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开考竟被扔纸团幸发现
举试前一天,夫子一个个叮嘱晚上要好好睡觉,攒足精力。
至于笔墨砚台和衣服,早前就被夫子们一一检查合格才放过。
学院里晚饭比往常提前了半个时辰,就为学子们早吃饭完早休息。
可众多学子们回到宿舍后都各有状态,唯独没困意。
照往常到天黑都是抄书和看书,这一时间要改变,更多是不习惯。
宿舍内,辛承望直接催李卓他们回自个的宿舍,还有同宿舍的连着几日都没睡好,早睡早好。
听着他这么正常的话语,再看如此平常的状态,惹来其他人的注目。
辛承望左右看看,摸摸自己的脸,下一秒就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又催促道,“别浪费时间了,回去躺床上闭上眼,一会儿就睡了,拍拍胸口对自己说能睡着,赶紧试试。”
李卓俩抱着怀疑,但他说的都是对的,起身点头走了出去。
等人走,本宿舍的都一一洗漱后上|床强行闭上眼。
但闭上了眼睛,脑子里还是冒出各种想法。
这还是第一次太阳刚落山,天还没黑的情况下就睡觉呢,哪想过有这一出。
不知道谁先出了一声,“都睡了吗?”
下一秒,一个个都说没有,唯独少了个辛兄的声音。
安静一瞬,响起低笑声。
这次是真安静下来,辛承望睡着了啥都不知道,是睡眠质量最好的。
相比有个睡着的能传染睡意,其他宿舍,碾转反侧都睡不着,说梦话,磨牙的,坐起身大叫的。
此时各有各的法子,能睡着就是本事。
*
凌晨时分,天边刚露出点淡青色,府学内就已经都动起来了。
门口处,每人单手拿着竹篮,排队被夫子们保护着往贡院而去。
贡院其实就是府城内的一处建筑,却给人一眼冰冷高大。
衙役一个个读书人仔细检查,砚台这时候无价钱高低了,摸起来石头一块这样式的可以过,可厚的就不一样了,怀疑中间有夹层,直接就会摔坏一角,看中间空不空。
有书生眼见这场景,直接哭了,辛承望看着扬声安慰这样也能磨墨,赶紧进去吧。
见人转身进去,辛承望不仅没获得感谢,还被夫子和同窗们劝告不要多管闲事。
科举时段,人都是不可信的,什么坏心眼都有。
辛承望点头,百般保证不会轻信他人。
由于没给说话的空,心里无奈想:他又不傻,只是离那么远喊声提醒罢了,良心过不去。
往前走着,低头检查考引、篮子内的东西。
篮子是放在身前的,用另只手遮着,这个可不敢离眼一下。
正等待着,队伍里突有个吐了的,惹来周围的惊慌躲避,被撞了的辛承望第一时间没回头去瞧热闹,只低头看篮子,一个纸团竟砸到他手上掉落脚边。
睁大眼起身捡起交给夫子,后怕的环视一周。
辛承望此刻可真是高度紧张,谁一直看着自个啊,找准机会就栽赃自己?
这要是在考篮里检查出纸团,不敢想会被官差直接扣上
枷锁,什么功名都会没有,发配的结局。
家人还在等自己回去,还有娘子和安安,重要的面容一一闪过,捂住心脏让自己镇定下来。
学子们吵嚷着都看向手中篮子,可没心思去看旁人热闹了。
夫子们则是看到个可疑的,就过去拽着问为什么扔纸团,被抓的书生慌张摇头,瞧这样子夫子知道是找错人了。
要是真扔的肯定另一个模样,而不是这话都不敢说的样。
柠眉厉色的看一圈,回到学生的身边,恨恨道:“此人要是查出来,府学绝不会放过。”
辛承望此刻还真对为何要陷害自己没头绪,又听着夫子的宽慰,点头说不会影响发挥的。
看着学子表情和眼神,夫子们这才放心。
幸亏辛学子一向心态坚定啊,不会受影响。
这时候那边吐了的书生也已被家人收拾好,就是紧张过度了,可看着那发白的脸色,只能说有时候心理程度真的会连本人都控制不好。
但此人来科举也是不想放弃多年努力,对此辛承望报以祝福,没有笑话心理。
队伍前进,不一会轮到了自己,辛承望的篮子被拿过去检查,另一个检查全身。
篮子在衙役手里,辛承望展开双臂,还被打散头发。
这时候就里衣和外面的褂子,翻看双面有没有字,为保险,他就穿的纯棉的浅色无图案衣服。
官差也是直接露出丝微笑,被快速的检查完点头通过。
心里感叹要是都这么个样,那得多省事。
辛承望手拿考引进去,门口处获得一个木牌,官差不耐烦地快速说出来得拿着。
“啊,好的,谢谢。”
官差一愣,表情好了一丝。
辛承望顺着木牌的指引,哪行哪间房明白的。
走到自己的号房,就算再怎么事前想像,可此刻还是无奈叹口气的程度,两边拿着兵器竖立的官差赶着让他赶紧进去。
于是连旁边什么人都不知道就走了进去,弯腰低头进,直着会碰头。
号房就两块木板,一块当书桌,一块坐的。
墙边有凹进去的长条,可以晚上将两块木板拼一起当床。
看着就冷冻硬,可是除了忍受没其他办法。
号房是砖石做成,前面视线也是砖石,没其他东西看。
辛承望吹吹木板,又用手帕擦擦坐下等待。
也不知什么原因,号房内竟比外面还阴凉些,拿出篮子里的褂子套上。
热着比冻着强,穿上感觉正好。
拿出笔墨准备着,随着敲锣声响起,纸张和小壶水被发下。
小壶水不过巴掌大,旧旧的,壶嘴细长,这是专门用来给砚台倒的,好磨墨。
砚台是石料只充当磨的作用,磨条才是出墨的工具,没水不能研墨。
衙役每发下试卷都会警告不得发出声音,辛承望懂,直接无异议的点头。
先看数大张试卷,再看草稿纸,放下心来。
很清晰,接着专心磨墨。
就这提量,还得保证一个字不错,快不到哪里去。
举试共分三场,每场两天,初八初十初十二。
初九就可离贡院,回宿舍修整一夜。
想到不过就乎一夜,就能好好歇歇,辛承望心里就觉轻松不少。
苦中作乐的心情,思维不受影响,答题觉的流畅。
中午,衙役送来午饭,号房内狭小,纸张放墙边,托盘放正中。
开吃前还谨慎地卷袖子用绳子系住,试卷也用了草稿纸遮盖住,这才放心吃。
号房内的食物谈论好吃是多余,干饼子、酱菜、肉片,水。
头一天,辛承望喝完又要了一碗,可不会垫垫肚子算完,力求吃饱,不说得熬一下午,晚上的饭食也指不定啥呢。
饭后门口衙役收走,又站在号房前看着。
想想也不怪乎衙役们的臭脸色,没赏银不说,负责此事这么重的担子,怨气十足太正常。
想站起来走动也无法,坐着旋转上半身松快些。
之后被衙役看着解决两回私事,墙上的阳光慢慢不见了。
里面窄,阳光都晒不进来。
晚饭一摸竟是温的饭食,整个人惊喜,心情直接变超好。
一件平常的小事,此刻在这无聊压抑的环境下,足够振奋起来。
吃着晚饭,衙役发来蜡烛和被褥。
蜡烛摸起来粗糙些,没书院里用的好,但想到这上万人用,这样的能提供足量已可以了。
被褥是薄的,旧旧的,但上面起码没脏东西、没奇怪味道。
一个时辰后,辛承望将东西都收拾在篮子里,吹干字迹,折叠好放好。
篮子也放墙角,木板拼一起。
拿出衣服,吹灭蜡烛,确保熄灭,摸黑躺在木板上盖上衣服再盖上薄被,他宽度足够,但长度不够,只能蜷着腿睡觉。
比起睡熟了的床,辛承望乱想了好一会才陷入沉睡。
他不知,此刻整个贡院内他的号房唯一一个没亮光的,这让门口巡逻的衙役睁大眼看呆好一会。
每三年都有奇怪行为的考生,但这样的还真第一次见,谈资又加了个。
第72章 中举秋闱第五名
早晨因为太冷,砖石垒成的号房内把考生都冻出咳嗽和打喷嚏来。
辛承望已睡醒,眼睛还没睁开,耳朵就听着左右动静,吓的更拢拢被子,起身都没撒开,把自己裹得像个粽子。
号房内没门,巡逻的衙役扭头往里看,脚步迈不动。
好家伙,这只漏出脸坐木板上的考生,幸亏不是晚上,太吓人了未免。
两个衙役走了过去,坐那犹豫起不起的辛承望丁点没发现,棉布料又软和又贴身,捂得热热的,将被子一耷头上,快速套上。
一件里衣,两件外套还都是褂子,虽然动弹着比较费劲了点,可被子一掀顿觉暖烘烘的舒坦,没觉的凉意。
此刻活动手脚,脑子里迅速思考着怎么安排时间。
贡院内除非你铁了心要提前交卷,衙役不会让你离开的,更别说开贡院大门了。
管理上万名书生,就照一个规矩来。
辛承望也不想特立独行,就怕被主考官一笔划掉,试卷作废。
等身体不觉得麻了,就被看着解决回私事。
估摸辰时左右,早饭被送了来。
一碗杂粮粥,两个油纸包装的包子。
这包子一拿到手里,迫不及待的咬了口,闻着香,吃起来也不差。
馅儿鸡蛋很少,猪油渣很少,但有比没有强,一点油水、盐味也淡,可这样的早饭着实比昨日的干饼子让人有食欲。
半个包子下了肚,这才喝口大瓷碗里的粥,有麦子、高粱米、小米、大米,喝不动吃起来黏糊,有嚼头。
包子和粥吃下肚,若说刚才是靠衣服暖,现在是从肚子到外面的暖,鼻尖额间都冒了点汗。
辛承望没敢一下子脱衣服,掏出怀里贴身用的手绢擦擦鼻子额头。
看着木盘被收走,辛承望收回心神,倒上水磨墨,准备接着昨日的进程接着答题。
早晨凉,出太阳越来越高后,转眼暖和起来。
号房内就是如此,外面冷,里面更冷,外面热起来了,里面比外面更闷热。
鸟儿叫声,左右的急速咳嗽等动静,此刻不进辛承望的耳朵内。
写起字来,不知时间。
午饭前,辛承望把最外面的褂子脱下折叠好放篮子里。
饭后将写完的试卷检查一遍,平整的抚平,胳膊压上,头枕上,褂子披身上开始打盹。
这么热,滴汗把试卷弄的皱了,影响主考官打分,上午写完正正好。
下午申时,巡逻的衙役敲着铜锣开始提醒还有半个时辰就得交卷了。
走到睡得香的号房,与同僚对视一眼,没管。
这些读书人,有的就是个半吊子,显然这个也是。
白天晚上都这么能睡,考不考得上跟他们又没关系。
敲锣声三次响,这时候动静吵闹,一个个收到托盘上,书生们各种神情。
衙役收过来时,只见这个考生的木板上只有试卷和草稿纸,笔墨纸砚都是收拾规整,旁的一概没有,篮子也已放脚边,手里拿着木牌。
干净简洁的跟号房内极其不搭,官差眼里愣了下,手上动作不慢,收好后走人。
门口的衙役送排队的考生们离考场,贡院门打开,见到蓝天白云树木,这一刻痴痴的凝视了好久。
号房内高墙砖石,时隔两日见到绿意,眼睛不舍的眨眼。
门口处,夫子们忙活的很,直接进租的的
马车被拉到府学,洗澡换衣吃饭喝药一条龙。
吃完饭,辛承望婉拒夫子催着去早睡的建议,说想去学院内走走。
他睡了一下午,此刻没困意,就想多看看景,歇歇眼睛和脑子。
他这一走,朋友们也跟着他一起出去逛逛。
可等路上得知是不困,惹来其他人的控诉。
“你不早说?”
“你们也没问啊,我以为你们也是跟我一个心思,而且在那号房里蜷缩着,腿脚走走也好。”
听着这话,其他人点头笑了笑,反正离宿舍已经远了,走就走吧。
一行人看天看鸟看林子看草地,打了几个嗝,还真觉的好受多了。
聊了几句,李卓就笑道:“我还纳闷呢,柳兄你们居然一点事没有。”
大多数考生成天坐那,看书写字又不做活,抵抗力差,号房内被传染上一传一个准,柳哲个文弱书生居然躲过去了。
柳哲嘴角轻笑,直说运气好,但下一瞬就说着实话,“从小家中长辈就安排了骑马、长|枪师傅来家里教导,别看我外表瘦弱,实则也不是等闲人能靠的身的。”
话落,其他人都是目瞪口呆的神情,他也习惯了。
辛承望是最快反应过来的,没那么惊讶。
有的公子哥就是被惯的命运,但有的就是文武全才,并且家里长辈更严厉鸡娃,很正常。
再说,他也发现些,柳哲胳膊的肌肉和习惯等,早上他慢跑也见过蹲马步和打太极。
一行人谁也没开口说第一场考的怎么样,只能说心思多有时候也是个好处。
*
一夜好觉,初十这凌晨起来已不像第一场多次检查和紧张的心情。
排队时,这次夫子们更加小心警惕。
或许是也看出不可能得手了,这次到进考场是平静的啥也没发生。
倒是这次明显有考生咳得很厉害,都弯腰喘不上气都进去了。
这回辛承望带了两件褂子,比第一场多带件。
晚上直接垫在了身下,总算没像第一场一样硌得慌又发麻。
第二日阴天风大,都没见太阳,辛承望心底祈祷着别变天别下雨,还是上午就写完了试卷。
因为晚上睡的好,没睡下午觉,按着试卷放空大脑发呆歇息。
这次回到府学,夫子们安慰大多也都是皱眉沉脸。
考生们也看出来了,变天有雨,再不乐意也得找出斗笠等准备第三场。
尤其第三场正就是八股文,只要一想被检查还得护着考具就愁。
这晚上辛承望找出雨伞,还用油纸跟布用大针脚缝在了一起。
油纸没靠边下针线,就怕破,篮子上也左右弄了个竹条弯小钩子。
柳哲他们看着眼睛越亮,都不用催促跟着学弄。
忙活到天黑,上|床睡觉,一下不拖延。
十二这天打开门窗见到零星小雨下着,众人侥幸的心情接受现实。
辛承望没穿木屐,这个天脚冻着可怎么行,直接谢谢柳哲的好意,穿了他一双靴子。
靴子高至小腿,遇水不进,辛承望第一次穿靴子,还有些新奇的不知道怎么走。
李卓和陈增过来,同舍友也分出尺码相近合脚的。
俩人拒绝,但辛承望直接说有袜子相隔,回来给擦干净,这么一劝说,才好意思的借用。
去到饭堂集|合,夫子们打着雨伞忙前忙后,看到穿布鞋的直接问哪个学子有空余的靴子借一借。
影响到考中率可不行,夫子们此刻尽量啥都考虑着。
辛承望看到谭夫子紧着他们班那有钱有势的几个学子着急,其他的都不管,再次清醒认知到差别二字。
出发走到贡院,人穿着斗笠,给篮子打着伞,但也不妨碍斜雨将篮子里的衣物等淋湿。
相比其他考生的抱怀里等各法子,篮子上面勾着盖子的考篮一滴雨水淋不到。
辛承望接受检查的时候,雨水停了会。
衙役见将小钩从篮子的缝隙打开,检查完再扣上,心里不禁赞叹这考生还蛮心灵手巧的。
明明是个读书人,又不是篾匠,还挺能。
被检查完辛承望走进去,可在看到木板上的水渍,无奈一笑。
用篮子里的布擦干净,木板还是深色的被浸湿的模样,只好竖起来晾着。
倒是里面坐着的还干爽些,辛承望将里面这块放外面,没地方坐,用手撑着木板假装坐着。
衙役来发试卷,辛承望用衣袖擦擦,就怕弄上湿。
等衙役走后,直接搬着木板再往里放。
正对门口,坐木板上扭着身子磨墨看试卷。
这一看八股文的题目睁大了眼,这算是福祸相依吗,这个题目的文章做了好多次好多次。
满脑子满心里狂喜,押中题了。
越这时候越不敢下笔,等静下心来,草稿纸上落笔。
这一落笔不由吐出口气,纸张湿度大,写出来的毛笔字扩散,没有一开始写出来的好看。
但这时候可不是计较字体的时候,稳稳心态接着写。
一上午修修改改写完,下午一字不错的眷抄,此时雨已更大,连忙用身体档纸张前弓着腰写。
写完吹干放篮子里,再扣上,放木板里边。
号房进来的时候觉的矮,此刻觉的开口那么大,雨水无遮挡都不用风就往里飘。
这种时候,看靠墙上的宽木板,灵光一闪,直接斜着弄出个不会被淋的空间。
辛承望蜷缩着将篮子护在怀里,傍晚褂子薄被都往身上拢着,头靠在膝盖胳膊上,坐着像个球一样眯着眼睡。
第二天更冷了,雨比昨日更大了,哗哗的号房内都入了水。
此刻,飘进来的雨都被第一块门似的木板挡住,靠里的木板又高,衙役进来送饭直接放里面木板上,出来还不忘发出笑声。
考生们是用各种法子,可这么鸡贼的是独一份。
辛承望不想出去淋,吃干饭前喝了几口水润润嗓子就不再喝。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雨水落地的过程,终于敲锣声响了起来。
*
考生们出来,马车进入府学内,首先第一就是两碗姜汤和汤药。
姜汤发汗,汤药是驱寒的。
府学内十多位大夫,轮流给把脉看状况。
轻重各一波,每个人开药,不虚喝药的最后仅剩辛承望几个。
他们也不用人管,洗热水澡,然后将衣服用开水和胰子澡豆泡上。
澡豆是柳哲的,床底下一罐,一盆放两个就都是泡沫,闻起来还香,不用白不用。
泡上一夜,好觉一夜,上午伸了个懒腰翻身起床。
要不是惦记盆里的衣服,真还得磨蹭些。
反正学院说了,放榜前可自由安排。
将衣服洗出来,喊着人来帮忙一起扭杆晒竹竿上。
有学子在抱怨,考试时候连着下雨,这不考试了也没雨了,听的人乐出声。
昨天的乌云好像梦里,此刻太阳出来,晒晒这衣服,被子也闻起来好闻。
宿舍几个人看着被子和衣服,直接拿凳子坐门口边歇边看着。
不看就面对消失,衣服被子都留不住。
没到下午,未时过半(2点)就把被子收进了寝室内。
辛承望铺好后,周边的有来串门的。
听着他们说这次不中,又得等三年的忧虑之话,他连忙摇头劝告别说这话。
换好的话说多好,求好兆头。
而且他都没说啥呢,要是这次不中,府学给免学费吃穿住宿费就得结束了。
就头一年免费,都不想想这花销三年下来得多少。
不说钱了,跟家人分开数年,他不可
能做得到。
再看那边传递糟糕情绪的几人,连忙闪人,去找李卓和陈增他俩。
他们的宿舍在那边,三人直接出宿舍。
“希望这次中啊,我都想家了。”李卓双手合十,可谓是心诚。
三人都这番动作,心情好了不少。
没外人在,辛承望直接问起最后八股文怎么写的。
李卓先靠开口说完,陈增直接说没把握,对于书本上再偏僻他都不怕,就怕八股文,就算他也把所有八股文章都背了下来,这次写的也不说有把握。
再说是上万人,录取几十人,百人录取一个,压力很大。
辛承望宽慰,“会中的,别自己吓自己。”
二人露出笑容,“那借兄弟你吉言。”
*
十五这天,没往年的过节心情。
五日放榜,再有三天十八号就出榜单了,凡是参加秋闱的都满脑子考不考中的想法,没赏月的心思。
说不参加,可夫子们还是强行让集|合食堂内。
每桌准备的很丰盛,荤素、酒水都有。
辛承望正儿八经的买了个便宜灯笼,试卷就在那,也已不能改变,一年就这一次中秋节,自然得吃月饼赏月。
坐下后,他闻着香香的,倒出来是桂花味。
说是酒,入口丁点没酒的刻本印象,就是果酿似的。
更准确是葡萄、桂花味、石榴的汽水,心里这么定义。
喝了三杯,吃饱饭菜,还要在喝,夫子起身说拿着月饼出去赏月。
心想回来再喝,走了出去。
边看着满月边心里祈祷,他自己的,家人的,还有风调雨顺,好人平安。
这一番流程下来,回去辛承望已没了再喝的欲望,喝茶水等解散。
回到宿舍,他以为是果汁,后劲比他想的要大,一觉睡到了被舍友叫醒还有点懵。
晃晃头脑躺了会起床,挂上帷幔,还被嘲笑了句。
舍友,“你说能喝,但这果子酒怎么都把你撂倒了?”
辛承望此刻摇头,“可能是累了,不是果酿的事。”
三人大笑,这可真就是不承认。
掰扯好一会儿,辛承望还是坚定着自己的看法。
果酿怎么可能醉倒,他头又不疼,那喝的酸酸甜甜的,百分百不是。
瞧这犟种,其他三人也是服了。
辛兄有时候不把面子当回事,有时候又死要面子,不可说也。
*
不用上课的日子过的飞快,抓不住似的来到了十八号。
很多考生早早的就抢了位置,但不想想贴的高,后面抬头也能看清的。
书院内,所有参考的也早就各位置等待。
夫子们最忙活,大清早的就瞧着锣鼓让来了。
巳时,衙门大开,官差们都是一个个神气穿着。
这一天去报喜,可是赚赏银的时候,他们自然也高兴。
一排刀鞘当横线,张贴好退出,官差们退回去。
那边刚没了人,这边一窝蜂的抢上前去找自己的名字。
最显然的就是第一名,右边第一竖排,名字也大。
人群后面,辛承望正跟朋友们站一起,听他们说这头名,不光小三元,如今是第四元了。
“县试头名不就可以直接是秀才了吗?干嘛还考?”
“辛兄,你不懂,有的人就为了名声故意都考的,这要连中六元到皇上万岁面前,那可是祥瑞,必点为状元的。”
“哦。”辛承望点点头,明白了。
这真是从迈入科举就开始筹谋了啊,若是见证者也是幸事。
这头名反正不管旁人怎么想,他是佩服的。
不是所有人都有这般才华的,能中和相中就能中第一名完全不是一回事。
前面人群吵闹,后面空出一大片的辛承望他们神神在在的讨论着头名,这让来问有没有看到自己名字的夫子怒极咆哮。
几人连忙凑上去看,柳哲从第一名往下看,没想到第二个就是他的名字,直接张大嘴就是满脸兴奋,“我中了,我中了。”
刚才还扇扇子的公子模样,现在是如此狂喜。
辛承望他们直接也笑着恭喜,等仰着头再往下看,都发出更大的惊呼声。
第五名赫然是辛承望三个字,面对这状况,本人直接懵了一瞬。
他哪想到会是这名次,押中八股文都不敢想。
他自问一圈,这上面是他?得到点头,高举双手,发出欢呼声。
其实他之前觉的会冷静的,可这时候脑子一片空白,满心就三字,他中了。
但就算如此,比起又蹦又跳、跪在那哭泣、跑掉鞋子狂吼的,没了理智的,他足称得上文雅。
一炷香后,拍着心脏深吸气神呼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此刻血液沸腾,满脸遮不住的笑容,只是有点遗憾,此刻好想媳妇在身边啊,直接抱起来一起高兴,分享这喜悦。
不过想到中了后就能回家,不差些日子。
几人此刻接着往下看,当看到李卓的名字时,转头就恭喜。
李卓嗡动嘴唇发不出声音,直接嚎哭,心思不加掩饰的激动,攥着拳头跑了一圈又一圈。
瞧这样子,辛承望阻止他人抓住,“让他发泄一会吧,这时候说啥话也听不进去,自个冷静下来就好。”
只要不往那边护城河跑,那就没事。
重新抬头,这次看看名次,靠中前的26名,心下为之开心。
接着往下看,同宿舍的中了三个,看下来,辛承望悄摸摸紧张了,这都末尾了,可看陈增还是平常脸色,不由更仔细的一个个找。
陈增此刻说不清什么感受,好像看那边中的不中的都跟自己没关系似的。
此刻很平静,平静的他之前都没想过会这么容易。
“别找了,辛弟,我没中,上面没我的名字,其实早有预感的,就算我所有书本日夜背下来,可八股文不是背下来就能中的。”
辛承望此刻从后往前看,没对这番话有反应。
看这样子,陈增恍然错觉,鼻子一酸,豆大的眼泪滑落出眼眶。
可他宁愿流血也不想流泪,转身将之恢复常态,再转过来带着恭喜的笑。
第73章 经魁涂脂抹粉簪花
一朝出成绩,人生百态。
有的人连中四元为状元为名声,有的人几次不中嚎哭不起,有的兴奋的跟疯了似的,有的跳护城河扑腾水发泄喜悦
发出个欢呼声就恢复镇定的,屈指可数。
个把时辰后,夫子带着所有学子回去。
夫子们此刻也是高兴的不得了,这次中举的人数可比往年多,新高啊。
学子们因不中昏厥的此刻直接搀扶着,中了的反倒是当苦力都跟捡钱似的,更多还能有点理智低头哭泣着。
说是成年人了,但这时候跟孩子似的不会惹来任何人的诧异目光。
辛承望搀扶着跑圈腿软没力气的李卓,转头张张嘴半响只有一句,“陈兄,下次一定能中。”
陈增点点头,“好。”
旁边马车驶过,还有扔铜钱的,那边几个官差正快跑着去酒楼恭喜。
他们也是精明,直接进大堂就说恭喜***老爷高中,一听着都会给多多赏银。
像府学的门都进不去,自不会招惹,不是目标。
这时节,路边桂花树都开了,一路飘香。
闻着桂花的香味,出了府衙街道,上马车回到书院。
没想到院长竟在门口等待,见着他们上来就是大笑加夸奖。
这是第一次见院长,跟想象中白胡子老者不一样,中年男人,不胖不瘦,长相微黑,个子稍高些,外表与常人无异。
一开口倒是有些院长实感,中气十足,俗称的有官味。
一看就是命令下命令惯了,直接开口说教学楼前集|合,把自己收拾好。
学子们整理衣服,走进学院内洗洗脸,挺直腰板。
院长是真高兴啊,上首一排凳子最中间,夸皇上夸朝廷夸自己夸府学夸夫
子,至于学子们那是不辜负期望中了,予以褒奖。
说道大中午还意犹未尽,本高中的心情经过这一出,有了对生活的实感,心态如常了。
就算中了举人,那又怎样?
院长还是进士呢,没后台留不下京城为官,来府城当个府学院长,做梦都想搞出更好的政绩往上走。
也怪不得这次这么高兴,中的人数多,他就能有挪窝的希望,至于夫子们得到的奖赏金银,院长根本不会放眼里。
要是个老者,就不会想着挪窝,可对金银会更热衷,学子们就坏处多,两者不能比较。
这天除了中的喜悦,院长大白牙成为学子们最印象深刻的记忆。
*
食堂内,此时就只有中了的举人功名的学子们在,院长时不时站起说句话就十来句,然后干了。
明明一桌子八个菜,荤素汤类都有,可站起坐下站起坐下,谁都没动几筷子,饿着肚子。
院长喝醉了,被夫子们搀扶着离开,唯独留他们班的夫子走到门口又转身回来。
辛承望亲眼看着,那个阴沉着脸的谭夫子,第一时间就搀扶着院长,满脸笑的最上说着,都是院长的功劳,此次创新高定高升,院长笑声不停,之后是越来越远的谄媚话语声。
谭夫子这次班比他的班中的人少,有钱有势的几个听说靠着官荫会去国子监。
就是钱多,加背景,啥功名没有,但去国子监也能有个拿出手的资格证。
辛承望举起桂花酒走向夫子,劝道该去照顾的,他们这些能照顾好自己。
夫子摇摇头,微笑着说有同僚照顾,缺不缺自己都可。
没再给学子们开口的机会,他举杯说道:“为你们喝彩,给我这个做夫子的长脸。”
这话一出,学子们都笑了出来,杯中酒一饮而尽。
是呀,这是他们的庆功宴,这下心态转变,拿起筷子就是干。
虽然有些凉了影响点口感,但此刻这样的好心情下,反倒更美味了。
这顿饭吃完,夫子直接让回去好好睡一觉,还得准备鹿鸣宴呢。
这话一出,众学子们都眼含期待。
回去一身沾染的酒味道,洗澡换身衣服睡觉。
从傍晚睡得,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晨。
这一觉可是神清气爽,整个人轻松状态。
柳哲已在那问哪件好,鹿鸣宴那天可是全部举人都去,从朝廷来的主、副考官,府城的知府、府丞等官,想想都得夺眼球的装扮。
辛承望,“我觉的你穿什么都好,不是说按照座位排吗,头名是解元,你可是亚元,大官们会第一眼就看到你的。”
柳哲听完这话,猝然一笑,“对啊,我一时间还没适应,对了,恭喜你夺经魁。”
第三四五名都是经魁,辛承望对此很淡定。
不管多少名中举,中举就是中举,获得了能进京会试的资格,这么一想,也没多大差别。
高兴归高兴,不会再有昨个那般知道中了的心情了。
柳哲看这番神态,诧异之后道,“不过一天而已,你这般显的我小人得志似的。”
多大的事,能让失态呢,真搞不懂怎么想的。
看不懂看不懂,不过也不烦恼,直接顺势拿起衣服往身上比划,让给出哪件更合适的建议来。
辛承望看的眼花,给出个建议也得补上句参考就可。
等他刚想闪身去吃早饭,门口李卓竟也来了,拉着他就往宿舍去,竟也是帮忙挑选衣服。
看到床上最中间最显眼的粉色长衫,粉色腰带,直接无语了。
“你喜好粉色自然是没人管的,私底下怎么穿都行,不过那种场合还是得穿儒衫吧,不会出错。”
“我觉的我26名啊,应该不会有人看着。”
辛承望傻眼,别说八十来名举子,就是上百名粉色也最显眼吧,想到大多都青色蓝色灰色,其中掺杂个粉色,这像话吗?
但李卓觉的是最重要中举的日子,穿自己最喜欢的粉色也没毛病。
辛承望道,“那个,我只是建议,但最好还是不选粉色好,等你参加宴会回来再穿也可以啊。”
李卓被说动了,“也是,那些人怕是不会欣赏我这衣服的美,这样那天我簪个粉色的花去。”
簪花就簪花吧,比起粉色一身,簪花都显正常了。
解决了装扮的事,去食堂吃上了晌午的早饭。
吃完饭回到宿舍,只见柳哲正在为选用身子簪子、帽子比划着选择困难。
想到刚才过来,每一个举子都是这样的行为,虽想笑可并不觉怪。
*——
八月二十
一大早,学子们吃完早饭就点起蜡烛来打扮自己。
穿上昨个就准备熏好香的服饰,往脸上擦脂抹粉。
一层层白色或肉色的胭脂细心擦着,出门还簪着朵花。
这花是昨个从花圃里挑选的,院长甚至还准备了朵用纱布织染的以假乱真的芍药花,听说早几个月前就准备好了。
辛承望其实最早打算穿府学的橙红色的学院服的,儒衫儒帽都有了。
但看到其他都是自个的衣服,他这穿学院服去就扎眼了。
于是现花两秒钟定下穿了个杏红色的长衫,脸上抹完香膏,头上木簪,收拾齐整出发。
他比柳哲几人晚起,却比他们早收拾好,还等了老会儿。
看到那脸上煞白的粉时,不由一惊,动动嘴唇到底闭了嘴。
等出去一集|合,直接不看向旁人了。
你要说抹就抹吧,可是有的脸抹的煞白,脖子另个颜色,真的显的好突兀。
不过此刻,也就当做没看见。
近二十个举子上五辆马车,可谓是派头。
马车内书桌上还有小吃、糕点和茶水,辛承望早起吃了个面条,一想等会宴会得很久才能吃上,拿起个糕点。
其他人见了摇头说不吃,怕嘴边有痕迹,再是弄脏脸上的脂粉。
“那你们不吃,我自己吃了啊。”
辛承望吃完转向旁边侧侧身拍拍手,没直接拍自己身上,嘴上也用手帕弄了两下。
其他学子给看着笑了,说没痕迹。
下一刻连忙收回嘴角,崩坏表情会让粉掉落的,可不行。
辛承望心里都为他们累,可另一方面又为佩服。
若是家中有人在朝为官,一句话的事,自不用费心思给主考官留好印象。
但正因为机会来之不易,主考官副考官都是京官,得个好印象、眼缘,也是为自己争气。
第74章 唱跳鹿鸣宴魁星舞
比起科举前的来报名,这次是另一种心情来府衙。
欣赏了一路景和建筑,来到被布置好的宴会上,举子之间拱手语言客气的入座。
哪怕毫不认识,此刻也聊的火热,都是闯过这条独木桥的人。
席面横竖排列,辛承望数了数,一行八人。
他左右第四名和第六名,三人虽不一个地方的,但用的官话交流,聊的毫无障碍。
直到官差保护着几位大人来,学子们起身弯腰作揖,场面整齐划一。
主考官直接坐当中,副考官和知府大人客气两句,分别坐下,之后是更低的官。
这番场面,低头见礼的举子们全都没看见,但听着动静也能想出来那场景。
主考官缕缕胡子,满脸得意又乐呵,扬声道坐。
所中举子数十名,但最显眼最感兴趣的还是第一排,要是再扯扯,那就前两排。
举子们也感受的出来,特别是头三名,几位大人都是接连的主动提话头,还都好态度。
本来庆幸中举的好心情,此刻微微有些低落,尤其是中后的更多了些失望,都是举子身份,但此刻头脑庆幸的认清了差距。
心里升起不甘,又对前排的嫉妒。
辛承望被点名站起,与上官言谈几句落座,感受到氛围改变,心里暗想,上面和周边人
的看法最能影响人。
他心思都在这上面,自然没发现上官们除了对头名外就对他说话最多。
主考官和副考官对视一眼,为官同僚,都知道对方怎么想的,暗骂这举子真是没眼力界。
在这届秋闱中,属实这姓辛的学子最最显眼。
天庭饱满,眼眸有神,气质比头名还独特,也比头名年轻有前途。
本想这样貌这功名起了爱才之心,可刚才叫起来问可否婚配,直接就大声的说家里已有娘子,有个孩子,还有两个长辈,一家五口。
主考官们是想拉拢,可没这苗头没这意思,也歇了这想法。
辛承望自然不知这一番心思,他真只当拉家常似的说两句话呢,怎么会想到有其他心思。
谈话完毕,气氛欢乐。
觥筹交错间,学子们更情绪高涨。
之后主考官举杯领头带着唱《鹿鸣》诗,唱完还跟学子们一起跳了魁星舞。
喝多了酒的学子们,放飞自我,跳的无顾忌,看的人笑趴在桌子上。
上首的官员们看的更清晰,笑的更掩饰不住。
这样一来,下面头戴簪花的举子们更是卖力,以求深印象。
上下这出,反倒让坐那看的辛承望等人饱了眼福,笑的肚子疼。
宴会于下午结束,马车一辆辆各奔东西。
这届刚中相处几个时辰的举子们,往后各走向自己的大道。
*
回到府学内,辛承望就换衣服洗手洗脸,一天下来满脑子累。
开心是开心,可宴会上笑也是费力气,现在只想睡觉。
柳哲还在嘴角咧着,一想在宴会上被上官夸赞就忍不住高兴,沉浸其中出不来。
见这样,辛承望直接让他晚饭喊自己。
“啊,你这时候睡啊?”
“离吃饭时间还个把时辰呢,就这样,谢了。”
看着放下床围子,真睡觉的舍友,柳哲目瞪口呆,不是,今个这么高兴的日子,怎么能睡得着啊。
但吐槽归吐槽,晚饭还是把人喊了起来。
辛承望刚起来还迷糊着,一听吃晚饭来了精神,睡醒了是真饿了。
饭后相熟的几人聚集在这间宿舍内,商议各人的事。
辛承望直接说想回家了,李卓也是,陈增心里苦涩,之前想着秋闱参加两三次能中就够好运了,此刻却后悔第一次就中该多好。
柳哲接话,“回老家是得会去,肯定大摆宴席,不过咱们能受邀去国子监,得尽快去京城,要是一鼓作气的话,明年三月可就是会试。”
这话一出,辛承望他们心狂跳。
之前准备举试的心情又来了,紧张、担忧和对京城的向往与畏惧。
怎么不畏惧呢,那可是朝廷的心脏,所有有才能之人削尖了脑袋往里钻的权利中心。
他们私底下谈论了半个时辰后,各自分开回宿舍。
洗漱过后,搞不定是下午睡了还是因晚上的谈话原因,辛承望翻身数次才闭上眼有困意。
说实话,相比于其他人的激动向往,他没多大|波动。
要是去京城,又得自己一个人生活,身边家人都不可能在身边,想想连个说个体己话的媳妇都没,愁的叹口气。
娘子不在身边,即便能写信,但分享欲也直线下降。
就是觉的没意思,也看不到无娘的笑脸,那温柔的弯弯黑亮的眼眸。
而且国子监,柳哲刚才还说里面有很多高官子弟,不好相处。
这些公子里也有长辈为朝廷付出而获得官荫的,比如官员立了大功,或求了恩典,哪怕是烂人,皇上也会给个进国子监的机会,有个好听的由头。
这种在国子监里到时间也不需考功名的官家子弟们,可是其他读书人眼里的害虫。
翻个身扇走这些念头,辛承望此刻想出了个好法子,带着媳妇孩子一起在京城租房。
想想这次考中还没发的奖金,再有家里送的礼,住个一年两年的大概够用吧。
又算着快马明后天就该到了村落,到时候都会得知中举的消息,也不知道爹娘媳妇他们什么表情?
笑着笑着,不知不觉梦入周公。
*
隔天一早,夫子果然将他们中了的叫去办公室,问问每个人的想法。
辛承望直接说回家,然后尽可能的带媳妇去京城。
夫子一皱眉,“胡闹,别说路上出差别,京城能水土服吗。”
辛承望一愣,对哦,这下立马闭嘴了。
夫子脸色稍缓,这能听的进去就行,“辛学子,老夫觉得你带着会武艺的为好,带个柔弱妇人,你们二人可更危险。”
这话还真是对,可心里还有些不服气。
现在八月,赶回家几天,再带人去京城充裕的时间,9月中旬能到,那时候天气好,也根本不冷,租房收拾添置炭炉几日就行,会试过完年三月才考呢。
但心里计划着,他现在还不知道媳妇的想法就没说出口。
要是媳妇不想,他就自己去就是,不会非得让一起去。
等想完自己的事,就竖起耳朵听别的学兄们怎么打算的。
有没把握再等下一届的,有也去试试的。
柳哲也说想尽快去京城,家里长辈说进士录取上百名,比举试几十人的数多多了,机会自然更多,不想再浪费三年。
辛承望听着也忙点头附和,“夫子,这我们寒窗苦读还不是为了在朝为个好官,实现自己抱负,自当趁年轻。”
夫子起了笑意,又带着对教出如此学子的欣慰,也没教训插话,眼神看向下一个。
一个个说完,了解了,夫子点头让出去。
出来后,辛承望庆幸的拍拍自己胸口,亏的夫子开心没呵斥自己插话啊。
第75章 岳家忽来大舅哥
与夫子谈话之后回宿舍,不久有人传话说门口有人找。
辛承望正叠着衣服,闻言头也没回,府城就不会有找他的。
可传话之人说出口的名字,恰恰是他的名字。
辛承望愕然的停手回头,愣愣的跟着上去,满脑子想这里一个亲戚都没有,谁会来找自己啊?
半路上想破脑袋想不明白,走到门口见着人直接满脸惊讶。
一个身穿藏青色、气派的公子,身后是几个深灰色仆从,赫然竟是大舅哥顾审言。
见人发愣,顾审言笑着喊了声五妹夫,门卫看这样子是真认识,开门留出一人出去的空。
辛承望被这一称呼闪过神,快步走出去。
二人都是一脸喜色,顾审言开口就是恭喜,辛承望听的闹了个大红脸,面对其这副样子,他直接说道,“别这么说,大舅哥,我还是那个县城里的普通书生。”
顾审言笑意更深,本以为得骄傲自满的,没想到还是那踏实、本分、正派的性子。
他也直率道,“看你这没变化,我就放心了。”
二人笑了,顾审言接着开口就拿出了大舅子的态度,责备他这来府城也不去顾家告知一声。
辛承望低头认错,“大舅哥,我这找了的,可我这也第一次来府城,头几天打听没果,就直接住进了府学,天天上课忙的晕头转向,都是我的错。”
顾审言恍然,是呀,打听顾家,可府城里几十万人口,多的是姓顾的,找人可并不容易。
他刚要开口道歉,五妹夫直接没给开口的机会就高兴的说来时五娘还给他们写了封信。
等五妹夫转身回去学院,顾审言也是期待的心情。
对五妹是没有与同胞妹妹相当的感情,可到底是顾家女,自带着两分牵挂。
辛承望这边人提着长衫下摆跑一阵走一阵,信件到手去往门口|交给大舅哥。
“行,这信我拿回去先给老祖宗看,我放怀里。”
“好,大哥你可小心拿着,我也不知道五娘在里面写了什么。”
这是真话,写给家人的信,当初在家里媳妇给看,他摇头没看,就怕媳妇不好意思写的意思变了,再说夫妻之间也得有些隐私。
他支持尊重,每个人心底有独属于自己的小秘密,很正常 。
但他这说出来的话,搭配着笑,顾审言可不信,开口邀请人去顾家认认门。
“说实话,老祖宗也告诉我你这习文多年没功名,真没想到你这会连中秀才、举人,真可谓厚积薄发。”
说到这,顾审言又带了歉意,“当初该给你画上份地图的,这样也好找我们家。”
功名有了,人争气,顾审言都没发现他的态度跟当初县城里不一样了。
那时候觉的人品正就行,现在是太惊喜,地位一下拉高许多。
辛承望感觉明显,听着夸奖,心里忍着高兴,面上回以运气好。
他不喜欢旁人奚落,但完全可以当听不见,可也不习惯别人夸奖,不知道咋回话。
所以就习惯浅笑着说运气好,也夸赞着对方。
言谈几句,辛承望回学院找夫子说请假一日,保证下午回来。
夫子倒真没想到这来自小县城的学子还有府城的亲戚,对从没说出此事的学生更高看一眼。
平日里从未听着半个字,更没拿着冲门面,这学子可真嘴严。
获得夫子的点头答应,辛承望出府学与大舅哥上马车去往顾家。
每一条路,顾审言都给介绍名字,也说着家门口的路叫啥。
辛承望这才知府城每一段路都有名字,名字都还好听,就是太多不好记,而且即便大舅哥说朝哪朝哪的,他也没记住咋走。
马车一拐一拐,走的都是大道,但都宽敞,两边商铺,民众来来往往。
一直在府学内,见着这普通的画面都觉的充满烟火气。
介绍完路,顾审言见妹夫放下帘子说起父亲来。
辛承望这才知道岳父竟是正六品通判之职,比想的官大点。
由于府学内学子们常常谈论朝中人员,也了解官职些。
通判一职责,由皇帝指派,位于知府之下。
日常虽不与知府、府丞一样可当管理者,但有可向皇帝报告的能力。
就这一样,足可立身。
皇帝此举自是怕地方官欺瞒朝廷,不好好管理,充当警告。
但辛承望知道,目的是好的,可很多的知府府城和通判都会勾结。
贪钱一起分,再说报给皇上,那也是驿站传递折子,朝廷不重视,折子也到不了皇帝手里。
大燕这么多府城,那么多通判,数年指派下来,早就抛之脑后,再说知府是实权,通判闹也没人没权的,除了打个报告的威慑,没其他作用。
想着这些昔日舍友们的话,辛承望心里一过,面上依旧浅笑与大舅哥交谈明年会试的事。
听到明年也下场,辛承望一下子大喜,他这租房带着媳妇一起去京城的事更有了把握。
不过现在马车上,他就没透漏出来。
等回家和亲亲娘子商量过后,她同意后,自然再说不迟。
马车停在一条宽巷中,因为谈话没掀开车帘,不知道在哪,只是下车入眼就是朱门飞檐,看呆了一瞬才欣赏的心情细细打量。
几秒后等大舅哥下来,仆从躬身快步上前敲响大门。
一听是大少爷回来了,朱门大开,两边仆从飞速下了台阶迎接。
虽奇怪大少爷身边有陌生的书生在,但大少爷与之带笑交谈,他们就拿出恭敬的态度来伺候。
辛承望穿过低头弯腰的仆从,脚步有点不那么真切实感。
就是当初去府衙都没这么紧张,起码当时跟着前面走就行,几十人呢。
他转动着心思,几步上了台阶后,心境慢慢转化成平常心,脚步沉稳。
要跨进大门时,顾审言转身对外管家和这些仆从介绍这是五妹夫,姓辛,往后要拿当顾家人对待。
仆人们腰更弯了,回道:“是,大少爷。”
话落改变朝向,“见过辛姑爷。”
辛承望笑着点个头,不知道说啥,转头催促道,“可以了,大哥,我们快进去吧。”
抬腿跨进门槛,微微转头看向后面的下人们,此刻明明阳光照耀,上午时分,他们却像带了层阴影,每个人好像长的一样,宛如木雕。
可细观他们的面容,神情,又透着机灵、伶俐或是别的,一下子冲淡了灰暗。
顾审言顺着目光随意看了眼收回,“妹夫,怎么了,看中哪个直接给你。”
辛承望心里一愣,摇头说没有的事,说道是衣服的标志多看了眼。
顾审言失笑,各家下人都不一样的下人服,话题顺了下去。
第76章 花种奖励竟是百两黄金
虽说是来府城也增长了见识,但走进媳妇家里,还是除了宽敞就是漂亮的印象。
要不是身边有大舅哥边领着往哪里走,会忍不住停下脚步细细观赏。
比如现在正走在走廊上,走廊外就是花草树木,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开的正盛,不管是地上的还是盆里的都散发着香气,观之就让人心情好。
尤其是茉莉和菊花,品种数样,离的远了还是能闻到清雅的香气。
顾审言领着人走就见往后转头看,看去有些疑惑,这没什么啊。
“妹夫你要喜欢,回头我给你种子就是。”他这么说着,身边下人一个眼神收到退下。
辛承望没看见这小动作,直接道,“不了,不了,我是春天种什么秋冬都会收获一地花盆,可别在我手里糟蹋了。”
这话一落,顾审言满眼惊讶,下人也是停住脚步,看向大少爷。
辛承望见大舅子满脸不信,露出苦笑,再次点点头表示是真事。
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真的在园艺方面没才能吧,盆里长的多好的到他手里都会蔫,然后就没然后了。
顾审言这有些不信的,可见这表情,满脸可惜,提议说养能活的。
辛承望心里想:好养活又能活的怎么没试过,但面上点点头。
几句话的功夫,顾审言还是让下人拿来了个布袋,说不值钱的东西,回去试试,种出来就好事,种不出来也没关系。
辛承望只好接过,其实他要是只看不碰家里的花花草草的,媳妇会把它们都照顾的好好的。
可他自己养的,那结果不说也罢。
低头放袖内的辛承望可不知道,大舅子此刻反倒在偷乐,本还觉的妹夫厉害呢,知道原来也有不擅长的,此刻更觉亲近了。
几句话的功夫,二人就来到了正堂屋门口。
嬷嬷正伸长着脖子,一见人立即上前笑着迎接入内。
二人弯腰行晚辈礼,顾老夫人连忙笑呵呵让坐,别整这些虚的。
辛承望一坐下,长辈就笑着夸赞现今是举人了,更俊了,更高了,哪哪都好。
辛承望对这种场合,只能保持微笑,长辈们更笑声不断,期间被问五娘怎么样,他说着来时的模样,只是心里思念更浓。
算算这日子,县城应该已得到消息,想到这心里不免高兴起来。
家里人知道他中了的场面,可惜看不到,不过他在这也受到了媳妇娘家的恭喜,倒是也另类的找补了回来。
顾老夫人今个很是高兴,精神头极好,将孙女的信宝贝的放怀里,打算自己偷偷看。
饭席间不停往辛承望的碗里夹菜,她夹不到就让身边嬷嬷给端过去让尝尝。
辛承望回以多吃点,哄着老人。
顾老夫人这般,下人更小心伺候,顾夫人也凑趣说,每三年的举试像他们人家都会派下人去看榜单。
榜单上有年龄籍贯,人选现成的,越年轻的越有才能,现成的好人选。
没想到上面有他的名字,这要不是亲自去看榜单确定,怎么都不会想到。
辛承望拘谨的笑,又搬出运气好这话。
顾家人此刻可不爱听,又是一轮夸赞。
辛承望此刻啥也不说了,这么多的赞美,真让他不知如何回应,心里暗乐。
几位小姐也是偷偷传递眼神,五妹这现今真是柳暗花明了,举人的
正头娘子,上天总算是补偿她了。
亲人过的越好,自家也能有助力,五妹夫现在再不是昔日印象里那小县城的落魄书生了。
午饭后,顾家人开始安排下人给带东西走,辛承望忙阻止但没成功,反正是放顾家的马车内,她们了解能放多少。
顾老夫人再开心,可毕竟上了年纪,能看出精神有些疲累,情绪波动大也怪费力气,于是顾审言起身说,妹夫得回学院了,这回去晚了不好。
老夫人不舍的又对五姑爷交代两句,还拉着手拍拍了手背,说多吃饭多喝水,要照顾好自己。
辛承望点点头,此刻想到了家中的父母,也是如此交代,忍着情绪笑着答应,还哄着祖母也好好的。
顾老夫人也好好好的回应,家里小辈多一个,就多热闹些,更何况还是这么优秀、纯良的好孩子。
*
将人送上马车,顾审言安排好马车后的吃食,也上了马车,不亲自送去书院不放心。
辛承望阻止不得,他这么大人了的,再说车夫一看老把式的武人,哪不安全了。
心里默念平常心,才没升起别样的情绪。
要不是他心思坚定,对身份不像书院其他书生看的重,这么被捧着被顺着的态度,真难免心中会产生骄傲的情绪。
也怪不得,书生里高中的都昂着头嘚瑟呢。
周边人都如此对待,本身就会催化那般情绪。
马车在府学门口停下,顾审言住了介绍京城和会试的嘴,从袖子内拿出个红木盒。
“这是祖母让我亲手给你的,怕那么多人给你,你不收。”
“啊,这我不能收。”
“收下,这是长辈给的奖励。”
木盒放手里,顾审言又另一个袖口掏出两个钱袋,“这是我娘和姐姐们的,这是我的,拿着。”
辛承望睁大眼还没回神,就获得了双手捧着的木盒和其上的鼓囊钱包。
很明显,这来找自己之前,这些奖励就被商议定下了的。
辛承望深呼吸一口,既然如此,他直接点头痛快的收下。
见妹夫这样,顾审言更高兴。
下了马车,跟大舅哥挥手,门卫帮着一起将好吃的提了进去。
等到宿舍拿出一钱银子递过去,门卫惊喜接过,走出去乐的差点找不到北。
等门卫一走,宿舍也没人,辛承望将门窗关上,打开钱包和木盒。
他仅仅以为会是银两,可打开竟是金光。
小心拿出来垫了垫,觉的像是十两一个。
直接不由抽口凉气,祖母给的木盒是六十两金子,大舅哥和岳母和几个姐姐的各是二十两,加起来百两黄金。
辛承望拿着宝贝的不行,咬更不舍的了,摸摸将钱包里的也一起放木盒里锁上,钥匙放枕头底下再下一层的床单内,木盒则是放衣柜的衣服里。
两下放,更保险些。
但木盒放进去拿出来折腾好几回,辛承望一想里面是金子,心就咚咚直跳,拍拍胸口好一会才恢复正常。
媳妇家是真阔啊,再一次觉的他是吃上了软饭。
考上举人,这么厚礼的奖励,到底心里有点难安,可想到往后一家人总有还这情的时候,心头一松,只剩下对今后和媳妇相见分享此事的期待。
第77章 归家小别胜新婚
行李收好,府衙、府学内的奖励转眼也发了下来。
要是不去岳家,辛承望对这些奖励定报以激动,可有了黄金在前,这两下里给的奖励倒真是普通极了的,当然高兴总归有点。
想想府学毕竟是朝廷管制,府学内的钱还是府衙拨款,给毛笔和砚台也正常。
倒是府衙给的比府学强,除了文房四宝,知府大人还给了块镇尺。
镇尺是放纸张角落上压着的用途,防止写作移动或风吹飘动掉落,弄脏纸张墨迹。
这镇尺墨红色,拿起来沉甸甸的,长条形,不光颜色好看,其上还刻有图案,辛承望一眼就喜欢上了。
从舍友口中得知,这要成天手拿着把玩,会越来越光滑油亮,到时候会更好看。
一旁李卓羡慕的差点流口水,这镇尺前十名才有的,十名以下名次则没有。
拿过来辛弟的镇尺摸了好几遍,当是自己有了。
看的旁人直接笑了起来,真是别人有的最好。
*——
百里外的丰川县
来自府城的官差快马加鞭来到县城门口,百姓们看到高头大马连忙让开。
守卫还没张口问怎么回事,只听其口中喊出,“此次秋闱,丰川县两位老爷高中举人,特来通报。”
话落,人群本害怕的心情转眼都惊喜之色。
多了举人,这真是大喜事啊。
都跟着进去看是谁家,等回来举家拿着田契投靠。
举人啊,在他们眼中那可了不得。
进城后,城内百姓此刻也放下手中事情一窝蜂的跟着。
事哪天都能干,可自家县城三年一次的秋闱出了两个有功名的,这可是稀罕。
秀才就能见县太爷不跪,举人那肯定能跟县太爷说上话,争论着这些,来到了巷子口。
平静在家忙活的两家如往常般,洗衣服的洗衣服,绣花的绣花。
听到嘈杂的动静,院子里婆媳俩朝大门走去。
想着开门看看出了什么事,但一打开门就是一大片人。
当前一个官差满脸堆笑,大声道,“辛承望辛举人此次秋闱高中第五名经魁,特来报喜。”
辛氏,辛氏两眼一直愣往后倒,被顾芦雪扶着。
下一刻,辛氏眼冒惊喜,张嘴问真的吗?
得到官差的两次点头说真的,顾芦雪和跑过来的丫鬟亦是激动不已。
一个眼色,丫鬟一个将差爷迎进来,一个拿出钱包递过去。
官差一捏,登时更灿烂,这来通报向来是好差事,放怀里就说还得去李卓李举人家报喜。
门后李氏一个大嗓门喊起来,“我儿子就叫李卓,我儿子。”
一听高中二十六名,满脸恍惚,此刻辛氏忙上前喊着晃着,才没晕过去。
四周人们围着两家恭喜,更有机灵的直接去通知辛父,不多会,那边辛父被拽着回家。
邻里们此刻都是恭喜的话语,满脸羡慕。
“承望那孩子打小我就看着有出息,不一般,现今这应验了。”
“就是就是,这么年轻就是举人老爷了,辛家老哥,你这得升称呼了,辛老太爷了。”
“可不是,承望这孩子出息了,您老可真往后都享福了。”
妇人这边,不一样的话语,一样的艳羡。
听着街坊们喊着举人老爷的娘,辛氏笑的合不拢嘴。
下一刻眼睛湿润,儿子真厉害,竟真中了,名次还那么高,太好了。
丫鬟们此刻也兴奋的满脸涨红,恭喜着小姐,一口一个姑爷真是厉害。
顾芦雪晕红了脸,此刻不光丫鬟,都称呼她举人娘子。
再看那边,辛母李母大手一挥,摆宴席。
就这么一会儿的空,来送礼的堵到了不知道多远。
各家高声报出名头,来恭贺辛举人高中。
这些都是卖好的,若说秀才可以只派人送上份礼,可举人,士绅们都亲自来恭喜,送上重金,卖个好。
这就是阶层的改变,顾芦雪将顾家宅院的所有下人召集来。
吃喝用所有东西,都眼看被送来,宴席都不用操心,几大酒楼连他们的东家此刻都低姿态。
顾芦雪想起往日嫡母拿出的姿态安排起来,心里一会儿虚幻一会儿凝实,像做梦似的偷偷思念起辛郎来。
已过几日了,辛郎那边在干什么呢?
*
府城内,平静下来的学院如往常一般。
宿舍内,辛承望正午睡醒来,门被敲开送来请柬。
看着热情的邀请让下午去的同窗,辛承望心里不耐,面上笑着说到时候有空就去。
门一关上,上|床闭上眼接着入睡。
他这换季有点不舒服着凉,虽没明显流鼻涕头晕但就想多睡会,反正他没空。
有空也说没空,府学内那么多书生,他一点不打算全都认识。
即便不认识,以后碰上说一个府学的也能拉近关系互助。
现在这个酒局那个请客的,实在是没好感。
要是美食好吃的饭馆正儿八经的谈些事情也好啊,酒桌上有啥。
第一次被邀请,和柳哲他们差百步就走到青楼里去,这记性一回足够。
说是吃饭听曲,
哄骗傻子的啊,想到这厌烦的将这段记忆删去。
他在这睡的香,天黑时候,柳哲他们才喝醉了回来。
辛承望已吃完饭坐那看书,见如此样子也没凑上前去。
书院是不准没事出去,守卫也严格,可是对中举的到底是睁只眼闭只眼的,就看自己有没有那自制力。
但眼看舍友们都如此放肆,都不用去想那些个本就风流的。
辛承望摇摇头,复又低下头看起书来,这上面是各地的风土人情,看起来很有趣。
柳哲喝完茶水出去洗漱一番回来,眼神带着点清明,这才发现坐着的那人。
一点动静没有,也不出去跟同窗们聚会。
想到这走上前,还没靠近,这人警觉的抬起头来,接着直接鼻子前扇了扇。
柳哲无语站着不往前走了,要不是熟悉性子,就这个动作气的转身就走,不做理会。
“现在正好放松放松,你怎么不去啊,我不信没人邀请你。”
“没意思,自然不想去。”
“怎么没意思,可热闹了,再说现在不聚往后也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难得都在府城,就算往后也会分开各地,难有相聚的机会。
辛承望懂柳哲的意思,但他看的开,再说每个人有自己的道路,分散比相聚正常。
想到这开口说道:“不喜欢太热闹,觉的吵,再说那种地方我不喜欢也不想去。”
柳哲眼神中的奇异之色愈加浓郁,生平第一次遇见这样内外如一之人。
从小到大即便是家中长辈,在家品行端正,可也不见得不去那种地方,还吹嘘着。
凡是读书人都当做谈资炫耀,有一个算一个,不去还会被嘲笑,不合群。
这人内心真是比见识到的更坚定,好似内里藏有一种独特的精神。
即便旁人再如何,他也能坚守本心。
念头转过,柳哲受益颇多,拱手道:“行,那你看吧,我不打扰你了。”
耳边又恢复清净,辛承望更享受此刻。
这晚其他人因宿醉半夜头疼等事睡不着,唯有一人徜徉深睡中。
*
清早,睁开眼揉揉,脑子还有些恍惚。
辛承望眼前好像看到了家里那高大翠绿的银杏树,风吹过温柔的摇晃树枝,树下是抬头看此美景的他和她。
也不沾床了,打着哈欠翻身起床快速收拾自己,唤醒旁人。
惹来调侃,“也是怪了,上课时候都是我们喊你,这不上课了,你也能喊我们了。”
辛承望,“你们也知道不上课啊,不上课我起的早很正常。”
今个是他们这些中举离校回家的日子,清早旁人精神不济,辛承望却神采奕奕。
正因为今个要离开了,大多数书生昨晚那么疯,可此刻身体站着都发抖,有点懊悔。
可想到昨晚的快乐,顿时懊悔消散。
辛承望看眼里,心里跟看戏似的。
宿舍门口跟陈增告别,没想到一直送到了门口。
辛承望,李卓,“行了,陈兄,我们这么多人呢。”
陈增点点头,他确实不怎么担心,只是想到明年他们就去京城,惆怅不舍之意更浓。
他们去京城一展抱负,而自己还得在书院里进学三年。
但他内心坚毅,不仅没被影响自己,还更决定下苦功夫,下一个三年定要中。
不就是三年吗,苦学也。
府衙的官差已等待着,辛承望第一次见这么干净的官服。
想到初次进城的时候,门口的官差们都穿着胳膊和肩膀上戴补丁的呢。
衣服一新一干净,衬得人都好看、厉害了更多。
人一多搭把手的功夫,行李就被搬上了马车。
至于辛承望,自然书箱和包袱不离自己身,包袱里除了衣服就是奖励,看着很小,但都贵重,他可不敢让离眼前。
说财迷也罢,说别的也好,反正在身上才保险。
不过他没想到城门口处,大舅哥不知道站在那多久了。
顾审言露出笑,“听说你在今天离开,我给几个人护送你,也正好过些日子保护你再来。”
辛承望没回头看也感受到了其他人的眼神,刚才叫大舅哥都听加了,看穿着也知道这不简单。
等挥手分离,辛承望进马车就被注目盘问。
他直说是媳妇的大哥,除此之外直接找借口糊弄了过去。
他要说当官的,保不齐肯定得面临攀附等场面,他可受不住。
马车出城门时,一一下来查验。
看有衙役的从旁细说,再查验功名后,官差直接低头弯腰的移开拒马,态度堆着客气。
离开府城,辛承望没忍住掀开车帘,往后看。
马车颠簸的很,前后相撞车厢,此刻直接包袱放背后竟还好受些。
望着越发往后走的城墙、排队进去的人们,在眼中越来越小,心中道别:再见,府城。
从进去的震撼,到取得举人的功名,再有经历的一切,种种闪现而出,此刻露出笑意。
旅途一重要节点,往后说不定还有机会来。
想到这里,布帘放下,目光看向家乡的方向。
*
官道上,数量马车移动着,山上贼匪看着两边的武人、镖师,还有身着官服的官差衙役。
顿时白了脸,慢慢往后埋头于草中。
这劫掠来往商队是一下不带犹豫的,但这架势疯子都知道不能碰。
午后,马车到了一处驿站旁,可算是能好好休整休整。
散架的读书人哎呦哎呦的下马车,前后左右都被颠的面色发苦。
更有甚者,直接下马车就去路边吐了。
辛承望扭着手腕脚腕,轻轻转着脖子,心里估摸着路程,算着算着算不清楚了。
对这路,行驶速度实在不知道个数。
说慢吧,没一下不颠的,说快,更算不上。
驿站内给马匹上了精料、水,人比马靠后。
这已寅时左右(3点)才吃上中午饭,可吃着汤汤水水、烧饼的,竟都觉得美味。
路上就是有水流,有树林子蘑菇野菜的不愁吃,可是弄出来的也不好吃。
现在都跟大胃王似的,一顿顶两顿的饭量。
驿站的对此很习惯,路上那风餐露宿的,别说书生们了,就是镖师来驿站里那也一个样。
等打了个嗝,抬头看都是吃饱笑的满足的样子。
两天后,一处县城内,柳哲他们告别。
辛承望拱手说京城见,送上一路平安的祝福。
马车内的读书人慢慢变少,这一路对县城名字倒是记住了几个。
官道本就是府城连接着各县城,从这些县城路过,往家的反向更近了。
又过两天,当看到那熟悉的矮旧城墙时,辛承望脚步觉的沉又有些轻。
心怦怦跳的紧张,不由深呼吸口气。
李卓更是不堪,苦着脸说脚抬不起来。
离家几个月,这乍站门口还有点不敢进,奇了怪了。
两人正做好心理准备呢,那边门声响起,这见着人,目光一凝,尖叫出声,“举人老爷回来了。”
下一刻,两人被簇拥着围了起来。
大门从里面被打开,辛氏搂着儿子就是哭嚎,一口一个争气。
李母不停的拍打起儿子,太激动的手劲让李卓憋红了脸。
不由羡慕那边被抱怀里的辛兄弟,也羡慕辛婶的温柔。
好一会,辛氏找回理智将儿子放开。
饶是她的性格,不禁也红了脸。
辛承望一甩下摆,当即跪下就要磕头。
辛氏这慌的拽起来,“我的儿,可不能如此。”
辛承望没磕成,说道:“那就回家再磕。”
此刻围观之人越来越多,辛承望转身一拱手一拜,“各位叔叔阿姨婶婶们,我不在的日子多谢你们的帮助了。”
转眼都一个个激动的说应该的,胸口拍的阵阵响动。
“承辛举人,您快回家去吧,俺们先回家了。”
“对对,离家这么老些天,肯定很多话说,快回家吧,好好休息。”
众人推着家人们回家,转眼巷子里恢复了安静。
李卓此刻眨巴眼,冲兄弟竖起大拇指,说了个牛。
这俨然已是他们的习惯手势了,辛承望对此点点头,和家人一起回家。
*
进了家门,辛氏此刻理智回归,没了刚才抱着哭的失态,一口一个给为娘争气的自豪。
辛承望也笑,跟五娘对视一眼,蓦地同时笑起来。
此刻刚才的紧张一扫而空,只剩柔情。
顾芦雪的眼神像黏在郎君身上一样,一眼看出他长高了,也瘦了。
高兴于他的中举,没费苦学,可更多心疼他。
话几句,听着儿子讲府城咋样,辛氏用手比划了下,“儿啊,你是不是长高了?”
刚才光顾着高兴去了,这手放没放肩膀上,才注意到。
辛承望点头,“是,娘,府学内吃的好,锻炼的多,又长高了一点点。”
面对母亲的关切,他直接说又饿又累。
这下辛氏不纠结了,长高了也好,儿子更威风了,转身去忙活整饭菜。
这个天,树叶虽说还是茂盛,可天气早晚都已凉秋,多做些可以耐放了,辛氏挽起袖子,切多多的肉做红烧肉,另一边做面疙瘩汤。
吃点垫垫肚子,等会做丰盛的。
丫鬟福身恭喜姑爷后,赶忙过去帮忙,留出空间。
只剩下二人,顾芦雪直接扑到了郎君的怀里,拥抱的紧紧的。
“我好想你。”
“我也是。”
这无需说出口,拥抱感知到对方的心意。
半响,她摸着他的脸说瘦了。
辛承望摇头,“你才瘦了。”说完两人同时傻笑出声。
他握住她的手亲吻了下,紧紧搂住她,好像一直缺少的空缺被填满,只剩温暖和柔情。
可她没抱够呢,他就说他身上臭臭的,想去洗澡。
顾芦雪小性子不自觉的使出来,打了下他的胳膊,眼睛一瞪。
明明几个月不见,可道完思念后,如小孩似的你戳我一下我躲一下的。
院中大杠内的水,再加上灶房的水,洗了个舒服的澡。
顾芦雪在门外问用搓吗,辛承望忙加快速度。
说也奇怪,他跟她就算睡一张床上的夫妻关系,可搓澡这种事还是不好意思让看。
洗完后穿着里衣,套层中衣,她才进。
直接搂着他的腰,深深闻着他身上的气味,香膏和洗澡用的胰子是跟她的一样,顾芦雪满脸红晕,露出数月以来的第一个发自内心的满足的笑。
得知中举是开心的笑,此刻是幸福又满足的笑。
只要他在身边,她就察觉不到孤独。
辛承望不会知道,他不在,她才会露出落寞、孤独的神情。
收拾完喝了两壶水,开始讲起从去到考上的所有事。
听到介绍路上,府城城墙景色、学院,舍友,考上之后的多番奖励,还有竟去了自家,顾芦雪边听边看着他,眉眼弯弯。
洁白如玉的脸上尽是温柔,眼睛里只倒影着他。
这样子倒是让辛承望心跳越发加快,没忍住上前亲了下她的额间,充满了珍视与珍惜。
亲完后,柔情似水的眼眸,更让他脸红心热,亲吻了下她的嘴角。
顾芦雪察觉到就是嘴唇上一凉,手指摸着嘴唇,脸爆红。
怎么这次回来,比在家时候还过分。
她满眼控诉,可透着甜蜜的微笑,表示真实的心情。
他也笑了,此刻是真了解到小别胜新婚之含义,就光看着怎么也看不够。
顾芦雪倒在他胸膛上听着心跳,等院子里一出动静,起身托|着腮看着对方,捂住嘴偷乐。
下一秒,门被轻轻敲响,丫鬟说饭做好了。
辛承望等人走,上手抚摸她的脸颊,从眉眼到下巴,“在家怎么不好好照顾自己,腮帮子都瘦了。”
她脸红似血,嗔怪的说道哪有。
辛承望无奈一笑,不与她争,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走到银杏树下,他抬头往上看,她也跟着往上看去。
蓝天下,这个画面莫名有些眼熟
第78章 显摆安安问你是谁啊?
饭后,辛承望牵着媳妇手,一起回房将包袱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
身后丫鬟自觉站门口处,不往里进,欣喜于姑爷这来家是自己回来的。
别说在府城了,县城里很多读书人都回来直接带着个美人来,想想就怄的慌。
心底越发夸赞姑爷,更为能让姑爷如此爱着的小姐而高兴。
听着屋内传来的说话声,两人嘴角都咧到了耳后根。
屋内,辛承望最先就是解开包袱,拿出一一奖励。
顾芦雪看着郎君说着话,脸上都是得意的表情,掩口而笑。
说来也怪,辛承望在书院里或是外人面前从不曾这个样子的,面对别人的夸奖从来都是客气回礼,保持谦虚。
可是唯独在她面前,他就像个显摆的小孩似的。
每一样都说出来怎么得的,当时什么情况,府衙里面什么样,说的不亦乐乎。
见她听的认真,他不由语调更上扬,脸上透出“快夸我”三个字。
顾芦雪实在忍不住,温柔的回应,“夫君真厉害,第一次就中了,比我想的名次还高的高。”
话落只见他叉腰昂头,满眼望着她的开心,身后好似有尾巴尽情晃动。
顾芦雪笑的漏出贝齿,一眨眼仔细看去,明明辛郎身后什么都没有,但这亮晶晶的眼眸却令她目眩神迷。
他只站在这,她就移不开眼,更不要说此刻他这般绚烂的模样,心跳咚咚响,耳根越发红了。
辛承望这时候就想讨她开心,将木盒打开。
这一打开露出金光,顾芦雪看的眼睛睁大,不过一瞬恢复如常又望向身边的他。
心里想着:傻瓜,我兄长中举之时也是得了奖励的,这并不多。
当初成婚时都没这样的态度,明明是他的才华折服了家人,连带着用她这个嫁出去的女儿笼络于他,她一眼瞧出,也知道他心里明清。
可便是如此,他这份想让她觉的被娘家重视的心意却更另她感动。
随着他将木盒里的金锭拿出,两人拿着玩了会才放回去。
辛承望锁上后,就将钥匙和木盒放到了她手里。
“媳妇,你放着我放心,以后留着给你打首饰,戴上肯定好看。”
珍珠、金银这类的饰品她都有简约好看的,还有簪身造型各异的木簪。
可他还是觉的少了,那种玛瑙、上等墨玉的手镯、玉佩才配的上她。
想到这,顿时又心疼起她来。
越相处,越觉得亏欠于她。
等她去放好,转过身时辛承望已隐藏好自己的心情,眼眸里闪过柔情。
顾芦雪沉浸在甜蜜里,不由回以一笑。
眉眼弯弯,杏眸如水,鬓边发随窗口偷进的轻风飘扬着落在眉梢,她伸出纤纤玉手挽在耳后。
这样一幕,让某人眼睛眨也不眨,沉浸于内,静静欣赏着,此刻心里浓浓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
下午,学堂里的安安被接了出来,跨进大门就喊娘亲娘亲。
快步出来的顾芦雪满是疼爱之色,哎哎的答应着。
安安抱了上去,像往常每一日一样,可这天却发生了点不同,被娘亲身后的人握住了胳膊。
很快的动作,让安安站在了原地,不由诧异的抬起头,小脸上都是疑惑。
此刻逆着光,直接问句:“你是谁?好像有点眼熟。”
这话一出,院子里满是笑声。
数月来不见人,辛承望知道自己也高了些,可真没想到这以前在家腻着自己的娃,会说出这话。
想想小孩这个年岁,每天又在学堂里认识新的朋友,
过的开心,还真没空想起自己。
只是回忆起刚来时候那低头胆小的怯生生模样,此刻这开朗活泼的性格,有点觉的恍惚。
他在这转悠想法,只过去一瞬。
安安仔细看了一眼,又惊又喜,“啊,爹爹吗,是爹爹,爹爹你回来了。”
说完小娃抱上了胳膊,仰着头语调都变的撒娇些。
辛父辛母走过去笑话这娃,惹的安安撅起小嘴,大声说刚才是开个玩笑而已。
瞧着这倔强小模样,众人更乐。
辛承望浅笑着看安安不住嘴的问去了哪里,什么样子,小嘴叭叭叭的。
他只点了个头说了个府城,除此之外都没插上话,看着父子俩,身后的顾芦雪脸上尽是温柔之色。
傍晚时分,不知道从哪得到的消息,县城里数家酒楼都专门派小二送来了食盒,还有两坛酒。
辛家人说着谢谢让提回去,可小二笑嘻嘻的说明日再来拿食盒,又说不打扰相聚,快速走了。
辛父辛母嘴上说着破费又是走的那么快,可脸上绽放的笑容让话语显的薄弱。
从食盒里拿出一道道精致的饭菜,辛母就只好简单弄了两道。
本来都打算大展手艺的,这还轻松了。
很快饭菜弄好,邻居李家也拿着酒菜过来了。
辛氏忙迎进来,“哈哈,快来快来,一起更热闹。”
两家人互相说着沾光,夸着两个小辈,发出开怀的笑声,像是年轻了二十岁。
辛承望看着这场面,桌子底下握住了媳妇的手。
李卓也偷喝了口,好酒有些辣,直接说没府城鹿鸣宴的好喝,那果酿似的喝起来又柔又甜。
安安一抬头问真的吗,他也要喝。
李氏看着这样,直接上手拍了儿子,低头哄着安安说酒可不好喝,骗小孩的。
安安一听,点点头没了好奇,又专心吃起饭来,吃的小嘴油光光的。
见娃打消了念头,李氏警告一眼儿子,看的李卓缩了缩脖子不再吭声。
他心里委屈,明明一下午都捧着夸着他争气。
辛承望和媳妇同时发出闷笑声,这声音在长辈的说笑声中丝毫不显,对视一眼充满默契。
吃完饭小辈离桌,双亲还在桌子上没说够。
李卓进了正堂屋就疑惑,他爹也不是沉迷酒的性子,而且喝这么多也不见娘生气。
辛承望看着老人慢饮更多说笑的场面,不由说道:“他们喝的是人生。”
李卓听的满脸疑惑,这说的太玄奥了未免,他怎么更不懂了。
辛承望见此不再出声,能够这样的年纪有个能说上几句心里话的朋友,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望着这画面,李卓转头就看到好友手里还牵着其媳妇的手,都成双成对的,不知为何,此刻对成亲一事突然生出更多期待来。
他的婚事也快定下来了,中秀才后去县令家提亲,那边模棱两可,他家也不敢再问,但中举人的消息传来后,听娘说隔天就派人来说同意了。
之前对人选都想着庶女的,这传来的消息说是县令家的嫡女,想到此更感激身边兄弟。
以前是给其抄写笔记,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跟着受益并且每每心理上慌乱的时候都是其鼓励,想到这里开口说谢谢二字。
辛承望正跟媳妇说着悄悄话呢,丝毫没听到。
李卓朝天翻了个白眼,心里却羡慕不已,俩人你侬我侬的甜蜜,旁人真插不进去。
算了,听不到就听不到吧。
这般想着,他脚步往远走了几步,孤零零自己抬头看向灰色的天空上出现的弯月。
第79章 请帖商议定去京城
清晨,听着不知谁家的公鸡叫声,辛承望直接闭着眼蒙上薄被搂着媳妇继续睡。
说是赖床,其实是搂着香香软软的媳妇不想起。
府城内都是自己一个人睡,现在好不容易又能抱着媳妇一起睡了,当然得好好享受享受。
顾芦雪也是迷糊着,昨晚送走邻居一家人后回屋洗漱,两人聊着聊着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的。
感觉半夜还过,别说辛郎,她都不想起。
蹭了蹭他的怀抱,她也跟着一起再次入睡,等着丫鬟来敲门叫。
不过小夫妻俩没想到,因儿子中举太开心,昨晚喝的太高兴,老两口竟到了日上三竿才起。
从来勤快觉少的老两口起来就忙着想做些事掩盖慌乱,没想打丫鬟不仅院中洒扫,连早饭都已做好,连安安都已送去了学堂。
老两口躁得慌,嘴上笑着不让喊儿媳,说多睡些。
就在这时,东屋门被从内打开,小两口牵着手出来了。
辛承望一出来见人都站在院中,自然开口喊爹娘,却见眼神躲闪的点头回应。
心里奇怪,等老人背对过身去,就跟媳妇对视一眼进行交流。
辛承望:媳妇,这爹娘怎么了,有点慌张的感觉似的。
顾芦雪:我也觉的,等会我问问丫鬟就知道了。
交流完毕,两人默契的相视一笑去桌子上坐下吃早饭。
早饭是熬的南瓜粥,甜甜面面的很好喝,辛承望配着咸菜、喝了三碗上去。
看着他这么喜欢,顾芦雪心疼的开口府城没有吗?
辛承望忙笑着道,“有的有的,只是没家里熬的好喝,还是家里的饭菜好吃。”
听到这话,其他人都笑了,让多吃,说有的是。
在外面想家,明白这个想头,更心疼了。
饭后小夫妻俩进屋,等辛承望从媳妇嘴里听到爹娘就比他们起早一点点的时候,直接睁大眼。
二人捂嘴发出闷笑声,约定好装不知道。
闷笑后,辛承望不由开口又提起一起去京城的问题。
这昨晚就提了,顾芦雪颔首沉吟,眉头皱着,满脸纠结。
“五娘,你有什么顾虑,我听着。”
“爹娘有丫鬟婆子邻居们看顾,再说两人一向身体健康,我自是不担心,可安安刚熟悉学堂那些朋友,跟我们一起走的话,我怕不适应。”
母子两个相处出来的感情早已如同母子,让顾芦雪不自觉的为之考虑。
辛承望听着点点头,“是呀,不说适应问题了,这一路上我也怕照顾不好,路上那颠簸,我这大人都难受的不行。”
二人商议片刻还是拿不定主意,去了正堂屋还是将这事说给了父母听。
辛父辛母惊讶的老半天没出声,且不说安安的事,更没想到儿子这已决定去京城考会试。
老两口对京城,满是发憷和向往,那可是皇帝在的地方啊。
这般想着又看向儿子的目光更是满满的骄傲,有这么出息的儿子,老两口一时间都觉的愧疚起来。
若不是在这个家里,儿子要是降生在富贵人家,过的定更好。
他们帮不上忙,可不能拖后腿。
老两口对视一眼开口,“安安这私塾里是按年交的束秽,留在家里吧,儿媳你带着念春念夏还有婆子小厮们去,人生地不熟的多些人省事。”
听到这话,顾芦雪七分开心三分不舍,可是察觉到手被悄悄握住,定定心点点头回到好。
爱屋及乌,她心装满了郎君,一同划拉着郎君的家人。
想想还是开口,将顾宅那边留两个婆子和几个仆人。
顾宅那边隔着几天去打扫一回就行,平日里在这帮着做做活计,照顾人他们会更放心。
辛承望等媳妇和娘将事定下后,才开口道:“爹娘,要是我不中我们就回来,要是中了等
站稳脚跟了,定将你们一起接去,而且就是中了也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有个官做,到时候我跟五娘会写信来的,你们也别那么担心我们。”
辛父辛母露出笑,“这里我们生活了大半辈子,闭着眼都知道哪是哪的,去到说话的人都没有,俺们也真不愿意去,儿媳愿意陪你去,你可得好好照顾好她,要是对她不好我们可不饶你。”
辛承望坚定的连连点头,看的顾芦雪脸红。
一时间只觉的被握住的手更是滚烫,心里满是甜意,她其实并不担心呢。
商议完这事,刚站起要松快送快,只听敲门声传来。
诧异之下,辛母以为是谁来蹭喜气的,面上笑,心里有点觉的不虞,这儿子刚来不得好好歇歇,过两天再来也可啊。
走到院子,丫鬟开门正与敲门之人对话,听着是下帖子的,看向儿子。
辛承望也听明白了,县城里的士绅邀请他晚上去赴宴的。
如今他是举人,拿出这么高的规格来,不是随便派个人说声。
县城里要办件事,县令都得第一时间请这些士绅,然后是士绅们办,县令没有管理村、乡里的能力,可见这些士绅连成网的能力。
去到肯定给好处拉拢,而且想想自己名下可免税二百亩地,不自觉的愁。
他们肯定也是看中了这个,以前以为是百姓投靠,可在府城里知道的内情多了,才知道哪处的田地都不会是无主之物,在贫瘠的都被人惦记。
二百亩地,一是士绅们各分出点给自己名下,二是自己得拿出关系来压住吞并。
第一种,天上没免费的午餐,人情欠下,往后要办事找自己,不给办能行吗。
二是结仇或者笼络,那更得勾心斗角。
可想想这事无可避免,一瞬间过了心思,走过去对其下人说这今天没空,明个晚上。
这下人没料到举人老人这么年轻,睁大眼躬着身子称是,陪着笑说家中主人一切会安排好,等着大驾光临。
看其离开,辛承望手拿帖子让关上门往院子走去。
辛母不懂儿子咋没了笑,辛父直接让去书房。
他是秀才对这县城有头有脸都知道一二,他的东家做生意一向讲求诚信,货物也好,生意好,但也得每年给这些士绅分成高才能顺利做买卖。
要不然不说店铺租子,就是官差找上也不是好弄的。
辛承望将帖子随手放桌子上,听着父亲所讲都了解了些,虽然现对不上号,但去到跟名对上就可。
这些士绅定地里七成至九成收成入手,然后表面上年年修补个路,过年发点吃食,图有个好名声。
可大都不把佃户当人看,纯为了吞并田地入自家。
田地是传子孙后代的,再多不嫌多,佃户及其子女当自家奴才般。
听着这些,辛承望没多少意外。
土地兼并,上面下面都如此,富者连片望不到头,贫者站脚的地都守护不住。
只是现在得想个法子,去赴宴让他们不敢算计自己。
第80章 反击共赴巫山
对士绅们的请帖想出法子时,令辛家人没想到的是,这只是个开始。
敲门声不断,门槛都要被踏破,县城内凡是有头脸的店铺都亲自带着活计来恭喜并送上礼物。
一口一个小小心意,正屋里桌子上就堆满了,更有的直接怕不收,放手里就跑。
看着这些吃穿用的,粮肉、布匹、茶叶、糕点、清酒、文房四宝等东西,半天回不了神。
辛承望呼出一口气抱着头,看向媳妇。
顾芦雪对此倒是不意外,每家店铺老板其实就图个心安。
进屋拿出当初成婚时送礼的账本,接着往后记载起来。
辛承望看这一幕,跑上前给研墨,一一念着这些商铺名。
牌子和老板名是挂钩的,这些盒子或包装纸上都有印记,还有更清楚的直接李记王记这样的,更是一看就知道。
毕竟这些店铺存在几十年百年的,老幼都知。
记载一半,辛承望给揉着手腕,说媳妇辛苦了。
顾芦雪心里发甜,可当着公婆的面不好意思,让郎君挑去一罐糖让婆子去做些甜米糕吃。
辛承望欢呼一声就得令去了,做上一回不由补上句多做些。
等他安排好回来,就见已经记完大部分了,他开口夸赞后说他来。
顾芦雪摇摇头,“这没多少了,再说这人情来往的我记着我有数,你又记不来这个。”
辛承望听的嘿嘿笑,关乎自己的事,她总是比自己还上心,还细致。
其实他也明白,他自己还真记不住。
对人名和长相啥的并不会想记住就能记住,在这方面他自知没那个脑子。
记载完后,辛父辛母过来安排东西放哪里,怎么处理。
这些肉切些出来做猪油,油渣可以包饺子,以前可不会敞开肚子这么吃,现在可没不舍得。
剩下的用盐巴腌制上,能吃到来年春,腌制好的肉撑放,挂房梁上。
老鼠倒是不怕,巷子里好几家养猫,每只猫能管两三条巷子,逮老鼠那叫一个厉害。
米粮吃食等自然各家分分,分完还剩几份,去李卓家和舅舅王满仓家。
李卓跟着过来了,也说家里东西多的摞那么高,辛承望开口道别人是别人给的,他家是他家的。
正说着话,隔着院子都听到了两家父母的说笑声,那叫一个大声。
李卓压低声音,“那些人来送礼的时候,我娘嘴上说拿回去拿回去,其实那手接过来速度可是快,围着东西这个拿那个看的,等人走后铺上就抱怀里。”
辛承望和媳妇低头忍笑,可以想象那画面。
李卓又道,“我娘还说这老些东西,聘礼可以更多钱买金银首饰,不跌份。”
辛承望点头,“可以啊,这不更宽裕吗,再说礼数上厚还是你面子足,到时候县令家也更对你印象好。”
李卓眼前一亮,连连点头,想那时两边人群夸赞的场面就傻笑起来。
瞧着这样子,辛承望和五娘悄悄对视一眼,默契藏于二人心中。
贺礼处理了两日,连着顿顿吃着丰盛。
带有油渣、猪肉、萝卜馅儿的饺子吃完,还有各式各样的零食甜点,哪这么富过,安安都肚子溜圆,路上糖人都不盯着要了,知道家里老多好吃的。
*
这天晚上,应邀赴约。
不过不是一人,而是他和李卓还有舅舅家的兄弟一起去。
拿着精致的请帖一到门口,酒楼内东家、掌柜的都起身走外面拱手相迎。
两人弯腰,“辛举人,您来我这可是蓬荜生辉。”
辛承望回以客气,“哪里哪里,都知道您这饭菜好吃,祝生意兴隆。”
他说完,东家二人诧异之色掩盖不住,不过到底做生意久了,连忙换上笑容引着往里。
边引着走,心里翻腾着,以往举人功名的来者都是傲气的点个头开口就让带路,可没这么好脾气。
想到这,再想想包间里的人,平添些忧虑,辛举人这单纯的好欺负性子,怕是麻烦。
想到这,不由吐槽句好人就是挨欺负啊。
在这样的情况下,身后的李卓憋着表情装着正经。
一会还有场戏演呢,不能露出马脚。
上等包厢内,士绅们正提前算计着就等着人来。
之前请帖内的地点明明是青楼里,最红的几位姑娘都定好了,可辛举人派人来改定了这家酒楼内。
本以为好拿捏达成目的,没想到这一出打乱了点计划。
没少吐槽,这辛举人是真能装,哪有男人不爱色的,说着说着往更过分上扯。
但听着动静都一下住嘴,整理着装站起,敲门声一起,个个都展现出面善的笑容,可是看到进来两个人疑惑着默默多瞧了一眼。
辛承望拱手后介绍人,“这是我邻居玩伴也是我的好兄弟,李卓,见谅见谅,他下午来我家玩,知我来也非得跟着来凑凑热闹。”
士绅们心里一咯噔,面上转眼恢复如常,更为热情。
这李卓他们也打算宴请的,可是听说县令大人相中嫁女,以后会是县令大人的女婿,那他们怎敢打主意算计。
个个心里没底,面上笑更多。
人落座,士绅几个头就亲自倒酒,李卓从进来到坐下都板着脸,此刻直接开口说不用倒多,一杯就行,他这两天闻着酒难受。
士绅们一惊,动作立刻顿住。
既然闻着酒难受,倒一杯也不敢啊。
辛承望连忙将酒壶接过去,说道:“那就不喝酒了,吃点菜
聊聊更好。”
士绅们点头,“对对对,就是就是。”
一个个说老夫本不爱喝酒,只是宴席时候缺不得罢了。
看都点头诉苦,辛承望和李卓看的心下憋笑。
一个个肥脸皱着五官,更添滑稽。
辛承望附和着将话题引到他们这些前辈何年考中的举人,这话题开始,吃半截子饭士绅们都越说越住不下,感慨当初的风光,那时候的年轻。
说着说着,互相争着名次和试卷难易来。
算计一个后辈,他们一条心,如今争斗起来,一个个出胡子瞪眼,面色阴沉。
其中一个士绅明显是压在心底多年的想法,急赤白脸指着就说另一人不算什么,他当初先皇时期可是名次比其高出很多,其还是倒数,考了三回还是四回才考上,比不得在座的任何一个。
气氛陷入冷凝,辛承望和李卓赶忙开口说和二位,充当不知道怎么应对这场面的愣头青。
可是只见越劝和,气氛更不容。
士绅们觉的有头有脸惯了,一直被当座上宾,县令大人都是有礼。
个个最拿名次和功名当夸耀的资本,现在只觉的拿面子放脚底下踩,忍不了。
心里越窝火越面上装着笑容,此刻哪还算计的心思,恨不得弄死眼前人是真。
辛承望和李卓吃饱喝足,站起说天色不早了,告辞。
等出去门口回了家,捧腹大笑。
稍后留派的人打听消息回来,只见惊疑的说士绅们大打出手,可是把酒楼里其他客人吓的都赶紧结账走出躲避,现今都命令谁也不准传。
正如二桃杀三士,捧高让其相争,他们中人都更恨旁人不给面子,联姻交好的也是站队,往后会更热闹。
至于他和李卓,哪有一点问题呢?
毕竟他俩方才话最少,态度最好,一直拿出晚辈低姿态听着前辈们的夸耀,可没一点出格呢。
如此一来,短时间内不会想起他了。
*
屋内,顾芦雪听着全部,眉目含情笑看着他,直看的辛承望心剧烈的跳动。
望着她就心不受控制,更别说这样隐含着赞许的目光了。
顾芦雪捏捏他的脸颊,“我还担心你这应对官场上和陌生人,总算能稍稍放心些。”
辛承望面一烫,握住她的手,将人抱入怀中,“你不觉的我耍心思?”
顾芦雪仰起头,“怎么会,你不受欺负不受算计,我才放心,再说那些人本也不是好人。”
这样说完仔细看着他,眼眸清澈,明亮有神,哪怕不笑面容也是一眼给人的感觉就是良善,谁也不会升起警惕心,这样真好。
谁也不会觉的有威胁,再配上郎君的警惕心,她可真稀罕。
若是真单纯看谁都好人,她也不会劝进官场,还不如找个学院教书呢,图个安稳。
辛承望此刻满是感动,低头落下一吻。
烛光晃动,人影如一。
有了她,像是有了全世界的底气,只要往前就好。
这天夜晚情正浓,两颗心紧紧的靠在一起,合二为一。
隔天清晨,因昨晚小姐姑爷要了几回水的丫鬟们此刻故意不发出动静,晚点叫起。
两人私底下可是开心,头天姑爷回来,和小姐累的说话半夜睡下了。
之前还觉的不妙,现在通体舒畅。
小姐就是有魅力,独得姑爷心,就乐的看如此。
此刻给姑爷找理由,定是路途太累了,这不养点好精神就跟小姐亲热了吗,想着想着憋着心里的得意。
早饭后,辛父出门去,儿子回来,东家给了红包还放了假让团聚,这已无事,自然去到还有点事忙。
再说一年工钱从四两升至八两,干起来更觉轻松。
他也明白,东家低调此举是想曲线交好自家,儿子往后庇护些,但这些年处出来的人情,不是那么算的。
本要升至十两的,辛父拒绝,最后定下八两一年。
儿子这府衙府学奖赏,也就孙子花私塾的钱,儿媳妇也铺子在手,平日里都还贴补尽孝心,日子过的有滋有味,从未有过的轻松。
想想去年儿子生病,花光积蓄还找他舅舅借钱的日子,恍如长远之前的梦般。
走着走着一路都受人尊敬,上前见礼,他这个县城内不值钱的秀才账房,因为儿子如此待遇,心里那个美。
辛父出门,辛母拿着箩筐去找李氏边打络子边拉呱说自己的经验。
这要办喜事了,跟县令家成亲家,那不能跟寻常人家似的,两条子肉、两坛子酒几尺红布的简单办,这方面哪有经验啊。
越慌张越漏事,李氏可是见着就跟救星似的。
东屋内,刚察觉出醒意的顾芦雪被搂抱在怀里,听辛郎撒娇说再睡会。
她不由打个秀气的哈欠,也跟着又睡下。
等她再次醒来,不由催促着。
酸软又懒散,可面色的红晕提醒着她没表现出的淡定。
院子清净着,顾芦雪脸红的出来,看这情况,羞意渐渐褪去恢复如常。
只要就她和辛郎在家,她心里就没那么害臊。
饭里留的早餐是炉底的灰烬温着的,他给盛好放眼前,连筷子都递到她手里,跟下人伺候主子似的。
顾芦雪眼瞄了他一眼,唬的他讨好的笑,让她更心中荡漾又满足。
吃完饭,没长辈在家,屋内他给揉捏着肩和腰,逗着她,你侬我侬,氛围温馨。
二人时不时对上目光,彼此说着闲话,气质融合。
窗外阳光撒进去,照在两人身上斜斜光照如彩色,可谓是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