。
乌拉那拉氏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如果她敢告诉胤禛的话,那耿氏一定会杀了她的!
这种感觉无比的强烈,哪怕就是刚才被那么恐怖的魂爆威胁的时候,她都没有这么强烈的感觉,仿佛自己的灵魂都颤栗了起来,全身血液几乎都要凝固了。
乌拉那拉氏拼命地摇头,想要求饶,但是座上的耿梨却没有丝毫的反应,就像是真的想杀了她一样。
就在乌拉那拉氏以为自己快要死掉的时候,突然感觉脖子上的束缚一松,然后整个人从半空中掉了下来,然后趴在地上剧烈咳了起来。
她活了!
就在乌拉那拉氏激动自己捡回一条命的时候,突然看到本来坐在椅子上的耿梨站起来身,一步一步走到朝自己面前。
然后在乌拉那拉氏惊恐的眼神中,耿梨捡起地上的流云簪,弯下身来将发簪插入她的发髻中,轻笑道:“哎呀,一时有些冲动了,没控制好脾气,福晋您可千万别介意啊!地上凉,福晋快起来,要是冻着就不好了。”
说着耿梨就拉起乌拉那拉氏,然后就着她的耳朵,语气轻柔且温和,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冷地她骨头都开始僵硬了。
“哦,对了,忘了提醒福晋了,福晋你要知道,我不杀人只是嫌麻烦而已,但是不代表我不会杀人?懂?”
一个“懂”字,让乌拉那拉氏又反射性地颤了颤。
“我懂……”她真的懂了!
“懂就好。”见乌拉那拉氏乖了,耿梨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帮乌拉那拉氏拍了拍身上的灰,自己又重新坐回自己的椅子上,耿梨捻了一块绿豆糕一边吃着一边漫不经心道:“好了,福晋您收拾一下吧!继续做回那个端庄贤淑的四福晋,别让人看出端倪来。”
“是。”
像傀儡一般,乌拉那拉氏机械地开始收拾自己的妆容和衣装。
很快,那个端庄的乌拉那拉氏就又回来了,除了那依然惊恐的眼神和有些苍白的脸色外,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第93章
“嬷嬷,你说好好的,福晋怎么突然就想着要接格格回府呢?难道是爷的意思?可是之前一点风声也没有啊,爷这些天总过来,也没听爷说起这事啊!”
门外,春桃瞅了一眼不远处廊檐下站着的晚秋,小声对董嬷嬷问道,脸上满是纳闷之色。
“也许是福晋临时起意吧!”董嬷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紧闭的大门,心中却忍不住苦笑。
这自然不会是爷的意思,而且,如果爷要是知道福晋这么做的话,是绝对不会让福晋做出这种纯粹找死的事的。
“是吗?”虽然觉得董嬷嬷的回答有些敷衍,但是春桃一时也想不出其他理由来。
点了点头,春桃也朝着屋门看了过去,忍不住嘟囔了一句:“也不知道格格在里面和福晋说了什么,都这么长时间了。不过也是奇怪,从刚才起就没有听到里面一点动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没人呢!”
董嬷嬷终于转过头来,脸上的苦笑越浓了。
怎么可能听的到?整间屋子都被格格设了结界,不仅声音传不出来,人也出不来,现在里面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她们压根就不知道,就连福晋是生是死都不好说。
想到这里,董嬷嬷心里越发担心,有心想进去看看,但是一想到结界的存在,只能打消这不切实际的念头,于是乎越发着急了。
就在董嬷嬷等地都快心急如焚的时候,大门“吱呀”一声开了。
众人一愣。
这是结束了?
就在众人还在愣神之际,董嬷嬷一个箭步就冲了进去。
当看到全须全尾、似乎和来时没有什么不同的乌拉那拉氏,董嬷嬷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看来格格还算是有分寸,并没有对福晋做什么过分的事。
只是当她抬头看到乌拉那拉氏那惊恐的眼神,脸色顿时一僵。
看来她还是高估格格了……
“嬷嬷,你怎么了?”看着董嬷嬷僵在那里一动不动,后面跟上来春桃不免有些奇怪,总觉得从刚才起对方就怪怪的。
一直心不在焉不说,刚才门开了福晋也没发话董嬷嬷就先进来了,进来后更是像木头一样杵在那里,和平日那个规矩守礼的董嬷嬷很不一样。
不过话说回来,刚才那门是谁开的?明明她们进来的时候福晋和格格都在位置上坐着,难不成是格格开了门之后又跑回去坐着了?
“……没什么。”董嬷嬷僵着脸回了一句,然后看了看半躺在椅子、嘴里还吃着点心,一副懒散模样的耿梨,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是连装都不打算装一下了吗?
乌拉那拉氏的异常反应也引来了晚秋的怀疑,看着脸色苍白的福晋,晚秋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和担忧。
“福晋,您怎么了?”福晋这样子,怎么感觉像是被吓到了?
想到刚才在屋子里的除了福晋只有耿梨,晚秋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尤其看着耿梨那没规没矩的轻慢模样,更是怒从心起。
“耿氏,你刚才……”
“够了!”
晚秋刚想发难,但是却猝不及防被乌拉那拉氏厉声呵斥。
“福晋……”看着一脸厉色的乌拉那拉氏,晚秋不禁有些懵,不明白为什么福晋为什么突然对她发起火来。
乌拉那拉氏却不敢晚秋心中的疑惑,小心朝耿梨的方向看了看,又很快移开眼来,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强装镇定道:“我们回府。”
“是。”晚秋有些委屈,但是看福晋这一脸怒气的模样,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好把气撒到下面的婆子身上。
“你们,没听说福晋要回府吗?还不赶快把耿格格的东西装起来……”
“耿氏不回去!”
“什么?”晚秋又愣住了。
“我说,她不回去!回去的只有我们。”这句话几乎是乌拉那拉氏一个字一个字咬着牙说出来的。
“可是……”晚秋有些懵。
来之前福晋不是已经打定主意了吗?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把耿氏带回去,怎么临时突然又改主意了?
“没有可是!”乌拉那拉氏毫不留情打断带,此时的乌拉那拉氏眼睛都已经开始充血,她死死地盯着晚秋。
“怎么,你现在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奴婢不敢。”见福晋动了真气了,晚秋心中一凛,当下也不敢再问,上前就去搀扶。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晚秋总觉得今天福晋握住自己的手格外的用力,握地她骨头都疼了起来,顿时脸色一白。但是看着福晋那一无所知的样子,晚秋也不敢吱声,只能硬着头皮扶着乌拉那拉氏出了屋子。
“福晋慢走。”耿梨笑着说道,却丝毫没有起身相送的意思,依然坐在那里不紧不慢地吃着糕点,很是随意。
只是当乌拉那拉氏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后,耿梨的脸上的笑容却是消失了。
耿梨伸出手看着掌心愣愣地看着,神情有些茫然——刚才乌拉那拉氏说要把她的身份告诉四爷的时候,她真的动了杀心……
想到这里,耿梨眼中难得带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若是以前的她,绝对不会因这区区的一句威胁而动怒,就算她的身份真的被胤禛发现,她也不会有任何在意。
说句不好听的,之前的她对胤禛就算有些许好感,但是更多的只是对方把她从那个暗无天日的坟场带出来的雏鸟情节。
所以就算她的身份真的被胤禛发现,她也不会有任何担忧和心理负担,大不了直接拍拍屁股走人就是了,顶多有些遗憾罢了。
但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耿梨却发现胤禛在自己心中的分量越来越重,越来越不想离开他。
而与此同时,她的潜意识里也越来越担心自己的秘密被对方知道——她怕他害怕她。
这也是刚才刚才乌拉那拉氏说要把她的身份告诉四爷时,她差点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原因。
想到这里,耿梨就忍不住有些叹气,神情越发忧伤。
“哎,想当年,姐最是鄙视那些恋爱脑了,为了个狗男人要死要活的,却没想到穿了一回,我也生了恋爱脑。
果然,穿越有毒啊!连我这么潇洒利落的人,一碰到感情也变得患得患失起来,真是太没出息了。 ”耿梨狠狠地鄙视了一番现在的自己。
不过鄙视归鄙视,但是就让耿梨现在这么放弃胤禛,她还是打心底不乐意的。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这么喜欢的人,就这么放弃是怎么回事?被鄙视就鄙视吧,反正又不会掉块肉。
不过想到要是胤禛发现了她的真实身份不是原来的耿氏,而是被另外一个灵魂借尸还魂了(虽然说现在这具身体本应该是她的,但是……谁信啊!),耿梨就又开始头疼了。
“哎,纸终究是保不住火的,我总不能瞒着四爷一辈子吧!唔~要是能一直瞒下去倒也不是不行,不过情侣之间应该要坦诚相对吧,我这么一直瞒着四爷也不好啊!
要不我找个机会给四爷透透口风?不过要是四爷真的因此畏惧于我怎么办?哎呀,真是烦死了。
算了,反正这人类之间的爱情最是短暂了,说不定过个三年五载的我对四爷的感情都淡了,不用四爷撵我,我就先带着宝宝跑了,何必现在找不痛快,先享受了再说吧! ”
越想越纠结,在实在想到什么两全之策后,耿梨索性也不想了,彻底摆烂了。
算了,爱咋咋样吧,到时候再说。
“福晋……这就走了?”
看着乌拉那拉氏远去的背影,春桃有些懵。
福晋不是要接他们格格回府的吗?怎么就这么回去了?
“怎么?你想跟福晋回贝勒府吗?”耿梨本来就因为担心被胤禛发现的事而心烦着,听着春桃这质疑的语气顿时有些不高兴了,当即就阴阳怪气起来。
“奴婢自然不想。”听着耿梨那没好气的语气,春桃连忙回过神来。
“只是奴婢有些奇怪,刚才福晋的态度那么坚决,怎么眨眼功夫就改了主意了?格格,您刚才和福晋说什么了?”春桃有些狐疑道。
她们格格的口才有这么好吗?连福晋都能说服。
“没什么啊!我就是用我强大的武力值威胁了一下福晋而已。福晋刚才吓得可是够呛,哪里还敢再提带我回贝勒府的事?怕是此生都不想见我了。”耿梨不在意地随口说道。
春桃:“……格格您真爱开玩笑。”
春桃嘴角抽了抽,有种深深的槽多无口的感觉。
格格要是不想告诉她真实原因直说就是了,何必编这样的话来骗她?
就格格那细胳膊细腿的,还挺着个大肚子,能威胁到哪一个?还武力值?格格当真是最近话本子写多了人都魔怔了吧!
春桃并没有把耿梨的话当真,只当她不想说出实情,刚想和杏雨吐槽两句,抬头却发现董嬷嬷的神情很是凝重,不由一愣。
这董嬷嬷不会是把格格的那些胡言乱语当真了吧!
董嬷嬷的确当真了,尤其作为少数知情者,她也没法不当真。
虽然刚才屋子里发生了什么情况只有当时自己知道,但是就冲格格那话,就可想而知福晋当时的心灵受到了怎样的冲击,这让董嬷嬷忍不住对福晋有些怜悯了。
但是最让她头疼的就是,格格在外人面前暴露了自己的能力。
虽然说就目前情形看,福晋暂时被格格给吓到了,短时间内应该不会轻举妄动。但是时间长了就不好说了,定会想尽办法去消灭格格这个“怪物”,想到这里她就不免头疼。
现在她只希望福晋能够有所顾忌,不要把事情闹大,不然为难的只会是爷。
“嬷嬷,你别把格格的话当真,就格格那点本事怎么威胁地了福晋,她就是喜欢开玩笑罢了。”
见董嬷嬷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春桃忍不住小声劝道,心里实在有些不明白,嬷嬷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会信格格的那番鬼话。
“……我明白,我就是想着格格的脸色似乎不大好,怕是刚才有些吓着了,有些担心罢了。”董嬷嬷勉强笑了笑,违心道。
“是吗?”春桃连忙朝耿梨看去,发现格格的脸色似乎的确没有先前那般容光焕发,苍白了不少不说,眼中更是有着明显的困倦。
春桃顿时联想到了这次格格能留下来,怕也是费了极大心力和福晋周旋的,要不然也不会累成这样,不由大为心疼。
连忙上前道:“格格看着有些累了,要不奴婢扶你进屋睡会吧!”
“也好。”耿梨也没有反对,她的确是累了,不仅魂力消耗过度,心里更是烦燥,她现在需要用睡眠来好好修复一下身心。
耿梨拍了拍手上的点心屑,然后站了起来扶着春桃的胳膊,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道:“我要睡了,你们把这屋子收拾一下吧!”
这乌拉那拉氏,走的倒是快,也不知道把她的东西放回去,现在只能他们自己归置了。
“格格放心,这些奴婢都会收拾好的。”
春桃扶着耿梨朝着内屋走去,只是当她路过上首处的茶几时,看着空荡荡的茶几,脚步不由得顿了顿,脸上浮现出一丝疑惑。
“格格,这茶几上的君子兰呢?”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这茶几上是有一盆君子兰的吧!
耿梨打哈欠的动作一顿,随即如无其事道:“这里有花吗?没在意,可能是福晋走的时候偷偷带走了吧!罢了,不过是一盆花了,拿走就拿走吧!我就不计较了。”
春桃:“……是吗?”
什么时候他们贝勒府这么穷了?一盆花福晋还要偷偷摸摸的?再说了,福晋走的时候她又不是不在,那么大盆花福晋能藏哪?还不计较?这怎么计较?自己找抽吗?
春桃嘴角狠狠地抽了一下,对耿梨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很是无语。
不过对于这君子兰的去向,春桃倒也并不是很在意,毕竟就如格格虽说的,不过是盆花罢了,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许是刚才福晋让人给格格收拾细软的时候把花搬到外面去了。
这样想着,春桃就继续扶耿梨进屋休息了。
而董嬷嬷却是愣住了。
因为她明确记得,这里的的确确是有一盆君子兰的,起码在格格让所有人出去之前,那盆君子兰明明白白就摆在那里。
但是现在,这盆兰花却不见了,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怎么看都透着一分诡异。
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董嬷嬷忽地脸色一变,快步朝着茶几走去,果然在原先放君子兰的地方发现了一个花盆底大小的浅坑。
坑非常浅,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就看不出来有坑,就好像是花盆太重了,把茶几压出来了一个浅坑一般。
如果这放在泥土上,倒是很常见的情况,但是问题是,这茶几是红木的啊!怎么可能会按出印子来?这不用说就知道是谁的手笔。
放君子兰的红木茶几尚且如此,那盆消失的君子兰的命运就可想而知了。
想到福晋怕是眼睁睁地见证了这盆君子兰的消失,董嬷嬷眼中的怜悯之色越发浓了。
福晋当时怕是吓坏了吧!
“嬷嬷,你怎么了?”
杏雨正带着庄子上的小丫鬟把箱笼里的摆件衣料各归各位,转头就看见董嬷嬷对着一张茶几发呆,不由得有些奇怪。
一个茶几有什么好看的?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这张茶几有些旧了。”董嬷嬷回过神来,语气悠悠。
“杏雨,把这茶几抬到厨房烧火用吧!”
杏雨:“……”
第94章
从别院出来之后,乌拉那拉氏几乎一刻不停,带着人坐上马车火速离开庄子。
一路上,乌拉那拉氏双唇紧抿,一言不发,表情格外凝重,让人望之生寒。
好几次晚秋想开口询问,但是一看福晋这副模样,吓得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心中很是疑惑,总觉得今天的福晋实在反常了。
就在晚秋兀自疑惑刚才在庄子上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突然听到乌拉那拉氏开口问道。
“晚秋,我们现在已经出了庄子的范围吗?”
此时乌拉那拉氏声音格外的沙哑,就像是好久都没有说话一般,又像是得了一场严重的伤寒未愈,声音粗粝地晚秋都忍不住皱起了眉。
“……福晋,两刻钟前咱们就出了庄子的范围了。”晚秋回道,心中越发担心。
福晋这是怎么了?
“……是吗?那就好!”
乌拉那拉氏低着头,旁人看不到她此时的表情,但是晚秋却敏锐地察觉到福晋说这句话时那微不可查的庆幸,甚至还有一种逃出生天的喜悦之感,越发不明白了。
刚想问问原因,晚秋突然发现刚才还好好的福晋开始全身颤抖起来,而且抖地还越来越厉害,不由得一惊。
不仅如此,晚秋还发现本来只是面色凝重的福晋脸上满是惊恐之色,就连瞳孔都在放大,就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惊吓一般。
“福晋,您怎了吗?”
晚秋大惊失色,不明白福晋遭遇了什么会吓成这样?明明她一直都和福晋呆在一起……
晚秋一凝,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脸上顿时浮出一抹凶狠之色。
“福晋,是不是那个耿氏做了什么?她对福晋您不敬了?”晚秋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她刚才在庄子别院的时候就觉得福晋的态度很是奇怪。不仅临时改了主意没有带耿氏回去,走的时候也很是匆忙。
只是她当时只以为耿氏可能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把福晋气到了,福晋这才有些反常,并没有想太多。但是现在看来,怕不只是这样。
想到区区一个格格居然敢对当家福晋行大不敬之举,晚秋只觉得怒火上涌,护主心切的她当即道。
“奴婢这就去找她算账!”
说着晚秋咬着牙就要往外冲,却被乌拉那拉氏死死地按住了胳膊,动弹不了。
乌拉那拉氏牙关紧咬,颤着嗓子道:“不能去,耿氏她,不是人。”
……不是人?福晋在说什么?
晚秋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是看着福晋那惊恐至极的表情,她觉得自己好像也被感染了一般,声音也不知不觉也抖了起来,就连说话都结巴了。
“福、福晋,您说什么呢,这、这耿氏不是人还能是什么?”
“是怪物,她是怪物!”
回想起自己刚才的在庄子所经历的一切,乌拉那拉氏依然觉得自己像是经历了一场噩梦。但是事实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
耿氏,真的不是人!
“……我原本以为去年那所谓的“诈尸”,不过就是一时闭气造成的假死,但是现在看来,真正的耿氏怕是早就在去年九月的那次大病就死了,现在的耿氏不过是厉鬼借了她的身子借尸还魂了,不然何以解释耿氏会有这样的本事?那样的手段,已经是非鬼神不能有了。”
乌拉那拉氏哆哆嗦嗦说道,一脸惊恐之色,还是用力掐着手指的虎口,才让自己勉强冷静下来。
至于晚秋,则早被乌拉那拉氏话中的信息给惊住了。
什么结界?什么魂暴?还借尸还魂?她怎么听都像是在听志怪小说,福晋真的没和她开玩笑吗?
虽然理智告诉自己,福晋是在和自己说笑,但是伺候福晋这么多年,晚秋深知道福晋的性子,不是会开玩笑的人,更不会拿这种事来说笑,那就只有一个可能,福晋说的都是真的。
一想到自己刚才和一个怪物在同一屋檐下,晚秋只觉得一股莫名的寒气从心中升起,然后蔓延到四肢百骸,整个人都快冻僵了。
“不、不行,太、太危险了,福晋,咱们一定要除掉这个耿氏,她是个怪物!她是厉鬼!”
在知道真相之后,晚秋方寸大乱,连说话都开始语无伦次起来,一脸的惊慌。
但是乌拉那拉氏,在把这一切都说出来后反而镇定了些,就连心底压得那块巨石也好似轻了一点,但是也只有一点。
想到耿梨那鬼神一般的本领,乌拉那拉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畏惧,苦笑道:“你觉得拥有那种本事的人,是我们这些普通人能够轻易除掉的吗?
她既然敢放了我,就说明她根本无所畏惧,我们若不能一次除掉她,绝对会激起对方的怒火,那个时候,我们谁能逃得掉? ”
她不想死,她怕自己死后她的弘晖无人照拂,但更怕自己的冲动会连累弘晖,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冲动行事。
“可、可我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此时的晚秋急地都快哭了,但是随即像是想到什么一般,顿时眼睛一亮。
“对了福晋,我们把这事告诉爷吧!爷一定有法子的……”
“绝对不能告诉爷!”
乌拉那拉氏却脸色大变,想到耿梨对自己的警告,连忙厉声喝道。
“会死!”
“福晋……”晚秋被乌拉那拉氏眼中厉色给吓住了,忍不住深深地打了个寒颤。
乌拉那拉氏狠狠地闭了闭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复又睁开,沉声道:“这事一定要从长计议,我们必须想出一个万全之法才行。
好在这个耿氏很是自信自己的本事,不屑杀我灭口,而且她似乎很喜欢爷,就算是为了维持自己在爷面前的形象,她多少也会收敛些,这是我们的机会。 ”
晚秋听了却是一愣。
“福晋的意思是……用爷来稳住这个耿氏吗?”她如果没有理解错的话,福晋是这个意思吧!
乌拉那拉氏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忍,但是想到她的弘晖,她的心又坚定了起来。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况且这耿氏已经警告过我,不能向爷透露一点今天发生的事,爷那边我也是有心无力。但是你放心,她要是想害爷早就害了,不会等到现在,说明爷现在还是安全的。”
看着一脸笃定的福晋,晚秋嘴巴张了张,总觉得福晋的想法有些不对劲,但是细想又没觉得哪里不对,只能归结于是自己想多了。
“但愿爷真能稳住这个耿氏,不过这到底不是长久之计,有道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福晋,这个耿氏,还是要尽早想办法除掉地才好。”
一想到在耿氏人类外皮下是一个厉鬼,晚秋深深地打了个寒颤,眼中满是畏惧之色。
朗朗乾坤,怎么还会有厉鬼现世,还偏偏降临在他们府上,难道是他们贝勒府的风水不好吗?
乌拉那拉氏抿了抿嘴,本来还有些畏惧的眼神慢慢被坚毅所取代,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你放心,一定会除掉这个厉鬼的。”
胤禛刚从宫门出来,就看到本该留在府里的张起麟出现在了宫门口,不由得一愣。
这张起麟怎么来了?
而早已等地着急上火的张起麟,看到胤禛出来,顿时喜出望外,连忙迎了上去。
“爷,您可算出来了,奴才等了你半天了。”
“怎么到这里来了,是府上是有什么事吗?”胤禛皱了皱眉,一边低声询问一边往前走。
宫门口人多眼杂、耳目众多,他不想引人注意。
张起麟也知道这里面的道理,亦步亦趋地跟在胤禛的后面,同样小声说道:“是福晋,今早爷您一上朝,福晋就带着不少丫鬟婆子出门了。”
“福晋出门了?”胤禛有些诧异。
倒并不是诧异福晋会出门,而是诧异她要出门这件事他事先一点都不知道。而且他前脚刚走,福晋后脚就出门了,怎么看都像是在刻意瞒着在瞒着他,更何况还带了那么多人,怎么看都很不寻常。
“你知道福晋去哪儿了吗?”胤禛皱眉问道。
张起麟立刻回道:“福晋没说,奴才也不清楚,不过奴才担心会出事,就擅作主张让小顺子悄悄跟了上去。
据小顺子回来说,福晋离府之后就直接朝城北去了,却没有停留,而是直接出了城。城外空旷不好遮掩,小顺子怕被福晋发现就没敢再跟,但是根据小顺子的描述,福晋行进的方向大致应该是昌平……”张起麟暗暗用余光看了看胤禛的脸色,小心回道。
而去昌平,不用说就知道目的地是哪里。
耿梨所在的庄子。
胤禛脚步一顿,当即心下一沉。
福晋这是要做什么?
胤禛不知道福晋为什么要去庄子,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此行的目的绝不是他喜闻乐见的,要不然也不会瞒着他偷偷去。
又想到耿梨那无法无天的性情,胤禛只觉得眼皮子直跳,头又开始疼了。
苏培盛是知道这里面厉害的,一想到格格会和福晋撞上,不免有些慌了神,连忙问道:“爷,现在怎么办?”
虽然很想现在直接就去庄子,但是看着自己这一身的官服和来来往往的官员,胤禛到底压下心中的焦虑和担忧。
胤禛按了按眉心,一副心累的表情:“先回府。”
但愿阿梨能控制一些自己的脾气,不然可真的要出大事了。
胤禛在心里暗暗地祈祷着,但是却也知道让耿梨委曲求全无异于比登天还难,一想到这里,他越发觉得头疼了。
胤禛带着苏培盛等人连忙向贝勒府赶回去,等胤禩胤塘三兄弟出来的时候,就只看到他匆匆离开的背影。
“……四哥这些天做什么呢?怎么感觉每天都行色匆匆的,除了上朝,平时连个人影都看不到了。”胤俄看着胤禛远去的背影,一脸的疑惑。
胤塘忍不住嗤笑一声道:“还能做什么?急着去见他的那个宝贝小妾呗。这些天四哥几乎天天都往庄子上跑,连工部衙门都少去了。
听说少了这么一个冷面王在,工部那些官员都快弹冠相庆了,唯独咱们的太子爷可是不高兴的很。也是,少了四哥这个既能干又忠心的弟弟,他能指望哪一个?
不过话说回来,我还真没想到这四哥能宠爱这小妾宠爱到这个份上。果然是温柔乡英雄冢,连四哥这样的人都逃不过啊!我以前倒是高看他了”
胤禟脸上满是嘲弄之色。
“九弟你倒也不必如此说四哥,听说这耿氏的胎像不太好,李太医这些天也几乎隔三差五地去庄子上诊脉,四哥担心子嗣也是情有可原。”胤禩微微一笑,一副和事佬的做派。
胤禟却不可置否,脸上的表情越发嘲讽了:“什么担心子嗣,天天来回地跑,我看四哥都快住庄子上了,也难为四嫂忍到现在,这要是换成八嫂,早给他脸都抓花了。”
胤俄:“……”
这嘲笑四哥就嘲笑四哥吧,这九哥怎么还把八哥带上了?
胤禩更是嘴角狠狠抽了一下,心里对这个比较很是无语。
摇了摇头,胤禩若有所思,眼神微闪:“不过话说回来,四哥要是再这么下去,这四贝勒府怕是要乱了。四嫂虽然贤惠大方,但是却也不是吞声忍气的性子。四哥要是再不收敛,四嫂怕是迟早要出手了,到时候……”
“那不是正好吗?”胤禟适时地接过话来,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笑容。
“到那时怕都不用我们出手,四哥那边怕就先从内部分崩瓦解了,还有功夫腾出手对付咱们?
就算不能,可四哥如戏宠爱一个妾室,连朝政都怠慢了,你们觉得皇阿玛那里会不知道吗?他老人家的消息可是灵着呢!不说只不过是还对四哥有期望。可要是还这么下去,皇阿玛还能像如今这般看重四哥?等那个时候……嘿嘿。 ”
胤禟嘿嘿一笑,话并未说完,但是三人都是明白人,哪里不明白这里面的未尽之言?
三人相视一笑,一脸的心知肚明。
“哈哈,今天高兴,咱们去醉仙楼好好喝个痛快!”
三人笑着离开了。
急匆匆地赶回了贝勒府,胤禛以最快的速度换好了常服,刚准备让苏培盛去牵马,张起麟就进来说,福晋已经回来了,现在人已经到后院了。
听到说乌拉那拉氏回来了,胤禛倒也不急着去庄子了,而是先去了后院。
一进屋子,胤禛就看到了跪在佛前念经的乌拉那拉氏,不禁一愣。
从庄子回来就念经?这是什么说法?
第95章
听到外面又动静,乌拉那拉氏下意识地抖了一下,只是当看到进来的是胤禛时,她的眼中闪过一抹极为复杂的神色。
有恐惧,有难过,有痛惜,有怜悯,还有绝望,甚至还有一丝深深的歉意……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最后全都被她强行按了下去,一切化为平静。
“爷,你怎么来了。”乌拉那拉氏站了起来走到胤禛面前,低声问道。
乌拉那拉氏眼神的变化没有逃过胤禛的眼睛,忍不住皱了皱眉,心里有些疑惑,不明白乌拉那拉氏刚才会用如此复杂的神色看自己,今天庄子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暂且按下心中的疑惑,胤禛走到一张椅子坐下,语气平静道:“倒也没什么,就是听说你今天去了耿氏那里,是有什么事吗?”
从庄子到回府的这一路,乌拉那拉氏自认为自己已经调整好了心态,但是真当听到耿梨的名字时,她还是反射性的颤了一下、握住佛珠的双手骤然握紧,眼中满是恐惧之色。
那个女人太可怕了!
又用力地握了握手中的佛珠,好似这样就能给她带来安慰一般,乌拉那拉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强笑道:“倒也没什么,我就是想着再过一个来月,这耿氏就要生了,这些天她那里又频繁请大夫,我这心里实在有些放心不下,就想着过去看看,顺便把她接回府来。
毕竟这庄子千好万好,但是到底不如府上,离京城又远,这要是有个万一,这找大夫都来不及。不过耿氏似乎不愿回来,我也不好勉强,也就随她了。 ”
“……是吗?”胤禛眼睛微眯,心中有些沉。
胤禛不是不相信乌拉那拉氏的话,而是不相信她会这么轻易就回来。
虽然不太明白福晋为什么执意要接耿梨回府,但是作为这么多年的枕边人,他还是很了解乌拉那拉氏的性子。虽然看似温婉,但是骨子里却是极为刚毅的。
她既然打定主意要接耿梨回来,就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更不可能因为耿梨的一句不愿就改了自己的主意。
肯定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变故,才让她不得不放弃自己原来的计划。
联想到她刚才那异常的反应,又看了看她手中的佛珠,胤禛心中有种不大好的预感。
别不是耿梨在乌拉那拉氏面前显露了魂力、让她察觉到什么了吧!
胤禛心中忍不住又沉了沉,不动声色试探道:“福晋说的倒也有理,耿氏现在的状态实在有些不好,这庄子太远了,要出了个什么事,怕是都来不及赶过去。要不就依福晋的意思,把耿氏接回来吧!”
“不要!”
听说胤禛要把耿梨接回来,乌拉那拉氏大惊失色,想都没想就一口拒绝道。
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了,撞上胤禛那疑惑的眼神,乌拉那拉氏强笑道:“我的意思是,既然耿氏自己不愿回来,我们勉强也不好。再者我都已经应了她了,要是再接她回来,她心里怕是埋怨我这个做福晋的出尔反尔了,我可真是没脸见她了。
索性这庄子虽然离府上远了些,但是到底也在京城边上,庄子上的东西也一应都是全的,耿氏留在庄子上倒也无妨。 ”
胤禛:“……福晋说的倒也有理。”
胤禛笑着点了点头,心却沉了下来。
果然,耿梨的身份暴露了!
想到这里,胤禛就忍不住头疼,不过却也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
毕竟就耿梨那任性自我的性格,乌拉那拉氏要带回她的话肯定是不乐意的,而展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则是解决这些麻烦一劳永逸的法子。
不过有一点让胤禛觉得奇怪的,就是既然福晋已经知道了耿梨的“真实身份”,为什么不把这件事告诉他?反而千方百计的向他隐瞒?难不成是被威胁了?
虽然心中有许多疑惑,但是胤禛明白,他在福晋这里怕是问不出来什么的,只有等晚上耿梨过来,才能知道今天到底发生什么。
当天晚上,胤禛如愿等到了耿梨,虽然说比平常要晚一点,但是到底还是来了。
不过不同以往一过来就一边急着朝他扑过来一边喊着“想死他”的话,今天的耿梨却有些不同。
不仅没有扑过来,脸上也没了标志性的笑容,只离他不远不近地站着,看着眼神满是审视之色,最后还围着他转起圈来,似乎想要把他这个人研究透彻。看得胤禛由开始的莫名其妙,变得心中打鼓起来。
这是怎么了?
这就胤禛心中各种猜测的时候,刚才还一脸凝重的耿梨突然笑了,一脸的得意。
“看来这乌拉那拉氏还是挺听话的,的确没和四爷你说今天的事,也不枉我单独设了结界和她讲了那么一番大道理,还特意给她展示了一下我的魂暴,也算是物有所值了。”
看着和以往并无不同的胤禛,耿梨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来之前她还有些小担心,怕这乌拉那拉氏豁出去也要把她的身份在四爷跟前抖露出来,现在看四爷还是一如往昔,她就放心了。
胤禛:“……”
结界?魂暴?讲道理?
胤禛沉默了。
现在他终于知道为什么福晋不敢把耿梨的“真实身份”告诉他了,敢情是被威胁了啊!
想到乌拉那拉氏当时的遭遇,饶是胤禛对她已经没了感情了,也忍不住心生歉意。
难怪乌拉那拉氏一回来就跪在佛前念经,想当初他一开始被她缠上的时候,也是被吓得在寺庙了住了好几天。
今天乌拉那拉氏的遭遇,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现在还能保持理智和清醒,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福晋看上去暂时是给我吓住了,但是想必她心里是不甘心的吧!四爷你说,福晋她会不会现在就在在背地里想方设法除掉我这个妖邪呢?”耿梨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
胤禛忍不住有些无语。
这不是废话吗?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谁会放纵这么一个“怪物”活在世上?而且还生活在自己的身边?
不过吐槽归吐槽,但是胤禛却并不怎么担心乌拉那拉氏会干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来,或者说,就算她真的想除掉耿梨,也绝不会把这件事闹大,而是私下进行。
就如同当初他和乌拉那拉氏摊牌所说的一样,她的这一身背负的东西太多了。种种这些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枷锁,让她想随性都不能,就连当初的他也是如此。
所以,哪怕她恨不得耿梨就此消失掉,但是考虑到弘晖的未来,贝勒府的声名,她的面子,她也绝不会把这件事嚷的天下皆知。
而只要乌拉那拉氏不把事情闹大,耿梨就是安全的。唯一要担心的,反而是乌拉那拉氏。
毕竟背负着如此恐怖的一个秘密,心里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不知哪天就会被压垮、精神失常都未可知。
想到这里,胤禛不禁有些担忧。
就在胤禛想着什么法子能缓解一下乌拉那拉氏的恐惧的时候,就见耿梨的表情突然严肃了起来。
“不行,大意失荆州,谁知道她是不是在背地里策划什么对付我的丧心病狂的计划?为了我的将来,我还是得好好盯着一下福晋,把一切危险扼杀在摇篮里面。”
说着耿梨就瞬间消失在了屋中,只留下一脸茫然的胤禛。
胤禛:“……”
丧心病狂?到底是谁丧心病狂?而且就你这身鬼神之力,还怕福晋区区一个凡人对你做什么?
胤禛的眼睛抽了抽,心中甚是无语,但是同时心里多少有些担心。
他倒是不担心耿梨会对乌拉那拉氏的生命造成威胁,但是像对李氏那样吓一吓,见见鬼什么的,也足够瘆人的了,尤其是在福晋已经知道耿梨并非“人类”的情况下,还不知道会有怎么样的心理阴影。
只是现在这种情况他也不能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耿梨离开故作不知,只盼她能收敛些,不然整个贝勒府真要乱套了。
胤禛在书房着急等待着,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耿梨久久未归,这份担心又多了几分。
唯一让他觉得安慰的事,内院那边并没有传来什么不寻常的动静,胤禛也只能把事情往好处想了。
就在胤禛思考着自己要不要寻个理由去内院一趟探探情况的时候,耿梨总算出现了。
只是还没等胤禛松口气,就听到耿梨在那里骂骂咧咧,而且神情萎靡,就像是受到极大伤害一般。
“不行了,那个地方不能呆了,太受罪了,再呆下去我怕是真的要被超度了……”
胤禛不由得一愣。
不是去探听福晋举动的吗?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福晋真的对她做了什么呢……
乌拉那拉氏的确是没有能力对耿梨做什么,但是耿梨还是觉得自己受到伤害了。
“四爷,你这福晋还真是有够行的啊,我在那里呆了小半个时辰,愣是听从她《金刚经》念到《严华经》,又从《严华经》念到《法华经》,我走的时候还在念《般若波罗密多心经》,念的我是头昏脑胀,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唐僧转世呢!这么能念经。”耿梨捂着依然发胀的脑袋,一脸痛苦道。
她本来想去乌拉那拉氏里听听她背地里有没有在谋划什么除掉她的计划,但是听了半天却什么都能听到,光听经文了。
到现在她都觉得脑子嗡嗡的,一连串的“阿弥佛陀”在脑海中回荡着,要不是本命魂元没有异样,她真的要怀疑自己真的要被超度了。
胤禛:“……”念经?
听到乌拉那拉氏在念经,胤禛眼中闪过一丝怪异,但是想想却也觉得在情理之中。
也是,正常人遇到这种事,第一个念头就是求神拜佛,想当初他也是在寺庙里住了好几天,甚至还暗地里寻了不少法子,目的也是为了想借助神佛之力除掉那一直跟着自己的“邪祟”,只是可惜,一点用都没有。现在福晋倒是在走他之前的老路了。
回想起之前发生的种种,胤禛忽然有种恍若隔世之感,感觉好像那已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了。
而此时的“邪祟”本祟,依然在那里喋喋不休地和胤禛抱怨着。
“算了,随她背地里有什么算计吧!我是不想管了,这经文再听下去我头都要炸了。
不过如果福晋真想除掉我的话,光念经有什么用?我又不是鬼,念再多经文也超度不了我。就算我真的是鬼,她一个凡人念出来的经文又有什么威力? ”耿梨忍不住抱怨道。
就算真有用,她估计也不是经文的作用,而是单纯是被吵死的。
“我觉得啊,她还不如在我的饮食里下点砒霜鹤顶红什么的,或是去找几个亡命之徒买凶杀人,但是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我生产时最虚弱的时候动手,这样搞死我的几率可能会比较大。”耿梨摸着下巴,一本正经地建议道。
胤禛:“……”
胤禛摸了摸心口的位置,隐隐觉得心脏有点疼。
这人缺心眼吧!他还没见过有谁主动想法子让别人弄死自己的,说的什么混账话!
虽然早就习惯了耿梨的这些百无禁忌的言论,但是看见这般轻言自己的生死,胤禛还是忍不住生气。
就在胤禛暗自生闷气的时候,突然感觉对面有些过分安静了。
正当胤禛觉得有些奇怪的时候,就突然听到对面响起了声音。
“四爷,如果你知道我的真实身份的话,你会怎么对我?”
什么?
胤禛一愣,似乎有些没明白这话的意思,下意识地抬起了头,却没想到一抬眼就看到本来还离自己还有一段距离的耿梨已经离自己不到三尺了。
此时的耿梨正双手趴在书案的对面,滴溜溜一双大眼睛对好奇地看着自己,看上起很是乖巧可爱——如果不是出现地那么突兀的话,的确是一副很美好的景象。
“……”胤禛默默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总觉得他的心脏似乎更疼了。
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又把人吓到的耿梨歪着脑袋上下审视了一番胤禛,随即站起身来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一边摇头一边道。
“哎,估计四爷你也会吓得够呛吧,别看你现在对我喜欢的要死,那是因为你什么都不知道。要是真知道我的真面目的话,怕是早吓得有多远你就跑多远了,表现可能还不如福晋淡定呢!”
说着耿梨又重重地叹了口气,看向胤禛的脸上满是失望之色。
虽然在晋江小说里面,多的是人鬼情未了的桥段,身份不同、种族不同却相爱在一起的戏码不要太多,她和四爷这种已经算是小儿科了。
但是考虑到四爷这老封建的身份,她觉得自己更有可能拿的是聊斋里那画皮的剧本。
丈夫恋上貌美的小妾,小妾却是鬼怪变的,一直在吸食丈夫的精气。而妻子在历经千难万险后最终救回了丈夫的命、除掉了害人的小妾,丈夫也终于看清了谁才是值得自己珍惜的,最后来个大团圆结局……
这怎么听着那么悲催呢?她穿越一场就只配落这么一个结局吗?
“……”有多远他就跑多远?
胤禛的眉心跳了跳,只觉得牙有些痒。
他在她的眼中就这般不堪吗?还说他不如福晋?她是从哪点得出这个结论的?
虽然气归气,但是不得不说胤禛还是忍不住有些心虚了。
毕竟一开始他被她缠上的时候,的确是想有多远就跑多远,要不然也不会在她找回身体的第二天就把人给送到庄子上来。后来之所以没再有行动,也是因为知道自己跑再远也没用,人家能瞬移到他身边……
“哎,四爷,你说,你要是真的讨厌了我我可怎么办啊?”越想越觉得自己可怜,耿梨一脸的忧伤。
“哎,仔细想想今天实在不应该冲动的,要是福晋真的不怕我的威胁把我的真面目告诉了你,四爷你怕是不会想再见到我了!甚至会想尽办法除掉我吧!
不过也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在你们眼中,像我这样的应该都是欲除之而后快的存在吧! ”
说着耿梨自嘲一笑,眼中闪过一抹深深的落寞,看得胤禛的心一下揪了起来,就好像心口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连呼吸都疼了。
这一刻,胤禛有种强烈的冲动,想要把一切都和盘托出,两人之间不再有一丝隐瞒和欺骗。
就在胤禛准备和耿梨摊牌的时候,刚刚还一脸伤怀的耿梨突然脸色一变,眼神一下子阴狠了下来。
“所以说啊,当时就不应该一时冲动让福晋知道我的身份的。”耿梨此时的语气极为低沉,看向乌拉那拉氏所在的方向的眼中更满是凶光。
“四爷,你看要不我还是杀人灭口算了!毕竟古话说的好,只有死人的嘴巴是最牢靠的!”
胤禛:“……!!!”
第96章
虽然很心动,不过想到乌拉那拉氏若是真死了,整个贝勒府怕是再也安稳不了不说,她怕是也难有这么惬意的生活了。
更重要的是,乌拉那拉氏要真死了,四爷怕是又要再娶了,她才不乐意呢!
想到这里,耿梨到底还是打消了杀人灭口的念头。
“哎,算了算了,谁让我这个人实在是太善良呢?杀人灭口这种事实在不是我这种天真可爱、温柔美丽、心地纯洁的人该干的事,就暂且先放过她吧。”
耿梨虚趴在胤禛的腿上,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道。
今天的魂力用的有些过了,哪怕睡了大半天都没法完全补足,这么一会功夫,她就又觉得累了。
胤禛:“……”
你那是善良吗?你那明明就是嫌麻烦了!
胤禛嘴角抽了抽,心中很是无语。
刚想吐槽两句,就又听到耿梨嗡嗡地说道:“不过话说回来,就算福晋能一辈子保持沉默,但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四爷,你会不会也想福晋那样害怕厌恶我?如果真这样,我会难过的……”
许是太累了,说着说着,耿梨的声音就慢慢地弱了下来,最后竟就这么趴在胤禛的腿上沉睡过去了。
而睡过去的耿梨自然也不知道自己这句话给胤禛带来多大的触动。
看着趴在自己腿上,如同婴孩般沉睡的耿梨,胤禛心中的那点郁气霎时间消散的一干二净,只剩下难以言喻的闷痛。
胤禛低下头伸出手虚虚地拂过她的脸颊,表情缱绻而坚定。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难过的。”永远都不会。
睡梦中的耿梨恍惚听到了胤禛的话一般,本来皱着的眉头慢慢地舒展开来,甚至嘴角都勾起了一抹笑容来,就像是做了什么美梦一般。
在清楚的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对付耿梨之后,李氏就只能把希望寄予福晋乌拉那拉氏身上。为此,她不惜冒着触怒福晋的风险使了激将法。
虽然有些冒险,但是结果还是很让她满意的。
尤其在知道第二天乌拉那拉氏就趁着胤禛不在的时候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出门了,李氏就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为此,李氏高兴地连饭都多吃了半碗,就是有些可惜,不能亲眼看到福晋收拾耿氏那个贱人。
这一天李氏在屋里着急地等着结果,但是等到爷回来了,连福晋也从庄子上回来了,都没有等到什么了不得的消息。
爷和福晋没有因为耿氏而争吵,庄子那边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传来。
整个上房异常的安静,安静地就好像福晋从来都没有去过庄子一般。
“绿柳,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福晋真的只是单纯地去了一趟庄子吗?”
东小院庭院中,李氏站在一株梨树下眺望着福晋所在的上房,眼中满是不甘之色。
她好不容易鼓动了福晋出手对付耿氏,结果就这?
绿柳虽然也觉得李氏的期望八成是落空了,但是看着脸色苍白地没有一点血色的李氏,生怕她再受刺激,这身体就越发难好了。
连忙劝道:“格格你别急啊,你想啊,福晋一向心机深沉,哪能明目张胆地就去教训耿氏?这不是授人以柄吗?定是用了我们不知道的手段还能让爷挑不出错来。
格格再等等吧,既然福晋已经有所行动,就必然不会停手的,早晚都会收拾掉耿氏,咱们只要耐心等待就是了。 ”
李氏虽然不甘心,但是却也觉得绿柳说的有道理,勉强地点了点头。
李氏说道:“罢了,那就再等一段时日吧!我倒是要看看,耿氏那个贱人能有什么好下场。”
李氏说这话时直直地看着庄子所在的方向,眼中满是怨毒之色。
李氏一直等着乌拉那拉氏能够出手收拾耿梨,好出一口恶气。
但是等啊等,却一直没见她有什么动作,反而发现乌拉那拉氏突然间开始热衷上求神拜佛起来。
昨天去了岫云寺,今天去了观音庙,明天又打算去道观捐香油钱,就连萨满法师都被福晋请到了家里,说是做法祈福。
这让李氏彻底懵了,不明白福晋这是受了什么刺激了,或者是说福晋难不成想要用这种方法来让爷回心转意?
其实别说李氏看不明白了,就连府中上下的奴才也都看不明白了。
这府上最近也没发生什么邪祟之事啊,这福晋怎么就突然开始求神拜佛起来?去年出了耿格格诈尸那样邪门的事,也都没见福晋找几个和尚来府里念念经,现在这是怎么了?
不过虽然疑惑,但是主子的事他们这些当奴才的哪里敢置喙,也就私下里说两句罢了。
况且这京城里头,喜欢求神拜佛的夫人小姐不要太多,要论狂热程度,福晋这都排不上号。所以在嘀咕了两句之后,众人也就不在意了。
而唯一知道真正原因的,只有胤禛了。
贝勒府的书房里
胤禛看着托盘里一件衣服样的东西,沉默了一下,问道:“又是福晋送来的?这次又是什么?”
看着一脸平静,脸上看不出喜怒的胤禛,苏培盛干笑一声:“回爷的话,这是一件亵衣,不过这并不是普通的亵衣,听说这亵衣的缎子由西藏喇嘛进贡的,上面不仅绣有卍字型暗纹,更是由高僧开念经祈福过的,听说能够祛除邪祟,诸邪不侵。”
“又是驱邪的?”胤禛脸上满是一言难尽之色。
想到这些天福晋送来的东西,不是开了光的佛珠,就是开了光的玉佩,开了光的扳指,甚至连他的衣裳里子都被偷偷缝上驱邪的符纸,胤禛的眉心狠狠地跳了跳。
顿时没好气道:“这些天她都给我弄了多少见驱邪的物件了?她还真当我是被邪祟给缠上了不成?”
苏培盛:“……”
其实就格格这种情况,也和邪祟差不多吧!而且当初爷被格格缠上的时候,不是也弄了许多开过光的“法器”,想要除掉格格吗?
说句不中听的,爷当时可比福晋想的法子更多,各种偏门手段都使尽了,就连岫玉寺的镇寺舍利都被爷给软磨硬泡地请出来了,就差没给格格泼黑狗血了。总不能因为没成功也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吧!
看着已经选择性失忆的胤禛,苏培盛嘴角狠狠抽了抽,忍不住在心里疯狂吐槽起来,却也不敢说出来,只陪笑道。
“福晋这也是不知道实情嘛,说到底,福晋也是为了爷好。反正这些东西对格格没什么用,爷就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为我好?是为了我还是为了她自己?”胤禛脸上的气恼一收,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如果她真的是为了我好,她不是应该在第一时间把阿梨的身份告诉我、让我远离对方吗?而不是送来这些所谓的开过光的法器让我穿戴。
说到底,也是想借着我去庄子的时候,想利用我身上这些所谓的法器除掉阿梨吧! ”胤禛语气淡淡说道,并没有被利用的愤怒和不满。
他倒也没什么失望的,官场沉浮这么多年,胤禛对人性早已看得透彻,亲父子兄弟都能相互算计陷害,更何况是夫妻之间?
相较而言,乌拉那拉氏已经算是对得起他了,只是在她心中,比他重要的还有很多。弘晖的安危、她自己的脸面,贝勒府的名声和荣光,甚至她的母家都在他的前面。
为了这些她在意的,让他冒些险又算得了什么?
“爷……”苏培盛愣了愣,随即忍不住叹了口气。
不得不说,福晋这些天的所作所为的确是有些寒人心了。
福晋也不想想,如果耿格格真的是什么妖魔邪祟的话,福晋这法子先不提会有什么效果,但是肯定是会激怒对方。到时候带来这些法器的爷必然首当其冲,活不活下来都说不好。
又或者说福晋是想到了这些的,但是在福晋心中,可能除掉格格才更重要吧!
“罢了,她想折腾就随她吧!反正也折腾不出什么来。”胤禛摇了摇头,挥了挥手示意苏培盛把这亵衣撤下去,随后又问起了弘晖的情况来。
胤禛:“对了,弘晖这些天如何,在园子可还住的惯?”
胤禛说的园子并不是什么普通的花园,而是康熙给自己修建避暑用的畅春园。
本来能住畅春园的,除了康熙本人,也就只有后宫里的妃嫔和以及未成年的阿哥公主了。弘晖虽然是胤禛的嫡长子,但是按理说也是没有资格住进去的。
但是因为出了耿梨这一事,乌拉那拉氏这些天就如惊弓之鸟一般,生怕她的弘晖受到耿梨的“戕害”。思来想去,她觉得只有康熙身边是最安全的。
毕竟作为皇帝,康熙身边的护卫是最多的,况且生为天子,身上少不得身负什么大气运在身的,想来寻常妖魔鬼怪是不敢近身的。
不过直接送到康熙身边是不行的,所以乌拉那拉氏就借着“尽孝”的名头,把弘晖送到了德妃身边。
乌拉那拉氏送弘晖进园子是先斩后奏,事先胤禛并不知情。等知道的时候,弘晖已经住进去了,又是以尽孝的名头,他也挑不出错来,他也只是捏着鼻子认下了。
苏培盛立刻回道:“爷放心,有德妃娘娘照应着,大阿哥一切安好,而且……”
胤禛迟疑了一下,小心说道:“而且奴才还听说明天礼郡王家的弘晟阿哥也会进园,到时候大阿哥的玩伴怕是又多了。”
“连三哥也送弘晟进园子了?”听到胤祉把弘晟也送进了园子,胤禛一怔,随即眼中浮现出一抹深深无奈之色。
自从乌拉那拉氏把弘晖送进园子后,众兄弟们看胤禛的眼神都变了,还以为他是想借着儿子在皇阿玛跟前讨欢心,因此没少在他跟前说些似是而非的酸话。
尤其是在弘晖在一次练习骑射时被康熙夸奖之后,众人也都坐不住了,开始纷纷以尽孝的名义把家里的孩子往畅春园送。
大阿哥、太子、老五、老七,现在就连一向在人前高风亮节的三阿哥胤祉也都把孩子往园子里送了。
如今整个畅春园都是孩子,热闹地很,倒是有几分耿梨说的后世幼儿园的趋势。
想到这里,胤禛就觉得头疼万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康熙对于这满园的孩子倒没什么意见,似乎还挺乐意看到这么多孙子聚在一起的,甚至还时不时地会去抽查他们的功课,倒是有老一辈的隔代亲的意思。
胤禛叹道:“罢了,送就送吧,这是三哥家的事,我们也做不得他的主,况且皇阿玛都没说什么,我就更没立场置喙什么。不过弘晖那边,你还是让伺候的人注意些,毕竟不比家中,别让他受了怠慢。”
虽然这么说,但是胤禛倒也并不很担忧弘晖。
毕竟是康熙的亲孙子,宫人们除非吃了豹子胆了,否则没谁真敢怠慢弘晖,更何况德妃这个当祖母的也在园子里,有她照拂,弘晖自然不会被人欺负。
真正让胤禛担心的却是庄子上的耿梨。
随着预产期的越发临近,耿梨魂力越发呈嫌大幅度削弱的态势,到了现在,耿梨每天灵魂离体的时间已经缩短到不到一个时辰,就连白天都有些没精打采的。
对此,胤禛哪怕心中担忧,却也没有丝毫解决的办法,只能盼着这个孩子早点生出来,那就能解脱了。
“但愿一切顺利。”胤禛对着空气喃喃自语道,像是给自己打气一般。
第97章
耿梨看着面前这尊乌拉那拉氏刚派人送来的白玉观音像,忍不住有些沉默。
这是发现上次送的念珠不管用,所以这次就改送观音了吗?
虽然那天用暴力手段威胁了乌拉那拉氏了,但是耿梨也知道以乌拉那拉氏的性子是不会那么容易就此认命的。
她也曾想过乌拉那拉氏会采取什么样的方法对付自己,但是却万万没想到她会想着借用那虚无缥缈的神佛来对付自己。
念珠、佛器、经书、符纸……
短短几天的时候,她或明或暗接触到了这些法器都超过两掌之数了,部分是通过四爷接触到的,部分则是被乌拉那拉氏以赏赐的名义送到她身边的,就好比这尊白玉观音像。
不同于耿梨的无语,春桃看到这尊白玉观音却是高兴地紧,从刚才起眼睛就一直黏在这观音像上移开过。
“格格,福晋这次送来的观音像好漂亮啊,跟画上一样。要不奴婢等下给格格放您床头吧,一定能保佑你得一个白白胖胖的阿哥。”
保佑她?想她死还差不多吧!再说她的儿子白胖不白胖还用这破石头保佑?
耿梨有些嫌弃地撇了撇嘴,打了个哈欠道:“我看还是算了吧!做的跟那些丧葬铺子的假人似的,我半夜要是起来乍一看到还以为见到鬼了呢!我可不想被吓得早产。”
春桃正在仔细地擦拭着观音像,听到格格把观音像比作鬼,脸都青了。
格格这是什么眼神?这观音像如此慈眉善目的怎么会像那些丧葬铺子的假人呢?格格也不怕被天上的菩萨感应到遭报应?
虽然觉得格格又在胡说八道了,但是不得不说,被耿梨这么一说,春桃突然发现这观音像的确有些假,尤其那笑容,看久了心里莫名觉得瘆得慌,拿在手上更是觉得烫手。
连忙把观音像放进盒子,春桃结结巴巴道:“那、那我还是收起来吧!反正格格胎像稳固,也用不着这观音。”
说着吧嗒一声盖上了盖子,又快又准。
盖子盖上后,春桃顿时觉得心里松了口气,随即又有些纳闷:“不过也是奇了怪了,这些日子福晋怎么总是差人给格格您送赏赐?福晋这究竟是何意?”
春桃发现,自从上次福晋上次来过庄子之后,就对自家格格很是上心,经常派人送些赏赐来。
什么佛珠、玉佩、卍字福的棉被什么的,虽然不是每件都珍贵,却也是寓意极好的,现在就连这么尊贵的观音都送了。
虽然说格格有孕的确该赏,但是格格这不是还没生吗?现在就样大番赏赐是不是有些早了?
“还能有什么意思?福晋就是想除掉我呗!”耿梨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道。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春桃有些无奈道:“格格您又说胡话呢,这些东西又不是暗器毒药,哪能杀人?再说福晋也没有理由除掉格格!”
春桃只当她又在开玩笑,并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里。
谁说没有的?乌拉那拉氏都快把她妖魔化了,要不是上次被她吓得太过厉害了,怕是都要请个十个八个高僧高道直接送到庄子上,给她超度了。
“啊,奴婢明白了。”
就在耿梨在心里嘀咕的时候,春桃突然叫了起来,一脸的了然之色,看得耿梨一愣。
明白什么?
“格格,奴婢明白了,福晋之所以这番大肆赏赐,不会是福晋看上格格您肚子里的孩子了,想要抱走自己抚养,这些赏赐定说不定就是福晋对您的补偿。”春桃紧张道。
“……呃。”耿梨声音一滞,一时竟然有些跟不上春桃的脑回路了。
就目前这种情况,乌拉那拉氏除非是疯了才会想抢她的孩子,又不是嫌自己死地不够快?
有些无语地摇了摇头:“别说傻话了,福晋有儿子,怎么会想要我的孩子呢?你有这个功夫胡思乱想,还不如帮我铺床去,我困了,要午睡了。”
说着耿梨又打了个哈欠,眼中的困意越发重了。
昨天在四爷那边又呆的有些长了,魂力消耗过多,她现在都还有些虚呢!
“铺什么床啊,都什么时候了,格格你怎么还能睡得着!”见耿梨不相信自己的话,春桃忍不住有些急了。
春桃恨铁不成钢道:“格格,您平时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这个时候犯糊涂呢?您可能不能被福晋这些天的优待给骗了,福晋指定是在打您肚子里孩子的主意呢。”
耿梨:“……”
她哪只眼睛看到她被骗了?她不都说了福晋送这些东西来是想除掉她吗?
只是还没等耿梨再说什么,已经自我脑补过度的春桃已经急地坐不住了。
“不行,可不能就这么让福晋把格格您的孩子抢走,我去找董嬷嬷来,咱们几个商量商量对策,务必不能让福晋的算计得逞。”
说着春桃就蹬噔噔噔地跑出了屋子,耿梨连阻止都没来得及。
“……给我回来,你还没给我铺床呢!”看着已经跑地不见人影、空无一人的屋子,耿梨嘴角抽了抽,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她都说了不是了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这人走了,谁给她铺床?
耿梨越想越气,一边扶着滚圆的肚子慢慢地爬上床,一边在那里碎碎念地发着狠话。
“春桃这个丫头,早晚我要把她给开了,太没有职业道德了,居然扔下我一个孕妇就这么跑了?
还抢我孩子?人家乌拉那拉氏又不是没孩子犯得着抢我的孩子?也不动动脑子好好想想……不过话说回来,弘晖今年就该没了吧! ”
耿梨钻被窝的动作一顿,摸着下巴仰天向天回想自己上辈子看得那些小说。
“是几月来着,五月还是六月?反正不可能是四月吧!都过了……”
就待耿梨要细想的时候,就感觉大脑传来一阵困意,也懒得去想这些了。
“算了,管他几月呢,和我有没什么关系,困死了,我要睡了。”耿梨说着打了个哈欠,然后把自己蒙进了被子里,不到一分钟就进入了梦乡。
过了端午后,京城的天气一天比一天热了起来,虽然比不上六月心那般酷暑难耐,但是天气也已经同样闷地人难受。
不过对于京城那些王公大臣来说却不算什么,他们府上的地窖里每年冬天都会存储大量冰块,到了夏天就会拿出来用,是降温最有效的办法,
而在乌拉那拉氏所在的上房中,就摆了好几盆降温的冰块,桌上更是摆满了消暑的瓜果茶饮。
按理说整个屋子瞬间清凉不少,但是一想到庄子上那个怪物,她的心却怎么都静不下来,头上的汗一层一层的冒,就连手中的帕子也早就被手心的汗渍浸湿了。
“晚秋,你说那么多法器送过去了,那个怪物怎么会一点事都没有呢?难道说她的道行已经深到这般地步了吗?”乌拉那拉氏瘫坐在椅子上,整个人都颓丧了下来,眼中闪过丝丝绝望。
她不明白,她诚心诚意拜了那么多的神佛,求了那么多法器,为什么就一点用都没有呢?
自从那次耿梨在乌拉那拉氏面前露了一手后,已经过去十天了。
慑于耿梨的威势,这段时间乌拉那拉氏并不敢有什么大动作,不过她倒也并没有坐以待毙。
这些天,她几乎跑遍了京城大小寺庙,连宫中的宝华殿都去了,求取了不少开过光的法器。
这些法器全都被她直接或者间接用最隐蔽的手段送到了耿氏的身边,希望这些法器能够除掉对方。
但是让乌拉那拉氏绝望的是,她弄了这么多法器,对耿氏没有造成丝毫影响,这让她不由得大失所望,心中越发焦虑。
相比起焦虑的乌拉那拉氏,晚秋反而镇定不少,甚至可以说神色有些过于平静了。
毕竟当初她也没有亲眼见到耿梨“大发神威”的场景,虽然一开始的时候,她的确被福晋所描述的景象吓得不轻,但是到底不是亲身经历过,根本无法做到感同身受。
这就好比听故事一样,不管当时听得多惊心动魄,但是过后也就那样了,并没有多大的真实感。
尤其这些天,她见福晋明里暗里送了那么多法器到庄子上,但是那耿氏却丝毫没有影响,更让晚秋觉得,福晋大概、也许、可能是弄错了。
可福晋言之凿凿,就像是笃定了一般,她一个奴才也不好多说什么。
只是眼看着福晋一天比一天神经质,整个人更是瘦了一大圈,说不得什么时候就倒下了,晚秋觉得这样下去不行。
迟疑了一下,晚秋用很是委婉的口吻说道:“福晋,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耿氏压根就不是什么怪物呢?那天在庄子上,福晋看到的其实都是幻象呢?”
随即像是怕乌拉那拉氏生气一般,晚秋没等她说什么就连忙解释道:“奴婢并没有质疑福晋您的意思,奴婢只是觉得,若这耿氏真的是那借尸还魂的怪物的话,不可能面对这么多法器一点影响都没有。
这只能说明这耿氏就是一普通凡人,福晋那天在庄子上所见到的,说不定就只是耿氏不愿回府耍的一些小伎俩而已。
就像是之前李氏准备用来栽赃耿氏的那些戏法一般,看着唬人,其实都是骗人的玩意。说不定耿氏就是使了这些手段,故意吓唬福晋您呢! ”
晚秋说的头头是道,这让乌拉那拉氏都忍不住对自己写的记忆产生了片刻的怀疑。
难道真的是她搞错了?
但是这个念头刚刚升起,乌拉那拉氏就想起当时那被那诡异的力量束缚、完全失去对身体的控制那种如砧板上的肉的自己,乌拉那拉氏眼中闪过一抹深深的恐惧和绝望,心中的那点怀疑瞬间化为乌有。
“不可能的,你没有经历你不知道,耿氏的那些手段绝不是区区戏法就能做到的,这耿氏就是一个怪物。”乌拉那拉氏死死地咬着下嘴唇,就连身体也因为恐惧都开始颤抖了起来。
见福晋说的这般坚决,晚秋也知道一时半会怕是很难说服福晋,又怕再刺激到她,连忙安慰道。
“福晋你别怕,奴婢冷眼瞧着这耿氏就算真的借尸还魂了,也不像是那种害人的玩意。
福晋你想啊,从去年到现在也已经大半年了,这耿氏在庄子上一直都挺安稳的,庄子上的奴才和佃户也都活的好好的,并没有出现什么横死之事。
就连爷也一点也没有小说话本子里那种被精怪吸干了精气的样子,这大半年更是一次大夫都没有请过……”
晚秋说这些本意说这些是想让福晋安心的,但是越说越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
是啊,这耿氏若真的是厉鬼借尸还魂了,还能这么安分的生活?还不早闹翻天了?福晋肯定是搞错了!
晚秋的话说地乌拉那拉氏也忍不住愣住了。
仔细一回想这大半年发生的事,突然发现耿氏的确如晚秋说的那般,虽然有些言行无状,但是却也算老实本分,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这让乌拉那拉氏不禁有些怀疑,难道这厉鬼也有好的不成?
虽然内心有些动摇,但是乌拉那拉氏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她虽然现在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但是谁知道她以后不会做吗?万万不可被她现在的表象所迷惑,若不尽早除掉她,等到她狂性大发的那天一切就迟了。”
乌拉那拉氏越说越觉得耿梨可怖,当即也坐不住了:“不行,我得另想他法,对了灵光寺供奉了佛牙舍利,很是灵验,想来定能要除了这个妖孽。晚秋,备马车,我要去灵光寺。”
晚秋:“……是。”
这话倒是不错,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但是前提是这耿氏是真的异类啊!
晚秋心中叹气,但是见福晋如此固执,她也好再劝了,只好去备马车。
第98章
乌拉那拉氏这些天的异常举动,自然也引起了不少有心人的关注,而这些人中,就有胤禩胤禟等人。
不过不同于其他人只是单纯的好奇,他们更多的却是失望。
八贝勒府中,胤禩胤禟相顾而坐,闲聊中两人说起了此事。
“八哥,你说这四嫂怎么就突然热衷起求神拜佛起来?难不成是被四哥的绝情伤透心了,转而寻求神佛这虚无缥缈的慰藉了?四嫂什么时候变成这般卑微了?”胤禟狠狠地咬了一口手中的西瓜,一脸的不甘。
对于四贝勒府上的这场妻妾争宠大战,胤禟自然是知道的。
他本以为以四嫂那外柔内刚的性子定不会就此忍气吞声的,四哥那里少不得要闹上一场,说不得也能给四哥制造点麻烦。
但是他却万万没想到,四嫂不仅没闹,反而开始像那些深宫怨妇般求神拜佛起来,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四嫂吗?
胤禩同样也觉得乌拉那拉氏的态度很奇怪。
明明之前他从福晋那里得到的消息来看,四嫂对庄子那位的忍耐的确已经到了极点,那天也带了不少人去了庄子,绝不像是息事宁人的架势。
但是突然间,四嫂就变了态度,不仅再也没去过庄子,更是开始出没于京城各大寺庙道观中,频繁地就好似要皈依佛祖了一般,实在让他有些看不明白。
胤禩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满是遗憾之色:“不管什么原因,这种事只是四嫂不站出来,旁人再怎么议论都没用,也就四哥的名声可能会不大好罢了。
况且这些天四哥去庄子那边也没那么勤了,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太子那边敲打过四哥,这下旁人就更不好说什么了。
可惜了,本想借着这个机会让四哥那里乱一乱的,现在看来怕是彻底不成了。 ”
胤禩本来想让四哥自己先从内部自己垮掉,那他们也能乐得轻松些,现在看来,终究是他把事情想的太好了。
胤禟同样也不甘心,咬牙切齿道:“也是,四哥一向老奸巨猾,哪能轻易就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出来?我都怀疑这耿氏是不是四哥弄出来迷惑我们的障眼法,这背地里说不定在谋算着什么呢,就是为了迷惑我们。”
随即像是想起什么般,胤禟又道:“对了,前段时间四哥还把弘晖送进了园子,听说很是受皇阿玛喜欢,皇阿玛还时不时地带他去骑射游园。
四哥真是好算计啊,这种讨好皇阿玛的法子也能想到?可惜啊,我们这帮兄弟又不只有他一个人有儿子,大哥三哥他们这些天也都把侄子们送进了园子,我看四哥这算盘还能打得响打不响。 ”胤禟语气酸地厉害。
如果可以,他也想把儿子往园子里送,可他府上妻妾虽然不少,但是到现在却只给他生了两个女儿,儿子更是一个都没有,他想送都送不了。
现在看到自己那帮兄弟哗啦啦地把儿子送到园子里讨皇阿玛的欢心,他心里自然眼红。
一个个都把儿子像下饺子一样把儿子们往园子里送,怎么?当这畅春园是自家后花园吗?也不怕打扰到皇阿玛!
胤禟愤愤地想道。
胤禩却有些黯然。
他倒不是羡弟兄们能把孩子往园子里送,而是羡慕他们能够有自己的孩子。
胤禩和福晋大婚至今已有五年,虽然感情甚笃,但是却一直没有自己的孩子,往日看到兄弟们聊到自家的孩子时,他心里说不羡慕是假的。
只是太医也检查过,两人的身体都没有问题,想来也是缘分未到。
只是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让他等这个缘分了。
想到这一年前皇阿玛对他的那些隐隐不满和告诫,胤禩的眼神不由得暗了暗。
膝下无子,可惜说是他现在最大的弱点,甚至还要甚于他母家的卑微。
不仅皇阿玛那里会对他不满,就连朝中大臣对他也不完全放心,不敢完全倒向他这里。
胤禩倒是也不是没有动过纳妾的念头,只是他之前一直背靠着福晋母家的势力才在朝中有了一席之地,若直接纳妾只会开罪福晋,得不偿失。
不过现在,他已经在朝中站稳脚跟,身边也多有朝中重臣拥趸。郭络罗氏一脉的助力已然对他不大了。
况且他已经守了福晋五年,今年的选秀更是再次推拒了皇阿玛的赐婚,他对福晋算是重情重义了。这个时候他若是纳妾,谁也不会挑出毛病来,只会体谅他。只是这妾室的身份还要斟酌一下……
“八哥,你想什么呢?”见胤禩久久没有说话,胤塘不禁有些奇怪,问道。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侄子们进园子皇阿玛似乎挺高兴的,这些天脸上的笑容都多了不少,就连脾气也少发了,这倒也挺好的。”胤禩按下心中所想,笑着说道。
胤禟却脸色一僵,表情越发不好了,没好气道:“好什么?就知道使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讨好皇阿玛。这四哥也真狠心,就这么一个嫡子就往园子里送,也不怕出什么意外。
不过也是,庄子上他的那个宝贝妾室都快生了,说不定就是个儿子,他哪里还看得上其他儿子?说不定还巴不得弘晖出点什么事好给他那个心肝的孩子腾地方呢。 ”
胤禟说这话时脸上满满都是恶意。
胤禩却听得心中一动。
他自然不是认同胤禟那番因庶废嫡的言论,四哥就算再宠爱庄子上那位格格,在这种事还是分的清轻重的。
不过有一点老九说的不错,毕竟不是在自己家里,说不定就会出了什么意外……
想到这里,胤禩的眼神瞬间暗了下去,却似乎又有暗光在中流转,很是晦暗不明。
胤禩喃喃道:“是啊,到底不是在自己的家里,难免有疏忽的地方,要是出什么事,就不好了……”
自从众皇子争相把自己的儿子往畅春园送之后,整个畅春园是越发热闹了。
直郡王胤禔的长子弘昱,太子胤礽的三子弘晋,礼郡王胤祉的长子弘晴,五贝勒胤祺的长子弘升,七贝勒胤佑的长子弘曙,还有就是最早送来的胤禛的长子弘晖,都进了园子。
其余阿哥道不是不想把自己的儿子送过来,只是无奈都像胤禩胤禟一样,不是还没儿子,就是儿子太小离不得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兄长们把儿子送到康熙跟前承欢膝下,心里酸地厉害,却也只能认了,谁叫自己晚生了几年呢?
康熙也难得看到这么多孙子绕膝的场景,心里也是高兴地很。
不过人多了也有人多的烦恼,毕竟这几个人都不是住在一处,加上园子又大,想要看到这些孙子难免就有些费事。
为了不显得厚此薄彼,同时为此方便自己看孙子,康熙就把所有的阿哥都安排在了畅春园东路的澹宁居。
那里场面大,就算人再多些也能住的下,加上离康熙所在的春晖堂也近,以后过去也方便。
又怕这几个宝贝孙子离了人旁人照顾不好,又特意调了些精干的嬷嬷太监去照顾阿哥们的饮食起居。
同时还特意在畅春园里设了学堂,又请了朝中有学识的大臣,教导自己这几个孙子的学业,也算是煞费苦心。
而这些被送进畅春园的小阿哥们,虽然说是嫡亲的堂兄弟,但是毕竟不住在同一府中,平时见的次数也多,也算不上多熟悉,起初相处起来还有些拘谨。
但是孩子嘛,尤其是这个年纪的孩子,是最容易玩到一块去的。更何况他们的年纪都相仿,最小的七贝勒假的弘曙是康熙三十六年十二月生人,最大的五贝勒家的弘升也不过的是康熙三十五年四月出生的,仅仅只相差了一岁多而已。
所以这些八九岁的孩子,往往一个游戏下来,两人都好的跟亲哥俩似的,更何况他们还是有些血缘羁绊的堂兄弟,这关系就更亲密了。
不到两天的功夫,几个孩子的关系就很好了,就连随身的东西就互相分享起来。
这一天,也不知道是那个胆大的奴才撺掇的,弘晋甚至还把自家养的小牡丹犬都带了进来给众人一起玩。
此时在澹宁居的弘晋的屋子里,六个小家伙滴溜溜着一双双大眼睛看着中间小太监怀里抱着的小狗。
只见这狗全身雪白长毛、面部宽扁、眼睛又大又圆,身子却不大,看着就和普通的家猫差不多大小的样子。
看着弘晋带来的牡丹犬,众人一脸的好奇和羡慕。
弘昱:“这只京巴好好看,身上的毛好白啊!”
弘晴:“这毛是挺白的,连跟杂毛都没有,像雪团似的。”
弘晖:“所以它的名字才叫雪球啊!”
弘升:“我也一直想养一只,但是额娘怕狗,一直不肯养。”
弘曙:“我额娘倒是挺喜欢猫啊狗啊的,但是她不会养,养一只死一只,年初的时候还撑死了一直小奶狗,阿玛就不让她养了,说怕造孽……”
弘昱:“弘晋,你这京巴犬哪来的?狗房抱的吗?”
几个小家伙围绕着小京巴七嘴八舌的,顺便在不经意间泄露着一下自家的老底。
弘晋到底年纪不大,看着众人羡慕的眼光,心中不免有些得意。
“不是狗房,雪球是去年我生辰的时候,阿玛特意送给我的生辰礼。”
“生辰礼啊!”
听到是生辰礼,众人越发羡慕了。
他们虽然身份也算得上尊贵,但是到底都是小孩子,这生辰自然是不会大办,也就家里热闹一番,这生辰礼也顶多就是一些例行的笔墨纸砚,外加一些金银锞子什么的。
相比之下,这牡丹犬虽然不算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是却是一份难得的心意。关键是,这狗可爱啊,毛茸茸的,看着跟个雪团似的,众人越发羡慕了。
就连一向稳重的弘晖,羡慕的同时也有些失落。
他阿玛就没有送过他这样特别的礼物。
弘晴像小大人一样叹了口气:“二叔对你可真好,过生辰还送小狗。不像我,生辰那天阿玛送了我一整套的笔墨纸砚后,说要让我试试这新的纸笔好不好用,然后就让我写了二十张大字,我写到二更才写完。”
一想到这里,弘晴的眼神都幽怨了起来。
生辰还要练字,这是什么人间苦难?
弘晖:突然间他觉得自己也没那么羡慕了,起码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他的阿玛没让他生辰那天还要练字。
其他人也都一脸同情地看着弘晴,生辰过的比平时还累,也算头一份了。
弘晋的眼中也满是同情之色。
常听阿玛说,四叔是他们兄弟间最为严苛的,但是现在看来,这三叔的严苛程度也不下于四叔嘛!
想到自己怎么也算是弘晴的兄长了,自己这做哥哥的怎么也得安慰一下弟弟。
想了想,弘晋说道:“罢了,不就是生辰礼吗?有什么可难过的,大不了我把雪团借你玩一天。”
“真的?”弘晴也不沮丧了,一脸惊喜问道。
“当然,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弘晋挺了挺胸膛,一脸说着就对抱着雪团的小太监道:“小春子,把雪团给弘晴。”
听到弘晋要把雪团给弘晴,叫小春子的小太监脸上闪过一丝犹豫。
他倒不是不舍得,而这狗虽然也经过调教过很是乖顺,但是到底是畜生,要是一不小心伤了眼前的这些小主子,他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但是看着弘晋那一脸催促的表情,小春子到底不敢拒绝,犹豫了一下,就把怀中的小京巴递了过去。
弘晴立马接了过来,高高兴兴地撸起狗来。
小京巴突然被陌生人抱着,似乎有些不安,在弘晴的怀里动了动,汪了两声,但是到底也是受过调教的,在小春子的安抚下很快就安静了下来,任由弘晴抚摸起来。
看着弘晴和雪团相处的这么好,其他人更加羡慕了。弘晴也不是小气的人,在自己玩地差不多之后就把雪团递给了其他人。
“来,你们也抱抱,它的毛可软了!摸起来可舒服!”
听弘晴这么说,早就等不及的众人一个个都迫不及待地抱起了狗来。
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轮番被生人逗弄的关系,加上小孩子下手没个轻没重的,小狗多少有些焦躁了起来,不过在小春子的安抚下,倒也还算安静。
很快就轮到了弘晖。
看着有些焦躁的雪团,弘晖自然地拿了块肉干想要哄哄它。本来这很正常,之前弘昱弘升他们也都是这么做的。但是轮到弘晖时,却发生了变故。
只见本来还算乖顺的雪团突然汪地一声叫了起来,然后一下就咬向离自己最近的弘晖。
弘晖正在拿着肉干喂狗,见状一惊,连忙把手缩了回去,但是到底有些迟了。
弘晖的右手内侧被尖锐的犬齿划破,当即破了一层皮,流了了丝丝血渍。
第99章
“弘晖!”
“弘晖哥哥!”
“世子。”
看见弘晖被雪团咬到了,而且还咬出了血,本来还欢欢喜喜的众人都有些慌乱,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倒是伺候弘晖的小太监似乎冷静地多,看到血的一瞬间就从怀中掏出块帕子,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就已经弘晖的伤口裹上了。
这是众人才如梦初醒一般,年纪最小的弘曙说话都结巴了起来:“这,这要不要请太医啊,都流血了。”
一听到说请太医,众人都有些犹豫,毕竟一旦请了太医,被狗咬到了的事肯定是就瞒不住了,那不会想,咬人的雪团肯定要要被打死的。
一想到雪团要被打死,众人心里都有些不忍心,尤其是弘晴,他是几人中最喜欢狗的,也和雪团玩的时间最长,自然不希望它被人打死。
连忙央求道:“还是别请太医了吧,太医要是知道了,皇玛法就知道,那雪团怕是活不了了,就一个小伤口,弘晖回去点药就没事了。”
看着被小春子抱在怀里的雪团,弘晴一脸的不舍。
弘升却觉得有些不妥,他到底年纪大些,想的更多,听弘晴这么说,忍不住皱了皱眉。
“可是我听说过被狗咬了之后有可能会得一种很不好的病,很危险,要不还是让太医来看看吧!”
弘昱却一脸的不以为意:“不过划破了一个小伤口罢了,能得什么不好的病?弘升你别危言耸听。”
弘晴也跟着点头:“是啊,这狗又不大,伤口又这么浅,回去用水洗洗、再拿药膏搽一下就好,能得什么病?弘升你别咒弘晖。
再说了,打死雪团事小,要是让二叔知道了是弘晋把狗带进园子的,还伤了弘晖,弘晋少不得要被二叔狠狠教训了,这可怎么办? ”
不得不说,弘晴的脑瓜子的确转的灵光,这一招祸水东引,不仅弘升顿住了,其他人也都犹豫了起来。
毕竟相处了这些天,众人的感情都有些深了,自然都不愿意看到弘晋受到责备,弘晖自然也是如此。
虽然被咬地有些疼,但是看着一脸惶恐不安的弘晋,弘晖到底有些不忍心,说道。
“算了,弘晴说的对,就破了点皮而已,我涂点药就行了,没必要把事情闹大,弄得大家都不安生。再说了,小钱子都已经帮我把伤口包上了,也没事。”
小钱子就是刚才给弘晖裹上伤口的那个小太监,是进园子后康熙拨过来伺候的。
见苦主都这么说了,弘升也不好多说什么,弘晋更是朝弘晖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不过因为出了弘晖被咬一事,众人的兴致减了大半,玩了没一会儿就散了,弘晖也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回去后,弘晖手上的伤自然瞒不过照顾他的宋嬷嬷,看到弘晖受了伤,当即心里惊了一下。
“小钱子,你是怎么照顾主子的?居然让主子把手都摔破了。”宋嬷嬷厉声呵斥道,脸上带着一分薄怒。
不难怪她生气,她是弘晖的奶娘,是看着弘晖长大的,对他比自己的亲儿子还要上心,这次进园子也是唯一跟过来伺候弘晖的,现在看弘晖受了伤,哪里有不心疼的?
只是弘晖到底是主子,她不好说什么,只能责怪跟着伺候的人了。
见宋嬷嬷迁怒小钱子,弘晖连忙为对方辩解:“嬷嬷误会了,我这不是摔的,是弘晋他……”
只是话还没说完,小钱子就“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一脸惊慌道:“嬷嬷莫怪,是奴才的错,没有照顾好阿哥,让阿哥受伤了。”
“小钱子你怎么……”弘晖诧异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小钱子,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把这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但是随即弘晖就想到要是让宋嬷嬷知道实情的话,这事保不齐就闹大了,那答应弘晋的话就办不到了,自己岂不是成了言而无信的小人了?
弘晖当即语气一转,哀求道:“嬷嬷,这是我不小心摔的,你就别怪小钱子了,当时还是他给我包扎的呢。”
弘晖指了指桌子刚拆下来的帕子求情道。
宋嬷嬷自然不可能被这弘晖这拙劣的演技给骗到,尤其刚才弘晖还提到了弘晋,她就更加猜测弘晖这次受伤不简单,怕是和弘晋这些个阿哥们有关。
但是宋嬷嬷也只以为两兄弟发生了什么摩擦,才让弘晖受的伤,并没有想到其他。
不过原因是“知道”了,但是宋嬷嬷却息了深究的心思。毕竟这事涉及到阿哥们,岂是她一个嬷嬷能置喙的了,她难不成还能为这点事找德妃娘娘做主去不成?
就算找了,最后的结果大概率也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后不了了之了,说了也无益。
更何况弘晋还是太子的儿子,要是为了这点小事影响了贝勒爷和太子的关系,那她就罪过大发了了。
想到这里,宋嬷嬷好似也明白弘晖隐瞒的原因,忍不住叹了口气:“罢了,嬷嬷知道了,嬷嬷不会怪小钱子的,嬷嬷这就给你上药。
只是阿哥记住,咱们这里虽不是在自家府上,但是却也不是寄人篱下,要是受了什么委屈,阿哥只管说出来就是,自有德妃娘娘做主,可知道? ”想了想,宋嬷嬷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嘱咐了一句。
毕竟自家孩子什么品性她太知道了,最是谦和懂事的,但是也因为太懂事了,很多时候受了委屈也不说,都自己默默忍着,就好比这次受伤一事也是,由不得让人心疼。
以前在贝勒府,弘晖是府里嫡出的世子,下人自然不敢给他委屈受。但是到了这畅春园,他这贝勒世子的身份就不够看了,少不得会受些委屈。
想到这里,宋嬷嬷着实是有些不理解福晋的做法了,原本阿哥在府里呆地好好的,也不明白福晋为什么执意要把阿哥送来畅春园来?难不成福晋是最近热衷上了求神拜佛,连唯一的儿子都照顾不上了吗?
“我知道了,嬷嬷。”见宋嬷嬷不追究了,弘晖的脸上不由地露出了一丝欢喜之色,却没有注意到小钱子那一脸庆幸的表情,似乎比他这个当时人还要高兴。
太阳落下山头,黑夜降临,月亮慢慢升上了夜空,柔和的月光照耀着整个大地。
在伺候弘晖睡下之后,本应该回去歇息的小钱子并没有回自己的屋子,而是悄悄地出了澹宁居。
只是刚出大门没走几步,迎面就撞上了弘昱身边伺候的太监小路子,此时正提着夜宵的食盒往回走。
就着月色,小路子认出了小钱子,不禁有些诧异:“小钱子,这个点你不歇息怎么出来了?有什么事吗?”
被小路子撞见,心虚的小钱子的不由得心中一紧,勉强笑了笑:“没什么,就是睡不着,想着出来转一转。”
“睡不着?”小路子越发诧异了。
虽然澹宁居的差事不算重,却也不是无所事事,也是累了一天了,怎么会睡不着呢?
随即小路子像是想到什么一般,一脸恍然大悟道:“你是担心你老家的旱灾吧!也是,你老家都闹了几年旱灾了,家里的地怕是都要绝收,难怪你会睡不着。”
听小路子提到他的老家,小钱子身子一僵,脸上露出了一丝不自然之色,干笑道:“是啊,是担心家里。”
天色太暗,小路子也没察觉到小钱子神色的不对劲,叹道:“也是造孽,你家那地方都连着旱了三年了吧,眼看着今年又要大旱了,这简直就不给人活路,要不然你当初也不能进宫做了太监。
不过虽是当了太监,对于咱们这穷苦人家也算是一条出路了,起码有吃喝不愁,每月还能有些月银拿,好的时候还有赏银拿,也能补贴一下家里。 ”想到这些天的收到的赏银,小路子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自从被调到澹宁居后,他们的月银都翻了一倍不说,娘娘们那边也多有赏赐,而这些福晋也怕自己的孩子受委屈,每次来都会赏赐不少。小路子来这十来天,得到的赏银都赶的上以前一年的月银,想想他都觉得像做梦一般。
小路子笑道:“你也不要太担心,有了你的这些补贴,想来你家里今年肯定能熬过去的。”
熬过去?他们家真的能熬过去吗?
小钱子的脸色越发僵了,表情也越发地勉强,模糊道:“是啊!一定能熬过去,行了,天色不早了,今天就聊到这里吧,你也赶紧回去吧,要是耽搁弘昱阿哥的宵夜,他可是要生气的。”
小钱子指了指小路子手里的食盒,转移话题道。
“啊,宵夜。”果然,被小钱子这么一说,小路子这才想起来院里还有一个等着吃夜宵的主子,一拍脑袋,有些着急道。
“行了,不和你说了,我得赶紧回去了,要是耽搁了,这小祖宗又要闹了。”
这位小祖宗可是真真随了直郡王的脾气,性子急地很,尤其在这吃的上面,更是一刻都不容耽搁。
想到这里,小钱子也不敢耽搁了,连忙就提着食盒匆匆往澹宁居走去。
见小路子走了,小钱子舒了一口气,然后向着东北角去了,最后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而正急着回去的小路子在走到大门处的时候下意识地往后看了看,正好看到小钱最后子消失的方向,又是一愣。
“奇怪,怎么往那地方走,那连个鬼影子都没,去那里有什么好转的?”
不过虽然奇怪,但是小路子着急把宵夜带回去,也没有多想,就急忙忙进了院子,很快就把这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而分开之后的小钱子,在七拐八拐之后,来到了畅春园府君庙旁的一处假山。
府君庙位于前湖和后湖中间的堤岛最靠东的位置,因为两面临水,这里并不适宜居住,所以这里虽有建筑,但是并没有主子住这里,最东边的更都是庙宇之类的,如关帝庙和娘娘庙都是位于湖畔和小岛中,而府君庙则是被土山环抱着。
白天的时候主子们过来玩的时候还有些人气,但是等到了晚上,就安静地可怕了,除了几个值守的太监就看不到什么人了。
绕过一片黑黢黢的山石,小钱子就看到一个同样穿着灰色太监服的人已经在那里了。
那人身材适中,长相也是普普通通没有一丝特色,完全就是扔进人堆里都找不出来的那种。
看到这人,小钱子似乎有些害怕,但是到还在牢狱中受苦的老爹,小钱子咬了咬牙,还是鼓足勇气走了过去。
那人压低嗓音问道:“让你办的事情办了吗?”
小钱子点头:“我已经照你吩咐的办了,不仅让那狗咬到了弘晖阿哥,也把你给我的那东西涂在他的伤口上了。”
“是吗?那就好。”听到事情已经办妥了,那人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喜色,似乎很是高兴。
见人这般高兴,虽然早就有所猜测的小钱子心中预感越发不好起来,忍不住问道。 “你给我的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为什么非得在弘晖阿哥被狗咬伤后才能给他擦上,这东西它……”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见那人轻笑一声,似笑非笑地看了小钱子一眼:“你说这话就有些没意思了,你也别揣着明白装糊涂,那若是什么好东西,你觉得我让你这般偷偷摸摸地去做?”
小钱子的脸色瞬间惨白。
是呀,如果真的是什么好东西,还用得着这般偷偷摸摸的?还找上他?他不过是自欺欺人、想让自己心里良心好受一点罢了。
只是他没有办法,为了救他爹,他只能答应给这人的要求。
就在三天前,小钱子接到家里突然传来了消息,说他爹因杀人被下大牢了。
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小钱子怎么不敢相信自己那个老实巴交的爹会杀人呢?
在通过多番打听之后才知道,才知道和邻村的抢水有关。
这所谓的抢水就是两个相邻的村争夺灌溉农田的水源而发生争抢,这在乡下尤为普遍,尤其在那些降水少的地方,这种事更是家常便饭了。毕竟水就那么多,你们村用的多了,我们村就少了,这水一少,这庄稼还能活了?
都是靠种地谋生的农民,这地里的庄稼都是他们的命,为了自己的命,能不拼命吗?而且还不是单纯的吵架,那是真要动手打架的,而且是上棍上锄头甚至上砍刀的那种。每年全国上下都会有因为争夺水源而丧命的。
小钱子的老家是在山东,按理说原也不像陕西河南这些黄土高坡这般缺水,每年旱季的时候虽然也有抢水的事发生,但是却也争地不厉害,顶多也就赤膊打几架,动棍子的都少。
但是从康熙四十一开始,老天爷就变了脸,连着三年出现了大旱的情况,水自然就金贵了起来,这抢水就抢地凶了起来,每次抢水,几乎整个村子的青壮男子都上了。
小钱子的爹自然也不例外,今年拿着锄头和隔壁王家村干了好几次仗,最后一次甚至还用锄头柄把隔壁村长儿子的脑袋给敲破了。
本来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所谓皇权不下乡,尤其是这种涉及到两个村子之间的矛盾的打斗,为了避免激起民变,县里那些当官的是能不掺和就不掺和,只要不闹出人命来,他们就当做不知道。
原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但是却没想到,那个被小钱子爹敲破了脑袋的村长儿子在回家三天后突然死了,这下事情一下闹大了。
儿子死了,家里人自然哭地死去活来,王家村的村长更是当天就击了鸣冤鼓告到了县里,小钱子的爹当即被拿了下了大狱。
小钱子虽然见识不多,但是却也知道杀人偿命这个道理,他爹这次怕是在劫难逃了。
一想到他爹就要死了,小钱子整个人都绝望了。
虽然说当初他被家里送进宫做了太监,但是小钱子并不怨恨爹娘,他也知道家里实在是没办法,连连旱灾,他们家早就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了,他要是不进宫,全家都得饿死。
所以进了宫之后,他也没有和家里断了联系,反而一直把月银往家里送,就是希望家里爹娘和弟弟妹妹能过得好点,却没想到遇到这种天大的祸事。
小钱子不是没想到求人帮忙,但是他一个没权没势的小太监,谁会愿意帮他,更何况还是这种板上钉钉的死罪?
就在他绝望的时候,这人找上门来,说可以帮他救出他爹,条件就是让弘晖阿哥在逗弘晋阿哥狗的时候被狗咬到,然后咬伤之后用他给的那瓶像唾液一样腥臭的东西涂在弘晖被咬伤的伤口上。
小钱子虽然进宫的时日不算久,但是却也听过宫里不少阴损的事儿,自然也能大概猜到这人做的是什么目的。
被狗咬伤,像唾液一样的东西,这是摆明了想让弘晖阿哥染上恐水症!
只是就算猜到了,但是当时的他已经走投无路了,加上这人保证就算真出了事也不会有人怀疑上他,只会以为是一场意外,小钱子一咬牙,还是答应了下来。
想到自己已经上了贼船,就算想再下来也是不能够了,小钱子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好,我也不问了,不过既然我坐了你让我做的事,那么现在你是不是应该履行你的承诺,救出我爹了?”
那人轻笑一声:“急什么?今天才是第一天呢,我总要看到成效才能帮你吧!这样好了,只要等弘晖身上的症状发作的时候,我自然会帮你救出你爹的。”
一听要等到弘晖身上的恐水症发作再去救他爹,小钱子大急,连忙道:“这恐水症发作的时间有长有短,短则六七天,长则三个月的都有,等那个时候我爹的判决文书怕都下来了,你们还怎么救我爹?你不会是想耍赖吧!”
说到这里,小钱子本来还算清秀的脸瞬间阴狠下来,眼中满是凶光,威胁道:“我告诉你,你别想骗我,我把话撂这里了,要是再我爹判决书下来之前你还不能救出我爹,我就把你们让我害弘晖阿哥的事抖出去,大不了我们鱼死网破,到时候就连你背后的主子也逃不掉。
我虽然不知道你背后的主子是谁,但是我不信行皇上还查不出来! ”
见一个小小的太监居然敢威胁自己,这人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杀意,但是又立刻被他掩盖下去的。
这人笑道:“我只是说看到效果的那天会救出你爹,又不是说没救,你着什么急啊!放心,答应你的我自然会办到。我已经派人和县衙那里打过招呼了,让他们照应你爹,你爹这些天不会挨打了。
同时我也让对死者家里使了银子,让他们改了口供,就说是回去后自己又跌了一跤磕到脑袋,和你爹没什么关系。想来过些日子,等这风头过了,你爹就能出来了。 ”
“真的吗?”见这人这么说,小钱子大喜过后,不可置信道,“我爹很快就能出来了?”
“自然是真的,这还能有假?”这人微微笑道。
“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写封信回去问问就能知道你爹现在的情况了,只不过为了避免落入口舌,这事还是要缓着些,不能立刻放了你爹。”
“好好好,我这就写信回去问问情况。”
知道自己的父亲有救了,小钱子连说了三个好字,也没心思再和人扯皮了,急急忙忙地回去了,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人看自己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第100章
八贝勒府书房里。
李贵进来的时候,看见胤禩还是像往常一样练着字,并没有打扰,而是静静地站在一旁。
一柱香之后,胤禩收笔,李贵这才上前笑道:“爷的字是越发好了,瞧这字,笔走龙蛇、遒劲有力,怕是那些书法大家相较于爷来都有所不如呢!”
虽然胤禩也知道这是下面人的马屁,但是这话还是让他心情很是愉悦,笑着摇头道:“你这马屁拍的也太过刻意了,就我这字,虽算不得差,但是比之那些书法大家可是差远了,还要再练。”
说着胤禩就把纸扔进了一旁的炭盆,没几秒的功夫就被烧的一干二净。
“好了,说正事吧,你这次过来是那事有什么进展吗?”胤禩走到靠窗的罗汉塌坐下,然后自己给自己斟了杯茶问道。
“是有进展。”提到正事,李贵神情立刻严肃了起来,然后说起了事情的经过。
“事情已经成了,那个小钱子在已经把那东西给弘晖阿哥用上了。”
“成了?”胤禩眉毛微挑,眼睛瞬间闪过一道精光。
“这个小钱子倒是果决,下手倒是快,总算是没辜负我的期望啊。”胤禩喝了口茶,似乎很是愉悦。
李贵笑道:“他的亲爹现在还是牢里带着呢,说不得哪天就要判斩立决了,他能不着急吗?再说了,他也是才调去伺候弘晖阿哥的,又没有什么感情,自然下起手来没什么犹豫。
不过小钱子怕是怎么没想到,他爹之所以会因杀人下狱会是咱们的手笔。 ”李贵得意道。
没错,小钱子父亲杀人这事,根本就不是什么意外,而是胤禩在幕后操作的。
其实在弘晖这些阿哥们入住畅春园之后,胤禩就一直在布局怎么利用这事做些什么。
但是他在畅春园的眼线并不多,份量也不重,没有办法在弘晖身边安插自己的人。
只是虽然弘晖身边没有自己的人,但是不代表他就没办法让这些人变成自己的人。
收买人心的手段他太了解了,钱权利,不外乎这些。只要是人,都有弱点,都有被收买的可能,只不过难易不同罢了。
在调查弘晖身边所有人之后,胤禩最终把目光锁定在这小钱子身上。
虽然小钱子不是这些奴才中最贪财最重利的一个,但是却是最重视亲情的一个。哪怕是被宫里送进宫做了太监也念着家里,所得的月银大部分都被寄回了老家补贴家用。
不过胤禩并没有用拿他的家人威胁小钱子替他办事这种手段。这种手段虽然有效,但是却也太容易反噬了,保不齐就激起了对方的仇恨心理,留下什么证据,牵连到他就不好了。
正好小钱子老家村子那些天都在和隔壁村为争夺水源而干仗,小钱子的爹也上了场,还打伤了隔壁村几人。
他就顺水推舟让人暗中弄死了其中一个地位最高的一个。虽说皇权不小乡,但是这死人了性质就不同了,小钱子的爹就理所当然被抓了起来,下了大牢。
接下来的事就顺理成章了,他们利用小钱子的救父心切心理,成功把小钱子变成了“自己人”。只要小钱子的爹还在牢里一天,就不愁他不乖乖为他们办事。
“还是爷的法子好,这样一来,任谁也不会怀疑咱们和这小太监有什么关系。”李贵恭维道。
胤禩微微一笑:“现在朝中形势不甚明朗,咱们自然要低调些,有些能不自己动手就不要亲自出面,借别人的手也是一样的,咱们只要坐收渔翁之利就是了。”
“是。”李贵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盛了,只是随即像是想到什么,立刻压低声音道。
“对了爷,那个小钱子一直催促咱们救他那个在牢里的爹,还扬言要是不尽快救出来就把这事告到皇上那边去,爷你看咱们是不是……”李贵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脸上满是狠色。
胤禩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太监还敢威胁自己,脸上不由得一冷,冷笑道:“不愧是敢对主子下手的人,这胆子的确是不小。”
不过虽然有所不满,但是胤禩却没有冲动,皱眉沉吟了一下,道:“罢了,暂且不要动他,弘晖那边还需要他持续跟进。且这个时候要是死个人的话就太明显了,难保不让人怀疑。先让我们的人稳住他,等弘晖的事发了后再办吧!
而这主子若是出了事,他们这些贴身伺候的人少不得要挨板子,那身子骨若是弱些的,说不好一顿板子下来人就没了不是很正常吗? ”在轻描淡写中,胤禩就断了一个人的生死。
“贝勒爷英明,奴才明白了。”李贵笑着弯腰拱手,暗叹自家主子的手段是越发高明了,连后顾之忧都一并扫除了。
胤禩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只吹了吹手中的茶水,却并没有喝,而是看着杯中的茶叶上下沉浮,眼神暗沉。
“其实说起来弘晖出生的时候我还抱过他,他对我这个八叔也一向尊重。若不是四哥总是步步紧逼,我也不至于对一个孩子出手。弘晖……可惜了。
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接下来就要看老天爷怜悯不怜悯我这侄子了,要是他能躲过去,就说他命不该绝,若是躲不过去,那只能说这就是他的命数了。 ”说着胤禩摇了摇头,一脸的可惜之意。
虽然虽然嘴上说着可惜的话,但是胤禩的眼中却是一片冰冷,心里更是早已对弘晖判了死刑。
虽说各人体质不一,不少人就算真被疯狗咬了也不会染上恐水病,但是若是伤口一直接触疯狗的唾液怕是不想染上都不可能了。
而一旦染上了恐水病,那基本就只有死路一条了。自古以来,几乎没有染上恐水病还能活下来的例子。
李贵自然也知道自家爷这说的不过是场面话,立马配合地递台阶:“爷也不要太难过了,这也是弘晖阿哥的命数了,谁让他是四爷的儿子呢?
这几年来,四爷一直帮着太子对付咱们,坏了咱们好几次大事,爷能忍到现在已经是顾忌兄弟情分了,现在弘晖阿哥落得这个下场,也是四爷自己做的孽。 ”
李贵这话完全可以说颠倒黑白、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但是有一点李贵却是不明白,犹豫了一下,问道:“爷,有句话奴才不知道当问不当问。爷您若真的想要除掉弘晖阿哥,咱们大可以换别的法子,为何非要让他换上恐水病呢?这是不是有些太过麻烦了?”
李贵着实有些不明白自家爷的算计了,在他的印象中,他们爷一向都是精明无比的人,喜欢用最小的代价办最大的事,这次怎么反其道而行?
胤禩却笑了起来,放下了茶杯,一脸意味深长道:“李贵,你真的以为我的目的是想除掉弘晖吗?”
“难道不是吗?”李贵有些懵。
若不是,爷干嘛还要费这么大的心思?
“自然不是。”胤禩笑着摇了摇头,一脸的运筹帷幄。
“我是与四哥不睦,但是却也不至于到要杀他的儿子来泄愤的地步。之所以这么做,只是想要分化太子和老四的关系,让两人彻底决裂罢了。”说到这里,胤禩的脸上闪过一丝阴狠之色。
他就不相信在这事之后,老四还能坚定地太子那里,做太子的马前卒!
“太子?”李贵有些茫然。
这是怎么又和太子扯上关系了?
但是随即李贵像是想到什么一般,惊道:“原来如此,难怪爷让人撺掇弘晋把他养的京巴带进园子,又让小钱子伺机让这狗咬到弘晖,就是想要让人误以为弘晖阿哥会得上恐水病是被这条狗咬的关系。
虽说是无心,但是弘晋阿哥怎么都逃不了责任。而弘晋阿哥乃是太子的儿子,面对杀子之仇,哪怕四贝勒对太子再忠心,焉能心里没有芥蒂?太子和四阿哥之间的关系必然一落千丈,说不定四贝勒以后还调转枪头对付太子都说不好。 ”
李贵一脸的恍然大悟,随即就是对自家主子的越发的佩服拜服。
“还是爷想的长远,就奴才这脑子,是万万想不到这些的。”
“不过是些小伎俩罢了。”胤禩摆了摆手,不以为意道,眼中却满是期待之色。
“接下来,现在咱们就静静等待事情发展吧。”
他相信,他很快就能看到一场好戏了。
自弘晖被狗咬伤之后,已经过去六七天了,这些天,园子里风平浪静,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这天早上,宋嬷嬷还是像往常一样叫弘晖起床读书。
“大阿哥,已经卯时了,该起了。”
但是连喊了好几声,床帐了里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宋嬷嬷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连忙拉开帘账,就看到躺在床上的弘晖。
不过此时的弘晖状态可不好,眉头紧皱,眼睛要睁不睁,脸上带着一丝不正常的潮红,宋嬷嬷顿时一惊。
这是发热了?
连忙伸手向弘晖的额头摸去,果然有些烫手。
感受到头顶传来的一丝清凉,弘晖艰难地睁开眼睛,语气微弱道:“嬷嬷,我觉得有些难受,想要再睡会,你能不能帮我向先生告个假,今天我怕是要晚点才能去上书房了?”
“还让什么学啊!阿哥您都发热了。”宋嬷嬷一脸心疼道。
虽然有些担心,不过宋嬷嬷却并不惊慌,毕竟小孩子发热是常有的事了,但是也不敢掉以轻心,连忙让人请了太医,又把这事告诉了韵松轩的德妃。
在知道自己的孙子发热之后,德妃心中也颇为着急,很快就带着人匆匆从韵松轩赶来。
刚好今天有朝会,胤禛也在畅春园,德妃也没有隐瞒,朝会一结束后,就让人把这是告诉了胤禛。
听到胤禛发热了,胤禛不禁有些担心,当即就去了澹宁居。
等他到的时候,太医已经离开了,屋里只有德妃和几个伺候嬷嬷太监。
此时的弘晖已经服过药,但是许是服药时间太短的缘故,药效还没有发挥出来,额上的温度还没有降下来。
看着小脸烧的通红的弘晖,胤禛抿了抿嘴,然后伸出手摸了摸弘晖的脑门。
“别担心,好好睡一觉,等醒了就好了,阿玛在这里陪着你。”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虽然胤禛平日对弘晖严厉了些,但是心里对这个儿子还是寄予厚望的,现在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自然有些不好受。
弘晖也难得感受到胤禛这么温情的时候,顿时有些受宠若惊,但是他现在太虚弱了,只能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轻轻“嗯”了一声,然后闭上了眼睛,没一会的功夫就睡过去了。
见弘晖睡了,胤禛和德妃都退了出来。
德妃叹道:“也是我没有照看好弘晖,昨天晚上弘晖去我那里用膳的时候,我就发现这孩子吃地少,人也没什么精神。
当时我还以为他是天太热的缘故才会这般,只让人备了一些开胃的小菜,也没想着请太医来看看。要是早知道会这样,当时我就该……”
“额娘千万别说这样的话。”见德妃自责,胤禛连忙表示道。
“额娘又不是大夫,哪能知道弘晖是病了还是怎的?再说小孩子生病是常有的事,就是再怎么防也是防不了的。我看弘晖烧地也不算厉害,太医也开了方子,想来很快就能好了。”
“但愿如此吧!”听胤禛这么说,德妃的心思好受了些。
“昨天白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烧起来来了呢?”德妃看着还在昏睡的弘晖叹了口气,随即又迟疑道。
“弘晖病了的事要不要告诉你福晋?毕竟她是孩子的额娘,应该来看看的。”
听到要把弘晖病了的事告诉乌拉那拉氏,胤禛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
“还是罢了吧,她要是知道了怕又要担心了。弘晖也不是什么大病,等过一两天烧退了也就好了。她这些天身子也不大好,没必要为了这点事闹得她不安生。”胤禛按了按太阳穴,神情有些无奈。
其实她倒不是因为怕乌拉那拉氏会担心才不告诉她,在知道耿梨的身份之后,乌拉那拉氏这些天一直都神经兮兮的。
要是让她知道弘晖病了,怕是又要以为这是耿梨在里面使了什么“妖法”了,倒时候还不知道她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呢。
“倒也好。”德妃点了点头,没有反驳。
她其实也并不太想把弘晖病了的事告诉乌拉那拉氏。虽然小孩子病了是常有的事,但是到底是在园子里病的。
儿子还好说,但是这儿媳妇保不齐不会怪罪她这个当婆婆的没有照顾好她这个当婆婆的。
看来这婆媳之间的矛盾,自古有之,就连在皇家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