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光凭这些信息,很难判断。”陆凌瑶答道。  刘煜并不觉得意外,回道:“对不起!�

    “光凭这些信息, 很难判断。”陆凌瑶答道。

    刘煜并不觉得意外,回道:“对不起,是我强人所难了!”

    陆凌瑶笑了, 她说道:“这有什么强人所难啊……我只是说,你刚刚给的信息有限, 所以,一切皆有可能。……但是, 如果真的想要判断是不是有鬼, 其实很简单啊!”

    刘煜重复道:“很简单吗?”

    陆凌瑶说道:“是啊!有没有鬼, 看一看不就知道了?”然后,陆凌瑶笑着看着刘煜:“你怕鬼吗?”

    刘煜腰杆挺得笔直:“我虽然没有见过鬼。但是, 我没怕过什么人, 鬼说到底也是人变化的一种形态,所以自是不怕的。如果有机会,我还恨不能亲眼见一见呢!”说到亲眼见一见,刘煜就想到了自己的父兄, 如果真的有鬼, 父兄会不会还徘留在这人世间?如果还有机会能够见一见, 那该多好啊……

    陆凌瑶不知道刘煜心里在想什么,但觉得刘煜说得挺有道理,人和鬼,不过是形态的差别而已,何惧之有。既然刘煜不怕, 陆凌瑶说道:“不怕就好!那……就让我帮你开开眼吧!”

    陆凌瑶对于帮人开天眼这本事已经驾轻就熟了, 一掐一抹, 刘煜的眼前世界变化了模样。

    以前他听说,鬼魂者, 阴气盛,所以怕太阳。刘煜这天眼一开,才发现,原来那都是骗人的,明明还是傍晚时分,他看到的世界,却已经与之前截然两样。

    有的人,明明刚刚走路看着只是很疲惫的样子,现在天眼一开,才知道他的背上还背着一个脸色青青的小孩。

    有的宅院前面,原本干干净净,此刻却有吐血舌头的鬼魂在不断嘶吼:“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而在他们一群人的身后,甚至还有一个穿着很多朝以前的古装的中年人……

    “怎么样?”陆凌瑶笑脸盈盈的看向刘煜问道,她是故意的,不知道为什么,陆凌瑶想看看刘煜更多的表情,比如害怕、恐惧、生气……

    可惜,要让她失望了,刘煜的表情很淡定。他四周看了一圈以后,什么惊慌恐怖,那是丝毫不存在的,他只是看向陆凌瑶,问道:“这就是你平时看到的世界吗?……你一个小姑娘,不会害怕吧?”

    陆凌瑶低声念叨道:“第二次了!”陆凌瑶心想,是第二次关心我害不害怕了……

    她的声音很轻,刘煜疑惑的望过来:“嗯?”

    陆凌瑶掩饰的说道:“我说你是第二次问我害不害怕了,我的答案还是,他们怕我才对,我才不会怕他们。”不过说这话的时候,陆凌瑶想到了刚刚穿过来时的情景,变成鬼魂的祖宗们和活着差别不大她确实不曾怕过……但是,当时祖宗们为教她对付鬼魂,半夜里带她去荒郊野外的坟地里实战,那经历简直是……很难让人不害怕,可以说,她现在的淡定和不害怕,都是因为见过的“世面”实在太多了。

    “你也不能太掉以轻心,鬼魂这东西,毕竟和活人不一样。你虽然有实力,但也得时时防着这些家伙偷袭才是。”刘煜虽然听陆凌瑶说不害怕,但还是忍不住叮嘱了一番。

    陆凌瑶接受了她的好意,点了点头。然后她问刘煜:“要不,我还是帮你把阴阳天眼给关了吧,鬼魂的世界没什么好看的,你应该不习惯不喜欢吧……如果你担心你的谋将,想要看他身边有没有鬼魂捣乱,我还有其他办法,我给你一张见鬼符吧,一张符的有效时长可以达到五个时辰,应该也足够你做完想做的事了……”

    刘煜摇了摇头,“没关系。一双眼通阴阳,是福气而不是什么可怕的事。”

    陆凌瑶总感觉,自己又被安慰了。

    ……

    刘煜杨锋将陆凌瑶陆凌燕送到了离侯府两百余米的树下。他之前听陆凌瑶说了,她们两姐妹是趁着拜访朋友的机会瞒着家人出去看热闹,如果他贸然送人出现,定然会引起多余风波,所以他只是很默契的就在这树下停下了脚步。

    陆凌瑶真是对这样的刘煜好感满满,难怪一眼看着就可亲可信的模样啊。

    陆凌瑶丝毫没注意到,自家祖宗陆远在他们后面,一直用挑剔和嫌弃的眼睛看着刘煜,只觉得他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呢

    ……

    分开以后,各回各家。

    陆凌瑶回到家中,首先将今天得到的银票收了起来,然后,才开始回顾和思考这一天的事。

    先是葛谧。

    陆凌瑶此前没想过要给自己找一个帮手什么的,毕竟,玄术一学,是陆家的家学,陆家的祖宗教给她,是因为她是陆家的子孙。她可以随意用之,却没有权利传播。

    但没想到葛谧会因为一本《陆玄手札》和陆家结缘,葛谧既然自己学了《陆玄手札》,甚至在完全无人教导的情况下成功了好几个符咒……这就说明,葛谧在实际意义上已经成为了她陆凌瑶的“小师妹”。

    让葛谧死遁,以后合伙做玄楼的事业,是陆凌瑶临时想出来的方案,但到底这条路对不对,葛谧未来会不会后悔……陆凌瑶心里也没数。

    现在回到家中,陆凌瑶觉得给这个决定占卜一下。

    陆凌瑶懂得的占卜方式很多,但在占事方面,陆凌瑶最喜欢用的还是梅花易数,能够比较好的推敲事情的发展经过和结尾。

    对于葛谧之事,占卜结果相当不错。有“画龙点睛”、“禽鸟生翼”的意味,说明,葛谧的出现,无疑是给陆凌瑶的玄楼梦插上了翅膀,是相当重要的关键人物,

    这让陆凌瑶顿时心安了不少。

    接下来,是王豪王露姐妹的事。

    当时与王露“对话”完毕,王豪就陷入了崩溃边缘,后来王豪又忙着感激陆凌瑶,三百两银票的出现,让陆凌瑶感到格外震惊……以至于当时陆凌瑶都忘记问王豪一个最关键的问题:汪启如此对待他的妹妹,他有没有什么报仇的计划。

    提到汪启,陆凌瑶现在想想,也依然为王露心生寒战。

    一个女子,抛下从小成长的城市,放弃她所熟悉的一切,因为爱情,执拗的跟随了一个男人。……她为他照顾家小,为他生儿育女,所图的,不过是一个“爱”字而已。……可是,她做梦也没想到,男人的“爱”,说变就变。变便罢了,大不了就一拍两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相信日子也能往前走……却没想到,男人竟能狠心的为了新欢,杀死她这个障碍的旧爱,甚至包括她独自里的孩子。…他怎么会做得出来,又是怎么忍心的呢……

    陆凌瑶觉得,如果最后,这样的男子,还能够和他的新欢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然后王露的孩子还得冲着他们叫爹娘,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家娘亲死亡的真相……那可真是一个让人瞬间毛骨悚然的恐怖故事。

    所以,在给葛谧的事情算完一卦之后,陆凌瑶决定给汪启这人的未来也算了一卦。

    她边算卦边念叨着:“不要升官发财,不要事事顺意,不要娶妻生子……”她第一次这么的希望,卦象的结果坏一点,再坏一点。

    或许是她强大的意念起作用了吧。这次的卦像显示,汪启这人,接下来灾煞劫煞口煞三煞俱全,灾煞指的是他很快就会有意外受伤短腿的风险,而且他的牢狱之灾挡都挡不住……再加上他还会遭遇最严重最特别还会被所有人所痛斥谩骂,如同过街老鼠。

    虽然不知道王豪一个商人要怎么才能让汪启这样一个官职在身的伪君子遭受到这样的后果……但是,只要知道汪启必定会有这样的后果,陆凌瑶就觉得非常爽了啊。

    陆凌瑶一一占卜完,才觉得舒心了

    ……

    陆凌瑶舒心了,在原本的镇国将军府,现在的征虏将军府刘家,一切可就没有那般舒爽了。

    刘煜被陆凌瑶开通阴阳天眼,对他而言,不像他一开始和陆凌瑶说的那般简单。毕竟,他虽然在战场上所向披靡,那是因为,他从小习的就是这战斗的本领。但是,鬼不一样啊,他看得见鬼魂,但是摸不到鬼魂,打不到鬼魂,他根本没有了陆凌瑶那样逆天的本领。

    所以,这个晚上,刘煜经历了一些惊悚的事情,比如,他眼睁睁的看着一个满脸鲜血的鬼魂,迷迷茫茫的,直接从他的身体穿行而过,而他,除了感觉到身体一阵凉颤,什么也做不了。比如,他看到邻居家有鬼小孩去找其他小孩玩,他同样什么也做不了。

    他第一次感觉,自己在这个他不擅长的世界里,还挺没用的。

    不过,有一点是有收获的,当天晚上,刘煜回到将军府,稍作休息,就去见了他向陆凌瑶提到过得那个谋将徐铭。

    在徐铭那里,刘煜确认了一个事实,那就是:那些表面上找不到原因的异常,背后总归是有原因的,只看我们有没有能力和实力找到这个原因而已。

    第62章    当天晚上,刘煜去看望徐铭。  徐铭很激动,他躺在床上,一幅虚弱无比的帧�

    当天晚上, 刘煜去看望徐铭。

    徐铭很激动,他躺在床上,一幅虚弱无比的症状, 看到刘煜,就挣扎着要爬起来。

    但是, 他才抬起身子,就又无力的瘫倒了下去, 徐铭很无奈:“将军, 我这身子, 看来是真的不行了。以后也不能够为将军效力了……可惜,看不到以后将军带着刘家军重现往日雄风了!”

    他以为自己是因为身体有病, 所以虚弱至此。

    但被陆凌瑶开了天眼的刘煜却知道不是如此。

    因为刘煜能够清楚的看到, 有一个他意料之外的“人”坐在徐铭的床边,在徐铭想要挣扎着起来之时,那人一挥手,徐铭起到一半的身子, 就瘫倒了下去。

    而这个人, 赫然是刘府曾经的家将程澄。

    程澄和刘煜的关系, 比徐铭与刘煜的关系还要亲近,因为,程澄是刘煜父兄还在世时就雇佣的家将,说是家将,也是半个师父, 刘煜的一些拳脚剑术, 就是程澄教的。

    不过, 此前,程澄、徐铭等跟着刘煜一起被皇帝派去镇压一股小的反叛势力, 因为一时疏忽,程澄竟然被反叛势力中一个躺在地上半死的反叛军偷袭给杀死了……此事,曾经让刘煜以及京城里为数不多的刘家军将领甚至兵士都为之哀痛过,因为程澄作为刘煜从小到大的“半个师父”,他活着时,在京城这帮刘家军中的影响力和声誉,甚至是比杨锋还要高上一筹的。

    刘煜在被开通天眼时,就期盼着能够见一见一些故去的过人,但他没有想到,会首先见到程澄,而且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刘煜看到,程澄的样子,和他活着时差别不大,高大粗犷的身材,棱角分明的轮廓,站在那里看着就依然是一员猛将。

    但又有些不一样,主要是看人的眼神不一样。程澄活着时,和徐铭是挚友,甚至是他将徐铭推荐给了刘煜,那时候,程澄看徐铭的目光总是欣赏的,甚至与有荣焉的模样,但是,现在,程澄看徐铭的眼光却是复杂的,带着一些锐利的锋芒。

    刘煜的突然到来,激动的不止是徐铭,程澄也是,程澄在一挥手将徐铭挥倒在床下之后,自己转过身,就如同活着时一般向刘煜行了一个礼,甚至还一丝不苟的说了一句:“标下见过将军”,即使他完全不知道刘煜能够看得到。程澄的这一动作,让刘煜都忍不住一下子眼眶红了起来。

    躺在床上的徐铭,看到了刘煜眼眶的变化,他以为刘煜是因为担忧他而如此,很是感动的道:“将军,不必如此。将军有什么问题需要询问讨论,都可以找我,我虽然身体不争气,但只要活着有一口气,对将军都将毫无保留,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徐铭说得很真诚,刘煜看着他的样子,不免更是难过:父兄已死,父兄一手培养的刘家军将领依然在边陲冲锋陷阵,保护疆土;而他,在京城,独自苦撑,既无法为父兄的死找出真相,也没有能力违抗皇命去和将士们共进退同生死;而身边仅有的这些忠臣良将,也都跟着他,九死一生,活着不得扬眉吐气,死了还操心……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啊!

    但徐铭的话音落下,却只听得程澄“he tui”了一声,然后大声道:“将军,这小子不可信。”然后,程澄又回过头把刚刚好不容易才抬起一个头的徐铭又一挥手拍倒了下去:“徐铭,你再敢哄骗将军,可别怪我不念旧情,把你小子打得见阎王。”

    徐铭不可信?

    刘煜听着程澄魂体激动而愤怒的声音,顿时有些怀疑自己。

    刘煜自认为自己有看人识人的本领,对于徐铭,他从来没有过怀疑,一方面,徐铭是他最信任的程澄推荐的,另一方面,徐铭本身表现也很好,这些年的很多事情上,都多亏有徐铭出谋划策。可是,程澄也不是无的放矢的人,这到底怎么回事呢?

    刘煜决定问一问徐铭和程澄是不是有发生什么矛盾,他做到徐铭床边的另一侧,先是安慰道:“你的忠心我都知道,你先好好休息,养好身体再说其他……”在徐铭情绪比较平和下来,才继续问徐铭:“我可信任的人不多,程澄已经不幸先离我们而去了,你可一定要保证好身体才是。未来我们还有很多硬仗要打,到时候,少不得你的参与。”

    刘煜这般故意将话题引导了程澄的身上,在一旁听着的程澄顿时伤心起来:“将军啊将军,标下一直都在呢。标下虽然死了,但是谁要想动坏心眼,标下必然饶不了他,标下身是将军的人,死是将军的鬼。”

    与程澄同步的,是徐铭的声音:“是啊,程澄……程澄不在了,我一定带着他的那一份忠诚,好好的守护咱们将军府,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听两人的语气,也不像是有什么秘密和矛盾啊。

    怎么回事呢?

    刘煜只好继续问徐铭道:“说起来,你当年还是程澄推荐进的将军府吧?”

    徐铭情绪低落,伤害的道:“是啊,我以前家境贫寒,只能靠为人写信来赚点银两谋生。是程澄刚好光顾我的生意,后来和我相谈甚欢,一见如故,成为朋友后,他说良禽择木而栖,良材也应择明主而侍,极力推荐我进将军府当您的谋将。”

    徐铭说完,一旁的程澄又说话了,“是我瞎了眼,如果我知道你是这等唯利是图的人,我怎么会带你进将军府……将军,不要信他啊,他说的话都不可信。”

    几句话下来,刘煜算是明白了:徐铭现在的情况,背后的始作俑者应该就是程澄。而他之所以这般对待自己曾经的好友,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认定了徐铭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甚至他认为徐铭可能会为了利益而出卖将军府。所以,程澄才会死了还要帮着把徐铭赶离开刘煜的身边。

    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呢?会不会只是一场误会?

    一瞬间,刘煜的脑海里划过了很多念头,比如他在想要不要找机会把程澄单独叫到自己的卧室,当面询问一下他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也想过是不是宁愿错杀不给未来留一丝风险,就这么让程澄的魂体管住徐铭的行踪……

    但最后,他觉得,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刘煜决定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刘煜没有选择离开徐铭所住的房间,而是直接开口问徐铭道:“说起来,我昨天晚上梦到程澄了,他对我说,要我不要相信你,说你说的话都不可信。……真不知道怎么突然会梦到这个,话说,程澄死之前,你们俩之间没有发生什么矛盾吧?”

    徐铭被刘煜问到一下子愣住了:“程澄说不要相信我?怎么会呢?”

    徐铭疑惑的时候,程澄在一旁惊叹的大叫,“不会吧?将军梦到我了,将军还知道我在想什么?这也太神奇了吧?难道是我意念太深传递给了将军?……真的好神奇啊!”

    与此同时,徐铭还在回忆:“程澄不可能不相信我的啊,他死之前没多久还在和我说,等忙完一阵,要叫我一起去喝酒轻松一下呢。”

    这就怪了……

    好在程澄也听到了徐铭的回忆,他大概是变为鬼身比较孤独,这会难得见到刘煜,说话的意愿很强,徐铭说一句,他也必然要在旁边回一句:“是啊,亏得我还把你当朋友,你呢?大概只是把我当成一块垫脚石吧……要不是我看到你和那个宫里来的太监偷偷会面,他还给你银两,我都不知道,原来你竟然是这么个东西。……将军对你那么信任,我对你那么好,你却当着个黄鼠狼,不安好心!”

    程澄的这个话被刘煜吓出来以后,又成功的把刘煜本人给下了一跳。

    面见宫里的太监?这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的话,还有必要继续沟通下去吗?

    刘煜的信任稍微有了一点垮台。

    不过,在刘煜犹豫之时,徐铭犹犹豫豫的开口了,“我有一个小的猜测,也不知道会不会和这个有关。”

    刘煜瞧向徐铭,脸上写着疑问。

    徐铭说道:“是这样的,我一直没和你们说过。我还有一个舅舅,他当年和我娘父母早丧、相依为命。实在活不下去的时候,他自卖自身进宫当了太监,给我娘只留了一笔银子。我娘就是靠着他留下的银子才得以活下来,后来被收养还遇到了我爹……”

    太监,舅舅?

    徐铭虽然有些话还没说完,但一旁的程澄已经有些愣住了:“不会吧?”

    而徐铭的话却还在继续,他声音低沉的说道:“将军。虽然我觉得你刚刚所说的梦境之话当不得真,我和程澄是挚友,他应该不至于对我有什么误解……但如果梦是真的,程澄还有灵,然后他的灵魂对我有什么误解怀疑的话,我觉得有可能跟我舅舅会有些关系。”

    第63章  徐铭继续说道:“我这个舅舅,说起来也是一个可怜人。他虽然现在在养心殿当差,但是,皇宫那地方什么样……

    徐铭继续说道:“我这个舅舅, 说起来也是一个可怜人。他虽然现在在养心殿当差,但是,皇宫那地方什么样子, 将军您是知道的,他这么多年, 真的是九死一生才爬到的现在的位置。”

    “养心殿当差?”刘煜反问道,他没想到徐铭还有这样背景的亲人。

    徐铭点头:“是的。我舅舅是被当今圣上身边的大太监赵谨提拔起来的养心殿的太监副总管。”

    “养心殿太监副总管?”刘煜听了, 简直感觉到脊背发凉。

    程澄听了, 也在一旁气愤的说道:“我就知道没冤枉你这家伙……什么舅舅, 不过一个他娘的助纣为虐的狗太监而已。”程澄一直知道自家将军对刘老将军、小将军们死亡原因的怀疑,所以他对皇家天然没有好感。

    但徐铭不知道, 他还在说着自家的事情:“将军别听舅舅是什么养心殿副总管, 其实像他们这些当太监的,啥大太监、副总管都是个名头。”

    刘煜反问:“哦?你怎么知道?”

    徐铭答道:“我舅舅对我娘说的啊……这些年我娘说我舅在宫里的日子过得可苦了,他以前身上还经常是伤痕,有一回甚至差点被前朝那昏君给打板子打死, 这两年才好点。”

    刘煜听了, 道:“这倒也是, 前朝皇帝是有些暴虐。”刘煜懂了程澄关于徐铭会背叛自己的担忧。他继续问徐铭道:“既然如此,当今那位也算得上你舅的伯乐了,你这舅舅必然很是拥护他吧。但是,我也没瞒过你,你知道的……”

    徐铭瞬间听懂了刘煜的潜台词, 或者说他此前也思考过这个。

    徐铭说道:“将军, 你也别怪我。其实我是知道, 自己既然当将军的谋将,就应该要和宫里面分清界限的。不过, 唉,将军你刚刚也听到了,我这舅舅对我们全家都有着活命的恩情。舅舅他老人家注定没有后人,他待我一直如同亲儿子一般,说实话,娘亲舅大,我看着我舅也觉得亲切,所以,实在是做不出那等为了表态站队,就把他丢在一旁的事情。”

    程澄在一旁“哼”了一声,“还说什么要誓死效忠将军呢,就是这么效忠的。”

    刘煜也直言了:“既然如此,我从来没瞒过你们,你也是知道我家情况的。现在,你舅服侍的那位对我有多忌惮,你也是了解的,我不是不放心你,而是很多事情,容不得左右逢源。”

    徐铭脸色顿时有些灰败。

    刘煜看他神情,忍不住又补充问道:“不过,你应该知道,我并没有发现你和宫中的这层关系,甚至对你没有任何怀疑。你是怎么想的,为什么突然告知我你这个舅舅的事情?”

    徐铭迟疑了好一会,才说道:“我不是故意瞒着将军您的,我只是觉得,我有能力维护好忠和孝之间的平衡。”

    说完,似乎发现自己答非所问了,徐铭又继续说道:“我是听将军您说梦到了程澄,我……唉,你说,程澄如果真的有灵,他都要进到将军的梦里去告诉将军我不可信,那一定是我的错了……思来想去,我也只在这件事上因为私心瞒了将军。”

    徐铭越说语气越低沉,心情很低落,他解释道:“将军,我舅舅真的没有让我做过任何事,他只会在我们一家有困难的时候,给到我和家人帮助。他不是那等助纣为虐的人,真的不可以两全吗?”

    刘煜看到这样的徐铭,心里也有些纠结。

    徐铭无疑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下属,可是,真的能够信任他吗?

    程澄也在一旁有些沉默。信任二字,看着容易,要做到却很难。就拿他自己来说,他和徐铭往年交情那般好,但是,在得知徐铭可能威胁到将军府的安危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的就选择怀疑,甚至天天盯着他看守着徐铭,尽量不让徐铭接触将军,只因为,他程澄的情义天平,终归是有偏向的。

    第64章  徐铭绝望的等着对他最后的裁决。  “我信你!”当刘煜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徐铭都感觉……

    徐铭绝望的等着对他最后的裁决。

    “我信你!”当刘煜的声音响起的时候, 徐铭都感觉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可是,没有。

    刘煜又重复了一遍:“我信你。但我希望,你真的能如你所说的。做到忠和义两全。”

    徐铭不知道为什么, 眼泪有点不受他控制,突然就冒了出来。好在, 他被程澄施法躺倒在床上,所以, 他悄悄的侧身一下, 掩饰自己的失态。

    但他的声音, 却还是泄露了他的激动:“将军,我发誓, 但凡我活着, 必不负将军。”

    刘煜看着激动的徐铭,此时的他,其实也不明白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这个决定无疑是有风险的,应该说风险不小;但是, 刘煜并不反感徐铭的选择, 甚至比起那些识时务的人, 徐铭保有的这种“人情味”让他觉得更安心,

    “嗯,我信你。你先不要想太多,现在就好好休息吧!”刘煜这般说着,也在内心里坚定了信念, 就冲着他这次的坦诚和对家人的维护, 选择信任徐铭。

    现在的刘煜还不知道, 他的一个“信”字,后面为自己带来了什么样的助力。

    ……

    而刘煜的“我信你”打动的, 并不止是徐铭,还有一直在一旁的程澄。

    程澄听到刘煜说“我信你”时,就飘到了刘煜身旁,他瞪着大眼,上上下下看了看刘煜,最后感叹道:“我果然不如将军多了……”

    然后,程澄又再次飘到床边,看了看徐铭,说道:“既然将军选择信你,那我也信你好了……但是,希望你以后有什么事不要再瞒着将军了。否则……”

    徐铭听不到程澄的话,但他说的话却奇异的和程澄的话形成了一种呼应。徐铭坚定的道:“将军,此番没有早早告诉将军,确实是我的私心,但请放心,以后,我徐铭必定不会辜负将军的信任的。否则,我愿遭天打五雷轰。”

    这么严重的毒誓,代表了徐铭的决心。

    而现场的一人一鬼,也都感受到了他的这份决心。

    程澄幽幽的道:“好了,这下总算是放心了。唉……我也算是可以功成身退了,是时候走了。”他隐隐的表达出来执念消失的轻松感。

    徐铭听不到没啥感觉,刘煜却不行,他忍不住看向程澄的方向,反驳道:“这样怎么就能算功成身退呢?……你可还没见到我为父兄平反报仇呢!……”

    刘煜突然激动的这么一句,像一个惊天雷,在这个小小房间里炸开了。

    徐铭问道:“将军,你在和谁说话?……那里有谁?谁要功成身退?”

    而程澄比徐铭还要更加震惊,他夸张的朝刘煜扑过来,边飘边道:“不会吧,不会吧……我的天……将军,你居然能够听得到我的话吗?你能够看得到我?……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之前我试了好多遍都看不到听不到啊?怎么会突然就能看到了呢?……这是真的吗?”他飘到刘煜身边就举起双手在刘煜眼前挥来挥去。

    刘煜:……

    刘煜虽然没有回答,徐铭却不知道怎么突然福灵心至的连上了那条线:“将军,难道……难道是程澄?他在我的房间里?”

    程澄和徐铭,同时向着刘煜发出了一连串的疑问。

    刘煜无奈,只能一一作答。

    他先回答的是程澄:“是的,我现在能够看到你,不用再挥手了。至于我为什么能够看到,是今天的一点小奇遇。此前我是看不到你的。”

    等向程澄解释完,他又看向徐铭,对徐铭说道:“是,你没猜错,是程澄。他一直都在。”

    然后,成功的看到了两张震惊过度的脸孔。

    好一会,场面才平静下来。再接下来,互相之间都没了秘密的众人,终于决定坦诚布公的开始了他们之间的分享沟通。

    首先是程澄答疑。

    程澄为什么会在这里?这得从他生前看到有太监找上徐铭说起。

    那天,徐铭休沐回了家。

    程澄吃好饭,没什么事干,就溜溜哒哒,打算去徐铭家找徐铭聊聊天扯扯谈。

    结果,他还没走到徐铭家门口,就看到了一个人从徐铭家走了出来。那个人虽然穿得普通,但光看他的气质,程澄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一个太监。

    宫里的太监?程澄一惊,下意识的就停下了脚步,然后掩藏起了自己的身形。

    然后,程澄就看到了让他震惊的一幕。他看到徐铭在把一些银票往太监的怀里塞,说:“这个你拿回去。”,但那个太监又一把把银票推了回去,对徐铭说道:“你拿着!……你们更需要它,用它去做你想做、应该做的事。”

    在程澄看来,这很明显就是一个太监在威胁和收买徐铭,而所谓“应该做”的事,肯定就是监督将军府。

    程澄很气,他希望徐铭能够果断的拒绝这个太监。但是,他看到,徐铭犹豫迟疑了一会,竟然把银票收下了,还恭敬的把这个装成普通人的太监给送出老远。

    看在眼里,程澄只觉得徐铭是个叛徒,还是一个没底线、谄媚的叛徒。

    他甚至陷入了懊恼中,觉得是自己把徐铭这个威胁给带到了将军府。

    他自然没有再出现跟徐铭打招呼。

    不仅如此,他开始私下里调查和观察徐铭,看看徐铭到底想干什么。

    然后,越观察,他就觉得徐铭有越多可疑的地方,比如,徐铭总是会莫名其妙的走神,看向刘煜的眼神也很怪,更重要的是,他出入将军府的频率也远比其他人多。

    但这些只是猜测,程澄在等,他想抓一个徐铭偷传信息或者做什么的现场,然后当作证据,汇报给刘煜。

    有了证据,才无可抵赖,

    结果,程澄还没抓到把柄和证据呢,他们将军府就接到了皇帝让他们清叛的任务。

    这任务一来,刘煜就变得极忙。

    而在清叛的这个过程中,让程澄奇怪的是,徐铭表现得非常的出色,他给刘煜出了不少的建议,这些对将军府实力的保存贡献不小。

    程澄看到这情况,就又纠结了。

    他实在不懂,徐铭到底是友是敌?程澄不想做背后挑拨离间的,所以,他决定自己再观察观察。

    但或许正是因为他心里藏着太多事,程澄在战斗时也会不自觉的就去观察徐铭,一心二用,自然精神恍惚。

    于是,程澄没有注意到,他经过的路边,有一个叛军是在装死。再接下来,他被这人一击即中,糊糊涂涂就死了。

    程澄一死,地上就出现了一个只能他看见的黑洞,黑白无常从洞中飘了出来,扔出勾魂索,就要带程澄的魂魄回地府。

    程澄刚死的时候,有一瞬的糊涂,他下意识的就想要跟着面前的黑白无常走。

    才走了两步,他停下了脚步,因为他听到了徐铭的哭声。尽管徐铭哭的很是悲伤,但程澄的怀疑并没有全消,他突然就想到了徐铭可能对将军府存在的潜在威胁。

    不行,不行,一想到刘煜的忍辱和谋划,有可能会败在皇宫那些人不入流的阴谋下,程澄就走不动了。

    他对黑白无常说,希望给他一点时间,他要留在将军府,帮将军看着点徐铭。

    程澄是个固执的人,他走不动,就真的不走了,任勾魂索如何拉扯,都拉不动他。

    最后,黑白无常似乎有些无奈,他们看着程澄,突然笑了,然后黑无常对白无常说道:“兄弟,你说,这样的执念还挺少见呢。反正,现在咱地府也挺乱的,这捉魂嘛,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要不……?”

    黑白无常当着他的面低声讨论了一番,竟然就悄悄漏了个破绽,把他给放了。

    于是,程澄就留了下来,

    程澄做梦都想到,他这人一向幸运,死了居然也还能遇到这等好事。即使因为和他见到的一些厉鬼不一样,他就是个废柴,一直没有增长多少实力(当然,很有可能是他一直没吸收什么负面情绪之类为食),但他留下来,本来也就不是为了这些,所以丝毫不在乎。

    程澄留在人间的执念就是守护,他始终遵从自己的执念。

    在程澄死后,刘煜越发重视和程澄关系好的徐铭。程澄试过想向刘煜传递消息,但刘煜根本看不到听不到。最后,程澄实在没办法了,他略施了一些小计,让徐铭表现得就跟生了病一般,既然生了病,自然不能在时时刻刻呆在刘煜身边,就这样,程澄让徐铭近半年来,逐渐远离了将军府的核心层,而程澄自己,就一直守在徐铭身边监督他。

    在期间,程澄也继续尝试过向刘煜传消息,可刘煜一无所觉。

    渐渐的,程澄也就放弃了。

    直到今天。

    ……

    听了程澄的诉说,徐铭颇有些苦笑不得。

    他对程澄的鬼魂解释道:“兄弟,你应该给兄弟我多一点信心的啊!你看到的那些,都不过是一场误会而已。”

    程澄尽管变成了鬼魂,也有些不好意思。但丢人不能丢气势,程澄对徐铭反驳道:“哼,谁叫你小子鬼鬼祟祟,一看就有事情瞒着将军和我呢!”

    第65章  程澄的反驳,徐铭也无法反驳,只能继续苦笑。  说起来,也确实是他自作自受。

    ……

    程澄的反驳, 徐铭也无法反驳,只能继续苦笑。

    说起来,也确实是他自作自受。

    徐铭是在进了将军府一段时间之后, 才知道的,将军府的“敌人”竟然可能是当今圣上。但是, 无论是现在的将军刘煜,还是曾经战功赫赫的刘老将军等一家子, 都是徐铭的偶像, 所以, 他由衷的希望,刘府的所有冤屈能够得到昭雪。

    可是, 也正因为如此, 徐铭不敢说出舅舅在宫里当差的消息。在感情没到位时,他担心的是自己知道得太多了有危险;而在感情日渐稳固之后,他又担心这个身份背后潜在的风险,会导致他和大家分崩离析。

    好在, 刘煜只在他进府前对他做了背景调查, 进府之后, 就给予了他充分的信任。

    徐铭是真的没想到程澄会在私下里对他产生了怀疑。

    说起来,程澄看到的那次,应该是徐铭娘生病的那回。

    徐铭的娘,或许是因为她自己吃过太多的苦头,所以, 她很能忍。小病小痛, 她从来不会和家里人说, 她的观点是,只要忍忍就过去了。

    但是, 有病有痛,就应该早治疗啊,越拖只会越麻烦。

    那次,徐铭的娘就是在做事的时候突然晕了过去,大夫上门,检查的接过是营养不良加体内有脏器衰竭。用大夫的话来说,如果不好好调养,她最多只能再活十年。

    徐铭觉得自己就是个大王八蛋,居然一直没有注意到自家娘亲身体的问题,所以,那段时间,他总才会总是分心,因为他总想着要如何给自家的娘亲养身体。

    而程澄撞到的,刚巧就是徐铭舅舅看望他娘的那次。

    舅舅是宫中人,要出宫一次不容易,可好巧不巧,就这么一次,竟然给程澄看到了。舅舅给的银票,自然是为了给徐铭他娘补养身体,可他们的对话过于含糊,所以,又让程澄进一步的产生了误会。

    “或许,这些巧合都是老天爷的忠告吧,他就是为了要告诉我,不要自作聪明,要做一个坦诚的人。”徐铭最后总结道。

    这次,程澄没有反驳他,也反省了一下自己:“是啊,我也有错。其实,我何尝不是自作聪明、不够坦诚呢!”

    总之,此番事件之后,刘煜的众下属沟通起来,都变得开诚布公了很多,这也算是这个小插曲的最好影响了。

    ……

    陆凌瑶并不知道自己给刘煜开的天眼,帮着他解决了府上的这个困扰多时的难题,因为,自那以后,她在宁德侯府,也陷入了一个难题,她忙着在应对自己的难题。

    陆凌瑶时常带着陆凌燕出府,而且陆凌燕对陆凌瑶的异常亲近,终于引来了何芳的警惕。

    所以,何芳对陆凌瑶禁足了。

    用何芳私下里对她说的话来看就是:“燕儿还小,但你不是什么小娘子了。你在乡下长大,可能习惯了东家走西家窜,但京城不是乡下,你别带坏燕儿。虽然你不把我当娘亲,但我到底是你的母亲,接下来,你就好好收心,在家里学着抄抄经、绣绣花,磨练一下自己的性子。”

    陆凌燕跑去跟她娘说情,也被一起说了:“你娘这是为了你阿姐好,你阿姐没有娘,本来就嫁娶比较困难。再把名声给坏了,以后难道不嫁人吗?”

    陆凌燕理所当然的说:“不嫁人不好吗?为什么要嫁人呢?如果嫁一个对自己不好的人,本来就还不如自己一个人过啊!”

    陆凌燕说得太理所当然了,却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有多么惊世骇俗,完全把何芳给惊到吓到了:“你哪来的这些念头?是陆凌瑶对不对?是她,一定是她,虽然你对她这么好,但她居然想毁了你。……太过分了,太过分了……从今天起。不准你再和她混在一起。”

    陆凌燕还要说什么,被何芳阻止道:“别再开口。让我静静。你如果再劝,就罚你回自己的房间里,一起禁足,一起抄经。”

    陆凌燕只好无奈的作罢。

    不过,陆凌燕走之前还忍不住对何芳反驳道:“阿姐才没有和我说什么不要嫁人的事情呢,都是我自己想的,娘亲不要把什么事情都冤枉在阿姐身上,像个恶毒的后娘一样……”真真是把她娘何芳给气了个够呛。

    这就是陆凌瑶遇到的大难题:在她兴致勃勃的想要开拓市场、多赚点钱,做大事业之际,想她,一个在外人人捧着敬着的“捉鬼大师”,在自己的家里,被禁足了。

    如果陆凌瑶不跟这些所谓的“家里人”撕破脸的话,她陆凌瑶就只能当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死宅,每天做着何芳安排的所谓的抄写经书之类的事情了。

    陆凌瑶才忍了一天,就忍不住了。

    陆凌瑶问丁嬷嬷道:“嬷嬷,如果我离开侯府,你是想和我一起,还是留在侯府?”

    丁嬷嬷二话不说:“傻话,自然你在哪,嬷嬷在哪。……不过,你为什么要离开侯府?这里就是你的家,要走,也应该是他们其他人走,你吃苦了这么多年,刚刚过上好日子。……而且,傻孩子,你不要以为你有老神仙教的本领就可以自己在这个世道立足。不行的,现在大家都是笑贫不笑娼,你是侯府嫡女,就会有侯府嫡女匹配的姻缘找上你,但你要连家都没有,哪还能嫁到什么好人家。”

    丁嬷嬷几乎是听到陆凌瑶的问题,就知道陆凌瑶的念头,而这样离经叛道的念头,丁嬷嬷想也没想就开始反驳起来。

    可陆凌瑶是真的动了念头。

    陆凌瑶回到京城,本来就不是为了来代替原主享福的,而且,她也不觉得在侯府这种生活,有什么福气可言。

    陆凌瑶原本的目的有两个,一个,为原主讨个真相,讨个公道。另外一个,用自己这些年学会的本领,在这个古代做出一番风云大事业,不枉这意外得来的一生。

    现在,经过分析,陆凌瑶大概也知道,蓝府和蓝心璇,甚至原主的悲剧,罪魁祸首,必然就是皇宫里的那位。而陆袁修,就算不是帮凶,也在其中发挥了很多不甚光彩的作用。

    可,无论是皇宫的那位,还是陆袁修,她陆凌瑶要动点手脚,让他们死得莫名其妙都不难,但这样的报复,不仅让陆凌瑶自己沾了因果,也没法让蓝家的冤屈得到洗刷,甚至可以说,这样的死,有点便宜了皇帝和陆袁修。

    更别说,如果冒冒失失的让皇帝或者陆袁修出事,可能对整个朝局,对她所生活得这个时代所产生的影响。

    陆凌瑶从来不是一个冒失的人。

    所以,陆凌瑶很明白,她现在,需要的是时间,是成长。

    而这宁德侯府,与其说是福窝,不如说是牢笼。

    陆凌瑶现在手里有了王豪给的几百两的银票,完全可以在京城里立下脚跟。

    但这些,丁嬷嬷一个纯粹的古代人不一定能懂,陆凌瑶也不知道从何解释。好在,丁嬷嬷看着陆凌瑶坚定的脸庞,就知道她已经做出了决定。最后,也不过叹了一口气:“好,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嬷嬷都听你的。”

    当然,要离开宁德侯府,可不是说走就能走的,否则,一个不孝的罪名降在她头上,那也够呛的。

    陆凌瑶开始谋划。

    陆凌瑶将计划实施定在了一个多月以后的宁德侯夫人何芳的生日宴当天。

    而方式,也是现成的,之前她还和葛谧说过假死遁逃的办法呢,现在,就让她来先给葛谧示范一番吧。

    只是,陆凌瑶隐隐的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直到某一天,陆凌瑶自己在抄着抄着经书,突然之间感到胸口如同针扎一般,再接下来,她居然一口血吐了出来。

    陆凌瑶才想起自己忘记了什么。

    她忘记了自己也可能遇到真正的危险。

    因为陆凌瑶潜意识里就觉得“虎毒不食子”,再加上丁嬷嬷之间讲述的陆袁修和蓝心璇曾经的美好爱情过往,让她即使知道陆袁修有可能是布下“清风阵”的真凶,也不自觉的也对陆袁修还抱着一些幻想……她纯然忘记了,自己在回京前、回京后先后给自己算过两卦,都是凶兆。

    而在她计划远离侯府前,这个凶兆落地了。

    陆凌瑶跟着“祖宗们”学过的东西太多了,因此,她在吐血的那一瞬,就马上明白了这是什么情况。

    这是有人以她的八字为牵引,在对她施加术法,从她吐血的情况来看,这次施术,就和此前侯府的“清风阵”一般,可谓毒辣,纯粹就是冲着让她死而来的。

    而这背后,动手的人,除了陆袁修以外,很难有第二种猜测。

    “狠,还是你狠。”陆凌瑶突然感觉,有种控制不住的悲伤,向着她的五脏六腑袭来,让她心都揪得疼。

    这是原主的情绪。

    任她是谁,任已经做好了多少的心理建设,知道自己的父亲,却是那个恨不得自己去死的人,都很难能够冷静得下来。

    第66章  身体的不适,加上心里的不适,陆凌瑶好一会才缓过神来。  而陆远恰在此时飘了进……

    身体的不适, 加上心里的不适,陆凌瑶好一会才缓过神来。

    而陆远恰在此时飘了进来。

    平时陆远都一幅游戏人间的模样,表情也以和煦和逗趣为主。

    但看到陆凌瑶书桌上的血, 他整个脸色都变了,先是焦急的问陆凌瑶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等知道陆凌瑶这赫然不是病,而是有人在对陆凌瑶施法, 陆远暴怒了。

    “居然有人敢动我们陆家的后人?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陆远立时在陆凌瑶的身后坐下, 对陆凌瑶道:“有人敢动你, 就让远师傅来试试他的本事。”

    陆远虽然以测字算命的本领为主,但是, 这种面对恶意施术的回击之法, 是陆家每一个人的必修课。不求伤人,但是,任何人也别想伤害陆家的人。

    虽然不知道这反噬术法是陆家哪位老祖宗传下来的,但是, 他的效力绝对惊人。因为陆家的反噬术法, 是将加害之人的施法之术, 叠加十辈和回报施术之人。

    陆凌瑶自然也知道这术法,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定犯人, 陆凌瑶觉得, 这样挺好。

    ……

    陆远这边在反噬之术。在京城的郊野的一个院落里, 也有人在施术。

    站在施术之人旁边的,正是陆袁修。

    此刻, 陆袁修那张多半冷着的脸上,有一些担忧和急切,他问施术之人道:“莫飞,怎么样了?”

    莫飞哼了一声,道:“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的本事。这有什么困难的,我保证再来三次,管叫她死得无声无息,放心,到时候,我保证什么仵作也查不出毛病。你自己随便编个从小弱疾之类的本领就好了。”

    陆袁修在一旁松了一口气。

    而莫飞看他的样子,却有些疑惑:“你这个人啊……我真是有些看不懂。你说你既然不想她活着,干什么要把她接回京城?都花了力气接回了京城,就算当个货物卖给哪家,也比你这又花钱自己来让她死好啊!”

    莫飞的话,没有得到回应。陆袁修已经冷了脸:“莫飞,我以为你知道我们之间的规矩的。不该问的,不要问。轮不到你管的,也不要多管闲事。”

    陆袁修的态度高高在上。引来了莫飞的不满:“哼。陆袁修,我也请你认认清楚,一直以来,是你有求于我,至于我,以我的本领,你以为缺你那点钱?”

    陆袁修也没有示弱:“是,你不缺那点钱,但你想要的地位呢?”

    莫飞被他一问,到底让了步:“行。你记着你承诺我的就行。我也不管你什么妻子女儿,只要不坏我们的交易,都好。”

    莫飞让步,陆袁修也下了一个台阶:“我只是自己也没想到,我那般看不得她那个和小璇几乎一样的脸而已。”

    莫飞在心里也哼哼了两句。小璇、小璇……叫得倒是深情而亲切,动起手来,可半分都不含糊。这人呐,可真Tm的毒。不过,莫飞还从陆袁修这里赚钱赚权呢。自然不会把心里的话给说出来。

    莫飞只是笑着道:“你就放心回去吧,忍不了几天你就可以再也不用看见了……”

    可是,就在陆袁修转身的瞬间,变故发生了。

    陆远那边的术法生效了。

    莫飞突然之间,发出了极大的呻吟:“啊,啊,啊!”那声音,有如在杀猪,让人忽略都很难。

    而陆袁修一回头,就只见莫飞一张口,大口大口的血从他嘴里喷射而出,直直的就喷向了陆袁修。

    爱干净的陆袁修,被这一口血喷身上,都要疯了。

    他怒道:“莫飞,你干什么?”

    可莫飞根本控制不了自己,在陆袁修张嘴质问的时候。他又一次的喷出了一大口血,这次的血。不止溅在了陆袁修的身上,甚至连陆袁修张开的嘴里也喷到了。

    恶心,是真恶心。

    陆袁修躲开。

    他还要再次质问,但他发现,莫飞已经没有能力再回答他了。刚刚还胜券在握的莫飞,此刻就跟一摊烂肉一样,在连续吐了几口血以后,痛得在地上打滚,毫无姿态可言,而血还在源源不断的从他的嘴里吐了出来。

    陆袁修知道,眼前的人,没救了。

    不管是什么原因,陆袁修知道,自己不能和他的死牵扯上关系。

    他顾不得莫飞看向他的求救眼神,立刻走去莫飞的卧房,将被莫飞溅得都是血的衣服脱掉,然后,从莫飞柜子里拿了一件和他原本衣服差不多颜色样式的穿上,陆袁修和莫飞年龄相仿,身量相近,穿起来倒半点不显突兀。

    等陆袁修换好衣服,再回到之前莫飞施法的房间,莫飞已经完全没了生息,只余得满房间的血,看着像是一个极为恐怖的虐杀现场。

    陆袁修没有再踏足房间。

    莫飞为了施术,本来就在房间里点了不少蜡烛,陆袁修拿起门口最近的一根,点燃了房内的布料,一瞬间,火就起来了,而大火,会焚毁掉一切,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陆袁修冷冷的从宅子的后门走了出去,头也没回。

    ……

    陆凌瑶这边,陆远施术完成以后,立时喊陆凌瑶去躺着。

    陆远恶狠狠的说道:“这人就是冲着让你死来的……甚是恶毒。让他被反噬而死,都便宜他了!”

    陆凌瑶苦笑道:“是我没有防备。”也是巧了,没有防备的她,连一向带在身上的平安符,也丢在换洗掉的另外一套衣服里。“好在,那人死了,我感觉已经舒服了不少了……”

    陆远还在念叨:“哪可能那么快好,被这么一折腾,你怎么也得给我吃一个月的药,把身体补回来。”

    念叨完,陆远又哼道:“哼。我说你那爹身上没背孽命,怎么会总是噩梦睡不着呢……原来是这个原因,他倒是会找人给他做事,他以为这就能逃过神罚?做梦!”

    而陆凌瑶也咬住了牙齿。

    原本陆凌瑶只想着离开宁德侯府,没想着目前就对陆袁修下手的。没想到,她没下手,人却动手了……既然如此,那就等她养养好身体,然后看看到底谁的本事更强吧。

    ……

    当天晚上,陆袁修穿着莫飞的衣裳回了府,然后直接去了何芳的房中。

    何芳问:“侯爷怎么换了一身衣服?”

    陆袁修面不改色的回道:“今天有同僚叫去家中饮酒,不小心弄脏了,所以换了一身他的衣服而已。”

    “原来如此。”何芳不是个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性子,陆袁修如此回答,她当下就信了。

    陆袁修最喜欢何芳的就是这么个性子,不纠缠,对他只有敬仰和信任,心里藏着事的陆袁修,当下就把何芳一按,按到旁边的桌上,狠狠地亲了两口。以缓解心底的郁气。

    何芳并没有觉得不被尊重,反而感觉到很幸福,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得到了回应,把陆袁修的行动当成了爱她的象征。

    何芳当即抱住了陆袁修,所以,她没有看到陆袁修现在的表情,那是一种冷漠、凶狠,有如恶狼般的眼神。

    但陆袁修的行动,却和他的表情并不同步,他用一只手抱住何芳,然后,低声的问道:“今天府里一切都好吧?”

    陆袁修主要想问的是陆凌瑶,他不敢自己去面对陆凌瑶,只能通过何芳来了解。

    而何芳对陆袁修的心思一无所知,她只当自己的夫君在关心她的生活,当下回应道:

    “一切都好。府里最近都在忙着为我的生日宴做准备,虽然不是整生,但是今年大家都流行小范围的举办宴会庆祝一下,所以,我也打算请咱们府附近的几个夫人一起庆祝庆祝。到时候。侯爷你也参加的吧?”

    说完府里准备生日宴的事,何芳又继续说道:“侯爷你可不知道,燕儿之前居然跟我说,她不要嫁人。她小小年纪,知道什么嫁人不嫁人……气死我了……也不知道那个谁到底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药,或者是对她施了什么邪术,弄得我家阿燕总是阿姐阿姐的叫个不停……所以,我干脆让那谁在家里好好抄抄经书反省反省,您不会怪我吧?”

    何芳说这些,只是为了吐槽,同时也规避略待前任长女的风险。

    她却没想到,心思和她浑然不在一条线上的陆袁修,只听到了“邪术”二字。

    陆袁修不由的手一紧,捏住了何芳背上的一块肉。

    何芳扭捏的撒娇道:“侯爷,你弄疼我了!”

    何芳这招,学的是她素来看不上的杨姨娘,她自觉娇滴滴,却丝毫不知道,抱着她的陆袁修的眼里闪过了一丝嫌恶和厌倦。

    陆袁修问道:“你说邪术,什么邪术?你看到过那谁使什么邪术?”

    何芳正对着陆袁修感到动情呢,没想到陆袁修没有下一步动作,却问她这么个问题。

    但陆袁修既然问起来了,她也只好做答:“我倒是没见她使过什么邪术……但夫君你也知道的……当年她被送回老宅那边,不就是因为她身上有点邪气嘛,所以虽然她现在看着正常,但我觉得,她说不定身上还有什么鬼气。”

    何芳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在说的人是面前之人的长女,担心陆袁修会觉得她不容人,赶紧找补道:“我不是对她有什么偏见,主要还是担心咱们的小燕儿。她那般单纯……”

    第67章  何芳想多了。  陆袁修根本没注意到她话里的这些小心机,或者他从来也就没在意过这……

    何芳想多了。

    陆袁修根本没注意到她话里的这些小心机, 或者他从来也就没在意过这些小心机。

    陆袁修现在只有烦心。

    莫飞的惨死,让陆袁修知道,天外有天, 人外有人。他甚至不知道莫飞是怎么死的,这才是最让他恐慌的地方。而且, 他的身边也就莫飞这么个意外相识的高人,现在莫飞一死, 他连个商量的人都没了。

    莫飞施术的对象, 是陆凌瑶。因此, 陆袁修不可避免的对陆凌瑶产生了一丝怀疑。

    而何芳偶然提到的这句“陆凌瑶是不是会邪术”更是给了陆袁修明确的新思路,陆袁修想, 是了, 是了,这就对了……这么多年,他竟然已经忘记了他这个大女儿本来就诡异得很。

    当然,陆袁修还是有点不相信, 陆凌瑶本事再强, 也不过是个十岁不到的姑娘, 而莫飞,可比他多活了二三十年,陆凌瑶再有本事,能对莫飞产生那般大得影响?因此,陆袁修暗暗想, 陆凌瑶一定还有什么倚仗?而想到陆凌瑶可能有倚仗, 陆袁修又联想到自己曾经做过得一些事情, 他不由的一阵心虚。

    ……

    当天晚上,陆袁修还是在何芳房里歇下了。

    不过, 何芳睡着了,陆袁修却久久的睡不着,他一闭上眼睛,就是莫飞死前的样子。以及那间满是血迹的屋子。

    而且,陆袁修突然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想到了陆凌瑶见鬼的本领,然后想到,莫飞虽然死了,但他这种人,肯定不是死就死完了,他还可以变成厉鬼……以莫飞那睚眦必报的性子,陆袁修在他死前那样对他,说不得莫飞死后,就要将所有的仇恨都对准他陆袁修了。

    这样一想,陆袁修更加睡不着了。

    陆袁修一咬牙,心想,看来,他过段时间还是得想想办法,去找找莫飞说的把他赶出家门的莫氏家族,如果能够用权势或者金钱让莫氏家族中的某人帮着升级一下府里的“清风阵”,他这宁德侯府也能再安全一些。

    想到“清风阵”,陆袁修反正睡不着,干脆穿起衣服往院子里走去,他想到处看一看自己曾经跟莫飞一起布置的“清风阵”,给他自己寻找一点点的心理安慰。

    陆袁修不知道,有个“老祖宗”一直在等着他呢。

    陆远从陆袁修回家就一直盯着他,要不是一开始不能百分之百肯定始作俑者是陆袁修,加上陆远的性格是不牵连外人,陆远恨不得一看到陆袁修。就扇这个枉为人父的家伙几百个巴掌。

    可是,就在刚刚,何芳问陆袁修怎么换了衣服,还有陆袁修询问何芳“陆凌瑶会不会玄术”的对话,让陆远知道,下手的绝对就是陆袁修这个家伙。

    “猪狗不如的东西!”

    “我们陆家怎么会出了你这样的变异种!”

    “虎毒尚且知道不食子,你呢……?你居然找人想要你自己的女儿死。你怎么下得了手!”

    “我打死你这个疯子!”

    陆远等陆袁修走到院中,看着他走向的方向赫然是“清风阵”的布点之一。再也忍不住了。他直接快速飘到陆袁修的前面,对着陆袁修,用上了他多年来修炼的玄力,对着陆袁修狠狠地扇起了巴掌。

    一掌、两掌、三掌……

    十掌、二十掌、三十掌……

    陆远足足给陆袁修一口气连打了足足五六十掌,打得他自己都觉得有些累了,才停了下来。

    陆远的这通毒打,又快又狠,还携带了玄力,陆袁修根本躲无可躲。

    等几十个巴掌啪啪啪完,被打的陆袁修,那张脸已经完全不像样子。

    只见这张脸上,有些地方高高的肿起,有些地方突然的凹陷,有的地方青紫,有的地方还渗透出皮肤底下的红血丝……整个脸上跟调色盘一样,各种交叉斑驳,看着可怖极了,已经完全看不出了原来俊朗的模样。

    陆远这才稍稍觉得解气了一些。

    而被打的陆袁修,被毒打得连尖叫都来不及,他整个人浑然就被打晕了。直到陆远打完停下来,陆袁修才感觉到辛辣、刺骨的疼痛以及随之而来的恐慌。

    “是谁?是谁在搞鬼?”陆袁修顾不得疼痛,低声吼道。

    陆远哼的一声回应道:“是你祖宗我……怎的?你还想报复不成?”

    陆袁修听不到陆远的声音,他只能自顾自的猜测:“是莫飞你吗?”因为脸部肿疼,陆袁修的声音有些含糊,但他还是在努力解释:“莫飞,莫飞……你听我解释。今天不是我不顾你,实在是我也没能力帮你啊。你知道的。我只有保全我自己,才能够找出对你下手的真正凶手,为你报仇啊!”

    陆袁修说的话太多了,牵扯到脸部疼痛。但是,脸部再疼,也比不上他对自己生命的担忧啊,所以陆袁修想了想,继续疯狂的小声解释道:“莫飞,你放心吧。兄弟我会帮你报仇的,我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一定是那谁身边还有其他什么帮手。你放心,只要我活着,就不会让她和她身边的帮手好过。……你的仇人是他们,你不要找我,你去找他们吧!”

    陆袁修灵机一动,想出了这招祸水东引,他以为莫飞听了,一定会被打动。毕竟,莫飞又不是他陆袁修害死的,他只是莫飞死亡的见证者而已。

    可是,陆袁修没有想到,对他动手的,不是他所担心的莫飞,而是他们陆家的老祖宗陆远。

    陆远本来几十个巴掌打下来,看着陆袁修那张脸终于舒服了一些,结果,马上又听到陆袁修这些求饶的话,一下子,他感觉自己的手又痒起来了。

    “无耻!无耻!我陆家怎么会有你这样无耻之人的呢!”“你简直是我几百年下来见过的最无耻、最恶毒、最没有人性的人。”陆远看着陆袁修的“猪头脸”,实在是不想人这是自己家的后人。

    不过,看着陆袁修的肿脸,陆远也没有再甩耳光的兴致。

    他又狠狠补着踹了陆袁修两脚,懒得再瞅他的样子。干脆的离开。

    眼不见为尽。

    而被留下的陆袁修看到居然如此就过关了,只以为自己运气好,他觉得打自己的就是莫飞,而且依莫飞的性子,对仇人必然是不死不休的,既然放过了,那定然是被说服了。

    陆袁修既后怕,又庆幸。

    等他再走一小段路,看到已经被毁掉的“清风阵”,他对自己的判断又在笃定了几分。

    既然有陆凌瑶当莫飞鬼魂攻击的靶子,陆袁修放心了不少。但顶着一颗很明显被攻击得很惨痛的头,他没有再回何芳所在的主屋,而是回了他那个有小套间的书房。

    他从来没吃过这样的亏,但目前他无计可施,只能暂时忍耐。他这个人,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

    再接下来的几天,宁德侯府很安静。

    陆袁修暂时告假休息在家,独睡书房,他对外吩咐,除了他的贴身小厮,其他任何人,包括他的那些妻妾,都不得擅自进入他的屋内。

    陆袁修这个吩咐来得突然,显得格外奇怪。

    于是,侯府里都传言,宁德侯又从外面带回了一个狐狸精,而且这次是完全被迷住了,所以特意瞒着夫人,见天的在书房胡闹;

    也有传言说,好像看到有大夫晚上被小厮带着进侯府,有可能是宁德侯本人得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病,比如,在外面青楼里招惹来的那种脏病之类的,他睡书房是怕不治好把病传染给其他人。

    ……诸如此类。

    当然,这些话都只在侯府底下人那里私下里流传。

    侯夫人何芳是最后一个见过陆袁修的,所以她根本不相信这样的传言。但奈何一方面,她一直以来对侯府私底下这些谣言八卦之类的管不住,另一方面,即使是她,想要进书房了解真相,也照样没有得到允许……以至于最后,她明明知道这些传言的内容不实,也只能听之任之。

    只有陆凌瑶知道真相。

    陆远打完陆袁修的晚上,就去陆凌瑶的房里跟她说了:“哈哈哈……我刚才把你那个爹揍成了一个大猪头,让他绝对不敢出门了”,知道这个事情的时候的陆凌瑶,心情非常的美好,连连夸赞她家远师傅英明神武。

    而白天,陆凌瑶又把一众野鬼们打发出去探听消息,结果就听得野鬼们从“前线”传回了这些八卦报道。

    想着陆袁修的形象因为这么个事被编排成这样,陆凌瑶只想说,各位吃瓜群众,你们666。因为吃瓜吃爽了,陆凌瑶都忍不住要原谅下人们对自己的那些编排了。

    心情好,身体好。

    没有莫飞继续做法,又有远师傅的治疗,再叠加上每天都能听一个陆袁修的新八卦、新故事,陆凌瑶天天过得很快乐。之前被术法伤到的身体,没几天就恢复了起来。

    既然身体恢复了,陆凌瑶觉得,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她也是时候去会不会那个只会在背后耍阴间手段得陆袁修了。

    陆凌瑶小声念叨道:“哼,原本看在小燕的面子上,没想现在就收拾你。但是,你这当爹的,对原主实在太狠了,如果我真让你继续逍遥下去,那真的对不起被你一而再、再而三夺走性命的她……所以,这就怨不得我了。”

    ……

    这天晚上,陆凌瑶带着陆远,一起来到了陆袁修的书房外面。

    陆凌瑶先是敲门,好一会儿,门里才传出一个小厮的声音:“谁啊?不是说了近期侯爷不见客吗?”

    陆凌瑶也不在意他的语气,低声答道:“我是陆凌瑶。我求见侯爷是有要事要与侯爷沟通。”

    小厮嘟囔道:“这个大小姐,怎么爹都不叫,还侯爷侯爷的。”

    嘟囔归嘟囔,听到陆凌瑶说“要事”,小厮应该是不好私自做决定,需要请示陆袁修,于是,接下来,书房里安静了一会。

    过了片刻,陆凌瑶才听到小厮回答的声音:“大小姐,侯爷说,您呐,不管有什么要事,都可以书面写好由小的转交。……或者,您如果不急,也可以再等等,过几天等侯爷身体好点,他说自会与您当面交流。”

    第68章  屋内,坐在书桌旁的陆袁修,对陆凌瑶不仅没有出事,现在还直接的找上他,感到很是意外和困惑。……

    屋内, 坐在书桌旁的陆袁修,对陆凌瑶不仅没有出事,现在还直接的找上他, 感到很是意外和困惑。

    屋外,被拒绝的陆凌瑶, 则对陆袁修的答复,一点也不意外。

    “果然和您想的一样, 他这人还真就是个缩头乌龟, 只会在背后耍阴的。”陆凌瑶小声的和陆远说道。

    陆远回答她道:“呵……乌龟缩在壳里怕什么, 摔、打、戳、扎、烧……总有一招能让它从那壳里把头伸出来。”

    陆远回答得霸气,陆凌瑶笑得眉眼弯弯, “那就辛苦远师傅了哦!”

    陆远回答道:“那有啥的。”不过, 他很快想到陆袁修被他打得又脏又丑的“猪头脸”,不由有点嫌弃的说道:“你还是把你收的那些小鬼头借几个给我用用吧。”

    “师傅有令,徒儿遵命。别说几个,全借给远师傅你。”陆凌瑶答道。

    陆凌瑶说完, 手指轻轻一勾, 几十个野鬼就从小玉瓶里争先恐后的飘了出来。

    “你们, 都跟我一起进去教训一下里面的缩头乌龟。”陆远对野鬼们说道。

    这还是野鬼们被陆凌瑶制服以后第一次接到教训人的任务呢,他们本来就都有些恶劣因子,听到教训人的任务,一个个顿时开心、兴奋得很。

    “走!走!走!”

    “带路!带路!”

    于是,在刚刚传话小厮看不到的地方, 一大帮的鬼魂鱼贯而入, 从他打开的门缝间, 轻松穿过,进到了陆袁修的房间里。

    陆袁修坐在书桌前发呆, 突然就感到房内的温度骤降,阴凉无比。

    这两天一直被这些鬼怪之事困扰着的陆袁修,当即敏感的环视了一番四周,他什么也看不到。

    但他的报应已经来了。

    野鬼们在陆远的阻止下,扇的扇巴掌,抡的抡拳头,掐的掐皮肉,一轮比陆远之前甩巴掌更加惨烈的攻击开始了。

    陆袁修觉得,自己正在接受一场酷刑的拷打。

    “莫飞,你疯了吗?”陆袁修小声喊道。

    套间外的小厮以为陆袁修在喊他,赶紧回应道:“侯爷,你说什么?你刚刚说的,我已经告诉大小姐了。你要我进来吗?”

    陆袁修可不想自己的小厮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他对着小厮吼道:“滚!”

    小厮莫名其妙,但是,嗯,他很是麻利的跑路了。他还不想伺候喜怒无常的陆袁修呢,就陆袁修现在那张恐怖的脸,多看两遍都要做噩梦,滚了刚好。

    小厮既然离开,陆凌瑶也就无所顾忌了,她很是大大方方的直接走进了陆袁修的书房,然后又顺着书房,走进了陆袁修所在的套间。

    “不是让你滚吗?”听到有人闯进套间,陆袁修头也不抬,从桌上拿了个砚台就砸了过去。

    还好,这次陆凌瑶身上带了平安符,平安符燃烧,砚台在即将飞近陆凌瑶时拐了一个弯,砸在了墙壁上,把墙皮都砸破了一块。

    砚台掉落的时候,陆袁修也看到了原来进来的是陆凌瑶。

    他更急更气了:“你为什么跑了进来?还有没有点规矩了?……你当我们侯府是老宅的菜园子,你想逛到哪就逛哪吗?”

    陆袁修吼陆凌瑶这个主子,顿时,施加在陆袁修身上的惩罚顿时自发自的,被几个野鬼又加重了一些。

    这下,陆袁修顾不得吼骂陆凌瑶了。

    他再次环视四周,努力冷静下来,说道:“莫飞,你够了啊……你发的是什么疯?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有什么事都好商量。”

    野鬼们懵逼,问陆凌瑶:“小主子,他一直在说什么莫非魔妃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他是不是被我们打坏脑子了啊?”

    看着闹尽笑话的陆袁修,陆凌瑶总算开口了,她也没对陆袁修下跪,而是直接挺直身背,用审判一般的语气说道:“听侯爷一直叫莫飞莫飞什么的,你叫的是谁啊?”

    陆袁修用嫌恶但又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陆凌瑶,说道:“你管老子叫谁莫飞,和你有什么关系?赶紧从我的房间里滚出去,不然……不然你以后就不要叫我爹了!”

    第69章  陆凌瑶望着他,一点都没生气,还是笑脸盈盈。但是,她的脚步却半点都没动。  此时……

    陆凌瑶望着他, 一点都没生气,还是笑脸盈盈。但是,她的脚步却半点都没动。

    此时, 陆袁修也终于反应过来,面前的陆凌瑶既然敢擅自闯入, 本身就很不对劲;而且,她刚刚也并没有叫自己“爹”, 用“爹”这个身份来威胁, 难怪她丝毫不惧。

    陆袁修看陆凌瑶像看一个怪物!

    “你个怪物!你和莫飞说什么了?他为什么会没有对付你, 反而回过头来攻击我?”陆袁修气急败坏的对陆凌瑶凶道。

    陆袁修不知道,他对陆凌瑶越坏, 落在他身上的攻击也就越严重。

    陆凌瑶并没有回答陆袁修的话, 看着这样气急败坏的陆袁修,她真心为蓝心璇等人的眼光感到可悲。

    陆凌瑶对陆袁修说道:“你的无耻,可真是让我叹为观止。”

    陆凌瑶说这话时的表情很冷静,可陆袁修往她的方向看过, 却莫名的觉得陆凌瑶这没有表情的脸和多年前蓝心璇那张疯狂的扑向他、咒骂他的脸重叠了。

    但他很快就回过神来, 也顾不得自己之前说了什么, 陆袁修调整心态,努力将他那张肿脸扯出一个相对严肃的表情,说道:“小瑶,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就是这样对自己爹爹说话的?这些年,丁嬷嬷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这是陆凌瑶回答侯府以后陆袁修第一次叫她“小瑶”这样的称呼。

    陆凌瑶呵了一声, 答道:“丁嬷嬷可比你这当爹的称职多了。”

    然后, 陆凌瑶也不再跟陆袁修争辩什么谁对谁错、谁是谁非。她对陆袁修说道:“侯爷, 我们聊聊吧。”

    陆凌瑶经常说这句话,一般她说这句话的时候, 往往就代表着她已经不想多说废话,只想早点进入正题,了解真相。

    可陆袁修不知道啊,他还在摆他的侯爷架子,他站起身来,作势往门口走去,威胁道:“我和你一个小辈没什么好聊的,你赶紧从我的房间里出去,否则可别怪我不念父女之情。”

    陆凌瑶忍不住呵了一声:“你什么时候有的那东西?我怎么都不知道?”

    陆凌瑶说一句话带一个呵字,把陆袁修整个人气的肝疼。

    身痛、肝痛、脸痛……陆袁修越想越气。

    陆袁修已经冷静不下来了,他走近陆凌瑶,试图凭借自己作为男人的力量优势,将陆凌瑶赶出房内。

    可是,他忘了这个屋内可不止他和陆凌瑶的存在,在他气势汹汹往陆凌瑶的方向走过去的时候,野鬼们在陆远的安排下,一把抓住了陆袁修,然后,把他硬拉着拽回了书桌前的座椅上。

    陆远对陆凌瑶说道:“别和他废话了,想知道什么,就赶紧问吧。问完也好去睡觉,小姑娘家家的,还是得多睡觉才能美美的。”在这样的氛围下,还能关心陆凌瑶的睡眠与外貌,大概也就陆远了吧。

    陆凌瑶笑道:“好!”

    然后在陆袁修惊愣的目光下,走近他所在的座位前,给陆袁修施展了一下“真话诀”,然后开始询问陆袁修。

    而随着一句又一句的问与答,陆袁修与蓝家人、蓝心璇之间的纠葛,也逐渐清楚的展现在了陆凌瑶的面前。

    从陆袁修的角度来看,他眼中的过往是这样的:

    陆袁修出生在一个不幸的家庭。

    陆袁修的父亲陆冯冰,长着一张不错的脸蛋,正是凭着一张脸,迷住了陆袁修的娘亲,也就是宋家的嫡幼女宋倾,宋倾对陆冯冰一见钟情,开始倒追。

    陆冯冰告诉宋倾,他不喜欢女人只喜欢男人,但宋倾根本不相信,觉得陆冯冰这样说就是为了拒绝她,甚至宋倾天真的认为,即使陆冯冰真的有龙阳之好,也是因为他没有见过女人。等宋倾嫁给他,他就会知道结婚多么美好,生儿育女多么幸福。

    陆冯冰的娘亲,也认定宋倾这样的将军嫡女,能看上不过是一介小官的陆冯冰,是他的福气。有这样强势的女方家庭,才能够让陆冯冰步步高升。

    最后,是陆冯冰的娘亲和宋倾合起伙来,给陆冯冰下了药,让陆冯冰在意识不清醒之下,“夺”了宋倾的清白。

    生米煮成熟饭,陆冯冰知道不娶的严重后果,

    所以,最后陆冯冰心不甘情不愿的娶了宋倾回家。

    但亲能结,感情却强迫不来。

    成亲之后,陆冯冰就和他的名字一样,对着宋倾,永远板着一个冰块脸。而他的感情也如同坚冰,任宋倾如何热情似火也融化不了。

    按理,和离才是结束这个荒唐闹剧的最好方式。

    但宋倾很快发现,她有了身孕,是他们设计陆冯冰那次就有的。宋倾本来就是个好强、要面子的人,她绝不允许自己活成为别人口中的笑话,有了孩子,刚好能够证明他和陆冯冰夫妻恩爱。所以,宋倾一方面在家中歇斯底里、疯狂的咒骂和嫌恶陆冯冰,一方面帮着陆冯冰瞒下了性取向的真相,小心的在人前维护着与陆冯冰的恩爱夫妻却人设。

    亲爹冷暴力、亲娘虚伪神经质……这样的家庭环境,实在太变态了。

    好在,后来,宋倾渐渐的不喜欢待在陆家,而是喜欢带着回宋家居住。

    相比自己家,陆袁修太喜欢宋家了。在宋家时,他的娘亲不会打他骂他,总是表现得疼他爱他;宋家的家庭条件,也比艰难度日的陆家要好千万倍。

    因此,在宋家,陆袁修总是会非常努力的表现,他费尽心力的讨好他的外公外婆,他的几个舅舅、几个表兄……讨好是有结果的,陆袁修得到了宋家上下的一致夸赞,他这个外孙子在宋家的处境并不差:宋老将军对他和几个孙子孙女一视同仁,舅舅们也都非常的肯定和器重他。

    第70章  不过,陆袁修在宋家的同龄人不多。所以,尽管他在宋家有长辈、兄长的关爱,但他的心底取�

    不过, 陆袁修在宋家的同龄人不多。所以,尽管他在宋家有长辈、兄长的关爱,但他的心底仍有缺失。

    他缺少朋友。

    陆袁修看到自己的表兄们都有他们的圈子, 心底非常羡慕,他也想拥有属于他自己的圈子。

    但, 他陆袁修虽然经常住在宋家,终究不是宋家人。

    在旁人眼里, 陆袁修不过是一个寄居在宋家的小官之子, 偶尔参加宋府组织宴会, 陆袁修虽然跟在风光无限的表兄们身边,自己却没多少存在感, 甚至完全是被忽略的那一个。

    直到蓝心璇的出现, 陆袁修的生活情形才有了质的改变。

    蓝心璇虽然只是个女子,但是,她整个人和太阳一样,发光发亮, 很是温暖, 吸引了很多的同龄男男女女围绕在她的身边, 当时有人形容蓝心璇,说的就是,没有蓝心璇搞不定的同龄人。

    蓝心璇这样长袖善舞,有蓝心璇的地方,总是很快活, 充满了欢声笑语, 与陆袁修身边的冷冷清清形成鲜明对比。

    蓝心璇那种欢乐、自在、肆意的生活, 让陆袁修又羡慕、又嫉妒、又向往。

    一开始,即使蓝府和宋府的交情深厚, 宋蓝两家的交往中,陆袁修是插不进去,他只能在一旁偷偷看着的。

    直到有一天,陆袁修捡到了一个蓝心璇掉落的耳坠,事情有了变化。

    这个耳坠,让蓝心璇注意到了存在感很弱的陆袁修。

    蓝心璇因为这个丢失的耳坠非常的感谢陆袁修,她读到了陆袁修眼中的落寞与向往,心中自有一股侠气的蓝心璇,二话不说,把陆袁修纳入了朋友的范围。

    因为蓝心璇的介绍与偏爱,陆袁修终于实现了自己的夙愿……他和蓝心璇拥有了同样的同龄圈子,而且这个圈子在蓝心璇的带领下,什么好玩的都敢尝试,精彩无比。

    陆袁修喜欢这样的生活,为了更长久的融入这个同龄圈子,陆袁修不自觉的像讨好宋家人一样讨好着蓝心璇:

    他会在蓝心璇开心的时候,在一旁帮她摇旗呐喊;

    他会在蓝心璇伤心的时候,蹲在她身边,安慰她鼓励她;

    他会在蓝心璇捣乱的时候,帮着她遮掩耳目,暗度陈仓;

    他会在蓝心璇挨骂的时候,替她顶锅甚至挨打……

    陆袁修对蓝心璇确实很好。

    好到逐渐的,当别人问蓝心璇最喜欢谁的时候,除了家人,排在第一的总是陆袁修。甚至有时候,蓝心璇会悄悄的对陆袁修说,他是世界第一好,是她最最最爱、最最最信任的人。

    少男少女之间的这种情感瞒不过大人。

    后来,蓝宋两家人都会将他们两人的名字绑在一起开玩笑,连蓝老将军这个女儿控,在陆袁修替蓝心璇挨过两次打以后,也像疼自己的儿子一般疼陆袁修。

    有时候蓝老将军还会对陆袁修说着:“你不要再惯着这丫头了,他都要被你宠得无法无天了,未来可有你受的……”这样的玩笑话,间接的表达了对陆袁修的认可。

    陆袁修对这样的玩笑并不反感,甚至他自己也有故意暗示、引导,促成府里上上下下看到他和蓝心璇之间的暧昧。

    毕竟,陆袁修可不像他的父亲。

    在陆袁修看来,他父亲陆冯冰就是一个大傻子……明明娶到了他娘宋倾这样的将军之女,哄一哄、骗一骗、瞒一瞒,就能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陆冯冰却一定要把真相摆到宋倾的面前,打破宋倾的一切幻想,结果什么都得不到,爱情也没有收获,妻子儿子也离心……陆冯冰做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真是傻得一塌糊涂。

    另外一方面,陆袁修清楚的知道,如果不是蓝心璇主动对他表达了好感,凭着他爹陆冯冰和他娘宋倾的感情的龌龊,还有他爹微不足道的管职,陆袁修本人是根本不可能攀上大将军府这样的亲事的。

    可门不当户不对那又怎样?近水楼台先得月,陆袁修就是先所有一步,拿到了通往蓝心璇心底的门票。

    宠爱女儿的蓝家人,一方面很尊重蓝心璇,他们从来不会不顾及蓝心璇的意愿和感受:另一方面,他们持续考察过陆袁修,陆袁修表现很好,他们并没有发现陆袁修有什么个人怪癖嗜好。……所以,等陆袁修和蓝心璇长大,蓝家人和宋家人一合计,很干脆的就让他们成了亲。

    成亲以后,陆袁修和蓝心璇没有住在陆家,也没有住在宋家,而是住在蓝家人为蓝心璇准备的一个陪嫁的院子里,终于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小家。

    没有两边爹娘的束缚,他们俩的日子过得很是自在。

    这段时间,陆袁修和蓝心璇的感情是最甜蜜的,因为蓝心璇和过去的一些朋友圈子划清了界限,她成亲以后做什么事情身边都只有陆袁修一个人陪着,这让陆袁修有了他和蓝心璇是平等关系的感觉。

    这个期间的陆袁修偶尔甚至会觉得,他是真的爱上了蓝心璇。

    可很快,事情有了新的变故。

    ……

    当时在任的前朝皇帝极为昏庸,只顾着自己酒池肉林,却没有发现四处灾祸、百姓纷乱、民不聊生。

    天下在呼唤新的明主的出现。

    这个时候有两个人呼声是最高的,一个是蓝心璇的父亲蓝老将军,一个则是陆袁修的舅舅宋城,两个人都是掌兵之人,实力相当。但如果仔细比较之下,蓝老将军除了年龄比宋城大,在威力、影响力上都远胜过宋城。

    按理来说,对于陆袁修而言,这两者无论谁当了皇帝,对他都没有什么差异,毕竟一个是他的丈人,一个是他的舅舅,他都能沾到光,他补应该站队,只要明哲保身就行了。

    但陆袁修有他自己的想法,他好不容易在和蓝心璇的这段夫妻关系中感觉到了一种平等,他可不希望因为蓝老将军成为皇帝,蓝心璇成为唯一的公主,让他不得不恢复以往的卑躬屈膝、屈辱迁就的跟班生活。

    所以,一番比较之下,陆袁修更希望自己的舅舅能够成为皇帝。

    陆袁修更是私下给宋城出了一个建议,那就是让宋城先斩后奏,直接在兵营里让大家帮他黄袍加身,率先发动兵变。

    宋城也觉得这想法不错,当即照办。

    消息传来,蓝家人瞠目结舌。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宋城居然会这般的无耻。

    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蓝家人也只能默默的接受。

    于是乎,宋城成了新的皇帝。

    而宋城知恩图报,在登基以后,他第一个就给了陆袁修加封,认命他为第一任宁德侯,并且赐给了他新的侯府。

    从此以后,陆袁修成了陆侯爷,有了自己的侯府。

    在陆袁修看来,侯爷这个身份和蓝老将军大将军的身份是平起平坐的,所以,他再也不需要刻意讨好蓝心璇了。

    蓝心璇的身份,成为了他陆袁修的侯夫人,是他的附属品。

    其实宋城并没有提出什么不希望蓝心璇在外面胡闹,宋城刚刚登基,事情很多,这样的小事,他根本注意不到。只是陆袁修自己,他不希望自己的夫人成亲以后还背着他在外面招蜂引蝶,所以借口皇帝的提醒。让蓝心璇心甘情愿的留在了家里。

    虽然那样的蓝心璇会少了一些活力,但是陆袁修会有一种奇异的满足感。

    再接下来,没过多久,舅舅宋城告诉陆袁修,他打算要对蓝家动手,因为蓝老将军,之前的呼声比宋城还要高,这让宋城很是忌惮,宋城觉得,他自己能够黄袍加身,那么有一天,当他做的不够好时,说不得蓝老将军也想要黄袍加身,一想到这种情景,宋城就无法忍受。

    陆袁修听宋城这样说了以后,第一反应是阻止。但在宋城摆明利害关系之后,陆袁修犹豫了。

    犹豫的理由和之前差不多,当时,陆袁修的脑海里突然浮现了一个比较邪恶的念头,那就是……如果曾经倍受娇宠的蓝心璇,突然成为了一个无父无母的罪臣孤女,只能依靠于他,那会是什么样子呢?

    陆袁修想想那种情形,都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奋感。

    因此,陆袁修没有再继续说服宋城,反而是将此事瞒着蓝心璇,与宋城一起,商量了打压和控制蓝家人的借口理由。甚至宋城原本是打算将蓝家的女眷全部流放,是陆袁修提出来,斩草要除根,不能留下任何的隐患。

    陆袁修“大义灭亲”,唯一向宋城提出的要求就是想要保住蓝心璇。不是因为他有多么的爱蓝心璇,而是陆袁修非常享受这种由“公主与男奴”发展为“主人与女奴”关系转变的快感。

    陆袁修想的很好,先斩后奏,等蓝家这边该杀的杀光了,罪名也坐实了之后,再慢慢告诉蓝心璇,一切已经无可挽救,蓝心璇没办法,就只能将就。

    他根本没想到,会有人向蓝心璇来通风报信,也没想到,就这么一次的通风报信,会打破了他的一切计划。

    蓝心璇提前知道了爹娘兄长被囚禁,陆袁修不得不多加解释。再然后,蓝心璇很快提出要陆袁修帮助她,让她进监狱探访……陆袁修怕蓝心璇起疑心,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