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第41章身体兴奋算吗

    沈鹤看到陈清棠的回复,已经是十分钟后了。

    十分钟前,陈清棠说自己困了,想睡觉了,沈鹤有些不舍得地松开了他的手。

    寝室里很安静,只有微弱的月光,从半敞开的窗户外倾泻进来。

    沈鹤平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却怎么都无法入眠。

    小腹上搭着的毛毯,被顶出一个弧度,持续这个状态已经快两个小时了。

    要命。

    沈鹤呼了口气,拿起手机看。

    一小时前他给抖因的一个网友发了消息,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回复。

    沈鹤点开抖因,看到后台消息栏里的红点时,眉心一跳。

    点进聊天框,在扫到那句‘你没病,你只是喜欢他’时,视线骤然凝固。

    陈清棠其实也没睡,他把手机亮度调到最低,再加上防光照床帘的阻隔,没人能发现他还在看手机。

    从刚才开始,陈清棠就在等,等了好一会儿,他都快困了,还没等到沈鹤回信。

    直到此刻,陈清棠忽然听见一阵粗重的抽气声。

    虽然只持续了两秒,但他还是听得很真切。

    随后头顶沈鹤那边,砰咚一下闷响,像是什么砸落在了床上。

    不用猜都知道,大概是手机。

    看来沈鹤受到的震撼不小。

    陈清棠心情愉悦地翻了个身,佯装被他惊醒,放缓语调做出一副惺忪的样子,故意问他:“怎么了?”

    沈鹤:“……没事。手机掉了。”

    嗓音比刚才更加喑哑了,带着点鼻音,像是一坛放了十几年的醇香老酒。

    在黑暗里听起来涩涩的。

    陈清棠软着嗓子迷糊说:“哦……那你轻点,我觉浅……”

    沈鹤:“抱歉。”

    陈清棠没再说话,抿着唇笑。

    这时手机屏幕上终于跳出了沈鹤的回信。

    沈鹤:这就是喜欢了吗

    那魏彦经常看片,每次都对着片子里的女人那样,难道他每个女人都喜欢?

    那他喜欢的人也太多了。

    这种喜欢也太低劣廉价了,让沈鹤觉得厌恶。

    沈鹤从小到大,没喜欢过别人,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感受。

    但沈鹤可以确定,喜欢应该是很珍重、很美好的一种情感。

    起码他从文学作品里读到的爱情,是很有灵魂的重量的,不是这种身体上乱七八糟的下。流反应。

    沈鹤:你的价值观不对,这种生理性的反应,跟兽性没有区别,它并不能等同于喜欢

    陈清棠看到这个回复,都有点发笑了,谁谈个恋爱还把生理性喜欢跟心理性喜欢割裂开看啊。

    现在像沈鹤这样正经、古董的人,也太稀有了。

    但这样的较真也是沈鹤的魅力之一。

    陈清棠并不想跟沈鹤扯什么深度的价值观,只想一步一步引诱着沈鹤,让沈鹤看清自己的心。

    海棠花:生理性喜欢也是喜欢啊

    沈鹤似乎顿了下:什么是生理性喜欢?

    海棠花:就是,你的身体喜欢他,对他很上瘾,对他很痴迷,你想抱他

    海棠花:你想…跟他接吻,甚至更深入……

    砰咚

    又是一声闷响。

    陈清棠压着笑,又装作被惊醒的样子,半抬头向着沈鹤那边问了句:“手机又掉了?”

    沈鹤嗯了声:“抱歉。”

    嗓音都透着一点难以掩饰的颤。

    随后陈清棠听见,沈鹤拿着手机,翻身下了床。

    他把床帘撩开一条缝,看见寝室卫生间的灯亮了。

    这个人逗起来真好玩儿。

    陈清棠很清楚,他给出的“生理性喜欢”这个答案,并不能让沈鹤满意。

    他就是故意的,故意将错就错给出让沈鹤反感的答案。

    这样沈鹤就会因为接受不了,努力地、拼命地去追寻那个正确答案。

    沈鹤的心会高高悬起,完全挂在陈清棠身上

    一点点开窍的过程,会伴随着酸涩、疑惑、困顿、喜悦、兴奋等各种复杂情绪,让他更加沦陷,不可自拔。

    陈清棠就要沈鹤深陷泥潭,挣扎,纠结,艰难地寻找出路,自己破茧。

    他只是个引导人。

    上辈子陈清棠费尽心思去琢磨沈鹤,这辈子陈清棠要沈鹤费尽心思来琢磨他。

    而他要高高在上地看着这一切,看着沈鹤是怎么一步步沦陷,逐渐爱上他到欲罢不能的。

    卫生间里

    沈鹤背靠着墙面,睁大眼死死盯着天花板,眼珠子一动不动。

    脑子里那几句话,像是下水道里阴暗的苔藓般,密密麻麻地繁殖,几乎要从他的头颅里挤出来。

    ——你喜欢他

    ——你想抱他,你想跟他接吻……甚至更深入

    沈鹤喉结滚动,不自觉吞咽了下,这才发觉自己嘴里和喉咙,干涩得要起火了,好像被塞满了灼热的沙子。

    眼前又突兀地浮现出了陈清棠的样子。

    先是那双脉脉的含情笑眼,然后是那两瓣柔软殷红的唇瓣……

    再到那截修长白皙的脖颈,那颗被埋在脖颈里,总是透着蛊惑的血痣…

    这些画面,一样一样清晰地涌出来。

    沈鹤的眼睛通红,好像有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死死罩住,让他不得逃脱。

    大脑不合时宜地回忆起很多东西,很多无意识或者故意捕捉到过的场面。

    沈鹤矜贵好看的眉头都蹙起,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宛如落下的铡刀,连续两小时的折磨,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解脱。

    心脏被狠狠吊起,整个人都好像飘上了云端,这样的感觉,是沈鹤活了二十多年都没感受过得。

    (啥也没写!脖子以上以下都没有写!审核别发癫!都过年了放我去睡觉!)

    他好像经历了一场夏季的骤雨,酣畅淋淋,又好像沐浴了一场四月的春雨,绵绵无穷,两种截然不同的体验融合到一处,那样让人着迷,回味无穷。

    沈鹤就那样靠在冰凉的墙壁上,微仰着脖颈,缓解发烫的皮肤。

    不知过了多久,那双灼灼的黑眸,才开始一点点恢复清明。

    等完全回过神后,沈鹤沉默了很久,才低头走到洗手台前,用冰冷的水冲了把脸。

    而陈清棠躺在床上,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卫生间的动静。

    寝室里其他两人早就睡熟,能听见魏彦打呼噜的声音,还有罗新梦呓时砸吧嘴的声音。

    沈鹤弄出的动静很微小,但陈清棠的床位刚好靠着卫生间。

    所以沈鹤做了什么,陈清棠一清二楚。

    他回想着刚才突兀的吧唧水声,还有那声压抑的闷哼,不觉有点口干舌燥,伸出舌尖舔了一圈儿嘴唇。

    不能再想了,再想他今晚也不能睡了。

    这时,陈清棠听见卫生间的门开了,随后是很轻的脚步声,还有稀碎的衣物摩挲声

    沈鹤放轻了手脚,很缓慢地爬上了床。

    不知道为什么,陈清棠总觉得沈鹤的心情似乎有点沉重。

    大概是第一次想着别人做那种事,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吧,沈鹤这个人就是道德感太高,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只会束缚自己,让人过得不痛快。

    算了,明天找机会好好安抚他一下吧。

    这一晚,陈清棠睡得很好,还做了个好梦。

    但沈鹤一夜难眠,几乎是睁着眼睛捱到了凌晨四点多,然后天亮了。

    第二天陈清棠醒来时,下意识撩起床帘去看沈鹤,却发现沈鹤的床早就空了,被子叠得整整齐齐。

    看魏彦在打游戏,陈清棠就问他:“沈鹤呢?”

    魏彦头也没抬:“啊,沈哥回家了。我早上六点上厕所,就看见他起床了,应该走得挺早的。”

    陈清棠嘴角弯起一个不明显的笑:“这样啊……”

    怕是在刻意避开他。

    陈清棠拿起手机看,一眼就瞧见了沈鹤给他发的消息。

    沈鹤:我忘了带换的衣服,把你的外套穿走了

    沈鹤:跟你说一声

    陈清棠:好的[微笑]

    陈清棠:你什么时候回学校?

    沈鹤似乎一直在线,秒回:再说,看我家里的安排

    陈清棠:那好吧

    想了想,陈清棠故意使了个坏:昨晚你在卫生间做什么?我听见有动静

    聊天框变得死寂

    过了很久,顶端才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这行字。

    陈清棠饶有兴趣地等着。

    沈鹤是个不会撒谎的人,所以他很想看看,沈鹤会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又等了好一会儿

    沈鹤:一点私事

    沈鹤:我给你买了早餐放在桌上的,记得吃

    陈清棠一下就有些兴致缺缺了:哦

    也懒得再聊下去,索性蒙头睡个回笼觉。

    沈鹤看陈清棠没有再回复的意思,这才放下手机。

    楼下传来阿姨的喊声:“小鹤!先生回来了!”

    沈鹤没什么情绪:“知道了。这就来。”

    下楼前,沈鹤看了眼搭在床上的,陈清棠的那件外套,顺手拿走了。

    客厅

    一身矜贵西装的男人正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冰咖啡品着。

    听见沈鹤的脚步声,缓慢地抬眼,目光在他身上流转了一圈后,淡淡地开口:“等会儿去宴会,你要换身衣服。”

    沈鹤站着:“我这身挺好的。”

    沈父不容拒绝:“换一身。”

    又招手喊:“王姨,去拿几套他的衣服来,我看看他穿什么。”

    王姨唉了声,脚步匆匆地进屋去了。

    再出来时,手里拎着好几套衣服,基本都是昂贵的衬衫,搭配西装穿的那种。

    沈父这才站起身,一边挑选衣服,一边说:“今天这场宴很重要,你衣着各方面都要体面些。”

    沈鹤没说话,心里却门儿清。

    最近沈父频繁带他出席各个上流宴会,实际上是想把沈鹤逐渐推到明面上,向众人展示他们沈家的下一代的掌权人。

    沈父还在选衣服:“黑色的显得太老气,不精神,白色的又显得稚嫩……”

    他摇摇头,思来想去,最后挑中一件雅贵的水蓝色衬衫:“穿这个。”

    沈鹤一言不发地接过衣服,转身进了卧室。

    等他换好衣服出来,沈父满意地点点头:“不错。”

    沈鹤本来就长得帅,身姿挺拔,这身衬衫让他冷沉的气质明亮了几分,有种童话故事里王子的贵气。

    沈父又挑了个镶着蓝色钻石的波洛领带,很自然地给沈鹤戴上。

    那东西有点发沉,垂着一坨很勒脖子,沈鹤不太自在:“这个就不戴了吧。”

    沈父帮他理着衣领:“为什么不戴。”

    沈鹤少有地提出了自己的反抗:“不想戴。”

    沈父抬眼看他:“你想怎样就怎样?沈鹤,世界上没有这么好的事。没有人能随心所欲。”

    他拍拍沈鹤的肩:“欲。望是最低级的兽性,作为一个高级人类,你起码要能够克制自己的欲。望,做一件事,不是看你想不想,喜不喜欢,而是看它是否正确。”

    “你必须要做正确事,而不是做你想做的事。”

    沈鹤垂下眼不说话。

    这些年这种话他已经听过无数遍了,这是沈家深入骨髓的家教。

    沈父把他胸前的钻石领带别到正中:“走吧。”

    在离开别墅前,沈鹤把那件陈清棠的外套也带上了。

    分开已经有大半天的时间了,没有陈清棠在身边,沈鹤总觉得空唠唠的。

    而且昨晚……那样后,沈鹤发现,他心底焦躁的渴望,不但没有得到缓解,反而更加浓烈。

    更加地渴望着陈清棠。

    那样强烈的渴望,像是席卷而来的海啸,能吞噬所有。

    太恐怖了。

    沈鹤已经快要无法处理,他生怕自己再跟陈清棠待在一起,理智会失控,做出什么可怕的事。

    所以今天不见面,也许是一件好事。

    但之前他们每天都在一起,尤其是这段时间,陈清棠每天都会给他牵,给他抱,满足他的渴望。

    沈鹤已经被陈清棠惯坏了,被喂得上瘾了。

    突然这样触碰不到,沈鹤陷入了一种不安的烦闷。

    类似于戒断反应。

    只有闻着这件衣服上,陈清棠独有气味,沈鹤才能平静些。

    从寝室离开时,沈鹤就是故意的,故意借口拿走陈清棠的衣服,就是为了给自己解瘾。

    车上,沈父跟司机坐在前排,沈鹤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坐在后排。

    窗外飞驰的景色,在阴云密布的天空下显得颓丧,并不很有美感。

    沈鹤却看了很久,出神地想着什么。

    这时手机震动一下,是寝室群里魏彦发的消息。

    魏彦:哥们儿约会去了,跟我宝贝看电影,晚上不一定回来,不要太想我哦[飞吻]

    罗新:说好的今天一起打游戏呢,你背叛了组织

    魏彦:那当然是我宝贝重要啦,你们都靠边儿站

    陈清棠:就这么喜欢这个女朋友?

    魏彦可神气可骄傲了:那当然!

    魏彦:我喜欢死她了,你们这群单身狗,根本不懂什么是喜欢,不跟你们说了

    罗新:呵呵

    陈清棠:呵呵

    沈鹤忽然心头一动,点开了跟魏彦的聊天框。

    沈鹤:在吗

    魏彦:不出意外,将来几十年我都是在的

    沈鹤:想问你一个问题

    魏彦:曰

    沈鹤指腹摩挲着键盘,缓缓敲下一行字:你之前看那么多片,片里每个女主你都喜欢吗

    魏彦:!!你别污蔑我!我跟你拼命啊

    魏彦:女朋友要检查手机的,她要看到你这话,我日子别想好过了

    沈鹤:那我换个问题

    沈鹤:喜欢是什么

    魏彦:嘶,你到底是不是个正常人啊

    不知道为什么,沈鹤看到这句话,下意识抬头望了眼坐在副驾驶座的沈父。

    这种家庭里被教育出来的,能是个正常人吗,沈鹤也不清楚。

    从小到大,沈鹤都没有看到过父母恩爱的时候。

    也没有感受过温情的对待。

    追沈鹤的人不少,男孩女孩都有,但他们都抱着功利的目的,更多是冲着沈鹤背后,有权有势的沈家来的。

    沈鹤冷漠地对待他们几次,这些少爷小姐脆弱的自尊心就受不住了,就会主动放弃他。

    沈鹤一直在被放弃。

    虽然沈鹤不会为此难过,但被放弃多了,人的心就冷了,硬了,麻木了,这就是为什么沈鹤的性格总是那么冷。

    但这一点,沈鹤自己并没意识到。

    喜欢这种温暖的情感,对沈鹤来说是一种遥不可及,无法理解的情感。

    沈鹤能理解的,只有欲望。

    从小到大,但凡沈鹤在饭桌上多吃了哪道菜,都会被沈父勒令禁止。

    沈父会告诉他,他这是肮脏丑陋的欲望,他是在贪图口舌之欲。

    人必须要克制自己的欲望,做正确的事。

    而沈鹤只吃想吃的菜,会营养不均衡,就是在做错误的事。

    但从来没人告诉过沈鹤,欲望的本质是喜欢。

    因为喜欢才会有欲望。

    所以沈鹤不懂喜欢,也懂不了喜欢。

    魏彦:嗨呀,喜欢嘛就是看见她就兴奋、开心,看不见就想,总想跟她待在一起

    沈鹤抿唇思索。

    看见对方就兴奋,他倒是没感受到。

    因为沈鹤的情绪一直都很平稳,他没去留意过自己什么时候高兴,什么时候兴奋。

    沈鹤:身体兴奋算吗

    第42章第42章他终于完全失控了

    沈鹤:身体兴奋算吗

    这两天更严重了,兴奋到沈鹤已经无法处理了。

    魏彦:!!!什么玩意儿?

    魏彦:天呐,你对单纯天真的小陈做了什么?!

    沈鹤并不理会,继续问:你说的这些是表现,感受呢?

    沈鹤:喜欢对方会有什么感受

    昨晚那个网友说,他对陈清棠是生理性喜欢,沈鹤想了一夜,越想越难以接受。

    如果只是生理性喜欢,那跟畜生发。情有什么区别。

    而且还是对着一个男性,这个男性还是他的好朋友……

    罪恶感折磨着沈鹤,头顶好像悬着一柄审判之剑。

    但又有一股诡异的兴奋

    沈鹤觉得自己已经不是下流、龌龊了。

    他是疯了,疯到无法理解。

    沈鹤不相信,他对陈清棠只是单纯地馋身子,单纯地发。情。

    他想搞清楚,喜欢到底是什么。

    魏彦:感受嘛,大概是安心?心里温暖、踏实?感觉自己被治愈了??

    魏彦:哎呀,每个人经历不同,感受也不同嘛,反正我就这种感受

    魏彦:不跟你说了,我宝贝喊我了

    沈鹤看着手机屏幕,像是要把那几行字印进心底,好深刻地理解。

    车子在一个高档建筑的门口停下了。

    沈鹤收起手机下了车。

    沈父同他并排走在一起:“进去后别失了礼数,好好叫人,要不卑不亢的。”

    他看沈鹤心不在焉地,微蹙起眉:“不要走神,听到没。”

    沈鹤嗯了声。

    大厅里已经来来往往的有很多人了。

    众人看见沈父,都是一副恭敬甚至带着点讨好的模样,而沈父面对他们的热情,只是微一点头,优雅又高高在上。

    沈父随手从服务生那里接过两杯酒,一杯递给沈鹤,笑着同他说:“走吧。带你去认识人。”

    是时候把他培养的这个优秀的儿子,推到众人的眼前了。

    沈父边朝着正前方那边过去,边低声跟沈鹤介绍:“那个,你喊秦伯伯,是搞房地产的,我们家有生意要合作,嘴甜一点。”

    那个所谓的秦伯伯,穿着一身高定西服,搂着他年轻貌美、近乎能当他女儿的妻子,正在跟人说话。

    看见沈父过来,忙扬起笑脸儿:“沈老板,好久不见啊。这是你儿子?”

    他目光辗转到沈鹤身上,是一种打量的姿态。

    沈父也客套地陪着笑:“是啊,沈鹤叫人。”

    沈鹤:“你好。”

    沈父看着他万年不变的冷漠表情,心里不悦,但在人前也不好发作,只能继续笑,笑得脸僵。

    秦伯伯:“唉你好啊,沈老板你儿子成年了吧?一表人才的。”

    沈父:“是。在上大学。”

    秦伯伯:“哪个大学啊?”

    沈父脸上出现一抹浅淡的骄傲:“华大。”

    秦伯伯场面性地惊讶一下,夸捧道:“华大啊!那可是好大学,咱国内数一数二的了!你儿子真厉害!”

    沈父此刻的笑,才有那么些真心实意:“还行吧。”

    沈鹤就站在旁边,安静地听着曾经上演过无数次,俗透了的对话。

    不知过了多久,沈父终于聊完了,拉着他走。

    等走出两步,沈父脸上笑立刻消失得干净:“拉着个脸给谁看。”

    沈鹤:“我不会笑。”

    沈父好像没听到一般:“带你去见一个计算机商业领域的大佬,记得笑。”

    一段路后,沈父拉着沈鹤走到一个中年男人身旁。

    中年男人穿着很低调的朴实,但气质非常轩昂,一看就不凡。

    沈父笑着招呼:“庄先生,您也来了?”

    庄先生回头看见他,礼貌地端起酒杯扬了下:“来凑凑热闹。”

    又看向沈鹤:“这是你儿子?”

    沈父拉过沈鹤:“对,带他来多认点人……”

    沈鹤僵硬地扯出一点笑:“庄先生好。”

    庄先生也绅士地回敬一个笑:“听说你儿子在华大?华大的计算机系是王牌,你儿子是在哪个系?”

    沈父:“他啊,他学的金融商业方面的,但对计算机也很有兴趣,前阵子不有个计算机大赛吗,他还参加了。”

    沈父轻飘飘地给沈鹤递了个眼色:“拿了第几名来着?”

    沈鹤忽然嘴角扯动,有几分诡异:“第二名。”

    这话落下,空气有两秒凝固,仿佛能听见咔嚓一声。

    那是沈父脸上带着笑的假面破裂的声音。

    沈鹤却说不明的心里畅快,宛如打了个翻身仗一样。

    庄先生也察觉到了沈父的僵硬,打圆场说:“好厉害啊,不是专业学计算机的,就能拿到第二名,你儿子不错啊。”

    沈父强撑着:“哈哈,一般吧……”

    这次谈话很快结束。

    因为沈父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他抬脚径直穿过大厅,往几乎没有人的后花园走去。

    这期间沈父没有说一句话,窒息的沉默是他对沈鹤的惩罚。

    沈鹤安静地跟在他身后,已经能预料到即将到来的会是怎样剧烈的暴风雨了。

    但沈鹤丝毫不惧。

    在他故意拿第二名时,就知道今天的结局了。

    终于到了后花园

    沈父站住脚,先是看了眼沈鹤,然后平静地朝他招了招手:“过来。”

    沈鹤依言走过去。

    结果还没站稳,就被沈父一脚踹飞半米远。

    沈父常年都有锻炼,还学过散打,这一脚几乎没有收着力道。

    沈鹤整个人都凌空飞了出去

    跌倒时膝盖磕到了花坛上,仿佛能听到骨头跟石头碰撞后,叮的回响声,他痛得腿打颤。

    更痛的是腹部,肠子在被刀绞一般。

    沈鹤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几乎站不起来。

    沈父:“站好。别让人看见,不体面。”

    沈鹤只能手撑着花坛,忍着剧痛,像一张皱巴巴的纸一样,一点点把身体捋直。

    沈父只是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等他完全站好,才捏了捏鼻梁:“我懒得管你为什么只拿了第二名,但今天这个宴会,你不能给我丢人。”

    “就算是第二名,你也应该说自己是第一名,谁会真的在意你第几名?你要做的是,把场面给我、给沈家撑起来。”

    而且沈鹤从小到大,从来都是拿第一名,这是头一回拿第二,沈父心里气堵。

    沈鹤始终保持沉默,一句话也没有。

    沈父看他脸色惨白,估计是刚才那一脚太重了,但他也不怎么在意,只是说:

    “我看你今天脑子不清醒,收拾好了再进来,收拾不好,就别进来了。”

    脚步声远了,后花园只剩下沈鹤一个人。

    他最后看了眼沈父的背影,转身一瘸一拐地离开了会场。

    沈鹤身上穿着水蓝色的矜贵衬衫,搭配优雅的马甲,脖子上还挂着镶嵌着富丽钻石的波洛领带。

    原本像个王子一样的他,此刻却狼狈至极。

    回到车上,沈鹤捂着小腹蜷缩在后座里,那张清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悲伤、难过,愤怒、失望都没有,好像被生生挖走了灵魂,只是一具不会疼痛的玩偶。

    沈鹤就那样睁着眼睛看着前方。

    视线忽然落到那件熟悉的衣服上。

    沈鹤顿了下,随后缓缓地,挣扎着伸出胳膊,一点点把衣服扯过来,再一点点珍爱地抱在怀里。

    他把头埋进衣服里,用鼻尖和额头轻轻蹭着,依恋地嗅着上面残留的陈清棠的气息。

    蹭着蹭着,沈鹤忽然觉得身体开始发疼。

    哪里都疼。

    这种挨打,对沈鹤来说是家常便饭,他并不是第一次挨打。

    但这是他时隔多年后,第一次感受到疼。

    疼痛从腹部蔓延开,像掺杂了腐蚀性的硫磺温水一般,以一种缓慢又疼痛的方式浸入四肢百骸。

    沈鹤忽然想起很多事,小时候的事,过去的事。

    想起小学时拿着考试满分的卷子,去问爸妈,可不可以奖励自己,不需要很大的奖励,只要陪他一天就好。

    沈父却说,家里生意很忙,让他克制自己的欲。望,不要老想着怎么满足自己,这是不对的,他应该做正确的事。

    想起发烧时问妈妈能不能抱抱他,哄哄他

    但沈母却说,他们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不要去向别人索求爱和情绪价值。

    后来沈鹤就没再期望过什么了。

    不再期望从别人身上得到温情和关爱,在这样的克制下,沈鹤变成了一个冷漠的人。

    沈鹤原本以为,他不会再期望了,他已经丢失了期望什么、想要什么的能力。

    但此刻,沈鹤发现,他在期望陈清棠的拥抱。

    因为有了期望,原本冰冷麻木的心脏被解冻,就好像经年裂开的伤口上,被忽然撒了把盐,忽然就能感受到疼痛了。

    这时才发现,被那样对待真的很疼。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沈鹤蜷缩成团的身子动了下,他费力地抬起胳膊把手机送到眼前。

    看到【陈清棠】三个字的备注时,沈鹤手指顿住了。

    他盯着那个名字看了很久,才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里传来细微的嘈杂声,似乎是对方在收拾什么东西。

    好几秒后,男生清冽如泉的嗓音才响起,透着点懒慢:“沈鹤,在干什么呢。”

    沈鹤把手机贴在耳边,贴得很紧,这样能把陈清棠的声音听得更清晰些:“没事做,在闲着。”

    陈清棠语调欢快:“那个比赛不是出成绩了吗,我看了学校大群里公布的表格,你好像排名挺靠前的。”

    半晌,沈鹤才嗯了声。

    陈清棠:“我订了小蛋糕,庆祝一下?等你回来一起吃。”

    心脏仿佛被一只手攥紧,要捏爆一般,沈鹤更紧地抱住陈清棠的外套,以此来缓解那种陌生的、要将他粉碎的情绪。

    沈父给他的那一脚,让他五脏六腑都很痛。

    想起沈父夹杂着怒气,冷漠离去的背影,沈鹤低哑着嗓音:

    “陈清棠,我只拿了第二名。”

    陈清棠拖着尾音:“嗯~第二名就不能陪我吃蛋糕了吗?”

    “那我想陪第二名吃蛋糕怎么办?”

    那样明亮的语气,像一轮太阳照在沈鹤身上,把沈鹤窝藏在心底深处,深到已经快要麻木的悲伤、难过和疼痛,照得无所遁形。

    但又让沈鹤心口发热,暖洋洋的,经年的伤口被温柔的贴上了创口贴

    如果不是此刻,沈鹤的情绪正处于低谷,而陈清棠的电话又来得太过恰当,骤然的情绪反差过大……

    沈鹤也许还察觉不到,他一直以来都在从陈清棠身上,汲取这样的温暖。

    比如沈鹤有事从来都自己放在心底,情绪几乎不外放,周围人都察觉不到他的不对劲。

    陈清棠却总能在一个恰到好处的时机,安静又温柔地牵住他的手

    迟钝如人机的沈鹤,在两种截然不同,又反差巨大的情绪落差下,也稍微明白了点什么是喜欢。

    只是一点点,甚至沈鹤自己也不能确定。

    但沈鹤不知道的是,像他这样迟钝的人,发现自己有点喜欢的时候,就已经是很深很深的喜欢了。

    陈清棠坐在寝室的床上,一边整理着东西,一边同沈鹤聊天。

    说完刚才那句话后,电话那头突然没了声音。

    陈清棠等了会儿,仔细听,却听见了急促的呼吸声,透着刻意的压抑。

    像是一只受伤的大犬,用尾巴把自己圈起来,孤独又难过地舔舐伤口。

    陈清棠脸上的笑一点点淡了。

    他拿着手机站在原地,很久都没动,安静地倾听沈鹤的难过。

    很久后,电话那头才传来嘶哑的嗓音:“陈清棠,我有点疼。”

    陈清棠:“你在哪儿。”

    ——

    陈清棠赶到的时候,沈鹤正坐在路边的花坛上。

    水蓝的衬衫搭配雅贵的马甲背心,把腰线勾勒得紧实流畅,显得胸膛更挺拔宽阔,那双修长有力的双腿,被裁剪得体的西装裤包裹住,十分吸睛。

    再加上出众的气质,像个明星一样耀眼,路过的人都忍不住把目光投到他身上。

    但沈鹤一直低着头,似乎情绪不佳,怀里还抱着陈清棠的那件外套。

    活了两辈子,这还是陈清棠第一次看见沈鹤这样略显颓丧的模样。

    他有些心疼。

    天色已经黑了,街上人来人往的热闹

    沈鹤独自坐着,自从那通电话后,陈清棠让他在原地等,他就一直在这里等。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昏黄的路灯下,忽然罩过来一道黑暗的影子。

    随后熟悉的嗓音响起,带着温柔的笑意:“请问这位帅气的王子,我有没有荣幸邀请你一起共进晚餐呢。”

    沈鹤缓缓抬头,就对上了陈清棠那双璀璨如星的眸子。

    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无声地相视。

    忽然,沈鹤一把伸手揽住了陈清棠的腰,把他拉向自己的怀里。

    陈清棠微顿了两秒,心头绵密地发软,他轻轻抚摸着沈鹤的软发,神情温柔:“怎么了。”

    沈鹤不说话,只是把头埋在他怀里,贪婪又眷恋地汲取着他身上的温度。

    陈清棠安抚他:“我看天快黑了,来的路上在附近开了间房,我们过去好不好,我带了小蛋糕。”

    又过了十几秒,沈鹤终于动了。

    却没松开陈清棠,只是从抱着他,变成了牵着他的手。

    陈清棠笑了下,回握住沈鹤的手。

    今天的沈鹤似乎格外黏人。

    十多分钟后,陈清棠关上宾馆房间的门,把带来的小蛋糕放在桌上:“要喝点什么吗,我点外卖。”

    没有回应,房间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陈清棠一转头才发现,沈鹤蜷缩着身子倒在了床上,闭着眼睛脸色难看。

    他皱着眉快步过去,在床沿坐下:“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沈鹤喉咙里闷出一声嗯,他把脸埋在怀里陈清棠的外套中,缓慢地摇了摇头。

    看起来那样脆弱,像只受伤的大犬。

    陈清棠想起了电话里沈鹤那句‘我有点疼’,心脏一缩一缩的难受。

    沈鹤那样高傲的性子,从来不会在人前示弱,有什么难过和疼痛,都是闷着自己一个人承受。

    他好像永远很强大,处理什么事都游刃有余,让人觉得他无懈可击,甚至不会有难过的情绪,更不会喊累喊痛

    像座山一样坚毅。

    但今天他却跟陈清棠说‘我有点疼’。

    陈清棠心都要碎了。

    他忽然意识到,沈鹤也只是个普通人,会难过会疼的普通人,只是沈鹤太精于掩饰了,且无法对别人敞开自己。

    陈清棠抬手抚上沈鹤的脸,指腹抹过眉骨:“还疼吗。”

    沈鹤捉住他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没那么疼了。”

    在看到陈清棠后,沈鹤的所有负面情绪近乎都消退了。

    以前从来不会叫疼,因为再疼也没人在乎,他的疼没有任何人会关心。

    但陈清棠听见他说疼,立马就来了。

    那一瞬,沈鹤很难形容自己的感觉,好像一直在空中盘旋、找不到归处的孤鸟,忽然有了落脚点。

    有人愿意承接住他,稳稳地托住他。

    安心、柔软又带着温热的情绪,包裹住了沈鹤的整颗心脏。

    父亲无情转身离开的背影,母亲的漠不关心,好像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沈鹤一点点挪动身子,把头枕在了陈清棠的腿上,胳膊环住了陈清棠的腰。

    这是个十分依恋的姿态。

    陈清棠就看他这样安静地、乖巧地躺在自己怀里,有一股难以言说的满足,像是心底开了个口子,温泉水脉脉不断地涌出。

    这是沈鹤第一次来依赖他。

    陈清棠:“愿意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吗。”

    沈鹤嗓音很轻:“家里的事。”

    陈清棠手指拨弄他额前的碎发:“那为什么不开心。”

    屋里再次安静下来,沈鹤不再回答。

    陈清棠有些无奈,沈鹤啊,沈鹤的心好难走进啊。

    两辈子难道都不能成功吗?

    要怎样,这个人才会接纳他,对他敞开自己呢。

    他总会找到办法的。

    陈清棠不再追问,而是说:“那,要我安慰你吗。”

    沈鹤动了动:“要。”

    陈清棠浅笑,一只手捏着沈鹤的后脖颈,另一只手搭在沈鹤腰上,然后缓缓低下了头。

    很轻柔。

    像是一片花瓣掠过。

    沈鹤的大脑有那么几秒空灵,随后他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黑色的瞳孔震颤着。

    陈清棠亲吻了他的额头。

    这个认知,硬控了沈鹤好一会儿。

    陈清棠就笑着一边欣赏他的反应,一边思考等会儿怎么糊弄解释。

    结果下一秒,沈鹤忽然从他腿上暴起,一个转身,直接将他整个人压在了床上。

    身上的分量很重,陈清棠有点喘不过气,微张着唇喘气:“做什么……”

    沈鹤定定地看着他:“你亲我。”

    陈清棠无辜地眨眨眼:“啊,不是你说的,想要我安慰你吗,而且只是亲一下额头。”

    沈鹤神情微变,很快皱起眉:“你平时都是这样安慰人的吗。”

    似乎生气了。

    但陈清棠偏不哄。

    他另一只胳膊搭上沈鹤的肩膀,又一寸一寸地摸到了沈鹤的后颈:“可是,你难道不喜欢吗?”

    “你刚才的表情,分明在告诉我,你很喜欢~”

    沈鹤哑然,双手攥紧。

    他没办法反驳。

    那一瞬,心脏都兴奋得快要跳停。

    甚至下意识反应扑倒了陈清棠,冲动驱使着他想做点什么。

    但尚存的理智制止了沈鹤,让他及时刹住了车。

    陈清棠眼底碎着几分笑意,他按着沈鹤的脖颈,把人强行拉近自己:“告诉我,喜欢吗,自己说。”

    沈鹤额角青筋暴起,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陈清棠,却是一句话也不肯说。

    陈清棠指腹摩挲着他的后颈:“不说啊……那我就当你讨厌咯,既然你讨厌,那以后我不会再用这种方式安慰你。”

    沈鹤的牙咬得更紧了,眼底几乎是有了几分恨意。

    陈清棠唇角边的笑意却愈发深了:“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表情吗?”

    他另一只手抚摸上沈鹤的唇,指腹来回揉。弄着饱满的唇珠:

    “你的眼神,像是要将我撕碎,然后……一口一口吃掉解气。”

    陈清棠笑了下,轻飘飘地抬眼同沈鹤对视,揭穿他的心思:“又像是要把我放在心尖上,温柔地怜爱……”

    他像是无奈般叹了口气:“沈鹤,你到底想把我怎样呢?”

    沈鹤沉沉的黑眸里,浮现出挣扎和混乱,他就那样看了陈清棠一会儿,随后克制地垂下了眼:“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无助得像是在海上漂泊,找不到方向的旅人。

    陈清棠满是怜惜。

    瞧这可怜的。

    陈清棠手摸着沈鹤的软发,怜爱又柔情,却故意在此刻揭穿昨晚沈鹤的罪行,将节奏推向更高的浪潮:

    “下次,不要再一个人在厕所里偷偷解决了……”

    一开口就是重磅炸弹。

    沈鹤浑身僵硬,好几秒,才机械地偏头看向陈清棠,耳根几乎是瞬间爆红。

    随后一股黑色的恐惧感,吞噬了他的心脏。

    沈鹤嘴唇都在颤抖:“你、你知道?”

    陈清棠好整以暇,眯起眼欣赏他不多见的表情:“我的床位就靠着卫生间,听得一清二楚。”

    沈鹤的大脑宕机,似乎能听见运转时咔嚓的顿响。

    他甚至忘了反应,只能保持着睁大眼震惊看着陈清棠的姿态。

    陈清棠对此刻的沈鹤简直喜欢得不得了:“还有之前,你抱我的时候,立起来了。对吧?”

    沈鹤耳边嗡嗡作响,良久,他才狠狠闭了闭眼:“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喑哑的嗓音,似痛苦,又似隐忍的欢。愉。

    这些下流的事,被一样一样揭穿,沈鹤心里的恐惧达到了最高点。

    害怕陈清棠会觉得他恶心,害怕两人的关系会到此为止。

    他们明明是好朋友,他怎么能对好朋友产生这样龌龊的念头。

    他应该感到罪恶,感到羞耻,感到厌恶。

    但是……但是该死的,此刻他的心脏却在肮脏又莫名其妙的雀跃。

    ——陈清棠一直都把他的阴暗和卑劣都看在眼里

    从始至终陈清棠都知道他有着怎样的龌龊心思,清楚他的真面目……

    一想到这些,沈鹤难以克制住兴奋。

    疯了。

    他真的疯了。

    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巨大的恐惧和窒息般的痛苦。

    陈清棠一定会厌恶。

    没有人能接受被自己的朋友精神亵渎和意淫,太恶心了。

    陈清棠将他皱起的深眉,轻轻抚平,另一只手圈住他的腰:“为什么要道歉?”

    沈鹤嗓音艰涩,不敢坦荡地直视他:“这是不对的……我不该,不该对你那样……”

    陈清棠饶有趣味儿地勾起一个笑,低声一步步引诱:“不该对我怎样?”

    沈鹤深吸一口气:“不该对你产生那种心思。”

    他还是无法直白地说出口。

    陈清棠却不肯放过他,像是有毒的蛇一样,死死咬住他的七寸:“哪种心思?”

    他叹气地摇头:“你没有对我坦诚,沈鹤,我对你有点失望。”

    沈鹤呼吸变得急促,别开脸,额角的青筋鼓动,近乎是自暴自弃般:“下流的心思。”

    他像是个在向上帝吐露自己罪行的恶徒,虔诚又痛苦地忏悔。

    懊恼、罪恶感几乎将他吞噬,让他嗓音都发着抖。

    陈清棠眼底的笑愈来愈深,眸色荡漾又失神。

    此刻他有种爽感。

    陈清棠双手捧住沈鹤的脸,逼他看向自己:“还有呢,只是这样吗?什么下流的心思?具体点。”

    沈鹤的眸色黑沉得不像话,瞳孔脆弱地颤动:“我不知道……帮帮我……我好像坏掉了。”

    陈清棠安抚地把他的头,按进自己的颈窝。

    这个亲密的动作,让沈鹤难以接受地瞳孔放大

    但抵抗的意识,在闻到陈清棠浅淡、还带着温热的体香时,就被瞬间瓦解。

    他轻轻用鼻尖抵弄着陈清棠的皮肤,呼吸急躁。

    陈清棠一下一下安抚地抚摸他的软发:“很难受吧,自己忍耐了很久了吧……”

    沈鹤委屈又粗重地亲吻他的脖颈。

    陈清棠却并不帮沈鹤解脱。

    他想着,终于是时机了。

    到了挑开一切的时机。

    让他最后再放一把大的火,把沈鹤仅剩的理智都烧毁。

    然后逼着沈鹤,不得不去面对自己的心意,想逃也逃不掉。

    这叫做,钓鱼执法。

    先引诱对方犯下罪恶,再用伪善的道德去将他禁锢住,‘逼迫’他不得不面对,不得不承担责任。

    陈清棠嘴角勾起一个几不可见的笑,然后温柔又残忍地,将这个理智已经摇摇欲坠的可怜人,彻底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悬崖

    他呢喃着蛊惑,将沈鹤最后的理智绞碎:“嗯……要碰碰我后颈的痣吗?要…碰碰我吗?如果那样会让你好受一点的话。”

    瞬间,沈鹤被积压的欲。望被全部点爆,他失控地亲吻着陈清棠,从脖颈到耳垂:“要……我要……”

    想解脱

    想从这种挣扎、痛苦但又诡异的兴奋,还有让人心脏高悬、落不到底的罪恶感里解脱出来。

    想从愧疚、竭力克制,但又满足、忍不住渴求更多的矛盾心里中解脱出来。

    再也忍不了了。

    沈鹤终于完全失去了理智,像一匹被解开了项圈的狼。

    他自甘堕落地抱紧陈清棠,将人翻了个面,动作甚至有些粗暴的急切。

    然后一口咬在了那截莲藕般白皙脆弱的脖颈上。

    双唇触碰到柔软的肌肤那一瞬,沈鹤喉咙里发出极致满足的一声轻嗬。

    彻底沉沦。

    第43章第43章我好像喜欢你

    后颈传来微热湿润的触感,带着点刺辣辣的疼,陈清棠好看的眉头蹙起:“嗬……”

    是被痒的,还有一股难忍的酥麻感。

    沈鹤咬了一口,又很快松开,舌尖爱怜地舔舔:“我可以再用力点吗?”

    陈清棠大发慈悲地纵容:“当然……”

    下一瞬,后颈被更重的力道咬住,伴随着男人呼出的炙热的鼻息,一浪一浪地打在他的皮肤上。

    陈清棠难忍地闭上眼,修长的手攥紧了枕头,白皙的手背上青筋性感地鼓起。

    这次沈鹤咬住他几十秒才舍得松口,随后开始凌乱地亲吻陈清棠。

    绵密的吻,从后颈开始蔓延开

    侧颈,耳廓,耳垂,甚至过界地到了侧脸……

    如烈火燎原。

    空气都仿佛变成了热浪,要将人融化。

    沈鹤嗓音克制又痴迷:“好香……你好香……再多一点……”

    “皮肤好软,耳垂好软,脸也好软……你好软……像一块甜的布丁……”

    陈清棠一边被这人摁着亲,一边还要听对方品尝他后的评价。

    他再怎么也是一个男人,禁不住脸上发烫:“要亲就亲,嘴巴闭上不许说话。”

    沈鹤似乎有些委屈,轻轻舔舐着他后颈上的那颗痣。

    屋里安静了,只剩下了两人急促的呼吸声,网一般凌乱又禁忌的交织在一起。

    沈鹤亲了一会儿后,却越来越不满足。

    这段时间心里压抑着的那些不堪的妄念,被更汹涌、更澎湃地勾了出来,再也堵不住。

    他总觉得,不够。

    这样的接触,根本不够,太过轻描淡写,太过饮鸩止渴了。

    应该还要更剧烈些才对。

    应该要更灼热,烫到灵魂都颤栗才对。

    陈清棠能感觉到沈鹤的逐渐失控。

    【审核这两段有什么好锁的!就亲了个脖子!甚至具体肢体接触描写都没有!!就是点心理刻画!!审核过年别发癫!】

    如果说刚才的亲吻,是带着怜惜和温柔的,那么现在落在脖颈上的亲吻,就纯粹是猛烈又渴望的索取。

    像是要将他的灵魂都咬碎,再一片片吃掉。

    这样深重又直白的欲。望,仿若被拖拽着从万米高空坠落,让陈清棠有些承受不住

    他只能微张着唇,来缓解一点紧绷得难受的神经。

    逐渐的,陈清棠清醒地感受着,沈鹤落在他脖颈上的吻在偏移

    逐渐偏向让‘朋友’这个身份,再也无法兜住的地方。

    陈清棠从沉沦的欲望里片刻醒神。

    沈鹤彻底失控了。

    一种要被吃掉的危险感,让他在细细地颤栗着。

    再失控点吧

    先让沈鹤释放一些,毕竟压得太狠容易折断。

    陈清棠私心里,也想给沈鹤多一些甜头,他想要沈鹤能幸福,献祭般的。

    沈鹤的吻,宛如一朵一朵溅开的火星子在他耳垂畔,热烈甚至粗暴地盛开着

    分明没发生实质的什么,陈清棠却头皮都一阵发麻。

    真是好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心脏砰咚一片叮响,像是夏季骤然的太阳雨。

    他享受着此刻的状态。

    沈鹤眼尾绯红,呼吸也完全紊乱,整个人一副失神的样子,他完全沉溺。

    满脑子都是想再多一点,再近一点

    意识飘忽中,陈清棠听见沈鹤正混乱地说着什么:“这段时间我快疯了,我每天都在想你……”

    沈鹤:“见不到面想,见得到面也想,分开一会儿就开始想……我好像得了什么病。”

    听着这番不是情话,但胜似情话的话,陈清棠心尖发软。

    瞧瞧这人把自己逼的。

    但又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满足感。

    陈清棠喜欢对方这样暴烈、甚至病态地渴望着他。

    在这样的混乱和朦胧中,陈清棠听见沈鹤说:“你知道我昨晚在卫生间,有多难受吗……”

    他嗓音裹挟着浓重的欲色,那些被压抑的疯狂,像是开闸的洪水,全部倾泻而出。

    沈鹤:“还以为坏了。直到想到你……”

    陈清棠眼神变得迷乱、失焦,唇角却勾起一点点笑意

    啊,疯了。

    沈鹤真是疯了。

    这种话都说出了口

    这个冷调禁欲的男人,竟然也能说出这么让人面红耳赤的话。

    沈鹤像一捧原本清亮莹白的雪,却被陈清棠硬是拉进欲望的漩涡,被染成了肮脏的灰色。

    但陈清棠觉得,这样的沈鹤才更性感,他骨子里天生具有破坏欲,见不得太干净的东西。

    所以这样的沈鹤他更爱。

    下一瞬,沈鹤的胸膛起伏变得剧烈起来,语气也变得阴暗偏执

    像是洞穴里爬出的黑蛇,一寸一寸缠住陈清棠的心脏,强硬地将他拖向沉沦的深渊:

    “你不该的……不该一直依着我,一直满足我……”

    这样的话,他就能死死把自己控制在理智的边界线内。

    因为怕被陈清棠厌恶,他会让自己像条被项圈拴住的狗一样,乖巧,克制,绝不越线。

    偏偏陈清棠给他开放了通行令。

    沈鹤一口咬住陈清棠的耳垂:“这份罪恶,你也有责任,你也要承担一半……”

    既然枷锁已经解开,那就一起沉沦吧,谁都不要无辜地清醒。

    陈清棠的心脏骤然腾空,剧烈的跳动甚至让他感到胸膛发疼

    没想到沈鹤疯起来会这么不管不顾。

    他们此刻早已超越朋友的界限太远。

    兴奋掺杂着恐惧,像是一条毒蛇,撕咬着陈清棠的心脏。

    是时候了。

    这就是沈鹤的极限了。

    再进一步,沈鹤就要吃饱了。

    陈清棠不喜欢让猎物吃得太饱,这样猎物容易短暂陷入惰性。

    他就要沈鹤时时刻刻想着他,像狼惦记着肥肉一样惦记着他,宛如被咒诅一样,每分每秒都不得安生,不能解脱。

    于是陈清棠艰难地轻轻推他:“沈、沈鹤,别这样,你先起来。”

    沈鹤已经不受控制了,理智碎得七零八落:“再多给一点……”

    陈清棠轻蹙眉:“沈鹤!”

    沈鹤仍然没听到一般,自顾自地向他索取。

    陈清棠深吸一口气。

    不听话了是吧。

    啪的一声轻响。

    一个巴掌落在了沈鹤的下巴上,擦着他的脖颈偏过

    是陈清棠胡乱打的,本来想打肩膀,但两人纠缠间偏到脸了。

    力道并不重,却也足以让这个快要入魔的人停下了。

    沈鹤惊愕一瞬,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手里还捏着什么,他整个人如遭雷劈,触电般把手缩了回来。

    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多过界后,沈鹤几乎是痛苦地扶着额头:“对不起……我昏头了。”

    嗓音那样艰涩,夹杂着怕被厌恶的恐惧。

    甚至发着颤。

    陈清棠呼吸仍未平静,有些急促,掀起眼皮看他:“清醒了吗。”

    沈鹤坐起来,脸埋在手心里:“清醒了。”

    再次郑重又愧疚地说:“对不起。”

    对不起是比抱歉更深重的歉意和愧疚。

    陈清棠脸上还泛着未消退的红,表情平和中带着几分看戏的兴味儿。

    尽管事情有点失控,但大体还算是在他的掌控中。

    所以陈清棠仍然游刃有余。

    但事情到这里也差不多了,让他来做最后的推动吧。

    是时候让沈鹤面对自己内心的欲和爱了。

    陈清棠就当着沈鹤的面,把凌乱皱巴到有些凄惨的衬衫,一点点给自己穿好。

    他微低着头,垂着眼,一边扣扣子一边轻声:“没事的,你不用道歉。”

    那模样又俏又漂亮,含着几分内敛的委屈,像被土匪强抢上山凌虐过的不经世事的富家小公子。

    沈鹤一眼就瞥见了他白皙的肌肤上,那些刺眼的吻痕。

    一片片暧昧的粉色,近乎暴烈地盛开着,像是被暴风雨摧残过的玫瑰花瓣。

    还有几个明显的牙印,在赤。裸裸地控诉着他的罪恶。

    沈鹤整个人僵硬在了原地。

    好半晌后,沈鹤缓缓攥紧双手,难以面对地闭了闭眼:“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他都干了什么

    畜生。

    陈清棠接纳沈鹤的欲望,也接纳沈鹤的罪恶。

    这样的沈鹤,让他兴奋,雀跃,让他想要看更多……

    陈清棠唇边压着一抹几不可见的笑,语气却困惑又透着点哀伤:

    “你刚才,为什么要那样对我……好可怕。”

    “还有你说的什么罪恶,什么责任,什么我要承担一半?所以你这样对我,是在惩罚我吗?”

    陈清棠跪坐着,面向着沈鹤,然后给他指了指自己:“尤其是这里,好疼……”

    灯光朦胧下,能看见两颗红色的樱桃,它们本该是豆子。

    沈鹤倒抽一口冷气,他摇摇头,心疼又痛苦地一把抱住陈清棠: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在做什么……是我失控了。对不起。”

    被欲望冲昏头的感觉,整个人都好像在一片白茫茫的大雾里前行,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见耳边有个声音,指挥着他遵从本心,去放纵,去不管不顾地索求……

    事后沈鹤甚至记不起混乱时自己做过什么,他只能记住那片刻心底无比满足的欢愉感受。

    陈清棠安抚地轻轻捏着他的后颈,却又更心狠地将沈鹤往深渊里引诱:“失控?为什么失控?”

    他推开沈鹤,两人对视。

    沈鹤瞳孔脆弱地发着颤,满眼都是挣扎和隐忍。

    陈清棠那样无辜又怜悯地看着他,像个看落入陷阱的可怜人:“沈鹤,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失控……到底为什么那样对我。”

    沈鹤咬着牙,别开脸,避开不答。

    是这段时间一直积累,却没得到安抚和释放的欲望

    是对陈清棠犹如鱼渴水一般汹涌的渴望。

    在陈清棠让他碰那颗痣的时候,沈鹤的欲望被发放了通行证,然后宛如开闸的洪水,一泻千里,再也不可自控。

    但这些沈鹤都没办法说出口。

    起码现在清醒的时候,沈鹤羞耻于说出口,也说不出口。

    陈清棠对沈鹤在想什么一清二楚,他轻缓地眨眨眼,故意将方才沈鹤失去理智时说的浑话,甩了个回旋镖,精准完美地命中沈鹤:

    “是因为你很想我?见得到面也想,见不到面也想,才分开一会儿就想……”

    “想到那里自己碰也出不来,但一想到我,就会很激动?”

    沈鹤近乎于惊恐地,机械地一点点转头看向他,整个人石化到完全僵硬。

    如果沈鹤真的是一台机器,那现在他应该是处于CPU烧坏,一整个冒烟死机的状态。

    陈清棠欣赏着他此刻的表情,都有些陶醉了,此刻他就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坏人。

    他嘴角的笑已经压不住,故意凑近沈鹤:“有这么想我吗,为什么呢?还有刚才,为什么那样失控地对我?”

    陈清棠做出几分委屈,还有无措:“还摸我……摸我那里……”

    “你觉得我们这样正常吗?你这样正常吗?沈鹤回答我。”

    这个距离两人呼吸交缠、交融,沈鹤刚才没被完全满足的欲望又被高高吊起:“不知道……”

    嗓音像是被火燎过一般沙哑。

    陈清棠鼻尖往前蹭了下,刚好刮过沈鹤的鼻尖,再次给沈鹤快要崩裂的神经加码:“怎么会不知道呢?”

    沈鹤喃喃重复:“我不知道……”

    他呼吸已经再次凌乱,几乎全身的敏感神经,都在这一刻集中了鼻尖,那样抓心挠肝的痒意,逼得他的要丢盔弃甲。

    沈鹤几乎是下意识微仰起下巴,想用唇瓣去贴陈清棠的唇瓣。

    但最后仅存的理智,却像是一根脆弱的蜘蛛丝一样,死死扯住沈鹤的脖颈。

    最终沈鹤只能咬紧牙,痛苦地退回来,将那些妄念镇压住。

    陈清棠却不肯放过他,追着他杀,更近地凑过去:“难道你对谁都这么控制不住自己吗?”

    这个距离,几乎就要吻上

    嘭的一声,沈鹤听见了脑袋里烟花炸开的声音。

    沈鹤一把推开并按住了陈清棠,他的目光死死锁定陈清棠殷红的唇,眸光颤动:“我想——想……”

    脑袋一片空白。

    陈清棠看他眼尾都被逼得发红,心里泛起细密的怜惜,但这点怜惜,根本不足以镇压他的恶劣。

    他伸出手,以一个桀骜的姿势挑起沈鹤的下巴:“嗯?想什么?”

    沈鹤盯着他的唇,喉结蠕动,呼吸变得急促:“想……”

    想接吻。

    但沈鹤怎么都说不出口,这是跟刚才那样,不相上下的过界的举动。

    因为接吻是仅限于情侣才能做的亲密事,它需要名分。

    沈鹤没有任何理由,去向陈清棠提出这个疯狂的要求。

    最终沈鹤死死咬着自己的唇,咬到泛白得快要出血

    然后强硬地、痛苦地,一点点将自己的视线从陈清棠的唇上挪开了。

    陈清棠微讶,他也没想到,沈鹤的毅力这么超群,这都能忍住?

    不愧是上辈子爱到殉情,却仍然爱而不自知的男人。

    但陈清棠的本意并不是要这样残忍地折磨沈鹤,虐待沈鹤,他又没有特别癖好。

    他只是想听到沈鹤说出他想听的话,让沈鹤确认自己的心意。

    然后是被沈鹤亲吻,还是被摁着*,他都ok的。

    任由宰割。

    陈清棠轻叹了一声:“沈鹤,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你是对谁都这么控制不住自己吗?”

    沈鹤额角青筋鼓动,艰涩地从混乱的欲望和空白的思绪中,抽出一部分神智回复他:“不是。”

    陈清棠愉悦地弯起眼:“是只对我这样?”

    沈鹤僵硬地点点头。

    陈清棠胳膊圈住他的脖颈:“为什么呢……”

    他用唇瓣贴了下沈鹤的耳朵,看见沈鹤不可控地颤抖一下,才满意地继续问:“为什么只对我控制不住呢沈鹤,说出来,有奖励……”

    沈鹤猛地看向他,目光已经灼热到犹如实质,宛如流淌的岩浆,含着要将人烧化的贪欲:“什么奖励都可以吗?”

    陈清棠温柔地笑着,语气宠溺又纵容:“嗯啊,什么都可以哦……”

    沈鹤深吸一口气,低低地说出了一句:“我,我好像喜欢你……”

    陈清棠原本扬起的期待的笑,就这么在‘好像’两个字里,一点点变得僵硬,然后碎开了。

    他有些不理解地歪头:“好像喜欢我?”

    热辣的气氛在悄无声息中,慢慢平静了下来,如同退潮的海水。

    沈鹤看向地面:“嗯。”

    因为沈鹤自己也没办法确认,他从小到大都没喜欢过谁,也没感受过别人的喜欢,他完全不知道那是怎样的一种情感。

    只是觉得,自己的感受跟魏彦说的喜欢有点像。

    所以这句话,是沈鹤追求严谨的结果。

    陈清棠望着天花板有片刻呆滞。

    有没有人能忍受,对方给出的爱,是不确定的呢?

    不知道。

    也许有吧。

    但很可惜陈清棠不是其中一个。

    陈清棠总觉得,他给出的爱很坚定,如果对方给出的爱不那么坚定,跟他的坚定不匹配,那他要是还接受的话,

    就纯粹是自己犯贱,自己作践自己。

    在这场钓鱼游戏里,陈清棠从一开始就没有退路,因为他是怀着两辈子都栽在沈鹤身上的觉悟来的。

    所以他才把沈鹤钓得这么狠

    因为他不允许沈鹤也有退路,一丁点都不允许。

    某种意义上来说,陈清棠也是个偏执的疯子。

    但上辈子的悲剧,陈清棠不想重来,一点都不想。

    所以现在,哪怕是裤子都已经脱了,陈清棠也仍然选择淡定地穿上,然后准备走人了。

    沈鹤看他站起身,开始有条不紊地收拾东西,穿上外套,有些茫然怔松。

    直到看着陈清棠走到门口,才猛然回神:“你去哪儿。”

    陈清棠回头朝他体面地笑:“我要走了。”

    沈鹤立马站起身:“是我说错什么了吗,哪里让你不开心了吗。”

    陈清棠只是耸耸肩:“没事啊,你没错。”

    只是需要被毒打一下。

    陈清棠:“呵呵。我没生气,你在这里休息下吧,我先走了。”

    陈清棠的态度坦然,优雅,平和,完全看不出他情绪有任何异常。

    于是沈鹤就信了他那句‘没生气’,眼里含着不舍和期待,他希望陈清棠能留下来,但最终还是说:“要我送你吗。”

    陈清棠关门的动作顿了下:“别送,不用。”

    沈鹤:“那,注意安全。”

    陈清棠:“好的,再见。”

    门关上了,沈鹤完全没意识到,这样突然的展开和对话,对刚才还在交颈厮磨、亲密缠绵的两个人来说,有多诡异。

    他只以为陈清棠也许是有事。

    直到第二天,沈鹤找不到陈清棠了,发消息也没有任何回复,他才察觉到不太对劲。

    作者有话说:

    【本章剧情触发了文案第二个名场面】,因为写作过程是不可控的,所以有点变动,稍微跟文案有所出入,但最终那一幕肯定有的哈

    感谢宝子们的营养液!

    第44章第44章你难道没有爽到?

    周一沈鹤照常上课,照常在身旁帮陈清棠占个座位。

    结果那天,他等了一整节课陈清棠都没来。

    沈鹤拿出手机,点开聊天框,上面全是他一个人的自言自语,大片的绿色刺眼又沉闷。

    沈鹤:平安到寝室了吗

    沈鹤:回我

    沈鹤:今天家里有事,也不能回学校,明天我会回去上课,你早上想吃什么?

    沈鹤:【对方未接听】

    沈鹤:我买了包子和牛奶,马上到教室

    沈鹤:我到了,你还有多久,包子要凉了

    沈鹤:回我

    沈鹤深吸一口气,他们已经有一天两夜没有见面了。

    类似于戒断反应的感觉,让沈鹤难忍焦躁,胸口闷得好像被沉重的水泥压着。

    到底怎么了。

    下课铃响起时,沈鹤还在盯着身旁的空位出神。

    魏彦边收拾书包边说:“诶小陈今天逃课了?好稀奇啊。幸亏这个老师不点名。”

    大学里,虽然学生逃课是常态,还有叫人帮自己替课的,但陈清棠一向很乖,没有落过一节课。

    同样没逃过课的,还有沈鹤,魏彦跟罗新都逃过。

    罗新略微担忧:“小陈已经两天没回寝室了。他晚上在哪儿睡觉,地方安全吗,卫生吗。”

    魏彦嗐了声:“他怎么也是一个成年人,用不着咱操心,没准下午或者明天就回来了。”

    转头又看见沈鹤很淡定地在收书,魏彦奇怪到:“沈哥你咋不关心小陈去哪儿了?往常你俩不是最黏糊的吗,一会儿都分不开。”

    沈鹤脸上没什么表情,把书包往背上一抡,无视他直接走了。

    魏彦看看沈鹤,又看向罗新:“他不理我?我今天没怎么吧?”

    罗新冲他耸耸肩,背着书包快速跟上沈鹤。

    到了下节课的教室,沈鹤坐下后,把书本摆好,手里捏着一支笔。

    然后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教室门口。

    一茬又一茬的黑黝黝的人头涌进来,伴随着嬉闹的嘈杂声,男的女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都有。

    唯独没有陈清棠。

    沈鹤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墙头上的挂钟。

    还有两分钟就上课了。

    沈鹤终于忍不住,快速拿出手机切到陈清棠的聊天框。

    但刚调出键盘要打字,看着大片没被回复的消息,很快又偃旗息鼓了。

    沈鹤不是怕不被回复,而是怕发太多消息,会打扰陈清棠,让对方觉得他很烦。

    敲不开的门就不要一直敲,很不礼貌。

    于是那股泉眼般涌动的冲动,又被难耐地压了回去。

    沈鹤握紧了笔,扭头对罗新说:“发消息,问问他什么时候到。”

    寝室里魏彦是个二愣子傻der,陈清棠跟罗新关系要好点。

    他的消息陈清棠不回,那别人的消息呢

    魏彦伸着个脑袋:“??谁啊?”

    罗新怜悯地看了眼他,这个智商很让人捉急。

    又对沈鹤说:“好,我现在就问。”

    沈鹤就沉默地等着,眼睛盯着罗新敲键盘的手指。

    心跳随着罗新手指的落下,变得愈来愈躁动。

    很快,罗新惋惜地抬起头:“小陈说,他今天不来上课,如果有老师点名,让我们帮忙喊个到。”

    他这话说到一半,就看见沈鹤眸子里的期盼,一瞬变成了灰暗,不禁心里感叹,小陈真厉害,能把沈鹤钓得这么失魂落魄。

    沈鹤:“知道了。”

    能回别人的消息,却不回他的。

    唯独不回他的消息。

    咔嚓,沈鹤掰响了手指骨节。

    于是破天荒的,好学生沈鹤头一回在课堂上听不进去课。

    沈鹤依旧向往常一样,坐姿端正,眼神专注地落在老师身上。

    但现在,他只能看见一团马赛克,耳蜗里好像塞了两团棉花似的,传进耳朵的声音也变得遥远、飘忽,听不真切。

    最终,沈鹤落败一般,坐直的腰塌了下来,也不再强迫自己认真听课。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陈清棠不是那种随便耍小性子的人,肯定是有缘由的,而且是出在他身上。

    沈鹤把他们在宾馆见面那晚,仔细地复盘了一遍。

    直到又下课了,沈鹤还是想不通。

    下午

    第一节没课,几人回到寝室,点外卖凑合吃。

    结果外卖还没来,魏彦忽然高兴地说:“我女朋友在楼下等我!兄弟们,我这就要上战场了,给我加油打个气吧!”

    罗新平和地祝福他:“加油。”

    魏彦看向一直坐在桌位上没动的沈鹤:“沈哥沈哥!”

    沈鹤缓缓抬头。

    魏彦:“……沈哥就算了,这半死不活的样子,谁又招惹你了?”

    沈鹤没回答,继续低头看着手机。

    罗新怕魏彦又没有眼力见儿,赶紧找了个话题岔开他注意力:“你要穿哪件衣服?小雯是学美术的,她应该审美要求比较高吧,你要穿帅一点,不然她容易看腻。”

    小雯就是魏彦的女朋友。

    魏彦立马乐呵呵地打开衣柜,然后开始一件件在自己身上比划。

    最终他套了一件体育生标准的露臂T恤,外加一条黑色的短裤,然后美滋滋地出门了。

    说,还是得用他完美健硕的性感身躯,去勾引女朋友。

    对此罗新只有两个字:呵呵

    魏彦那个叽叽喳喳的走了,寝室里就剩下两个安静的人。

    罗新也不说话,就看自己书。

    沈鹤仍然那样一动不动地坐着。

    直到半小时后,魏彦回来了。

    他怀里抱着一桶炸鸡,没什么精神地往罗新桌上一放:“新子你吃吧,沈哥他不爱吃垃圾食品,你一个人吃。”

    罗新:“怎么了?”

    怎么这人出去时红光满面的,回来就焉了吧唧了。

    魏彦无力地往自己的电竞椅上一趟,开始嗷嗷嚎叫:“兄弟们,我好像傻。逼了,啊!!!”

    罗新:“别嚎,会吵隔壁寝。”

    他们学校的寝室一贯隔音不好。

    魏彦坐起来:“小雯生气了怎么办啊兄弟们,我第一次谈恋爱,我啥也不懂啊。”

    罗新放下书本:“你说说,她为什么生气。”

    魏彦烦躁地挠挠头:“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是……她太香了,我没忍住抱了她,然后想亲她……”

    罗新认真地帮他思考:“对方愿意吗?”

    魏彦眨巴眼:“一开始是愿意的,后来我就……啧,没忍住嘛,我想亲她,她太可爱了,我以为她是愿意的……”

    罗新:“……她推你了吗?”

    魏彦有点痛苦表情:“嘶……有人教我说,女孩子这样推,就是半推半就的意思,就是愿意的意思……”

    结果他被扇了一巴掌。

    然后还根本没亲到。

    而且魏彦亲的不是对方的唇,只是脸颊。

    罗新捏了捏鼻梁:“……谁教你的,他大概跟你有仇。”

    魏彦猛地一拍桌:“狗日的!我就说嘛!信了他的邪!”

    这时,一直保持安静,存在感都快弱化到0的沈鹤,忽然插了句:“所以,这样不顾对方的意愿亲近,对方是会生气的,对吗。”

    罗新和魏彦头一回不约而同地察觉到了什么,两人对视一眼。

    沈鹤又问了一遍:“是吗。”

    罗新缓缓点头:“是的。”

    沈鹤:“可起初他是愿意的,这又怎么解释。”

    罗新睁大眼,好像吃到了什么狗粮。

    魏彦把自己的脸偏过去给他看:“但她扇了我一巴掌,总不能是因为喜欢我那样吧?”

    沈鹤呼吸屏住了。

    罗新解释:“可能,一开始对方确实愿意,但他没想到你要的那么多……”

    沈鹤闭了闭眼:“明白了。”

    沈鹤爬上床,把床帘拉上,看着隔壁陈清棠的床位,那种戒断的难受反应又涌了上来。

    沈鹤没忍住,把两人的床帘掀起一个洞,将陈清棠的枕头抱了过来,按进自己的怀里,脸埋在枕头上。

    闻着那股熟悉的、让人贪恋的浅淡香气,才感觉好一些。

    是了,肯定是。

    陈清棠愿意给他碰,但他要得太多了,招致了陈清棠的反感。

    是他没控制住,让两人的关系过界了,所以现在就要承担或许会失去陈清棠的后果。

    半晌后,沈鹤拿起手机,点开抖因发了提问贴。

    ——因为没控制住,跟朋友做了比较过界的事情,他好像生气了,已经两天不理我了,该怎么办

    很快就有了网友回复。

    网友1:什么过界的事情?

    沈鹤:抱着他亲,还差点

    网友2:差点什么?

    沈鹤顿了很久,手心似乎还残留着小清棠微热发硬的触感,他的脸很快烫了起来。

    沈鹤:差点失控

    网友1:啊?那确实挺失控的

    反正他们正常人交朋友不会抱着对方啃。

    海棠花:那你是什么感受呢?

    沈鹤:是我对不起他,我很愧疚,很罪恶,我们还只是朋友,所以这样是不正确的

    海棠花:真的吗

    沈鹤顿了下:什么

    海棠花:只有愧疚和罪恶感?

    沈鹤:嗯

    海棠花:你难道没有爽到吗[可爱]

    沈鹤瞳孔一瞬紧缩,打字的手指僵硬地悬停在屏幕上方,宛如被掐住七寸的蛇。

    海棠花:你其实更多是爽到了吧,而且……是非常爽

    沈鹤的耳尖漫上了红,打字时还点错了好几个键。

    沈鹤:我没有

    海棠花:承认吧,你就是因为欲望失控时,触碰他的感觉,真的太爽了,又觉得你们只是朋友,你还是个直男,觉得你们这样不正确……

    海棠花:觉得自己对朋友做出这种事,还爽到了更是非常的不合理,过于扭曲龌龊,所以你才不敢承认自己爽到了

    海棠花:所以你心里把这份爽到,等同于罪恶感,愧疚感,但其实你的罪恶感越重,越说明你有多爽

    沈鹤狠狠地闭了闭眼,眼睫都在颤抖。

    不。

    不是

    沈鹤:我没有

    海棠花:[可爱]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海棠花:你敢说你事后没有回味过,他抱起来有多软,多香……他颈间肌肤的触感,多让你沉迷和满足……他的轻哼又有多让你的神经欢欣雀跃……

    沈鹤喉结滚动,眼睛一点点染上欲色的红,带着深重的罪孽:别说了

    海棠花:甚至……你还在肖想他的唇,亲起来会是什么感觉

    沈鹤再也无法忍耐:闭嘴

    海棠花:[可爱]看来都被我说中了呢,你那玩意儿现在立了吗,你可以低头看看,光是看着我的文字你就能想着他立起来,你还说你不爽?

    陈清棠就是故意的,坏心思地想惩罚一下这个人。

    明明心理爽到了,还被道德和原则束缚着,被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束缚着,不肯承认从他身上得到的欢愉。

    明明喜欢他,却偏偏要加个好像。

    他非要逼着沈鹤去看清楚,真的只是好像喜欢他吗。

    沈鹤几乎是颤抖着手,恐惧地将手机丢开了,像是甩掉一条毒蛇。

    他闭着眼,两道冷眉深深地皱起,耳根的红已经蔓延到了整张脸上,连脖颈都红成了一片。

    沈鹤试图把那些罪恶的画面,从脑子里赶出去,把那个人说的那些肮脏龌龊的字,从记忆里剜掉。

    但怎么都无济于事。

    他能感受到某个地方早就苏醒。

    在对方说他爽到了的时候,那里就开始一点点兴奋。

    身。体的反应永远是最直白、纯粹的。

    沈鹤不敢低头看,看了的话,就再也不能自欺欺人。

    但即便他不看,也仍然能清楚地感知到。

    最终沈鹤挫败又无力地投降:“下流……”

    他没有。

    他不是。

    沈鹤犯犟的不肯承认,不肯面对这样亵渎陈清棠的自己。

    直到那晚,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将陈清棠这样,又那样,将他现实里不敢做、不能做的事,做了个遍……

    第45章第45章也许他也觉得那样很愉悦……

    早上闹铃响起后,沈鹤几乎是满头大汗地从梦里惊醒过来。

    睁着眼睛凝望着天花板,平复着急促的呼吸,还有脑中酥麻震颤的欢愉感。

    良久,沈鹤才长长的吁出一口气,抬起胳膊搭在眼睛上。

    可大脑却开始自动回味梦里美妙的那些瞬间……

    陈清棠穿着之前拍写真那套背部镂空的衬衫,背对着他坐着,那张漂亮到艳丽的脸,浅笑嫣兮地回头望向他。

    眼底是蛊惑的引诱,藤蔓般一寸寸缠紧他的心脏,嗓音宛如一尾蛇,含着让人痴迷的绵软:

    “要碰碰那颗痣吗……要碰碰…我吗。”

    梦里沈鹤被勾到失魂,遵从了自己内心最深处丑陋的欲望。

    他像一头野兽般,将那样美味的陈清棠,一口一口粗暴地品尝了个遍。

    从修长的手指尖,到凸起的手腕骨,到圆润的肩头,再到后颈红色的痣,白皙的耳垂,绯色的眼尾……

    沈鹤的唇毫不收敛地落下,欲望是暴烈的,将莹白的肌肤一点点揉成玫瑰的红。

    陈清棠在他面前盛开得格外美丽,让沈鹤着迷、痴狂,心甘情愿地堕落在肮脏的欲海里。

    直到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些话——

    承认吧,你就是爽到了……

    触碰他的感觉太爽了……

    你难道没有回味……

    你就是在肖想他……

    于是沈鹤仿若被人从万米的高空,猛然拽着坠落谷底,惊恐要挤爆心脏的失重感,逼着他醒了过来。

    咔嚓,沈鹤掰响了手指骨节。

    混账

    畜生

    他们是朋友,陈清棠把他当做自己最好的朋友,他怎么能……

    而且他是直男

    沈鹤想强迫大脑忘掉那段要吃掉他的梦。

    可那些出格的禁忌场面,却又不可控地在他心头反复回味、咂摸、品尝。

    理智被欲望一点点撕碎

    甚至理智自己也那样迫切地想要献祭。

    心底好像有个声音在痴迷地感叹:

    他好美,他好软,他好香

    他好美味……

    好爽……

    沈鹤的喉咙里发出轻嗬声:“嗬……嗬……”

    心脏在狂舞,神经在雀跃。

    他的每一个细胞,都在为陈清棠欢喜着。

    沈鹤再也无法逃避,终于不得不承认——他爽到了。

    什么罪恶感、愧疚感

    不过是他不敢承认这些禁忌、越界的举动,带给了他巨大的满足、欢愉,而给自己找的借口。

    不过是他无法面对做出那些扭曲、出格的事后,可能会失去陈清棠、让他无法承受的巨大恐惧,而将自己圈禁、控制在理智范围内的铁链。

    沈鹤不想失去陈清棠

    所以他不能面对自己以好朋友为养料,产生了那样扭曲的快。感,那样龌龊的欢。愉感。

    因为一旦被陈清棠发觉,他们将再关系断裂,连朋友都做不成。

    这种后果是沈鹤承担不起的。

    所以他用罪恶、愧疚,道德,还有朋友的界限,以及直男的身份,把自己的欲望残忍地圈禁起来。

    但最终还是抵抗不了陈清棠的诱惑。

    一步步地失陷了。

    不知过了多久,沈鹤拿出手机,翻出昨天的抖因求助贴。

    然后在跟海棠花的聊天评论下,无力地回复了一句:

    ——你说的对。

    沈鹤其实心里清楚,他跟陈清棠那晚那样是错误的

    事后他也明确地知道自己不应当,却一点都不后悔

    还疯魔地感到兴奋。

    那是一种欲望过界后,打破了规则禁锢的快感,掺杂着饥渴了许久后,终于如愿以偿的欢愉和满足感。

    沈鹤感觉自己像是偷食禁果的亚当,违反戒律的清僧。

    罪恶和欢愉交加,将他心里原本清晰、界线分明的道德原则,狠狠地侵染成模糊的灰色。

    到现在想起触碰陈清棠的感觉……每根神经都还在雀跃地跳动,兴奋到发麻。

    那种无与伦比的心理快。感,是沈鹤活了快二十年,从来没体验过的。

    他在贪图陈清棠带给他的那些新奇的、刺激的、禁忌的,混乱矛盾到带着点隐隐灼烧般痛楚的感受。

    这些是沈鹤从未体验过的鲜活情感。

    从沈鹤终于承认他爽到了的那一刻,终于肯直面自己过界又扭曲的欲望那一刻,有什么在悄无声息地改变了。

    潘多拉的魔盒,被掀开了一条缝。

    沈鹤还有剩余的理智,他有能力合上,却不想再去阻止。

    而此时陈清棠正跟楚希两人,在高级酒店的落地窗前,看着电影,吃着小烧烤,过得滋润又快活。

    楚希穿着一身丝绸睡袍:“棠你专业课复习得咋样?”

    陈清棠不是很在意:“没复习,随缘吧。”

    上辈子他都读到博士了,还有什么题能难到他。

    楚希:“……怎么,你下学期不过了吗。”

    陈清棠耸耸肩,又说:“你跟周辰最近咋样,说点八卦来让我调节一下心情。”

    一提到周辰,楚希就来劲儿了,两条腿一盘:“我跟你说,他邀请我暑假去他们村里玩儿,我已经买好火车票了。”

    陈清棠:“??火车?你能坐得惯火车?从小到大,远一点你都是飞机来飞机去,近一点也是高铁,你什么时候坐过火车?能习惯吗。”

    楚希就连公交车,滴滴,都没坐过,出门家里有豪车,专门配了司机的。

    就这娇生惯养的,能坐得了火车?

    楚希:“那能怎么办,周辰要坐火车,我想跟他一起。”

    陈清棠表情复杂:“你们俩才认识三个多月,你就要跟他回家?”

    楚希笑嘻嘻:“就当去玩儿咯,周辰说他家里有个农场,养了很多小羊,还有小狗,我去看看。”

    陈清棠:“……那,到时候跟我保持联系。”

    这时,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楚希看了眼儿:“沈鹤又给你发消息了。”

    陈清棠悠哉悠哉地翘着二郎腿,吃了一口羊肉串:“em……发什么了。”

    楚希:“他问你今天回不回去上课,好给你带早餐。”

    陈清棠顿了瞬,把烧烤放下,腾出一只手拿起手机。

    还真是。

    不过陈清棠并不着急回复,现在才第几天,还早着呢。

    这次沈鹤不彻底觉悟,他绝不收手。

    陈清棠抽出纸巾擦了擦嘴,抱着腿舒舒服服地窝在沙发上,从微信切到了抖因。

    主要是想看看,沈鹤今天又发没发什么。

    结果却看见评论回复那里有一个红点。

    陈清棠上网基本不给别人评论,他只给沈鹤评论过。

    点进去看见那句‘你说得对’时,嘴角缓缓弯起一个弧度。

    陈清棠顶着‘海棠花’的马甲,回复了沈鹤。

    海棠花:所以呢,你又有什么好罪恶、愧疚的呢,直面你自己的欲望

    沈鹤:你有一半没有说对,我的罪恶和愧疚,还来自于恐惧

    海棠花:恐惧什么?

    沈鹤:如果他知道我……会恶心,我们之间就完了

    沈鹤:他把我当最好的朋友,我却对他有那样肮脏的心思,他接受不了也很正常

    陈清棠眼里闪动着细碎的笑,好吧,这一点他倒是没想到。

    海棠花:你怎么就知道他接受不了呢?

    沈鹤顿了下:正常人都接受不了被自己的朋友意。淫、精神亵渎

    沈鹤:他生气就是因为我那天失控,做了过界的事

    陈清棠指尖摩挲着屏幕,他倒没有因为那个生气。

    既然现在沈鹤已经能诚实地面对自己的欲望了,那接下来就是正式解决两人之间的问题了。

    陈清棠想了下,飞快地打字。

    海棠花:万一他不是因为那个生气呢?

    海棠花:也许那天,他也觉得很愉悦很享受呢?

    看到这句回复,沈鹤眼睛缓缓睁大,怔住了。

    耳边好像有嗡隆隆的声音。

    陈清棠也会觉得跟他那样很愉悦

    陈清棠也可能喜欢他那样

    喜欢被他亲吻脖颈,喜欢被他亲吻耳朵……

    喜欢被他在身上留在痕迹……喜欢被他失控到想要占有……

    一股酥麻的感觉,从沈鹤心尖漫开,绵密地侵入到四肢百骸,连头皮都是发麻的。

    沈鹤按错了好几个键:不可能

    海棠花:可不可能的,也是你自己单方面的想法

    海棠花:你直接去问他,不就能得到答案了吗?

    他们是时候面对面的谈话,坦诚地交流一下了。

    陈清棠得让沈鹤明白,不管是怎样的沈鹤,他都接受,所以沈鹤不必要在他面前压抑和隐藏自己。

    同时陈清棠也需要一个时机,把自己作为诱饵抛出去,再勾一勾沈鹤。

    这条消息发出后,沈鹤那边再没了回复。

    陈清棠估摸着,沈鹤应该还得混乱一会儿,不过他又不着急。

    慢慢看戏就好。

    作为猎手,最重要的就是心态一定要好,心态不稳的话,很容易会被对方牵着走,陷入被动。

    这时,看完了他俩聊天全程的楚希,抓着他的肩膀摇晃:“跟我说说,你又憋什么坏呢。”

    “还有昨天,怎么就忽然打电话要我陪你住到宾馆来,你跟沈鹤咋了?”

    陈清棠笑了下,给楚希讲了他们之前发生了的事。

    听到陈清棠说起沈鹤那句‘好像喜欢你’,楚希暴怒地捶打枕头:“渣男!”

    都把人这样那样了,差点就脱了裤子给干了,还说这种话。

    陈清棠悠然地喝了口牛奶,心情算得上平和。

    沈鹤跟渣倒是不沾边,他就是不开窍,不会爱+迟钝,到了一个让人火大的程度。

    毕竟沈鹤可是不会爱火葬场文学里,标准的追妻攻人设。

    如果上辈子陈清棠没意外车祸去世,他甚至都能预料到,后面会跟沈鹤有怎样虐心的拉扯。

    肯定是他因为沈鹤的冷淡寡情,长期的爱得不到回应,最终心灰意冷,觉得还不如算了,于是主动向沈鹤提出离婚。

    沈鹤彻底失去他后,才开始慢慢意识到点什么,然后开启他的追妻之路,这个过程一定也很曲折。

    所以这辈子两人如今这现状,陈清棠已经很满意了,满意得简直要高喊阿弥陀佛了。

    一个是,目前都还算是顺利,在他的掌控之中。

    二个是,毕竟这辈子,受苦的人不再是他。

    他只需要在河边搭起一个遮阳棚,然后悠闲地品着咖啡,看沈鹤在河里不可自拔地越陷越深,挣扎着翻腾,最终又心甘情愿地沉溺。

    楚希:“所以你刚才跟沈鹤的聊天是怎么回事?还有为什么突然就不再搭理他,是要跟他绝交吗?我看不像啊。”

    陈清棠拿过一旁的抱枕,舒舒服服地抱在怀里:“不是。是要让他彻底醒悟。”

    楚希看不懂:“醒悟什么?意识到自己喜欢你?”

    陈清棠摇摇头:“他能说出好像喜欢我,就说明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喜欢我了。”

    “我的目的,是为了逼他一把。”

    楚希双手撑着脑袋,听得津津有味:“逼他怎么样?逼他彻底变弯?逼他跟你在一起?”

    陈清棠一挑眉:“他还在摇摆,还在不确定,所以才会说出好像喜欢我这种话。”

    “你觉得这种情况下,我应该怎么做?”

    楚希拖着尾音嗯声:“搞清楚他为什么摇摆,到底在困扰什么,然后解决掉这些因素?”

    按照一般的思维,都是这么处理的。

    陈清棠竖起食指,冲他摆了摆:“我是猎手,我为什么要费心思去弄清猎物的想法?”

    这就完全让自己陷入了被动,很容易失去主动权,被对方牵着走。

    陈清棠:“我问你,如果你想要捕捉一只兔子,这只兔子眼看就要到你跟前了,却忽然犹豫不再前进,你会怎样?”

    楚希望着天花板想了想:“再抛出一根胡萝卜?把它诱惑过来?”

    陈清棠不说话了,只是看着他浅笑。

    楚希恍然大悟:“我天,牛逼!”

    陈清棠解释:“你不可能清楚一只兔子在想什么,不可能知道它到底在犹豫什么。”

    “但你知道,你有它想要的东西,所以你只需要把诱饵抛出去,就能强行将它引诱过来。”

    而现在对沈鹤来说,陈清棠就是那个绝佳的美味诱饵。

    感情就是一场心理博弈。

    不知道该防守还是进攻的时候,全点进攻就对了,一直牢牢占据主动位。

    楚希抱住他的手臂晃啊晃:“我要有你这个脑子,我早就拿下周辰了,可恶!”

    又说:“那你要逼他怎么样?”

    陈清棠勾起一个游刃有余的笑:“逼他认清,他对我的渴望超越性取向,超越所有,能让他不顾一切地朝着我奔来。”

    “什么顾虑,什么朋友的身份,什么道德原则,什么困扰,全都阻挡不了他。”

    “我要他深刻地明白——他根本不能没有我。”

    不是失去了陈清棠,会很难过。

    不是有陈清棠在,会感觉更好一点。

    而是根本不能没有陈清棠。

    像是鱼不能没有水,人不能没有空气一样。

    陈清棠就是要把沈鹤往死里逼。

    楚希都听笑了:“你自己说这话害臊没有?”

    陈清棠表情却很平静:“我要他这样坚定地选择我,眼里只有我,只朝着我前进。而不是……好像喜欢我。”

    如果沈鹤是一台机器,那么陈清棠就要让这台机器,只有‘想要陈清棠’这一个单程指令。

    因为他清楚地知道,不被选择是怎样酸涩又锥心的感受。

    他就要这种如飞蛾扑火、烈火燎原般暴烈,甚至惨烈扭曲的爱意。

    这样才能填补他上辈子,因为不被爱而蚕食到空荡的心脏。

    楚希:“那你这次为什么不像上次一样,在沈鹤看得着的地方晃悠?你这样直接断联,不怕他慢慢地就把你抛后脑勺去了?”

    陈清棠喝了口牛奶:“情况不一样。”

    “上一次是因为,我不确定他对我的好感度有多少,所以要悠着点。”

    而这次,陈清棠能百分百肯定,沈鹤已经对他上瘾到不可自拔。

    所以戒断对沈鹤来说,才是最难熬的。

    聊到一半,手机忽然震动下

    陈清棠瞥了眼,然后就看到后台弹出了沈鹤的消息。

    他唇角勾笑,点进了聊天框。

    终于来了。

    第46章第46章肮脏的欲望再也压不住了……

    陈清棠并不着急回复,而是拿着手机进了房间,然后换了一身绸缎面的睡袍。

    睡袍是黑色的,衬得他原本就莹白的肌肤更是如玉一般,领口敞得比较大,从脖颈呈V字型一直开叉到腰上。

    精瘦的腰肢被睡袍黑色的带子随意圈住,松垮垮地系好,下面只穿了内裤,白皙修长的大腿会随着走路时,钻出睡袍若隐若现。

    陈清棠原地跳了三十下,这样看起来面色会有一种透亮的红润。

    像一朵清晨还挂着露珠,娇得能掐出水的海棠花

    他喜欢让自己看起来更加艳丽漂亮,然后去把沈鹤勾得死去活来。

    这是陈清棠的乐趣。

    整理好了头发后,陈清棠在落地窗前的摇摇椅上躺下,这才点开聊天框回复沈鹤。

    沈鹤:能聊聊吗,别不理我

    陈清棠:视频吧,不想打字

    两人已经好几天没见面了,这次见面,必定要把沈鹤的胃口吊足。

    两秒后,一个视频通话弹了出来。

    陈清棠很随意地点了接通。

    屏幕上,沈鹤穿着一件露膀子的T恤,头发蓬松稍微凌乱,背景是黑色的布。

    那是沈鹤在宿舍的床帘棚子。

    沈鹤首先开口:“为什么不理我。”

    几天没见,陈清棠更好看了,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沈鹤的目光近乎是贪婪地扫描着陈清棠,从精致的眉眼,到俊气的鼻梁,再到那两瓣柔软微红的唇……

    像是要将他深刻地印在灵魂里。

    直到陈清棠动了下,面对着摄像头坐起,沈鹤才发觉他穿了怎样一件蛊人的衣服。

    昨晚那个梦后,沈鹤已经如同惊弓之鸟,乍一眼瞥到一片莹白的肌肤,他瞬间瞳孔紧缩,立马别开了脸。

    不是不想看。

    而是怕自己忍不住,会在陈清棠面前,露出难忍焦躁欲望的丑态。

    陈清棠懒懒地回他:“不想理人所以就不理,怎么了。”

    见沈鹤把头偏过去,陈清棠眯起眼:“沈鹤,看着我,你这样不礼貌,让我觉得我没有被尊重。”

    “如果你不想跟我谈话,我们就把视频挂了。”

    连逃也不让沈鹤逃,这么残忍地截断了沈鹤的退路。

    沈鹤立刻看向他:“不。”

    陈清棠倾斜地偏着身子,一只手撑着脑袋,将修长白皙的脖颈拉扯出一个漂亮的弧度:“你还有别的问题吗。”

    沈鹤的目光瞬间被吸牢。

    他喉结蠕动,竭力忍住不分神:“你在生我的气吗。”

    陈清棠笑了下,却是皮笑肉不笑:“你猜呢。”

    不知道为什么,沈鹤觉得这样不怎么搭理他,带点尖锐的陈清棠,更迷人了。

    也许是平时看到的陈清棠都是温和的,所以这种冷感的反差,才让人格外的着迷。

    沈鹤:“是因为我那天……失控了吗。对不起。”

    陈清棠却是摇摇头,忽然话头一转,嗓音的柔和中透着几分焉坏儿:“沈鹤,我们来玩儿个游戏吧。”

    “一个真心话的游戏。谁也不能说谎,包括我,这样你也能知道你想弄明白的事情。大家都不吃亏。”

    沈鹤一口答应:“好。”

    陈清棠:“那我先开始?如果我说对了,你需要点头说是。规则就是这样,行吗?”

    沈鹤:“好。”

    陈清棠半眯起眼凝视他:“你在厕所干那事儿的那天晚上,不是第一次对我硬了吧。”

    沈鹤浑身变得紧绷,屏住呼吸好久,才点了下头:“是。”

    陈清棠浅浅一笑:“让我想想第一次是什么时候呢……”

    他说着,眼神轻飘飘地瞥向沈鹤。

    此刻沈鹤恰好也正注视着他,不禁眼睫微颤,一颗心煎熬地被提起,像个等待铡刀落下的死刑犯。

    陈清棠故意轻轻呀了声,去撩拨他的神经:“数不清了,好像挺多次了呢。”

    他垂着细密的长睫,掰着手指一样一样数:“之前我们在床上一起看电影,那已经是第三次了……”

    “再上一次,是聚会后我们住进你的家,我们在你的卧室里……好像是的,对不对?”

    沈鹤倒抽一口冷气,额角青筋鼓动:“……是。”

    原来陈清棠都知道。

    陈清棠一直都知道。

    说不清的,沈鹤除了羞耻感外,更多的竟然是兴奋。

    后脑的神经都兴奋得在隐隐翁鸣。

    甚至期盼着,再多一点……

    陈清棠能说出再多一点,他肮脏丑陋的欲望暴露的时刻……

    如今,这种被揭穿他不耻时刻的羞耻、刺激,又兴奋的情绪,已经成了沈鹤的某种养料。

    陈清棠看着沈鹤眼里升腾起诡异的渴望,甚至眸子都亮了几分,他略微惊讶后,有一种发现宝藏般的趣味儿。

    原来这朵禁欲高岭之花的背后,藏着这样一副比他想象中更阴暗扭曲的面孔。

    陈清棠并不讨厌这样的沈鹤,反而很喜欢。

    他动了下身子,从歪着坐换成了直起腰杆正着坐,随着动作的起伏,睡袍的领口滑落到肩头,半掉不掉地挂在那里。

    圆润的肩头露了半个,犹抱琵琶半遮面,却更加的撩拨人心。

    陈清棠:“第一次是什么时候呢……是体育测试后寝室聚餐的那天晚上吧?对吗沈鹤。”

    沈鹤已经不怎么掩饰了,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陈清棠的裸。露的肩头,眼底翻腾着欲。色。

    他艰难又缓慢地点了头:“是。”

    陈清棠露出一副失望的神情:“那时我还把你当最好的朋友呢,你竟然对朋友做出这种事……”

    沈鹤眼尾都被刺激得变成了红色,他终于强行把目光从陈清棠的肩上挪开,转而看着他的眼睛:“对不起,我知道我很不应该。”

    陈清棠却是噗嗤一声笑了,笑得整个人轻颤,睡袍彻底从肩头滑落了下去。

    瞬间,一大片莹白乍现。

    沈鹤眼睛缓缓睁大,耳朵轰隆一声后,所有声音变得空鸣、模糊。

    沈鹤知道他该立刻把目光挪开。

    但此刻眼前的景象,同梦里的看见过的一模一样……让沈鹤怎么都无法转移视线

    沈鹤甚至能清晰地回味起,那种柔软、微烫的触感。

    陈清棠看他满脸绯红,整个人都痴迷了,完全是被勾得魂都没有了的样子,非常愉悦地勾起唇角:

    “好看吗?刚才还在跟人家道歉呢,现在就这样耍流氓一样盯着看。”

    沈鹤喉结滚动,咬着牙深吸一口气,艰涩道:“抱歉。”

    陈清棠却笑着把镜头放远,让他整个人能更多的出现在画面里。

    然后手指抵着嘴唇,微微垂着头,却掀起眼皮看向屏幕,做出一个清纯又魅惑的姿势:“你很喜欢?想看更多?”

    沈鹤额角的青筋已经鼓起到了一个极限的程度,正在狰狞地跳动着。

    他死死地凝视着这样的陈清棠,眼神盛满欲望后,变得有些可怖。

    甚至看起来夹杂着几分恨意。

    陈清棠见他不回答,步步逼近:“说话。刚才说了玩游戏,就要玩儿得起。”

    沈鹤嘴唇都在发着颤。

    最终他落败地闭了闭眼,像个战场上被敌军俘获后,最终折断了傲骨的将军:“是。我喜欢。我想看更多。”

    陈清棠心满意足地收网:“我不讨厌哦。”

    沈鹤怔了下,不确定的猜想,让他浑身血液都开始沸腾:

    “你……不讨厌?不讨厌我这样下流地看你……”

    陈清棠眉目漾起迷人的笑,就那样轻飘飘地看着沈鹤,把沈鹤看得更加心痒难耐。

    然后在沈鹤要吃人一样的眼神中,缓缓点了头:“是。”

    游戏规则就是说真话,谁都不可以说谎。

    啪的一声,沈鹤脑中一直被残忍地、脆弱地绷到极致的神经,终于断裂了。

    陈清棠这句话简直就像是在说:

    ——你那些阴暗、龌龊,不怎么完美,甚至有些扭曲的面,我都知道

    ——我清楚地明白全部的你是怎样的,但我不讨厌

    沈鹤脑子里一遍遍回荡着那句‘我不讨厌’,像是一点点攀上高。潮,这个过程让他愉悦到大脑都有片刻空白。

    陈清棠欣赏着沈鹤此刻为他着迷的瞬间,白皙的脸都逐渐泛起了潮。红,睡袍有了隐隐抬头的趋势。

    他也难以自控地动情了、爽到了。

    沈鹤对他扭曲的极致渴望,是陈清棠绝佳的精神养料。

    是陈清棠亲手豢养出来的蛊。

    当这只蛊在他身上爬啊爬的时候,陈清棠会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感,灵魂都是震颤的、酥麻的。

    这场交谈,不光是气氛还是欲望,已然都登临了巅峰。

    那就到了该优雅退场的时候了。

    于是陈清棠游刃有余地,给了沈鹤最后一击:“所以你不要问我有没有生气,那些事……我早就知道,要是会因为这个生气,那我早就生气了。”

    沈鹤已经完全是一副丢了三魂的状态,无意识喃喃:“早就知道……你早就知道……”

    视频被挂断了。

    陈清棠在聊天框里打字,给沈鹤发了消息。

    陈清棠:好好反省,想明白后再来找我

    怕沈鹤找不到方向,他特意补充了句,强调了下关键点。

    陈清棠:下次我不希望再听到,什么‘好像喜欢’这种暧昧不清的字眼

    最后,陈清棠留下了一句更加扰乱沈鹤心的话,将他在这爱和欲的深海里,拉扯像更深的深渊:

    ——告诉你个秘密,其实宾馆那天晚上,我也很愉悦

    **

    上午没课,沈鹤在寝室待了一上午。

    从跟陈清棠视频完后的好几个小时,沈鹤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端兴奋的状态。

    什么都做不了,什么也无法思考。

    脑子里只剩下陈清棠那句——‘我不讨厌’。

    还有微信上发来那句——‘宾馆那晚我也很愉悦’。

    直到中午吃完饭,要准备去上课时,沈鹤才回过一点神来。

    收拾书的时候,沈鹤看向了旁边陈清棠的桌位。

    他们已经好几天没见了。

    早上虽然视频过了,但看得见摸不着的感觉,让沈鹤更加难受。

    就好像一个极度饥饿的人,面前摆着一桌子大餐,却只是虚幻的投影一样。

    嘴巴里已经在分泌口水了,却不能尝一口美味,欲望被勾得更加躁动、汹涌,却怎么都得不到缓解。

    沈鹤轻吸一口气,走向陈清棠的桌位。

    他的手指抚摸着椅子上,陈清棠换下还没来得及洗的衣物。

    忽然有一股冲动,驱使着沈鹤情不自禁地拿起了衣服,然后一点点地,凑近了自己的鼻尖……

    这个过程,沈鹤的耳朵也在逐渐爬上粉色。

    闻到熟悉的气味那一瞬,沈鹤的喉咙里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好像身体的每个毛孔,都得到了抚慰。

    现在已经是夏季,陈清棠爱干净,衣服每天都会换,这件衣服是陈清棠在寝室里穿着休闲的衣服,完全没有怪味。

    有的只是一股淡淡的清香,跟陈清棠肌肤上的气味一模一样。

    沈鹤闻了一下,有种难以言说的满足感。

    但下一刻,沈鹤又猛然醒神,难以接受地将衣服拿远了。

    之前也不是没做过这种事,但那时沈鹤只以为自己是依恋陈清棠,习惯了两人在一起,离不开他,有点分离焦虑。

    所以之前沈鹤还能非常坦荡。

    但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沈鹤清楚地明白,自己到底是怀着怎么样龌龊肮脏的下流心思。

    沈鹤其实大概知道,他的内里是有崩坏的一面的。

    但他没想到自己能这么无下限。

    沈鹤一只手撑着额头,艰难地调整心情。

    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一声轻咳。

    沈鹤浑身一僵,转头就看见了正端着个蓝色洗脸盆,站在门口的罗新。

    空气都凝固了。

    罗新脸微微发烫:“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随后他快步越过沈鹤,回到自己的床位旁,把盆放下开始晾衣服。

    动作都有些慌乱。

    但一边干活,又一边忍不住脸红,心里开小差。

    沈哥也太变态了。

    竟然……竟然抱着小陈的衣服闻。

    没看出来,那么冷的一朵高岭之花,也会做出这种痴汉下流的事情来。

    他觉得陈清棠好厉害,能让沈鹤沦陷到这个地步。

    好想学……

    等晾完衣服后,罗新收拾好书包准备去上课了,一回头却发现沈鹤已经不在了。

    而且……陈清棠椅子上的那件衣服也不见了。

    —

    课堂

    已经临近期末周了,老师课程基本都讲完了,目前上课就是让他们自己复习。

    沈鹤坐在座位上,眼睛盯着翻开的书本,一只手拿着笔。

    他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很久没动了。

    书没有翻一页,笔一没有写一个字。

    魏彦凑近罗新:“沈哥咋了?”

    罗新心里清楚,沈鹤这样失魂落魄,是因为陈清棠不在,但他没回答魏彦,只是摇摇头。

    魏彦又说:“小陈今天又逃课,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罗新这才回他:“没有,他跟我说的是,去外面住几天,专心复习。”

    魏彦哦了声:“沈哥之前不跟小陈那么黏糊咩,咋这次小陈走了这么久,也没听见沈哥问一句的,这也太淡定了。”

    罗新心说沈鹤才不淡定。

    就昨天一天,严谨到像个精密机器人的沈鹤,出错了好几次。

    上完课收书走,却忘了拿手机;

    排队等餐时付了两次费;

    去打热水还差点把卡弄丢。

    而且沈鹤的一些动作,也暴露了陈清棠不在身边,他有多不习惯。

    比如一到人多的地方,沈鹤会下意识回头去寻找,不用猜就知道他在找谁。

    比如去食堂吃饭,沈鹤打好饭后,会习惯性地把碗往推向旁边,而沈鹤的旁边一贯是陈清棠的位置。

    还比如明明都已经知道陈清棠今天不会来了,但去上课占座时,沈鹤还是很自然地占两个位置。

    罗新一贯心细,这些他都注意到了,只是他从来不喜欢多嘴。

    只有魏彦那个迟钝的傻子毫无察觉。

    半晌后,沈鹤放下了笔。

    然后拿出手机点开了抖因,给ID叫海棠花的网友回了一句消息。

    沈鹤:你又说对了

    沈鹤不得不承认,这个人很懂他,提的一些建议也非常有用。

    沈鹤:他确实不是因为那种事生气

    沈鹤:能帮我分析下,他为什么连见也不让我见他吗

    好残忍。

    连续几天都见不到陈清棠,触碰不到他,沈鹤已经快要疯了。

    哪怕是站在他面前,不搭理他也好。

    怎么都好。

    让他见一见,待在同一片空间里,呼吸同一片空气,沈鹤都会满足一点。

    海棠花:既然不是因为你做的事,那就是你说了什么话,让他不高兴了

    沈鹤一顿,恍然想起陈清棠微信上给他发的消息。

    这一上午,沈鹤被陈清棠撩拨得魂儿都没了,现在才想起。

    沈鹤:他今天给我发了消息,让我反省,说不希望再从我嘴里听见‘好像喜欢’这种话

    海棠花:哦,那他不理你很正常,谁听了‘我好像喜欢你’这种话,都高兴不起来

    沈鹤认真地抿紧唇:我不能理解

    海棠花:???

    陈清棠有一种巴掌扇不进屏幕的无力感。

    沈鹤:用‘好像喜欢’,才是最精准的,才是负责任的

    沈鹤:我没喜欢过别人,我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他,不知道对他的感情是不是喜欢

    沈鹤:所以好像喜欢,才是最严谨的

    海棠花:……

    到底谁在恋爱里追求严谨啊,感情还能衡量多少的?

    沈鹤真的就是个人机。

    陈清棠捏了捏鼻梁,他倒不是恼火,只是再一次对沈鹤的迟钝,和不会爱,有了更深的感受和领悟。

    要不是碰上他,沈鹤靠自己怕是这辈子都明白不了,喜欢是什么,爱是什么。

    要怎么应对人机,陈清棠已经很熟练了。

    不要去跟他解释,不要去跟他理论。

    沈鹤的程序里没写这些东西,再怎么解释他都理解不了。

    对人机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下达命令。

    海棠花:你想解决这件事吗,想让他不再不理你吗

    沈鹤秒回:想

    海棠花:好,那你听我的

    沈鹤:你说

    海棠花:从现在开始,不要再压抑你对他的欲望、渴求,相反,你要把它们释放全都出来

    沈鹤微微蹙眉,飞快打字:这不正确

    欲望是一种低俗的东西,人是一种高级动物,应该克制欲望,怎么能去释放?

    而且那种失控的危险感觉,让沈鹤觉得犹如在悬崖边行走一般。

    所以沈鹤始终不敢放松那根控制理智的神经,怕这根拴着理智的线断了,他整个人都会坠毁。

    海棠花:你是要正确,还是要他

    沈鹤手指抬起又落下,最终还是违背自己的道德和原则,敲下了两个字。

    沈鹤:要他

    看到这个回答,陈清棠抱着手机愉悦得在床上翻了个滚儿。

    哼哼,沈鹤你完了。

    一旦开始为某个人妥协原则,就彻底完蛋了。

    海棠花:那就按照我说的去做

    海棠花:而且,他不是说了,他并不讨厌你那样吗……那你还怕什么

    沈鹤静默了很久,那句‘怕自己失控’最终没有说出口

    转而问:然后呢

    海棠花:然后,每次你渴望他的时候,你就问自己——我是好像想要他吗

    海棠花:当你觉得自己是好像想要,就打五十分,当你觉得自己是极致想要……有多想要就呈正比打多少分

    海棠:等你差不多有答案了,就去找他,坦诚地告诉他你的想法

    海棠:他要的就是你确切的态度

    沈鹤一字一句看完,认真记下,最后回了句:好,谢谢,很有参考价值

    转头又在抖因上,给对方发了五百的红包。

    虽然只是网友,但对方很认真地在帮他分析,给他出谋划策,沈鹤一贯不喜欢欠别人。

    后来仅仅半天,沈鹤就拿到了好几个一百分。

    下课时收拾书包,看着身旁本该坐着陈清棠的空位,沈鹤不可自控地想到了陈清棠。

    往常下课离开教室时,陈清棠总要扯住他的衣角。

    一个很奇怪的习惯。

    然后沈鹤就会回头,温柔地牵住他的手。

    因为体寒,陈清棠的手一直有股清透的凉意,摸起来就像是被放进冰箱冷藏过的玉一样。

    沈鹤每次牵他,都会捏捏手指,又揉揉手掌,像是把玩什么珍奇的宝贝。

    如今,座位是空的,身旁是空的,手上也是空的。

    咔嚓,沈鹤掰响了手指骨节。

    他拿出手机,在备忘录上写下第一个一百。

    想要陈清棠。

    很想要。

    下楼梯时,黑压压的人头在楼道里攒动着。

    往常这时,沈鹤都是把陈清棠护在怀里。

    如果一时不留神,看不见人了,沈鹤就会停下来,皱着冷眉目光四处找寻。

    到食堂吃晚饭,沈鹤打好饭后,下意识把碗往旁边推过去。

    往常这时陈清棠就会把他碗里不爱吃的菜,挑到沈鹤碗里。

    做出这个动作时,沈鹤自己都怔了下。

    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养成了好多个小习惯。

    而这些小习惯,每一个都跟陈清棠相关。

    陈清棠消失这几天,沈鹤的世界看似每一块大拼图都还在,但其实每一块都缺了那么点小拼图。

    沈鹤的世界不再完整。

    这种不完整并不致命,却极端的折磨人。

    沈鹤额角鼓动一瞬,忍受着这种戒断时,抓心挠肝的难受感,然后拿出手机再次敲下一个一百分。

    好想……好想要他。

    晚上熄灯后,沈鹤坐在自己床上,把陈清棠的床帘撩开,让两人的床铺相通。

    睡前时,沈鹤望着陈清棠的空荡荡的床铺,说了声晚安。

    但闭上眼后,却怎么都睡不着。

    陈清棠完全已经变成了沈鹤日常生活里,必须要摄入的一种元素。

    如果某天这种元素的摄入量不够,沈鹤就会陷入一种奇怪的焦躁情绪。

    心脏好像变成了一片开裂的干涸地,宛如渴望甘霖一样渴望着陈清棠。

    最终沈鹤忍无可忍,一把捞过床上他白天藏起来的,陈清棠的那件衬衫。

    把脸埋进去后,深深地嗅了一口。

    此刻沈鹤已经不像白天那样满是顾虑了,他只想得到满足,宛如溺水的人拼命把头仰出水面,只为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嗯……

    是熟悉的淡香。

    是陈清棠身上的香气。

    沈鹤的每根神经都得到了抚慰,那种舒服让他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嗬’。

    他抱着这件衬衫,用鼻尖厮磨着,深嗅着,将它幻想成陈清棠……

    但微凉的温度,和粗糙的质感,都在提醒着沈鹤,这不是陈清棠。

    感受过更高级的满足,怎么可能被低级的抚慰满足呢?

    很快,沈鹤便不能再自欺欺人了。

    这件衬衫只是挑起了,他更加想要陈清棠的欲望。

    空调毛毯下某个地方已经初显山头。

    沈鹤下意识抱着那件衬衫,想做点什么,缓解心里的渴望,得到片刻喘息和解脱。

    但理智又残忍地拉扯着他,向他控诉这种举动是怎样的龌龊与肮脏,是怎样罪孽的亵渎。

    最终沈鹤近乎有几分痛苦地捂住了脸。

    像一只强忍着不去碰面前那块肥肉的饿狼。

    沈鹤终究还是做不到,完全释放对陈清棠的欲望。

    他的高道德感,还有一直以来受到的规范式教育,已经成了牢牢将他禁锢的囚笼。

    哪怕如今这个笼子,已经破开了很大一个洞,但沈鹤还是做不到主动从那个洞里走出去。

    沈鹤只能在手机的备忘录上,敲下一个1000分,来表达自己对陈清棠,有着多么暴烈的渴望。

    结果这一晚,沈鹤又做梦了。

    梦里,陈清棠搂着他的脖子,笑得那样明媚蛊人。

    沈鹤头皮发麻,浑身紧绷到好像皮肉都要炸开,整个人动也不敢动。

    额头和脖颈上都是涔涔的汗珠子。

    陈清棠就笑着,把他的手,放在了自己柔韧起伏的上。

    那两瓣柔软的薄唇,一张一合地,似乎说了什么。

    沈鹤凑过去细听,就听见陈清棠说:“我很快乐……我也很愉悦……”

    “好喜欢……我好喜欢……沈鹤你喜欢吗?”

    嘭的一声,宛如平地惊雷。

    沈鹤原本就紧绷到极致的神经,被陈清棠残忍地挑断了。

    沈鹤大脑有片刻空白,伴随着无与伦比的欢愉。

    他缓缓睁开眼,才发现自己是在做梦。

    那个梦,比之前的梦还要真实。

    还要……恶劣。

    甚至让沈鹤觉得,回忆梦的内容,都该被千刀万剐,扔进十八层地狱。

    他怎么敢的

    沈鹤胸膛剧烈起伏,他咽了下干得要出火的喉咙,无力地撑着枕头坐了起来。

    放空了很久,才将自己抽离,逐渐回过神。

    然后沈鹤拿过了那件陈清棠的衬衫,把脸埋进去,再也无所顾忌地深嗅起来。

    那样罪恶,又自暴自弃。

    沈鹤心里清楚地知道,回不去了。

    再也回不去了。

    他的那些肮脏的、龌龊的欲望,再也压不住了。

    此刻想要陈清棠的分数,达到了他也无法衡量的分数

    已经让沈鹤开始痛苦。

    那个梦,让他完整地释放过了。

    对陈清棠的妄念、奢求,在梦里全部都被满足过了……

    沈鹤已经体会到了,那种极致的感觉有多美妙。

    一直圈禁着他的囚笼,被彻底粉碎

    沈鹤不是自己主动走出来的,而是被一步步推向的深渊。

    沈鹤也终于明白,他不是好像想要陈清棠。

    而是如果他没有陈清棠,他会如坠烈火炎炎的炼狱般痛苦。

    他根本不能没有陈清棠。

    潘多拉的魔盒,终于被彻底打开。

    第47章第47章让我见见你好不好……

    酒店的落地窗前,陈清棠跟楚希两人刚双排完游戏。

    楚希把手机一丢,揉了揉头:“不打了。我们班还有两门课没考,考完就放假了,我打算找个替考,提前溜了。”

    “你呢棠,你还有几科要考?”

    陈清棠整个人团在摇摇椅上,喝了口牛奶:“也是两门吧,明天上午有一门,后天还有一门。”

    楚希:“暑假你有什么打算?待在家里还是去旅游?”

    陈清棠微微抿唇,若有所思:“看情况吧。”

    主要看沈鹤。

    如果沈鹤能在放假前开窍,那他就留在本市,留在家里,暑假的时候方便见沈鹤。

    如果沈鹤考试完还没开窍……那陈清棠打算暂时把他丢开一段时间,自己出去旅游玩儿。

    楚希打了个哈欠:“上次你俩视频过后,沈鹤还没找你吗。”

    陈清棠倒是很淡定:“不急。”

    反正煎熬的人又不是他。

    楚希:“还不急?后天考完就可以直接拖着行李箱回家了,今天好多人都已经离校了。”

    “最迟后天,你总得回寝室收拾东西吧,万一那时沈鹤还没想清楚,你俩可得分开两个月,你这不就前功尽弃了吗?”

    陈清棠想了下:“你说得有道理。”

    前面他都可以当成一场游戏,放了饵就让沈鹤自己在那里折腾。

    但收网的时候,还是谨慎点、用心点,不能在最后关头失败。

    他可没有那么多耐心,去给沈鹤挥霍。

    于是陈清棠拿出了手机,开始打字。

    楚希凑过来看,却发现他点开的不是沈鹤的聊天框:“罗新?你给他发信息干啥?”

    陈清棠:“测试下。”

    楚希:“?测试什么?”

    陈清棠却只是说:“等后面再告诉你。”

    此时,沈鹤刚参加完一场考试。

    还没走出教室,就被老师叫住,说让他帮忙干点活。

    原来是帮批改一下期末的考试卷子。

    等沈鹤忙完后,已经是中午了。

    魏彦给他发消息:沈哥你卷子改完没?来食堂吃饭不,我刚好在,给你占个座?

    沈鹤:好

    魏彦:那你想吃什么,我给你提前把饭打上

    沈鹤下意识打字:石锅拌饭吧

    消息发出去后他才反应过来,这是陈清棠最爱吃的。

    沈鹤顿了下,切到陈清棠的聊天框,边走路边打字。

    半晌,看着屏幕上那句还没发出去的‘可以见一面吗’,沈鹤又飞快地删掉了。

    不行。

    他还没想清楚的。

    陈清棠说了,一定要想清楚了,才能去找他。

    沈鹤强忍着想联系陈清棠的欲望,最终把手机揣进了兜里。

    目前沈鹤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对陈清棠的渴望,绝对不是好像想要能概括的。

    如果好像想要是50分,那他的渴望就是一千、一万分甚至更多。

    那根本不是能用分数来衡量的。

    他不能没有陈清棠

    不管陈清棠要怎样,只要不离开他,不再让他看不见、找不着,他都答应。

    但,这是喜欢吗?

    沈鹤不明白。

    搞不清楚这一点,沈鹤不想轻易去见陈清棠。

    这是对陈清棠的不负责任。

    不知不觉中,沈鹤已经到了食堂,他按照魏彦说的位置找了过去。

    等走近了,才发现魏彦身旁还坐着一个人。

    那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留着黑色的长直发,鼻山眼水,五官英挺,气质也十分出众。

    她看起来更倾向于御姐类型那种大美女。

    这应该就是魏彦每天三句不离嘴的女朋友小雯了。

    魏彦远远地就看见沈鹤来了,站起身朝他热情招手,像只大狗狗:“沈哥这里这里!”

    沈鹤走过去,先是朝着小雯点头,绅士礼貌地打了个招呼,然后才在他们对面坐下。

    小雯对他回敬了一个微笑。

    魏彦叽叽喳喳的:“沈哥你也太慢了,饭都打好好一会儿了,这要是搁冬天,怕是都凉了。”

    直到小雯踹了他一脚,魏彦才醒悟过来,忙笑着说:“我介绍下,沈哥这是我女朋友雷雯。小雯这是我好哥们儿兼室友沈鹤。”

    雷雯再次微笑点头:“沈哥你好,你挺有名的,今天第一次见面果然人很帅。”

    沈鹤绅士回赞:“你也很漂亮。”

    魏彦开心得嘴都合不拢:“是吧是吧!我天天说小雯很漂亮,你们都不信,还说我不配。”

    沈鹤:“吃饭吧。”

    魏彦:“好嘞!”

    这段时间沈鹤连吃饭也是心不在焉的。

    身旁少了陈清棠,让他很不习惯。

    一张桌子,沈鹤这边阴云笼罩,魏彦那边却是截然相反,小情侣黏黏糊糊又甜甜蜜蜜。

    魏彦把自己碗里的牛肉片都夹给了雷雯:“小雯你多吃点,你最近都瘦了,不要老想着减肥,你特别漂亮特别美,胖了也好看!”

    雷雯则是漫不经心地接过他夹来的肉,小口小口斯文地吃着:“算了,跟你说了也不懂。”

    她抬起手摸了摸魏彦的头,这个动作有点像在摸自家的大狗狗。

    魏彦:“我是不懂,但我……”

    他说着说着,忽然脸红起来,偷瞄一眼雷雯才继续说:“但我喜欢你嘛,想看你健健康康的。”

    雷雯噗嗤一声笑了,朝他使了个眼神:“过来。”

    魏彦就乖乖地把头凑过去,还冲她撒娇地眨眨眼。

    雷雯拿出一张纸巾,爱怜地替他擦了擦嘴角:“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吃得到处都是。”

    于是魏彦的脸更红了,想看她又不敢盯着看,那对心脏的冲击力太强了。

    沈鹤就坐在对面,看着这对小情侣恩恩爱爱,忽然插了句嘴:“喜欢就是你们这样的吗。”

    魏彦小鸡啄米:“啊对对对。”

    雷雯敲了下他天灵盖:“对什么对。这只是我们俩的相处方式,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相处方式。”

    那种成天打打闹闹的,一见面就会干架的欢喜冤家,难道人就不是喜欢了吗?

    沈鹤:“那喜欢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感情。”

    雷雯想了下:“是一种,很美好,很纯净的感情。”

    沈鹤微微蹙眉:“是一种很剧烈的感情吗。”

    雷威抿唇思索:“大概不是吧,是一种比较浅淡的,像风一样温柔美好的感情。”

    她个人认为,喜欢就是比较浅淡的

    爱才是剧烈的。

    沈鹤又不说话了,只是垂目看着碗里,筷子漫无目的地扒来扒去。

    雷雯凑近魏彦小声说:“他怎么回事?”

    怎么会有人连这种事情都搞不懂的,难道以前没经历懵懂的青春期吗?

    魏彦小幅度摇摇头:“沈哥脑子也就在学习上好使,前阵子也问过我喜欢是什么,看来他还是没搞清楚……”

    雷雯用手捂着嘴,背过身跟魏彦耳语:

    “听说像他这种豪门贵族家的孩子,好多都没感受过正常的温情,所以心理上大多都有点毛病。”

    这导致他们,在情感这方面开智会特别晚。

    完全像个小孩子一样,什么都不懂,也很难理解。

    魏彦眼睛缓缓睁大:“啊,是这样吗,但我看沈哥平时为人处世都挺好的啊,情商应该比我还要高。”

    他眼里的沈鹤就只是不爱社交,但并不是不会社交。

    对于想要处理的人际关系,沈鹤会处理得非常完美。

    如果说跟魏彦处得很好,是因为魏彦大大咧咧缺根筋,那跟罗新这种高敏感类型、又内向的人处得很好,还让对方愿意跟他交心,就足以说明,沈鹤在社交上并不迟钝,情商起码也是正常水平。

    雷雯琢磨了会儿:“应该是家里有教吧。这种贵公子哥,应该从小就要应酬很多场合,所以待人处事是不会差的。”

    魏彦恍然明白了:“这样啊……”

    两人还在耳语,沈鹤忽然站起身:“我吃好了,先走了。你们慢慢吃。”

    又看向雷雯:“有空大家一起正式吃个饭。”

    雷雯微笑着:“好啊。”

    从食堂出来后,回寝室的路上,沈鹤开始思考起一个问题。

    如果喜欢是一种浅淡、纯净,又美好的感情的话,那他心里这种对陈清棠的感情算是什么?

    这种潮湿又剧烈,像一场烈烈夏日里骤然的太阳雨,

    阴暗又灼热,宛如火山喷发前,躁动汹涌的地下暗河,

    深重到甚至让人有些痛苦的感情,又是什么呢?

    这是喜欢吗?

    这样可怕、失控、带有毁灭性,却又让人心甘情愿的东西,是喜欢吗。

    是陈清棠想要的答案吗。

    已经到了公寓楼下了,沈鹤停住脚步,抬头看了眼阴沉沉似乎快要下雨的天,很轻地吁了口气。

    正要继续往前走,却发现公寓楼前的单杠前,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对方也发现他了,主动招呼:“沈哥!”

    沈鹤走过去:“在做什么。”

    罗新把晒在单杠上的棉被收起来,抱在怀里:“哦,小陈说今天天气不错,让我帮他晒晒被子和毯子。”

    现在已经是夏天了,但陈清棠还是喜欢在床上铺一床棉被,这样睡起来软绵绵的舒服些。

    反正寝室有空调,也热不着。

    薄一点的毛毯才是用来盖的。

    听到这话,沈鹤眼神看向罗新抱着被子的手,两道深眉往下压了一寸:“我来吧。”

    罗新顿了下:“啊?我现在要把他的被子和毯子都收回去了,马上要下雨了,晒了一上午应该够了。”

    沈鹤只是坚持说:“嗯。我来。”

    他不等罗新同意,就径直伸出手,将被子和毯子都全部接手了过来。

    罗新:“那好吧。那沈哥你拿回去放他床上就好,等我晚上从图书馆回来,再帮他把床铺好。”

    虽然马上就要放假了,但万一最后两天人要回来住呢?

    沈鹤:“我来。我铺。”

    如果刚才罗新还是有点木然的,那现在他就已经完全明白了沈鹤的小心思,唇边微微压着笑:“哦,那好吧。那麻烦沈哥了。”

    原来这人是吃醋了啊。

    沈鹤嗯了声,抱着陈清棠的被子转身进了公寓楼。

    罗新则是去图书馆。

    路上他边走边给陈清棠发消息。

    罗新:小陈,我收你被子的时候被沈哥撞见了

    罗新:他说让他来,你的床他会帮你铺好

    陈清棠:这样啊,好的我知道了,谢谢新新[可爱]

    罗新:不谢[微笑]

    回完消息后,陈清棠用平板切出了微信聊天框,转而打开了另一个小窗口。

    屏幕上赫然出现了一张床,床角堆着一些杂物,除此外空荡荡的,被子都没有。

    楚希凑过来看:“诶,这不是你宿舍的床吗?”

    就这床帘的款式,还有里面的小挂灯,还是开学时他帮陈清棠选的呢。

    陈清棠翘起一只脚,脚上的拖鞋一点一点地打在地面:“是。”

    楚希挨着他坐下:“好家伙,你在自己床上放了个微型监控器啊,啥时候放的?”

    陈清棠:“离开寝室时放的。”

    楚希:“干啥用的?怕室友动你东西?”

    陈清棠却是意味深长的勾起了一个笑:“怕室友不动我东西。”

    虽然陈清棠选择跟沈鹤断崖式冷却,丢沈鹤自己想清楚,但他怎么可能完全放任沈鹤呢。

    陈清棠喜欢把一切都掌控在自己手中。

    所以,他在离开寝室前,在自己的床上放了个微型监控器,只监控自己的床位。

    有床帘把床严严实实地围着,也不会拍到室友。

    之前沈鹤撩开他的床帘,对着他的床位睹物思人,还有抱着他的衬衫情动……

    陈清棠全都看在眼里。

    他就是爱欣赏沈鹤为了他沉沦深陷的样子,为了他辗转找不到出口的样子,为了他不可自拔的样子。

    爱看高岭之花,为了他,满眼都染上欲望,求而不得的样子。

    楚希还要说什么,忽然看见屏幕上多出了个人头:“诶诶沈鹤,他上你的床了!他想干什么!”

    陈清棠淡定道:“帮我铺被子而已。”

    楚希一下悟了:“所以你之前让罗新帮你晒被子,是故意的?”

    “就是算准了沈鹤这狗东西占有欲强,不会想让别人碰你的私人物品?”

    陈清棠眉眼弧度含着笑:“还用算吗。”

    楚希疑惑:“你这么做,就只是想让他帮你铺床?”

    陈清棠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楚希还傻乎乎的:“??难道不是?”

    陈清棠一只手撑着脑袋,嗓音懒怠:“当然不是。”

    楚希感觉脑子里一团迷雾:“那你是想干什么?”

    陈清棠缓缓开口:“当然是,催他快点主动找我,我已经没什么耐心了……”

    沈鹤对他的瘾已经很深重了,这时候只要再稍微催化下,沈鹤根本就抵抗不住。

    明天,最多后天

    ——他要看到沈鹤彻底缴械投降。

    陈清棠的耐心已经不多了,所以不管沈鹤想得怎么样,他就是逼,也得逼出一个答案。

    楚希:“不懂。”

    陈清棠揉揉他的头:“好了,你快去复习。后面我再跟你慢慢解释。”

    他说着就捧着平板回自己房间去了。

    因为接下来的画面,可能不太适合跟朋友分享。

    陈清棠也不太愿意分享。

    房门关上,陈清棠脱了鞋上床,靠在床头舒舒服服地看平板。

    这么会儿功夫,沈鹤的手很快,已经把床都铺好了,连毛毯都细心地折叠工整放在了床头。

    明明一切都做完了,沈鹤人却没走。

    他坐在陈清棠的床上,直勾勾地盯着陈清棠睡觉的枕头,和盖身。体的毛毯。

    然后眸色一点点变得暗沉,一点点被灼热的欲望填充。

    陈清棠悄无声息地看着沈鹤,想看看他会做出什么来。

    想看看……沈鹤的理智被摧毁到了什么地步,欲望被催化到了哪种程度。

    设计让沈鹤给他铺床,只是陈清棠甩出去的一个鱼饵。

    核心目的是,让沈鹤更多的接触他的私人物品。

    勾起沈鹤心里的渴求,让他终于再也忍不住地来找陈清棠,像个得不到宽恕的罪徒,告诉他自己有多想要他。

    屏幕上暗了一瞬

    应该是沈鹤行动的时候,有一瞬遮挡住了微型监视器。

    等屏幕再次亮起时,陈清棠就看见沈鹤躺在了他的床上。

    沈鹤枕着陈清棠的枕头,用鼻尖缓缓顶。弄着柔软的面料,呼吸深重、绵长。

    那张微薄的唇瓣半张开,发出轻嗬声。

    一声又一声,越来越粗重,嘶哑。

    陈清棠微眯起眼,舌尖舔了舔唇瓣。

    只是闻他的枕头,就发。情了吗?

    有点夸张了啊。

    直到沈鹤动了动,压着的身子稍微往上翻了点。

    陈清棠这才看清,沈鹤早就不对劲儿了

    还挺会自给自足的嘛。

    陈清棠稍微也有点口干舌燥了。

    沈鹤翻身平躺着,把陈清棠的毛毯凌乱地拖了过来,搭在了自己鼻子上,直接盖住了帅气的半张脸。

    这是陈清棠的味道,真好闻……怎么这么好闻。

    沈鹤难以形容这种独特的气味,只是他一想到这是跟陈清棠身上一样的气味,大脑神经就会难以遏制地变得兴奋、躁动。

    有个声音就会叫嚣着——多一点、再多一点……

    更何况昨晚做了那样一个梦。

    沈鹤回味着梦里的场景,回味着梦里陈清棠泛着潮红的脸,眸色一点点堕落地暗沉了下去。

    他伸手从自己床上抓过那件陈清棠的衬衫,然后闭上了眼。

    手臂上的青筋不断地鼓动,色气四溢。

    沈鹤把那件衬衫想象成陈清棠的手,把搭在脸上的毛毯想象成陈清棠的唇……

    他们在动情地接吻

    他们在暴烈地纠缠

    心理上的快感,让沈鹤头皮发麻,呼吸越来越急促

    原来梦里的欢愉是这样的美妙……

    不,梦里应该要更加、百倍地美妙

    因为梦里抚慰他的才不是衬衫,而是陈清棠的——

    沈鹤狠狠咬了下自己的舌尖。

    畜生。

    沈鹤睁开眼,眸子已经被欲望逼得发红,还闪动着细碎的、诡异的兴奋。

    他是畜生。

    但他还是肖想陈清棠。

    他是畜生

    但他就是想要陈清棠。

    脑子里有个声音在轻轻蛊惑:

    ——承认吧沈鹤,你是畜生,但你也无可救药地渴望着陈清棠

    ——哪怕是当畜生,抛弃所有道德和原则,你也想要他

    沈鹤喉咙里里发出沉重的闷声

    沈鹤清楚地明白,他彻底堕落了。

    他唾弃自己,但又难以克制地觉得兴奋。

    终于不用再束缚着那些,对陈清棠龌龊下流的心思了。

    道德和原则,对朋友身份的顾忌,以及对性取向的顾忌,所有一切都被沈鹤暴烈的欲望灼烧掉了。

    现在他是一匹被放逐的恶狼。

    这一刻,沈鹤承认了所有。

    那些肮脏的,不堪的,可耻的,让他难以面对的罪孽们

    ——他想亲吻陈清棠,想拥抱陈清棠……

    他想,跟陈清棠做。

    光是想着陈清棠会因为他露出怎样可爱的反应,大脑承受不住的极致欢愉,就让沈鹤的表情就变得痛苦,青筋鼓动得近乎要爆开皮肉。

    陈清棠的脸会因为情动变成晚霞一样的潮红

    陈清棠的额发会被涔涔的热汗打湿

    陈清棠的手会紧紧地抓着他

    陈清棠的眸子会失神地望着他,眼里只有他

    陈清棠也许还在会在他耳边说:“沈鹤,我好喜欢……”

    嘭——

    脑子里闪过白光

    有什么罪恶的东西炸开了

    是膨胀到了极点的妄念

    沈鹤的手克制不住地抖了几下,用衬衫死死包裹住。

    几乎是在那一瞬,他下意识反应地,将毛毯死死按在自己脸上,鼻子疯狂地深嗅

    沈鹤维持着这个姿势,足足有半分钟都没动

    很久后,他终于松开了手,微仰着脖颈,眸子空洞无神

    没有

    沈鹤的第一反应就是——没有

    根本没有满足

    衬衫布料不如陈清棠的手柔软,毛毯不如陈清棠香。

    怀里空荡荡的

    明明在梦里,他的怀里应该是很灼热的,充实的,黏腻的……

    无法得到疏解让沈鹤痛苦地闭紧眼

    半晌后,他翻身拿过手机,终于控制不住地给陈清棠发了消息

    虽然还没想得很明白,但沈鹤忍不住了。

    如果他告诉陈清棠,他不是好像喜欢陈清棠,而是非陈清棠不可,会得到宽恕和原谅吗。

    而此时平板收到消息震动,陈清棠才满面微红地从情。潮中回过神来

    真带劲儿啊

    这个男人紫薇的时候,简直性感爆了。

    就刚才那段视频,他能反复欣赏一年。

    最让陈清棠觉得意外和不可思议的是,那样规矩守礼的沈鹤,竟然能做出在他床上…这种事情。

    说明沈鹤是真的已经被逼到极限了,理智和道德都已经开始崩坏

    陈清棠为自己的杰作感到非常满意,终于是时候了。

    等回味儿够了,陈清棠这才打开微信去看沈鹤的消息。

    沈鹤:我想你,我快疯了

    沈鹤:让我见见你好不好

    陈清棠大发慈悲地敲下两个字:好啊

    第48章第48章你当然是,陷入爱情了啊……

    上午有一门考试课。

    沈鹤醒得很早,昨晚得到陈清棠肯定的回复后,一晚上整个人都很亢奋。

    魏彦醒来后,就看见沈鹤正坐在自己床位下的书桌上,坐得板正儿地翻看着题库。

    他边打哈欠边下床,含糊着问:“沈哥你还用复习啊。”

    沈鹤:“无聊,看一会儿。”

    跟陈清棠约好了,在考试完后两人见面。

    沈鹤从来没觉得,时间过得有这么漫长过,如果不找点事情来做,会很煎熬。

    魏彦:“……我第一次看见有人无聊就去学习的,你是个狠人。”

    沈鹤没再同他搭话,其实书本翻开,他并没有看进去多少。

    直到快到考试的时间点了,寝室三个人收拾着一起去了教室。

    上午考一门,陈清棠他们班级也在考试。

    等可以交卷时,沈鹤提前交了卷,然后也不等魏彦他们,拿着自己的手机和东西,急匆匆地就走了。

    边走边找着教室。

    学院的大群里有老师发的考场表格,整个系每个班级的考试地点都写在了里面。

    沈鹤记得陈清棠考试的教室,跟他的离得不远。

    穿过一条长廊后,从A座进入B座,就在走廊尽头的那个教室

    沈鹤经过长廊时,心跳就已经开始喧嚣了。

    疾走都嫌太慢,他几乎是小跑过去的,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沈鹤的心情像是晴空的太阳一样灿烂。

    算一算,他们有多久没见了。

    大概有个四五天吧。

    原来他们分开连一周都不到。

    但沈鹤却觉得,仿佛已经过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他想念陈清棠身上的淡香,想念陈清棠柔软的手掌,想念陈清棠的温度

    像一个戒断中的瘾君子,光是想到让他上瘾的人,浑身的细胞都开始叫嚣,每一个毛孔都变得饥渴,想要得到那人的抚慰。

    一小段路,沈鹤跑得越来越快,脚下生风。

    因为运动,他的脸开始微微发红,也许还有心情比较激动的原因。

    终于穿过了长廊,进入了B座,沈鹤一眼就看见了靠在尽头教室门边,拿着手机等他的陈清棠。

    他们昨天说好了的,在那里见面。

    陈清棠也提前交卷了。

    沈鹤眸色很分明地亮了一瞬,加快速度就要朝那个让他心心念念的人过去。

    这时,一个人忽然从旁边的教室里走出来,站在了陈清棠身旁。

    男人穿着比较休闲的衣服,手里拿着一沓试卷,戴着斯文的金丝边框眼镜。

    看样子好像是个老师。

    陈清棠似乎跟他认识,两人很自然地攀谈起来,说笑间气氛和谐轻松。

    沈鹤的脚步放慢了,他就那样盯着陈清棠,像是狼盯着自己的猎物,然后一步步慢慢地走过去。

    等逐渐近了,沈鹤没有叫陈清棠,而是停在离他一米远的位置,靠着墙安静地等着。

    在别人交谈时,不要去打扰,这是基本的礼貌。

    但沈鹤那一双眼镜,始终没从陈清棠身上挪开过,近乎贪婪地、一寸寸地描摹着陈清棠,像是要把人镌刻在灵魂里。

    直到沈鹤看见,陈清棠对那个人笑了。

    笑得那么好看。

    甚至这个笑,不同于平时陈清棠跟魏彦他们之间,那种带着淡淡距离感的笑。

    此时陈清棠脸上的笑,是完全放松的,说明他很信任对方,并且笑里带着几分愉悦,说明他跟对方关系是比较不错的。

    咔嚓一声,沈鹤掰响了手指骨节。

    在这样安静到只有三个人的走廊上,这一声不大的响动,足以引起陈清棠的注意了。

    陈清棠下意识偏头,就对上了沈鹤那双满是吃味儿的眼睛。

    他这才发现沈鹤来了。

    但陈清棠装作没看见,视线很快收回,粗略地从沈鹤身上掠过,然后继续同面前的人交谈。

    咔嚓,又是一声。

    沈鹤不断地掰着手指骨节。

    陈清棠不为所动,甚至悠然地双手抱臂靠在了墙边,一副要跟别人长谈的样子。

    男人却看出了两人之间细微波动的暗流,压低声问陈清棠:“那人谁啊,等你的吧?”

    陈清棠嗯了声,漫不经心道:“男朋友。”

    虽然因为某个人到现在还没转正。

    但陈清棠还是大发慈悲地,先把男朋友的名头给他挂上了。

    男人笑起来:“是,你也到这个年纪了。他哪个系哪个班的?”

    陈清棠:“跟我一个系,就是我隔壁班的。”

    男人抬起手搭上他肩,拍了两下:“那挺好,平时课程很多都排在一起,能一起上课一起吃饭啥的,楚希不在你身边时,你也有个伴儿了。”

    陈清棠笑了下:“是。”

    男人余光瞥了眼沈鹤,见沈鹤的目光正钉子一般,落在他搭着陈清棠肩膀的那只手上,他顿了下,忙笑着把手收回来,同陈清棠说:

    “你小男朋友吃醋了,我先走了,记得跟他解释我俩的关系啊。”

    陈清棠:“哥慢走。”

    男人转身离开,陈清棠正要回过身去找沈鹤,忽然一只有力的手横着揽住了他的腰,近乎强硬地将他扯进了旁边的空教室里。

    随后砰咚一声响,教室的门被关上了,还顺便反锁了。

    陈清棠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抵在了墙上,下一刻脖颈就被咬了一口。

    不疼,但酥酥麻麻的,对方好像是惩戒般,用牙齿叼着他的肉,细细的碾磨着,却没有用力。

    陈清棠微仰着头,喉咙里一声轻嗬。

    知道是沈鹤,陈清棠连反抗都没有,任由他按着自己索取。

    还抬起胳膊,轻轻放在沈鹤的头上,安抚地摸着他的软发。

    沈鹤原本比较强硬的动作,因为陈清棠这个细微的举动顿住了

    随后难掩狂躁的暴风雨消散,化为了柔和的春风。

    陈清棠感受到他松了口,这才问:“满足了?”

    沈鹤从他的颈间抬起头,用那双冷沉的深目睨他,好似含着几分怨气:“你明知道我来了。”

    明知道这几天,他过得有多煎熬,思念多深重。

    见面时陈清棠那样冷淡寡情,好像一点都不在意他的模样,让沈鹤难忍情绪。

    陈清棠懒懒地,手指捏着他耳后的绒发玩儿:“嗯……所以呢。”

    像个调戏了人后,不想负责的浪荡子。

    沈鹤面色冷了,但眼底的灼热却像是火山一般,烫得人都要化了:“你知道我来了,却没理我。”

    陈清棠失笑:“没理你?那是谁抱着我又咬又啃?换了别人我会愿意?”

    他轻飘飘地甩了沈鹤一个眼神,宛如四月的春风拂过人心尖,撩拨起颤栗的痒意:“你个没良心的……”

    沈鹤耳朵漫上红色,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心头痒得恨不得把他吃了。

    想了想,他纠正了下用词,不让陈清棠钻空子:“你没主动理我。”

    陈清棠饶有兴趣地用指尖拨弄他红起来的耳垂:“嗯~不想理。怎么了吗,犯法吗。”

    沈鹤怔了下,眼底浮现出一瞬的难以置信,又很快地变成了受伤。

    他缓缓挪开目光,看向地面,嗓音都低落了下去:“不犯法。这是你的自由。”

    陈清棠爱死他这幅样子了,像个幽怨的小寡夫。

    他心情好了,就想说点好听的哄沈鹤,跟逗小狗似的:“好啦,开玩笑的。刚才跟我哥在说话,不方便理你。”

    沈鹤又猛地抬眼:“那个人是你哥?”

    陈清棠嗯了声:“算吧,他是楚希的亲哥,也是我们学校的外聘老师,我从小跟楚希一起长大,所以他也算是我哥。”

    沈鹤眸底的暗色褪去了一些,又开始眼睛发亮地盯着陈清棠,像是恶狼盯着一块肥肉。

    陈清棠知道他已经饿了很多天了,但现在还不行,还不能给他吃。

    两人之间还有事情没解决的。

    于是陈清棠懒散地靠在墙角,开始装模作样地审问他:“这段时间让你想的事,你想明白了吗。”

    沈鹤微怔,垂下眼:“抱歉。我还是没办法精准地给你答案。”

    沈鹤搞不清楚,胸膛里这种汹涌到仿佛要将他吞噬的情感,到底是什么。

    但他能感觉到,这不是喜欢,喜欢太神圣,太轻飘了。

    而沈鹤的感情过于扭曲

    如果说喜欢是天上璀璨的明月,那他的感情就是下水道里阴暗疯长的藤蔓,连见光都觉得羞耻。

    陈清棠一挑眉:“那,我们又来玩儿真心话的游戏怎么样?我问你答。”

    沈鹤静默了几秒,似乎在思考。

    陈清棠稍微加码:“如果你都答上了……暑假我可以答应你一些要求,毕竟马上考试完了,我们就要分开了。”

    他边说,边拿眼神去瞧沈鹤的反应。

    沈鹤顿时答应:“好。”

    于是陈清棠就像个得手的猎人,恶劣地勾起了唇角。

    他的手指轻轻剥开沈鹤额前的碎发,留下一抹缠绵的痒意:“第一个问题,分开的这几天,你想我吗?”

    沈鹤瞬间像是闻到血腥味的狼,目光一错不错地凝视他:“想。”

    陈清棠又用指腹描摹着他的眉眼:“有多想……”

    沈鹤极其认真:“很想,很想。”

    陈清棠似乎并不满意,失望地就要收回手:“很想是多想,我不能理解。”

    沈鹤一急,一把捉住他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下:“有一万分那么想。”

    陈清棠温柔地看着他,说出话却是残忍又精准地命中沈鹤的死穴:“想到躺在我床上,拿着我的衬衫自卫那么想吗?”

    ……

    空气好像凝固了。

    连带着沈鹤的呼吸也停滞了。

    陈清棠看他僵硬得动也不会动了,整张脸变魔术一般唰地爆红,心情又愉悦了几分。

    他的食指按在沈鹤的心口,撩拨着打圈儿画了两个圆:“呼吸。”

    傻东西,别把自己憋死了。

    沈鹤这才恍然梦醒一般,却如同背负着一座罪恶之山。

    他再也无法直视陈清棠的眼睛,只能别开脸,羞耻又艰涩地吐出一句话:“对不起……”

    像是个在做忏悔的罪徒。

    陈清棠怜爱地用食指挑起他的下巴:“爽吗。”

    沈鹤眼睫颤动,死死地握紧拳头。

    原本脸上的红,又蔓延到了脖颈,直接红成了一连片。

    陈清棠眯起眼,像个逼问罪犯的行刑官:“我问你爽吗。”

    沈鹤喉结干涩得蠕动,仍然不回应,也不敢看陈清棠。

    额角上疯狂鼓动的青筋,能看出沈鹤有多挣扎,内心有多剧烈的震荡。

    陈清棠收回手:“算了。”

    他佯装要走,下一刻就被沈鹤拉住胳膊,更加强硬地堵在角落里。

    沈鹤终于直视他了,几乎用尽浑身的力气,才吐出一个字:“爽……”

    嗓音艰涩又无力,眼尾都泛着红,宛如被折断傲骨不得不投降的将军。

    陈清棠又高兴了,他微仰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沈鹤:“应该不那么爽吧,你完事后一副好像很失落……很不满足的样子。”

    沈鹤瞳孔猛然紧缩,手指尖都发麻。

    巨大的冲击让沈鹤甚至都忘了去思考,陈清棠是怎么知道的。

    在沈鹤还没回神时,陈清棠又发动了第二次更猛烈的进攻。

    他主动牵起沈鹤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摸摸。”

    沈鹤机械地看向自己手,整个人僵硬着一动不敢动。

    陈清棠就牵引着沈鹤的手,在他柔韧的腰上,来回缓慢地上下游走:“手感怎么样……”

    沈鹤呼吸都屏住了,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那截精瘦的窄腰。

    今天天气比较热,陈清棠穿得很凉快,身上只着了一件薄薄的T恤。

    隔着那层若有似无的布料,沈鹤仿佛能感受到,掌下的肌肤有多细腻、温热,他的手心都被心跳震得发木。

    陈清棠欣赏着他的痴样:“这截腰,跟你自卫时想象的一样吗?一样的硬,还是一样的软……”

    沈鹤喉咙里火烧一样,他想说他没有

    却无法撒谎,只能颤抖着将手收回来。

    陈清棠看了眼他缩回去的手,嘴角勾起一点笑。

    他恶劣地不肯饶过沈鹤,下一刻直接把自己整个人塞到了男生宽厚的胸膛里。

    陈清棠微微仰着头,唇瓣靠近沈鹤耳边,暧昧呢喃:“这样呢,这样抱着我的感觉,跟你想象中的一样吗?”

    沈鹤僵硬得浑身都好似变成了一块钢板,还是一块烧红了,滚烫的钢板。

    陈清棠稍微前倾着蹭了下,软语温声:“说话,我讨厌你不说话。”

    沈鹤人都在细细发着抖,他近乎拼了命才自控住:“……别折磨我。”

    尾音也是发颤的,听起来好可怜呢。

    陈清棠眼底的笑意愈发盛了:“你要诚实地回答我话,我怎么会折磨你呢,我只会……奖励你。”

    他说完,偏头朝沈鹤的耳朵吹了口气。

    这一瞬间,沈鹤剧烈颤抖了下,理智终于全面坍塌,成了一片废墟。

    在满脑子叫嚣着想要陈清棠的糟糕状态下,沈鹤再也控制不住。

    他一把将陈清棠抵在了墙上,一只手紧箍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掌着他的后脑勺。

    然后低头就咬了下去。

    咬的是陈清棠的脖颈,近乎用了六分力道,还挺疼的。

    但只是一瞬就松开了,然后沈鹤急切又粗暴地开始亲吻陈清棠,两瓣薄唇在白皙的长颈上来回辗转,不得章法。

    他灼热的呼吸宛如一场热风暴,要将人撕碎。

    陈清棠嘴里发出低嗬。

    耳朵周围的敏感部位也被沈鹤的吻照顾到了,他也是舒服的。

    但现在还不是享受的时候。

    所以,虽然对沈鹤很抱歉,但现在还不能让他满足。

    于是陈清棠半眯着眼,轻声喊:“沈鹤……沈鹤,别这样。”

    沈鹤动作根本没停,甚至更加急切:“抱歉……抱歉我有点忍不住……”

    陈清棠能清晰地感知到,沈鹤湿热的唇瓣和舌头,是怎么样在他脖颈的皮肤上游走的,他有点意乱情迷了。

    但这点小小的诱惑,还不能让陈清棠深陷。

    可沈鹤不同,沈鹤刚开一点荤,这样对他来说是极大的刺激了。

    陈清棠望着天花板想了想,微哑着声说:“你再动一下,暑假我们就别见面了。”

    果然,这话好使得不行。

    沈鹤几乎是立刻就顿住了,随后他一点点撤退开。

    像只饿急了,进食进到一半,又被提溜着脖颈掐住命脉,不得不乖乖顺从的狼。

    咔嚓一声,沈鹤惯性地掰响了手指骨节,带着发泄的委屈。

    陈清棠没忍住笑,单手捧住他的脸:

    “好了,我们正说事呢,你忽然就扑上来奖励自己,这对吗?”

    沈鹤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眼尾红得狰狞。

    凝视着陈清棠的眸子,几乎带上了几分恨意。

    陈清棠无辜地眨眨眼,好吧,他承认他这次有点恶劣了。

    没有谁饿急了吃饭时,被强制打断能开心得起来的。

    不过陈清棠任然游刃有余,因为他知道这条狗是乖的,再饿都不会咬他。

    陈清棠把自己的手放在了沈鹤心口,掌心贴着。

    能感受到一颗蓬勃的心脏,在喧嚣地跳动,近乎快要破开胸膛。

    陈清棠直视着沈鹤:“告诉我,现在你这里是怎样的感受。”

    沈鹤恨恨地看着他,抬手捉住他放在自己心口的手,力道大得把陈清棠手都捏红了:“好,我告诉你。”

    “这里,很难受,又满又胀,快要爆炸了,还有一股我难以忍受的奇痒。”

    “我的大脑告诉我,我很想要你,想到快发疯了,只要把你撕碎了吃掉,把你完全占有,我就会好受很多。”

    这种东西,名为欲望,但沈鹤不懂。

    他只本能地觉得丑陋不堪,粗俗下流,难以示人。

    陈清棠眼波流转,好整以暇地问:“那,你要把我撕碎了吃掉吗?”

    他像个路过人间的看客般,游戏,飘忽,好像此刻的事情与他全然无关。

    这种态度让沈鹤莫名生气,于是眼底的恨强烈了几分,但更多还是心痒。

    让他想把陈清棠,也拽进这肮脏欲望的深潭

    看陈清棠跟他一样沉沦、痴迷,如同被诅咒般不得脱身。

    最终沈鹤深吸一口气,痛苦地摇摇头:

    “我的心又告诉我,它想把你珍藏起来,藏在心尖上,疼爱你,珍惜你,用世界上最柔软、最贵重的棉花,将你裹起来,不让你受半分委屈和伤害……”

    这种名为爱意的东西,沈鹤同样不懂。

    陈清棠听着这不是情话,却胜似情话的话,眼神也变得柔软:“那,你还觉得这是好像喜欢我吗?”

    沈鹤摇摇头,他像个穷途末路的旅人,那样无助:“我不知道。”

    陈清棠温柔地抚摸他的脸,温柔地对他笑:“那,你想要我怎么办呢沈鹤?”

    温柔中夹杂着有毒的恶劣。

    沈鹤怔住一瞬,随后抬起眼,用一种比岩浆更灼热,比海啸更汹涌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陈清棠。

    陈清棠徐徐引诱:“沈鹤,你想让我怎么办……”

    沈鹤瞳孔微动,挣扎着:“你要听吗,你真的想听吗,哪怕它们很丑陋,很吓人。”

    陈清棠笑了下,垂眸往他两腿间一瞥:“这么丑陋的吗。”

    沈鹤脸更红了,红得他无地自容,只能攥紧拳头。

    陈清棠凑近他耳畔,轻声:“你还不知道吧,我在我床上放了个微型监控器,所以……那晚你在我床上干的好事儿,我,全都看见了~”

    说完后陈清棠笑着退了回去,发现沈鹤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沉重的戾气。

    陈清棠不慌不忙,甚至有几分悠然:“沈鹤,你想要我怎么样……说出来我帮你,让你解脱。”

    罪魁祸首却说出了帮你解脱这种话,简直太可笑。

    沈鹤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力道大得在陈清棠的手臂上,勒出了一圈白色的指印。

    那张脸如霜一般寒,但那双眼睛却灼灼滚烫:“我想亲你,想咬你,想抱着你,想……”

    沈鹤的瞳孔缩着,不停地颤啊颤。

    那这不堪的话终归是耻于说出口。

    陈清棠体贴地帮了他一把:“不,你不是想亲我。”

    “你是想……亲吻我的嘴唇,你想跟我接吻。”

    亲和接吻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亲是个暧昧的词,亲人、爱人,特别好的朋友都可以亲,不同的亲代表的含义又有很大的不同。

    亲人朋友间的亲,可以是怜惜,可以是心疼,也可以只是礼节。

    亲哪儿也是有讲究的。

    但,接吻就是接吻,接吻的唇舌纠缠只能恋人才能做,包含着爱和欲。

    陈清棠就是要完全挑破,让沈鹤彻底认清,没有半分暧昧的余地,逃避的余地。

    沈鹤眼睛缓缓睁大。

    陈清棠:“你也不是想抱我,而是想脱光我的衣服,赤裸着身。体,跟我鸳鸯交颈地缠抱……”

    沈鹤呼吸都停滞了。

    “你想跟我做。爱,看我在情。欲里难耐时,会流露出怎样的姿态……想进入我的身体,想我的欢愉都是你给的……”

    沈鹤只觉得耳边有一阵很长的嘶鸣,然后周围的声音都变得朦胧模糊,只剩下疯狂到要爆炸的心跳声。

    他的那些妄念,不堪的,肮脏的,龌龊的,让他难以直视的欲望,就这么被陈清棠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

    就这么被揉平了,摊开放在太阳底下暴晒。

    恍惚中,沈鹤竟然能感觉到被阳光灼烧的疼痛感。

    其实那是神经兴奋到极点后,不知所措的刺痛。

    陈清棠掐住他的下巴,眯起眼问他:“嗯?是吗沈鹤?”

    沈鹤机械地起伏着胸膛,就那样看着他,目光近乎狰狞。

    陈清棠摇头叹息,似乎很不理解的样子:“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你怎么会这样呢沈鹤。”

    沈鹤的喉咙里发出嘶哑的低喃:“我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陈清棠又说出了他经典的无辜台词:“沈鹤,你这样,让我很为难。”

    沈鹤看向他的眼神含着深重的占有欲:“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陈清棠心情愉悦,怜爱地替他拂开额前的碎发:“那你要我怎么办呢?”

    沈鹤咬着牙,眼睛通红,挣扎着向他索求:“留在我身边,我快发疯了……我到底怎么了……”

    “这就是喜欢吗?陈清棠你告诉我。”

    这幅被欲望逼到极致的样子,简直太赏心悦目了,陈清棠光是看着,就爱死了,就要颅内高。潮了。

    啊,终于到这里了。

    陈清棠勾起一个如愿的笑,大发慈悲地,用胳膊缱绻地圈住沈鹤脖颈,温柔的字眼却如刀芒般锋利:

    “你当然是,陷入爱情了啊。”

    “这不是喜欢,这是爱,你爱上我了沈鹤。”

    第49章第49章他想跟你do

    沈鹤眼底闪过茫然的怔松,他不自觉跟着陈清棠轻喃:“这是爱……”

    陈清棠慷慨地给他缓冲的时间,像个看客一样,欣赏着沈鹤此刻复杂的表情。

    半晌,沈鹤才开口问:“这就是爱吗。爱是痛苦的吗陈清棠。”

    这样如被烈火焚烧,又如被万蚁噬心,让人煎熬难受,却又甘之如饴。

    痛苦但又着迷。

    陈清棠轻笑,并不回答他,只是按着他的后颈,让他低下头,然后在沈鹤的嘴角,落下了一个很轻的吻。

    只是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然后陈清棠飞快退了回去,欣赏着沈鹤缓缓睁大的眼睛,难以置信的神情

    以及一点点明亮起来,宛如三月春风消融冰雪的眸子,还有五指山都难以压住的嘴角。

    陈清棠指腹轻轻擦过刚才他吻过的地方,问沈鹤:“痛苦吗,现在你觉得痛苦吗沈鹤,回答我。”

    沈鹤心脏都快要跳停,巨大的欢愉感冲击着他的神经,他的指尖都发麻。

    沈鹤就那样凝视着陈清棠,然后慢倍速的摇了摇头。

    陈清棠满意地眯起眼:“那,告诉我,现在你是什么感受,要诚实哦~”

    沈鹤喉结滚动,捉起他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心口:“这里,疼。”

    心脏跳动太过剧烈,好像要破开胸膛,已经让他感到了隐隐疼痛。

    陈清棠轻飘飘地瞥了眼他心口:“是因为我?”

    沈鹤点头。

    陈清棠语气揶揄:“那我离你远点?”

    沈鹤猛然压下眉,毫不犹豫地摇摇头。

    陈清棠两眼弯弯:“可是我靠近你,会让你痛苦。”

    沈鹤很认真地想了想:“不是只有痛苦。”

    陈清棠徐徐引诱:“哦?那还有什么?”

    见沈鹤犹豫,他轻飘飘地看向沈鹤的嘴唇:“要我再亲一下吗?”

    于是下一刻,沈鹤的眼睛猛然一亮,像只看到骨头的狗。

    陈清棠没忍住笑,呀,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人其实挺好懂的。

    沈鹤还在期待地望着他,但陈清棠偏不亲:“所以除了痛苦外,你还感受到了什么?”

    沈鹤认真回答:“不知道。”

    陈清棠:“??”

    怎么会不知道?他还不信了。

    陈清棠:“那你此刻在想什么?想做什么?什么感受?”

    沈鹤轻吸一口气,学着陈清棠的动作,抬手抚上他的脸。

    他神情专注,瞳孔因为难以承受的欢喜,而不停地颤动:“在想,我们刚才那样算接吻吗,好可惜,太快了我好像什么都没感受到。”

    “但明明没感受到什么,大脑却兴奋得要炸了,一直在吵——他亲我,他竟然亲我。”

    “他好可爱,他就那么看着我,眼睛冲我眨啊眨,人类的眼睛怎么能这么漂亮,他是偷偷在眼睛里装了条银河吗,我好像着了魔……”

    陈清棠:“……”

    听着怪让人脸红的。

    沈鹤嗓音微哑,语气徐徐不急:“他的嘴唇会很软吗,会像云一样软吗,应该是甜的吧,更像棉花糖……”

    “他再亲我一下,我可能会死掉。”

    陈清棠耳根红透了,有种,他搞黄色,但对方给他搞纯爱的羞耻。

    沈鹤还在继续:“好想亲他,但光亲还不够,要怎么才能够呢,我也不知道,但亲一下他我应该会高兴到发疯。”

    陈清棠:“……够了。别说了。”

    这人怎么比他还会撩,天赋型选手啊。

    长了嘴的沈鹤,简直是国宴。

    陈清棠上辈子哪里见过这么丰盛的国宴啊,都给他香迷糊了。

    沈鹤轻轻抱住他,动作那么怜爱,满是珍惜,宛如拥抱水中的月亮:

    “陈清棠,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人的脑子能这么活跃,一秒钟能闪过那么多想法。”

    “我好像,变得不像我自己了。”

    陈清棠顿了下,回抱住他:“那你讨厌这样的自己吗。”

    沈鹤依恋地把头埋在他颈窝:“我应该是喜欢这样的自己的。第一次去渴望什么,这种热烈到快要将我焚毁的感觉,让我上瘾。”

    前二十年,沈鹤的人生宛如死水般不起波澜,他像个没有情绪和情感的机器人。

    陈清棠来到他的生命里,宛如一尾艳丽的春色席卷而过,浓烈的色彩让他原本灰暗枯败的世界,焕发了勃勃的生机。

    于是沈鹤才发现,原来人活着会有这么多种情绪,会有那样奇妙的情感。

    沈鹤是一朵枯萎的花,他原本开不出绚烂的颜色。

    直到他遇到了陈清棠这个耐心、又从始至终都坚定选择他,从没放弃过他的园丁。

    陈清棠轻轻拍他的背:“那你还觉得痛苦吗,还觉得爱是痛苦的吗。”

    沈鹤摇摇头:“我想,我不是因为爱而痛苦,而是因为得不到满足才痛苦。”

    “陈清棠,你告诉我,要怎样才能满足,怎样才能不煎熬。”

    陈清棠勾起一抹笑,他凑近沈鹤耳边:“想知道答案吗?”

    “那,明天下午考试完后,你来一个地方,我告诉你……”

    沈鹤顿了下:“什么地方。”

    陈清棠却推开他,笑而不答,只是说:“我有事先走了,回头地址发你。”

    沈鹤下意识拉住他的手,眼里的留念和不舍很明显。

    陈清棠无奈:“乖乖,松手吧。明天会见面的。”

    沈鹤执着地看着他,但握住他胳膊的手,很听话地一点点松开了。

    陈清棠喜欢这样的乖狗,走出两步后,又故意回头冲他眨眼笑了下。

    沈鹤顿了瞬,又克制不住地追上去,一把将他扯进怀里,嗓音带着闷重的鼻音:

    “你有时候真的让人心里生恨。”

    陈清棠好整以暇地问:“那,你恨我吗。”

    沈鹤又挣扎着摇摇头。

    陈清棠忽然说:“那看来是还不够恨……再多恨我一点吧沈鹤。”

    沈鹤还没反应过来他这话什么意思,下一刻,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了他的脸颊上。

    沈鹤瞳孔一瞬紧缩,怔愣在原地,眼里翻涌着压不住的汹涌情绪。

    等他回过神来时,陈清棠早跑没影儿了。

    沈鹤深吸一口气,咬着牙额角青筋直跳。

    沈鹤很难形容此刻的情绪和感受

    因为他是一个极度克制内敛的人,所以哪怕内心再惊涛骇浪,表面也如深海般平静。

    沈鹤只是想,如果他是魏彦那样外放的性子,现在应该在绕着教学楼发疯地跑圈,一边跑一边神经病一样高喊陈清棠的名字。

    然后再打一套军体拳,像个原始野人。

    等心情平复了点后,沈鹤立刻拿出手机给陈清棠发消息。

    沈鹤:你赢了

    陈清棠秒回:有更恨我一点吗

    沈鹤:嗯。恨

    陈清棠:[微笑]

    陈清棠:【链接】明天考完试,你到这里来

    沈鹤看着那个酒店的地址,指尖微顿:为什么在那儿见面,在寝室不行吗

    陈清棠:当然是……满足你想要的啊

    沈鹤:我想要什么?

    陈清棠:自己说过的话,这么快就忘了?

    沈鹤反应了一会儿,才逐渐回忆起来。

    ——你想跟我接吻

    ——你想跟我做。爱

    沈鹤的脸已经完全红了,浑身都开始发烫,有个很大胆且罪孽的猜想出现在他脑子里。

    陈清棠看着沉寂下来的聊天框,嘴角勾起一点弧度。

    沈鹤应该已经知道他的意图了,现在怕是在极度的混乱中。

    估计,更恨他了吧。

    回到酒店后,陈清棠休息了没多久,楚希就回来了。

    楚希拎着一包给他带的炸鸡:“吃吧,特意去你爱吃的那家店买的。”

    陈清棠接过,戴上一次性手套开始掰炸鸡,一边同楚希说:“希希,明天你什么时候走。”

    楚希坐着玩手机:“咋了?我当然是跟你一起啊,先回个家看看我爸妈。”

    陈清棠撕下一块肉,喂到他嘴边:“明天你自己先走吧。我还要在酒店多待一晚。”

    楚希立刻用一种‘你有事’的眼神看他:“我不信你会一个人待酒店。”

    这么多年的默契了,他还能不懂陈清棠?

    陈清棠挑眉:“约了沈鹤,明晚他会过来。”

    楚希一副了然的神情,坏笑着:“套买了没?”

    陈清棠喝了口饮料:“不一定能到那一步。”

    他倒是无所谓,主要是沈鹤在那方面,还是有些传统的。

    楚希猛一拍桌:“那我看不起沈鹤!”

    “如果明天你俩没do,我真的会怀疑他是不是不行。”

    陈清棠倒是很淡定:“到时候再说吧。”

    楚希:“别到时候啊,就明天的事儿了,你跟我说说,你咋打算的。”

    陈清棠不知道想起什么,笑了下:“不说,我进屋了。”

    然后陈清棠没管楚希的抗议,起身回了自己房间。

    他拿出手机,点开了抖因。

    果不其然,沈鹤又发了求助贴。

    ——他约我明天去酒店,说要满足我,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评论区出现了熟悉的ID

    不知名网友1:不是,兄弟,我一路追更过来,你俩还没在一起啊?

    不知名网友2:是谁之前嘴硬得要死,非坚持说自己是直男的?

    不知名网友1:薛定谔的直男,你们这些诡计多端的直男

    不知名网友3:窥屏这么久,兄弟你终于还是弯了

    不知名网友4:我看到了一个直男,逐渐被掰弯的过程

    沈鹤:……

    陈清棠没忍住笑,等笑完了,才顶着马甲回复沈鹤。

    海棠花:应该是

    海棠花:他估计是想跟你do

    沈鹤:什么是do

    海棠花:就是……做。爱~他想跟你做。爱

    哐当一声,在安静的寝室里格外刺耳。

    魏彦没忍住朝沈鹤这边看过来,却瞧见沈鹤整个人都呆滞住了,脸红得可怖,一副失神的模样。

    魏彦:“沈哥?沈哥?沈哥!!”

    喊了好几声,沈鹤才回神。

    魏彦一抬下巴:“干啥呢,手机掉了你都不捡?”

    于是沈鹤像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一般,僵硬地弯下腰,把手机从地上捡了起来。

    魏彦:“咋了沈哥,跟丢了魂儿似的。”

    沈鹤:“……没什么。”

    魏彦双手抱胸:“??卧槽??沈哥你刚手冲过?这声音跟发情有什么区别。”

    沈鹤喉结滚动一下,不理会他,上床去了。

    沈鹤:不可能

    海棠花:可不可能的,你明天就知道了

    海棠花:我要是你,今晚就恶补生理知识,明天给他一次美好的体验

    沈鹤放下手机,深吸一口气,然后把脸埋在掌心。

    这一夜,沈鹤没有去恶补生理知识,也没去问陈清棠。

    不敢问。

    沈鹤就那样睁着眼,怀里抱着陈清棠的衣服,直到天亮。

    一整天,沈鹤都魂不守舍,考试的时候甚至差点把名字写成陈清棠。

    等考完试,他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寝室。

    这才发现,陈清棠的床位已经空了,东西都被收走了。

    应该是趁着他考试不在的时候,陈清棠回来过。

    沈鹤拿出手机,就看见陈清棠给他发的消息。

    陈清棠:等你

    沈鹤闭了闭眼,打开衣柜精挑细选,选了一身帅气的装扮,还特意喷了香水。

    这是他第一次在打扮上花费心思。

    魏彦还打趣他:“沈哥你咋突然孔雀开屏?”

    沈鹤只觉得心跳很快,周围的一切声音都变得朦胧模糊,脑子里只有一句话在不停地回响:

    快点去见他

    在路上时,沈鹤忍不住打开抖因,去看那个ID叫海棠花的网友的回复。

    ——他想跟你做。爱

    看了很久后,沈鹤猛然丢掉手机,狠狠搓了搓自己的脸。

    不可能。

    直到沈鹤到达酒店,敲开那扇门,看见穿着睡袍的陈清棠

    看见陈清棠朝着他走来,赤裸着脚,还有

    第50章第50章就那么想要男朋友的身份……

    考完试回到酒店后,陈清棠洗了个澡。

    还特意用磨砂膏把全身都搓了一遍,这样皮肤会更细腻软滑。

    做完护肤工作后,陈清棠想了想,给自己扩了一下。

    很久不做这种事儿了,而且这具身。体是新的,没经历过人事儿的,稍微有点疼和难受。

    陈清棠一边皱眉忍着,一边想,希望沈鹤能怜惜他一点。

    但想到自己把沈鹤钓得多狠,陈清棠又有点心死的绝望。

    但愿明天还能下得来床吧,第一次不开裂就很好了。

    从浴室出来后,陈清棠一边吹头一边打字。

    先是给沈鹤发了消息。

    陈清棠:等你

    然后又问楚希:到哪儿了

    楚希秒回:在路上,马上到家了

    楚希:我妈妈说,你妈妈也在我家,在跟她打牌,到时候他们要问我你咋没一起回去,我怎么答?

    陈清棠:就说我学校里还有点事没处理,明天就回去了

    楚希:好嘞,沈鹤到了吗

    陈清棠:还没

    楚希:啧啧,等做完后,你告诉我疼不疼,那种事舒不舒服

    陈清棠仍然只是说:不一定会做

    他只是先做好准备,能不能做还得看沈鹤。

    楚希:不是,你房都开好了,裤子都脱了,不做我真会怀疑沈鹤不行

    陈清棠为沈鹤正名:他挺行的

    楚希:……你试过?

    陈清棠:嗯哼~

    楚希:所以呢,今天后你俩就要在一起了吗?沈鹤就要成为你的男朋友了吗

    陈清棠:看他吧,男朋友只是个称呼,他要是想要这个虚名,给他就是了

    反正又不值钱。

    上辈子沈鹤还是他的合法老公呢,最后又怎么样了呢。

    一个名头不能说明任何问题。

    楚希:啊,感觉你想要的,好像也不是跟他在一起,让他成为你的男朋友

    楚希:那你为啥要开房跟他do?为了享受他的肉。体?

    头发差不多吹干了,陈清棠关掉了吹风机。

    陈清棠:[微笑]为了让他释放下欲望

    楚希:???啊,单纯就奖励他?

    陈清棠:[No]

    主要是,前面钓得太狠了,沈鹤满眼都是对他的欲望。

    但,欲望只是人类低级的本能渴求。

    陈清棠不光要沈鹤的欲,还要沈鹤的爱。

    如果欲望盖过爱意,就容易迷乱,分不清。

    所以陈清棠要帮沈鹤释放掉已经蓄满的欲望,这样沈鹤才能更清楚地感受到对他的爱。

    楚希:那要是do过后,沈鹤就满足了怎么办

    陈清棠一挑眉:如果他对我只有欲望,那do过后确实会快速被满足

    陈清棠:然后……

    楚希:然后对你冷淡下来?

    一般男生在确认关系,得到满足后,就会进入懒怠期,对对方就没有以前那样积极了。

    很多人都接受不了这样的落差感。

    陈清棠:我不会给他那样的机会

    楚希:这还能控制?

    陈清棠:[微笑]给他种一个新的锚点就行

    这个锚点是沈鹤下个阶段的奋斗目标,就像是一块美味的肉一样,钓着沈鹤继续朝着陈清棠满意的方向前进。

    楚希:但你俩do过后,他都得到过了,你的身。体对他的吸引力也会减弱吧

    楚希只是客观的说出事实,并不是有什么别的不好的意思。

    陈清棠像个老猎手般游刃有余:谁说锚点只能是身。体的某一处

    陈清棠:肉吃多了我也腻了,接下来玩儿点纯爱

    前面暧昧期,身体上的接触和汹涌的荷尔蒙,最能刺激对方的神经,让对方快速上头上瘾。

    但一段感情,只靠那个是不能长久的,新鲜感过去后,对方也会腻。

    而且这样建立起来的感情,是很虚浮的。

    宛如空中楼阁,很容易崩塌。

    所以,如果想要长久地相爱,最终还是要落实到灵魂的触碰上。

    但沈鹤又是那样一个防备心重,不肯向别人打开自己心门的人……

    之前陈清棠试过多次,去走进沈鹤的心,最终都无功而返。

    陈清棠打算改变下策略了。

    既然他走不进沈鹤的心,那就让沈鹤努力地来走进他的心。

    让沈鹤,像渴望亲吻他的身。体一样,来暴烈地渴望亲吻他的灵魂。

    陈清棠正跟楚希聊着,敲门声忽然响了。

    他打字的指尖顿了下,唇边勾起一点笑。

    陈清棠:他来了,不跟你说了

    楚希:!!!完事儿后记得告诉我结果!我必须要在吃瓜的第一前线!

    陈清棠放下手机,理了理黑色的睡袍,特意把衣带扯松了些,然后才慢悠悠地起身去开门。

    门被拉开的瞬间,两人四目相对,有片刻安静。

    陈清棠笑了下,侧开身子让他进屋:“来了。”

    沈鹤嗯了声。

    陈清棠关上门,还顺手给反锁了,回身后发现沈鹤正端正地坐在沙发上。

    那双冷沉如霜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陈清棠故意放慢速度,一步一步朝他走过去。

    行走间,那双极具美感的长腿,从开叉的黑色浴袍下若隐若现。

    莹白的肌肤偶尔俏皮地钻出来,跟沈鹤打个招呼,偶尔又羞涩地藏进浴袍……

    宛若一缕飘忽的春风,勾得人心尖发痒。

    沈鹤看得眼都直了。

    理智告诉他,这样盯着看很下流。

    但他却没办法移开眼。

    一边唾弃自己,一边滚动着有些发涩的喉结继续看。

    陈清棠能捕捉到沈鹤眼底的挣扎,他很满意。

    这就是他调。教的结果。

    换了以前,他穿成这样,沈鹤是绅士得看都不会看他的,现在沈鹤已经能坦然面对自己的欲望了。

    陈清棠在沈鹤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抬手抚上沈鹤的脸:“来之前洗澡了吗。”

    沈鹤同他对视:“洗了。”

    倒不是沈鹤特意洗的,他是原本就有早上洗澡的习惯,这样脑子会清醒一整天。

    现在又是夏天了,天气炎热,沈鹤又有洁癖,所以他不光早上会洗澡,晚上睡前也会洗。

    陈清棠拖着尾音嗯了声,然后慢慢地弯下腰:“那我检查一下……”

    他微仰着下巴凑近沈鹤的耳边,只是轻轻嗅了下,就如愿的看见沈鹤猛然攥紧了手。

    陈清棠眼底压着笑,鼻尖靠近沈鹤的脖颈,缠绵地厮磨两下,沈鹤顿时浑身僵硬,下意识要躲开。

    陈清棠几分不悦,一只手强硬地掐住他的脖子:“别动。”

    于是沈鹤再不动了。

    陈清棠半眯起眼,像是在评价一道佳肴般:“很香……是我喜欢的气味。”

    沈鹤的耳朵缓缓爬上绯色。

    陈清棠又凑近他的耳廓,呢喃轻语:“来的路上热吗,出汗了吗。”

    沈鹤:“不热,晚上降温了,很凉快。”

    原本就低沉的嗓音,此刻多了几分厚重。

    陈清棠垂眼看着他的脖颈:“是吗,那我检查下……如果不行,你得重新洗澡。”

    沈鹤呼吸都屏住了,还在反应陈清棠说的话,下一刻,一个湿软温热的东西,宛如一尾游慢的鱼,扫过他侧颈的大动脉血管处。

    陈清棠舔了他脖子,还认真地评价道:“嗯,不咸。”

    沈鹤瞳孔缩紧,耳朵都嗡鸣了好几秒。

    陈清棠一边欣赏着沈鹤这副失神的表情,一边抬起胳膊,缱绻地圈住他脖颈:“嗯?怎么了,丢了魂儿似的。”

    语调亲昵软哝,好似在撒娇,听得人心尖酥麻。

    沈鹤脸跟脖子红成了一片,狠狠闭了闭眼才沙哑着声说:“陈清棠你、你先退开。”

    都可怜得结巴了呢。

    好可爱。

    陈清棠禁不住轻笑,手指捏着沈鹤的耳垂玩儿:“嗯……你确定?真想要我保持距离?”

    他漫不经心地,却有几分恶劣:“我要是退开了,你再想让我过来,可就难了。”

    说完,陈清棠佯装要离开沈鹤。

    但刚动一下,一双铁臂般坚实有力的胳膊,就强硬地圈住了他的腰,将他固定在了怀里。

    沈鹤自暴自弃地咬紧牙:“不……”

    陈清棠食指沿着他高挺的鼻梁描摹:“又不想让我下去?很喜欢我这样……”

    沈鹤羞耻地别开脸,眼睫不停颤动。

    陈清棠才不让他逃,掐住他下巴强行对视:“沈鹤,说话。”

    沈鹤终于肯看他,眼底浮动着戾气,那是正在积攒中的欲望:“我说了你就会开心吗。”

    陈清棠缓慢地漾开一个笑,拇指摩挲他的唇瓣:“嗯……开心啊。你不想看我更开心吗?”

    沈鹤深吸一口气,最终缴械投降:“是,我喜欢。”

    陈清棠追着问:“有多喜欢呢?”

    沈鹤已经感受到了陈清棠故意的恶劣,看向他的眼神有了几分恨恨。

    陈清棠其实早就感受到了沈鹤的激动。

    陈清棠有意无意地动了下。

    然后如愿地听到,沈鹤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

    下一刻,沈鹤语气急切焦躁:“下去!”

    陈清棠却是更紧地搂住他脖子,嗓音徐徐不急:“我不。”

    眼神又落到那双掌着他腰的手上:“好摸吗,软吗。”

    沈鹤瞳孔微缩,像被烫到了一般,飞快地收回手。

    陈清棠却不放过他:“你梦里的我,触感也这么好吗……”

    沈鹤手指尖都在细细地发着抖,很艰难才吐出三个字:“不知道。”

    陈清棠故作惊讶地哎呀一声:“你竟然真的梦见过我。”

    沈鹤一顿,立刻意识到自己又被套话了,他额角青筋鼓动,终于忍不住说:“陈清棠,你真的很招人恨。”

    陈清棠明媚又勾人地笑起来:“谢谢夸奖。跟我说说你的梦吧,你还梦到了什么?”

    沈鹤这回学乖了,咬死不说话。

    陈清棠就捏着他的后颈,又凑上去亲他。

    亲他的脖颈,亲他的耳垂,亲他的喉结。

    每落下一个吻,沈鹤人就僵硬一寸,眼里的欲色和戾气就重几分。

    陈清棠唇瓣厮磨着他耳后敏感的皮肤,感受着沈鹤的颤栗,心情很好地继续蛊惑道:

    “梦里,我也这样亲你吗……还是梦里你会这样亲我?”

    沈鹤的呼吸已经如同破了洞的风箱般粗重,夹杂着隐忍的痛苦:“……别折磨我。”

    陈清棠却勾起唇角:“这怎么能是折磨呢。”

    沈鹤一直都很正派,正得发红,别说黄片,连小黄文都没看过。

    他哪里见识过这个啊。

    陈清棠眯起眼偏头瞧他:“梦里的我们也很亲密吗……”

    沈鹤彻底破防,嗓音已经夹杂着痛苦:“你到底想做什么。”

    陈清棠两颊微红,挑起沈鹤的下巴:“我想做什么?这难道不是你想的吗?昨天说过的话,这么快就忘了?”

    沈鹤喉咙艰涩,眼睛都被强忍的欲望逼得发红:“不,这不对,我——”

    陈清棠打断他:“又不承认了?想说你没那么想过?”

    他抬手用巴掌拍了拍沈鹤的脸:“沈鹤,承认你对我的欲望,就那么让你不耻吗?”

    沈鹤的眼神,因为他拍脸的挑衅动作变得攻击性外露。

    陈清棠没发现他细微的变化,还在说:“想清楚,我讨厌出尔反尔的人,你要是现在拒绝,我立马就走。”

    下一刻,陈清棠天旋地转了一瞬,他低低地惊呼了声,再回过神,整个人就已经被沈鹤打横抱了起来。

    沈鹤抱着他,面无表情地走向床边。

    陈清棠也不说话了,就安静地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沈鹤把他放在了床上。

    陈清棠下意识胳膊撑着床要坐起来,但一个高大沉重的身体立刻就向他压了过来。

    沈鹤嗓音都是微颤的:“你想好了吗陈清棠,你确定要满足我吗。”

    陈清棠顿了下,抬起胳膊圈住他的脖颈:“嗯,想好了,所以你……要吗。”

    沈鹤在他脖颈上狠狠咬了一口,疼得陈清棠眉尾都抽了下。

    沈鹤:“我很认真地在问你,这辈子我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认真过,比当年高考都认真。所以我希望你也拿出百分百的认真来回答我。”

    以前沈鹤再怎么混,再怎么折腾,那都是他自己的人生,所以他不怕。

    有什么不好的结果,他自己担着就是,烂命一条,怕什么。

    但现在不一样。

    现在他跟陈清棠未来两个人的命运,两个人的一生,都即将纠缠在一起。

    沈鹤不再是一个人,他将负担两个人的命运,所以他怕。

    他怕陈清棠会后悔,怕陈清棠只是玩心大发,像以前那样恶劣地逗他

    怕陈清棠犹豫,哪怕是只有一丝的不坚定。

    所以沈鹤只能一遍遍问:“我求你,认真地想,认真地回答我。”

    那样无力地恳求。

    陈清棠忽然心口酸涩,他怎么就不认真了。

    他两辈子都栽这个人身上了,吃了一辈子的苦,重来一次还是选择了沈鹤,这还不够认真?

    陈清棠喉头微哽:“我很认真。比你想象中认真一百倍。”

    安静两秒后,沈鹤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我其实猜到你今天叫我来,是要做什么了。只是不敢面对。”

    “但现在可以了。”

    沈鹤之前怕陈清棠只是一时兴起。

    可他又根本拒绝不了陈清棠,他渴望陈清棠已经到了快发疯的地步。

    现在得到了陈清棠认真肯定的回答,沈鹤那根绷着的神经总算是放松了。

    沈鹤急切地亲吻陈清棠的耳朵和脖颈,语无伦次:“我、我会对你好,我会对你很好很好。”

    “我会把我的全部都给你,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我会用我的一切去疼爱你,不让你受委屈,不让你难过,不让你伤心……”

    陈清棠听着这番乱七八糟却又诚挚至极的告白,眼里染上细碎的笑。

    他抚摸着沈鹤的软发,轻声道:“傻东西,说三个字就够了。”

    沈鹤动作没有分毫停顿:“什么。”

    陈清棠:“我爱你。说我爱你就够了。”

    这次沈鹤终于顿了下,他试探地说出了那三个字:“我爱你?”

    陈清棠:“嗯。”

    于是沈鹤像是被打开了什么开关,不停地说:“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陈清棠听着这句话,心脏变得好满好满。

    沈鹤:“你同意我爱你吗。”

    陈清棠:“当然。”

    沈鹤稍微支撑起身子,目光灼灼地看着陈清棠:“我们在一起吧陈清棠。”

    陈清棠却是反问:“这影响我们做吗。”

    沈鹤定定地:“嗯。如果你不同意跟我在一起,不同意做我的恋人,我……就没资格碰你。”

    “也不想你不明不白地跟我那样,那是对你的不尊重。”

    陈清棠胳膊虚虚地搭在他肩膀上,似笑非笑:“我不介意。”

    沈鹤浓眉深皱,透着几分气恼:“我介意。你能不能更爱惜自己。”

    “你知道我多宝贝你吗,我甚至觉得,做了你的春梦,我都该被千刀万剐下地狱,这段日子,我快发疯了……”

    沈鹤眼底浮现出痛苦,他闭了闭眼:“你明知道我忍得很难受,还故意勾我,我很想什么都不顾……但我又舍不得在没有名分的时候,让你不清不楚地跟我混在一起。”

    这些话并不是沈鹤现场抒的情。

    这些话,是沈鹤昨晚想了一晚上的结果,在心里念了起码一百遍。

    从沈鹤猜到陈清棠叫他去酒店见面,是想跟他做之后,沈鹤就在思考两人关系的何去何从。

    他极其郑重地思考了一晚上,才敢来见陈清棠。

    陈清棠就安静地听着他剖白自己的心意,还有闲余的思绪开小差。

    他想,他这辈子没白来,真是吃上国宴了。

    这个男人长了嘴后,真给他香迷糊了。

    他真牛逼,能把沈鹤调。教好,活该他吃国宴。

    陈清棠还在神游,耳垂骤然一疼。

    被沈鹤咬了一口。

    沈鹤恨恨地盯着他:“能不能专心。”

    陈清棠无奈叹气:“你就那么想要男朋友的身份?”

    沈鹤毫不犹豫地点头。

    陈清棠一挑眉:“那好吧,男朋友~”

    这一瞬,沈鹤的眼睛格外明亮,他下意识低头就要亲吻陈清棠。

    但陈清棠却忽然偏头,让他的吻落空了。

    沈鹤并没多想,只以为陈清棠是害羞了,他的吻转移到了脖颈。

    一边把人摁着亲吻,一边柔声告白:“我爱你,我会好好疼你,怜惜你,会把你放在心尖上,捧在手心里,会把我所拥有的最好的东西都给你,我爱你……”

    陈清棠笑这个人傻傻的

    (……)

    陈清棠想笑,又怕伤沈鹤自尊,于是只柔声问他:“还继续吗?”

    沈鹤却是很淡定,缓过来后,凑上去抱陈清棠:“今天就算了。等下次我学了生理知识再继续。”

    沈鹤不想让陈清棠痛,不想让陈清棠难受。

    想给陈清棠比较完美的体验。

    陈清棠觉得也行,又转头安抚他:“第一次……都很快的,没事的,你别有心理负担。”

    沈鹤一口咬在他肩头:“我没心理负担。”

    他只是有点恨。

    恨陈清棠太性感,太蛊人了。

    没有人在看到那样的陈清棠后,能把持得住的。

    沈鹤低哑着嗓音:“我想亲你。可以吗。”

    陈清棠懒懒地:“亲呗,自家男朋友,亲还用问?”

    于是沈鹤掐住陈清棠的下巴,把他的头掰过去,盯着陈清棠的唇瓣双眼发亮。

    陈清棠也看着他,直到沈鹤要亲下来时,他忽然一把捂住沈鹤的唇。

    沈鹤眼神询问。

    陈清棠似笑非笑:“这个不行。接吻不行。”

    沈鹤眼底的明亮,在那一瞬间快速灰败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