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第31章再更多的失控一点吧
第二天发生了一件抓马的事儿。
魏彦看着沈鹤脸上的那副漆黑的墨镜,困惑地扭头问罗新:“他在玩儿什么cosplay吗。”
罗新慢倍速摇头。
陈清棠单手撑着脑袋,好整以暇地观赏着沈鹤:“大家都在看你。”
教室里此刻一汪汪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集中在沈鹤身上。
除了他长得帅外,脸上那副墨镜实在是很显眼,显眼到让人无法忽视。
沈鹤淡淡地:“无所谓。”
说话间手指又翻了一页书。
陈清棠瞥了眼他面前的书:“你这样能看清字吗?”
沈鹤:“……”
陈清棠一挑眉,好吧,看来是看不清。
本来今天下雨光线就昏暗,教室里灯也没开,他裸眼看书上的字都费劲儿,更别提沈鹤戴着一副大黑色的墨镜。
魏彦胳膊单手撑着沈鹤的肩膀:“沈哥,你干啥戴这玩意儿?”
沈鹤:“想戴就戴。”
魏彦一拍桌:“自由!”
罗新伸了个脑袋,越过魏彦看他:“沈哥,你不怕被人笑吗。”
感觉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
沈鹤神情不变:“别人关我什么事。”
魏彦再一拍桌:“洒脱!”
沈鹤肩膀往后一别,挣开他搭着自己的胳膊:“好了,别围着我。”
等魏彦和罗新都回去坐好后,陈清棠凑近了沈鹤,去看他正在翻页的书。
沈鹤不动声色地跟他拉开距离。
陈清棠微讶:“单片机原理?你看这个做什么。”
沈鹤:“感兴趣。”
陈清棠:“机械类的你也喜欢?”
沈鹤嗯了声:“只喜欢跟计算机领域相关的。”
陈清棠身子撤了回去:“自己学吗?学了多久了?”
沈鹤:“快一年了。不算自己学,我有听网课,也请教过计算机系的教授。”
陈清棠就那样看着他,眸色略微复杂。
沈鹤对计算机的热爱,比他想象中还要深。
既然这么喜欢,为什么后来放弃了?
陈清棠:“那你知道自己学得怎么样了吗。”
沈鹤推了推墨镜:“一般。能做研究生的题。”
陈清棠:“……”
这个人脑子好使得逆天。
陈清棠是有点自负的,他上辈子念到了博士生,从不觉得自己在学习能力上会输给别人。
但这个别人的范围里面,大概率不包括沈鹤。
陈清棠忽然想起之前看到的一个东西:“你等下。”
沈鹤嗯了声。
陈清棠拿出手机,打开了某个网页,翻找了一会儿历史浏览记录后,把手机放到沈鹤面前:“看这个,一个计算机编程比赛,就在最近了。”
沈鹤顿了顿:“我知道这个。”
陈清棠趴在胳膊上,手指点了点屏幕:“去试试?”
沈鹤的指腹摩挲着书页,没有出声。
陈清棠看出他的犹豫,循循善诱:“你难道不想跟全国的计算机高手切磋下?见识下别人的水平?顺便摸清自己在哪个档次?”
漆黑的墨镜挡住了沈鹤的眼睛,让人看不分明他的情绪。
陈清棠忽然说:“沈鹤,你长这么大,有没有特别想要过某样东西?”
墨镜下的双眸隐晦地闪过什么。
沈鹤:“没有。”
陈清棠眯起眼:“你有。”
虽然看不见沈鹤的眼睛,但陈清棠已经从沈鹤的慢半拍的回复中,得到了答案。
沈鹤:“没有。”
陈清棠坚持:“你有。”
沈鹤把书翻开,垂目盯着书面。
这幅样子,就是拒绝再聊下去的姿态。
为什么陈清棠总能精准地看透他在想什么。
甚至能精准地解读他的想法。
就好像,他在陈清棠面前,完全是一个赤。裸的透明人。
但此刻,沈鹤却并没有之前那种与陈清棠共鸣的愉悦感。
距离产生美,靠得越近,了解得越多,反而就不美了。
陈清棠戳了戳他的胳膊:“沈鹤,你生气了吗。”
沈鹤手指微微蜷动了下,无奈道:“没有。”
陈清棠自顾自:“因为我问了你不想回答的问题?”
沈鹤不说话了。
看他这样,陈清棠心里大概就有数了,这个人从来不会说谎。
大概还不是时候吧。他们如今看似关系已经很亲近了,但实际上彼此的心离靠近还有一段距离。
灵魂的距离不是靠暧昧就能拉近的。
等以后再慢慢说吧。
陈清棠不再追问,转头提了一件轻松的事儿:“今天下雨,轮滑练习怎么办?周末老师就要检验了。”
沈鹤:“去室内体育馆吧。”
陈清棠:“也好。”
这节课因为老师没有来,大家玩儿了一整节课。
魏彦和罗新听说他俩要去室内体育馆,就说刚好他们也要练习,大家一起呗。
等他们拎着轮滑鞋到体育馆时,发现有别的院系的班级在这里上课。
有上羽毛球课的,有上乒乓球课的,还有跳健美操的。
大学里的体育课,自由程度还是太高了点,涉猎范围还是太广了点。
四人找了个角落,陈清棠坐下,看了眼沈鹤脸上的那副大墨镜,抬手指了指眼睛:“这个不摘?能看清地面吗?”
沈鹤正低着头换鞋:“能。屋里开灯了。”
陈清棠一挑眉,没再问什么。
这人有时候真挺犟的。
到底为什么要戴个墨镜?
陈清棠自以为挺了解沈鹤的,但沈鹤这个莫名其妙的举动,他是真的看不透。
换好鞋后,陈清棠试着自己站起来,一边回忆着上次练习时的感觉和技巧,一边双手撑着地,慢慢直起身子。
沈鹤就穿着轮滑鞋,站在他面前看着,双手随时做好接人的准备,直到陈清棠站稳后,才略微松了口气。
陈清棠脸上扬着一个得意的笑:“还不错吧,上次的练习成果。”
沈鹤:“嗯。你很聪明。”
陈清棠朝他伸出手。
沈鹤看了眼他的手腕,没动。
陈清棠:“不牵?那你像上回那样,抓着我的腰。”
沈鹤仍然没动,墨镜下的黑眸不知道在看哪里,半晌才说:“这次我只看着你滑,不会让你摔,安心。”
陈清棠深深地凝视他:“你认真的?”
沈鹤:“嗯。”
陈清棠肩膀了下耸,勾起一个笑,却是皮笑肉不笑:“那我要你有什么用。”
沈鹤微怔,等反应过来时,陈清棠已经自己一点点往前滑着走了。
体育馆很大,除了他们四人,还有其他人也在练习轮滑。
陈清棠小心翼翼地避开人群,拐弯儿时余光瞥了眼,沈鹤还站在原地,只是目光紧紧地扣在他身上。
不管沈鹤为什么这么反常,到底在想什么,又为什么忽然戴了个莫名其妙的墨镜,陈清棠都懒得去深思。
他只要记住,自己是猎手。
追着猎物跑的猎手,是最低级的。
高级的猎手从来都是以猎物的姿态出现,然后反向诱捕。
看他怎么把被动的局面,转变为主动。
陈清棠滑了不到十分钟,就像是跑了一千米一样累,主要是心累。
要一直注意不摔倒,神经高度紧绷着怎么能不累。
而且期间有两次,陈清棠都因为拐弯儿不当,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索性就不练了,滑到墙壁边坐下歇息。
沈鹤滑过来,像个骑士一样立在他身旁,忽然从兜里掏出一颗糖递给他。
陈清棠看了他一眼,接过直接剥开塞进了嘴里。
樱桃味的,还挺好吃的。
沈鹤:“慢慢来,一开始都这样。”
陈清棠忽然朝他招招手。
沈鹤犹疑着慢慢弯下腰。
陈清棠仍然招手:“低头。”
沈鹤便听话地低头,乖得像被驯服的狼。
陈清棠看着他笑眯眯,然后迅雷不及掩耳地,一把摘掉了他高架在鼻梁上的墨镜。
那一瞬,沈鹤的瞳孔紧缩了下,眼睛猛然睁大
就那样怔怔地同陈清棠对视了几秒后,沈鹤终于回神,飞快地挪开目光,只盯着陈清棠的轮滑鞋。
陈清棠撑在地面的手,指尖漫不经心地轻点着,玩味儿地欣赏着沈鹤有点无所适从的惊慌姿态。
这人,只是被摘个眼镜而已,怎么一副被人扒了衣服的样子。
沈鹤低声:“别闹。还我。”
陈清棠弯起双眼:“不还。你要怎样?”
半晌,沈鹤轻叹一声:“算了。”
今天两人接触了这么久,沈鹤自觉他应该藏得很好,没对陈清棠露出过那种可怖的眼神。
那戴不戴墨镜都无所谓。
只要不看到那颗扰乱人心的痣……
沈鹤:“接着滑吧,我再教教你。”
按照陈清棠的聪明程度,今天之后,估计就不会再需要他。
沈鹤心里宛如落石着了地,莫名轻松,却又空唠唠地,像是烟花绽放后的寂静、落寞。
陈清棠:“不想滑。休息下。”
他低头手指无聊地抠着鞋子。
沈鹤站在他身旁,就安静地等着,也不再说话。
总觉得,今天陈清棠像是一支长了刺的玫瑰,有点‘尖锐’。
好像故意跟他对着干似的。
又过了五分钟,场内人群忽然骚动起来。
刚才跳健美操的,还有打乒乓球的,所有上体育课的学生开始三三两两地往外走。
而另一个门口,一些人带着体育器材潮水般涌进来。
应该是一节课完了,
第二节课了,所以学生也换了一批。
陈清棠他们今天下午都没课。
休息了快二十分钟时,陈清棠听见有人喊他。
抬头一看,楚希正拎着一副羽毛球拍,乐颠乐颠地朝他过来。
楚希:“你们也上课体育课啊!”
陈清棠打了个哈欠:“没,来练习轮滑的。”
楚希点头哦了声:“练得咋样?”
陈清棠:“没劲儿。”
楚希拉他胳膊:“诶,来跟我一起打羽毛球啊。”
陈清棠瞥了眼旁边的沈鹤:“好啊。”
他自顾自地脱下轮滑鞋,换上自己原本的运动鞋,然后把鞋子放在魏彦他们的包包旁边,跟着楚希走了。
等两人找好打羽毛球的场地,陈清棠再偏头看刚才沈鹤站的位置,却连个人影都没看着了。
这人,跑哪儿去了?
也不等他就自己走了吗?
陈清棠退后两步,却因为没站稳身子后仰,差点摔了。
一只手却在关键时刻,稳稳托住了他的腰。
沈鹤:“当心。”
陈清棠一回头,就看见这人正站在他身后,轮滑鞋也换了。
陈清棠懒慢地直起身子,站稳后才说:“你也想打羽毛球?”
沈鹤嗯了声。
其实沈鹤也说不清自己想干嘛,他只是下意识跟着陈清棠。
陈清棠笑了,对楚希说:“还有球拍吗,打双人的怎么样?”
楚希:“好啊!那我再去叫个人。”
陈清棠想了想,把脸上一直戴着的口罩摘了,不然等会儿运动起来会气闷难受。
口罩摘了后,本想揣进兜里,但今天的外套却没有口袋。
那只刚才托住他的修长匀称的手,又伸了过来:“给我吧。”
陈清棠不客气地把口罩递给了他:“要放好哦。”
沈鹤嗯了声,小心翼翼地揣进衣兜。
楚希很快拉了一个男生过来,又把一个新球拍扔给沈鹤:“开始吧。”
男生却在看向陈清棠的第一眼,就有些目不转睛了,连楚希的话也没听见。
直到陈清棠疑惑地问他:“同学你有事吗?”
男生略微窘迫地笑笑:“没。”
楚希一看他那没出息的样子,就知道这人在想什么,赶紧把人拖走,拖到位置上站好:“一天想啥呢,赶紧的,要开始了。”
男生揪着他发球的间隙问道:“那人是你朋友吗,长得好好看。”
啪地一声,楚希跳起来把球朝着陈清棠那边的方向打了出去
打完了才回他:“嗯呐。好看吧,人从小好看到大就没丑过。”
他语气还拈着点小骄傲。
两人说话间,球被打了回来。
这个球是陈清棠传的。
楚希正要去接,男生反应比他快一步:“我来!”
他把球传回给了陈清棠。
因为顺位,陈清棠很自然地又给他打了回来。
楚希又要去接,男生再次积极:“我来!”
这个球还是传给陈清棠的。
楚希无语地瘪了瘪嘴。
不是吧,说好的打双人球呢,怎么就变成了这俩的单人场。
这个男生就这么跟陈清棠来来回回地打了五六次。
沈鹤在旁边拿着个球拍空看着,面无表情。
终于,在第七次男生把球传过来时,沈鹤绕过陈清棠,快一步去接住了球。
只听见半空爆开‘唰’地一声,然后一道白色的影子嗖地飞向了对面,速度快得都出残影了。
楚希嘴角一抽。
这个球,多少带了点私人恩怨啊。
故意不让人接似的。
男生跳起来想去接,但没接住,球朝着一个角落直直地飞过去,男生只能小跑着捡球去。
趁着这个空挡,沈鹤对陈清棠说:“交换下位置,我站这边吧。”
陈清棠:“可以。”
说实话打羽毛球也有点无聊,陈清棠正在放空自己的脑子走神,所以没留意到沈鹤微妙的一些举动。
直到他站在原地,好几分钟都没接到球后,陈清棠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那么一丝不对劲儿。
抬头看,才发现楚希也跟他状态一样。
两人都是把球拍立在地上,大爷似的撑着胳膊,两只腿一只懒洋洋地杵着,另一只随意地弯曲着放哨。
楚希也闲了好一会儿了。
陈清棠同他对视,眼神询问:怎么了
楚希白眼一翻:你惹出来的呗
陈清棠:??
他什么都没做啊。
旁边沈鹤跟那个男生杠上了似的,一颗球在两人中间飞来飞去,陈清棠光是看着,都感受到了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
终于,不知道这是第多少个来回,男生因为力竭没有接到球,对战总算是结束了。
陈清棠把球拍递给楚希:“我不打了。”
没意思。
沈鹤紧跟其后:“我也不打了。”
楚希接过球拍,心说这场闹剧终于结束了:“棠啊,晚上等我一起吃饭。”
陈清棠嗯了声,转身正要走,那个男生忽然追了上来。
男生一只手拦住他,面带羞赫,另一只手摸着口袋里的手机:“那个……”
陈清棠:“??”
男生喉结微动,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重新起了个话头:“你们是在练习轮滑吗。”
其实刚才男生一进体育馆,就注意到了陈清棠和沈鹤。
这两人的体态和气质实在太好了,跟模特似的,极其抓眼,很难不注意到他们。
陈清棠嗯了声。
男生立马自告奋勇:“我是轮滑社团的,你要是有什么不会的,可以问我,我包教会的!”
他的热情,像是六月天晃眼的太阳。
陈清棠甚至有一瞬被他阳光的笑,闪到了眼睛。
正要婉拒,身旁一直安静站着的沈鹤忽然出声:“他有我教。”
陈清棠顿了下,眼神摸过去扫了沈鹤一眼,顷刻便染上了两分意味不明的笑。
他轻拖着飘忽的尾音:“对。我有人教了。”
沈鹤微微一扬下巴。
男生感觉沈鹤好像一只在宣示自己领地主权的骄傲孔雀。
这时陈清棠忽然又补了句:“如果他不愿意教我,我再找你。”
边说边轻飘飘地瞄了眼沈鹤,暗示某个人好好表现。
听到这话,沈鹤的眉峰往下压了两个度。
男生有点惊喜,露出灿烂的笑:“好啊!那我等你!”
他拿出手机,飞快点了两下,这次终于有勇气把话说出口了:“那个……能加、加个微信吗。”
陈清棠舌尖顶了下后槽牙,不动声色地瞄了眼沈鹤。
一贯沉稳的沈鹤,此刻脸色已经快掩不住难看了。
陈清棠张了张嘴,还没说出什么,胳膊就被沈鹤一把抓住,随后整个人被他拖走了。
走出两步,沈鹤鹰一般锋利的目光回头凝视男生:“不加。他不喜欢男人。”
两人走出一段距离后。
陈清棠看了眼自己被沈鹤握住的胳膊,又看向沈鹤,好看的眉眼抛出几分怨怪:“你捏疼我了。”
沈鹤这才回神,手下力道松了一半。
但仍然没把人放开,拉着陈清棠直直走向他们放轮滑鞋的角落。
沈鹤:“换鞋。再练一会儿。”
陈清棠没动:“你会牵着我练吗?”
沈鹤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沉甸甸的,冷意半分不减。
陈清棠有点困惑地抿起唇。
他刚才不是拒绝了吗。
怎么感觉,这个人还在生气。
陈清棠眨眼:“那就不练了。”
是的,陈清棠在使小性子。
说得好听点就是——陈清棠有恃无恐地在向沈鹤撒娇。
半晌,终是沈鹤败下阵:“好。你换吧。”
陈清棠终于满意了,蹲下身坐在台阶上开始换鞋。
因为轮滑鞋的鞋带搅乱到一团了,陈清棠理了好一会儿都没理清。
在他逐渐失去耐性时,一双手伸了过来,修长的手指翻花一样飞快地解开他的鞋带,又优雅地系好。
随后沈鹤抓着陈清棠的胳膊,直接把人拉了起来。
肢体触碰间,沈鹤很小心地,隔着衣服抓住的陈清棠,尽量避免了直接的肌肤接触。
陈清棠:“牵手不行吗,牵手方便些。”
这样被抓着感觉很奇怪,不是很舒服。
沈鹤却并不回答,只拉着他就往前滑。
而且滑动的速度有些快,起码对陈清棠这样的新手来说,这个速度很挑战心脏。
陈清棠呼吸都是屏住的:“慢、慢点,我受不住。”
沈鹤充耳不闻,仿若没听见。
在快速绕过两个弯道,差点撞上人,又被拉着及时避开后,陈清棠咬着牙,忍不住再次说:“沈鹤,慢点。”
沈鹤终于说话了:“如果让别人教你,他们会让慢就慢,让牵就牵吗。”
陈清棠愣了下,眉眼逐渐淡了下来:“沈鹤,你想表达什么。”
沈鹤再次沉默。
陈清棠死死盯着他的背影,盯了足足十几秒后,他忽然站住脚,用力地把自己的胳膊从沈鹤手里抽了回来。
然后转身就往相反的方向滑。
这次轮到沈鹤怔住了。
但沈鹤很快回神,大步追了上去。
他试图拉住陈清棠,但陈清棠却一次又一次地甩开他的手。
沈鹤忽然没来由地心慌。
心脏像是被高高悬起,既触不到顶端,也碰不到底端的那种虚无的感觉,不太好受。
好在陈清棠的技术还不太好,滑得很慢,终于在一个人少的拐角处,沈鹤把他堵住了。
陈清棠往后退了两步,脊背很快抵住了墙壁,他再无处可逃。
索性就那样微仰着下巴,用一种冷淡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沈鹤。
被陈清棠这样的眼神注视着,沈鹤觉得很陌生,心口说不清地空荡荡的。
沈鹤下意识要去拉他,手伸到半空又顿住,缓缓地收了回来:“怎么了。”
陈清棠没什么情绪:“这话该我问你,你怎么了,你什么意思,从刚才开始,你吃错药了?”
他才不惯着沈鹤的这种长了嘴,却不好好交流的臭毛病。
上辈子就是,陈清棠总搞不清楚,沈鹤是因为什么心情不好,因为什么跟他闹矛盾
弄得他也不好过,总是心力交瘁还解决不了问题。
现在陈清棠已经有他应对的一套了。
如果沈鹤生气了,别哄,发个更大的脾气让他看看,化被动为主动。
如果两人之间出现了矛盾,陈清棠也懒得再去琢磨到底是什么矛盾,既然他解决不了,那就把矛盾扩大化,丢回去给沈鹤自己解决。
当然,这样做能行得通的前提是——被偏爱着。
上辈子陈清棠就不敢,但这辈子他敢了。
沈鹤别开目光,看向地面。
陈清棠眯起眼:“你那句话,是在对我阴阳怪气吗。”
沈鹤冤屈,柔声地无辜道:“我没有。”
陈清棠双手抱臂,干脆懒懒地靠在墙壁上:“那你是什么意思。”
他当然知道沈鹤没有在阴阳怪气,他就不是那种会阴阳怪气的人。
但沈鹤这种让人误解的表达方式,上辈子陈清棠已经受够了,他已经没有那么多耐心,去对沈鹤每句话都做阅读理解了。
他很不喜欢,所以必须给一鞭子,让沈鹤改掉。
陈清棠再次重复:“你到底想表达什么,我最讨厌别人不好好说话。”
沈鹤微垂着头,手背上的青筋鼓动了两下。
陈清棠淡淡地:“不说算了。”
他起身就要走。
沈鹤忙伸出手撑在墙上,把陈清棠圈在墙壁和他宽厚的胸膛之间:“我说。”
沈鹤一错不错地盯着陈清棠,眼神中带着一点凶狠,那是再也藏匿不住的占有欲:“我不想让别人来教你。”
不想让别人碰陈清棠。
沈鹤:“那句话想表达的是,我教你的话,你让我停我就会停,你让我慢我就会慢,你让我怎么样,我都会很听话、很乖……别人做不到。”
“所以,只让我教你好不好。”
陈清棠的眼神,在他的一字一句中,缓缓变得明媚起来。
呀,这么羞耻的话,这个人到底是怎么说出口的。
陈清棠嗔了他一眼,示弱地放软语气,进退有度:
“胡说。我刚才一直在让你慢,你都不慢,你知道我多害怕吗,混蛋。”
男生的嗓音偏小,语气很轻,这样呢喃似的语调,像是一阵四月清风,柔柔地卷进人心底,荡漾起涟漪。
沈鹤的眼神不可控地变得柔软,因为占有欲而染上的几分戾气,就这么被抚平了:“抱歉。是我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沈鹤:“我不喜欢他盯着你看,不喜欢别的男生加你的微信。”
陈清棠嘴角已经翘起笑:“就因为这个,脸色那么吓人?”
沈鹤静默着没说话。
他也不清楚自己怎么了,忽然情绪反应这么大。
场馆内的灯光,印照出陈清棠眼底不分明的细碎亮色:“好了,我都拒绝了……”
陈清棠:“还教不教我轮滑了,这周末就测试了,我还没学会呢。”
沈鹤似乎在思考什么,片刻后,他朝陈清棠伸出了手。
陈清棠看了眼,直接上去握住了沈鹤的手。
两人掌心相对,肌肤相触。
沈鹤顿时浑身一颤,那种绵密的温热感,几乎是瞬间从掌心,直达到了心脏,带着一股酥麻的痒意。
陈清棠滑了一步,却发现这人没动,就回头问他:“走啊,怎么了?”
沈鹤呼吸都轻慢不少:“没事。”
他往前滑动跟上陈清棠的脚步,那只被牵住的手,完全不敢用力。
似乎那只胳膊,连带着那半边肩膀都是酥麻的。
这种感觉实在太奇怪了,前所未有,但又那么让人贪恋。
陈清棠滑了一会儿后,才察觉到沈鹤有些不对劲儿。
但具体是哪儿不太对他却说不上来。
直到他偏头几次,都捕捉到沈鹤盯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露出些微失神的模样,耳尖也爬上了红,陈清棠才恍然懂了什么。
牵个手就这样了吗。
不知道该说沈鹤是太纯情,还是太涩/情。
陈清棠眉眼染上几分愉悦,因为心情好了,所以他打算大发慈悲地奖励沈鹤一下。
就让他来催化一下,沈鹤内心的欲。望吧。
但又不能太莫名其妙,最好有个由头。
于是陈清棠不动声色地扯掉脖子上的吊坠,然后轻轻哎呀了声。
沈鹤立刻停下看向他:“怎么了。”
陈清棠站住脚,掀起眼皮巴巴地看着他,把握着吊坠的手伸到沈鹤面前:“这个线断了,我妈妈专门去寺庙给我求的佛祖像,开过光保平安的。”
沈鹤下意识看向他白皙的脖颈,喉结微动,似乎在犹豫。
陈清棠:“你帮我戴回去好不好,我自己不方便,看不着。”
沈鹤根本招架不住陈清棠软着嗓子跟他说话,不再犹豫,径直把吊坠接了过来。
陈清棠眉目漾开一抹笑,他微微偏头露出修长漂亮的脖颈。
沈鹤站在他身后,正要把项链给他戴上,但目光触及那截白皙漂亮的脖颈,就魔怔地有些移不开眼了。
这不是他第一次看见这截脖颈,也不是他第一次看见那颗被埋在莹白肌肤里的红痣。
但沈鹤却比第一次看见时,更加深重地被蛊惑、被引诱,眸色都有几分失神。
这几天被压抑的莫名渴望,此刻都涌了上来,岩浆般灼烧着他的心口。
沈鹤指尖勾着那个吊坠的线,凑近陈清棠的脖颈,想要认真地帮他重新把吊坠系好。
但手下的动作,怎么也快不起来。
沈鹤心里告诫自己,别看那颗痣,别看就好。
只要忍住了线头,扼制住了导火索,那股冲动就不会被彻底点燃。
但陈清棠对沈鹤总是那么了解。
于是他恰到好处地,往沈鹤的快要蓄满的欲望仓库中心扔了把火:
“你说我后面的脖子上有颗红色的痣?是小小一个点的痣,还是那种凸起一小坨肉的痣?”
越是怕什么,越是来什么。
沈鹤已经宛如一只惊弓之鸟,听到那颗痣,瞬间轻抽了一口冷。
他闭了闭眼:“很小一点。”
陈清棠听着他不稳的呼吸,眼里的笑意宛如毒蛇般恶劣:“哦……很红吗?特别显眼吗?我自己从来没看过呢。”
沈鹤再次睁开眼时,眸色已经沉了:“很红,因为你皮肤很白,所以它很显眼……”
他的嗓音用力压着欲望的弦,竭力忍住不去看,但躁动的渴求让他难以忍受,那种感受像是被万蚁噬心。
陈清棠感觉自己刚才扔的那把火已经烧起来了,于是他最后再送了沈鹤一把东风:
“大概位置在哪儿?你碰碰它我感受一下。”
沈鹤有片刻耳鸣,耳边嗡隆隆的,等那阵耳鸣过后,他脑子里就只剩下一个念头了:
——是陈清棠自己让他碰的。
宛如一个罪徒,为自己的罪恶找到了推脱责任的发泄口。
于是沈鹤终于解脱般,目光贪婪地投向了那截白皙的脖颈,投向了那颗红得让人难耐的痣。
然后再也挪不开眼。
沈鹤眯起眼紧盯着那颗痣,眼前浮现的却是一截精瘦的窄腰,线条流畅的脊背。
陈清棠的腰怎么能那么柔韧,那么美,美得让人心醉。
陈清棠的背怎么能那么勾人,那么漂亮,每一寸都仿若被美神精心雕琢过。
沈鹤嘴里开始发干,喉咙开始发燥。
他朝着那颗红痣伸出了手。
指尖还没触碰到,但他却好像已经对这里的触感了如指掌。
会是软的,温热的,细腻的……
因为陈清棠手腕的肌肤,摸起来就是那样的。
重重地摁下去,大概会发红,因为这里看起来就很娇嫩……
在手指落下去那一刻,沈鹤呼吸都不自觉屏住了,动作那样虔诚。
眼里的贪婪又那样的罪孽深重。
指尖终于跟肌肤接吻时,巨大的满足感在此刻填满了沈鹤的心。
这截折磨他好几天的脖颈,蛊惑他好几天的红痣,终于在他手下了,终于被他触碰到了。
沈鹤眸子都有片刻失神,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他拇指碰着那颗痣,恶劣地用指腹去擦拭,做了这个他一直都很想做的一件事。
擦了一遍又一遍
眼睁睁看着那一小片皮肤,在他手指的揉弄下,一点点染上勾人的红。
沈鹤心里升腾起某种不可名状的愉悦
他也说不清那是什么,只是让他有种想要把这片红扩大,扩大到陈清棠全身的欲望。
这仿佛解开了沈鹤的某种枷锁。
于是很快,原本获得的满足感,开始像瀑布一样从沈鹤心底漏掉。
沈鹤的脑子里冒出了新的、更过分、更贪婪的渴求:
——好想知道这截脖颈,咬下去会是什么感觉……
——好想知道咬下去的话,又会留下怎样漂亮的红色……
而陈清棠从身前的镜面墙上,从始至终都把沈鹤的神态和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他微不可见地勾起一个笑,故意偏了偏脖颈,朝着这头即将失控的野兽,露出更多自己的柔软。
然后陈清棠就看见,沈鹤低下了头,缓缓凑近那颗痣。
陈清棠感觉脖颈连同脊骨都在发烫,刺刺的热辣
这种被觊觎的危险感,如同以身饲狼,让人浑身战栗,却又微妙地兴奋,让人上瘾。
沈鹤,再失控一点吧。
再为他着迷一点吧。
微热的呼吸喷薄在脖颈上,慢慢地,慢慢地,越来越近
第32章第32章想碰碰我吗
魏彦的声音忽然响起:“沈哥,你俩好了没?”
在即将咬下去的前一瞬,沈鹤恍然醒神,就这么被从失控的悬崖边拉了回来。
意识到自己刚才着魔般想要做什么后,沈鹤闭了闭眼,颤动的眼睫昭示着克制的隐忍。
一些沸腾的,暴烈的,躁动的,全都戛然而止。
这次沈鹤几乎是用尽全力,才把它们压回去。
越来越难压制了。
越来越难熬了。
沈鹤不知道自己还能压几次,他深吸一口气,快速同陈清棠拉开距离:“好了。”
陈清棠从镜面墙上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惋惜地一挑眉。
好事就这么被打扰了。
感觉,给沈鹤的刺激还不够,还要加火候。
魏彦和罗新坐下,一边换轮滑鞋,一边说:“咱吃饭去呗,过会儿下课了人多。”
罗新:“今天吃食堂吗。”
魏彦朝沈鹤和陈清棠一扬下巴:“食堂还是外卖,还是去下馆子?我跟新子都行,看你俩。”
沈鹤问陈清棠:“想怎么吃。”
目光却是看向地面的,像是怕被什么烫到眼睛似的。
陈清棠漫不经心的:“食堂吧。我去叫楚希一起。”
魏彦:“好啊,人多一起吃饭热闹!”
十几分钟后,一行人在食堂的角落围了个桌。
陈清棠打好饭,挨着沈鹤坐下。
正要动筷,却发现沈鹤已经很自觉、甚至是下意识地,把自己的碗推到了他的碗旁边,然后安静地等着。
往常为了养成沈鹤的某种习惯,陈清棠跟沈鹤一起吃饭时,会故意点自己不爱吃的,然后光明正大地扔到沈鹤碗里,让沈鹤帮他吃掉。
但今天的菜,他都爱吃。
陈清棠说不明地被沈鹤这个举动取悦了,他故意装作没看到,端着碗开始吃起来。
沈鹤一直在听魏彦说话,等回过头,发现陈清棠没有夹给他任何东西,他看了陈清棠一眼。
陈清棠接上他的目光:“怎么了?”
沈鹤目光扫向他碗里:“有青椒,给我吧。”
陈清棠眼底的笑都快压不住了:“啊,刚才我没看见。”
其实他爱吃青椒,之前是编的小谎骗沈鹤的。
沈鹤还在等着。
陈清棠忽然故作为难:“但是,我已经动筷了,你不是有洁癖吗……”
这边的魏彦和罗新,包括楚希,都低着头默不作声地吃着饭,实际上小眼神儿不约而同地偷瞄着这两人。
沈鹤没什么表情,只是拿起干净的一次性筷子,伸进陈清棠碗里,主动把那几块青椒夹走了。
陈清棠就眼底带笑地看着,嘴角愉悦地弯起。
魏彦跟罗新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
魏彦:你瞧瞧你瞧瞧
罗新桌底的膝盖轻轻撞了下他的腿:吃饭
魏彦便不再作声。
这时沈鹤察觉到他们的小动作,忽然认真地说:“我有洁癖,别人不可以,但陈清棠可以。”
他低沉的嗓音像是深秋早晨厚重的大雾,湿淋淋地郑重,很坦白地表明出自己的观点和立场。
这话一出,楚希和魏彦都起哄般,拖着嗓子哦了好长一声,看沈鹤的眼神也怪怪的。
沈鹤却很平静,并不觉得这话有什么:“吃饭。”
陈清棠偷偷凑近他:“你做什么。”
沈鹤也压低声,用两人才能听见的音量回答:“你说过,你喜欢在人前跟我亲近,喜欢所有人都看到你对我来说是特殊的。”
陈清棠的嘴角都快压不住了:“啊,这样啊……”
沈鹤:“我做得不好吗。”
桌底下,陈清棠的手悄无声息地摸过去,摸到了沈鹤的胳膊,然后顺着往下爬,用小指勾住了沈鹤的小指。
沈鹤脊背一僵,脖子和脑袋都没动,眼珠子却是往陈清棠这边斜。
余光里,陈清棠笑意浅淡,那两瓣薄唇微微张合:“做得很好,乖乖。”
乖乖并不是一个称呼,只是陈清棠夸人时,就爱夸对方乖,对楚希他也经常说乖乖。
沈鹤却顿了下,继续面无表情地吃着饭,但耳尖悄无声息地漫上了一点红。
那截同陈清棠交缠在一起的小指,好像在发烫,刺刺的烫意顺着血管爬到心口。
感受到沈鹤动作的僵硬和犹豫,陈清棠小指撩拨地动了动。
又在察觉到沈鹤终于有回握的意图时,快速抽了回去。
自己坐正了,若无其事地吃饭。
沈鹤似乎偏头看了他一眼,但陈清棠装作没接收到他的信号。
然后陈清棠余光就瞧见,沈鹤端起碗,很猛烈地吃了几口,发泄一般。
魏彦忽然说:“沈哥你就打了素菜啊,不觉得太素了吗?”
沈鹤淡淡地:“不觉得。”
魏彦:“咱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不吃肉怎么扛得住饿。还是吃点肉好。”
沈鹤没说话,只是看着自己碗里一汪汪绿色的蔬菜。
桌底下的手,拇指摩挲着仿佛还在发烫的小指,沈鹤额角的青筋鼓动了下。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陈清棠发现,沈鹤开始对他有些奇怪。
也算不上疏远,只是,似乎在刻意避开跟他的肢体接触。
还经常关心他脖子凉不凉,让他把扣子扣上。
……
陈清棠也不着急,他知道沈鹤如今就像一弯被拉满的弓,弦已经快绷到极致了,所以沈鹤开始自我调节。
这种调节就是,企图用逃避,来为自己争取短暂的喘息。
陈清棠怎么可能让他如愿?
这时候就该乘胜追击,让沈鹤退无可退,无路可逃。
只需要最后一次机会,一发入魂地点爆。
周五下午体育课,也是体育老师之前就定好的检测日期。
在其他人进行测试时,陈清棠想在一边先练习会儿。
临时抱佛脚,找一下手感。
沈鹤就在旁边看着他,但也只是看着。
陈清棠坐着换鞋子,懒懒地掀了下眼皮,有意无意地说了句:“鞋带又搅在一起了,好麻烦。”
于是沈鹤就蹲下身,骨节匀称的手指细致地替他理着鞋带,只肖几下就理清了,然后打了一个工整的结。
这时魏彦滑了过来:“你俩还在磨叽什么,赶紧去测试啊,咱两个班的人都快测完了,我跟新子也测完了。”
沈鹤:“不急。”
魏彦:“赶紧吧,老师等会儿测完人就走了。”
他们的体育老师一贯很潇洒,对学生都是放养,偶尔来上课,完成任务后就走了,让学生自己练习。
罗新也过来了:“还有两三个人,小陈快去吧。”
陈清棠:“好。”
趁着陈清棠去测试,魏彦随地坐下换鞋,一边说:“今天测试完后,咱寝室去聚个餐呗,好久没吃好的了。”
这节课已经是周五下午最后一节课,等下课差不多就到饭点了。
魏彦美美的:“去吃烤肉怎么样??”
“要不吃火锅?羊肉炖?我就想整点肉。”
沈鹤的目光一直落在不远处,正在进行轮滑测试的陈清棠身上:“还有人不在。”
魏彦挠挠头嘿嘿笑:“也是,等小陈回来咱再定吃什么。”
这时沈鹤余光注意到了罗新,想起什么,就说了句:“吃自助餐吧,比较划算。”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吃得多,从肉类到甜品到饮料,去到自助店都会扫荡一遍,保管能吃回本。
当然,更关键的是,自助餐比较便宜。
魏彦想了想:“也行,自助餐就吃个自由和种类嘛,那我先美团搜一下有什么评价比较高的自助店哈。”
十来分钟后,陈清棠回来了。
魏彦简单跟他说了下聚餐的事儿。
陈清棠扫了眼沈鹤:“聚餐啊……”
聚餐好啊。
某人喝点酒就什么都藏不住了。
酒是个很好的催化剂。
今晚干点好事,这个锚点的催化阶段,就在今晚结束吧。
然后可以给沈鹤上点进阶版。
暧昧也是需要一步步来的,一下上得太猛了,对方容易产生不适感。
尤其是沈鹤这种道德感比较强、又比较较真的人。
魏彦:“咋了?小陈你不空?”
陈清棠浅笑:“不是。那挑好店了吗。”
魏彦抖着腿:“这不正挑着呢,也不知道该选哪个。”
陈清棠凑过去看,魏彦起初点进了一个海鲜自助,人均消费一百多。
罗新手指互相绞在一起,很小声地说:“有点贵……”
魏彦没听见,他一贯耳背,但陈清棠听见了,下意识抬头看了罗新一眼。
罗新立马摆摆手,腼腆道:“我、我没关系的,你们选。”
陈清棠想起最近,罗新总是等到学校食堂自助角的菜都凉了,才去买餐。
因为菜凉了后,阿姨们不舍的浪费,就会直接免费送很多给学生吃,不用花钱。
陈清棠冲他莞尔,然后跟大家说:“我知道一家自助店,刚好我手里有免单券,快到期了,我们去那家店吃,你们就当帮我分担一下我的券吧。”
魏彦吐了句国粹:“我草,可以啊小陈!那我就当今天我捡了个便宜啊!刚好月底了生活费不太够花,能省点是点。”
罗新更是眼睛都亮了几分,眼里藏着隐晦的感激,就那样望着陈清棠。
魏彦和罗新都没有看懂陈清棠的用心,沈鹤却看懂了。
他注视着陈清棠的目光不自觉柔和两分。
陈清棠:“那就我来预订?”
魏彦一拍大腿:“成。”
—
聚餐前,沈鹤需要回家一趟。
陈清棠他们没有事,就跟着一起去,到了单元门口就说在保安室旁边等沈鹤。
结果远远的,就瞧见楼梯口有一个修长的人影正立在那里,目光沉沉地望着这边。
沈鹤顿了下,回头招呼他们:“你们要不先走吧。”
魏彦是个没眼力见儿的:“哎呀,就这么一会儿,我们等等你哈,你快点。”
沈鹤只能默不作声地朝着那个人影走过去。
魏彦几人站着闲聊。
罗新忽然惊呼一声,陈清棠和魏彦同时朝他投来目光:“怎么了?”
罗新:“……那个男人是沈哥的爸爸,他刚才扇了沈哥一巴掌。”
之前他们寝室的人都见过沈鹤的父亲,那是个面上云淡风轻,实际上却非常严厉的一个男人。
魏彦:“……我草。”
孩子这么大了还扇巴掌,也太伤人自尊了。
陈清棠微微蹙眉。
三人间的气氛就这么诡异地冷淡了下来。
半晌后,沈鹤才朝他们走过来,说上楼回家拿个东西也没去拿。
那张俊气的脸上,挂着微红的五个手指印。
魏彦眼神不住地往沈鹤脸上飘
罗新用胳膊肘顶他,暗示他别盯着着人看。
陈清棠没说话,只是从兜里掏出一个口罩,然后转身给沈鹤戴上了。
沈鹤起初怔了下,眼底有两分难堪。
但他低着头,就看着陈清棠帮自己戴上口罩,眼神一点点在寂静的无声中融化,变得温柔。
甚至有两分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酸涩。
陈清棠帮他戴上口罩后,就牵着他的手,跟他并排着走在一起。
沈鹤低头咬紧牙,回握着牵紧了他。
很奇怪,沈鹤之前每次牵陈清棠的手,都会心跳加速,神经兴奋。
但这次却并不那样激动,只是心脏软成了一滩温水。
从小到大,都没有人在这种时候跟沈鹤并肩同行过。
他们要么是像魏彦和罗新一样,怕伤害他自尊,于是选择对他的伤口视而不见。
要么就是更加恶劣地,用玩笑的方式,在沈鹤的伤口上撒盐。
这是沈鹤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愿意同他并肩同行的温情。
这一路,两人都没有说话,沈鹤却觉得无比的满足,甚至希望这条路能再长、再远一点。
—
到了餐厅,几人额外要了一个小锅,用来煮火锅吃。
又起身去拿了点甜点,等人终于坐齐了,魏彦拎着一瓶啤酒,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满杯。
魏彦把酒瓶子放下后,一拍桌:“都喝啊,咱边喝边聊。”
沈鹤没理他,拿着剪刀专心地剪着一块牛排。
陈清棠只是撑着脑袋看他。
罗新端着碗,一边很斯文地吃着小菜,一边善良地接他的话:“聊什么。”
魏彦咧着嘴一笑:“大一都快过完了,哥几个脱单没有?”
鸦雀无声。
魏彦毫不在意,继续说:“据学长学姐们的经验,大学谈恋爱可就指着大一,如果大一没谈上,那九成九就要单四年了啊!”
陈清棠打了个哈欠,眼角渗出了一点泪花。
沈鹤及时递给他一张纸。
罗新埋头吃得很认真,很享受。
魏彦:“……”
魏彦:“卧槽你们理理我啊。”
沈鹤:“别说脏话。”
罗新:“嘴巴,你口水溅锅里了。”
陈清棠:“啊,那这面肉我不吃。”
沈鹤:“没事,我重新烤。”
魏彦怒目圆睁,又憋屈地咽下这口气:“……你们别太过分。”
罗新终于放下碗,轻声说:“我这样的就不谈了,别耽误了人家。”
罗新家庭条件很差,差到还是住的农村里土糊的房子,而且家里还有瘫痪的老人,一年到头医药费都不便宜。
魏彦胳膊一抬,夹住他脖子:“诶没事,咱新子多好啊,肯定会有慧眼识英雄的美女。”
罗新要笑不笑,眼底都是苦涩,但他没表现出来,也没再多说什么,不想让这个话题变沉重,破坏气氛。
于是转口问:“彦子谈上了吗,有目标了吗。”
魏彦的表情变了下,像是一只要开屏的孔雀,但在开屏瞬间,又唰地把羽毛收了回去。
他忽然看向沈鹤,还莫名兴奋地搓着手:“沈哥呢?”
沈鹤淡淡地:“没有。”
魏彦又朝陈清棠一挪下巴:“小陈呢?”
陈清棠很浅地撇了眼沈鹤:“没。”
下一刻,沈鹤把一块烤得最嫩的牛排,夹到了他碗里,还细心地用剪刀剪碎了。
魏彦看着沈鹤的举动眼角抽了抽。
算了,这两人又不是第一天不对劲儿了,他也该习惯了。
罗新:“你谈了?”
魏彦这才反应过来他要说什么,拍了下大腿,两眼放光:“啊对!惊喜不!意外不!”
完全是炫耀式的语气。
罗新捧着块甜品吃起来,吃得腮帮子微鼓,像只小仓鼠:“惊喜。意外。”
魏彦啧了声:“太不捧场了,反应激烈点啊。”
罗新放下甜品,认真地看着他,然后嘴巴张圆了,拖着尾音‘哇’了一声:“我们都没谈上,你竟然谈上了!你竟然如此优秀!”
陈清棠没忍住笑了下。
沈鹤问:“哪个班的。”
魏彦昂着头,臭屁极了:“不是咱们系的。”
又故意卖关子,故作神秘道:“也不是咱学院的。”
这才说:“是艺术学院的,大美女~”
给他得意的。
罗新吃噎了,喝了口水:“你怎么认识的?”
按理说,魏彦成天跟他们一起上下课,哪儿来的时间背着他们去认识女孩子。
魏彦:“不懂了吧!我刚开学就让你们跟着我一起报篮球社,你们不听~”
魏彦:“篮球场多的是旁观的小姑娘,虽然人最初不是来看我的,但后面逐渐发现,哥也挺帅的,被哥的英姿所倾倒……”
罗新适时插话:“是。你的英姿不光迷倒女孩子,还迷倒男孩子。”
这话一下让魏彦回忆起了一段不太愉快的经历,顿时痛苦面具:“反正,我郑重地通知你们,我!谈上恋爱了!”
魏彦说完就端起酒杯,又催促道:“啧啧,赶紧地都举杯,庆祝哥的帅气迷人。”
众人虽兴致不高,但也并不是扫兴的人,都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下。
魏彦看着他们喝:“一杯都喝完啊,不喝完是对我的不尊重。”
沈鹤:“多久了,什么时候的事。”
魏彦挠头,少有地露出了羞涩的表情:“刚谈上,上午才确认关系。”
罗新顿了下:“所以你前段时间天天早起,一个人也非要去食堂吃早餐,是为了她?”
魏彦:“女孩子家嘛,总不吃早餐怎么行,就想让她多吃点。”
他忽然cue到沈鹤:“我还是跟沈哥学的,沈哥也每天给小陈带早餐呢。”
陈清棠故意漫不经心地说:“我跟沈鹤,可不是你跟你女朋友那种关系。”
是一种隐晦的暗示和试探。
但沈鹤显然没get到陈清棠的用意,还点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陈清棠挑了下眉。行吧。
魏彦呵呵两声:“是~你们是最好的朋友~”
他都不想说这两个人了
虽然不太清楚这两人到底怎么回事,但魏彦直觉,他俩绝对有点事。
沈鹤把空杯子放下,又将话题拖回去:“有机会可以一起吃饭,认识下。”
魏彦:“那必须的!下次咱寝室聚餐,我就叫上她一起。”
罗新咬着筷子:“马上就要到期末月了,要忙起来了,估计没时间出来这样聚餐了。”
魏彦夹锅里的烤肉,随口说:“嗐,再忙也得聚,沈哥下学期就转专业了,他又不住寝室,估计以后见面都难,得趁着现在大家还在一起,多聚聚。”
这话一出,饭桌上忽然沉寂下来。
罗新惊讶地看着沈鹤。
陈清棠手顿住,好几秒才把筷子放桌上,平和地偏头问了句:“转专业?”
魏彦嗯了声:“前几天沈哥跟我说的。”
他头一撇,看向沈鹤:“沈哥你是不是要转去计算机专业?”
沈鹤嗯了声。
魏彦看他们这反应,有点懵:“我还以为你们都知道呢,感情就我一人知道啊,那我还,挺荣幸的哈。”
陈清棠再次拿起筷子,却没什么食欲地只是在碗里戳来戳去:“毕竟我作为他最好的朋友,沈鹤也没跟我说过呢。”
沈鹤刚夹起的一块肉,忽然从筷子中间滑落。
魏彦没听出来陈清棠话里话外的嘲讽和阴阳,以及那点捻着的小脾气,还特别惊喜道:“那这么说来,原来我才是沈哥最好的朋友啊!”
下一刻他就收到了沈鹤凛然的目光。
魏彦还傻fufu的:“沈哥你看我干嘛?没事,从今天开始,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不吃亏的昂!”
沈鹤沉默着给他加了块肉,眼神警告。
魏彦冲他嘿嘿傻乐。
还要说什么,忽然被罗新踩了下脚。
魏彦立刻惊叫了声:“草!好痛!”
罗新也给他夹肉:“吃饭。”
这么多吃的都堵不住一张嘴。
魏彦顿了下,沉思片刻:“你也想做我最好的朋友?”
“看来我还是魅力太大了,没事,我以后尽量公平对待你们俩。”
众人都不再理会他。
沈鹤看着陈清棠,欲言又止。
刚张了张嘴巴,陈清棠忽然拿起酒瓶,给他的杯子满上了。
沈鹤不懂他什么意思。
陈清棠笑眯眯:“喝。多喝点。”
沈鹤看了他两秒,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陈清棠又给他倒了一杯。
沈鹤照喝不误。
就这么一连喝了四五杯啤酒,酒意开始上脸了,沈鹤的两颊被染得熏红。
陈清棠终于停下了倒酒的手,拿起筷子若无其事地吃自己的。
沈鹤就那样直勾勾地看着他:“我——”
“你们是不是爱吃这个嫩牛排啊?”,陈清棠打断沈鹤,看向魏彦和罗新,“那再去拿点吧。”
魏彦自告奋勇:“我去拿,我知道放在哪儿的。”
等魏彦走了后,沈鹤再次向陈清棠开口:“其实——”
陈清棠:“罗新,我们放暑假的时间学校通知了吗?”
罗新看看沈鹤,又看看陈清棠,眨巴眼:“还没的。但应该就是一个月后。”
陈清棠:“那你是不是要提前抢回家的火车票了?”
罗新嗯了声:“一般都要提前半个月到一个月的时间抢票。”
陈清棠点点头:“什么时候开始抢票跟我们说一声,大家帮你一起抢。”
罗新心口一暖,浅笑:“好。谢谢。”
在这些小事上,陈清棠是寝室里最细致、最贴心的。
既让人不至于觉得自己受了他的恩惠、欠他的,从而愧疚,又让人恰到好处地舒心。
对罗新这种高敏感性格的人来说,陈清棠是一种伟大的存在,他很喜欢陈清棠,是那种对朋友的喜欢。
一顿饭吃完,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众人都差不多喝醉了,就打了个车,今天似乎打车的人格外多,大家站在外面等了半个多小时才等到车。
这个点回学校,等到了后寝室差不多都关门了,众人就商量着,去沈鹤家里凑合一晚。
按照上次一样分配,沈鹤跟魏彦睡一间屋,陈清棠跟罗新睡一间屋。
但魏彦喝多了,在客厅发酒疯,非扒拉着沙发不松手,说沙发是他女朋友。
罗新就说:“让他在沙发上睡吧,这个天也冻不着,我等会儿给他抱一床被子盖着。”
说完话回头一看,沈鹤正亦步亦趋地跟着陈清棠转悠,一双眼睛恨不得长陈清棠身上。
罗新叹了口气,算了。
扭头自己进房间去了。
陈清棠洗漱完后,抬头从镜子里对上沈鹤的目光:“还不走?我要换睡衣了。”
沈鹤静默两秒,终于转身出去了。
但陈清棠从门上的阴影可以看出,这个人根本没走,在门外等着他呢。
换好衣服后,陈清棠拉开门,无视了站在门口的沈鹤,直接越过他,准备回房间。
却被沈鹤一把抓住了胳膊扯了回去。
陈清棠看他把自己严严实实地堵在门边,微扬起下巴:“沈鹤,你要犯浑?”
沈鹤那张被酒意侵染得熏红的脸上,露出两秒犹疑的神情,最终缓慢地摇了摇头。
沈鹤:“我想你跟我说说话。”
低沉的嗓音也是醉意朦胧的,比平时更加具有穿透力的蛊惑性。
陈清棠淡淡地:“说什么,说我最好的朋友要转专业没告诉我?”
沈鹤:“不是……”
陈清棠:“那是什么,那说你没告诉我,却偏偏告诉了别人?”
沈鹤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嘴角勾起一抹很浅淡的弧度:“你果然是在意这件事。”
陈清棠本来不恼的,看到他的笑瞬间恼了。
这人平时拉着个冰山脸,跟谁欠他五百万似的,这种时候笑什么笑。
有什么好笑的。
行吧,他第一次见上赶着上断头台的人。
那就先给他点甜头。
陈清棠也笑了,笑意里藏着锋利的刀子。
他一只胳膊搭上沈鹤的肩,慢慢地顺着男生宽厚的肩膀往后爬,爬到后脑勺的位置,然后捏住了沈鹤的脖子,用力把他往下摁了几寸。
两人四目相对,近到彼此间的呼吸都快要交融在一起,沈鹤瞳孔瞬间睁大。
但谁也没挪开视线,就那么心尖震颤着继续对视,任由交织在一起的目光变得焦灼、黏稠。
燎原的火星子已经开始猩红,好像只等待一个时间,就会噌地一下燃起无法扑灭的熊熊烈火。
陈清棠瞥了眼沈鹤无意识滚动的喉结,眼底细碎的笑意更盛了两分。
他另一只手忽然捉起沈鹤的手,然后牵引着往上,视线巡视打量着沈鹤优越的五官:“之前我让你看我身上的三颗痣,你也不看……”
陈清棠的手掌,顺着沈鹤的手腕往下滑,直到跟男生微大的掌心贴合在一起。
沈鹤顿时浑身紧绷,呼吸变得轻慢。
陈清棠很满意于他的反应,五指恶劣地插。入沈鹤的五指,跟他的手指交缠在一起。
沈鹤指尖都微颤了下。
这段时间被压抑下去的那些,对陈清棠的欲。望,在此刻被一点点挑起。
沈鹤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很兴奋。
胸口好像有一头鹿在狂奔,有什么东西要冲出大脑皮层。
陈清棠就这样十指交扣着牵着他的手往上:“其实那三颗痣很明显的,就在……这里。”
白皙的脖颈上,喉结处点着一颗小痣,往下几分,在锁骨中间凹陷的窝里又点着一颗,最后一颗在左边的锁骨上。
三颗痣就这么神奇地构成了一个正三角形。
陈清棠变换了下姿势,捏着沈鹤的食指,放在了自己白皙的脖颈上。
刚好落在的那颗凸起的喉结上。
然后他轻轻咽了下口水。
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就把沈鹤放在了火架上去炙烤。
沈鹤指腹接触到滑腻的皮肤时,整个人都僵住了,原本就微弱得可怜的呼吸,完全停滞了。
他就那样注视着,看着陈清棠的喉结提上去,又拉下来,而自己的手指跟着那点凸起,上下滑动了一个来回。
沈鹤的眸色猛然暗沉了许多,被酒意染红的眼尾变得更加绯红,是带着欲。色、绸丽浓烈的红。
陈清棠歪头看他,笑得恶劣:“想碰碰我后面脖子上的那颗痣吗?那颗……红色的痣。”
瞬间,沈鹤眼底的侵略性和占有欲像是即将出笼的野兽,变得暴烈、活跃。
第33章第33章你真是疯了
沈鹤这幅侵略性外放的模样,只持续了一瞬。
很快,他便颤抖着眼睫把头偏开了。
陈清棠看着他额角碎发下鼓动的青筋,大拇指缓慢轻柔地摩挲着他侧颈的脉搏,耐心又引诱地问:“不想吗。”
沈鹤无法说谎,只看向地面,但紊乱的心绪还是从他深重的眉间倾泻出那么一丝。
想……想得快要疯魔了。
但这不对。
他不能。
陈清棠捏着他的手指把玩,一边游刃有余地继续进攻:“这段时间,你经常盯着我的脖颈看,我还以为你对它有什么想法呢。”
秘密被点破,沈鹤猛地看向陈清棠。
陈清棠嘴角勾起浅笑:“这么看着我干什么。你想说没有?”
他身子缓缓前倾,凑近沈鹤,直到两人只相隔一只手掌的距离时,才停下来:“让我想想……”
沈鹤眸色沉如深海,瞳孔微微颤动着。
见他似乎有再次偏头逃离的迹象,陈清棠毫不留情地掐住他下巴,强行逼着沈鹤同自己对视。
然后开始一字一句地开始细数证据:“你第一次起心思是什么时候呢?是上周你教我滑冰的时候吧。”
沈鹤眉头往下压了两分,看起来就是微眯起了眼,整体来说表情没什么变化。
陈清棠却知道自己说中了,因为沈鹤的耳尖红了。
于是他继续说:“然后你开始避免跟我的肢体接触,为什么?”
沈鹤喉结无意识提动了下,眼神缓慢地从陈清棠脸上挪开。
袖子底下的手,握得很紧。
陈清棠笑了,故意给他留有余地,转而说起另一件事:“你频繁地想看那颗痣,为了掩盖自己目光的着落点,还特意戴了墨镜来上课……”
他语调轻缓,咬着字尾,特意掀起眼皮去欣赏沈鹤的反应:“我说的对吗?”
咔嚓
是沈鹤掰响手指骨节的声音。
饶是已经做过心理准备了,听到墨镜的事时,沈鹤还是一颗心被猛然提起。
他眼里终于浮现出了几分明显的情绪。
不可置信,惊讶,同时还有压不住的、躁动的兴奋。
怎么会有人这样了解他。
陈清棠简直要爱死沈鹤的反应了
他宛如毒蛇般一寸一寸将猎物缠紧、绞杀:“你的表情告诉我,我每句话都是正确的……”
他温柔地笑着:“怎么办啊沈鹤,被人看透了呢,要承认吗?承认你想碰那颗痣……”
沈鹤终于不再回避,直勾勾地同他对视,眼底翻涌着挣扎。
他沙哑着嗓音,几乎是破罐破摔般,咬着牙承认了:“是。我想碰……”
想碰那颗血色的痣。
说‘想碰’都还是保守的。
他不光想碰,他还发了疯地想亲,想咬,想尽情地蹂。躏
包括那截一直在脑子里晃悠的、白皙的脖颈。
那些被他压下去的东西,太疯狂太越界了,连从口齿间暴露出来都是禁忌的,令人可耻的。
沈鹤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泛着不明显的血丝:“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克制不住自己……”
他像个忏悔的信徒,单手掌住额头,咬着牙,懊恼又折磨地说:
“对不起,我可能不太正常,我可能发了疯。”
“你惩罚我吧,要跟我绝交还是保持距离,我都接受……”
看着这样的沈鹤,陈清棠心里升腾起细密的怜爱。
真可怜,怎么就把自己逼到了这个地步呢。
陈清棠拿开他的手,抚上那张英俊的脸,眼神怜悯又疼惜:“好了,你没有不正常。”
沈鹤红着眼看着他。
陈清棠轻叹一声:“你只是习惯性地压抑着自己的欲。望,所以一旦这个欲。望超过了你理性的自控力,你就会被自己心里的道德审判。”
“沈鹤,是你对自己的道德要求太高了。”
沈鹤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喃喃地问:“是吗。”
陈清棠浅笑,手指拖着拂过他眼尾,柔声安抚:“是的。而且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朋友之间抱一下都很正常,碰一颗痣,碰一下脖子,又有什么呢?”
“魏彦跟其他男生之间,还抓对方的裆玩儿呢,你说对不对?”
于是沈鹤眼底的挣扎一点点消散了。
沈鹤凝视着陈清棠,认真地重复叙述:“所以我们拥抱是正常的,触碰也是正常的。”
“我可以牵你的手,可以抱你,可以碰你的痣……这些都是正常的。”
他每说一句,眸色就深一分,透出的侵略性更浓一点。
沈鹤:“因为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所以这些都正常。”
“你不会排斥,不会不适,不会反感,更不会因为这些跟我绝交,或者保持距离,对吗。”
陈清棠发现他望着自己的眼眸,比刚才亮了一些。
心里觉得怪异,但一时想不清楚哪里不对劲儿。
只下意识顺着沈鹤说:“对。”
下一瞬,陈清棠的手就被握住了。
沈鹤就那样垂着眼,小心翼翼地牵起他的手
然后将自己的手掌,同陈清棠的手掌,慢慢地、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这个过程,沈鹤的心跳愈来愈快。
等到两只手掌完全贴合时,砰咚的心跳声,已经宛如一场畅快的夏季骤雨。
沈鹤看着两人那样亲密接触的手,嘴角牵出一点笑。
呼吸声是微乱、微促的,眼神是灼热的。
陈清棠觉得这样的沈鹤很新奇,他忽然想到一个形容词——痴迷。
随后他又看着沈鹤像个小孩子一样,开始全方位地把玩他的手。
先是捏捏手腕,又捏捏手指,然后缓缓地十指交扣。
陈清棠也不阻止,他享受着沈鹤对自己的痴迷。
直到沈鹤忽然低头,在他的手背上印下了一个温柔的亲吻。
陈清棠浑身宛如过电般,心尖都颤抖了下:“你,你在做什么。”
沈鹤抬起眼,此时他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
像一匹正在进食中的贪婪的狼,牢牢地锁定猎物:“不喜欢我这样?”
陈清棠微屏住呼吸:“不是。”
沈鹤又低头亲了两下,似乎仍然不满足。
有什么在叫嚣着——多一点,再多一点
越是触碰,某个地方越是饥渴。
好像心底有个沙漏,不管浇多少水都无济于事。
沈鹤的呼吸更重了,他渴望更多。
陈清棠不想一次性喂饱他,于是强行把手抽了出来。
沈鹤盯着他的手,似有些委屈:“不可以吗。”
陈清棠:“……没洗手,脏。”
啊,这个男人也太会蛊人了。
沈鹤前进一小步,把他逼近墙角,眼底的欲。色浓烈又灼人:
“我想看看你的痣,想……碰一碰。可以吗。”
终于把这个疯狂的念头说出了口,这一刻畅快的感觉,让沈鹤难以言喻。
陈清棠眉眼舒展开一个笑,他盯着沈鹤,缓慢地摇摇头。
狗东西,铺垫这么久,总算是到这一步了。
沈鹤眯起眼,压着快要抑制不住的、躁动的心脏:“为什么,你刚才说,这很正常。”
陈清棠双手抱臂,懒洋洋地:“啊,前提是,我们是彼此最好的朋友的话。”
翻涌的欲。望,还有酒精,都放大并催化了沈鹤的情绪,让他变得有点躁,像只找不到出口的无头苍蝇:“我们不是吗。”
陈清棠刚才已经把沈鹤的欲。望吊得很高了,他现在就是有意在拖着,不让沈鹤满足。
就是故意要折磨这个人,让他闻得到香,却吃不到嘴里。
陈清棠略微神伤地说:“最好的朋友要转专业,别人都知道,我竟然不知道,我不配当你最好的朋友。”
沈鹤怔了下,急得蹙起眉:“不。不是那样的。”
陈清棠无所谓地耸耸肩:“是不是那样的重要吗,重要的是我看到结果就是那样。”
沈鹤又前进了一步,他灼热的呼吸喷在陈清棠脸上:“我不是有意要告诉魏彦的。”
“上次我在学校官网查找转专业的信息,刚好被魏彦看见了,他就顺着问了几句,我随口答了。只是这样。”
而且沈鹤想不到要把这种事告诉别人。
或者说,沈鹤对于如何建立和维护亲密关系几乎不了解,他总是把自己跟所有人割裂开,他不觉得别人会在意他的事,也没有跟任何人商量或倾诉的习惯。
陈清棠挑了下眉,拖长尾音啊了声:“可是我有点小气怎么办,心里还是不太舒服。”
他的占有欲,并不比沈鹤弱,而且是个小气的人,一点膈应都忍不了。
陈清棠不喜欢从别人嘴里,听到他不知道的有关沈鹤的信息
这会让他觉得——自己没有被沈鹤重视。
他知道沈鹤独立惯了,但他就是要逼着沈鹤,把两人紧密地链接在一起。
沈鹤抿紧唇,沉思片刻:“以后我有什么事,都会第一个告诉你。在这之前,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他说完便直直地看着陈清棠,眼里闪着细碎的亮光,像只邀功的忠犬。
陈清棠瞥了他一眼,却说:“别了吧,这样感觉我好像一个不讲道理的控制狂,你被我管控得都没人身自由了。”
一张一弛的,把沈鹤的神经拉紧,又松开
反复如此。
平时沉稳如山的沈鹤,此刻急得一把抓住他的手:“不,我自愿的。”
他红着耳朵,认真地说:“我……我喜欢被你这样在意。”
喜欢,并享受着。
只是陈清棠不理他,让他有一点难受。
可当清楚陈清棠为什么不理他后,沈鹤心里又难忍欢喜,像是被抛上了云端。
陈清棠还是不理他,沈鹤便既欢喜又心痒,抓心挠肝又无可奈何
那种感觉很新奇,但上瘾。
他恨不得拉住陈清棠,把人堵在怀里,让陈清棠跟自己说一百句、一千句话,说一宿的话。
陈清棠如愿了,两眼弯弯:“真的吗?因为我们是彼此最好的朋友?”
沈鹤郑重点头。
陈清棠却摇摇头,再次将他推入深渊:
“可是,我现在不喜欢最好的朋友这个称呼了。”
沈鹤瞳孔收缩了一下,无措地又急躁地看着他。
连胸膛的起伏都变得剧烈。
陈清棠叹气:“感觉谁都能做你最好的朋友,魏彦也要做,罗新也要做……”
“明天是不是还有谁?一点都不特殊。”
沈鹤静默两秒,忽然牵起他的手:“不一样,你是我很重要的人,放在心尖上的人。”
这样的好听话,谁听了不心软?
陈清棠终于看向他:“有什么事都会先跟我说?”
沈鹤:“嗯,第一个跟你说。”
陈清棠:“不管什么都先第一个想到我?”
沈鹤:“嗯。会最先想到你。”
陈清棠笑着,眉目轻漾:“不够呢。”
沈鹤目光微灼:“你说。你要的,我都给。”
陈清棠手指顺着他的耳朵,滑落到唇瓣上,轻轻擦过他唇角:“我要你,下意识反应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而不是刻意去想到我……”
“我要你把我放在你心里最重要的位置,谁也比不了的位置,最独一无二的位置……能接受吗沈鹤?”
沈鹤完全不觉得有半分难以接受,相反,陈清棠提出的要求让他难忍愉悦:“好。”
陈清棠终于舒服了,满意了。
他舒服了,就想让沈鹤也能如愿。
于是陈清棠拉着他的手,主动放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那双脉脉的含情眼,一瞬不瞬地勾着沈鹤,嗓音也是绵软带酥的:“要摸摸吗……”
陈清棠微扬起了下巴,把自己脆弱白皙的脖颈暴露出来,牵引着沈鹤的手,握着他的食指和中指,覆盖了上去。
陈清棠掀起眼皮睨他,笑意盈盈:“三颗痣,看到了吗。”
指腹接触到肌肤的一瞬,沈鹤的手腕颤抖了下。
他就那样看着,安静无声地看着,眼睛都不眨一下。
陈清棠却能感知到,周围的空气开始变得躁动,有什么在汹涌翻腾。
有什么,把他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
被觊觎的感觉,从脖颈、皮肤,一点点渗入血液和骨髓心脏,那种不安中掺杂的危险感,让人头皮发麻。
陈清棠却莫名地兴奋,他微眯起眼享受着,甚至还鼓动沈鹤:“你的手指,可以……到处动一动。”
一直停在他的喉结上,带起一股酥麻的痒意,他有些受不住。
下一瞬,沈鹤忽然扯住他的肩膀,一把将他翻了个面。
陈清棠从面向沈鹤,被摆成了面向墙壁的姿势。
他的两只手被沈鹤单手控制住,高高吊起摁在头顶的墙壁上。
这猝不及防的动作,让陈清棠没有料到。
陈清棠惊讶两秒,刚想说什么,冰凉的手指忽然落在他后脖颈上
凉得他到嘴的话,一出口变成了暧昧的轻哼:“嗯……”
看不见沈鹤的表情,也看不见沈鹤的动作
但能感受到,脖颈上某一处,在被手指反复揉搓,像是要擦掉什么印记。
耳后的呼吸声一声比一声粗重,像是庞然的野兽,炙热滚烫的气流不停地拍打在皮肤上。
陈清棠心猿意马了,整个人都酥软了。
不会玩儿脱了,今天就要被*吧。
他还不想那么快,还没钓够呢。
而且没买那啥,这具身体也还没经历过那种事,第一次估计会很痛,他还是想被怜惜的。
但又一想,沈鹤的自控力强的可怕,而且道德感很高,应该不会做出那种事。
或许还可以再过分一点?
再勾一下试试?
陈清棠完全没注意到,沈鹤的眼神已经十分骇人,如同一个即将扩散的暴风眼,根本经不起任何撩拨了。
在陈清棠还在神游时,忽然一个东西贴在了他的脖颈上。
那种触感,软的,微烫的,带着湿意……却又那么美好。
那是沈鹤的唇瓣。
陈清棠整个人都怔住了,眼睛睁得大大的,手也攥紧了。
随后他听见沈鹤沙哑着嗓音,毫不愧疚地低喃:“抱歉……我忍不住了……抱歉……”
近乎是着魔一般,沈鹤对着他的后颈,对着那颗痣又亲又咬,将这段时间压抑的渴望,尽数倾泻在陈清棠身上。
陈清棠只能面向墙壁,被迫承受着。
他的脖颈最敏感了,稍微一碰就会有一股难忍的痒意,更何况是被这样对待。
陈清棠整个人都在细细地发着抖,腿软得要站不住。
为了不发出那种不体面的声音,进一步刺激沈鹤失控,他紧咬着牙,将所有要压抑不住冲出唇齿的呢喃,尽数咽了回去。
沈鹤已经完全失律的呼吸声,还有被情。欲染透的嗓音,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蛊药。
陈清棠的目光已经迷蒙了,他堕落地放任自己被拉着一起沉沦。
沈鹤亲吻了他的后颈一阵后,用牙齿咬了咬那颗痣。
又怕陈清棠疼,不敢下力,咬完后用舌头轻轻去碾着舔舐,每个动作都那样珍视、爱怜。
但越是这样克制,就越是渴求更多。
越是渴求更多,心里压着欲念的道德感就越强盛。
沈鹤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他无法放开陈清棠,但被道德之剑审判的感觉也让他不好受。
于是沈鹤只能一边动作,一边低哑喃语:“抱歉……我们这样好像不太对,但我停不下来……真的抱歉……”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鼻息间都是陈清棠身上独特的气味,那颗痣、那截让人痴迷的脖颈,终于被自己掌控了
终于能随心所欲地去触碰、去亲吻,去啃咬。
好像心底那个窟窿,一下被填满了。
沈鹤沉迷在名为陈清棠的毒药里,无可自拔。
听着沈鹤的道歉,还有语气里的自暴自弃的挣扎、对自己的唾弃和厌恶,陈清棠心软了。
是他亲手打开了沈鹤欲。望的开关,他并不比沈鹤清白。
如果沈鹤有罪,那他们都是罪人。
为了安抚沈鹤,陈清棠挣脱开一只手,然后抬起胳膊往后抚摸着沈鹤的头,替他扒开那些枷锁:
“你没做错什么,不用觉得抱歉,这……嗯……这很正常。”
沈鹤的动作有一瞬停顿:“真的吗?你不会觉得不适吗。”
仿佛是个虔诚地求索答案的好学生。
陈清棠脸上泛着潮色,昧着良心:“嗯……”
沈鹤此前没有谈过恋爱,连暗恋都没有,可以说他对这方面完全空白。
陈清棠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沈鹤喃喃自语:“那就好。”
陈清棠想对他笑一下,以示安抚,结果下一瞬他就笑不出来了。
脖颈上忽然一阵刺疼。
沈鹤不知道是在咬,还是在吸,总之他的力道还有呼吸都重了许多。
像是要完全释放心底的妄念,获得片刻的解脱。
陈清棠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被这样弄肯定会留下痕迹。
马上六月天了,大家都穿得挺薄的,痕迹肯定遮不住。
于是陈清棠开始挣扎,轻声喊他:“沈鹤,沈鹤放开我……”
沈鹤却一头扎进去,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着魔一般。
他完全失控了。
沈鹤腾出一只手,捏着陈清棠的下巴,让他往后偏头,偏到能看到他脸的程度:“看着我……”
嗓音已经沙哑得不像话。
陈清棠艰难地看向他,沈鹤整个人隐没在阴影里,让人看不清神情,他只能很努力地去看。
沈鹤的视线从陈清棠微红的眼尾,滑到鼻尖,最后滑落在柔软的唇上,然后凝固了。
他就那样偏执地盯着陈清棠的唇,然后无意识地想要凑近。
陈清棠察觉到了他的意图,浑身一僵。
他闭了闭眼,嗓音发着抖:“沈鹤,我让你放开我,别犯浑。”
回应他的是在寂静的客厅里,暧昧回响的呼吸声,浪潮般一下一下层层叠叠地扑在耳边。
越来越近了……
陈清棠已经能闻到从沈鹤微阖的唇齿中,泄露出来的酒气。
这个进度超出了他的预想,不是他想要的。
现在沈鹤完全就是被酒精刺激,兴奋过了头,要是让这个吻落下来,明天沈鹤会无法面对他。
而且,陈清棠不愿意这辈子自己的初吻,被一个醉鬼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夺走。
陈清棠深吸一口气,翻过身一把推开了面前的人。
由于没有防备,沈鹤脚步微跄地退出好几步。
陈清棠冷眼睨他:“狗东西,让你放开听不见吗,你是狗吗?还下口咬人。”
这个突发的状况,让沈鹤从迷失中逐渐醒神。
半晌后,等热潮褪去,理智回笼,沈鹤才说:“抱歉。”
嘴上说着抱歉,侵略性的目光却没从陈清棠身上挪开半分。
像匹进食中,吃到半分饱时,停下来中场休息的狼,甚至毫不掩饰自己眼底的不满足和回味。
陈清棠啐了句:“狗东西……”
一边伸手去摸自己的后脖颈,感觉摸到了一圈疙疙瘩瘩的牙印。
沈鹤表情克制不住地变得温柔:“安心,我收了力,没有破皮。”
陈清棠伸手刨开他,有点火大:“留了痕迹我再找你算账。”
刚转身要回自己房间,胳膊却被一把拽住。
陈清棠回头:“松手。”
沈鹤同他僵持:“别走,再一起待一会儿好不好。”
语气是软的,但态度是强硬的。
陈清棠张口还没说什么,沈鹤又忽然松开了他,还说:“你走吧。”
陈清棠:“???”
他懒得去管这个精分的人,抬脚就走了。
沈鹤也回了自己房间,他的脚步有些匆忙,从来没那样凌乱、着急过。
等房门关上,沈鹤也不往里走,反而是靠在墙边,失神地望着半空。
片刻后,他低头看了眼,几乎是抖着手往下一摸
沈鹤:“……”
沈鹤忍无可忍地闭了闭眼,咬牙:“畜生……你真是疯了。”
沈鹤难以接受现在这个状态。
他应了
他对着陈清棠,对着自己最好的朋友,最珍视、也是最不应该的人,应了
第34章第34章想碰碰那里可以吗
陈清棠回到房间后,关门的力道都带着发泄。
哐当一声,这把在屋里铺床的罗新吓得一抖。
罗新瞄他一眼,又飞快收回目光,手上的活儿没停:“怎、怎么了?”
陈清棠浅笑:“啊,没事。”
又看向地上的棉被:“你要打地铺?我们可以一起睡床的。”
罗新表情些微怪异,低着头:“我跟别人睡一起不习惯,而且这个天也不凉。”
陈清棠温柔道:“但地板睡着很硬。”
他说着就起身,要把罗新的棉被抱上床。
罗新却很着急,一把抢过来自己护在怀里,支支吾吾:“没、没事的!我那个,我在家就是睡的木板床,都是硬床,所以没事的……”
陈清棠总感觉他怪怪的,明明开学时的那次聚餐,大家到沈鹤家来凑合,他们也是睡的一张床。
那时罗新就没表现出反感,或者不愿意。
怎么这次就……
陈清棠忽然意识到什么,他在床边坐下,一只手撑着脑袋看罗新。
罗新被他看得很不自在,偏过身去背对他,然后继续铺床。
陈清棠最喜欢‘欺负’老实人了,他骨子里就是有点劣根性的。
就蔫坏儿着,故意似笑非笑地问了句:“你刚才,去浴室那边了?”
罗新眼睛一瞬睁大,他僵硬地摇摇头:“没、没有,我没有……”
陈清棠装模作样地点点头,心里明了了个七八分了。
这孩子,估计是看到他跟沈鹤亲热,被吓坏了。
该死的狗东西,怎么就非要在浴室门口,他们去房里不好吗?
去房里……他还可以更大胆点。
陈清棠也不逼问罗新了,帮着他把地铺打好,然后才脱了鞋上床,舒舒服服地躺着。
很快,罗新也完事儿了,他关了灯躺下了。
陈清棠睁眼望着天花板,忽然不轻不重地扔下了一个炸弹:“我其实是同性恋,你不介意吧。”
寂静的屋里响起一串很长的抽气声。
陈清棠打了个哈欠:“本来这是我的隐私,我并不想告诉别人,一是我是个隐私性很强的人,二是不喜欢因为性取向,惹上什么麻烦。”
包括麻烦的追求者。
陈清棠:“但现在我再捂着也没什么意思——”
他话说到一半,忽然啪嗒一声,灯开了。
白晃晃的光直刺人眼睛。
陈清棠偏开头闭上眼躲了下光。
等差不多适应后,重新睁开眼,才发现罗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床边,正直勾勾地看着他。
陈清棠:“……做什么。”
罗新似乎是想凝望他的眼睛,但长期敏感自卑的性格,让他养成了不敢直视别人眼睛的坏习惯,于是只盯着陈清棠的头顶。
罗新:“我、我,我看见了……”
他把自己耳朵都憋红了,才终于憋出一句话。
陈清棠手肘撑着床垫,缓缓坐起来,明知故问地逗弄他:“啊,你看见什么了?”
罗新手指绞着衣角:“我看见,浴室门口你跟、跟沈哥……你们俩……”
陈清棠怕他把自己憋死,接过话帮他说了:“看见我们在亲热?”
罗新红着脸点头,小鸡啄米似的:“对不起,我刚才不该故意隐瞒。”
陈清棠觉得他有意思极了,饶有兴趣地问:“那现在你又为什么要坦白?既然隐瞒了,为什么不隐瞒到底。”
罗新:“因为,因为你那么真诚,连这种秘密都跟我说了,我不想骗你。”
陈清棠:“我只是猜到已经被你看见了,没必要再捂着了。”
而且罗新这人本性挺好的,与其让人背后揣测,不如他自己坦白,先跨出交心这一步。
真诚这种东西,是最锋利的武器,能破开真诚者的心,也能筛掉不真诚的人。
陈清棠从来不畏惧先付出自己的真诚,就像在爱情里,他也从来不畏惧先付出自己的爱。
罗新就那样望着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清棠对他莞尔一笑,伸出食指竖在唇边,轻声:“嘘,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就帮我保密好吗。”
他那样好看,像一枝婉约清丽、又泛着艳色的海棠,眼波流转如月色乘风,轻轻一挑嘴角,就美得让人发醉。
罗新看得有点呆了,脸都红了,傻里傻气地问:“是你性取向的事,还是你跟沈哥之间的事?”
陈清棠冲他眨眼:“两件事都。不可以吗?”
罗新忙点头:“可以。”
陈清棠:“那没事,乖,去睡吧。”
正要躺下,一转眼罗新却还杵在他床边,那双因为常年做农活而变得粗糙的手,把衣角扯了又扯。
陈清棠:“还有话?”
罗新挣扎着,欲言又止,嘴巴张了又闭,反复几个来回后,他才终于发出声:“其实……其实我也是……”
陈清棠笑眯眯:“啊,我早就看出来了。”
罗新身上的gay属性还挺明显的,跟他认识第一天,陈清棠的gay达就响了。
罗新惊讶地睁大眼:“多、多早?”
陈清棠安抚:“很早很早,好了,我也会帮你保密的,快睡吧,都半夜了。”
罗新眼里含着感激:“谢谢。”
人真好。
他终于安心地回到自己床位躺下了。
这一晚大家都睡得很好,除了沈鹤。
—
第二天大家看到盯着两个深重黑眼圈的沈鹤,都有点忍不住笑。
魏彦挠挠他睡成鸡窝的头,打着哈欠:“沈哥,你昨晚偷牛去了吗。”
闻言,陈清棠回头看了沈鹤一眼,目光落在那两团青黑上时,嘴角轻轻勾了下。
昨晚要是沈鹤能睡得香,那算他没本事。
陈清棠钓鱼,从来不撒下一个饵,就立马捕捞要看到收获。
他喜欢撒饵,撒饵,再撒饵,不断地引诱,不断把对方的欲。望挑到最大化。
然后再让对方小小吃一口,稍微满足他一点。
这时对方并不会觉得饱,反而会着魔般更加渴求,像个沙漠里的旅人渴求甘霖那样。
沈鹤没说话,帮忙把做好的早餐端上桌。
四个人开始围着餐桌坐下吃早餐。
现在大概早上八点多,但几个人都还有点困,吃饭时像是灵魂出窍了,只剩个躯壳在拿着筷子一样木然。
魏彦吧唧了会儿嘴,忽然想起啥:“诶,沈哥你是真的要转专业啊?”
沈鹤正要回答,又顿了下,转头看着陈清棠,很认真道:“我真的要转专业,已经决定好了,转去计算机系。”
跟陈清棠说完,他才对魏彦点头:“嗯,要转。”
魏彦:“……??”
玩儿什么呢。
魏彦又说:“为啥啊,咱商学院不好吗,而且你家家业那么大,需要你以后接手管理,咱专业刚好对口撒。”
沈鹤又看向陈清棠:“因为喜欢计算机。当时高考填志愿我就是报的计算机,家里人偷偷给我改了。”
再看向魏彦,重复道:“因为喜欢。”
陈清棠桌底下的手悄悄地摸过去,鼓励般在沈鹤的手背上点了点:“我支持你,要加油哦~”
心里却盘算,要加快进度了。
这学期也就剩下两三周了,他要在这段时间内拿下沈鹤。
毕竟下学期沈鹤转了专业,课表都不同了,见面的时间会大大减少。
沈鹤没说话,只是捏捏他手指,又捏捏他掌心。
一开始还不觉得这个亲昵的小动作有什么。
昨晚陈清棠亲口说过的。
他们的关系进行这种肢体接触很正常,再亲密一些都很正常。
所以沈鹤已经没了之前的顾忌。
直到陈清棠开始回握时,沈鹤忽然顿住。
下一刻,他缓缓把手收了回来。
又默不作声地略微低头看了眼。
平的。
沈鹤捏紧勺子的手松了些。
众人又继续吃饭,陈清棠也是。
沈鹤不吃了,他的手放在桌底,慢慢地摸索到了陈清棠的椅子边。
然后试探性地,再次牵住了陈清棠的手。
陈清棠歪头看他,小声说:“怎么了?”
沈鹤:“没。”
感受着手下触碰的那一团温热,一股巨大的满足感,席卷了沈鹤的心脏,让他情不自禁轻吸了一口气。
又低头看自己的两腿间。
平的。
所以昨晚那种情况……应该是意外。
从生理学上来讲,男生处于兴奋状态时本就容易起立,跑个步都会硬,那是正常的生理反应。
昨晚喝了酒,适当的酒精会让人变得兴奋。
应该只是这样。
沈鹤找到了有力的证据,把自己说服了。
然后就光明正大地牵着陈清棠,再也没舍得松开手。
他仿佛有皮肤饥。渴症一般,追着陈清棠的手摩挲。
掌心包裹住陈清棠的手腕,又把他的袖子往上推了推,大拇指抵着陈清棠的掌心揉了又揉。
陈清棠任由他搓圆捏扁的,继续吃自己的饭,只是感觉上有点怪异。
……沈鹤这种摸法,像个被解开了封印的痴汉变态。
这时罗新和魏彦都差不多吃完了。
魏彦看见沈鹤剩下的一个煮鸡蛋:“沈哥你还挑食呢,鸡蛋怎么不吃?”
沈鹤想了下,先看向陈清棠:“我不爱吃鸡蛋。”
陈清棠缓缓点头:“哦。”
为什么要跟他说呢。
然后沈鹤才回答魏彦:“不爱吃。”
魏彦站起身,想找个沙发躺着,忽然瞧见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个新型游戏机:“沈哥你还爱玩儿这种游戏呢?”
他还以为沈鹤眼里只有学习。
刚才的一幕又重演了。
沈鹤仍然先对陈清棠说:“我不爱玩,那是一个叔叔送的。”
那个叔是开游戏公司的,想着沈鹤这种年轻人会喜欢,于是为了跟沈父拉近关系,就送了沈鹤这台游戏机。
沈鹤又对魏彦说:“不爱玩,别人送的。”
魏彦终于忍不住指出他的异常:“沈哥你为啥要回答两遍?”
而且为啥要先对陈清棠说一遍,再对他说一遍?
陈清棠也发现了,一只手撑着脑袋,等着听沈鹤解释。
沈鹤同陈清棠对视:“因为我想让你做第一个知道的人。想让你比别人先了解我。”
魏彦:“……”
我也是你们play中的一环吗。
陈清棠有些被取悦了,一挑眉:“这样啊……”
他伸出手,摸了摸沈鹤的头发:“做得很好,乖乖。”
看来昨晚的话,沈鹤是听进去了。
这个人怎么这么会讨他喜欢呢。
听到乖乖两个字时,沈鹤神情微变了下,忽然低头亲吻了陈清棠的手背。
如果放在以前,这种动作沈鹤连想都不敢想,稍微想一下,他都会觉得自己是发了疯。
但在昨晚那样亲密过后,跟啃咬后颈比起来,亲吻手背就实在是太平淡,且平常了。
人的底线就是这么一步步被突破的:
——一旦做过更亲密的事后,哪怕过界一些,也会觉得很平常。
但在别人眼里就完全不一样了。
魏彦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人在尴尬的时候就会显得忙碌,魏彦这里摸一摸,那里摸一摸,最后还是决定逃到厨房避难。
罗新正在收拾厨房,顺便把剩下的一点粥消灭掉。
看他一脸天都塌了的表情,就问了句:“怎么了?”
魏彦在厨房走来走去:“我靠,我靠我看到什么了……”
罗新看着沈鹤剩下的那个水煮蛋,决定等会儿问问沈鹤还要不要,不要的话他就带走了,拿回去当晚餐。
魏彦:“啊,你咋不问我看见什么了。”
罗新洗着碗,工具人般机械地说:“哦,你看见什么了。”
魏彦手比划着,有些语无伦次:“他俩……啧,他俩亲了!”
罗新一只手撇开他,另一只手越过灶台去拿擦碗的布:“嗯。”
魏彦:“啧,你这反应,也太平淡了……”
又眼珠子一转,开始打量起罗新:“不是,你是不是早知道他俩有事啊?所以才这么淡定?”
罗新擦碗的动作顿住,忽然转头看向他,嗓音变得高亢:
“啊!他们竟然亲了!亲哪儿了!怎么亲的!亲了多久!什么姿势!有声音吗!当着你面儿亲的吗!天呐!天呐!天呐!”
连连三个天呐,情绪价值给足。
然后继续低头洗碗。
魏彦:“……”
魏彦摸着下巴:“亲的手。两个男的亲手,不觉得很奇怪吗?”
魏彦:“我感觉他俩跟谈了一样,说实话我老早就有这种感觉了。”
只是沈鹤不喜欢听到他说那种话,所以魏彦一直憋着没说,也不敢太表现出来。
罗新淡淡地哦了句。
魏彦继续在屋里走来走去,边走还边埋头沉思,时不时分析两句:“不是,他俩一个直男,一个恐同,咋好上的?”
“谁祸害的谁啊?”
“我瞅着,小陈人倒是很老实,而且像是被动接受的。那就是沈哥主动追的?”
听到这里,罗新复杂地瞥了他一眼。
魏彦:“这样好像合理了,当初是沈哥忽然跟小陈开始亲近的,然后帮人占座,给人带早餐,还帮人吃掉挑食的菜……”
越说,魏彦越觉得自己特有道理,说到最后一拍脑门:“真是造孽!沈哥竟然想把小陈掰弯?!”
罗新怜悯地又看了他一眼。
魏彦:“沈哥这事儿干得不太厚道啊!你说是不是?”
罗新摇摇头:“……算了,治好了也是流口水。”
然后擦了擦手,转身往客厅去了。
客厅里,陈清棠正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而沈鹤,一只手捏着陈清棠的手腕,另一只手放在陈清棠的脖颈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指腹揉擦着他后颈那颗红色的痣。
陈清棠放任了沈鹤的行为,还侧着半边身子靠在沈鹤肩膀上,舒舒服服地刷着短视频。
直到他感知到,一股灼热的气息喷薄在耳后。
沈鹤温热的鼻尖,缠绵地蹭着他的耳廓,嗓音低沉:“想碰碰那里,可以吗。”
他这个想碰碰,大概不是简单的用手碰,而是用嘴唇亲吻、啃咬,极尽缠绵。
就像昨晚那样。
陈清棠顿了下,这人疯了吗
是被打开了什么不得了的开关吗。
昨晚那种情况陈清棠还能理解,毕竟沈鹤被吊了很多天了,欲。望已经被挑到了最高点,急需释放。
再加上喝了不少,有酒精的催化,还有他故意的引诱。
但现在,陈清棠什么都没做,沈鹤也没喝酒,还是大白天,这人昨晚刚被满足过,怎么都不应该的。
陈清棠直起身同沈鹤拉开距离:“不行。魏彦他们还在。”
沈鹤也没表现出失落,只是眯起了眼,目光凝视陈清棠的脖颈。
像是狼在盯着一块又香又肥的肉。
陈清棠就安静地同他对视着。
看来锚点阶段非常成功
现在沈鹤已经对他上瘾了。
不过这个瘾大概只是暂时,只会持续一段时间。
一旦被满足的次数多了,欲望得到了有效疏解,就会习以为常,这个瘾也就会变得平淡了。
这是人的惯性
就好像举重一样,一开始十斤都很重,但习惯了就会逐渐觉得十斤也很平常。
解决办法的话……就是在对方即将适应的时候,逐渐加重分量,加深程度。
举重运动员做训练时,就是这样一步步慢慢给自己加码的。
所以陈清棠要在沈鹤对锚点的欲望被满足前,进一步给予他更大、更重的刺激
总之就是,不能让沈鹤一直待在舒适区。
他就要沈鹤一颗心全拴在他身上,对他越来越上瘾,不可自拔。
让他想想下一步怎么做呢。
陈清棠还在思考着他的钓鱼方案,这时沈鹤忽然朝他缓缓伸出手,似乎要做什么。
罗新却刚巧从厨房出来。
沈鹤的行动被骤然打断。
罗新把他俩的亲密看在眼里,但装作没看见,略微有点窘迫地说:“沈哥,那个,刚剩下的水煮蛋我能拿走吗,想晚上留着吃。”
沈鹤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可以。晚上还是要吃饭,不要只吃水煮蛋,身体撑不住。”
罗新立刻笑起来:“好的。”
眼看罗新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了,已经没有了跟陈清棠单独相处的机会,沈鹤静默了会儿,站起身回了自己卧室。
等关上门,沈鹤坐在床边,看向自己的两腿间。
他无法忍受地皱起眉,厌恶地拿过旁边的枕头放在腿上遮盖住。
果然还是不能……
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沈鹤望着天花板望了很久,然后点开了手机抖因,开始上网求助:
——对朋友硬了,是怎么回事
第35章第35章谁脱的谁给穿上
很快评论区就有网友闪现说法。
——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
沈鹤回想昨晚的情景。
脑海里首先浮现出的,是陈清棠贴在墙上背向着他,对他露出白皙脖颈的样子。
光线并不明亮,但陈清棠脖颈上的那颗痣,沈鹤甚至不需要看,就能精准地找到位置。
然后……陈清棠在他的强迫下,转过了头来,那含着绯色的一双眼睛,跟被欺负狠了似的,勾得人心头一荡。
尤其是那两瓣柔软偏薄的唇,微微张开的弧度都充满蛊惑,让人想……
枕头下蛰伏的东西,猛然弹动了一瞬。
沈鹤耳朵已经通红,呼吸也凌乱不少。
咔嚓一声,掰响了手指骨节,强行把自己下流的思绪截断。
半晌,沈鹤才打字回复:在喝了很多酒的情况下,我们靠得很近
——哦,是不是有比较亲密的肢体接触?
沈鹤:嗯
——你是不是很久没有排解过了?
沈鹤手指微顿:快一个月了
沈鹤对那方面并不强盛
而且他从小到大受到过的教育就是——欲望都是低俗的,人是高级动物,要克制住自己的欲望。
所以即便是起了,沈鹤也会本能地压制下去。
一般都压制到月底,然后集中一天去排解。
这样既不会让自己沉迷堕落,也不会影响日常生活。
昨晚沈鹤也是强行压制的。
以前凭着超高的自制力、自控力,他几乎只需要靠着自己强大的精神去压制。
但昨晚,沈鹤却被迫洗了个冷水澡,然后身。体才冷静下来。
——啥?!你一个月没排解?你主页资料填的年龄是真实的吧?
沈鹤:嗯,都是真实的
——天呐,你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一个月没排解?怕是对着头母猪都能发。情吧
——好了破案了,我觉得你真没必要多想,就是你压抑太久了,释放一下就好了
——而且你当时还喝了酒,适当的酒精本来就能让人变得兴奋
沈鹤一字一句看完,总算是松了口气。
大概只要排解一次,就能解决这个问题。
嗯,跟陈清棠没关系。
回了句谢谢后,沈鹤关掉了手机。
这时敲门声忽然响了。
沈鹤说了声进,门被推开,陈清棠穿着一双一次性拖鞋走了进来。
沈鹤第一眼就看到了他裸。露的脚踝。
不是纤细的,而是很柔韧有力的,就是太白了,几乎白到了病态。
等陈清棠走到床边坐下,沈鹤才挪开目光:“这个鞋穿着冷吗。”
陈清棠:“还好,马上就夏天了,这个天气不穿鞋也冻不着。”
沈鹤想了想:“你穿多大码的鞋。”
陈清棠掀起眼皮:“怎么了?”
沈鹤却看着他不说话。
陈清棠笑了下,忽然抬起一只脚,将整条腿横在沈鹤的双腿上:“想知道?要不要自己量一量……”
沈鹤的深眉往下压了两分,他垂目看了眼陈清棠的脚,然后伸手将他脚上的鞋脱掉了。
男生的脚就那样赤。裸裸的暴露了出来
白皙的,脚背微微厚实,是男性独有的力量感,莹白的皮肤上蔓延着青紫色的细小血管。
脚趾圆润,却透着粉色的红,连指甲盖都是透粉的,这说明这双脚几乎不曾晒到太阳,也不曾受过累,脚的主人是有些娇气的。
而且陈清棠很讲究,他会给手涂护手霜,也会给脚做护理。
所以他的脚很美,跟他的手一样精致的美。
沈鹤凝眸看了很久。
陈清棠欣赏着他这幅样子,俏皮地旋动脚踝,在沈鹤腿上点了点。
枕头下的东西,更兴奋了。
沈鹤却除了眸色变得深沉了外,仍然很好地维持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终于,沈鹤伸出了手。
但也只是很有分寸地,用手指贴在陈清棠的脚侧,量了量长度,然后就把手收了回去。
陈清棠忽然有点索然无味了。
就这?
送的福利这人都不要?傻子。
正要把脚缩回来,一只手却忽然以一种强势的态度,握住了他的脚踝。
沈鹤大拇指摩挲着陈清棠脚踝处的凸骨,垂着头专注地看着那里:“你的脚好像,只比我小一两码。”
陈清棠摸不透这人想做什么,但他有的是时间和精力陪沈鹤玩儿,就漫不经心地接话:“嗯呐,毕竟我身高上也不比你矮多少。”
沈鹤嗓音说不出的温柔:“下次你来,就会有自己的专属拖鞋。”
陈清棠:“那,魏彦他们会有吗。”
沈鹤实话实说:“会。这样你们每次来借宿,都方便些。”
陈清棠淡淡地哦了声,立马就要把脚缩回去。
沈鹤更大力地控住他的脚踝,不让他动弹,同时眼底闪过细碎的笑意:
“他们的都是淘宝批发,你的我会用心挑选你喜欢的。”
陈清棠挑了个眉,奖赏似的用脚蹭了蹭他的膝盖,语调缓慢又暧昧:“那,我要跟你用一对的。”
沈鹤:“好。”
沈鹤又去牵他的手,先是捏住食指揉揉,又滑动到捏着掌心揉揉,一边轻声细语地问:“刚才找我有事?”
分明两人也没聊什么刺激的话题,但暧昧的气氛却在节节攀升。
陈清棠有点微醺了,都舍不得走了:“啊,魏彦他们说,要回学校了,让我来跟你招呼一声。”
沈鹤一只手摩挲着他的脚踝,另一只手摩挲着他的手腕,这个姿势几乎将陈清棠整个人都禁锢住了:“再待会儿。”
不是问句,而是通知一般的陈述句。
陈清棠胳膊搭上他的肩膀,明知故问:“为什么啊……”
两人靠得这样近,沈鹤能清楚地闻到陈清棠身上自带的一股清香,宛如八月被雨水打湿了的桂花。
沈鹤情不自禁地凑近,凑过去,鼻尖隔着一层空气薄膜轻嗅陈清棠:“我想你留下来。”
陈清棠唇角微勾,手指若有若无地刮过他耳廓:“别撒娇了沈鹤。”
沈鹤微微颤栗了下,焦急地一把捉住他的手,语气里是深重的警告:“别动。”
陈清棠:“嗯?就许你动我,不许我动你?”
沈鹤呼吸微促,把额头抵在陈清棠肩上:“耳朵,敏感……别碰。”
陈清棠反而笑起来,笑得很明媚:“又撒娇。我脖子很敏感,你不是一样地又啃又咬……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他的手故意作恶地捏住沈鹤的耳垂,还捻了捻。
然后嗔怪地抱怨道:“昨晚,我腿都软了呢,都快站不住了,你也没放过我……”
这样宛如情人间呢喃的语气,娇得人心都化了。
沈鹤不再阻止他的动作,只是呼吸更加粗重了:“那,我想碰一碰你的痣。”
陈清棠似笑非笑:“只是碰?”
他怎么就不信呢。
沈鹤手下的力道徒然放重:“可以咬一下吗。”
说亲太过越界,对目前只是朋友关系的他们来说,这个字很恐怖
像是吃人的深渊。
但说咬,就不会显得太暧昧不清,就好像只是口癖犯了,需要解下馋一样。
沈鹤并没有去区分过这两种说法,他只是在潜意识规避那种更危险、让他无法解释的说法。
陈清棠拍拍他的脸:“你是狗吗沈鹤。”
沈鹤只是追着,克制地问:“可以吗。”
枕头底下的东西已经很骇人了,沈鹤明白这种情况下,应该把陈清棠推出屋去,保持距离才对。
但沈鹤做不到。
他好像患上了某种病症,下意识地渴。求着陈清棠,浑身都在渴。求。
而且从网友那里得到了答案,沈鹤便认定,他的情。欲跟陈清棠没有关系
所以才能这样稍微地放纵自己。
因为这样靠近陈清棠,能被满足一些妄念,沈鹤的情。欲会得到极大的安抚。
会很舒服很舒服,这种舒服是无与伦比的,精神上、灵魂上的。
沈鹤终究也只是一个凡人,抵抗不了,只能这样半挣扎,半折磨,又半自暴自弃地堕落。
陈清棠故意安静两秒,才大发慈悲道:“可以。”
沈鹤从他肩上抬起头,眸子沉如深海般看着他:“自己转过身去。”
陈清棠勾起唇:“如你所愿。”
他刚转过身,下一刻,湿软的唇瓣就贴了上来,急切、又温柔地碾磨着他的后颈。
陈清棠整个人都颤抖了下,露出来的脚背都弓了起来,一颗心被高高吊起。
他瞳孔略微失焦,还不忘抬起手,安抚性地摸着沈鹤的头:“别急,慢慢地……我们又不赶时间……”
沈鹤对着脖颈上的那颗痣,又啃又咬,咬完后又怜惜地去舔。
一只手握住陈清棠的两只胳膊,不让他动弹
另一只手终于如愿地抚上了陈清棠裸。露的那只脚。
然后又捏又揉,从脚踝,到脚背,再到脚趾。
一处不落。
陈清棠已经失神了,他半睁着眼望着天花板,视线涣散。
明明他们连吻都没接,怎么就这么涩。情呢。
现在沈鹤连荤都没开呢,就这样了,以后开荤了还得了?
在他思绪飘荡时,沈鹤忽然停了动作。
陈清棠:“?”
沈鹤一把捏住他的下巴,强行让他偏过头去。
然后陈清棠对上了一双可怖的眸子,宛如野兽,充满了侵略性,好像要撕碎他一般。
但又偏偏含着切切温柔,好像要把他揉进灵魂,放在心尖上万般疼爱。
陈清棠头皮发麻,但同时又兴奋地享受着,被这双占有欲强盛的目光注视着的感觉。
看,这是他亲手雕刻出来的杰作。
沈鹤对他极致的渴望,是陈清棠亲手养出来的蛊。
沈鹤的鼻息间,溢出沉重的呼吸声。
他的目光从陈清棠的眼睛,缓缓往下,经过鼻子,最后落到了陈清棠微张的两瓣唇上,然后凝滞了。
沈鹤的眸色又暗了一寸。
陈清棠猛然意识到:
——沈鹤想吻他
陈清棠一颗心变得躁动、兴奋。
但又恶劣地不想让沈鹤如愿。
他喜欢看沈鹤为他痴迷。
出于报复心理,同时也是对上辈子的弥补心理,陈清棠爱惨了沈鹤这幅为他发疯、为他癫狂的样子。
他并不想那么快就跟沈鹤走到情侣的位置上去,也并不想让沈鹤,那么轻易就得到满足。
更多吧,更多地陷入暴烈的爱情吧,沈鹤。
更多地着魔般渴求他吧。
陈清棠就着回头望这个姿势,楚楚怜爱地抬起眼
水光清凌的眸子含着几分笑,若有似无地去勾他,把沈鹤仅剩不多的理智更加残忍地拉扯、碾碎:
“在看什么,掐疼我了……”
沈鹤倒抽一口凉气,沉眉压得更深了。
掐着陈清棠下巴的手松了力道,拇指却落在那两瓣唇上,指腹轻轻打圈揉了几下,又重重地往侧边擦过去。
湿润的水色从唇齿中被带出来一点,染上了唇瓣,还有沈鹤的指尖。
沈鹤魔怔般,把手指压着唇瓣,探入陈清棠的嘴里,动作故意放得很缓慢,就像是在欣赏这个过程。
沈鹤的嗓音已经沙哑至极,像个得不到救赎的可怜罪徒:“陈清棠。”
陈清棠一颗心砰砰的:“嗯?”
虽然是他主动勾的,却也怕沈鹤发了疯地亲下来。
但又矛盾地期待着,沈鹤能违背自己过高的道德感亲下来。
亲得个天昏地暗,唇瓣互相触碰又分离,缠绵地吸吮着不舍的放开,只剩下情欲在铺天盖地地灼烧,撕咬着人的理智。
大家一起堕落沉沦,谁也别想脱身。
沈鹤却只是看着他,指腹不断地蹂。躏着他的唇,语气晦暗不明:“陈清棠,你的唇……好软。”
“我这样按下去,它就像一个果冻一样……口水就像是果冻汁,会是甜的吗……”
陈清棠感觉他疯了,自己的情。欲也被高高吊起。
沈鹤又凑近了些,暧昧已经高涨到快要爆炸,实质化成了两人呼吸交缠中的那一抹炙热:
“而且你的唇好红,红得我心口好烫……我这样是正常的吗,还是,是你的嘴唇不正常。”
陈清呼吸都屏住了,真是疯了。
好像,玩儿得有点过了。
为了能收住场子,陈清棠一只手按住沈鹤的脸,把他往后推:
“我很正常,是你疯了。”
下一瞬,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了他的掌心,还发出‘啵’的一声,在寂静的屋里,显得格外清晰。
——沈鹤就着这个被推脸的姿势,吻了陈清棠的手心。
陈清棠头皮都要炸了,整个人呆滞两秒后,脸通红一片。
他近乎是抖着胳膊,机械地把手收了回来。
然后身子侧过去,面朝一旁,稍微背对沈鹤,半晌才吐出一句:“狗疯子……”
他是昨晚无意中,打开了沈鹤的变态开关吗。
陈清棠有一种,自己好像是赢了,但又好像是输了的感觉。
这让他有点说不出的燥。
而且,陈清棠上辈子就经历过人事了,他就不是那种害羞的人
但这也抵不住对方变态啊。
沈鹤拉住他的手,又要缠过去时,敲门声响了。
魏彦的喊叫声不合适地打断他们:“沈哥?我们要回学校了。小陈?小陈跟我们一起走不?”
陈清棠立刻把人推开,稍大声回他:“等下,我跟你们一起。”
他的嗓音透着一抹灼热的潮湿,那是还未消退的情。欲。
魏彦:“行,快点啊!”
陈清棠再次应声后,从床上坐起,看了眼沈鹤后,恩赐般将自己的脚伸过去:
“谁脱的谁给穿上。”
沈鹤眼底闪着宠溺的纵容,他蹲下身,一只手捧着陈清棠白皙的脚,另一只手拿着拖鞋仔细地给他穿好。
穿完后又不舍地揉了两下他凸起脚踝骨,这才肯放开。
鞋穿好后,陈清棠理了下衣服,然后站起身朝门边走去。
这个过程,他没有看沈鹤一眼。
等走到门边,把门拉开后,陈清棠又顿住了。
他回过头,冲着沈鹤明媚一笑,慢动作抛了个迷死人的wink:“回头见。”
沈鹤本来只是坐在原地看着他,这一下,被撩拨得立马站起身,三两步走到门口。
陈清棠看他过来也不急,等他走近了,这才一把关上门,把两人隔绝开。
沈鹤就那样站在原地,望着面前这扇门,眼底心口都是回味。
仿佛还能看到陈清棠冲他温婉浅笑,笑得人心神荡漾。
—
回学校的路上
陈清棠还在回味着昨晚和刚才,回味着那样对他痴迷的沈鹤,嘴角始终心情不错地翘着一点弧度。
这时一只胳膊忽然伸过来,豪迈地勾住了陈清棠脖子。
魏彦:“嘿,一个人想啥呢。”
陈清棠侧目瞥了眼那只胳膊,耸动肩膀想挣脱。
但挣了几下,没挣开,也就无奈地算了。
魏彦丝毫不觉得这个姿势有任何不对:“跟你说话呢。”
他挺喜欢陈清棠的,长得好看,心细,性格又好,而且身上总是香香的。
要不是平时沈鹤一直阻止,他也要跟陈清棠勾肩搭背,用男生的方式促进感情。
陈清棠:“没想什么。”
罗新看着两人这个姿势,眼皮狂跳。
他甚至还回头望了眼,总觉得沈鹤在背后盯着,明天魏彦就要被暗杀。
罗新碎步上前,小声同魏彦说:“你手放下来。”
魏彦一听,还不乐意了,更紧地勾住陈清棠:“我手咋了,我平时不都这样吗,都是男孩子勾肩搭背的多正常啊。”
说到这里,他忽然眯了眯眼,半试探道:“小陈你觉得呢,直男就是这样的,除非你是gay,才会避讳这些。”
陈清棠笑而不语。
魏彦:“你是不是gay啊小陈。”
罗新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抢着回答:“他当然不是,他是gay怎么昨晚还跟我睡一铺床?”
魏彦一琢磨,嘿,有道理。
他对着陈清棠嬉皮笑脸的:“你直直地我就安心了,你直直地比什么都好!”
“咱寝都要直直的,一直到底,直着来上大学,直着毕业,谁都不要背叛。”
当然,在魏彦心里,其实沈鹤已经不直了。
沈鹤已经属于是,背叛群众的叛徒,而且还是试图带坏陈清棠。
但没关系!能救一个是一个!
魏彦说完后看着陈清棠:“以后要是沈哥让你觉得不舒服了,你告诉我,我帮你制止他。”
罗新已经叹了不知道今天第多少口气了。
这种真是,治好了也是流口水。
罗新:“你快松开他吧。”
魏彦这才收回手,还不忘强调:“一定记住啊!”
陈清棠不走心地点点头,魏彦这才作罢。
等回到寝室后,魏彦换了衣服见女朋友去了。
罗新站在自己的桌位上,挣扎了好久,想了想,最终还是抱起桌面上的一盒小菜,然后走到陈清棠的位置上去。
陈清棠正在玩手机,抬头看他:“怎么了?”
罗新低着头,眨眨眼,也不敢同他对视,耳朵微红着,把那盒小菜递了过去:“尝尝吗?我自己家里做的。”
前几天家人刚给他寄过来的,腌制的小咸菜,很新鲜。
这是罗新还算拿得出手的东西,他觉得陈清棠他们这种城里人,大概是没吃过这种,应该会比较有兴趣。
陈清棠垂目看了眼,浅笑接过:“我能现在尝尝吗?看着很有食欲。”
罗新小鸡啄米地点头。
陈清棠当着他的面打开了盖子,然后从自己的饭盒里拿出筷子,夹着一小块放进嘴里。
罗新期待地看着他。
陈清棠接受到他的目光,莞尔道:“很好吃啊,原来蔬菜干也能做得这么好吃,我都不挑食了,肯定特别下饭。”
听他这么评价,罗新的小脸都兴奋得微红:“那、那这盒你先拿着吃,吃完了我还有。”
看陈清棠一筷子接一筷子地夹,像是真心喜欢。
所以罗新原本隐藏着的那点自卑感,就这么在陈清棠筷子的一来一回间,一扫而空了。
陈清棠欣然接受:“好啊。”
如果拒绝的话,按照罗新高敏感的性格,怕是会乱想,这时候就该坦然接受。
罗新眼神都明亮了几分,又扭捏着说:“那个,谢谢你带我去吃烤肉。”
陈清棠:“没关系呀,我用的免单券,没花钱。”
餐厅是家里亲戚开的,免单券他多的是。
罗新却摇头:“那也是你的券。”
在罗新心里,他就是因为陈清棠才能吃上那一顿好的,他就是占了别人的便宜。
陈清棠筷子一顿,忽然意识到什么。
所以罗新是觉得自己占了他便宜,心里不安,想要补偿他,所以才拿给他这盒小菜?
虽然一盒小菜很不值钱,但陈清棠明白,这是已经是罗新最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陈清棠心里有股子怜爱了,他拿过桌上的两袋酸奶,直接塞进罗新手里。
罗新愣了下,反应过来后忙摆着手,想把酸奶放回去:“我、我……”
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直接拒绝的话怕伤了人家心。
陈清棠是坐着的,仰头望着他笑:“好了,你看这个酸奶今晚就过期了,我还有两袋呢,自己又喝不完了,我们这么好的朋友,你不该帮我分担下?”
好朋友三个字成功镇住了罗新,他有点开心,但又下意识压着,只眼神亮晶晶地看着陈清棠:“那,谢谢你。”
漆黑圆溜的眼睛,熠熠生光,像一只小猫。
陈清棠伸手摸摸他的头:“好了,乖乖,去玩儿吧。”
罗新抱着两袋酸奶怔怔地,又想起什么:“那个,我能问下你跟沈鹤之间,是怎么回事吗。”
陈清棠拖着尾音啊声,嘴角缓缓勾起一个笑:“就是你想的那么回事。”
罗新斟酌着:“你在让他追你?”
他原本想用的是‘钓’字,但感觉这个字会显得陈清棠有点心机,他不喜欢把这么心机的字,用在陈清棠身上。
陈清棠心说,这寝室里还是有个明白人的,而且罗新的敏锐程度,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没想到罗新平时看起来闷闷的,内向又有点傻fufu,实际上是最清醒、最敏锐的。
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透亮。
看他没有立刻回答,罗新以为是自己这个问题太冒犯了,忙摆手:“我不问了,不问了。”
陈清棠露出一个温柔的眼神:“没关系。就是你想的那样。能帮我暂时保密吗?”
在他钓够了沈鹤之前。
罗新很认真的点头:“我会的,我会守护好的。”
他像是接到了什么重要任务一般。
陈清棠点点头:“去玩儿吧。”
转头自己继续刷抖音。
就想起,好像很久没去看沈鹤的抖音了。
上次看还是在五一露营的时候。
于是陈清棠点开了沈鹤的主页,发现新增了一条抖音。
看见标题时,陈清棠眼睛都惊讶地睁大了。
这人,那晚对着他硬了?
陈清棠微眯起眼,稍微回忆了下。
难怪当时沈鹤的态度那么奇怪,一下让他留,一下又让他走的。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啊……
把评论区也翻完后,陈清棠眼底浮现出一抹恶劣的笑意。
他忽然就想起今早进沈鹤房间时,沈鹤盖在腿上的那个枕头。
所以当时小沈鹤全程在向他致敬?
难怪他觉得沈鹤不太对劲儿。
这人真能忍啊,就那种情况,还能忍住不亲下来?
陈清棠既佩服沈鹤,又有点可怜他。
看来是他压得太狠,勾得太猛了。
是有点不应该哈,别把人憋坏了。
那就……稍微再满足沈鹤一点。
这叫诱敌深入。
也是时候让沈鹤直面自己的欲望和感情了。
在这学期结束前,陈清棠要让沈鹤主动对他告白。
目前当然是再加一加码,再刺激下沈鹤。
沈鹤不是觉得,对他硬了是因为自己没排解吗?
那陈清棠下一步就是要让沈鹤明白,这跟他有没有排解过毫无关系。
陈清棠一只手撑着头,开始盘算起坏心思。
这时沈鹤的消息忽然来了。
沈鹤:我下午回寝室
陈清棠瞥了眼手机屏幕,眉梢一挑。
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第36章第36章你好像很喜欢这样摸我
沈鹤:要吃什么,给你带
沈鹤:偷偷只给你一个人带
陈清棠忍不住笑起来:带点小零食吧
沈鹤:奶茶要吗
陈清棠:要,加布丁
沈鹤:[收到]
沈鹤扔掉手机,拿帕子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他刚洗了个澡,一洗完就想着给陈清棠发消息了。
刚才在浴室里,沈鹤把自己这个月积攒的所有,都释放完了。
而且特意多做了几次,确保清空了。
现在沈鹤确认,在面对陈清棠时,不会再发生那样的情况。
下午,沈鹤在家看了会儿编程论坛,马上就到比赛的日子了,他准备得很认真。
等到了五点多时,沈鹤才收拾了下出门,先去附近的商场超市买了些零食,然后才回学校。
差不多六点,沈鹤到达寝室。
但开门后却发现陈清棠不在。
沈鹤把一袋子东西放在陈清棠座位上,看魏彦带着耳机在刷视频,就过去拍他的肩:“陈清棠呢。”
魏彦这才发现屋里进了个人,摘掉耳机回他:“啊,小陈吃饭去了,顺便洗个澡,他说这个点澡堂人不多,等会儿就多了。”
现在六月份了,天气逐渐热起来,大家洗澡也洗得频繁些了。
不过天黑得也晚了,大概要晚上八点多才会黑,大家洗澡都挑着天黑后过去。
所以为了错开人流,陈清棠每次都是白天去洗。
沈鹤嗯了声,回到自己的桌位上去,坐着安静地开始看文档。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嘎吱一声开了。
陈清棠提着一个行李包走了进来,他的头发还潮湿地趴在额角,脸上被水汽蒸腾出的红晕都没消。
沈鹤立刻就站起身,走了过去。
陈清棠看见他了,但忙着把包里洗澡用的东西都拿出来归位,就没搭理他。
沈鹤却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像个尾巴。
陈清棠放完东西,微仰着下巴看着他笑:“跟着我干嘛。”
感觉这个人,好像变得有些黏人。
沈鹤把桌上的奶茶拿过来,插上吸管递过去:“要凉了,趁热喝。”
陈清棠接过:“这个天气喝凉的还舒服些。”
沈鹤:“喝热的。你体寒,凉的对身体不好。”
陈清棠:“知道啦。”
他脱了鞋,光脚踩着上。床的梯子往上爬。
沈鹤看着他白皙微红的脚掌,被钢硬的梯子硌出很深的红痕,微微皱起眉。
等陈清棠爬上床舒舒服服地躺着后,沈鹤将那一大包零食递了上去。
然后回自己的衣柜里,选了一件冬季的睡衣。
衣服表面的材质是棉绒的,摸起来又软又暖和。
沈鹤把衣服拎出来,问魏彦拿了剪刀。
魏彦好奇道:“你要干啥?”
沈鹤没答话,只是把衣服铺在桌上,一刀剪了下去。
魏彦眼皮狂跳:“我草!你这是名牌衣服,一件死贵的!”
剪了也太可惜了!
沈鹤默不作声,又剪了几刀。
魏彦直翻白眼,感觉自己高血压要发了:“暴殄天物,暴殄天物!”
这衣服当初沈鹤不要了,还问过魏彦跟罗新他俩要不要。
因为衣服是沈鹤父母公司合作的品牌方送的,沈鹤不太喜欢这个款式,就没穿过,想着魏彦他们可能会喜欢,就拿回寝室想送人。
但魏彦跟罗新,一听那个牌子,上网一搜价格,直接就拒绝了。
那时他们的关系还不像现在这样亲密,就觉得,不能拿人家那么贵的东西。
所以这件衣服,就这么挂在了沈鹤寝室的衣柜里,闲置很久了。
魏彦肉疼地拍着大腿:“早知道它的下场是这样,当时我就该答应了的!可恶!”
沈鹤头也没抬:“柜子里还有几件,你拿走吧。”
又想起什么,细心地补了句:“那些都是品牌方送的,我没穿过。”
魏彦立刻跳起来:“这次我可就不客气了!”
他高高兴兴地去沈鹤衣柜里挑衣服了。
陈清棠把床帘撩开了一半,趴在床上一边喝着奶茶,一边看着沈鹤做事:“你要当裁缝?”
沈鹤抬头看他,很浅淡地笑了下。
陈清棠心头一跳,啧了声嘴。
这男人,怎么笑起来这么有味道,这么好看?
是因为平时基本不笑,所以一笑就给人一种反差感的缘故吗?
沈鹤:“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陈清棠也不问了,安静地欣赏着美男。
天气热起来了,大家都穿得少。
今天沈鹤里面就穿了一件短袖衬衫,外面搭配的外套,在进屋时因为热闷脱掉了。
陈清棠在高处,他这个视角,能看清沈鹤宽厚结实的胸膛,还有沈鹤弯腰和转身时,被衣服裹紧、隐约露出线条遒劲的窄腰。
一看就很好挂腿。
以及手臂荷尔蒙爆棚的肌肉线条的走向。
每次沈鹤发力,手里的剪刀动一下,他膀子上还有胳膊上的肌肉就会鼓起一瞬,青筋微微跳动,性感到爆炸。
陈清棠舔了舔唇,心想自己吃得真好。
沈鹤把衣服剪成几个大块,和几条长长的布条,然后走到陈清棠的床位前。
陈清棠往下探出头去看,就瞧见沈鹤把大块的衣服叠了叠,将他上。床时踩踏的梯子给包裹了起来,然后用布条捆绑得扎扎实实的。
原来这人打的是这个主意。
应该是不想让他踩那玩意儿的时候硌脚。
陈清棠心情很好地伸出手,挠了挠沈鹤的下巴。
沈鹤被挠得痒痒,无奈道:“别闹。回去躺好,等会儿掉下来了。”
陈清棠跟他说俏皮话:“掉下来了你不接?”
沈鹤叹了口气:“接。掉多少次我都接。”
一旁的魏彦忽然觉得,自己刚到手的名牌衣服不香了。
他拿起桌上手机给女朋友发消息,还特意发的语音:“宝贝我跟你说,我们寝室有人撒狗粮。”
说完后,魏彦还特意从陈清棠床前路过,给陈清棠使了个眼色。
陈清棠:“??”
魏彦意味不明地提醒说:“小陈你还是直的吧?”
他本意是想提醒一下陈清棠,让他牢记自己的性取向,牢记底线,同时警告一下沈鹤,不要祸害了人家,人家是直男。
但这话猛然就让沈鹤想起,五一假那次回来后,魏彦开玩笑时说过的话。
——小陈长得也太妖孽了,这哪个男的扛得住啊?我心都要飞了~
——而且性格也好,啧,说真的,我都快弯了
——要是哪天我不直了,我就问小陈还直不直,我俩凑一对
结果还没等到陈清棠回答,魏彦就发现,沈鹤的气压一瞬降低,扫过来的眼神那样无情那样冰冷那样伤他的心。
魏彦捂着心口哭唧唧:“沈哥你变了,你凶我。”
沈鹤收回目光,低着头一边继续干活,一边嗓音沉沉:“你休想。”
魏彦:“???”
他休想什么?
他想什么了?
他想过吗?
一直安静看书的罗新忍不住了,把魏彦叫走:“彦子,来帮我看个东西。”
魏彦应了声,转身走了,等他帮罗新看完,已经忘记了刚才那一茬,自己上床躺着,戴上耳机打游戏去了。
单细胞的人生就是如此简单。
这边,沈鹤弄完后抬头跟陈清棠说:“以后就不会硌脚了。”
陈清棠一只手撑着脑袋看他,看了会儿,忽然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几分懒怠地邀请:“要上来吗。”
他可是特意去洗了个澡,浑身都想香香的。
今天陈清棠的计划就是自由发挥,把沈鹤撩硬。
他一早就猜到,按照沈鹤的性格,肯定是自己在家里释放过了,然后才来见他的。
陈清棠特别想看看,如果这种情况下,沈鹤还是对着他硬了,会有多怀疑人生,会有多难以面对。
他就是要逼着沈鹤去承认自己的欲望。
沈鹤怔了瞬,漆黑的眸子就那样凝视着陈清棠。
没说同意,但也没拒绝。
陈清棠的眼神,从沈鹤的眉骨游走到鼻梁,又趟过微薄的唇,最后再回到那双不起波澜的眼睛上:“想看电影,又不想一个人看……”
语调缓慢,夹杂着苦恼,嗓音恰到好处地几分绵软。
下一刻,沈鹤什么也没说,就自己换了拖鞋,接了水去厕所把脚冲干净,然后爬上了陈清棠的床。
陈清棠看着那只骨节修长匀称的手,撩开自己的床帘,看着沈鹤从下面一点点钻进来,钻到他的隐秘的私人空间里来,有种说不出的愉悦和爽感。
陈清棠把零食放到里面,自己也往里挪了挪,给沈鹤腾出位置。
等沈鹤靠着墙头坐好了,陈清棠想了想,把一床空调毯子搭在了两人身上。
怕等会儿沈鹤硬了,还没地方藏,那多尴尬啊。
看看,他多贴心。
一切准备就绪,陈清棠把平板递给了沈鹤。
沈鹤没理解他什么意思:“?”
陈清棠也不说话,只是眼波流转地看着他。
沈鹤很快就明白了,把平板接过来捧着,又问:“奶茶也沉吗,要我帮拿着吗。”
陈清棠:“那倒不用。”
电影被点开了,就是一部美国的末日灾难片。
陈清棠热衷于这种刺激的片子,他最喜欢的还是恐怖片。
丧尸啊、僵尸啊、鬼啊、追杀啊什么的,都爱看。
但因为看得太多了,基本好看的都看完了,没什么可看的了,然后发现这种灾难片也挺刺激的,最近又开始刷灾难片。
陈清棠一边吃零食一边看。
沈鹤就捉着陈清棠的手腕,一边摩挲着一边看。
陈清棠只有三分注意力在电影上,他明知故问:“你好像很喜欢这样摸我的手。”
沈鹤牵起他的手架在半空,像是欣赏什么艺术品似的,目光一寸一寸描摹着:“嗯。喜欢。”
陈清棠:“为什么?”
沈鹤的拇指抵着他掌心揉了几下,又捏住手指头,完全是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很白,皮肤摸起来很细腻,指头圆圆的,指甲也粉粉的,很可爱,骨节很匀称,有一种高级美感。”
最后他总结:“很完美。”
陈清棠越听越想笑,什么痴汉评价。
像个变态。
这时沈鹤注意到,陈清棠在嗑瓜子时,一边吃一边揉鼻子。
就支起半边身子,凑近了去看他:“鼻子怎么了?”
陈清棠又揉了下,嗓音闷闷的:“很痒。一嗑瓜子就痒,不知道什么毛病。”
沈鹤把瓜子拿远:“先别吃了。”
他一只手抚上陈清棠的脸,大拇指小心翼翼地揉过他的鼻子:“疼不疼?”
陈清棠眨巴眼,摇头:“没疼过。”
沈鹤轻声细语的:“以前也是一嗑瓜子就鼻子痒吗。”
陈清棠:“嗯。”
不知道什么毛病,但又感觉不是什么大毛病,就没怎么在意过。
毕竟他又不是天天嗑瓜子,只是偶尔吃那么一回。
陈清棠:“算了,我把这点瓜子吃完就不吃了,让它痒着吧。”
他说完就要去拿瓜子,沈鹤动作比他还快,先一步捉住他的手,放自己怀里揣着。
陈清棠:“?你做什么?”
沈鹤没答,只是坐回自己的位置,把平板上的电影关了,然后点开百度搜索:一嗑瓜子就鼻子痒是怎么了
百度给出的答案——可能是过敏反应。
过敏源:瓜子,添加剂,香精,以及瓜子表面的粉尘。
看完后沈鹤似乎明白了:“你是不是说过,自己有鼻炎。”
陈清棠揉着鼻子嗯了声。
沈鹤:“瓜子没收。吃别的吧。”
陈清棠静默几秒,忽然眉眼舒展开一点笑:“要不,你帮我剥……”
“我应该是对粉尘过敏,一到夏秋干燥的季节,外面风大,灰尘到处飞,我的鼻子就会很痒。”
所以陈清棠才很经常地戴着口罩。
陈清棠:“吃瓜子痒应该是因为瓜子炒过后,壳表面有香料的粉尘,你帮我剥不就行了?”
沈鹤看看自己的手:“我没留指甲,会剥得很慢。”
陈清棠视线移到他的唇上,一点点引诱:“用嘴磕破瓜子皮,不就行了。”
沈鹤怔了瞬,他并没多想。
又听见陈清棠嗓音温柔缓慢,像一阵春风掠过他的心尖:“我又有没有洁癖,我不介意。”
沈鹤:“好。”
电影继续播放,沈鹤接过了嗑瓜子这个任务,他用牙齿轻轻磕破瓜子壳,然后再用手掰开,把瓜子米拿出来。
这个过程,沈鹤一直注意着,不让自己的唇和口水沾到瓜子。
刚磕好两颗,就被陈清棠拿走了。
沈鹤下意识偏头看他,就看见陈清棠很自然地,把他磕出来的瓜子放进嘴里。
那两瓣柔软的唇,随着咀嚼的动作一张一合,沈鹤仿佛透过那点缝隙,看见了粉色的舌尖。
想到这两颗瓜子是怎么从他的嘴唇里出来的,现在又怎么在陈清棠的唇齿间翻动……
沈鹤心头一跳,他飞快地挪开视线,看向平板上正在播放的电影。
心头的燥意,让他嗑瓜子的速度变快了。
因为磕得快,有时候会下意识用舌尖顶一下瓜子。
等沈鹤回过神,意识到自己这个举动时,陈清棠已经又吃了几颗他这样剥的瓜子了。
沈鹤耳尖一点点发红,他看着陈清棠从他手心去拿瓜子,理性和道德感告诉他,应该立马制止
但他却什么都没做。
只是看着。
看着陈清棠把那颗触碰过他舌尖的瓜子,送进嘴里。
看着陈清棠唇瓣蠕动,细细地咀嚼。
然后,看着陈清棠咽下去。
沈鹤的心跳越来越快
一股巨大的、变态的愉悦感,席卷了他的心脏,短暂地填满了这段时间他心底那个索求的黑洞
却又勾起了他更深重的欲求
第37章第37章他是疯了吗
陈清棠早发现他在看自己了,一开始还能无视。
但过了好半晌,沈鹤还在看,那抹视线像是黏巴在他脸上的蜘蛛丝,他索性也不吃零食了,转头同沈鹤对视:“怎么了?”
沈鹤喉结滑动,用仅存的理智说:“瓜子,别吃了。”
陈清棠歪头:“为什么?”
沈鹤只是看着他,眼神不自觉紧盯着他的唇,着魔一般怎么都移不开。
手指传来一股酥麻,仿佛在回味上次抚摸陈清棠唇瓣时的那种触感,逼得人喉咙发痒。
这两瓣唇有多柔软,他是知道的。
陈清棠唇角轻轻勾起,抬手抚上他的半边脸,拇指落到沈鹤的唇上,然后若有似无地擦了两下。
他眼神怜爱,嗓音温温柔柔让人心尖发软:“你嘴唇都破皮了……瞧你可怜的,不早说,早说我就不让你剥瓜子了……”
沈鹤下意识抿了抿嘴,他也抬手抚摸上陈清棠的唇
先是慢动作、试探性地揉了一下,然后仿佛找到了什么好玩的玩具似的,开始锲而不舍地继续揉。
尤其是对陈清棠微圆润的唇珠很执着,爱不释手,不断地用指腹去**。
狭小的范围内,床帘拉得很严实,只隐约透露进来一点光。
暧昧和旖旎在催生,好像能闻到一股蛊惑人的甜香在空气里漫散开。
沈鹤的呼吸凌乱了:“你的唇,好软……”
陈清棠被他灼热的目光凝视着,整个人都有些发酥。
他轻轻握住沈鹤的手腕,然后微微偏头,让自己的脸贴着男生炭火般的掌心,依恋地蹭了蹭。
水凌凌的眸子荡漾着,那样柔软又动人地注视着沈鹤,带着几分笑意,几分引诱,还有几分鼓励。
这样的陈清棠,宛如褪去清霜的月下海棠,只剩下直白的妖艳、蛊惑,眼眸波光流转间尽显动人心魄。
沈鹤只同他对视了一眼,理性就瞬间崩塌。
像是闻到了腥血的野兽,他猛地将陈清棠扑倒了。
这猝不及防地一下,让陈清棠也愣了一瞬。
但他很快笑起来,笑声轻泠,不娇,但俏生生的:“压到我了……”
沈鹤动了动,撑着自己起来几分,抓着陈清棠的两只手却没松:“抱歉。”
嗓音都哑了,但听起来更性感了。
陈清棠说话跟撒娇似的:“你先起来嘛。”
沈鹤却没动,他用鼻尖轻轻顶着陈清棠耳后的皮肤,一下又一下:“我想,碰你的痣,可以吗。”
如今陈清棠的痣,已经成了沈鹤的欲望开关。
沈鹤想碰那颗痣,并不是痣有多大的魔力,而是他在释放自己想触碰陈清棠的渴望。
想碰痣,其实就等同于想碰陈清棠。
陈清棠溜着他玩儿:“前面的还是后面的?”
沈鹤鼻子顶着他的皮肤下移,从陈清棠耳后的位置,一路描摹到后脖颈:“这里的,可以吗。”
陈清棠被压得趴在床上,看不见沈鹤在做什么,但能感受到喷薄在耳后那股火炭般滚烫的呼吸。
他故意逗沈鹤:“我要是说不可以呢。”
沈鹤的动作停顿一瞬,随后他缓缓松开了压制住陈清棠的手:“抱歉。”
那么委屈,那么挣扎。
像一只正在啃骨头,却被主人制止,于是只能强忍着欲。望把骨头吐出来的大型犬。
眼看沈鹤就要起身,陈清棠一把抓住他撑在自己脸旁边的手,无奈叹气:“逗你的。”
静默几秒,陈清棠听见沈鹤问:“真的可以吗,我再问一次。”
陈清棠此刻脸上还是挂着笑意的,他亲手解开了拴住沈鹤铁链:“当然——”
下一刻他笑不出来了。
脖颈上骤然一疼,沈鹤是真的下了力道咬的。
陈清棠被他死死钳制住,像一条被鹰咬住七寸的蛇,尽管手脚有稍微挣扎,但也都是无用功。
疼痛持续了足足半分钟。
陈清棠从一开始觉得疼,到稍微习惯,再到他眼神变得涣散,漫步目的地盯着前方的墙壁。
能听到耳后沈鹤急促的呼吸声,甚至带着颤抖。
陈清棠心想,被咬的人是他,这个人颤抖什么。
他抬起手尽力往后够,抚上了沈鹤的头,一下一下抚摸着,安抚似的。
这一瞬,陈清棠有种错觉——
他好像一只正在被狼吃掉的羊,并且他还在不知死活地安抚狼慢点吃,别噎着。
不知过了多久,沈鹤终于松口了,他松口后第一件事,就是心疼地用舌尖去舔刚才被自己咬出来的牙印。
沈鹤嗓音已经完全哑了,透着怜惜:“疼吗。”
陈清棠懒懒地:“你说呢。”
沈鹤对着那圈牙印,对着陈清棠后颈上那颗血红色的痣,吻了又吻,细细密密的吻,好像怎么都吻不够。
沈鹤间隙呢喃了句:“抱歉。”
今天这两个字,沈鹤说得格外多,但他的行为和动作,却没有半点收敛。
陈清棠呼吸微急,怜爱地抚摸他的软发:“怎么就养成了咬人的坏习惯。咬得开心吗。”
沈鹤把自己的脖颈贴上去,跟陈清棠的脖颈交缠在一起,开始缓缓厮磨,一边用浓重的鼻音说:“抱歉。下次不会了。”
沈鹤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看见陈清棠因为他而疼痛,因为他而颤抖,因为他发出那种轻哼,就觉得满足极了。
这种满足感,是前所未有的,兴奋到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理性好像崩塌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掌控着他。
一边让他想要将陈清棠撕碎,让陈清棠因为他而露出更多可爱的反应
一边又让他想要把陈清棠放在心尖上,疼着、怜着、宝贝着。
最终这些纠结的、矛盾的、复杂的东西,化作了落下的齿印,和亲吻。
这种暴虐又极致柔和的感觉,太可怕了,也太陌生了。
沈鹤不清楚这种东西是什么。
但他却本能地想要缠着陈清棠索要更多,更多……
以此来填满心底那空洞的渴求。
沈鹤还在跟陈清棠脖颈交缠,不断地厮磨,他眼神微微眯起,享受地放纵:“陈清棠。”
陈清棠被磨得浑身发软,鼻息间全是沈鹤的气味:“嗯……”
沈鹤吞咽了下口水,声音不大,但因为两人耳朵近乎是贴在一起的,陈清棠听得很清楚。
然后他听见沈鹤说:“你的皮肤好滑,好细腻,像剥壳的鸡蛋,像最好最昂贵的玉,而且……你好香。”
话音落下后,沈鹤偏头,鼻子贴上陈清棠耳朵,很深地吸了一口,呼吸都是微颤的:“你好香,是喷了香水吗。”
陈清棠不自觉浑身轻抖了下,无法抵抗的痒意,让他喉咙里哼了一声,下意识偏开耳朵:“em……没,我从来不喷那些……”
沈鹤抓着陈清棠手腕的手,越来越用力,骨节都开始泛白:“我好喜欢……好喜欢你的气味。”
怎么会这么让人上瘾,让人疯狂。
恨不得溺死在这片气味里。
沈鹤完全失控了:“不够……怎么闻都闻不够……”
陈清棠脸上已经潮红一片,他软成了一滩水,任由沈鹤摆弄。
忽然,身后的人耸动了一下。
陈清棠整个人怔住了,脑袋空白一瞬,就那样睁大一双眼睛望着半空。
等了会儿,第二下却没有来。
看来刚才那一下,应该是沈鹤无意识中的动作。
陈清棠松了口气,却又觉得有些可惜。
他恨不得现在就缠着沈鹤颠鸾倒凤,但理智制止了他。
为了不过于荒唐,陈清棠觉得有必要让沈鹤收敛一点
不然明天沈鹤没办法面对他,毕竟两人现在的定位还只是好朋友。
于是陈清棠轻声说:“沈鹤……沈鹤,我手麻了,腰也有点疼……你起来好不好……”
他嗓音放得很软,适当添了几分楚楚可怜。
沈鹤理智还没回笼,但下意识反应撑起了身,眼神也恢复了几分清明。
他把陈清棠抱起来,抱在自己的腿上,然后揉着他的手:“麻了吗,这样好点吗。”
陈清棠眨眼:“嗯。好点了。”
又埋怨道:“你咬得我好疼,为什么要咬我。”
沈鹤一时说不出话来,顿了片刻:“那你咬回来?”
陈清棠抬眼看他,浅浅的笑:“好啊,那我咬回来。”
他一笑,唇角好像挂着春风,眼里闪着稀碎的星星般,好看得不得了。
沈鹤此刻满脑子都是,陈清棠好好看,为什么这么好看。
那么软的唇瓣,笑起来怎么那么甜,甜到人心底了。
那双眼睛是镶嵌了星星吗,人类的眼睛怎么能那么明亮璀璨
这是作弊。
好看得他要疯了。
沈鹤被迷得痴了,整个人怔怔的,直到脖颈侧面忽然疼了下,他才回过神。
陈清棠咬了他一口,又退回去用一种无辜的眼神看着他:“我比你好,我不舍得下重口,所以你坏。”
沈鹤的脸通红,眸色沉沉地看了他几秒,然后再也忍不住,一把将陈清棠抱在怀里:“我坏。”
但如果让他选的话,他下次还咬。
咬下去的那一瞬,感觉实在是太好了,唇齿间尽是陈清棠的气味,躁动的心脏得到安抚
那种满足感,欢。愉感,让沈鹤无法抵抗。
陈清棠笑着:“你是不是没刮干净胡子啊,扎我脸了。”
沈鹤脸闷在他脖颈间:“嗯……很扎吗。”
陈清棠:“扎。”
沈鹤却并没收敛,反而是微仰着脸,追着陈清棠,去磨蹭他的下巴、他的脸,还有他的脖颈。
陈清棠咯咯笑:“你别过来……扎人哈哈哈……”
沈鹤也是笑着的,心里跟吃了蜜一样甜滋滋,追着陈清棠扎。
一个追,一个躲,一来一回地闹腾。
地方就那么大点,很快他们就滚作一团。
陈清棠压着声低笑:“哈哈哈哈哈别闹了……”
沈鹤把他抬起来试图挡脸的胳膊抓住。
就这一瞬,两人对视上了。
然后原本就很暧昧的气氛,直接被引爆。
干柴烈火,火星子噌地一下蹿起几米高。
沈鹤喉结微动,微眯起眼。
眼底的侵略性已经压不住,此刻他完全是一副准备进攻的模样。
陈清棠也被影响了,他微扬起下巴,做出承接的姿态。
他赌沈鹤不敢亲下来。
就是因为这么笃定,所以才敢这样肆无忌惮地放纵引诱。
沈鹤屏住呼吸,撑在毯子上的手往前进了几寸,禁锢地把陈清棠圈在怀里,然后下意识缓缓凑近……
陈清棠几分愉悦,抬手用食指,勾住了沈鹤圆口衬衫的领子,把他往自己这边扯带。
两人逐渐近了,呼吸交融在一起。
但就在沈鹤的吻,要落下的前一瞬,屋里爆发出一句惊天动地的“草!!!!”
是魏彦打游戏输了,正在泄愤。
沈鹤心跳都停了。
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想要做什么,他瞳孔剧烈震颤,立马往后撤回健康距离。
他疯了吗
他是疯了吗。
他怎么能……怎么能……
沈鹤死死攥紧拳头,对自己忍无可忍,指尖都在发抖。
陈清棠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欣赏着沈鹤这样挣扎又懊恼的样子,心情很不错。
这个人就是道德感太高了。
陈清棠摸着自己滚烫的脸,降下温,视线忽然扫到某个地方,然后凝滞住了。
他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恶劣的笑,决定再添油加把火。
于是在沈鹤还没反应过来时,陈清棠佯装起身,顺便把原本盖在沈鹤腿上的毯子给扯走了。
沈鹤还在自我忏悔,有什么东西被从他腿上拖过去了。
低头一看
瞬间,沈鹤脑子里一声惊雷,浑身都变得僵硬。
第38章第38章要碰碰我吗
看沈鹤直接石化了,陈清棠还故意凑上去,贴心地问:“怎么了?”
下一秒,陈清棠的眼睛就被一只烧得灼热的大掌蒙住了。
他下意识眨了眨眼,细密的睫毛上下扇动,像是一个吻落在掌心
那只手顿时激动地颤了下。
陈清棠没动,给沈鹤保留体面,只是坏心眼地明知故问:“做什么。”
沈鹤嗓子哑得厉害:“玩个游戏。”
陈清棠嘴角勾起一点笑,抬手抚摸上沈鹤搭着他眼睛的那只手:“那,你想怎么玩……”
沈鹤就看着陈清棠穿着清凉的短袖短裤,挨着自己坐,头微微低着,细白修长的脖颈赤。裸地露出来
那颗红色的痣,就那样勾着他的视线,死死地不让他逃脱。
半晌,沈鹤才发出声:“你闭上眼,二十秒后猜猜我在哪儿的游戏。”
陈清棠非常配合:“好啊。”
沈鹤松开了捂住陈清棠眼睛的手,然后静坐在原地,盯着他看了足足五秒。
那种眼神宛如一头狮子正在盘算,要如何吃掉面前这只美味的小白兔。
五秒后,沈鹤握紧拳头,额角青筋鼓动。
就一次。
最后一次。
陈清棠说过,这很正常。
陈清棠也允许。
就在这样的心理催眠下,沈鹤飞快地低头,在陈清棠的后颈上落下了一个轻咬。
如一场还未聚集就消散了的暴风雨。
咬完后,沈鹤撩开床帘,直接从近两米的上铺翻身一跃而下。
闷响的一声砰咚后,卓越的体能让沈鹤稳稳落地。
动作干脆,姿态优美,跟耍杂技一样
随后沈鹤用最快的速度穿好鞋,火力全开地跑出了寝室。
在下桌戴着耳机听歌看书的罗新,被他这一连串的动作惊呆了。
是超人吗,好牛逼。
一路从寝室跑下楼,再从公寓楼跑到校园内,再跑到校园外。
跑了近几千米,沈鹤才停下脚步。
天已经黑了,街道上亮起昏暗的路灯,耳边是嘈杂喧闹的人声,还有扑咚扑咚的心跳声。
沈鹤站在红灯路口,终于停住脚步不动了。
他的碎发已经被奔跑过程中的狂风,刮得凌乱,额头和鼻尖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甚至外套也是穿得乱七八糟的,一点都不工整。
但沈鹤却完全没有心思理会这些。
他满脑子都是刚才轻咬陈清棠脖颈时,陈清棠因为他微微颤动的模样。
满脑子都是唇瓣接触到那片细腻肌肤时,柔软又带着一点甜的触感。
然后沈鹤诡异地笑了起来。
嘴角宛如拉弓的弦一般,一点点往上扯。
但很快,沈鹤又本能地抬起手捂住嘴,似乎觉得自己不应该笑。
于是路人眼里看到的,就是一个一八几的大个子帅哥,杵在路口处发呆,还低着头捂住嘴双肩微颤,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笑。
这样的场面持续了几分钟,沈鹤回过神后,嘴角的那点笑又逐渐驱散。
取而代之的,是浪潮般漫上心头的罪恶感,还有深重的自我厌弃感。
第三次了。
已经是第三次他对着陈清棠硬了。
陈清棠把他当做最好的朋友,他竟然对好朋友产生了那样不堪的欲望
肮脏,龌龊,下流。
怎么会这样。
沈鹤被高悬在心头的道德之剑审判,煎熬的感觉宛如被烈火炙烤。
沈鹤怎么都想不通,他明明中午还排解过,确认排空了的。
怎么还是会那样。
像是对自己忍无可忍,沈鹤不断地掰响手指骨节。
这时手机震动一下,沈鹤瞥了眼,本来不打算理会,但看见是陈清棠的消息,又不自觉地顿住了目光。
陈清棠:人呢
沈鹤:回家了
陈清棠:啊,你骗我闭上眼,然后自己偷偷跑了?
沈鹤:嗯
陈清棠:狗东西,不乖哦
沈鹤眼底的阴霾不自觉散去几分:明天给你带好吃的,只给你一个人带,魏彦他们都没有
陈清棠:那行叭,我还要喝奶茶,学校里的好难喝,你从外面带
沈鹤:[收到]
跟陈清棠聊完,沈鹤情绪稍微缓和过来一点,尤其是他看着陈清棠那个跟自己很像情头的头像。
之前没觉得过,现在忽然感觉,他们的头像好般配。
点开聊天界面时,两条小蛇一左一右地把头朝着对方睡。
好可爱。
跟陈清棠一样可爱。
回到家,沈鹤开始复盘今天的事。
一定要找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样才可以避免那种情况的再次发生。
如果被陈清棠知道……他一定会觉得恶心。
沈鹤无法原谅今天的自己。
像是个认真钻研的学者一样,沈鹤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又上抖因提问了。
他找到之前评论他、给他分析的人,郑重地打字,再次回复了对方。
沈鹤:你说得不对,我试过了,今天是排解后才去跟他见面的,但还是对他…了
对方很快回复
不知名网友:……哥们儿,你不会是个gay吧
沈鹤皱眉,果断否认:不可能,我不可能连自己的性取向都不清楚
不知名网友:啊,你确认自己不是在嘴硬?你真的不是喜欢男人?
沈鹤眉头皱得更紧了:我确认,我不喜欢男人
对方看他反抗得那么激烈,也没再揪着这个事,转而说:
不知名网友:好吧,那我再帮你分析下,这次你俩是在什么情况下相处的?
沈鹤:在他床上,一起看电影
不知名网友:……听起来是有点暧昧哈,但对直男来说,睡一张床似乎也没什么
网上经常能刷到一些直男寝室,玩闹的尺度大到让人吃惊。
沈鹤想了想,又补充说:拉上床帘的,空间比较昏暗,密闭
不知名网友:那,你对他硬了的时候,你俩正在干啥呢
沈鹤看着那行‘你对他硬了’,羞耻得耳根都通红,好像在看着自己的罪状书一样。
沈鹤:我们正在打闹玩儿,气氛很好
不知名网友:有肢体接触对不对?
沈鹤:嗯,我压着他,半抱着他
不知名网友:……你真的不是喜欢男人?
沈鹤好像被踩着尾巴的猫:不是!
他少有地用了感叹号,表达自己坚定又强烈的情绪。
不知名网友:好吧好吧,那就是你被气氛影响了
沈鹤顿了下:气氛就能让人那样吗
不知名网友:男人就是这种生物,气氛到位了对谁都能产生情欲,接受吧
沈鹤有一瞬的心理不适,甚至开始反思,他是这种低劣的生物吗?
但显然,这个理由,似乎比‘他喜欢男人’更容易让人接受。
而这时,陈清棠刚好点开了沈鹤的抖因帖子。
陈清棠是专门来‘视奸’沈鹤的,想起沈鹤今天急匆匆从寝室落跑的模样,他就知道沈鹤会上网求助。
看到这行回复时,陈清棠眯了眯眼。
如果沈鹤是这种被气氛影响,就能对谁都硬起来,能完全被情欲支配的低级男人,那他直接反手就扔了
什么垃圾货色,看一眼都嫌脏眼睛。
但陈清棠清楚,沈鹤不是。
上辈子沈鹤接手家里的产业,红灯绿酒的奢靡暧昧场面去过不少,对他投怀送抱的男男女女数都数不过来,但沈鹤从来都是洁身自好,不让任何人近他的身,去哪儿都会带着他们的结婚戒指
虽然提起自己有个结了婚的伴侣时,沈鹤的语调总是浅淡、平和,让人感觉不怎么在意,但他却从来都是毫不避讳地承认自己已婚。
两世沈鹤,虽然年龄不同,但人的本性是不会变的。
陈清棠趴在床上,饶有兴趣地等。
等着看沈鹤会怎么回复。
结果等了会儿,沈鹤回了句:也就是,氛围会有很大程度上的影响人,对吗
陈清棠一撇嘴,好吧,看来要指望他自己开窍还是太难。
陈清棠索性也下场了,下场去浑水摸鱼。
海棠花:是的,而且,你那个朋友是不是长得特别漂亮,特别好看?美得雌雄莫辨那种?
沈鹤恍然:嗯,他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类
不,应该说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生物,体会过的最美的事物。
从出生到现在,沈鹤没有体会过比陈清棠更美好的事物了。
陈清棠无与伦比。
海棠花:那就是了,光线昏暗的密闭空间,一个长得特别好看、甚至能让人模糊他性别的朋友,搂搂抱抱的打闹
海棠花:buff都叠满了,不是你的问题,说不定你那个朋友也有反应呢
沈鹤一怔,随后浑身的血液都直冲脑门。
陈清棠……也会对着他硬吗
这个猜想让沈鹤忽然口干舌燥,刚才就有点微红的耳根,此刻直接跟脖颈子红成了一片,像是过敏一样恐怖。
但很快又倍感罪恶。
陈清棠又不是他,他怎么能这么去想陈清棠,这是污蔑。
沈鹤:所以我这样是正常的,对吗
陈清棠在床上翻了个身,仰躺着,恶劣地笑着回复他
海棠花:嗯呐,特别正常,别太在意
陈清棠就是要一步步地,去突破沈鹤对暧昧、对‘朋友’之间,尺度的底线认知,引诱沈鹤走向悬崖。
看他为了自己挣扎,为了自己欲罢不能,发疯地痴迷,却又找不到出路。
沈鹤:好,我明白了,谢谢
陈清棠打了个哈欠,刚切出软件,就收到楚希拉他打游戏的消息。
楚希:三排,周辰带咱俩上分,来不来?
陈清棠:不太想
楚希:咋啦?游戏你都不想打了?跟沈鹤出问题了?
楚希:话说你跟沈鹤最近进展到哪儿了,我都好久没问你了
陈清棠直接把刚才两人在抖因上的聊天,截了个屏发给他。
楚希看完后,一脸迷惑:你为啥不直接点破,他其实就是喜欢你?
楚希:绕这么大圈,干嘛呢
陈清棠:还不是时候
陈清棠:沈鹤的道德感,让他没办法接受这件事
——沈鹤还无法面对,自己对朋友产生了那种污浊、不纯洁的欲。望。
因为沈鹤是个道德感和责任感很强的人,他的认知就是,什么样的身份做什么样的事。
而在朋友这个身份下,他们绝不应该对彼此,产生朋友以外的情感和欲望。
这对沈鹤来说是不正确的,是禁忌的。
并且,在沈鹤的认知里,他自己还是个直男
在‘直男’的设定下,沈鹤会非常排斥他喜欢上男人这个事。
所以沈鹤才频繁上网求助,想要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如果这时候告诉他,他弯了,他喜欢男人了,这对沈鹤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冲击。
沈鹤大概会接受不了,从而导致事情走向陈清棠难以掌控的方向
应该说,任何人都接受不了自己突然就弯了。
对普通人来说,性取向变了,就相当于未来的人生会完全颠覆
要承受来自家庭、社会的双重压力,无异于天都塌了。
所以,如果沈鹤还不能面对自己的欲。望,无法直面自己的性取向……
那陈清棠就帮他一把,贴心地给他找好借口。
以此来将事情,完全掌控在自己的手里。
然后再在背后,残忍地将沈鹤推向深渊。
陈清棠最终要让沈鹤明白:
——所有的理由都是借口,所有的路都不通,就算沈鹤竭力抑制自己,仍然会发疯地渴求陈清棠。
渴求靠近陈清棠,渴求拥有陈清棠,渴求陈清棠的爱。
然后自己挣扎着破茧。
陈清棠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要沈鹤自己破茧,自己一步步走到他面前来。
楚希:那怎么办啊,他迟早都得面对撒
陈清棠:很简单,让他明白,他不是弯了,不是喜欢男人
楚希:??
陈清棠:而是喜欢我
陈清棠:喜欢我陈清棠,只喜欢我陈清棠
陈清棠:喜欢我到,哪怕冒着失去我,失去朋友这个身份的风险,也要赌一下能不能得到我的爱
陈清棠:喜欢我到,可以完全无视我的性别,可以完全无视他自己的性取向
但点破这个喜欢的前提时,沈鹤的渴望被催化到一定程度,他再也没有借口和理由逃避。
必须先让沈鹤意识到,他很正常,不是突然改变了性取向,而是——只会对陈清棠产生那种特殊的欲望。
对别人都不行。
楚希:你说得我都害羞了
楚希:他真的能那么喜欢你?或者说,真的有人能那么喜欢一个人?
好理想主义啊。
陈清棠一挑眉:能啊
楚希:这么自信?
陈清棠半开玩笑:嗯呐,我给他下蛊了
—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陈清棠发现沈鹤怪怪的。
沈鹤好像在克制地跟他保持距离,又好像没有。
陈清棠懒洋洋地撑着脑袋看沈鹤,看了一会儿后,垂目瞥了眼沈鹤抓着他小拇指的手。
陈清棠:“非要这样吗。”
沈鹤另一只手在飞快地记笔记,头也没抬:“嗯。”
陈清棠:“不能直接牵着我?”
分明头两天,这人还对他的手犯痴,又牵又亲着迷得不得了,今天就好像多碰他一根手指头,就会要命一样。
沈鹤认真:“不能。”
陈清棠无奈地叹了口气:“可是你这样只抓着我一根手指,我的手很难受,不舒服。”
他说着,就要把自己的手指抽回来。
但沈鹤反应更快,猛地攥紧。
沈鹤终于停下了笔,他看向两人纠缠在一起的手,先是捏了捏陈清棠的小拇指,然后揉了又揉。
陈清棠又从他眼底看到了那种痴迷,心底不禁几分愉悦。
下一刻,沈鹤忽然放开了他的手。
陈清棠:“?”
他试探地想把手收回来,揣兜里。
但刚一动弹,就立刻被沈鹤制止了:“别动。”
陈清棠也搞不准他在玩儿什么,只能把手放回原地。
沈鹤继续写着笔记,空出来的那只左手,手背贴着陈清棠的手,偶尔还蹭两下。
那种感觉就像是,大狗狗珍藏着一块骨头,舍不得吃,但不吃又馋
于是选择把骨头放在自己看得见的地方,馋了就舔两口。
陈清棠:“……”
理解不了。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今天的沈鹤,好黏人。
特别黏人。
是以前的双倍黏人。
陈清棠去哪儿他都要跟着,好像一秒看不见人,就浑身不舒服似的。
陈清棠能想到的合理解释是,大概沈鹤怕跟他靠得太近后,气氛会变暧昧,然后小沈鹤会不太礼貌。
所以沈鹤就稍微克制着自己,跟他保持距离。
之前也有过多次类似的情况,沈鹤每次在欲望快要压不住时,就会选择暂时远离陈清棠。
但最后,还不是乖乖上了钩,鱼饵都扎穿他的嘴了,他还吃得津津有味。
更何况,现在跟之前已经完全不同了,现在的沈鹤对陈清棠有瘾。
而且是很深重、无法戒掉的瘾。
以至于,如果沈鹤不能触碰陈清棠,那就只能用‘一直看着陈清棠’来缓解那股瘾。
所以沈鹤变得格外黏人。
放学后去食堂吃饭,打好饭陈清棠去上厕所,沈鹤也站起身:“我陪你。”
陈清棠:“……我不需要人陪。”
沈鹤只是重复:“我陪你。”
陈清棠:“好吧。”
等进了厕所,陈清棠开始拉裤子拉链,沈鹤不上厕所就站在旁边看着他。
陈清棠稍微有点不适了:“你要看吗?你看着我有点出不来。”
沈鹤怔了下,如梦初醒般耳朵根爆红,他机械地一点点背过身去。
陈清棠乐了,故意逗弄:“不看啊?其实我不介意的。好朋友一起上厕所多正常啊。”
沈鹤没吱声。
其实沈鹤跟魏彦一起上厕所就会很正常,甚至有时候看到对方的生。殖。器,除了觉得不雅观外,他也并不会有任何异样。
沈鹤还没察觉,他只会对陈清棠脸红害羞,产生名为‘羞耻’的情绪。
陈清棠上完厕所,又瞥了眼沈鹤,发现沈鹤的脸已经完全红透了,整个人都要烧熟了一般。
啊,又没看见他那个,不至于吧。
陈清棠走到洗手池,仔细地洗完手,然后甩了甩手上的水。
这时沈鹤才走过来,从兜里拿出纸巾递给他:“用这个擦。”
陈清棠看了他几秒,没接,而是把自己的两只手伸到他面前:“帮我擦一下嘛。”
清软的嗓音撒娇似的,他就是故意的。
陈清棠知道沈鹤在忍耐着对他的渴望,所以他偏要坏心眼地去勾对方,煽动对方心里的火。
沈鹤果然吃这招,犹豫了会儿,自己把纸巾铺展开,然后包裹住陈清棠的手,一点点擦掉他手上的水渍。
他的神情很温柔,很专注。
陈清棠光是看着这样的沈鹤,就觉得心头发软。
而沈鹤,注视着这双白皙修长的手,眸色愈来愈深。
今天还没牵过手
沈鹤的呼吸变得轻慢。
牵手会让气氛暧昧吗
沈鹤喉结微动,凝视着陈清棠修长漂亮的手指。
牵手会变成那样吗
……
砰咚,砰咚,砰咚
沈鹤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是一阵夏季骤然的太阳雨。
就碰一下
只一下
他能克制住
只要在变得暧昧前收手就好
今天他们还没亲密过的,他会克制好不太过亲密。
在这样的思想催眠下,欲。望终是破开了理智的枷锁
沈鹤屏住呼吸,试探性地先捏住了陈清棠的手掌。
温热的触感让他心头一颤。
然后不受控制地用拇指揉弄了几下陈清棠的掌心。
很平常的触碰,沈鹤却犹如溺水的人终于呼吸到空气般,每个毛孔都说不出的舒畅。
他着迷地揉着陈清棠的手,拇指揉弄掌心,手指抚弄手背,偶尔摩挲手腕,偶尔又捏捏指尖。
陈清棠也不催他,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
又来了,沈鹤那种涩情的摸法。
他真的不觉得这种摸法很流氓,很痴汉吗?
但凡换个人这样摸他,陈清棠会让对方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过了半晌,陈清棠看沈鹤还没停止的意思,甚至眼神比起刚才更加灼热,就主动扯开衣领,露出脖颈蛊惑:
“要碰碰这里吗?”
他知道沈鹤在强忍。
所以这时候挑逗,才更加有意思。
看高岭之花堕入欲望,看理智冷静的人撕开假面,简直有意思极了。
沈鹤想前进的时候,陈清棠就后退。
沈鹤想后退的时候,陈清棠就前进。
你来我往,飘飘忽忽地摸不准,才最是让人上头。
陈清棠也不急,他在等。
等一个时机。
等沈鹤跟自己的内心做斗争。
等沈鹤的欲望被反复拉扯,直到快要承受不住。
这个过程中,陈清棠的任务就是不断地煽风点火,不断地去残忍地撕扯沈鹤的理智。
等到合适的时机,再将沈鹤的欲望点爆,逼着沈鹤承认自己的心意,承认喜欢他,让沈鹤再也逃不掉。
陈清棠主动凑近沈鹤,薄唇翕动:“要碰碰我吗……”
沈鹤看向他修长的脖颈,目光钉子一般半寸都挪不开。
却也只是看着,没有任何动作。
陈清棠就不信勾不动他,索性一只手搭上沈鹤的肩膀,轻声呢喃:“快点好不好……想要别的,等回寝室再给你。”
他眼神轻飘飘地朝沈鹤一勾:“或者,去旁边的隔间里……”
瞬间,沈鹤像是只被解开枷锁的恶兽,他死死地凝视着陈清棠,眼底眸色疯狂翻涌
第39章第39章他只是对陈清棠不可自拔……
就在两人僵持时,厕所的门被推开,有其他同学进来了。
那一瞬,沈鹤下意识护住陈清棠,把人包裹在怀里。
然后小心翼翼地把他滑落肩头的衣领提了上去,衣衫整理工整,不让任何人看。
陈清棠仰头望着他,不知死活地问:“还要吗。”
沈鹤喉结蠕动了下,他的视线从陈清棠的眼睛,下滑到那截蛊人的脖颈,然后良久都没有动。
理智和欲。望再次进行拉扯。
沈鹤用了很大的力气,才终于把目光挪向了地面:“不行……”
低沉的语调,竭力压抑着难耐。
陈清棠嘴角的笑意缓缓扩大,他喜欢沈鹤这副模样。
这副,想要但又不敢要,但又发疯似地想要,于是只能拼了命地抑制的样子。
像只明明美味就在眼前,却没办法去吃的大狗。
陈清棠恶劣地用胳膊圈住他脖颈,软语咬耳朵:“真的不要吗?”
沈鹤喉结滚动了下。
陈清棠张嘴还要说什么,一只大手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于是他只能无措地、无辜地转动着眼球,欲说还休地望着沈鹤。
沈鹤腮帮子的咬肌鼓起一瞬:“别说了。”
要命。
沈鹤从来没觉得,他的忍耐力有这么差过。
看他态度这么坚决,陈清棠暂且饶过他,抬手指了指外面,沈鹤松开了捂住他嘴的手
陈清棠:“去吃饭吧,我好饿。”
沈鹤松了口气,又恢复了一贯的平和:“好。”
等两人回到座位,魏彦跟罗新已经开吃了。
他们在聊期末的事儿,看到沈鹤回来,魏彦就说:“沈哥,你复习得咋样?”
沈鹤:“没复习。”
魏彦往嘴里刨了一大口饭:“不能吧?这学期都最后一个月了,陆陆续续各科都要考试了,你那么爱学习,怎么可能没复习?我不信。”
沈鹤直接降维打击他:“我都学会了。”
因为平时有好好学习,都学会了,学得很好,所以期末对沈鹤来说,完全不算什么,根本不用复习。
魏彦嗷一声哀嚎:“可恶!我受到了暴击!小陈呢?”
陈清棠正在挑菜,现在每天把碗里不爱吃的菜,随手扔给沈鹤,已经是他的习惯了,也是沈鹤的习惯了。
听魏彦这么问,就懒洋洋地回了句:“我也都学会了。”
魏彦再次嗷一声,愤恨拍桌:“可恶!doublekill!跟你俩真是玩儿不到一起去!”
又转头问罗新:“新子你呢!”
为了不伤害他,罗新仁慈地没说话,低头小口小口吃着饭。
沈鹤淡淡地插话:“你忘了,罗新才是我们寝室学习最刻苦的,他需要成绩去评奖学金。”
这次魏彦倒是没嚎了。
罗新家里的情况大家都清楚,如果他学习成绩不好,评不上奖学金,下一年的学费都交不上。
而且罗新学习特别刻苦,经常是寝室里大家都睡了,他还在学习。
为了不打扰大家睡觉,他经常拿着书蹲到寝室门外去学。
魏彦怜爱地搂住罗新肩膀:“新儿,咱俩学号是连着的,到时候考试座位也连着,你给我抄点呗,我不要多了,能够我不挂科就好~~”
罗新别扭地推开他:“如果监考不严,我就看情况给你递答案。要是老师抓的严,我就帮不了你。”
魏彦特别自觉:“好!放心,抓的严你就让我自生自灭,我绝不连累你!”
“我就知道新儿你最好了!”
罗新:“吃饭吧。”
魏彦安静了几分钟,又开始找话说:“沈哥你咋又吃全素的?连片肉都没有,能吃饱吗?”
这么一说,陈清棠才注意到,沈鹤的碗里清一色的青菜萝卜,别说肉,油水都没有。
沈鹤夹了块绿油油的西蓝花:“想吃素。”
魏彦:“你要出家啊?”
沈鹤没理会他。
陈清棠想了想,把碗里的一块里脊肉夹给了沈鹤。
沈鹤垂目看了眼,筷子停滞在半空没动。
陈清棠:“介意?”
沈鹤盯着那块还沾了饭粒的里脊肉,眸子一错不错。
这几粒米,也许多次从陈清棠的唇边擦过。
因为陈清棠吃饭时,总喜欢端着碗往嘴里刨。
又或许,多次触碰过还沾染着陈清棠口水的筷子……
沈鹤的眉逐渐往下压了两寸,显得他眼眸更加深邃,晦暗。
陈清棠看他没动,只以为沈鹤是嫌弃他
于是又伸着筷子过去,想把那块里脊肉夹回来:“不吃算了。”
都把他那样摁在身下亲了,还嫌弃他吃过的东西。
明明之前还愿意吃的……
沈鹤是条狗。
就在陈清棠的筷子,快要碰到那块肉时,沈鹤忽然抢先一步把肉夹走了,然后直接塞进嘴里吃掉了。
他咀嚼的时候,眼神一直盯着陈清棠的唇。
陈清棠嘴角翘起一点:“还要吗。”
沈鹤瞥了眼他的碗:“你还吃吗。”
陈清棠放下筷子:“我已经饱了,这些肉不吃完好浪费,你吃不吃?”
沈鹤点点头。
于是陈清棠端起他的碗,想把碗里的里脊肉都夹给他。
但沈鹤却直接把他整个碗都接了过来,然后就着陈清棠的碗,吃他吃剩下的肉和饭。
陈清棠略微惊讶,这个人不是有洁癖吗?
他碗里都被他糟蹋成那样了,沈鹤是怎么吃得下去的?
魏彦和罗新也惊了,两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魏彦压低声,悄摸的跟罗新咬耳朵:“我怎么感觉,小陈被沈哥调戏了?”
很难形容。
罗新没应声,低头自己刨饭吃。
他一向不爱多管闲事,很多事装自己没听见、没看见、不知道就好。
沈鹤也没理会他们的目光,只埋头吃饭。
他吃得很缓慢,像是在品尝什么珍馐美味。
好奇怪,一想到这是陈清棠吃过的……碗口被陈清棠两瓣柔软的唇,那样含过、亲吻过……
沈鹤刚才在厕所里那些没被满足的躁动,忽然就变得平和了。
心底灼热的渴望,也有被稍稍抚平。
有一种难以言说的舒服,让沈鹤的头皮微微发麻,心口酥软。
陈清棠:“吃不完也没关系的,你别勉强自己。”
沈鹤抬眼,视线下意识落在他的唇上:“吃得完。”
随后沈鹤就这样,一边吃着饭,一边盯着陈清棠的唇看。
陈清棠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有一种微妙的感觉。
很难形容,如果换个人,陈清棠会觉得自己被性。骚扰了。
但对方是沈鹤,陈清棠只觉得半边身子发软。
他故意用舌尖轻轻舔了下唇瓣。
然后如愿地看到,沈鹤的目光一瞬变得沸腾,但很快又迅速冷了下去,往嘴里猛刨了很大两口饭。
沈鹤咀嚼的力道也更用劲儿,像是要咬碎什么一般,咬肌都显露了。
陈清棠心跳变得聒噪。
好性感啊,这个男人。
最后那碗饭,沈鹤全部吃完了,只剩了几粒米稀稀落落地挂在碗的边缘。
一行人一起出了食堂
外面天色已经暗了,魏彦和罗新打算回寝室,就问陈清棠:“小陈跟我们一起吗?”
陈清棠:“好啊。”
魏彦:“沈哥呢?回寝室坐会儿?还是回家?”
沈鹤:“我回家。”
他转身要走,但又看向陈清棠,似乎想说什么。
陈清棠明白,沈鹤现在就处于一个欲。望的压制期。
但欲。望这种东西,压得太过,到时候反弹起来会更猛。
那一天应该也不会太远,毕竟有他时不时添油加把火什么的……
陈清棠冲沈鹤眨了下眼,然后趁着魏彦跟罗新说话,没注意到他们这边,迅速拉住了沈鹤的手,并同他十指交扣地纠缠。
沈鹤微惊地望着他,瞳孔放大。
陈清棠俏皮地笑,小声说:“今天还没牵手。”
一瞬,沈鹤心头颤动。
等回过神,沈鹤想要回握时,陈清棠却轻飘飘地把手抽走了。
陈清棠:“现在牵过了,明天见。”
他说完后,留给沈鹤一个心神荡漾的笑,然后转头走了。
沈鹤看着他的背影,看了很久,直到陈清棠整个人都消失不见,又低头看刚才那只被陈清棠牵过的手。
良久,沈鹤才终于提步往校外走去。
这一晚,沈鹤怎么都睡不着。
好像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三个字——陈清棠。
想靠近他。
想抚摸他。
渴望他……
但是靠得太近,会太过暧昧
太过暧昧,沈鹤怕会再次出现那种情况,如果被陈清棠看到……
那样不行,会被厌恶。
为什么男人会是这种卑劣的生物呢,光凭气氛就能产生情。欲。
沈鹤想不通,于是他选择半夜爬起来学习,看有关人类、有关男性的心理学的书,和生物学方面的书。
然后一直看到了天亮。
第二天沈鹤盯着熬了通宵熬出来的两个黑眼圈去上课,又被魏彦他们嘲笑了。
魏彦:“沈哥你昨晚干嘛了?”
沈鹤:“学习。”
魏彦:“??你不是期末都不用复习吗,学什么东西了?”
沈鹤认真道:“有关人类的发展和繁衍,基层欲望的衍生——”
魏彦脑门疼:“停,当我没问。”
陈清棠好奇地插了句:“跟我说说,我有兴趣。”
他倒要看看,沈鹤在研究个什么。
沈鹤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陈清棠挑眉,好吧,他还不稀罕听呢。
陈清棠把手伸到沈鹤的课桌上,去撩拨他:“牵吗。”
频繁地牵手,做一些亲密动作,是陈清棠的刻意为之。
他就是要深刻地给沈鹤种下一种错觉——好朋友之间,牵手,拥抱,亲吻,都是正常的。
哪怕一开始沈鹤理智上感觉这样不太对,但一旦习惯了,那点敏锐的感知就会被麻痹、失效
也会开始认为,他们是好朋友,牵手、拥抱、亲密都是很自然正常的行为。
最终模糊暧昧的边界,模糊对朋友和恋人的边界。
陈清棠的目的,就是一步步解开封印沈鹤理智的枷锁,让沈鹤不知不觉中,越来越渴望他。
只要心理上的渴望达到极致,沈鹤就不会再去想他是不是弯了,不会对自己的性取向太过艰难挣扎地。
那时沈鹤的脑子里,只会有【陈清棠】三个字,像个重度的瘾君子。
但今天,沈鹤只是盯着陈清棠的手看了几眼,然后缓慢地摇了摇头。
陈清棠也不着急,他看得出,沈鹤拒绝得很艰难。
一整天,沈鹤都在有意跟陈清棠保持距离。
于是这一晚,沈鹤又失眠了。
晚上躺在床上,沈鹤试图找出让他失眠难受的原因。
同时继续思考昨晚的那个问题。
很快,沈鹤有点明白了。
——他需要陈清棠。
陈清棠就好像变成了他每天必须要摄入的一种元素,如果这种元素摄入剂量不够,沈鹤就会变得焦躁,难受。
类似于戒断反应。
于是沈鹤做了一个决定。
—
魏彦看着沈鹤抱着一个大箱子进了寝室,然后一样一样从里面拿出一些日常生活用品,忍不住问了句:
“沈哥你这是要搬回寝室住啊?”
沈鹤嗯了声,拿着牙刷杯走向洗漱台,跟陈清棠的牙刷杯摆在了一起。
这是沈鹤思考了一晚上的结果。
以后他会更克制自己,但为了缓解渴望陈清棠的瘾,沈鹤会在不让气氛变得暧昧时,尽量让陈清棠待在他的视野范围内。
这样沈鹤才不会被心底那股灼热炙烤得难受,才能稍微缓解他的瘾。
魏彦靠在门口的墙边儿,双手抱臂,好奇道:“为啥?这学期就只剩十来天了,你搬回来干啥?”
沈鹤淡淡地:“想搬就搬了。”
魏彦过去给他帮忙:“这个要拿出来放柜子里吗。”
沈鹤:“不用。”
顿了下,他扭头看了圈屋里,问魏彦:“陈清棠呢。”
魏彦摊手:“去澡堂了呗,现在天气热起来了,晚上冲澡的人也多了,小陈每次都是白天去洗,跟他们错开。”
沈鹤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罗新去图书馆学习去了,寝室就只剩下他们沈鹤和魏彦。
两人都不说话时,屋里就显得格外安静。
箱子里的东西很快就被整理完了,剩下最后一个东西,魏彦和沈鹤同时伸手去拿。
因为两天都没睡好了,加上心里一直在想事情,沈鹤整个人处于半出神的游离状态,无意中碰到了魏彦的手。
他忽然回过神,抬眼看向魏彦。
魏彦也看向他,然后咧着张大嘴嘿嘿傻笑。
沈鹤看了他几秒,提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要求:“手给我一下。”
魏彦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啊?哦。”
他很听话地把手伸给了沈鹤。
沈鹤盯着他的手,把自己的手缓慢地搭了上去,握住了魏彦的手。
肌肤触碰的瞬间,一股恶寒从两人的脊骨直蹿到大脑。
魏彦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干嘛啊沈哥,gaygay的,我跟你讲,我铁直啊!你可别打兄弟的主意!”
他想将手收回来,但沈鹤却紧握着不放。
魏彦:“……松手啊。”
沈鹤眉头压得很紧,眼底有一股难以克制的反感,但他还是紧抓着魏彦:“别动,我在思考。”
魏彦:“……”
又过了半分钟
沈鹤像是无法忍受一般,终于松开了魏彦。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这时,门口响起一个咳嗽声。
沈鹤和魏彦双双回头,就看见陈清棠拎着一个洗澡用的小包走进来。
陈清棠的头发还是微微湿润的,软软的趴在额前,让他艳丽到有些攻击性的五官变得柔和,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两颊还泛着微红。
魏彦擦了擦手:“小陈回来啦?”
陈清棠嗯了声:“你们刚才在做什么。”
他笑眯眯的,却是皮笑肉不笑,甚至眸底泛着冷色。
魏彦看不懂气氛,叽里呱啦就开始控诉:“沈哥嘛,他发神经,非要牵我的手,两个大男人牵什么手,肉麻死了。”
陈清棠拖着疑惑的尾音嗯了声,目光在沈鹤同魏彦之间流转:“这样啊,肉麻吗?我也试试?”
魏彦豪爽地把手伸给他,一副大发慈悲的样子:“嘿嘿,小陈的话,我就愿意。牵吧!”
陈清棠轻飘飘地看了眼沈鹤,然后就要去牵魏彦的手。
但下一刻,陈清棠腰上一紧,整个人被一只有力的臂膀拦腰揽了过去,背贴上了男生宽厚的胸膛。
沈鹤从背后搂住了陈清棠,一只手横在他腰间,另一只手勾住陈清棠的脖颈,按着他的肩膀把他压向自己。
这是一个占有欲爆炸的动作。
沈鹤的眼神直勾勾地凝视着魏彦,眼底的攻击性宛如疯长的藤蔓,密密麻麻地涌出来。
此刻的沈鹤,就像一匹受到挑衅的狼。
魏彦直接目瞪口呆,怔怔地看着他俩。
草草草!
这是他能看的吗!
他就说沈鹤是个大尾巴狼,终于藏不住了吧!
他魏彦的眼光,从来没错过!
三人就这么诡异地僵持着。
魏彦也不敢说话,怕被沈鹤暗杀。
还是陈清棠首先打破沉默:“沈鹤,放开我。”
他语气很平静。
沈鹤却没动,目光钉子般锁定魏彦。
魏彦举手做投降状:“我那个,我去趟楼下的超市,买盒泡面,放心,我肯定吃完了再回来……你们慢慢聊啊……”
魏彦拔腿就跑,但跑到门口,他又在良心的谴责下,回头复杂地看向陈清棠。
然后顶着沈鹤要吃人的眼神,丢下一句:“小陈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鸭!”
这才一溜烟地跑了。
关门声响起,沈鹤才松开陈清棠。
陈清棠一言不发地走到自己的床位下,打开拎着的小包,把里面的洗漱用品一样一样拿出来,放回原处。
又把湿了的毛巾用衣架挂起来。
这个过程,他没有看沈鹤一眼,没有跟沈鹤说一句话。
沈鹤像条尾巴一样,一直跟在他身后,跟着他打转。
直到陈清棠脱了鞋似乎要上床了,沈鹤才一把拉住了他。
陈清棠垂目瞥了眼自己被抓住的胳膊:“松手。”
沈鹤看着他,缓慢摇了摇头:“你在不高兴。”
陈清棠微怔,他抿唇思索。
他好像确实在生气。
从外面一回来,还没进寝室,就看见沈鹤跟魏彦两人正牵着手。
沈鹤怎么能,怎么能用牵他的那种方式,去牵别人。
一瞬间,陈清棠心里升腾起一股无名的火,烦躁,压抑,酸涩。
陈清棠此刻很想发脾气,想冷脸告诉沈鹤,牵了别人就别碰他。
想让沈鹤滚。
但陈清棠不敢。
他怕沈鹤真的会滚。
上辈子就是这样的,一有矛盾,他说彼此冷静下,沈鹤就会让他自己一个人冷静,甚至好几天不回家。
沈鹤真的就是那种人机,你让他滚,他接受到指令,就会立马执行。
后来陈清棠就学会了温和处理矛盾,尽量不让两人产生分歧。
这辈子的沈鹤被调教得还算不错,也许是感受到了被爱,陈清棠终于有了发脾气的资格,所以他刚才才有点失控。
陈清棠轻吸一口气,勉强让自己平和下来了。
发脾气的本质,其实是想让对方重视这件事,重视自己。
这样的话,其实换个温和点的方式,不发脾气,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陈清棠拖过一旁的椅子,眼神示意沈鹤坐下。
沈鹤没有犹豫,听话地坐下了。
陈清棠则是跟沈鹤面对面的,坐在了桌子上。
这个位置,让他显得比沈鹤高,陈清棠很喜欢。
大概是上辈子在感情里一直处于低位,所以让陈清棠在跟沈鹤的相处中,对高位尤其执着。
俯视着沈鹤,陈清棠的心情稍微好点了:“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不高兴?”
沈鹤仰头望着他:“嗯。”
陈清棠把脚上洗澡时穿的凉拖鞋蹬掉,然后抬起脚,踩在了沈鹤的大腿上:“你猜啊。”
一瞬间,沈鹤的呼吸都屏住了,他目光不受控制地下移,落到陈清棠的脚上。
男生的脚白皙到近乎病态,青筋血管在脚背上蔓延开,脚趾微微泛着粉,线条流畅的脚踝上还挂着几滴水珠。
沈鹤的眸色暗了几分:“因为你看见我跟魏彦牵手。”
陈清棠另一只脚翘起二郎腿,胳膊就撑着自己的腿托着脑袋:“嗯……”
沈鹤比他想象中要正常啊。
然后他就听见沈鹤问:“为什么你看见我跟魏彦牵手会生气?”
陈清棠:“……”
好吧,他高估沈鹤了。
见沈鹤要上手碰他的脚,陈清棠眯起眼:“不许碰。”
仿若一道禁令
于是沈鹤的手,就那样僵硬地顿在了半空,他抬头看了陈清棠一眼。
竟然有几分委屈。
陈清棠俯下身,拍了拍沈鹤的脸:“如果是我跟别人牵手,你会是什么感受?”
拍脸这动作,具有高高在上的挑衅意味,但陈清棠却感觉沈鹤的目光,骤然变得灼热。
反而像一匹得到赏赐的狼。
那种热度顺着沈鹤的视线烧过来,烧到了他的脸上,再蔓延到了他的心口。
陈清棠忽然意识到,这个动作似乎并不能挑衅到沈鹤。
他想把手收回来,却被沈鹤眼疾手快地捉住了。
沈鹤语气很淡,但占有欲拉满,那样毋庸置疑地说:“你不能跟别人牵手。”
沈鹤捏了捏陈清棠的手指,把他的手心放到嘴边,下意识想要亲吻,在一个吻即将落下前,又猛然顿住了。
最终沈鹤只是怜爱地蹭了蹭陈清棠的掌心,就把人松开了。
陈清棠将他的克制都看在眼里,觉得好笑,他倒要看看沈鹤能忍多久:“为什么你能跟别人牵手,我就不能?”
沈鹤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
陈清棠有几分不悦,他抬起脚蹬着沈鹤的肩,轻声嗔道:“双标狗。”
明明是骂人的称呼,但从陈清棠嘴里说出来,却是那样的好听,那样的让人心口发麻。
沈鹤沉沉地望着他:“我明白了。”
想了想,沈鹤还是觉得应该解释下:“我跟魏彦没有牵手,我只是在借用他,验证一件事。”
陈清棠歪头:“什么事?”
沈鹤却只是看着他,并不回答他。
这两天,沈鹤看了很多书籍,也想了很多,直到他触碰到魏彦的手那一瞬,猛然福至心灵,明白了什么。
或许之前他确实是受到了气氛的影响,才会对着陈清棠做出那样下流龌龊的事。
但即便不受气氛的影响,他还是渴望着陈清棠。
也就是,哪怕没有陷入那种暧昧的气氛,在正常的状态下,陈清棠依旧能影响他,勾起他的欲。望。
但换了别人就不行,哪怕只是牵着手,沈鹤心里也很反感。
所有一切,都向沈鹤指明了一个点——陈清棠是特殊的。
他不是受到了气氛的撩拨和鼓动,他只是……
——对陈清棠不可自拔。
也只对陈清棠不可自拔。
他的老二,只认陈清棠。
明白这点后,沈鹤的第一反应不是庆幸,不是罪恶,也不是觉得自己龌龊不堪
而是兴奋。
他的身体,比他更诚实地渴望着陈清棠。
沈鹤一边难以克制的兴奋,一边又唾弃自己的下流和龌龊,在亵渎好朋友的罪恶感里艰难挣扎。
痛苦,但又飞蛾扑火般贪恋。
这种复杂又剧烈的感觉,近乎要将沈鹤绞杀,让他混乱不堪,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但他却无法克制。尤其是在陈清棠面前。
沈鹤再次看向陈清棠,目光灼灼,隐隐缠着痴迷:“不重要了。以后我只会让你触碰我。”
陈清棠有被这话取悦到,他眼底泛起细碎的笑意:“那,你是条好狗~乖狗~”
他说着,抬脚前移,用还带着沐浴露清香的白皙脚背,轻轻蹭了蹭沈鹤的侧颈。
只蹭了两下,就感觉沈鹤整个人骤然绷紧,像一根可怜的琴弦。
再抬眼,沈鹤眼底的疯狂和痴迷,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海啸
那样剧烈,好像要将他席卷吞噬,将他骨头都嚼碎吞咽。
陈清棠感觉不太对劲儿,脚腕无意识颤抖了下。
但又说不出到底哪儿不对劲儿。
就是,在陈清棠的想象中,沈鹤是应该被他越钓越乖的……
现在的沈鹤,明明也很乖,他让沈鹤别动,沈鹤就不会动。
但为什么,陈清棠还是觉得跟他想象中不太一样。
陈清棠正出神,忽然小腿上落下一片轻柔。
那是一个吻。
沈鹤偏头亲吻在了他的腿上。
陈清棠整个人怔住,一瞬间头皮发麻。
第40章第40章你只是喜欢他啊
陈清棠眼睫不住地颤动,心跳变成了声势浩大的地震。
沈鹤注意到了他的僵硬,顿了两秒,猛地松开陈清棠,脸红到了脖颈:
“……抱歉。我这样是不是不太合适?你不喜欢我下次不会了。”
刚才沈鹤完全就是情难自禁。
看到陈清棠惊讶,沈鹤才意识到,这个行为也许是过界的,冒犯的。
让对方不舒服的。
沈鹤本就对那方面不怎么通透,白纸一样干净
又因为这段时间陈清棠的有意诱导,成功地让沈鹤模糊了好朋友和恋人之间的边界感,也模糊了对‘暧昧’这个词的定义。
沈鹤判断他的行为合不合适,只看陈清棠有没有排斥他。
判断两人间是否暧昧,也只看他会不会对陈清棠有下流的生。理反应。
陈清棠回过神,反而唇角勾起一抹笑。
沈鹤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陈清棠掀起眼皮,轻飘飘地瞥向沈鹤,用温柔的语调,仁慈地安抚沈鹤的那点罪恶感:
“啊,不是,是你太突然了,我有点意外。”
他再次抬起腿,用脚尖抵着沈鹤的锁骨处,再往上爬了一点点,脚趾抵着沈鹤的凸起的喉结,还故意轻轻点了两下。
陈清棠看着那颗喉结兴奋地往上提拉,又克制地往下压回去,看着沈鹤瞳孔都在微微颤栗,不禁玩儿味地眯起眼:
“你呢,你觉得我这样碰你,合适吗?反感吗?如果你不喜欢……”
“我喜欢。”沈鹤呼吸粗重,目光蛇一样死死缠住陈清棠。
像是生怕他收回这恩赐般的亲密触碰,沈鹤捉住了陈清棠的小腿。
他握着那截莲藕般白皙的腿,手往下滑,滑到脚踝的凸起处,停下来用大拇指细细的摩挲,再次重复道:
“我喜欢你这样碰我……再碰碰。”
陈清棠看着沈鹤微仰起头,一副向神明祈愿的痴迷样子,心情特别好:“沈鹤,别撒娇。”
陈清棠是个恶劣的人,他就爱把对方的欲望高高吊起,然后满足一点,却又不完全满足。
让人吃个半饱。
只有尝到滋味,才会想要更多,只有吃得半饱,才会惦记下一顿。
陈清棠找了个借口想抽回腿:“我有点累了,想上床躺着休息了。”
沈鹤握着他的脚踝不肯松手。
陈清棠下巴微抬:“沈鹤,放开我。”
他的语气很温和,但嗓音里的命令不容抗拒。
沈鹤深眉往下压了两寸,终于还是放手了
只是他放手前,一口咬在了陈清棠白皙如玉的小腿上。
没有用很重的力道,只是轻轻用牙齿碾了两下,唇瓣离开时,还眷恋地留下了一个吻。
陈清棠的心脏被高悬起一瞬,随后一股酥麻感从脊椎蹿到他大脑。
不得不说,他爽到了。
陈清棠轻踹了沈鹤胸膛一脚:“狗东西。”
然后不给沈鹤还击的机会,飞快地踩着梯子爬上了床,又飞快地把床帘拉上。
但过了不到三秒,床帘又被一只白皙的手分开。
陈清棠居高临下地探出头来,他就那样看着沈鹤,眼底是潋滟流转的笑意,眸色清泠泠地明亮:“其实,我不讨厌你咬我……”
丢下这句话,把人撩拨得失魂落魄的,又很快隐匿在紧闭的床帘后。
沈鹤失神地望着陈清棠的床铺,又舔了舔刚才亲吻过陈清棠小腿的唇瓣。
似乎在回味什么。
陈清棠不讨厌被他咬……
不讨厌就是喜欢。
陈清棠喜欢被他咬。
也就是,陈清棠喜欢被他在身上留下痕迹……
这句话,打开了沈鹤孽障的开关。
沈鹤眼底的阴暗,如潭底的湿黏的苔藓般,疯狂生长。
半晌,沈鹤才收回目光,正要继续做事,忽然感受到什么。
他下意识低头看……
果然。
沈鹤已经不像前两次那样惊慌了,他只是对自己忍无可忍地闭了闭眼,厌恶地转身去了厕所。
沈鹤发觉,他的道德底线似乎在降低。
如果是以前,他会对自己这样亵渎陈清棠的下流行为,感到罪恶,感到不能接受,甚至恶心。
而如今,虽然仍然被罪恶感和羞耻感折磨,但更多的是不可自拔的沉沦。
那种好像整个人都被抛上天,大脑神经兴奋到发麻的感觉,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颤栗,浑身都陷入极度渴望中的感觉,让沈鹤欲罢不能。
他甚至能清楚地听见脑子里有个声音在叫嚣:
——多一点,再多一点……
沈鹤洗了个冷水脸,又在厕所待了半个小时,想等它自然消下去。
但没想到,这种精神压制法,再也不管用了。
根本不行。
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大家各做各的事,等到了十一点,寝室闭灯了。
陈清棠发现沈鹤今晚睡寝室,就把自己的枕头换了个方向,换到了沈鹤的那边。
两人几乎是头抵着头睡,只是中间隔了一层床帘。
黑暗中,陈清棠轻声问:“睡了吗。”
沈鹤嗯了声。
听不出情绪。
陈清棠睁着眼睛跟他聊天:“周末约图书馆,去不去。”
沈鹤:“有事。要回家一趟。”
陈清棠这才发现,沈鹤的嗓音很闷重,但也没多想:“什么事?”
沈鹤:“之前你推荐我的一个计算机比赛,周末出结果了,家里让我回去。”
陈清棠微讶:“你真的报名了啊。”
沈鹤:“嗯。”
陈清棠:“怎么样?你觉得你能拿第几?”
沈鹤沉默了片刻,嗓音带着不分明的情绪:“如果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厉害,你会对我失望吗。”
陈清棠轻笑一声:“我为什么会对你失望?难道我跟你做朋友,是因为觉得你厉害?”
沈鹤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陈清棠翻了个身,趴在床上,脑袋枕着胳膊,他一只手把床帘撩起一条缝,将手伸到沈鹤那边去:
“要牵着聊天吗。”
沈鹤似乎犹豫了下,但最终还是握住了他的手。
很久,陈清棠才听见沈鹤说:“但任何感情,都会对对方有所期待,不是吗?”
“父母爱孩子,是因为期待孩子能成才,孩子只有达到他们的要求,他们才会爱他。”
“朋友互相关系好,也是因为能够彼此带来价值,不管是物质价值,还是情绪价值,但肯定是因为有价值,才会继续跟对方做朋友。”
陈清棠听得很认真,听完后他思考了片刻:“后面你说的有一定道理,但前面你说错了。”
“如果父母养孩子,目的只是孩子能成才,达到他们的要求,给他们带去价值,那这并不是爱。”
“如果一份爱,要求你具有很多东西,那它就不是爱,它是【图谋】。”
这句话落下,陈清棠就感受到,沈鹤牵着他手的力道忽然增大。
随后他听见沈鹤似喃喃自语:“图谋……”
陈清棠不知道沈鹤在想什么,但他能感受到沈鹤心绪的震荡。
于是隔着床帘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软发,安抚一般。
很久后,沈鹤才说:“真的有人能付出爱,却不求回报,还能不对对方失望的吗?”
陈清棠顿了下,想起了上辈子他那段没有结果的爱恋,语调变得轻柔:“付出了爱,想要得到回报,这是很正常的。”
“但如果没有得到回报,那也不会对对方失望,只会对自己失望。”
他的嗓音缓缓垂落,像是消退的潮汐。
失望自己,为什么不能抽离,为什么还在期待。
因为知道对方没有错,对方只是不爱他,无法把那些复杂的情绪推卸到对方身上,所以只能对自己失望。
沈鹤:“为什么?”
陈清棠却不再回答他。
沈鹤固执地追问:“为什么是会对自己失望。”
陈清棠收回一只手,再开口语气透着明显的距离感:
“沈鹤,如果你想跟我交心,那就要拿你自己的心来换,在你没有对我打开你的心前,我的心也会对你关闭。”
于是沈鹤不问了,抓着他的那只手力道也松了一点。
两人间陷入短暂的沉默。
最终还是陈清棠打破这份沉默:“睡着了吗?”
他的手腕动了下。
沈鹤拇指摩挲着他的手背:“没。睡不着。”
陈清棠:“为什么?你不是作息很规律的吗。”
一般晚上十一点后,沈鹤就会入睡,雷打不动,所以今天都快十二点了,沈鹤还醒着,陈清棠就觉得好新奇。
沈鹤平躺着,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他的呼吸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略微粗重,嗓音也偏低沉:“别问。”
陈清棠:“??”
沈鹤翻了个身,把陈清棠的手放在唇边,一遍一遍地亲吻。
从手指,吻到手心,再到手掌,然后是手腕……
细细密密的吻落下,痴迷,缠绵,索取。
一处也不肯放过。
陈清棠忍不住发笑:“好痒,别闹了。”
沈鹤鼻尖在他手腕的脉搏处**,深深地嗅着:“没闹……”
陈清棠的笑顿住了一瞬。
沈鹤的呼吸在发颤,而且喷薄在他皮肤上的气息,灼热得烫人,嗓音也是沉闷的……
这是动。情的表现。
这个狗东西又在对他发。情。
现在已经完全不遮掩了吗?
被这样亲吻着,蹭着,陈清棠也有些口干舌燥了,为了转移注意力,他拿起手机玩儿。
又忽然福至心灵地想到什么,点开了抖因账号。
然后就看见了后台收到的,沈鹤新给他发的小作文一样的求助消息:
【朋友在吗,我又对他有了反应,我以为只要像以前一样,等半个小时就能消下去,但等了一个小时还是消不下去。
你说是他长得漂亮,再加上气氛很好,我才对他有反应,但我查了很多资料,而且认真地思考过,也做过对比实验了,结论就是你说得不对。
他对我来说是特殊的,跟气氛以及其他任何都无关,他只要站在那里,我就会对他有感觉,我的身。体,大脑,每个细胞都会对他有感觉,而且只对他有感觉。
我是病了吗,朋友你能帮我分析下吗】
陈清棠看完这封信后,先是一阵惊奇。
天呐,他从来没听见沈鹤对谁说过这么多的话。
原来沈鹤也是能说这么多话的。
而且沈鹤这种性格,竟然也会写小作文?
陈清棠心情有点复杂。
一面是觉得,这么小的事,沈鹤却因为涉及到了他,就那么认真地去对待、反思,说明沈鹤把他看得很重要,他有点开心又有点感动。
一面又觉得,可惜了,沈鹤第一次的小作文,竟然是写给网络上的一个陌生人的,不是写给他的。
陈清棠又反复看了两遍,嘴角的笑意逐渐扩大,眼底的愉悦都压不住。
这人竟然对他应了一个多小时……
他是个傻子吗,不知道自己动手解决一下?
就这么放任那玩意儿挺了一小时?
不怕憋坏?
能忍住一小时不碰,这得是多钢铁的意志。
有时候陈清棠真的佩服沈鹤。
感觉,事情好像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不过大部分都还在陈清棠的掌控之中。
陈清棠琢磨着,时机好像终于差不多了,于是他给沈鹤回了一句话。
一句让沈鹤的世界天崩地裂的话:
——你没病。你只是喜欢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