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初期开导 想学但不说——嘴硬。……

    小萧明渝一听, 脸色立马浮上羞色,耳尖和熟透的桃子般通红,那表情似是在说“这世间怎会有如此没脸没皮、不知羞之人”。可是握着对方的手却没松开, 是一种莫名之感让他不想松开。

    季子琛却玩性大发,和看见好兄弟的糗事揪着不放是同一种情怀,笑道:“还不拉我, 我这屁股都凉死了。”

    小萧明渝回过神, 一把将季子琛利落拉起。拉开距离,剑眉星目自下而上审视季子琛, 道:“你还没回我的话。”

    季子琛瘪嘴,一面感叹萧明渝小时候还真是个板正的小屁孩, 老头味很重。故意避开他的问题,道:“你让我顶着这一屁股你和你说话吗?”

    小萧明渝似乎嫌他一口一个“屁股”粗俗, 眉间微蹙,转身指了一间立于水田不远处的茅草棚子, 说:“去那边。”

    冷酷。

    可他偏要犯病惹一惹才舒服,谁叫男主还小,此时不欺负欺负更待何时。遂顶着一屁股泥、一腿泥大摇大摆走在对方前面。短短几分钟的路,却生生让小萧明渝受刑般难捱。心道, 他果真没想错,这人就是如此没有廉耻。

    一进茅草棚子, 季子琛左右环顾, 然后一屁股坐在长木板搭成的板凳上。这棚子应是萧明渝平时稍作歇息的地方,地上还铺着几块板子, 青黑的纹路条条分布在上面,除此之外,连一片枯叶也没有。

    可棚子外不是树就是竹子, 按理说应该会有落叶飘进来的。

    小萧明渝见他鬼鬼祟祟,东张西望,警惕盯着他。

    季子琛接上他的视线,笑道:“我这一屁股泥坐在你往常休息的地方,弄脏了这板凳,着实是不好意思。”

    见人不说话,一心等着答案。季子琛大发慈悲放过他,道:“你想知道我是哪儿来的,到哪儿去,去那儿做什么。是吗?”

    萧明渝:“不必,你只需告诉我你姓甚名谁,来此做什么?”

    小小年纪说话就如此老成,太无趣了。季子琛道:“我不做什么,我这人最讨厌作恶之人,所以你不必如此看着我,我不是恶人,也不是犯人。然后呢,我是不小心路过此处,见这……这田间秧苗种得不错,所以稍作歇息,站在田间想看看罢了。”

    一套话下来,令人无可反驳。季子琛却看出萧明渝没有先前的敌意。不得不说,小孩子不论多老成,都没有长大后那么会收敛心思与情绪。

    季子琛觉得现在的萧明渝可比他刚穿书过来的时候好猜多了。笑问:“你继续忙你的,我占着你的地方休息会儿,可否?”

    萧明渝迟疑点头,刚准备责问季子琛一屁股泥将板凳弄脏了,便见人站起身,急忙撇道:“干净啦,已经干净啦,你不信自己看。”他说罢还要端着屁股给小萧明渝看。

    小孩却脸皮薄得很,长这么大红脸次数尽数贡献给了这厚颜无耻的怪人。

    季子琛:“用净身决弄干净的,快吧?干净吧?”

    方才被泥污染得没法看的白衣又变得白净,小萧明渝眼睛顿时发光。他在老翁那儿只学到过防身的武术,没有见识过灵力法术此等神奇的东西。

    说来也奇怪,这原著作者并未讲述过究竟是何种缘由让萧明渝开始想修炼法术,再前往灵霄山求学的。若不论原著,就说当下,莫不是这是安排他来当这个人生导师?

    方才这么一试探,见人反应,季子琛更加确信了这点。引导道:“想学吗?”

    他并无恶意,小萧明渝却警惕心很高,飞速收起脸上的希冀,不说话了。

    季子琛真想挠头,他真不知道该夸这老头教导得好还是不好了。耐心道:“这可是还东西,不坏,还能让你变得强大,你当真不想学?”

    小萧明渝虽不说话,却不敢错过季子琛所说的每一句话,听得仔细,却不敢回答,也不敢太往心里去。但是从那明亮的眼眸中不难看出,他是真的很想学。

    尤其是“变强”二字,很难不让咱们男主心动。这点季子琛心中清楚得很,所以着重强调这点,不怕人不上钩。

    季子琛:“你不信?那我给你打个样。”说罢便看向外边还没种完的秧苗,手中轻易捏了一个法决。

    小萧明渝眼睛都未眨一下,生怕错过了。只见这人手指尖汇聚一点晶莹蓝光,恍若一颗圆润的水球,下一秒便飞向自己还没种完的水田中,秧苗像是活了一般自己站起来走到了相应的位置,再安分扒开身下的泥洞,站了进去。

    好生神奇。

    季子琛偷偷打量人,心道:这都不心动,那就是假的。试问哪头牛马不喜欢让自己工作效率飞速提升的工具呢,而且还如此好用。

    不过一刻钟,那几亩田便种好了排排整齐的秧苗,清风拂过,秧苗抖抖身子,生龙活虎的,好似在田间仰首晒太阳。

    季子琛适时道:“怎么样?好用吧,我不会骗你的。”

    可还未等小萧明渝回他,泥巴小路尽头传来一声老牛的哞声,悠悠荡在田间。走在田间吃草的小牛受到召唤似的,草也不吃了,滑溜溜上了岸,直奔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去了。

    而站在他身侧的小萧明渝身子僵硬片刻,也拔腿往那边跑去,边走边拿起地上的小破斗笠。

    跑到一半,似乎才想起身后落下一个人,一个才见过一次面的人。

    回头道:“你,你明日还在此处吗?”

    季子琛笑道:“你若是想学这个,我就在此处。”

    小萧明渝似乎还想说什么,却不好开口,强忍着咽下去。坚定的眼神似乎在告诉季子琛,他明日会来找他的。

    季子琛了然,原来是萧明渝下班的时间到了。

    萧明渝喘着粗气跑到老牛那处,老牛背上同样带着斗笠的老翁却拿着根竹竿一把敲在他的小头上,道:“怎么,那边有鬼啊,跑这么急,我之前教你调息凝气的功夫都白交了?”

    小萧明渝停下脚,低眉顺首掀着一只眼皮往老翁那边看,低声道:“没。”

    老翁又抱好竹竿,问道:“今日的苗可种完了?”

    小萧明渝:“回师傅,种完了。”

    老翁一个鼻子哼出气,似是不信。前几日这小孩被山里的野狼咬了几口,休息了几日,今日晌午才到田间重新种苗。半日,种原来一日的量,他不信很正常。

    却没有多余的责备,道:“回去吧。”

    这声是对小萧明渝说,也是对老母牛说。可老母牛刚动身,身下的小水牛便不满哼唧抗议。

    这动身可打搅它喝奶的功夫了。

    老翁又是一竿子打在小牛身上,斥道:“还没断奶呢!”小牛皮糙肉厚,哼唧一声,它不是真的被打疼了,而是心里畏惧。遂走得离老母牛远了些。

    小萧明渝已经走到了一人一牛前方,他低着头踢着地上的石子,心里想着今日发生的事,考量着要不要学那神奇玩意儿。

    身后衣领却被一股怪力提起,回首一看,是老翁用竹竿拎着他,问:“你小子今日怎么回事?心不在焉,莫不是被妖魔夺了心智?”

    听罢,小萧明渝才发现自己走反了路,而他也确实是被人夺了心思。

    老翁狐疑道:“你今日是不是,见了什么机缘?”这声问得很平常,平淡,就好像是在确认一件注定发生的事,不是质问。

    翌日清晨,鸡鸣破晓,小萧明渝如约而至,在棚子中没见到人,又在棚子外好一顿找,才注意到棚子后面的树林中,两个粗树枝间吊着一只巨型变异白色蚕蛹。

    季子琛是被自己布下的小机关惊醒的,第一次睡在山间,不整点防范小措施确实没安全感。可隐形的灵力绳被弹出声响已经是大白天。

    从自己亲手做的吊床上翻下来,一入目便是一脸警惕的小萧明渝。不过见是他,脸上肉眼可见多了几分喜悦。

    似乎是在庆幸他没走。

    坐在棚子中,季子琛假模假样往小萧明渝额间探了探,美其名曰看看他有没有修仙的根基,根基如何,将来又能到达何种水平。

    其实,事实是,他一点也不会,不仅看不出来,还要胡编滥造一堆理由。就想街边那种为了点钱,随手拉着人算命,说人福运当头,是需要买符纸回家挂着,日日供着即可。

    他一点也不心虚,什么都往大了夸,有原著那种逆天东西做支撑,他自然有恃无恐。可又怕男主脑子太聪明,他被听出马脚,所以说的很玄乎,深奥。

    小萧明渝听得也很认真,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被他认真细致记下。

    就在季子琛结束理论教学,想要让他实践时,这小孩又从兜中拿出一块白方巾包着的东西。

    季子琛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块白面馒头,虽然冷了,却还是能闻出麦香。

    这也太贴心了吧,古有孔夫子的开私塾,收肉作学费。今有他收馒头,叫人学法术啊。

    季子琛拿起馒头咬上一口,道:“谢啦。”

    小萧明渝却放下心来,来时他还怕这人是神仙那类,不食人间的东西。看来是多虑了。

    第42章 清谈大会 我会找到你的。

    一连好几日, 两人都是这种相处方式,没有废话,只有干货。而季子琛也不得不感叹这主角光环的强大。

    小萧明渝身为一个年纪尚轻的小屁孩, 练气只用几日便达到了寻常修士少年时期的水平。接连简单的几招法决也是信手拈来。所以他这几日说的最多的就是“不错不错,天资聪慧,是可塑之才”等等出自肺腑的夸赞之言。

    至此, 他也只能教这些打基础的东西, 多了他不会也不合适。因为他的灵根属水和萧明渝的相斥。

    小萧明渝见他今日不再传授法决,只是让他多扎实基础, 心中也明了这几日的修习不过是浮生偷得半日闲。维持不了多久,眼前这人便要离去。

    人生条条大道, 只身一人徘徊其间,总有人款款来, 再款款去。

    再是不舍,留不住的也不强求。

    几日以来的相处, 季子琛已经跟人混熟,看得出萧明渝眼中异样的情绪,侧头问道:“怎么啦?可是有什么觉得晦涩难懂,难以明白的?”

    小萧明渝直明了当道:“我往后在何处还能再见到你?”

    不是问“我们往后还能见吗”, 而是必须见,想知道具体的时间地点。真是男主的强势, 不容置喙啊。

    季子琛笑道:“我就交给你这点三脚猫功夫, 你说出去是我教的,我都怕别人说我招摇撞骗, 是个大忽悠。”

    纵古观今,修士侠客的出名旷世绝技,追溯本源, 师承何处,往往只传那最有名的,抑或是教得最久的。他这种零散老师,教出零散法术,根本上不得台面,也不值得被记住。

    他是这么想,可到了小萧明渝眼中却是非知道不可。一双眸子明若星辰,坚定不移。

    心中像是被什么轻轻挠了一下,季子琛自诩落败,说道:“我师承灵霄山……掌门,日后若是有缘,你便来此处寻我就行。”

    “你叫什么?”这么几日,小萧明渝还从未得知过他的名字。可是两个人之间哪来那么多称谓。

    季子琛思忖片刻,道:“季骁。”可不能告诉真名,不然,萧明渝找到原身那,那时他还未穿书,可得有一顿好果子吃。

    想到这么口头说不太靠谱,而对方又是小孩子一个,季子琛伸出小拇指道:“拉钩,就算是你我的约定,不过,你不可以告诉别人,否则这个约定就作废,如何?”

    最后这句话,语气有点强硬是,甚至是冷漠,可萧明渝不惧,果断与他拉钩。

    好死不死,就在这时,死寂多年的系统复活了。

    【恭喜用户解锁剧情——‘引导男主步入修真道’。】

    就在季子琛忍不住要吐槽时,系统又播报道:【‘水工修真系统’2.0版本完成下载与安装。欢迎用户再次使用。】

    季子琛:“……不是,兄弟,你们消失这么久,我还以为你卡bug卡没了,抛弃我于不顾了呢,你这时候出来是在?”

    【抱歉,此次更新对上回系统损坏进行修复,并安装高级用法,所以消耗较长时间。若给您带来不好的体验,还请您谅解。】

    得,也就是牙碎了和着血往下咽,连投诉的地方也没有。

    季子琛习以为常,不打算再往下纠缠,道:“高级用法有哪些?”

    【用户在水界领域待机时长增加、用户可通过完成相关任务获得一次致命伤害无法选中的机会。】

    本来是不屑一顾,不靠谱的系统,他也不寄太多希望。可是最后一句,他听得真切,这可是妥妥的金身复活甲啊!

    季子琛立马舔过去,道:“任务是?”

    【助力男主萧明渝走上黑化之路。】

    季子琛石化在原地,他感觉有千万只手在狂扇他巴掌,毫不留情的那种。他真的很想问,这跟通知他,他之前干的傻逼防止男主黑化的行为都是什么鸡肋玩意儿?

    【此次剧情推动,僵在两分钟后召回用户意识。】

    他是该回去了,呆在此处虽然岁月静好,却不是长久之计,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系统见他无异议,未等他有什么反应,便将荧光显示屏收回。季子琛又回到现实,可他却不敢看向萧明渝,至少不是坦荡地看人。

    静默片刻,两人无言,季子琛先打破平静道:“若是往后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可会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

    这又是哪一出?莫名其妙,小萧明渝却自然而然接受了,问:“是你本愿吗?”

    忽地,季子琛感觉身体变得轻盈,亦是被无形力量往上方带去。急忙道:“不是,就算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不可能故意陷害你。”

    这是他的真心话。萧明渝前期过得这么苦,他不可能不心疼,所以不得已之事,为了让双方都不要有太多心理负担,还是早打预防针。只是,他不确定萧明渝往后,能否记住这无稽的约定。

    棚子中忽然刮起无名旋风,周遭竹叶,沙石被卷起,面上被打得生疼,小萧明渝拿手掩住脸,就这么片刻,这人便如来时那样,又轻飘飘、悄无声息地走了。

    身前空空如也,心中怅然若失,小萧明渝顺着那缕渐息微风,往棚子外奔去,停在水田前,仰望风消散的方向,喃喃了一句。

    “我会找到你的。”

    头闷闷的,可是额头却凉丝丝的,很舒服。胸口也有点灼灼的疼,不过一闪而过,不甚有存在感。

    季子琛睁开眼,入目是萧明渝低头盯着他的模样。搞不清状况,问道:“这是?”

    萧明渝将他从自己腿上扶起来,道:“方才你晕倒了。”

    原来如此。萧明渝满脸歉意道:“抱歉,我不知你身子不适应这温泉。”

    季子琛摆手,道:“无事,也就做了个小梦。”

    萧明渝:“梦?可是美梦?”

    季子琛见他一本正经,玩笑道:“噩梦。”看清自己正呆在木屋子里,身边摆着一只幽蓝小花,又道:“我刚刚怎么枕在你腿上?”

    问道此处,萧明渝却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仍是一本正经,道:“我见你昏睡时,一只不舒服,辗转反侧。就给你换了一处地方枕着。”

    那也不用给他枕到腿上啊,多捞啊,一个大男人枕另一个大男人腿上,他又不是个女的。

    萧明渝见他脸上精彩纷呈,道:“怎么了?”

    季子琛揉着额头,道:“无事,我只是不太适应如此。”缓冲片刻,季子琛感觉脑子和身体都舒服多了,不过觉得很奇怪:“我昏睡这段时间,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按照原著和系统的尿性,不可能不会催促他走后面的剧情。

    萧明渝果真道:“有,师兄他们飞书给我,后日,灵觉寺,清谈大会。”

    来了来了,系统果然不会放过他这个牛马。

    这边话音刚落,系统便叮咚发送任务:【发布任务:清谈大会构陷假成真。此次任务事关高级用法开启,请用户认真完成任务。】

    好好好,非常好。

    萧明渝见他不说话,道:“季兄?你还需再休息片刻吗?”

    泡完温泉浑身筋骨都松散不少,从头到脚,从内脏到每一根汗毛,都感觉精神抖擞。也不知自己昏迷多久,但应该是有段时间,季子琛现在只想活动筋骨。

    而且,任务都拍他脸上了,事不宜迟啊。

    季子琛拍拍他的肩,道:“不用,马上就走。这是你夺魁之后,第一次现身在外,可不能迟了,叫人抓住尾巴。”

    听此,萧明渝点点头。

    两人正准备收拾收拾出门,木屏风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是先前那姑娘,站在外头,向萧明渝问道:“恩公,季公子可有好些。”

    萧明渝理好外衫,腰悬琢光,道:“已经醒了,还劳烦冰姑娘给我们带路,出这百花谷。”

    原是四仙子中的花冰姑娘,似乎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惊到,道:“恩公,这么快就要走了吗?”

    萧明渝道:“嗯,越快越好。”

    季子琛还在系腰带,偷偷朝这边瞄了几眼,心道:萧明渝难道没有趁他昏迷和这四仙子发展一下男女关系?那他催促人家这么快就走,岂不是很扫兴?行,又多了一条罪状。

    转出屏风,这花容月貌的冰姑娘便站在萧明渝身前,不过不亲近,而是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忽而,目光转到他腰间,惹得季子琛心中发麻。

    请不要当着男主的面看我!虽然我有几分姿色。咳。

    季子琛顺着视线看过去,惊觉人家是盯着自己腰间的乐风剑,不对,其实是盯着那剑穗。温柔笑道:“原来恩公夺那凤灵妖羽是做此等用。”

    季子琛一脸不解,看向萧明渝,这人却难得不和他对视,赶忙请人带路。

    算了,万一是人家两人之间的语言情趣呢,他干嘛自讨无趣。

    这灵觉寺离百花谷东边,是一出古幽山庙。山上桃花芳菲开尽,山阶上陆陆续续往上走着各色门派的弟子。

    清谈大会是修真界最常见的聚会,其效用正如其名,就是起帮助各门派弟子清心教化的作用。所以连开办日子都选在仙缘大会此等打打杀杀的活动后面。

    第43章 身世旁揭 被针对啦!

    原著中, 萧明渝在清谈大会被有心之人爆出身世,叛出仙门,与魔族为伍, 走上复仇黑化的不归路。

    可那次清谈大会不是在灵觉寺举行,这么一变动,季子琛想破脑子, 也不知道到底要用什么法子让萧明渝黑化啊。

    两人赶到灵觉寺时, 各家仙门弟子多数已经到达,灵霄山也不例外。离大会开始还有一会儿, 两人决定先找完自家峰报道再汇合。

    灵霄山此次来得人不少,季子琛盲猜鎏金峰是贺安带队。找到人时, 却发现贺安正在与僧人安排事宜,便在旁边稍作等待。

    哪曾想肩上一沉, 被他那几个师兄揽住,几个大男人将重量压在他身上, 姿势也不周正,叫他差点没站稳。一人晃着他道:“季师弟,你这几日去哪里玩啦?可念死师兄几个了。”

    马上有人附和:“对啊,这几日练剑都看不见师弟你, 下山也找不着人去下喝酒,可真无趣。”

    接着又是几人发表浓浓思念, 听得季子琛那叫一个头大。他明明记得自己也就空闲的时候分享点搞笑段子, 喝酒的时候提供了几种好玩的酒桌游戏。倒也不必如此想他啊。莫不是这原身的圆滑人设不倒?

    这边季子琛还琢磨这几个脱身的法子,人群外传来章玉的冷嘲热讽:“出去如此之久, 不知道的还以为叛逃师门了。”

    揽住季子琛的这位笑道:“哟,章师弟,这话可不能乱说。再说, 咱们季师弟哪能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章玉站在人堆外,都像是个不合群的弟子,可嘴上说着这些花,怎么看都不像。季子琛一见他,眼睛都亮了,拉开肩头的手,朝人走去。

    他没忘记自己临行前对章玉许下的约定。站定,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只骨笛,精巧细致,惹得旁边几人惊叹出声。

    一人识货道:“这是百花谷那家吧?”

    季子琛勾唇:“识货啊,师兄。”

    “哪家?我怎么没听过?”

    这人自居高深,双手抱胸,眉飞色舞道:“平时让你多下山,你不下,就知道窝在山上练剑。这消息来得没我灵通吧。”

    被批斗之人双手合十,状似求饶道:“好师兄,你可快快告诉我吧。”

    “哎,张斗,这种小东西都故作高深,一边去一边去。”这人插科打诨进来,对着另一人看去,“这骨笛就出自一家挑郎之手,此人专作骨制法器,都是精巧玩意儿,却极其好用。不过他神出鬼没,常年在百花谷附近出没。”

    此言一出,好几人皆是星星眼,一脸仰慕,一帮少年正是中二的年纪,最是慕强、慕稀奇、慕隐世高人的时候。

    眼看就要说得牛鬼蛇神,玄乎不已,连季子琛如何找到这人都要编出好几个版本的故事。季子琛连忙打断:“行了,各位,没那么玄乎,我就是碰巧。还有,这骨笛是我上回许诺章玉的。”

    眼见他将东西递到章玉手中,有人故作嗔怨道:“哎哟,白养了,出去就只记得给章师弟带东西。不服不服。”

    章玉却将骨笛妥帖收起,终于帮季子琛说了一次话:“各位师兄,下回记得早些让阿琛许诺。”

    此言一出,差点点燃众人的佯怒。真搞不清这是来帮倒忙还是什么,季子琛又拿出各色花酿分给众人,道:“别吵了,我给大家带了这个,好喝,我做保。”

    几瓶花酿没存活过一刻钟,却平息了一场未掀起的怒火。喝完,几人皆是心满意足。

    章玉眼尖,看见他留在储物袋中的东西,问道:“那是什么?”藏着掖着准不是好东西。

    季子琛却坦荡拿给他看,道:“没什么,就是买回来做东西的。”

    几颗晶莹剔透的骨晶散发出诱人的色泽。

    章玉道:“做什么?”

    季子琛丝毫不掩饰,道:“穗子。”

    章玉看了一眼乐风剑柄上的剑穗,道:“哦。”

    贺安安排好东西,见这边围着的一行人,道:“都去准备准备,稍后前往大殿听学。”

    清谈大会听学,不是什么法术剑法之类的东西,而是纯纯令人静心灭燥的讲学。季子琛猜测是佛经之类的东西。

    总之是,内行人听得津津有味,外行人听罢昏昏欲睡。

    大殿内各家弟子按门派落座,是跪坐的蒲团。因为人数过多,地方有限,所以他们是按批次来听,而这一批大多都是跟季子琛同级的弟子。

    不过就算分批,人还是很多,季子琛找了几圈,才在赤炎峰弟子聚集那块找到人。萧明渝身子端正跪坐在其中,不知为何,身侧还留着一个蒲团。季子琛毫不客气跪下,理好衣服才问:“此处有人?”

    萧明渝睁眼,道:“为你留的。”

    季子琛哦一声又往大殿前方看去。灵觉寺不愧是这修真界的第一大庙,连天一观来了都得靠边站,破道观与这大宝殿更是逊色多筹。

    大会开会在即,弟子们纷纷落座。灵觉寺禅师在台上坐定,宣布开始。这位禅师同样与仙缘大会当主持的那位禅师一样留着长白胡子。但不知缘何故,季子琛总觉得他周身散发着一种虚伪的慈善。

    果不其然,这禅师如那反派NPC一派作风,先是朝萧明渝这边看了一眼。后又启声道:“诸位可有谁懂这人魔之异?”

    季子琛心中警铃大作,不安常理出牌,不讲佛法而讲人魔之分,这是要作妖的节奏啊。

    随即有人答道:“魔作恶多端,凡人天生软弱,受欺多年,修士出世,匡扶正义,除魔卫道。”

    禅师摸了一把胡子,道:“不错。”说罢,两颗黑豆眼珠又朝萧明渝看了几眼。又问:“那若是人与魔为伍,该当何论?”

    “当然是格杀勿论!”

    这节奏带得生硬,却偏偏有效,走上剧情正轨。季子琛一阵扶额想对策,另一边却有人反驳。

    “糊涂!若都是按你这等判法,不知要冤死多少人。”是一深蓝色校服的女修,被挤挤人头挡去脸,季子琛一时无法断定是谁,只觉得耳熟。

    那人即刻站起,道:“好一个无极宗徐娉霖,老子说话,轮得到你这么个魔族带大的人插话?”

    徐娉霖?!不愧是男主的爱慕者之一,都出来维护男主了。原来不说讽刺人的话,声音如此动听。不错不错。

    徐娉霖比这男子沉得住气:“本姑娘怎么?我就算是魔族妇人养大,我也知是非善恶,非一言定论。格杀勿论与魔族宵小行当无异。我自决定除魔卫道那日起,便谨记除恶扶善,怎么,你们师尊不教?还是说,你脑子不好使,连最基本的都不晓得?”

    攻击力满点,季子琛举牌:满昏。

    那人被怼得说不出半句话,余下的心知徐娉霖的一贯作风,不敢出言。禅师却道:“徐施主说得不错,可若是那作恶魔族与人族的孽种,该当何论?”

    萧明渝未抬头,但那淡漠的神情,季子琛很清楚他正在听。

    徐娉霖皱眉,道:“那魔族既是作恶多端,这人又怎会选他做配?”

    这确实是正常人的死路,可不是咱们原著大大的呀。调皮邪魅魔族小圣女爱上高冷禁欲人族仙君,这多戳读者心房,点击订阅可不一下就涨上来了?

    余下的听罢,心觉有话可说,立马一一畅所欲言,对着这魔族喊打喊杀,就连那人族都未能幸免。言辞犀利,不堪入耳。

    季子琛不敢往身侧看,心道:依照萧明渝的心理素质,应是不屑听,不屑想的,应该……不碍事?

    氛围一起,禅师趁机道:“可老衲就知有这么一人,不对,也许连人也不算。他身负人魔血脉,不知廉耻,吸取人族剑法。可谓是后患无穷,老衲不知往后这修真界可要如何处置。”

    至此,季子琛都要听不下去了,居然骂咱们男主不是人,这是寻思的节奏?他当下后悔,就应该迟到,最好错过这老登的讲学。

    又是一番附和,禅师添油加火道:“而且那孽种不仅被魔族遗弃,还被人族遗弃,老衲猜测他心中多有怨言啊,届时积攒多年,异化爆发,那可是不可收拾了。”

    徐娉霖还欲辩驳为何不教化,萧明渝却起身往外冲去。季子琛下意识站起身,准备跟出去,却被众人钉在原地,赶忙解释:“他……如厕。我……我去看看。”

    说罢,飞速逃离众人视线。台上禅师悄悄勾唇,奸计得逞。

    萧明渝人高马大,步子跨得又快又大,季子琛开启疾跑才追上。不过细想,好像是萧明渝放慢了步子。

    “萧兄,萧兄,”他喘了几口气,又道,“你跑什么啊?”

    平时再是好兄弟,这种情况他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总不能直截了当出言安慰,那岂不是暴露。

    萧明渝拧着眉,半晌不言,低头转身。此处是灵觉山的一处竹林,幽静地偏人少。所以细微之声很容易便被季子琛轻易察觉。

    萧明渝哭了。

    不是那种夸张的豆大眼泪,只是眼睛红了。见人呆呆地盯着自己,萧明渝忙侧首,虚心道:“被风吹的。”

    季子琛可是第一次见萧明渝哭,按理说,这么个大男人在他面前哭,他都会简单安慰“男儿有泪不轻弹”。

    可此时却说不出一个字,相反,这几滴被萧明渝拭去的泪却好像砸在他心上,又凉又冰,砸得他心头生疼。

    第44章 强制实行 灵觉寺禅寂身死,构陷为假假……

    季子琛赶忙安慰:“其实, 我以为殿中无一人说的对,都是主观臆断,以偏概全罢了。”

    对方静默。

    微愣几秒, 萧明渝已经往竹林深处走去,见他要跟上来,声音冷了几分, 道:“季兄, 我想独处片刻。”

    这种情况确实需要他自己消化,旁人说得再多也无用。可季子琛总觉得心中很是不对味, 是一种愤懑与矛盾。明明这是按照剧情所指方向而行,明明这离他的目的又近了一步。

    算了, 不能多想,事已至此, 多虑生事。

    人跑竹林里独处去了,季子琛也算得闲。随意坐在了一颗平整的石头上, 坐一会儿,又觉得腰酸,见这石头挺大,便躺下了。暖阳拂身, 全身晒得舒舒服服,一股暖意夹杂着睡意席卷全身。

    季子琛睡着了。再醒来时, 天幕已临。他是被一连串的钟声敲醒, 听节律是灵觉寺中发生了大事。

    刚顶着一身酸麻坐起身,便见萧明渝从竹林中疾步走出, 道:“普贤殿。”

    正是他们听学的大殿。

    两人到时,大殿内被围得水泄不通,内里传来难以忽视的控诉声和哭声。

    何事?

    季子琛拽着萧明渝往中心地带走, 站在一线吃瓜。

    可刚一站定,看清地上躺着一位禅师,正是白日里给众人讲学的那位。不过此时再无白日时的雍容优越,反而是浑身浸血,皮肤发紫发黑。而尸身旁,四位禅师围在一边,一位禅师一见到萧明渝,如见鬼般怔愣哑声,半晌,也不哭了,大喊起来。

    “就是他,就是他杀了禅寂!”这声喊得似乎耗费他全身的力气,指着人的手臂抖成筛子,却强撑说道:“我亲眼目睹,就是他!”

    霎时,在场所有目光扫来,两人一下从看戏人变作众矢之的。萧明渝身正不怕影子歪,对着一切没有反应,气场却冷了不知道多少。

    侧面有人嘀咕:“这不是前段时日仙缘大会的魁首,灵霄山赤炎峰内门弟子,萧明渝吗?”

    季子琛两眼一黑,大可不必介绍如此细致,少年,除非你是——他朝那人看去,果真是黄垚峰弟子。

    是的,没错原著男主黑化,就是原身联手黄垚峰峰主和灵觉寺禅慧法师构陷男主,称其残忍杀害禅寂法师,三人齐心而为的缘由一致,都是想出掉身侧那掩盖自身光辉之人。

    男主于原身而言自不用多说,黄垚峰峰主则是与权明煊个人积怨颇多,也不用多说。

    而这位禅慧法师是因为,自身辛苦多年未步入四禅之列,昔日好友平步其中,自己却被派往小庙当主持,心觉大材小用,遂嫉妒腾升,对其乃至所有人都怀恨在心。

    禅寂法师便是这眼中钉肉中刺,禅慧寻机多年终是与原身等人一拍即合,造就这场三人精心设计,满心铺局的诬陷。

    果然,人要好好取名字,不然就得跟这禅寂一样,开局就寂了。

    禅寂在修真界威望善心齐驱,德高望重。这无凭指正再加莫名介绍,一时间便给萧明渝蹭蹭涨了嫌疑。

    贺安带着人站在季子琛对面,身边那人是本不该在此的褚明锦,冷峻眉眼朝这边看来,季子琛不禁打了个颤,却不忘帮好兄弟:“师尊,弟子以为此事有待考证。”

    禅慧年岁与褚明锦相仿,说话分量不小,遂在座都是一副坐等褚明锦清理门户的心态,见褚明锦要发话,都自觉噤声,只听人道:“如此,那便让他自证。”

    季子琛马上驳道:“师尊,弟子以为萧兄不必自证,倒是这指认的禅慧法师,怎能凭他一己之言断定他人有罪?倒不如他拿出证据,让所有人心服口服。”

    众人也觉得如此有理,又全数盯上禅慧法师。

    禅慧未来得及发话,他身侧另一禅师先发了话。此人年岁肉眼可见比禅慧要大上不少,声音也是浑厚低沉,白花花的胡子掩去嘴型,道:“禅慧,季施主如此说在理,事有对证方能定罪,你且拿出证据。”

    闻言,季子琛对此人刮目相看,原来这里除了无脑NPC,还有心秉公正的人。

    可禅慧脸皮巨厚,仗着自家场地,别人耐他不何,说话亦是毫不收敛:“禅月法师,出家人不打诳语。此事为我亲眼所见,我与禅寂交心多年,事关他性命,我怎敢置于玩笑!”

    又道:“诸位可知南冥魔族百年前的魔族圣女玉玲珑?”

    此言一出,殿内泛起的嘀咕声越来越大,水涨船高,即将盖过宝殿大顶。当年见过此女的人多是大惊失色。

    有知情者道:“此魔女当年出世可谓是恶贯满盈,仗着自身貌美与天赋高强,残害我族多名高阶修士,最后更是毫不顾及他人颜面,竟是……竟是将人斩首示众啊!”

    有年轻弟子道:“这世间竟有如此凶残无情之人?!那几位修士真是令人叹惋。”好几名年轻弟子亦是不带脑子附和。

    凶残?无情?你们云胤仙人选择的伴侣定是严选。季子琛猜这帮修士死的应该不冤,至少是色字当头一把刀,为牡丹未遂而死罢了。

    而此时竟还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弟子低声讨论起这魔女的容貌如何,身段如何。引得身侧许多长老都要挂不住面子。不过,很快便被自家师兄掐灭。

    禅慧补充道:“不止如此,那魔女仗着无人奈何她,又最是会玩弄哄骗人心,便故技重施四处引诱修士。哪知一失足成千古恨,最后在涂州与一名修士坠入情网,还不知廉耻,有了身孕,诞下一子。”

    季子琛明显感受到身侧的萧明渝身躯微微颤动一下。

    “有此事?当年仙门对其绞杀,不是将其捉拿、挫骨扬灰了,怎么会……”

    禅慧轻呵一声,道:“不能怪谁,要怪只能怪这魔女暂扣在我灵觉寺时,月满要产子,时为禅寂值守,他善心不忍,便未上报,助其产子。可事事难料,是我等看管不力,这婴孩竟不翼而飞。”

    人刚走,就开始给人抹黑。这人真是叫季子琛不知如何评价是好。

    众人骇然,并未追究灵觉寺的罪责。有人道:“那后来可有人找到这孽种?”

    禅慧双眼微眯,看向萧明渝,道:“此子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又是视线聚焦萧明渝,季子琛却道:“禅慧法师,晚辈心知您心急抓凶,可萧明渝这身世且不说真假,就说这其中的关联,我看也不大吧。”

    禅慧道:“怎么不大?魔族卑劣,欺瞒为常,杀戮凶残。他身上一半的魔族血脉不就是最好的证据?”

    “对啊,魔族烧杀抢虐,无恶不作,这是诸位有目共睹的。可是这……这位仁兄当真身负一半魔血?”说话之人与余下的人一样,毫不掩饰、赤果果打量萧明渝。

    季子琛果断挡在萧明渝身前,道:“空口无凭,审讯定罪无一不需要证据。诸位如此可不是冒昧?”

    听罢,作为修真正道,肯定是要懂这最基本的道理,所以众人又改为偷偷打量。

    禅慧道:“证据?他对禅寂怀恨在心不就是证据?”

    这“怀恨在心”登时勾起众人兴趣,嘀咕讨论之声又隐匿下来。

    季子琛摇头,正想说,可怀恨在心的不是你吗?你自己扒开身上这层皮看看,内里是不是想将身侧的尸身主人千刀万剐?

    可,就在这僵局之中,系统扫兴而至:【请宿主完成‘清谈大会构陷假成真’的剧情。】

    什么意思?就是让他按原著剧情加入这帮伪君子?

    【正解。】

    这两个字他不是第一次见,可为何今日却觉得如此辣眼、让人火大?

    似乎是他方才走了系统所规定的反方向,此等关键时刻,他却被系统明目张胆强行闭麦了!

    傻逼系统,坑害他一辈子!

    禅慧见他不说话,以为自己占了理,怼得人说不出话来。立即添油加醋道:“我心知禅寂今日同弟子们讲了你萧明渝不中听的东西,所以你怀恨在心,趁夜间普贤殿清殿,将值守的禅寂一剑刺死!事到如今,你还不肯承认,你师门往日所教的诚信规矩,莫不是忘得一干二净了不成?”

    此言一出,不少白日里听过这堂讲学的弟子立马回过神,原来那孽种就是萧明渝!

    季子琛站在前方哑口无言,回头看向萧明渝,这人未看他道:“我未做之事,为何要承认。”

    他眼睫之下仿若万丈寒冰,令望者生畏。虽说此时多说无益,相反会显得他在狡辩掩饰,到时候这脏水可真就洗不干净了。可是,你也太淡定了吧,兄弟。

    可他不说话,有的是一帮NPC争相说。

    只见一无极宗弟子道:“可惜我们徐师姐抵上自身清誉,也要帮这可怜的人魔孽种说上两句好话,哪曾想他是如此黑心之人,残忍无情。”

    还有一群好事者不知所谓,不要命似的一个劲问,非要刨根到底才罢休。这时便出现几人,像事先串好词似的,你一句我一句对答起来。

    “诸位可是有所不知,今日禅寂法师在讲学中便提及了人魔孽种,未指明姓名,我们听的个大概,如今才明白。可萧明渝肯定能听出,他定是将禅寂法师的规劝之心听作含沙射影,所以痛下杀手!”

    “那他仙缘大会上夺魁是不是也用了什么魔族妖术?”

    “我看就是,不然他怎能打败无极宗徐凌?真是可恶,见不得台面。”

    就是个鬼,真是墙倒众人推。这时候还有有心之人在意仙缘大会的事,更甚者甚至是要讨论到如何处置萧明渝了。

    不少人惊骇交加,季子琛不知这一切要从何辩起,他堵不住悠悠众口。可这不就是系统要他推的剧情。

    萧明渝握着琢光剑柄的手紧了紧,剑眉微蹙,眼中尽是染上寒霜的烦闷。脸上的表情似乎在说“这么低劣的指正,谁信谁傻逼”。

    第45章 魔血暴露 雾气有鬼。

    这时有逻辑清晰的人道:“诸位只说这魔女怎地恶毒, 那与这魔女苟合的修士是何人?既是高阶修士,就算这魔女只手遮天,这修士也应该不会完全被其蛊惑。那既然有自愿的成分在其中, 他为何不算叛徒,可他如今在何处?”

    “是啊,若我是那修士, 即便我扛不住魔女妖术, 我定会自爆自裁,无颜面见师门。”

    不说季子琛都要忘了, 他心中一直觉得这段争辩剖析问题很大,却不知问题出在何处。明明是两个人铸就的错, 所有人却一股脑将这罪责揽到玉玲珑这一介女子身上,而云胤仙人却完好无损隐身了。

    禅慧定是知道内幕, 却碍于云胤的仙威不敢指明,正欲含糊过去。

    禅月法师却道:“此事水落石出前, 诸位施主还是莫要乱下定论。免得扰乱真相,混淆视听。”

    这是真理,可你们家禅慧他早就气急败坏,他会听吗?

    只见禅慧松开握着禅寂的手, 站起身来,声如鬼魅道:“禅月, 你平时不信我的多了去, 可这次是禅寂的命,我今日定要替他报仇!”

    话音未落, 人便拔地而起,左手法杖,右手空掌, 用尽全力朝这边劈来。在座之人皆是一惊,退开一段距离,省得自己被波及。禅月法师更是大喊一声“住手”。

    光喊有什么用,你倒是出手制止啊!

    萧明渝未动,季子琛下意识迎了上去,他这般修为的弟子,在禅慧面前就如同一汪小泉对上一片汪洋。根本抵不过片刻。

    可这一掌却不是他一人在承受,只见褚明锦冷着脸替他挡去全数掌力。

    如此危急时刻,季子琛心中被暖得想笑。嘴硬心暖,真是褚明锦的代名词。僵持片刻,也算是给足了面子,褚明锦一掌便将人打飞,控制了力道,不至于将人打得狼狈。

    禅慧被打飞的方向,所有人识趣让开一条宽敞道。等他被僧人扶起,捂着胸口道:“你们!”

    季子琛在萧明渝身侧站定,不能说话,便看向褚明锦。他这个好师尊,打人时气势汹涌,打完又如那云松顶端停滞的仙鹤般,肃穆威严。

    贺安见势跑过来,拱手一礼,道:“禅慧法师多有得罪。禅寂法师这事还请您节哀,可这证据未凿,若是胡乱定了罪责,恐令灵觉寺立于不信之地。况且,若真是我灵霄山弟子萧明渝所做,我派定不轻饶,给灵觉寺和诸位一个满意的交代。可现在,在断然是不能胡乱处置了。”

    言下之意就是,我们自己的人,处置权在我们自己手里,你再恼火也给排队。季子琛听得胸口舒畅不少,看着昂首不语的褚明锦,他真是不得不感叹:这贺安果真是个传话机。

    禅慧气急道:“那他的魔血?”

    贺安:“且待我派考证之后,再予分说。”

    禅月作为灵觉寺四禅之首,此等局面当然要说点场面话,道:“褚宗主海涵,还请念在禅慧心切,不做计较。令弟子所说老衲听着有理,我看不如就依他之言,待一切水落石出再做打算。”

    褚明锦颔首,以示回应。这一出闹剧本该走向平缓,进入细致调查阶段。这时却走出一人掐住这走向。

    “我看此事不必再调查了。”直愣愣的一声将所有人的目光全数吸过去,如此,说话之人很受用。这人一声土黄素锦,手执一面青绿山水扇,信步走入几人视线中。

    正是灵霄山最没有存在感的黄垚峰峰主——丘明坚。

    论实力排五峰主吊车尾,不止峰主,这几年就连拔尖的弟子也未能有一人。在群英荟萃的灵霄山可不就是存在感低?

    丘明坚作为一介灵根平平的弟子,凭着一身平庸,误打误撞入了主张无为的黄垚峰老峰主的青眼,最后更是坐上了峰主之位。这本是用尽一生的气运才换来,可他却觉得这是自己一分气运换来。

    就这样,自以为天赋独出的人,却在各峰峰主面前从灵根修为到出身都低人一等。首次感受到从云端跌入污泥。

    后来,他又撞上了素来脾气暴躁的权明煊,在共事中无论如何恭迎对方,小心行事,迎来的都是无视和羞辱。自此,心中便萌生歹念,与魔族联手,走上了不归路。

    要季子琛来说如果再让他穿书一次,他肯定选穿成丘明坚,然后在黄垚峰这个安宁之地平静度过一生。

    可他不是丘明坚,理解不了这人掩藏在内心深处,刻在骨子里的自傲。现在更加理解不了此举。

    这人出场绝对没憋什么好屁,他要干嘛呢?季子琛神经不由绷紧。

    贺安领着人躬身问候,丘明坚朝褚明锦拜过,却悠悠走到了禅慧那边。旁人看戏看得过瘾,一致安静等待后文。有人甚至想抱盆瓜子,边看边嗑。

    禅慧道:“丘峰主此言何意?”

    丘明坚把玩手中折扇,似乎很享受所有人等他发话的感受,半晌才说:“萧明渝,你可能证明这段时间,你是不可能下手的?”

    兜兜转转又回到原点,贺安也烦了,回身道:“子琛,你素来与萧明渝共处时间最久,你来说他有没有时间。”

    这话怎么又绕道自证上来了,季子琛头疼。他睡了那么久怎么可能知道这期间萧明渝在干嘛?他这人有个毛病,那就是在越熟悉越信任的人面前,撒谎极容易露出马脚。

    贺安疑虑道:“你怎么不说话了?”

    季子琛脊背发麻,怎么这系统还不解开禁言,他这都要掉马了。

    对面,丘明坚却轻笑道:“我看是被人下了禁言毒。”说罢,手中迅速弹出一物,速度极快,众人看不明白,只知道那东西仗着丘明坚的指力朝季子琛那边去了。

    褚明锦一个闪身便挡住了季子琛,可那东西不是朝季子琛来的,而是偏了几寸,直直朝萧明渝射去。

    这一击在萧明渝面前算不得什么,只见他抬手一挥,那东西被挥散成雾气,撒开了。除丘明坚以外的人都是一头雾水,却见这人阴笑道:“如何?”

    什么如何?明明没有人受伤。

    忽地,殿内涌起一阵强劲的灵力波动,多数人修为未到顶级,心中都横生一股惧意。而这灵力波传出的位置,正是季子琛后方的萧明渝。

    季子琛一个箭步跨过去,将捂着眼躬身不起的萧明渝揽在肩上,心急道:“萧兄,你怎么了?”

    萧明渝身体很僵硬,体内好似有千万只阴鬼在乱窜,灵魔混乱,而灵力却被魔气排挤。这身子就像是充满气的气球,要爆炸了。头亦是阵阵发疼,耳鸣不断,他听不清季子琛在说什么。

    但他知道自己不正常,有可能伤害到季子琛,所以嘴里一直重复着一句话:“走开。”

    季子琛不理他,心道这雾气中莫不是有鬼?

    贺安一手攥着季子琛的手臂将人拉开,吼道:“子琛,他要发狂了,离他远些!”

    局势变化过快,多数人始料未及,携着心中的惧意往外跑去。殿内却有一团被灵火裹着的东西从殿内砸出,砸飞许多人,古朴青石地面被划出一道明显的痕迹。

    定睛一看,萧明渝蹲在这痕迹尽头,灵火缠身,浑身上下散发着恐怖与危险。

    一时间,安静许久的人群响起大喊大叫,胆小之人四处逃跑,殿内殿外乱做一锅粥。有人半路跌倒,还被身后人踩上几脚,发出惨绝人寰的叫声。

    殿内,仍有不少人临危不乱。丘明坚收掌,道:“贺贤侄说的不错,这孽障就是要发狂了。他体内的魔气压不住了。所有人都小心点!”

    你人还怪好嘞,真关心其他人,又怎会不打招呼出手。给刚刚被萧明渝误伤的人点个蜡。

    方才电石火光间,季子琛被贺安拽到一边,这才幸免被丘明坚误伤。他直起身,都未觉自己能说话了,怒道:“你突然出手干什么?”他能感受到方才那一掌,若是被打中得有多疼。

    褚明锦难得斥道:“不得无礼。”

    殿内还有好几双眼睛看着,殿外还有许多双耳朵听着呢。季子琛噤声,说不过总不能拦着他出去。

    丘明坚却拦着他的路,状似好心道:“诶,季贤侄,那边危险,你且呆在你师尊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有人道:“是呀,还是呆在殿内才好啊。”

    禅慧傻眼片刻,趁机道:“我就说他是魔族,现在原形毕露了吧。哈哈哈哈!”禅月在其身侧阿弥陀佛一声,并未再多说什么。

    不知何时,人群中跑出一帮武僧,各个拿着一根粗棍,一齐朝萧明渝挥棍而去。可是棍子未落,萧明渝头也未抬将人连滚震飞。

    人、棍散落一地,昭示着多危险,丘明坚得逞笑道:“诸位看,这孽障是多么危险,若是今日不能在这里将其缉拿或是处决,将是后患无穷啊!”

    好衣服道貌岸然,季子琛五指捏作拳,力道不自觉变大,掌心都要划出血。

    笑声刺耳,季子琛被这群人弄得几欲呕血。扣开手臂上的五指,奋力朝外奔去。肯定是丘明坚给萧明渝下了激发魔气的药,不然不会好端端爆发失控。

    颈后却传来一掌,很痛,若不是他意识强,肯定当场昏过去。

    褚明锦:“此事你莫要插手,呆在为师身边。”

    怎么可能不过去,若真听话,那后面就不用活了。甚至毫不夸张地说,是所有人都不用活了。

    季子琛忍着剧痛,一字一顿道:“弟子对不住师尊,今日我无论如何必须去,求您了。”

    第46章 断剑发狂 很疼,疼得撕心裂肺。

    褚明锦未料想到寻常乖巧懂事的弟子, 此时却如此失态,甚至忤逆自己。手上劲力一减,手中人脱兔般离了手。

    而萧明渝这边维持着蹲着的姿势良久微动, 好几名他派弟子更是举剑在其四周徘徊,伺机上前。赤炎峰上平时熟知萧明渝的几名弟子虽然心里是怕的,却拦在那几人身前不让他们上前。

    “没听我派贺师兄说吗, 此事由我派自行解决, 你们休要插手!”

    这人看着到马上就要手的肥羊被人拦住,咬牙切齿道:“你们丘峰主都亲自动手了, 我们只不过是出手帮帮忙罢了。”

    他身边一尖嘴猴腮的弟子道:“就是,多一个人多一份力, 这灵觉寺的损失才能少一些。再说,难道你们自己不怕吗?”

    怕, 而且是非常怕。但也不能任人伤害自己峰上的兄弟。

    赤炎峰为首弟子思忖片刻,便被这几人钻了空子, 强硬突上。好几人甚至没注意便被撞飞在地上,疼得一顿龇牙咧嘴。

    越过赤炎峰的弟子,便是无人阻拦之地。几人觉着萧明渝定是被那一掌打得重伤,短时间内没有还手之力。所以不知天高地厚, 跃跃欲试。

    且不说一群人打一个胜负如何,就算是赢了也是胜之不武。可事实是他们人再多也打不赢啊。简直是螳臂当车。季子琛踉跄跑出殿内, 所见正是如此, 忍不住啐上一口。

    他实在想不出这几人除了添乱子讨苦头吃,还能做什么。不过, 即便再是不齿,他还是下意识冲人喊道:“都离远点!”

    无人听,甚至是越挫越勇。

    轰隆一声, 剑尖方出现在离萧明渝三尺处,几人便被一阵强烈的灵力波,连人带剑震飞,底子差点的甚至当场呕出一口黑血。

    威力过大,在场很多人都被波及,就连季子琛也不能幸免,被掀翻几个跟头。艰难爬起时,他也不管平时自己注重的形象,只一个劲往那边跑。

    好似晚了片刻便再也见不到这人了。

    虽然爆发出灵力波,萧明渝却难受得发抖,真的,意识已经断得只剩下一根弦,顷刻就要崩塌。他努力抑制,下一刻便被一个熟悉的怀抱圈住。

    季子琛惊奇自己竟然能近萧明渝的身,伸手探照这人的神识,一片混沌。真是完蛋,他预计的效果不是这样。虽然要让人黑化,但也是要萧明渝能控制的那种。

    而不是这样,没有意识,不能控制,甚至有生命危险。

    季子琛像安慰嚎啕大哭的小孩一样,轻抚着萧明渝的后背,急道:“萧兄,怎么样了,可还能控制?”

    一声很细微虚弱,伴着颤抖传至他耳中。是萧明渝在说话,急忙凑过去听,只有两个字——“为何”。

    季子琛身躯一震,一声声恍若小刀凌迟他的心。

    为何他说了不是,却没人肯信他?为何他不与人交恶却要被人针对?

    所以到底在问什么,季子琛想不明白,萧明渝软弱的一面此时毫不收敛展现在他面前,却与他心中的霸气男主出入过大,他怎么会被这些NPC击溃。百思不得其解,季子琛问道:“什么‘为何’?”

    萧明渝额头抵在季子琛肩上,很沉,说话声却很轻:“为何不帮我作证?明明……不是我所为……”

    季子琛一愣,萧明渝这是在怪他?可他是被系统胁迫,不得已而为之啊。

    他急忙解释道:“抱歉,我当时……”

    要怎么解释,说自己被胁迫,还是说自己有苦衷?事已至此,再多言都是掩饰,真心已伤,千补万补也于事无补。

    季子琛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彷徨,无力,甚至是心痛。明明一炷香前都是万事相安的,眨眼间,一切崩塌了。

    周边太吵,吵得季子琛头疼欲裂。肩上的人在哭,断断续续地哭喊:“好疼……”

    季子琛回过神,搂着人的手不自觉变紧,问:“哪里疼?萧兄你说出来,我帮你疗伤。”

    胸口?肩上?脖子?头?原著中没有萧明渝受苦的这段,只有他半是狼狈离开仙门的情节。莫不是丘明坚又动了什么手脚?

    季子琛一一查看,这人却晃着头,嘘声道:“这里。”他指的分明是自己心口的位置,丘明坚打得不是他的腹部,怎么会心口疼?

    这时,两人周边早已站定多名长老级别的人物。无极宗这回抓住把柄不肯松口,极为小人得意向褚明锦问道:“褚宗主,那是你座下的弟子,我等不好动手。可这人魔孽种方才伤了我派多名弟子,你还要拦着我吗?我看,你还是早点将人带走。”

    原来方才虎头虎脑上前的是无极宗弟子。旁边几名掌门长老一一附和,正是此理,再晚一步他们便不会顾及情面了。

    褚明锦不语,冷着脸看紧紧抱在一块的两人。

    一人道:“那是什么?我说那孽子身上烧着的,是什么火?魔火?”他指的正是萧明渝身上燃烧的蓝色火焰。

    “不是,那是烧灵火。”

    众长老中,好几人听此面色凝滞,他们方才没有细致观察这孽种的情况,等人说完在再看去,果然是那以金丹为引,以灵力为薪的烧灵火。火如其名,这是修真界的秘术,因其太过残忍,且废人百年基业,只要启动,便无回头路。

    没想到这孽子身上的魔气已经,已经如此容不下灵力了。必须在灵力殆尽之前将人缉拿,否则后果不可想象。

    又有人问道:“这烧灵火为何不灼伤这名抱着他的弟子?莫不是他连这个也能控制?”

    想到这里,众人不禁一阵恶寒。

    禅慧站在边上早就看不下去了,为了维持自己兄友弟恭的形象,他选择在此时出手。并大声喊道:“孽种去死!”

    只见殿内那一招一式又被使出,有人啐他不讲武德,先下手为强。更多的则是观望状态。

    这边季子琛正专心安抚怀中人,身后却掀起一阵妖风。禅慧这次已是不遗余力,地面尘土四起。季子琛惊恐回头,他还没有想好对策。法杖已飞至他头顶。

    贺安瞪目吼道:“小心!”

    众人呼吸一滞,不敢眨眼。电光火石间,一剑凌厉出鞘,挡下这致命一击。

    是琢光剑。

    褚明锦松开袖中拢决的手。

    禅慧却邪笑,区区一剑凭什么拦他。他右手拿杖制住剑身,左手捏了一团法决迎了上去,他此举不是要震飞剑,而是,死死握住剑身,往内里注入灵力。

    拥有剑灵的剑其实是上好灵力储藏地,只不过不能太多,不然就会适得其反。就如现在这样,琢光剑身猛烈发颤,筛子也不为过。须臾,琢光定住不动,裂作千万块,渣土般跌至地面。

    禅慧乘胜追击,法杖即将落至两人身上。季子琛眼疾手快将人罩在身下,身下人却不乐意了。

    萧明渝身上的烧灵火不知何时熄灭。他人快到没影,再见时已是站在季子琛身后,徒手一掌魔气滚滚,将半空中的禅慧击飞。

    众长老直道不好,皆转为备战状态。禅慧连撞几根巨石柱才停下,胸口已经被呕出的鲜血染得猩红,苟延残喘道:“孽畜!”

    喊了半晌,才惊觉身体似乎出了毛病,他感受不到灵力了。急忙喊道:”你做了什么?我的……我的……”越是急便越是肯定自己已经变成废人的事实。

    众人回头看他,皆是震惊,这世间真有如此邪乎的法术?

    季子琛被震得发晕,再抬头,所见是萧明渝的后背,一张满是杀气的后背。

    萧明渝已然发狂。几位长老一齐上皆是束手无策,这魔气当真不是一般的魔气。无极宗长老刚被打飞,急忙朝旁边喊道:“褚宗主莫不是管都懒得管了?!”

    褚明锦合目。这边萧明渝又是甩飞攻上前来的弟子与长老。身上受的小伤已经被他忽视,被汹涌的杀意掩盖。

    这样下去不行的,必须停下来,不然所有人都得死在这里。

    梅开三度被萧明渝震飞的长老纳闷道:“为何我一近身,灵力便滞涩?”

    身旁的长老关注点却不同,皱眉道:“他这身功法真是眼熟!”

    有人不明所以,这不就是仙缘大会上萧明渝惯用的功法吗?

    半晌,在座皆是战损状态。期间有不少人怒气冲冲,朝季子琛挥剑,季子琛问为什么,有人答:“你护着他,你难道不该杀?”

    “你到底站哪边?”

    “帮他你就去死!”

    季子琛懒得管,眼疾手快挡去一部分,余下的尽是萧明渝一掌震飞,包括那剑,触手即碎。

    这下众人不敢再上前,打不过便转为辱骂。其实这也是战术,禅月等三位禅师正在寻找合适的位置布阵,用来抑制魔气。不过这位置找得异常费时。

    因为萧明渝的魔气早已将四周充斥贯穿,这阵他们难以打开。

    萧明渝将季子琛护在身后,身上魔气汹涌,眼中猩红涌动,留下两条黑线。正是发狂的状态。不过难得他这等状况还有意识,不会伤害季子琛。

    很神奇,却恐怖如斯。

    一人激道:“爹不要娘不爱,凭着一身修为,你冲出去又能干什么?还不如乖乖束手就擒!”

    “你如此,就不怕拖累你身后的季兄弟?”

    萧明渝未动。

    “他怕什么,他一个连人都不是的东西,他身后那个更不是什么好东西。”

    眨眼间,萧明渝闪身,掐住说这话的弟子。咔哒一声脆响,这弟子便殒命。

    第47章 完成剧情 婚约如约而砸!

    不止季子琛, 所有人都是讶然。这一举动无一刺激所有被打飞过的修士。

    打伤人和杀人完全是两码事。这下褚明锦也不能坐视不理了。他飞身上前,只用一只右手擒拿萧明渝,不过片刻便将其两只胳膊拧成麻花。

    好似比萧明渝还要清楚这功法。

    季子琛本想跟这帮人费一番口舌, 拖延时间休息片刻。回头却被这一幕惊到,虽然害怕被褚明锦责怪,还是大喊一声:“师尊!”

    希望褚明锦念在这师徒情分, 能够手下留情。

    可褚明锦一眼也未分给他, 实在是插不了手,他又喊道:“师尊, 徒儿求您手下留情。”萧明渝有不死之身,他不怕褚明锦要其性命, 他只怕萧明渝被激发出更强的破坏力。全军覆没可不是闹着玩的。

    褚明锦眉间微蹙,手上的力也收了几分。萧明渝被抓过的手腕不再增添新的红紫印记。

    众人见此, 有人不禁道:“这是作何?莫不是真要留这孽畜一条命?”

    他身边有人嗤道:“别装了,难道你方才上前不也是想留他一口气?”

    这人慌了, 狡辩道:“你,你瞎说什么,我定是想让他不得好死的。”

    “是么?那这人魔药引可是谁先到先得了。”这句可是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说罢,这人便冲上前, 留那人在原地颜面扫地。

    萧明渝多次被褚明锦锁住动作,怒气值蹭蹭叠加。偏偏这人还非常没有眼力见, 执剑而上, 季子琛抱着无语的姿态站在一旁。

    而这一剑却出乎意料的中了。

    萧明渝后腰出的白色素锦晕开殷红,季子琛当下便觉得站不稳。执剑人得意洋洋, 刚欲抽剑再来一击,却被褚明锦以萧明渝为介,一击灵力震飞。

    众人直道这出剑的人太没眼力见, 人家自己清扫门第,你瞎掺和什么。

    萧明渝因此吐出一口黑血,体内的魔气又开始肆意掠夺这具身体了。

    褚明锦收手站定,眉间含着冰霜,看着眼前人脆声跪地。而自己拿心爱的徒弟没过一瞬,也跪在了他身前。不过不是在看他,而是满眼这个人魔杂种。

    季子琛再次探照萧明渝的神识,不再是混沌,而是魔气雄盛,在其体内横行霸道。

    他保持着先前的动作让人靠在自己肩上,一手捂着这人后腰的伤处,问道:“萧兄,你怎么样?”

    肩上的人在发抖,低声道:“冷。”

    冷?

    明明这天穹之上正是一轮烈日,不,烈日正在被浮云掩盖……

    唰!

    季子琛双眼一黑,身体跟着一只手疯狂往后倒退。一切发生太快,再睁眼时,萧明渝已经站起,不过不是靠自己,而是被一名身着黑色斗篷的女子搀扶起身。

    在场一瞬仿佛遭受雷击,一人惊叫道:“魔族!”

    没错,这人周身汹涌的紫黑魔气不会叫人认错的。可堂堂灵觉寺,修真界最大的佛门圣地,怎会堂而皇之混进一介魔女?

    “抓住她!”叫得声音响是响,却无一人敢动啊。没人能窥见这魔女的全貌,却能看见她勾起的唇角。

    简直是奇耻大辱!

    只见这魔女拿出一柄短刀,在空中划出一刃,一个通往魔界的口子豁开。

    见人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劫走萧明渝,有人坐不住,喊道:“不好,他们要跑了,诸位,今日不留下他们,他日传出去,我们的颜面何在?快抓住他们!”

    季子琛不顾旁人,冲即将离去的二人喊道:“你要带他去哪儿?”是南冥魔界还是北冥魔界,若是前者,那萧明渝就真的不用活了。而后者才是他东山再起的根据地。

    这魔女站在界口,又是一笑,空着的那只手抬手一挥。季子琛的身子立马往下跌去,肩口离心只有寸许的位置,几根发黑银针被凭空抽出。口子隐匿不可见,季子琛却觉得钻心的痛。

    萧明渝被人带走了,昏昏沉沉间,季子琛好似听到这女子的嘲弄:“你现在还有资格管他吗?”

    没有,这是他自己亲手斩断的情谊。破镜不能重圆,此情亦是。

    闭眼前,听到的是周遭轩然,和贺安呼唤他的声音。

    任务完成,系统肯定要出来播报:【恭喜用户完成剧情,不过由于萧明渝未能暴走,所以爽度不足。所以此次任务不加爽度,只解锁高级用法。】

    好,应该也不亏。

    季子琛感觉自己睡了很久,久到清醒时,一颗脑袋像是北方寒冬中沾满水的裤子,兴许他往床杆上一撞,还能掉出冰渣子。

    对,他现在在自己的床上。

    季子琛坐起身,他记得自己当时晕倒了。所以如今回到灵霄山,他不觉得奇怪。

    这时,有人推门而入,季子琛与之对上视线,差点被这人原地弹射发出的人形炮弹砸晕过去。

    章玉锤着他的后背骂道:“你是不是又打算不醒来了?那这回又没如你的愿啊。”

    许久没说过话,嗓子也是荒置,再拿来说话,只剩下不习惯。季子琛调整道:“我没有不想醒来。”

    章玉:“那你睡了整整一年是什么意思?怕师尊责怪你想逃责,还是想急死我们?”

    季子琛瞪大眼,不可置信:“你说什么?我睡了一年?”

    这下睡意全部散去,谁家穿书人疗伤睡这么久。请问他不在,这剧情还在往正常方向走吗?系统还在吗?萧明渝复出了吗?还是说他已经睡过了首秀?

    章玉抓着他的肩膀晃他,问道:“你睡傻了?”

    季子琛推开他,心情颇为低落道:“不要老是这么说,万一有一朝灵验了,我岂不是很惨?”

    章玉撅了下嘴,道:“你以前都不管我说这些的,现在……”章玉连看他好几眼,仿佛在确认什么,又说:“他生死未卜对你的打击如此之大吗?”

    季子琛抬头看他,道:“谁?萧明渝?他现在还没有出现吗?”

    章玉似乎是妥协了,道:“没啊,他……师尊他们猜测他很有可能已经遭遇不测。”

    这一句如雷击砸中季子琛,他抓住章玉的手臂,也不管手上用了多少力,语气更是质问:“他不是被魔族女子带走?他不是人魔混血?他应该被魔君重用啊,他怎么会死?”

    见他如此激动,章玉的眸子都沉了沉,道:“我的眼睛不长在魔族内部,我怎么知道他会不会被所谓的魔君重用。不过,你也应该知道,他的命数不是我们中的任意一个人说了算的。既然他选择跟那魔女走,那这就是他的命。”

    季子琛否认道:“不是的,那不是他自愿的,他被带走的时候,人都是不清醒的,是我们,不对,是我逼他走的。”是他没有帮他说话,也不愿意出手替他拦下那一招暗剑,让他受了伤。

    季子琛试着召唤系统,却没有任何回应。

    章玉见他一醒来便疯魔了般,试着安慰道:“你不用自责,这不是你的错。要怪那就只能怪他命不好。”

    系统不理他,自己辛辛苦苦养的大腿一朝崩塌。虽然睡了一年,萧明渝痛苦的模样却历历在目,心头郁积一团密云,好似这昏睡的一年也消散不去。

    章玉却蹙眉道:“你哭什么?”

    什么?他哭了?季子琛揩去眼角的泪,低着头狡辩道:“我……我只是伤口痛。”

    章玉没拆穿他,这破伤口早就被褚明锦寻来的上好丹药根治,不可能复发。

    那日后,季子琛醒来的消息像长了翅膀般飞遍整座山。与此同时,还有一则更加令人咂舌的消息不胫而走——

    青森峰峰主赵明松将自家女儿许配给痊愈不久的季子琛。

    他女儿是哪位美女?没错,是丘灵灵。

    为何姓丘?随母性。

    为何随母性?因为赵明松与其母和离了。

    那为何要许配给季子琛?丘灵灵好歹是门派中名号响当当的女修,容貌昳丽,绝色惊芳华。而,季子琛这么多年来功名无果,剑术平平,除了身边的那位好兄弟,也没什么值得人过多关注的了。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如今连这好兄弟也没了。众人便陷入百思不得其解之中。

    而,与此同时,咱们的当事人季兄弟也怀揣着同样的好奇,和亿点慌张汗颜,在华极殿听训。

    褚明锦同赵明松喝茶半晌,最终是赵明松打断平静,道:“你可知为何?”

    季子琛对视一眼,心道我哪知道你这个活爹怎么想的?答道:“弟子不知,还望师叔解答。”

    赵明松垂眸,拂袖一挥,华极殿内移步幻影,变了场景布置。古木华丽变作幽暗甬道,两边整齐排着几间牢房。每一间里面都关押着凡人。

    不过,有一间与其他的不一样。

    季子琛停在栏杆前,里面的人似乎是感受到什么,按理看不到他的人,抬起头往他这边看。

    此处关押的竟然是丘灵灵。

    季子琛不解地看向赵明松,这人站在晦暗中,展现出一种季子琛从未在他身上看见过的忧郁,道:“那日不是闯进来一介魔女?”

    季子琛点头,狐疑看他。

    “是灵灵放进来的。”

    季子琛汗毛都要竖起来了。他就知道,此女有违原人设的乖巧可人全是装出来的。联手魔女搞事情,这才是白切黑该干的事啊。

    赵明松又道:“当年,我与她母亲的纠葛,让我实在难以面对年幼的灵灵。我因此忽视了她的感受。我和离没多久,她的母亲不幸惨遭魔族毒害,这毒需要一味奇药才能解。灵灵找了许多年无果,这才让那魔女与她做了交易。”

    还有这么一桩陈年往事?季子琛道:“师叔,您既是这修真界的医圣又何愁解不了那毒?”

    赵明松摇头:“人这一世总会遇到自己无能为力之事。”

    第48章 回归正轨 逃不掉的剧情。

    因为自家闺女犯了事, 所以将人推给他来刷正面形象。可是这帮人是不是搞错了什么,还是他记忆错乱。他明明在清谈大会上被钉上叛徒的标签,怎么就轮到他干这事儿了?

    可是他不能跟丘灵灵成亲啊。

    到底有谁能来听一下他这个苦命穿书人, 从一开局一路挨揍,与男主的女人保持客观距离,努力避开这个结局, 结果兜兜转转全部踩中。这跟考试蒙题蒙的全错有什么区别?

    不, 有区别,蒙题可不用挨揍。

    季子琛:……

    刀悬在脖子上还没落下, 他必须最后垂死挣扎一下,至少死的那天可以对自己说“我也是努力过的, 只是没用罢了!”,至少临终时刻不会那么遗憾, 也死个安心。

    他心里直打鼓,钉钉铛铛一阵, 以一种不算冒昧的语气说出口:“子琛明白师叔用意,不过,我以为师叔倒是找错了人。”

    赵明松没料到他会如此说,他对自家小女的印象停留在出水芙蓉, 人见人爱,至少, 寻常男人无法不动心。所以秉着奇怪问:“你可是想说自己, 不心仪灵灵这类女子?”

    我靠!哪敢,都能当男主后宫的TOP级别的女性角色, 姿色修为哪样不是上上等。虽然他对此女没兴趣,但就算是有,他也没命染指。

    赵明松见他不语, 颇为引诱道:“其实灵灵也不错,以她的性子,嫁作人妻于你算是不错的良配。”

    良配有什么用?她的良配只能是咱们男主啊。季子琛明明记得原著中丘灵灵很不服自家坑爹的安排,最后可是反叛成功,荣获追书的季子琛一阵鼓掌。

    他否认道:“不是丘姑娘不好,只是,弟子以为我那日在清谈会上的所作所为,激起众怒,名声早已臭了,我不在意,丘姑娘不可能不在意。再说,我如此只怕是帮不到她,反倒还要拖累她。”

    “如此,可不是两边都不讨好?”

    赵明松微怔,没想到季子琛会如此说,果真年轻,想得简单了些。轻笑道:“无妨,我当日不在场,可我听到的可都是你如何顾全大局,不念旧情,出手制人。很是认得清局面,说你少年英雄,身法了得……”

    越是说,季子琛听得越是心发慌,汗颜至极。请问是哪家修真报社的记者,收了谁的、多少好处,敢冒这么大风险,骗全天下人?

    他一定匿名投点灵石给他以示感谢?错,他要暗杀这个人!

    这一切真的太不正常了!那群长老莫不是没长眼睛?竟没人跳脚站出来指正?

    赵明松道:“所以,你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

    “若是你实在不愿,你与灵灵作假夫妻也行,就如我同她母亲那样。”

    听着这一个个阴招,季子琛实在难以恭维,这真是个烫手的饽饽,但是不香。师命难违,看来只能另寻他策保命了。

    还有这个逆天系统,如果开创投诉维权窗口,他肯定点爆,保真。

    从华极殿出来后,季子琛拖着一身疲惫,还没走几步,就遇到一名罗刹。

    江轩站在他必经之路上的亭子里,一张臭到没边的脸不是罗刹是什么?

    季子琛顿住脚,刚想着转身等人走了再走过去,哪曾想江轩早就看到他。好整以待,沉着口气:“你还想躲到哪里去?最好是躲到无人之地,这样没有一人能找到你,灵灵也不必委屈嫁给你。”

    季子琛脸部肌肉抽搐不止,他这是触犯天条了吗?这才刚出门多久,就开始修罗场。扶额一阵,季子琛刚笑开口又立马止住,心道现在可不能笑,万一江轩觉得他这是嘲笑,那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罪过。

    遂调整到一副自认为比较适合这修罗场的表情,道:“也算是我捡漏,丘姑娘的良配本是江师兄,如今被我横插一脚,我很是汗颜。”

    他又做出犯难的模样,道:“可这是父母之命,我等哪敢不从。”

    江轩气得抬头纹都深深映出:“你确实是捡漏!”似乎是恨自己不争气,又道:“我没办法阻拦,可这一切也确实是当下的不二之选。”

    似乎藏着什么话,江轩绕话道:“那次,你在兹陵救了我,我未曾同你说过一句感谢。这是我的不是,我今日给你补齐。”

    说罢重重一躬,吓得季子琛往后退开半步,心知此话中的醉翁之意,将其扶起来道:“这些都无足挂齿,你也别拐弯抹角,念在你我情分,直说无妨。”

    江轩大概是被刺激了,季子琛感觉这人怎么要哭了似的。可是满脸都写着倔强。

    江轩怕人不信,颇为郑重道:“说了你也许不信,我这般身份,也没资格说。可我接下来说的每一个字,我都希望你能听入耳,铭记住!”

    这一吼真的非常不符合江轩的人设,可他就是这么做了。而季子琛也愣在了原地。

    “我不管你是真心喜欢也好,还是假情假意、木石无感。我……我只希望你能好好待她,兴许她不讨你喜欢,你对她也没那么多耐心,但你断不可对她不敬。”

    “如若是对不起她,我定第一个找你算账!”

    这一句句,听得季子琛太阳穴突突跳。此时的江轩与那些个初尝情爱的毛头小子无异,甚至是更加迷恋情爱的那一挂。

    呵,愣头青。不过,倒也真挚,他作为其中的插足者都不太敢往下听了,实在是怕自己更加愧疚。即使他也是被迫,他也想让眼前的少年内心安定下来。

    季子琛道:“打住。我可以向你发誓,你所说的每一条我都会做到,不仅如此,我待她定是相敬如宾,就像亲妹妹,细心呵护。”

    “如此,你可放心?”他倾身去问,努力对上江轩侧首避开的目光。

    江轩咬着下嘴唇道:“如此甚好。”

    究竟是有多喜欢,才能纡尊降贵来说这么没面子的话。

    情爱果真是世间毒药,毒得人从骨子里都变了样。

    又是几句“如此甚好”,江轩才定神,怀着崇敬与感谢朝他重重一躬。转身忍着泪便走了。

    季子琛真是头疼,这真是作者闲得蛋疼,非要给这些天命眷侣整点幺蛾子。难道是看不得人幸福?还是想教人珍惜眼下的幸福?

    一切不得解。

    他与丘灵灵的婚事定在八月十五。这是个好日子,

    在现实世界是中秋节,在这本书中是洗尘节,顾名思义,寻一处好地方,以水为媒介,铅华洗尽,珠玑不御,仙风道骨。

    通俗点说,就是平时就算再不爱干净也要慢下来泡澡的日子,而且是朴素地泡。

    好吧,其实这些都不重要,真正应该关注的是,那天是黑化男主萧明渝要嗜血回归的日子啊!

    这段时日,他焦虑得头秃。不是他不想休息,只是身死大事还没搞定,叫他如何享乐?

    修真小说看得多,他都的Plan中都开始出现死遁这种东西。可是,太不切实际了,这修真界没有男主神通广大之力找不到的地方,除非是外挂。

    好消息,他有外挂系统。

    坏消息,系统宕机好多年!

    季子琛安慰自己,没有什么比这还糟糕了,既然都是最糟糕的状况了,为何不放平心态?

    所以在弟子居躺了好长一段时日,长到章玉都来给他当人生导师了。

    最毒导师上线:“我知道你平时都是同萧明渝练剑,他如今不在,你也没兴致。但实在是过分了些,竟要荒废这自小打下的基业。”

    “从前你就算是灵根平平,都未有一日言弃。可就是这么个人让你被夺舍般,魂不守舍,不成人样。你看着像话吗?”

    季子琛挠挠头,虽说他确实有偷懒划水的成分,但大体上都和章玉说的没太大出入。可是怎么就是越听越奇怪,有点不对劲呢?

    “还有十余日便要成婚了,如此也该稳重些,莫要再这样让人看了笑话去。”

    季子琛捣蒜般疯狂点头,实则左耳朵进右耳多出。

    送走章玉,季子琛觉得章玉说得很有道理。寻思出门转悠散心,山上到处都是吃瓜看戏的眼睛,他便下了山。

    不知怎的,走走转转,身体竟有了记忆般带着他到了一处门店。一见门楣,他便心底一沉。这是他同萧明渝最常光顾的饭馆。

    只是饭馆依旧,人来人往依旧,斯人却不复。

    心情低迷,胃口也不佳。他没打算走进里头,转身刚欲离开。店中眼熟他的小儿眼尖叫住他。

    “季公子今日可是老三样?”

    季子琛不好驳了这一番热情,想着吃一盏茶稍作歇息,进到里头,随意坐在窗边。小二听他意思,很快端上一盏热茶。

    寒秋横行,热茶白雾袅袅。小二如往常热情问道:“萧公子可是今日被什么事耽搁了?要不要小的打包些吃食给公子你带回去?”

    季子琛正在发呆,因为他坐着的正是萧明渝最常坐的位置。真是睹物思人连连起。小二不知仙门的事,就算知道也不会详知那人是萧明渝。季子琛道:“不必。”

    小二见他神情低落,识趣退下。

    耳边刚清净,身后那桌嘀咕之声便传来——

    “各位道友,近来可有听说,最近南边起了一帮人,行踪诡秘,行事高调,专杀修士,手法相当残忍啊!”

    一群人围着听得起劲,有人打断道:“别胡说啊,一般修士他们可不杀,死的可都是那帮欺压百姓,欺男霸女的修士!”

    “可不是,据清早进城的百姓说,城门口地上积了一滩血,当即跌坐在地,抬头一看,嚯,吓一大跳!”此人讲得绘声绘色,最后一句更是两条眉毛飞扬。惹得他人往前又凑上几分。

    “怎滴?”

    “一排人头呐,那血颜色鲜丽,估摸一算是刚取下不久。找了附近世家的弟子,才知道那是南边最闻名的那几名奸邪修士被人割了头挂在城门示众呢!”

    闻此,几人登时惊吓退开。屁股重新挨上长条板凳。

    “杀了几个?”

    这人比了个数,几人惊叹不已,他接着道:“这不就得说高家那宝贝公子,前段时日可不就在守槐坡落了难。他高家平日在中原只手遮天,高世昌老来得子这么一个小子,宝贝得很,连所谓的世家教养都喂了狗。这小子横行霸道,蛮不讲理捅了不少篓子,高世昌跟在后面收拾烂摊子。百姓家鸡犬不宁,他高小子却不见受罚,四处快活。多少人恨得牙痒痒,高世昌好一阵忙活才稳住人心。如今,那就是因果报应!”

    “此言正矣!”

    一人感叹道:“高家小子既然那么宝贝,仇家明面上暗地里一大把,怎么不见派人跟着保护?”

    一人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道:“那也要护得住才行啊。”

    又是一阵恶寒。

    “听说这帮人中可是有军师呢。好像是叫什么来着,天上人?”

    旁边那人拍他脑袋道:“呆子,错了,是叫陌上人!”

    “这名好听着不耳熟啊。”

    “哈,不仅是你我,听说南边那几个世家脑门子都抓破了呢。”

    季子琛拿着这三个字在脑子里一涮,完蛋,他也不认识。

    又有人反问道:“那万一,我说万一,他们变了方向,开始杀我们这等寻常修士该如何?”

    “呆子!说什么呢?我们好端端的,虽说除魔卫道的事干的没有几大家轰轰烈烈,那好歹也不干坏事,如何会被他们盯上?”

    “是呀,要我说,那也是他们几大家当先。”这人说完立马被捂嘴,捂他那人,慌乱低声道:“不要命了,这么说!你不知道灵霄山去年死了个内门弟子?”

    季子琛猛然醒神,这几人要开始讨论萧明渝了。当日血腥的场景又要浮现,他不想听。

    站起身,板凳脚因速度过快,刺啦一声打断后方讨论。小二见他要有,出言挽留他。

    季子琛充耳不闻,逃也似的走了出去。留下一桌子人愣在原地,一个赛一个呆。

    根本就没有地方能呆的!山上山下总会有人提起萧明渝,而他,一想起这人,心口又疼又麻……

    所有人都推了一把萧明渝,他也不例外。

    一路抄小道上山,避开他人。浑然不觉自己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忽地,他转身往后查看。这感觉很奇怪,如果他没猜错,有人在跟着他。

    没有人影,只有萧瑟茂竹。

    再回头赶路,手上捏着法决,欲引人现身。口鼻便被一人重重捂上,本能反应,却忘了,这可是古装剧常规套路,这块布里怎么可能没有一闻就让人晕过去的迷药!

    曾经吐槽这东西夸大事实,如今好死不死,真的亲测有效啊。

    再睁眼,季子琛头晕眼花片刻,才发现自己的情况很是不妙——

    双手双脚被捆仙索束缚住,无法动弹,整个人更是抱膝而曲。正坐着,屁股贴地冰凉一片,而且他敢断定他绝对在此处待了很久。

    不然他屁股为什么这么僵!

    眼下被绑着,季子琛环顾四周。滴水声不绝于耳的黝黑石洞,阴湿发潮的地面,很典型的绑票场所。

    究竟是何方妖孽,竟然在这种逃命的关键时刻绑他,这简直是萧明渝复仇的最佳助攻,全场MVP啊!

    靠,他只打八点五分,因为他有一点无语。

    这时,洞口走进来一人。这人不高,却身形修长,可以说是身形窈窕。似是没料到季子琛提前醒来,身形一顿。

    季子琛没有半点被抓的求生自觉,了当道:“看都看到了,站那么远做什么,倒不如过来说说,你,为何,抓我?”

    没有第一时间把他带到萧明渝跟前邀功,这人一看就不是萧明渝的人。他还有自救机会。

    第49章 绑票组织 被绑理由一。

    季子琛喊人过来, 这人便真的过来了。

    果真好骗。

    不过下一秒他就表演了一个笑容消失术。

    这人挥手准备给他一记手刀,似乎是想将其击晕。不是吧,又来!季子琛下意识往侧边躲开, 怎料腰身僵硬,屁股没挪动半分,整个人侧着倒了下去。

    而这一下又恰好让他的额头砸中一颗石子, 痛得季子琛一个劲龇牙咧嘴。好疼, 没流血,但是肿了。

    这人一手将他拉起来, 手臂看着细细的,劲力倒是比料想的大上不少。季子琛怕他再来一记手刀, 甩头缓冲,喊道:“你可别再打晕我了, 我这脑子,再来一下恐怕是再也醒不过来了。”

    脑子清明后, 他凑到人跟前,笑道:“到时候,可不好交差吧。”

    这人毫无防备被他贴脸,蹲着的身姿都往后面倒, 连退几步才站稳。

    季子琛继续道:“哎哟,我说, 你用的那迷药是不是还有什么不好的东西放在里面了, 我头现在还晕的不行。”说罢,又甩了甩头, 装作自己在让自己清醒。

    那人站起身,走过来,道:“第一次做这种事, 药量没控制好。”

    肯说话,可真是绑匪界的一记奇葩。这声音一看就是伪装过的,除了能听出这别扭的粗声线底子里是个女生,无其他参考价值。到底要如何知道这人是哪边的呢?绑他到底干嘛?他又不是香饽饽!

    额间被人用手拢着,接着是一阵温润的灵力,如光滑丝绸划过伤处。很舒服,季子琛眉头舒开,道:“我看你也不像是要我的命,帮我来做什么?”

    停顿片刻,他思忖道:“我平日不与人交恶,也不记得得罪了人,结了仇家啊。敢问姑娘是哪路人,就算是死季某也好死个瞑目。”

    他瞪着炯炯有神的双目看着人。黑色面具上露出的眼睛,垂下眼睫避开他视线。冷漠干脆道:“无可奉告。”

    这人想离他远点,他就狗皮膏药般挪着屁股往人家身上靠。一连挪了好长一段距离,这人终于人不下去,力度适中踢了他一脚。季子琛狡辩道:“怎么跟我没关系?我可是被你绑过来的!你得负责啊!”

    这话他说着还夹着点嗓子,就是想恶心人。拉扯如此久,他早就判断出这黑衣女子虽冷酷,但是工作素质不高。

    不然,谁家绑匪还给人质同灵力将人质僵硬的屁股解放一下?

    服务质量太高,所以支持策反。这个新奇的人质赛道还真是被他闯进来了。

    “你身上好香啊,问着有点熟悉呢。”这句话不假,自人一靠近,一股若有若无的暗香久缠了过来。

    季子琛想,这香味若是放在一个正常姑娘身上,定是比这人身上的浓郁很多。而,他真的觉得有点熟悉啊。

    就好像……好像丘灵灵身上的味道。但是他可以断定这人不是她,因为此女从牢狱出来之后,一直被他爹派人严加看管。而且,这两人的身材除了都是女的,没其他相似性。

    甚至,这黑衣女子还要壮上许多。

    也就是更有肌肉线条,毕竟,那拉人的手劲可不是闹着玩的。

    此言一出,黑衣女子身形微顿。季子琛对此很敏锐,第二次了,果真是第一次没经验,藏不住事,一下就给人套出来。

    可是,再怎么想着一步一步循序渐进,季子琛也没料到这人会直接摘下面具——

    詹清语。

    他难以置信,合不拢嘴。詹清语满脸歉意,却没有要给他解绑的意思,解释道:“季师弟,实在是不好意思。若是你心有不服,你就怪我吧。”

    詹清语是赵明松同其第一人妻子所生,而丘灵灵是与其第二任妻子所养育。所以同父异母的尴尬关系,照如今看来,两人关系还不错,甚至算得上姊妹情深。

    这不,都开始帮妹妹绑人了。不过,为什么受伤的又是他?

    季子琛问道:“所以是丘姑娘已经被放出来,你就将我抓出来阻止这场婚事?”

    这场好无厘头、毫不般配的婚事。

    季子琛如释重负,调笑道:“那你也没必要抓我。这婚事本就是我无情她不愿,赵师叔强指。你若是有这打算,早该同我说的。”

    早说他就不用焦虑这么多天了啊!还要被章玉造谣自己挂念萧明渝,都挂出病了。

    詹清语不解:“你也不愿?那为何外面都说你欢喜得很?”

    谁?这么造谣?他可是茶不思饭不想。季子琛嘴角抽搐道:“难道詹师姐宁愿信一些无关人等,也不信我这个当事人?”

    詹清语倒吸一口气,否认道:“不是,我只是,我只是急昏了头。不过我还是不能放了你?”

    什么都好说,将他绑在这里肯定不行。季子琛反问道:“为何?詹师姐,你可想好要如何像师叔交代我的去处?”

    詹清语抿唇,就这样一个轻轻的动作,季子琛便猜到个大概。须臾,詹清语果真说出他心中所想,道:“若是你不在,届时便是江轩顶替。”

    不错,江轩是在他之下的第二人选。但以江轩不喜欢背地里耍手段的性子,应该是不知道这事。可,詹清语当真就只是简简单单将他抓过来,等礼成、生米炒成熟饭,再无转机再放他出去?

    季子琛试探问道:“詹师姐既是如此打算,那子琛也没有异议。同样,我也能向你保证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我不会回去打扰你们。如此,你替我解绑如何?”他抬抬双腿和双手,示意自己还被绑着呢。

    詹清语却没有动作,季子琛又道:“师姐,你也是知道我这人的,说一不二,你能对我放心。”

    “不,我不能放了你。”

    季子琛:“……为何?”果真是有别的目的。

    轰隆!

    洞口左边炸出一摊飞石,是灵力暴击造成的,不过好像打歪了。詹清语闻声而动,眼看解绑的事被她抛到脑后,季子琛整个人匍匐在地上,以一种令人费解,奇怪至极的姿势往前蠕动。

    他事必要去看看热闹。看看还有哪些怨种跟他一样,被这么个不靠谱的绑匪集团抓来。

    好容易满身灰爬至洞口,那时不时发出来的轰隆声停歇好一会儿了。季子琛探出一点头,打量着洞外的状况。

    本以为洞口外是外界,可这竟然是一个洞中洞,环环相扣,洞洞相含。都是阴湿昏暗的环境,这间洞室的角落地上放着一只剑鞘,边上摊着几圈缠布,布上黑色咒文密布,黑色之间又是几缕红丝,那是干涸的血迹。

    此处还真是个集团盘据地。

    转头一看,詹清语正与一人站在一块,那人负手而立,身子骨跟詹清语一介女修差不多,只是身高占了优势,讲话要低头看人。

    这身高,这背影,这姿势,为何如此眼熟?

    两人低声探讨着什么,而被他们两个讨论的东西,正在地上挣扎不休,金石相撞的叮当声不绝于耳。

    季子琛探头去看,却被两只脚当得严严实实。

    挪一点,就一点,看到剑柄了,就差剑身……

    那男子手中捏了个诀,不知是什么神奇的决,地上躁动不安的剑瞬间安静下来。

    季子琛躺在地上等了片刻,千辛万苦终于听到那人说话:“裹起来,你将它带走。”

    这!

    不是!

    章玉那小子吗!

    听着命令的语气,章玉半分没有平日里对人的尊敬,在这绑票组织中,他的官职似乎高于詹清语。他就知道章玉这小子没那么简单,可是,他心中的骄傲自豪的感觉是什么鬼?

    不过,撞见熟人干不为人知的坏事,季子琛自觉往后缩去,省得被逮住,生死不料。

    好死不死,他一动作,后方退路被东西挡住了。扭头一看,一只熟悉且毛茸茸的脚踩着他被捆仙索捆住的双腿。

    往上,是一张熟悉的毛茸茸脸,两只被他摸过无数次的软毛耳朵耷拉着。

    吴恒?!

    这边被拦住,身前脚步将至,吴恒将季子琛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对章玉道:“你不是说要放我走,你可不能趁我走了欺负他!”

    季子琛脚趾都要抠出一套三室一厅,熟人见面,分外尴尬,更何况是三个!

    该装的必须装到位,简称剧情情绪拉满。季子琛质问道:“你们三个,就没有什么要同我说的吗?”

    章玉不语,明明光着一张脸,却好似覆着一层冰霜。手速极快,将他身上几个制动的穴位封住。

    斗转星移,季子琛靠上章玉的肩头。章玉朝另外两人道:“你们可以走了。”

    詹清语好不拖泥带水,拿着那缠满咒文布的剑,消失在洞口。吴恒却不一样,睁着一双卡姿兰大眼睛看他,撒娇道:“我有空就来找你。你……你可不能生我的气。”

    季子次气得胸口发慌,只来得及道:“你!”

    话音刚落,四脚交替,一蹦一跳除了洞口。

    白眼狼!

    只剩下章玉,这人此时与他记忆中的印象出入颇大。季子琛都有点不知道如何把握说话的分寸。看着局面,应该是不会要他的命,但看章玉这不耐烦的模样,要是人不高兴,他少不了一顿揍。

    第50章 师徒相会 被绑理由二。

    季子琛都没来得急吐槽身边藏龙卧虎, 眼前光景一换,自己连人带索被章玉带到了另一处石洞的洞口。

    章玉手中握着一个发光的法器,异常眼熟。季子琛一时间想不起来那是何物。

    这进展有些急了, 但究竟是在急什么,他百思不得其解。

    章玉算得上是这本书中他最没印象的角色,简直就是一张白纸, 让他无从下笔。

    章玉没有看他的眼睛, 在他额间点下一滴什么,冰凉刺痛, 随即又将他身上的捆仙索解开。

    季子琛忍痛闭着眼皱眉片刻,退至一旁到:“你对我做了什么?”这具身体明明失了束缚, 却又像上了另一副枷锁。控制权跌跌撞撞又落入别人手中。

    章玉负手道:“没什么,只是以防你逃跑的东西。”

    季子琛忽觉额间跳动, 道:“逃跑?你看我现在灵力都使不出来,我怎么可能在你眼皮子底下跑掉?”

    忽闻嗤笑一声, 季子琛心跳停了一瞬,一股无名的忧伤掩上心头。明明他穿书之后,除了萧明渝,他与章玉关系是最要好的, 为何一连两个人的关系到最后都不得善终?

    这是什么报应吗?可是事到如今,哀伤什么的都是最无用的。

    哪怕活过这一世最后只剩下自己, 他也照活不误。

    额间不适消散, 季子琛站直身问道:“说吧,我们明人不说暗话, 为何绑我至此?”

    章玉颔首,似乎联想到什么,表情很是厌恶, 语气更是轻蔑:“想知道,你不如自行进去看看,看他愿不愿意告诉你。”

    季子琛稍稍愣住:“里面?谁在里面?”

    这个“谁”字活像个大雷,电得章玉面色都沉下来,毫无耐心地斥道:“废话少说,你进去就知道了。”

    章玉从来没这么冷漠地跟他说过话,平时就算是损他怼他,他也只将那视为两人之间的玩笑。可如今的时局倒像是他不能走错一步,否则后果自负。

    任谁被如此对待都会不爽,季子琛难得露出愠色,问道:“我可是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装了这么久也是辛苦你了,整日跟我相处是不是浑身没一处舒服的?”

    章玉冷淡道:“这些话你还是等到了里面再说吧。”

    一只强调里面的东西,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鬼。甩袖转身往里走去。只是,他转身太快,恰好错过身后人轻轻勾唇一笑。

    邪魅,轻蔑,甚至有一丝恨意,好似眼前之人就是那头观望已久猎物。

    也不知道章玉怎么找的地方,他明明已经站到洞口,能看到洞中的一点光景。可这其中的路就是九转回肠,莫名倍感焦虑,他不禁加快了步子的速度。

    一进洞,季子琛就瞪大了眼。

    现在站在他眼前的这人是章玉绝对没错的,那张怼天怼地傲视一切的脸,是不可模仿的。

    可这人是真正的章玉,他方才说话的人又是谁?

    季子琛脊背伤的皮几欲炸开,章玉苦笑道:“你终于来了。”

    他面上有几条溅射的血,俩平日那双明亮的眼也布满血丝,活像杀人不眨眼的变态快刀手。踩过堆在地上的一件素锦袍子,朝他走来,道:“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何会这么做?”

    刚一入洞,季子琛的关注点一直在章玉身上,他完全忽略了,地上侧躺着、背对他的那道熟悉的身影。

    不知熟悉,就在这人的名字浮现在他的脑海中,季子琛真的感觉自己被天雷砸中,仓促道:“你……你绑师尊干什么?”

    没错,地上那具身体是褚明锦。往日雪白无玷的白发缠着干涸的血液和尘土,已是了无生机。章玉真是胆大包天了,竟敢抓褚明锦!

    章玉疯魔了般,笑看他道:“我正想同你说呢?匿不见几日,师尊满地找不到你,我同他说有人送信上来,说你被绑在此处,他需只身前来,才能救你。”

    他轻呵一声,继续道:“我本想如此拙劣的骗局恐怕是骗不了我等明察秋毫的师尊,可事实出乎意料呢。你说你为什么被师尊如此看重?”

    “你不想知道为何吗?”

    季子琛被问蒙了,这难道不是设定吗?不过,他也确实未太在意这点,只是心安理得地受着。

    章玉胸口被气得欺负,调整片刻,眼神阴狠道:“是啊,我也很好奇。可我好奇的不是他为何如此做,我只想问他为何如此愚钝!”

    “你知道胶生球吗?”

    藤生植物,其果实圆润,果液如胶黏糊。这东西季子琛不仅知道,而且很清楚记得用途——可以存放宝物,保鲜,更甚者有起死回生的功效。

    原著中,有一女配为萧明渝挡剑而死,本事心甘情愿。可此女当时有不少书粉。身死当日,作者评论区便被辱骂言论攻陷,无可奈何,除此下册,让此女凭此复活。

    同理,越是这中效用强大、稀奇的东西,便越是稀少。而且要维系死者回生,需要耗费大量的灵力。因此,这世间熙熙攘攘,并没有多少人能享用到此物。

    “这世间胶生球如此稀少,可咱们神通广大的师尊却独留一只在灵霄山附近的山头呢。你说他用来干什么?”

    季子琛茫然道;“我不知,莫不是师尊需要救什么人?”

    章玉忽然笑出声,道:“没错,他是用来救人的。不过不是什么成人,而是婴孩。”

    这内容季子琛真的一字不知,问道:“什么婴孩?”

    章玉顿住:“师尊他没跟你说过?”可转头一想他又自己回答:“也是,这种事他跟你说干什么。岂不是平添麻烦?”

    一只这样绕话,季子琛再有耐心也听不下去了。而且眼前这人已经疯狂,他必须出手制止,否则后果不敢想象。

    季子琛用最平和的语气道:“章玉,别做傻事了,你就此收手,待师尊醒来,他不会跟你计较。就算是要受罚,总好过被师叔他们发现,不饶你性命!”

    他不信章玉不知轻重。章玉收了笑,眼中尽是绝望道:“阿琛,没有退路了。我没有退路了。”

    季子琛:“可……”

    这话还未说完,章玉挥手打断,吼道:“你凭什么劝我,你们凭什么劝我!一个你承了我的命格,一个他毁了我的所有,你以为你们是谁?!”

    季子琛怔住道:“我何时承你命格了?师尊待你不薄又何时对不住你?”说完这句,他都觉得心虚,显然,这其中有他不知道的深仇大恨。

    可他必须劝章玉不要犯下大事。他记得原著中灵霄山各峰峰主之间是有命魂联系的,这是上任那日留下的。口头上讨一个同期连理枝的好彩头,实际也能让每个人在危险时有个照应。若他猜得没错,赵明松正在带着一帮人往这边赶。

    可任他怎么说,章玉都不听,这疯样震碎季子琛的三观。他却道:“我们两人说多不好意思,不如让师尊这个始作俑者一同说,这样你也不会不信。”

    说罢,转身将虚弱躺在脚边的褚明锦踢醒。

    似乎是新旧伤交替疼痛,褚明锦闷哼几声,便被章玉一把提起来。待面朝季子琛,更是将人吓一大跳。

    眼睛被一条白布蒙住,白布上不断浸出鲜血。几缕苍白碎发坠在额前,昭示着他主人的狼狈。原来章玉身上的血是褚明锦的。

    见平时颇为有待自己的人受伤,季子琛有些气急道:“你对他的眼睛做了什么?”

    褚明锦本来清冷的一张脸闪过一丝犹豫与震惊,道:“子琛?”

    季子琛收回视线,道:“是弟子,师尊,你还好吗,眼睛如何?”

    被人问及伤处,褚明锦苦笑不堪。眼睛一直在流血,初出是疼得,现在他已经无感了。安抚人道:“无事。”

    章玉听两人一来一往,嘲笑出声道:“这有什么好说的,我们不如说说,师尊你是如何带着一帮废物毁我家人家园,害死我母亲的!”

    闻此,褚明锦沉默了。

    这尴尬局面,季子琛想破脑袋也不知道是怎么形成的。褚明锦在原著里可是战力top,转眼却被章玉这冒头小生给轻松绑了。这难道合理吗?

    这时,章玉面色突变道:“来得还挺快。”

    地面传来一群人的脚步声,整齐轻快,却有几分仓乱。而且不是从一处洞口传出,此洞总共四个口,每个口都是如此。

    赵明松领着一群人进洞时,便见到他平时视若兄长、尊敬不已的褚明锦一身狼狈坐在地上,身旁站着章玉,不远处站着季子琛。心中已有定数。

    一时气不打一处出,握着剑柄的骨节捏得发白,朝那边道:“你们两个不孝子,想害死你们师尊不成?”

    季子琛环顾四周,赵明松不止带了一帮弟子过来。来的还有乌淼峰的峰主秋明漪及其弟子。

    章玉擦着手上的血迹,漫不经心道:“既然赵师叔也来了,不如你同诸位说说这是为何?”

    众人一听这似乎是不能随意叫人听去的东西,都自觉左顾右盼,想着要不要先退出去。可秋明漪不管这么多,她来这里最主要的目的不是来管闲事,她是来找人的。

    一声凌厉质问章玉道:“我不管你们鎏金和青森两峰干了什么,你只需告诉我,我徒儿丘灵灵现在在何处?”

    丘灵灵也不见了?这一切也太抓马了,季子琛好想就地晕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