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八十一章 天启王朝的皇……
天启王朝的皇帝已经年过半百, 保养的非常不错,看着似乎才三十出头的样子,颇为英武不凡, 气势沉稳,眉宇间萦绕的几缕愁色暴露出来他的心情并没有那么平静。
“各地邪魔频频出现, 吃人事件层出不穷, 百姓深受惊吓,惶惶不可终日,迫切渴求朝廷庇护。朕虽然派遣镇魔司全力处理此事, 奈何杯水车薪,无暇面面俱到。且四处活动的邪魔实力越来越强,逐渐超出镇魔司的能力范围, 眼见形势越发严峻, 朕只能向仙人求救,恳请派出仙人弟子,力挽狂澜,救我天启王朝于水火之中,事成之后必有重报!”
皇帝的神色语气从沉痛到郑重,态度十分诚恳, “朕之祖上曾经得到过仙缘, 奈何空有缘法却不得入, 嘱托子嗣小心保管, 兴许有朝一日终于能派上用场。”
说着, 他叹口气,“如今百姓深受邪魔之苦,朝廷无力解救镇压,朕身为帝王岂能眼睁睁看着国土沦为邪魔巢穴, 百姓成为邪魔的口中之餐。”
“还望仙人弟子们施展神通,将我天启王朝从邪魔手中拯救出来!”
接见各派弟子的大殿十分宽敞,厚重华丽,充满皇室的威严大气,但也不可能一下子容纳所有门派的弟子,所以他们都是派出一人作为代表,此时神色各异。
一阵沉默后,有人耐不住发声。
“我们这么多人,又出自不同的门派,什么宝物叫皇帝陛下觉得能够作为报酬赠予我们所有人?”
见到有这么多门派时就有人感觉自己被戏弄了,听到皇帝这样说,感触越发强烈。
他们奉命前来,结果还有这么多竞争者,实在荒谬!
分明就是不信任,将宗门的颜面踩到脚底!
一道声音阴阳怪气的嘲讽:“莫非是打算叫我们以斩杀的邪魔数量为条件,杀最多的才有资格拿到报酬?”
立即引发其他人的强烈不满。
“我等奉命前来,可不是为了叫人戏耍的!”
“莫非以为我们都是好欺负的傻子!”
“若不给出个满意的答复,休怪我等无情!”
……
听得其中一些人眉头紧皱,神色十分不快。
眼见场面越来越混乱,一个个都在发泄不满,异口同声讨伐皇帝,逼迫对方拿出一个能叫大家都满意的答复,忍无可忍。
“够了!”
呵斥声如同炸雷在耳边响起,震的众人脑子嗡嗡作响,场面一下子安静。
“诸位觉得不满,大可以现在离开。”文以星对这群只关注宝物的乌合之众非常不满,邪魔未斩杀一个,竟然已经开始为报酬问题声讨皇帝,大发牢骚。
立马有人呛声:“道友说的哪里话,我与诸位同门奉命前来,自是有意铲除邪魔,还天启王朝的百姓一个安宁。如今发现事情与预想的不一样,难道还不能问个分明?道友愿意白白忙活一场是道友高义,可在下总得给同门还有师尊一个交代。”
“没错!我有理由怀疑他是打着白占便宜的心思!先把我们都哄过来,卖惨装可怜,再拿百姓的安危要挟我们,如果不愿意就是辜负天下苍生,有违正道!我是修的仙门正法,捍卫天下苍生,但不代表愿意被人当成傻子耍!”
“一下子向这么多门派发出求救,他能拿出多少报酬啊!还不是想忽悠糊弄!”
……
又是乱糟糟,场面混乱。
当——
琴声骤然响起,如当头棒喝,所有人瞬间安静。
花正繁淡淡的声音格外明显,“还请陛下继续。”
皇帝虽然陷入窘境,压力倍增,却并未有多少慌乱之色,稳稳坐在座位之上,闻言对花正繁投去一个眼神,如蜻蜓点水。
随即轻轻咳嗽两声,正色道:“诸位的忧虑朕明白,既然朕敢邀请来如此多的仙人弟子,自是有把握,绝不会叫诸位空手而归。实不相瞒,先祖偶尔得到的仙缘,乃是一个秘境的钥匙。”
原本心怀不满的人纷纷眼前一亮。
“此事当真!”脱口而出。
皇帝微笑:“先祖得到这件钥匙时欣喜若狂,曾以为即将一飞冲天,奈何宝物难得,凡夫俗子之躯终究是无缘。朕纵使是一国之君,岂敢在此事之上欺骗愚弄仙人,待诸位铲除邪魔,朕便打开秘境,无论得到什么都是诸位缘法。”
“好!!”
一介凡夫俗子,就算是天启王朝的皇帝,如果敢在这件事上欺骗愚弄这么多门派,绝没好果子吃。
“陛下果然豪爽!既然如此,铲除邪魔的事情就包在我们身上,必定不会让你失望!”
“有我们这么多门派出手,必定还天启王朝的百姓一个安宁!”
“降妖除魔本就是名门正派的任务,天启王朝深受邪魔侵扰之苦,我等理应伸出援手!”
一时间宾主尽欢,和乐融融。
唯有少部分面无喜色,从头到尾保持镇定,不似其他人前倨后恭。
出了大殿,各自与门中弟子汇合,转述会议。
文以星与方才以琴声喝止众人的花正繁对视一眼,心有灵犀,不一会儿各自带着同门来碰头。
有默契的不止是他们,又等了片刻功夫,陆续走来几个不同门派。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有的人只用一个眼神就能分辨出不是同类。
文以星深吸一口气,沉声问:“诸位有何想法?”
身后悬一古琴的花正繁神色凝重:“我观皇帝说出秘境钥匙之时,差点按耐不住的何止一人,不过是顾及人太多,不便行事。”
文以星重重点头,“铲除邪魔费时费力,直接抢走秘境钥匙更简单,这些人已经动了歪心思,接下来大概不会乖乖按部就班,趁着其他人出发,偷偷折回来袭击皇帝,独占秘境。”
另一人道:“目光如炬的何止我们,难保不会有人想要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受邀而来的门派实在太多,弟子品行更是良莠不齐,有些弟子的贪婪目光根本不加掩饰。”
几个领头互相对视,自我介绍。
“琼山派,文以星。”
“天音门,花正繁。”
“洛河宗,木芳。”
“寒山剑宗,云兕。”
“坤元,柳央。”
……
一通介绍下来,很好,果然都是熟悉的门派,画风就是跟那些贪狼道门派不一样,就算是这么多门派混在一起,也能彼此之间认出来,跟黑豆里掺了白豆一样显眼。
柳央沉思片刻,“我觉得,皇帝未必不知道这点。”
明知道有可能招来麻烦,却还是向这么多门派发出求救,简直是不嫌事大,又或者有所倚仗。
回想起皇帝当时的姿态以及神色,被这么多人声讨没有半点慌乱之色,曝出秘境钥匙后更是犹如被盯住的肥肉,皇帝始终没有惧色,云兕点头赞同,“真如皇帝所说,秘境钥匙一代代流传,不可能一直毫无收获。我猜是因为镇魔司人手不足,且邪魔的实力确实越来越强,只得寻找更多帮手以解燃眉之急。各派来的弟子人数加起来虽然多,都只是小弟子而已,里面并没有成名的修士。”
木芳拍板:“我们先从京都附近开始清理,就算有突发情况也能及时赶去皇宫。”
有的人能够按耐住,寻找合适机会,有的人只会急不可耐,发现目标根本等不了。
第一天风平浪静,没有意外发生。
第二天就有人按耐不住了。
夜深,极乐教弟子悄无声息摸入皇宫,穿过宫中禁军,来到御书房,此时皇帝正在挑灯处理政务。
“陛下。”
皇帝抬头,看到极乐教弟子站在自己面前,深夜拜访,来者不善几乎写在脸上。
一个带血的储物囊被扔到皇帝的桌案上,点点血迹弄脏了奏折。
“里面是我们斩杀的邪魔尸体,一共二十六具,陛下大可以叫人仔细清点。”姚狩衣衫上还有未干的血迹,浑身充斥血腥味,显然是刚斩杀了邪魔赶过来,血气未消,一身杀气,口里称陛下,并无半点尊敬之意,直勾勾盯住皇帝,不紧不慢道:“只希望陛下能够拿出秘境钥匙让我等瞅上一眼,以解忧虑。”
“一同受邀而来的门派如此之多,有些话不敢当着大家的面说,万一被认为是别有居心,从中挑拨便不好了。我等名门正派,本就该降妖除魔,捍卫天下,陛下求贤若渴,拿出重宝允诺,实在不该当众质疑陛下的一片良苦用心。”
“只是夜深人静之时,难免胡思乱想。我等奉命前来,不敢空手而归叫师尊失望,陛下只说有秘境钥匙,却不曾展示,没有亲眼瞧见实物实在无法安心,辗转反侧后,决定亲自前来,还望陛下能够为在下解惑。”
“这二十六具邪魔尸体就是诚意,也请陛下能够拿出诚意,而不是空泛的一句承诺。”
姚狩的笑容泛着冷意,御书房灯光明亮,犹如白昼,却驱散不了笑容里的阴森。
“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撒下弥天大谎,一口气招惹如此多的门派,后果不是区区一个凡人皇帝能够承受的起。”
“但万一呢?”
“铲除各地邪魔不是小事,且难免会有损伤,若是拼个两败俱伤,叫镇魔司出手斩杀残余修士,皇帝大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陛下,空钩子只能骗到笨鱼,而世上从来不缺聪明人。”
第82章 第八十二章 极乐教弟子,……
极乐教弟子, 淘汰。
幻境阵法亮起一阵光芒,将他们送出去,作为第一个被淘汰的门派, 个个面带惊惧。迎上这么多双眼睛,恢复记忆意识到自己是在代表极乐教参加鸿蒙仙府的幻境历练, 面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姚狩身体颤抖, 下意识往极乐教的位置看去,太阳高照,却觉得通身冰凉, 毛骨悚然。
他不是自己丢脸,而是带着这么多弟子一起当着各派的面丢脸。
夜探皇宫,是存了试探皇帝的心思, 也有独吞好处的想法。
消灭邪魔才能进秘境, 要忙到猴年马月,万一邪魔灭不尽,岂不是一直给人干白工,费时费力没好处。即便成功还有这么多门派一起分享好处,何不先下手为强,让极乐教成为唯一的赢家。
轻而易举穿过禁军直达御书房, 见到皇帝, 姚狩不免生了轻蔑之心, 结果万万想不到。
他们被皇帝的人杀了。
仿佛早就知道会有人按捺不住潜入, 设了埋伏。
死前还听见一句:“陛下, 果然如您所料,仙人弟子们良莠不齐,有人动歪心思……”
幻境里的时间比现实快很多,极乐教被淘汰的弟子们还站在原地发呆, 阵法再次亮起光芒,送出淘汰者。
同样面带惊惧,随后很快变得脸色惨白。
凡是想要走捷径直接抢劫皇帝的,通通被提前送走,连续送了几天,终于有人发现这一招不行。
想走捷径的人根本不愿意按部就班消灭邪魔,知道皇帝不好对付,反而侧面证明皇帝手里真的有秘境钥匙。否则如何悄无声息培育出这么多高手保护自己,修炼资源抢手,他们这些仙人弟子手头也都是紧巴巴的。
于是极其丧心病狂的一幕出现了,贪图秘境的门派弟子们不约而同抓捕普通人,将其藏起来,美其名曰保护。
真正悲天悯人,怜惜百姓性命的门派只占了三分之一,他们在京城外边奋勇斩杀邪魔,庇护百姓,也有在关注京城的动静,理所当然注意到骤然出现的人口失踪事件。
顺藤摸瓜找出藏匿百姓的地点,破开阵法看到里面情景,惊的头皮发麻,琼山派文以星非常愤怒,“你们怎敢做出这种有违正道的事情!”
苍虚宗毫无反省之意,“我等受陛下邀请而来,铲除邪魔庇护百姓,将他们藏起来是为了他们好!邪魔实力强悍,又喜欢吃人,镇魔司忙的脚不沾地,四处奔走,往往前脚刚走,后脚又有别的邪魔侵扰百姓,如此循环,百姓受苦,镇魔司也累。”
“现在有我们保护,为百姓免去邪魔侵扰之苦,稳定后方,道友何来的质疑?”
百姓犹如被渔网捞上的鱼群,密密麻麻困在一起,个个神色惊惧面容憔悴,生命无忧,但身心受到巨大折磨。他们从家中被掳获至此,备受煎熬,阵法内感觉不到时间流逝,听不见外界声音,与世隔绝,不知道迎接自己的会是什么,跟落入邪魔手里又有什么区别。
苍虚宗大言不惭:“正是因为有我们的保护,这些百姓才一直安然无恙!邪魔实力强悍,我等也是出于安全考虑才出此下策,命都没了,计较旁的有何用!道友与其指责我等,不如一起向陛下进言,早点打开秘境,资源共享,实力提升了,才能早点铲除邪魔,还百姓一个没有邪魔侵扰的清明盛世!”
“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才是痴人做梦!”
文以星怒道:“陛下已经给出条件,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共同铲除邪魔,何愁报酬!我辈修士苦心修炼,本就该捍卫天下苍生,如今百姓有难,深受邪魔侵扰之苦,正是一展身手的时候!尔等这番做法是本末倒置!”
苍虚宗为首弟子哈哈大笑,“现在一分报酬都没拿出来就想叫我们跟邪魔搏命,等我们跟邪魔两败俱伤,他还会拿出来?非是我等本末倒置,而是他一毛不拔!你们要犯傻是你们的事,别拉上我们!”
“百姓是天下苍生,我等修士难道不是苍生?凭什么要我们白白为他们拼命?我修正派仙法,求得就是逍遥自在,别人的命并不比我珍贵!”
“今天你破了我的阵法,尽管将人带去!”
明天苍虚宗还能继续抓人。
没了苍虚宗,还有别的门派。
文以星看出对方的言下之意:“你还有一点身为名门正派的羞耻心?”
苍虚宗为首弟子嗤笑:“邪魔我派弟子杀了,百姓我们也保护了,不过是稍微牺牲了一点点自由,跟失去性命比起来,微不足道。”
文以星聪慧,心细如尘,对方言语间流露出的信息叫他面色大变,“你们难道还拿百姓当诱饵?!”
此人理所当然道:“邪魔狡诈,踪迹难寻,不用点手段,怎么找出来?我们拿命跟邪魔搏杀,他们难道连这一点点付出都不愿意?同为天下苍生,断然没有一方付出,另一方坐享其成的道理。”
文以星脸色难看到极点,对方嗤之以鼻,“道友心善,自是瞧不起我等手段,可纵使你再瞧不上,我苍虚宗也是在兢兢业业斩杀邪魔,庇护百姓,作为诱饵的家伙也会尽可能保下性命!”
“毕竟是受了邀请而来,有师尊宗门的命令,可不能叫人以为苍虚宗只会垂涎他人秘宝,恬不知耻!”
苍虚宗虽然干活儿态度不好,至少有在干活儿,有的门派是压根就不想干活儿。
仗着宗门的权威,理所当然指挥起其他门派,分发任务,呼来喝去,颐指气使。
洛河宗木芳可真是受了不少气:“你们不知道那吾元宗弟子有多么傲慢无礼,俨然一副自己是众派之首。我问他们可否知晓各派弟子私底下偷偷抓人藏人的事情,此风不可长,必须遏制。结果吾元宗当即嘲讽洛河宗小门小派,鼠目寸光,丝毫没有大局观,陛下要求铲除邪魔,庇护百姓,各派哪点没有做到?”
“以命相博本就辛苦,何必鸡蛋里挑骨头,只要能铲除邪魔保全百姓性命,稍微有点出格睁只眼闭只眼就是,须知水至清则无鱼,大家也是为了尽快完成任务。”
“最后还冷嘲热讽,问我洛河宗能否以一宗之力包圆整个天启王朝的邪魔,没这个本事就别到处挑刺。”
寒山剑宗云兕对此也有话要说,“归元教的态度差不多,并不遏制其他门派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行为。声称非常时刻用非常手段,大家本就是以命相博,岂能处处尽善尽美,大差不差也就行了。”
天音门花正繁深深叹气,“我等虽然看不惯他们的行为,却无可奈何。天启王朝四处邪魔作祟,人手紧张,正是因为有这么多门派加入,才勉强控制住局势。单靠镇魔司根本压不住,所以皇帝才会做出这个举动吧,有些事情只能暂时忍忍。”
坤元柳央:“我仔细调查了一番,天启王朝建立三百年,大部分时间都算得上风调雨顺,这回骤然遭遇严重天灾,又逢邪魔肆虐,才会如此手忙脚乱。镇魔司直属于皇帝,不听从其他任何人,明面上负责处理各种非人引发的事件,暗地里其实还负责保卫国家,料理不守规矩的能人异士。”
“我怀疑,这次的事情不是意外。”
其他人的目光看过来。
柳央继续道:“王朝之中有则传闻,称开国皇帝受仙人庇护,因而整个国家才能得以风调雨顺,少有邪魔。而这场灾难的开头,是发生了一场严重的地龙翻身,各处都能感觉到震动。镇魔司的人很快赶去震动中心,之后邪魔便开始频频侵扰百姓。”
“既然皇帝手里握着镇魔司这么一支力量,很可能还知道其他消息。”
文以星沉吟:“你的意思是,皇帝也许知道天灾发生,以及邪魔肆虐背后真正的原因,正在派遣镇魔司处理也说不定?我们都只是被邀请过来四处救火,降低邪魔威胁,减少损失的?”
柳央点点头:“如果是那种做派,皇帝必不可能将真正的秘密说出去,放低姿态高高供着,解一解燃眉之急也就行了。明知道各派暗地里都在觊觎秘境钥匙,还有门派夜探皇宫消失的无影无踪,却一直顶住压力,没有松口提早开放秘境,可见不简单。”
“我等诚心想要解决王朝困境,解救百姓,不妨与皇帝开诚布公,坦诚相待。”
达成共识,他们去见皇帝。
夜探皇宫肯定是不行的,白天光明正大去进去,并不会被阻拦。
听闻来意,皇帝愣了一下,随即掩面,红了眼眶道:“诸位仙人弟子这些日的表现朕都看在眼里,当真是光风霁月,磊磊落落,这才是朕心目中仙人弟子应有的模样!说来惭愧,原本朕是不抱希望的,只求得仙人弟子一丝怜悯,减少百姓损失,便是万幸!”
“各位猜测的没错,此次天灾并非意外!”
“不知道朕手里有秘境钥匙的事情是怎么流传到一位大妖手里,它威胁朕交出来,否则便摧毁整个王朝,让所有百姓给朕陪葬。幸得高人庇护,朕得以保全性命,但秘境钥匙却被抢走。
“并非朕不愿提早开启秘境,实在是朕别无他法!”
皇帝悲伤难过道:“若非钥匙有两份,需得合二为一才能使用,朕岂敢大发厥词哄骗仙人弟子。必定是大妖发现半个钥匙无法打开秘境,恼羞成怒,蓄意报复,才会搅的各地人心惶惶。镇魔司全力以赴,奈何大妖实在狡猾,不愿意显露踪迹,若是等它养好伤,王朝危矣!”
“还请仙人弟子铲除大妖,救我天启王朝于水火之中!”
第83章 第八十三章 皇帝顺势将剩……
皇帝顺势将剩下的半个钥匙交出, 又是一番声泪俱下。
“为着秘境钥匙,先是引来大妖觊觎,又惹得仙人弟子们不满, 继续留在朕手里还不知道会招来怎样的祸患!诸位光风霁月,法力高深, 正是保管钥匙的最佳人选。本就是答应大家以秘境作为报酬, 只要打败大妖,将钥匙合二为一便可直接打开秘境!”
因着秘境钥匙,皇帝遭了老罪, 大妖不是善茬乃情理之中,谁知道请来的仙人弟子居然也想抢劫。
望着皇帝眼下一大片青黑之色,众人很是羞愧。
修仙之人本该庇护苍生, 如今却有诸多门派本末倒置。
见他们收下秘境钥匙, 皇帝又道:“因着两枚钥匙本是一体,互相之间有感应,诸位可以此寻到那大妖的位置。”
这是一条非常有用的线索,只要从根源上瓦解,天启王朝的危机自然也就解除。
告别皇帝后,众人立即率人出发, 风风火火寻着钥匙之间的感应定位大妖。
大妖还没找着, 先陷入窘境, 遭到多次围攻, 动手之人正是各派弟子。
一边应付追杀者, 一边寻找大妖,难度加倍。
“交出秘境钥匙,饶你们不死!”
文以星噗的吐出一口血,咬牙切齿的怒视对方:“吾元宗!!归元教!你们可还有一点身为名门正派的尊严?!”
当东洲最强的两个门派联合起来, 前面的截杀顿时成了开胃菜,一盘散沙的阻挠哪里比得上有组织有计谋的合伙。
为了抢夺秘境钥匙,两派联手了。
吾元宗的领头弟子梁新波嗤笑,居高临下俯视一行人,“秘境本就是答应给我们的报酬,现在只不过是取回我们应得的东西而已。倒是你们,装出悲天悯人的样子,却偷偷联合起来,意图独吞秘境,才是居心叵测!”
“乖乖把钥匙交出来,念及尔等也算消灭过不少邪魔,一时鬼迷心窍才会做出这种事情,饶你们不死!不过秘境肯定没有你们的份了,没有惩罚,如何服众!”
辛甘淮倨傲道:“我归元教素来门风清正,以捍卫天下正道为己任,深受爱戴,岂是你们这种小门小户能够质疑的!秘境钥匙关乎重大,你们却意图占为己有,竟然还敢执迷不悟,血口喷人!”
“如今我们已经布下天罗地,你们已经无处可逃,交出钥匙才是明智之举!”
四面八方都是修士,证明辛甘淮的话不假。
被围困在中间的人一个个身形狼狈,气势并不弱,即使陷入困境依旧斗志昂扬。
单论修为法术,他们都是同龄之中的佼佼者,可论阴险狡诈跟狠辣,宛若一张白纸。
一路上也在验证何为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光明正大的截杀他们不怕,背地里使阴招,难以分辨。
人员削减在所难免,到这里个个精疲力尽,伤痕累累。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理所当然的,吾元宗跟归元教眼见他们消耗的差不多,正在充当黄雀。
现在围攻的一众人之中有两派弟子,也有附庸门派,以及听从号召聚集过来的乌合之众。
当真是好不风光。
“呸!”云兕狠狠啐一口,根本不信他们的邪。
柳央扫视包围的一众人,“我们本是应邀而来,帮助天启王朝铲除邪魔,如今却因为秘境钥匙陷入内斗,难道你们就不会感到羞耻?”
花正繁手指滴着血,面无表情道:“不过是铲除异己罢了。竞争的修士越少,能从秘境得到的东西便越多。大妖尚未铲除,已经开始计算起自己的得失。”
“只要你们交出秘境钥匙,我们自会联手铲除大妖,还天启王朝的百姓一个安宁!”梁新波不屑道:“倒是你们,得了钥匙后一声不吭,背着我们偷偷出发,才是贪心不足蛇吞象!”
辛甘淮盛气凌人,理所当然:“尔等得了钥匙理应双手奉上,等待安排,自然少不了你们的好处。如今这番境地,是你们咎由自取!”
木芳冷冷道:“不必与他们废话,动手!”
即便他们精疲力尽,根基道行摆在那里,想要打败他们没那么容易。
同为百年以内的弟子,彼此之间也是有差距的。
眼见局势逐渐失控,自己一行人明明占尽优势,却开始节节败退,有两败俱伤的架势,梁新波跟辛甘淮的脸色僵了。不敢置信对方都伤成这样,灵力经过一波波截杀居然还能做到这个地步。
心下一狠,梁新波发出威胁:“你们难道就不为附近的凡人着想着想?今日你们不交出钥匙,别怪我们不客气!”
木芳神色一厉,紧紧盯住他。
梁新波身上微冷,还是把威胁之语说出去,“我吾元宗自然心怀天下,不过没了秘境钥匙,找不着大妖,只能继续铲除邪魔。为了提高效率,斩杀更多作乱的邪魔,只能委屈委屈凡人充当诱饵。若是不幸丧生,那也是他们的命不好!”
“如果你们交出钥匙,换成我们去斩杀大妖,想怎么铲除邪魔是你们的自由!”
辛甘淮眼前一亮,也发狠话,“没错!诸位看不惯我等手段,大可以自己去做!铲除大妖这等艰辛的任务可以交给我们!若是执意不肯,休怪我等手段粗暴!邪魔无情,伤着凡人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
“……”
“……”
如此卑鄙的威胁,无耻至极。
但是,很有效。
尽管气得眼睛喷火,后槽牙咬出血,也只能把秘境钥匙交出去。
因为这些家伙真的能够做出这种事情。
而为了夺得大妖手里另外半把钥匙,这些人会拼了命去战斗。
眼睁睁看着他们扬长而去的背影,文以星终于撑不住,呕出一大滩血,面色变得惨白,剩余的琼山派弟子也都受伤不轻。
花正繁原地打坐,片刻后开始抚琴,为众人疗伤。
天音门疗伤功法效果奇佳,还能群体治疗,一行人面色渐渐好了些,但一股挫败感在他们之间徘徊。
云兕两眼无神,神色颓废,木芳萎靡不振,失魂落魄,柳央望着一个方向发呆。
安静了不知道多久,柳央缓缓开口,这位英姿飒爽的女修语气沉重:“秘境钥匙在我们手里的消息,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拿到钥匙后,他们立马出发寻找大妖,各派弟子的截杀随之而来。
这个问题从遇到第一波截杀就萦绕众人心头,此刻达到巅峰。
为何没有联合所有人一起前去讨伐大妖,如此一来不但能够避免内斗,还能聚集起大家的力量。提高斩杀的成功率,实在是因为那些门派的作风令他们不耻,不愿与之为伍。
人多并不意味着力量就强,各怀鬼胎,如何能成事。
花正繁手指微微抽搐,琴弦上染着血色,停下动作休息了一会儿,平静道:“秘境钥匙虽然被夺走了,但我们可以远远跟着他们,也能找到大妖。”
……………………
幻境阵法连续亮起,送出一波又一波人。
看清众人,想起自己是在参加历练,脸色全都青一阵红一阵。
有些事情私底下大家心知肚明,唯独不能拿到明面上来,一旦捅破这层窗纸,就成了罪人。
悬浮屏幕里已经发展到尾声,为了秘境钥匙不择手段,抢到后发现打不过大妖,兵败如山倒,一个个逃得飞快,完全不管被波及的普通人死活。
大妖抢到另外一把钥匙,合二为一,一口吞了下去,身形迅速膨胀,化为一个可怕的庞然大物,追杀仙人弟子们。
参加者一个个被淘汰,光芒不管闪,送出幻境。
梁新波被大妖抓到嘴里嚼碎,惨叫着死亡。
辛甘淮死于大妖的脚掌之下,被踩扁。
抢夺钥匙时多么耀武扬威得意洋洋,死的就多么狼狈凄惨,其他人四处逃散,只是延缓死亡时间罢了。
文以星为保护百姓爆体而亡,没能拖住大妖步伐。
花正繁以身化音域,力竭而亡。
云兕战斗到最后一刻,没有后退一步。
木芳和柳央带着百姓逃跑,匆匆转移,千钧一发之际遇上镇魔司,被偷袭而亡。
直到最后一个历练弟子死亡出局,悬浮屏幕还在继续。
大妖张口吞噬了方圆百里的所有人,镇魔司仿佛早就知道范围,拉开警戒线,凡是越境者杀无赦。
“妖主。”镇魔司统帅毕恭毕敬,“陛下向您问安。”
幻境到这里没了,短短的画面,造成的伤害却是爆炸级的。
文以星:“……”
花正繁:“……”
云兕:“……”
木芳和柳央是被镇魔司偷袭而亡,已经察觉到什么,只能说是果然如此。
一场幻境历练,有的人丑态毕露,穷形尽相,有的人正气凛然,铁骨铮铮,最后的反转糊所有人一脸黑泥,谁都没能得到历练的奖品,因为全部失败出局了。
不论是造化道还是贪狼道,全都沉默,如鲠在喉。
魔神乐不可支,丝毫不管别人什么感受,哈哈大笑,抚掌:“哈哈哈哈哈哈哈!有趣!真是太有趣!”
他兴致勃勃,快乐撒盐:“都被皇帝耍的团团转,打的头破血流!演了一出好戏!”
催促:“还有没参加幻境历练的,快点上!让本尊瞧瞧,有谁能破关!”
第84章 第八十四章 一场幻境历练……
一场幻境历练, 各派表现不一,全都展现出最真实的自我,现场的看直播, 其他地方的看转播。
文以星心情沉重的返回位置,垂头丧气。
“师尊, 弟子让您失望了。”
白鹤上人叹息一声, 让刚出幻境的几个弟子心头一沉,纷纷低下头,不敢去看。
鹤发童颜的师尊并未露出任何失望之色, 他的叹息是心痛,是沉重,亦包含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和淡淡的酸楚。
“你们可有收获?”
文以星低着头, 检讨:“弟子思虑不周,未能看清真相,行事盲目鲁莽,害了师弟师妹的性命,也害了百姓们的性命。”
白鹤上人摇摇头,“为师不是问这个。”
文以星迟疑, 思索片刻, 回答:“弟子修行懈怠, 还请师尊责罚。”
白鹤上人恨铁不成钢, 抬手赏了一个脑瓜崩, “我怎么会有你这么榆木疙瘩的弟子!”
文以星杵在原地,吃了一击不敢抬头,“弟子愚钝,请师尊明示。”
一板一眼, 很是无趣。
旁边天音门的含英真人也在跟弟子对话。
花正繁请罪:“弟子学艺不精,给师尊丢脸了。”
含英真人同样也是叹息一声,并未责备,以灵力扶起弟子,望着自己一手教养大的弟子心思百转,嘴里有万般话语,最后化成一句话:“你已经做的很好,不要对自己太苛责。”
云兕、木芳和柳央返回各自位置,师尊们的态度都十分温和,别说是苛责,心疼还来不及。
虽说未能识破阴谋,被耍的团团转,可在自己能力范围真的已经尽力,以性命捍卫正道,守卫百姓,还能有什么好不满的。
与之相比,某些门派的气氛就不大好了,没能获得奖励不说,还在如此多同道的面前丑态百出,颜面大失,若非顾忌这里是鸿蒙仙府,众目睽睽之下不好发作,绝无好果子吃。
“长、长老恕罪,弟子知错……”梁新波颤颤巍巍,抖如筛糠,面色白的像一张纸。
孟照眠冷冷看他一眼,没有呵斥,“回去后自己去邢堂领罚。”
梁新波身体顿时摇晃,几乎要昏厥过去,一起参加了力量的吾元宗弟子同样如此,面如金纸,摇摇欲坠。
入了邢堂,生死不由己,便是消无声息的消失也不过一句话,被长老记恨上,还能安然无恙的离开吗?
见状,其余弟子安静如鸡,竭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被迁怒。
孟照眠的注意力却已经落到别处,隔着大半个会场盯住朱雀台的位置,视线粘腻,恶意翻涌。吾元宗曾经的天之骄子,对吾元宗不闻不问,堂而皇之坐在其他门派的位置,与之厮混,全然不在意旁人的目光。
他感觉到时不时有目光落到自己这处,其中蕴含的意味,嘲讽,讥诮,联系外界的谣言,简直让人颜面扫地。
孟照眠狠狠咬牙,号称孤高之月的玄琼仙尊不过如此,为了修为自甘堕落!
那些有损宗门清誉的风言风语原本只在私底下流传,经这么一遭,怕是更要拦不住,甚嚣尘上,作为罪魁祸首却没有丝毫自觉,我行我素!
这让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邱染斥责完辛甘淮,心里头极为不痛快,大庭广众之下不好发作,免得更丢人,转头不经意瞥见吾元宗位置,瞧见孟照眠死死盯住某个方向,顺着目光看过去,瞧见那个身影,霎时便明白对方在想些什么。
无外乎是外界传的谣言,过了鸿蒙仙府的论道大会,怕是又要有新的谣言诞生。
邱染乐的看吾元宗笑话,最好是能打起来,无论哪边损失他都开心。
经过短暂的中场休息,黎采玉作为主持人再次发言:“可还有要参加幻境历练的?”
全场安静,不像之前那么踊跃报名。
第一场历练全员失败,被奖励冲昏的脑子都冷静下来。
“道友,这历练对弟子们而言是否有些困难?”
这话问的委婉,其实更想说是否过于艰难。
黎采玉不慌不忙:“不困难点,怎么对得起府主的奖励?府主愿意提拔后辈,给予机缘奖励,可弟子们也要拿出应有的良好表现,才配得上府主的良苦用心。”
“道友所言甚是,要怪就怪弟子们学艺不精,心浮气躁,被哄的团团转而不知。这般表现若能得奖励,岂非浪费了府主的好东西。便是府主想给,贫道也无法厚颜无耻的收下。”白鹤上人慢悠悠道,“尚有不少弟子未参加幻境历练,既然来了,不妨也凑个热闹。”
含英真人附和:“东洲门派众多,受邀前来论道大会却一直干坐着岂不无趣。”
慧真子干脆利落道:“贫道劣徒还算长进,有劳道友。”
洞圆子颔首:“贫道的弟子也凑个热闹吧。”
造化道对幻境历练接受良好,原本还不太热络,看了第一轮后反倒热情起来。
被幻境毒打总好过现实里被毒打,这样的历练多来一点!
有人抢的东西瞬间更受欢迎,想到府主拿出的宝贝,贪狼道这边怎么甘心全落到造化道手里。还没参加的跃跃欲试,参加过的也想再争一争,不但要拿到奖励,更要一雪前耻,洗刷第一轮表现不佳的记录,挽回形象。
孟照眠叫出弟子,指定负责人,“这次务必要好好表现,明白吗?”
对方颤颤巍巍,挺直腰背,“是,孟长老!”
孟照眠威胁:“如果又给宗门丢脸,休怪本长老不客气!”
对方心中一寒,不敢抗命,只敢道:“遵命!”
邱染也是如此,勒令第二轮的参加者务必好好表现,绝不可如辛甘淮等人那般丢人现眼。
“师、师尊,弟子……”叶令望着自家师尊,欲哭无泪。
魔神声音微微上扬:“嗯?”
叶令不敢说话了,他总感觉现在的师尊奇奇怪怪,让他心里头发毛。
旁边的姬凌洲轻轻咳嗽一声,“小师叔,小师弟修行时日尚短,幻境历练对他而言可能还太早。”
魔神似笑非笑,“本尊看你表现的没那么糟糕,装成女子专门诱骗爱好女色的邪魔,哄的对方团团转。”
“师尊谬赞。”叶令尴尬。
魔神继续道:“第二轮继续好好表现。”
一锤定音,没有余地。
第二轮幻境历练很快开始,并且淘汰的更加快。
同样的剧本没有反复使用,第二轮有第二轮的主题,不会让人钻空子,哪怕进入幻境后历练者会忘记掉。
开局接到求助,身怀秘宝的家族被人灭门,唯一的幸存者撞见历练者。
联机模式玩过了,这次是单机模式。
毫不犹豫斩杀幸存者抢夺秘宝的立马淘汰,接受求助的继续进行。
基本上贪狼道的弟子在知晓幸存者家族已经被灭,一人身怀秘宝,即使杀了把宝贝夺走也没有第二个人知晓后,恶念就生了出来,几乎是本能的动手,少有选择接受求助的。
理所当然,惊澜宗弟子的做法相当出淤泥而不染。
他们一身正气,眼神清明,仪态风度都是上佳,在单机模式中遇到幸存者,无一例外选择接受求助,并将人带到自己师尊面前。
最后被白眼狼幸存者背刺而死,结局相当统一。
出幻境时他们还满脸不可置信,随之转化为迷茫。
杀人夺宝立马淘汰,接受求助会遭到背刺,怎么选都是错。
黎采玉微笑表示:“这叫做受助者恶意,并不是每个被帮助的人都会心怀感恩。当受到的恩情过大,有些心理扭曲的人就会转化为恶念,不但背叛恩人,还会把恩人踩在脚底下,肆意践踏污蔑,进而理直气壮背弃恩情,也就不用报恩了。”
造化道:徒儿们,快记笔记。
贪狼道:有被内涵到。
第三轮幻境历练,有了前两次铺垫,淘汰依旧快。
秘境崩溃,必须赶在彻底崩塌前逃出去,生死之间最能展现人性,有些人互相帮助,有些人互相使绊子,还有的趁火打劫,当发现能够通过传送阵的名额有限,矛盾瞬间激化,厮杀一片。
有的眼看自己逃不出去,就想拉别人垫背,纯纯的损人不利己。
乱哄哄一片。
倒计时结束,通通完蛋,无人通关。
黎采玉遗憾表示:“经过三轮幻境历练,无人成功通关。”
当狗策划的感觉真好!
他满脸笑容的表示:“论道大会以道会友,这些不过是余兴节目,没有拿到府主准备的奖励还请不要灰心,若能够在接下来的论道环节脱颖而出,何愁府主不赏识,赠予宝物以示鼓励。”
孟照眠一忍再忍,憋了满肚子火无处发泄,三轮幻境历练都派了弟子参加,然而表现都不尽如人意,反而在各派面前丢尽了颜面,这样的气他何曾受过,偏生顾忌鸿蒙仙府不敢再有失礼之举。
闻言,他积攒许久的怒气仿佛终于有了宣泄口,咬着牙,目标直指魔神,目光狠狠瞪视,毫不犹豫扬声道:“敢问玄琼长老,何为道,何为正道,何为名门正派!”
将魔神抛出的问题,原封不动拋回去。
霎那间,全场安静,目光聚焦到两人之间。
第85章 第八十五章 处于风暴中心的魔神恍……
处于风暴中心的魔神恍若未闻, 没有给孟照眠一个多余眼神。
众人噤声,气氛变得古怪。
孟照眠的脸涨成猪肝色,声音抬得更高, 有些尖利刺耳,“玄琼长老为何不回答, 莫非是羞愧难当, 无言以对?!”
魔神依旧充耳不闻,懒洋洋坐在自己位置上,点评叶令在幻境阵法之中的表现。
“虽不精彩, 尚算有趣,知道动脑子。”
第一轮叶令纯混分数的,那点浅薄修为压根不指望能铲除多少邪魔, 只能动动脑筋, 杀杀实力不强的,积少成多。运气不错,居然活的挺久,被大妖复苏的台风尾扫到,撑不住嘎了。
第二轮瞧见主人公的时候就火速撤退了,压根没上前接触。凭借多年察言观色锻炼出的直觉告诉他, 靠近此人一定会倒大霉。
衣着华贵, 显然出身望族, 以如此落魄的形象出现必定是遭遇不测。叶令的家乡是因为修士争斗才被摧毁的, 对此刻骨铭心, 贸然接触这么一个人不是纯纯的自找麻烦,脑子有泡。
何况对人有恩未必能有好报,焉知对方会不会因此深感屈辱,亦或者怀疑自己意图挟恩以报。
一片好心喂了白眼狼, 不值当。
最后叶令是被杀死的,因为在他撞见对方时,对方就发现他了,身体不能动弹但意识是清醒的,第一反应是怀疑。发现叶令竟然没有伸出援手,直接逃走。
于是认定叶令见死不救,已有取死之道,硬是把他找出来给嘎了。
第三轮秘境崩溃大逃亡,叶令是在混战中被嘎了,修为浅薄没有人权啊。
平平无奇,没有可圈可点的表现,胜在平稳,没亮点,也没污点,重在参与。
叶令垂着头,毕恭毕敬,“是弟子学艺不精,未能给师尊长脸。”
魔神单手撑着下巴,漫不经心道:“凭你想给本尊长脸,没个几百年的修为怕是没资格。”
叶令认认真真的点头,“是,多谢师尊指点。”
魔神斜睨,嗤笑一声,不置可否。
现场气氛已经极其古怪,一道道目光聚焦,饶是叶令再怎么后知后觉,没把“玄琼长老”跟自己师尊挂钩,也感觉到不对劲。他迷茫抬头,发现大家安安静静,全都没有出声,看过来的目光属实叫人锋芒在背,仿佛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因为错过重要信息,导致与所有人脱节。
叶令愣神,发出疑问:“师尊?”
魔神还是那副样子,眼皮都不抬一下,比他还要局外人。
他只好把目光转向其他人,“大师兄?”
姬凌洲眼睛都不眨一下,“不知道。”
叶令:“……”
明明成了全场目光聚焦,朱雀台众人却充满局外人的松驰感。
可把孟照眠气了个仰倒,比被邱染挑衅,跟邱染针尖对麦芒时还要愤怒,情绪激动。脑海里一根名为理智的绳子绷到极致,然后啪一声断裂,将对鸿蒙仙府的顾忌全部抛到脑后去,几乎是撕扯着喉咙,大声斥责:“玄琼长老,你难道已经忘记自己的出身,忘记门派对你的栽培跟恩情!”
他破口大骂:“宗门对你恩重如山,若无吾元宗,岂有你玄琼仙尊的今日!你却恩将仇报,将宗门颜面踩在脚底下肆意践踏,心中可曾想过师尊,想过宗门的所有人!”
“李长老与伍长老好心出门寻你,惨遭杀害,而你却跟罪魁祸首们谈笑风生,厮混在一起!!”
“我敬你是玄琼仙尊,对宗门有着巨大贡献,但你今日的行为实在令我心寒!”
孟照眠怒发冲冠,“若你还有一点羞耻之心,立马与杀害李长老伍长老的罪魁祸首划清界限,与我回宗门负荆请罪!两位长老虽不是你杀害,却是因你而死,必须要给个交代!!”
每个字义正辞严,铿锵有力。
话音落下后,现场响起窃窃私语声,依稀能听见只言片语。
这令他心情舒畅许久,被人冷眼嘲笑的羞辱感散去大半。
立即乘热打铁,再接再励,向着玄月子所在的方向拱手作揖,态度不卑不亢,“晚辈知晓府主爱惜人才,但这是朱雀台与我吾元宗之间的事情。之前念及朱雀台突遭横祸,受四派施压,风雨飘摇,吾元宗不愿叫人误以为是落井下石之辈,又有鸿蒙仙府居中调和,便暂时将此事压了下去。”
“如今既然撞见朱雀台,晚辈不得不站出来为惨死的李长老与伍长老讨个说法,回去也好给宗主一个交代。倘若同门惨死,我却视若无睹,连讨个公道的想法都没有,他日天下人如何看待吾元宗,如何看待我孟照眠!”
几句话下来,好一个铁骨铮铮,有情有义。
语毕,摇杆挺直,冷眼看向朱雀台,看向魔神。
玄月子面无表情,端坐于属于东道主的主位之上犹如巍峨山峰,沉稳,平静,片刻后,语气淡淡道:“不知黎小友有何想法?”
黎采玉不慌不忙,无辜道:“府主您是知道的,朱雀台确实斩杀了一些在映心海作乱的修士,这些人肆意妄为,差点惹下滔天大祸,如今回想起来,晚辈都情不自禁想捏一把冷汗。若是当时没能及时赶上,还不知道会发生怎样的乱子,又会有多少人因此丧生。”
“分明是这些人肆无忌惮,为所欲为,却欲问责朱雀台,若非有鸿蒙仙府庇护,怕是晚辈也活不到睁眼的那一天。”
黎采玉卖了个惨,恍然大悟道:“我还以为只有万仙道盟、天道宗、凌霄派和坤山道门,原来吾元宗也掺了一脚。”
他顿了顿,“难怪了。”
没有说难怪什么,令人无限遐想。
孟照眠当然知道四派曾经共同向朱雀台施压这件事,一个边陲小地,胜负几乎没有悬念,谁知道鸿蒙仙府会忽然出手,才叫四派停手。
“你根本就是含血喷人!”
孟照眠气急败坏,没有问责到朱雀台,反倒凭空给扣个屎盆子,“我吾元宗可不曾参与当日之事,只是时间碰巧接近罢了!莫要胡言乱语,空口白牙污蔑人!”
“凌霄道友,吾元宗是否有参与,你们是知道的!”
四派中唯有凌霄派在现场,冷不丁被点名,常春亘呆了呆,随即反应过来,冷笑:“吾元宗打什么主意,我们怎么知道。”
可把孟照眠给气坏了,一个两个都这么可恨!
他把炮口对准魔神,咄咄逼人:“玄琼长老为何一直不出声说话?宗门因为你承受了多少非议,如今更是牵扯出人命来,难道就没有一句话想要说?莫非名扬天下的玄琼仙尊,只是个沽名钓誉冷心冷肺,对同门惨死视而不见的无耻小人!?”
众人一片哗然。
由吾元宗的长老口中说出这种话,毫无疑问是非常严重的指控。
沈不秋眉头深蹙,拧出一道川字,如果孟照眠在他身前,一个大耳刮子已经直接扇上去教做人。
身后有极小的声音,“师尊息怒,您的伤……”
戛然而止,没有继续说。
藏雁回已经听见,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师弟师妹,大家心神都被吸引,没有关注惊澜宗。也许是心理作用,他感觉自己隐隐嗅到血腥味,被香味遮掩住,似有若无。
明玕君是惊澜宗天骄,比不上玄琼仙尊一骑绝尘,也是别人家的孩子,受了伤不在门中修养,被派来参加鸿蒙仙府举办的论道大会。
藏雁回心底闪过念头,不免对惊澜宗印象下滑。
“诸位!”黎采玉的声音骤然响起,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孟长老似乎有个误会。”
“趁着今天大家都在,有件事想要与诸位说清楚,免得有人跟孟长老产生一样的误会。”
“玄琼仙尊与在下师弟乃是一母同胞的双生子,真正的名字为雪如璋。感念兄长体弱,不能与自己一同拜入仙门,便顶了名字,也算是有个念想。”
“现在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实在不敢多提这个名字,免得叫师弟伤心。今日见孟长老认错了人,为免误会继续,只能站出来澄清,也请孟长老多多体谅,莫要一口一个玄琼长老玄琼仙尊的叫。”
“孟长老对李长老与伍长老那么同门情深,视如手足,还请不要继续刺激这位可怜脆弱的兄长。虽说师弟与孟长老不是同门,好歹隔着玄琼仙尊的香火情。”
“也请大家把消息扩散一下,不要叫玄琼仙尊真正的名字彻底湮灭,无人知晓。”
“……”
“……”
“……”
“……”
“……”
不说现场有多少人相信,反正孟照眠第一个不信。
生的气太多,终于触底反弹,被气笑了。
“你以为我会相信?”
“孟长老。”黎采玉唤出三个字,虽是面带微笑,却无端叫人生出莫大压力,空气仿佛都被挤压,犹如无形大手狠狠攥住众人心脏,乃至全身。
他只叫了孟照眠,却好似叫了现场所有不相信的人,沉甸甸的。
“不论你信不信,事实就是如此,也请不要自作多情,以为我在跟你解释。”
“师弟自小与我一起,感情深厚,绝不许任何人羞辱他。”
“如果阁下实在不通礼数,那我也略懂拳脚。”
第86章 第八十六章 “荒唐!!” 自恃……
“荒唐!!”
自恃身份, 竟被个瞧不上眼的小门小户修士给威胁了,孟照眠一声暴喝脱口而出。
“真是一派胡言!!”
自来到鸿蒙仙府便感觉诸事不顺,积压的愤怒终于达到巅峰。
邱染背后有归元教, 鸿蒙仙府府主修为高深,弟子幻境历练频频失利, 当着众人的面不好苛责, 但朱雀台是个什么东西!
“含血喷人之后还敢信口雌黄,真当我吾元宗无人,任由你编排!!!”孟照眠犹如竖起羽毛的公鸡, 怒不可赦,“人人皆知雪如圭乃我吾元宗的玄琼仙尊,不是你信口胡邹一个雪如璋就能取而代之!”
“杀害我派长老在前, 意图偷梁换柱在后, 小辈,休得猖狂!!”
黎采玉丝毫没有把他的愤怒放在眼里,轻描淡写:“孟长老一时间无法接受乃是正常,以后习惯也就好了。”
火上浇油,铁了心要气死孟照眠。
要不是前头被玄月子警告过,心中生了忌惮, 此刻孟照眠一定毫不犹豫动手, 好叫朱雀台知道挑衅吾元宗是何等愚蠢的行为。
是求生欲救了他。
但这个仇狠狠记下了, 来日方长。
孟照眠气的狠了, 暂时哑火, 别人可没有。
作为最爱别苗头的老对手,邱染怎么会放过这个气死吾元宗的机会,说起来他们归元教也死了两个,一个是掌教心腹长老司墨意, 一个是凝虚峰峰主杜青君。
但他跟着两人不熟,平日里连面都不怎么见,不过既然吾元宗起了这个头,作为归元教长老,总该问上一声。
不等他开口,顺便狠狠刺激一下孟照眠,看更大的笑话,另一人先一步动作。
沈不秋站起身,仪态风度皆是不凡,令人眼前一亮,心生愉悦。
先向府主行晚辈礼,再向黎采玉行平辈礼,一举一动善心悦目,如尺子量过般标准完美。
“在下惊澜宗沈不秋,素来十分敬佩玄琼仙尊的为人。吾元宗历代镇压天窟,镇守封印,危难之际玄琼仙尊身先士卒,以身封印天窟,将危机扼杀于摇篮,无形中挽救天下众生。”
“今日有幸参加鸿蒙仙府举办的论道大会,是晚辈之幸运。”沈不秋态度恭敬,没有一丝勉强,也没有一丝谄媚,发自内心的这么认为。
贪狼道跟造化道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人,忽然坐到一起真的是破天荒。
表达了对鸿蒙仙府的敬仰后,沈不秋转向黎采玉,眉宇间都是正色认真,“道友声称玄琼仙尊的本名乃是雪如璋,顶了双生兄长之名拜入吾元宗,可有证据?非是在下想要挑刺,玄琼仙尊之名天下尽知,若无确凿证据,很难令人信服。”
孟照眠当即发出一声冷哼,仿佛不屑与跳梁小丑一般见识,斜视一眼,高高抬起下巴,神色倨傲。
黎采玉挑眉,“这有何难,当面对峙也就是了。玄琼仙尊亲口承认,难道还能作假?”
道理大家都懂,也没毛病,但……
所有人目光不禁飘向魔神。
不论是孟长老破口大骂厉声指责,还是双方争执,这位都纹丝不动,仿佛局外人般,现在同样如此,兴致勃勃的看戏,作风表现着实不像玄琼仙尊本人。
孟照眠脸色一黑。
沈不秋依旧一脸正色认真,“玄琼仙尊修为尽失后从未公开露面,受此重创,是该好生修养。沈某观朱雀台这位道友,气息平稳,面色红润,倒不像是重伤未愈,骤然闯入大会时更是悄无声息,可见修为不俗。若玄琼仙尊已经恢复伤势,又或者伤势大好,没理由不对外宣布。”
“仰慕仙尊者不计其数,感念仙尊功绩,吾元宗理当广邀宾客,大摆宴席,届时庆贺者必定蜂拥而至。”
“沈某认为,玄琼仙尊大概伤势尚未恢复。”
孟照眠端不下去了,立即反驳:“此人将玄琼长老从门中拐出,我等担心打草惊蛇暗中探寻,好不容易找到线索上门索人,谁知道对方凶性大发直接杀人!”
沈不秋点点头,没说信不信,一针见血指出:“吾元宗的防备竟这么松懈,叫个外人如入无人之境,将失去修为的玄琼仙尊掠出宗门?”
其他人的眼神顿时变得奇怪。
堂堂吾元宗这么拉吗?
东洲三派之一如果是这个水准,里面水分未免太多。
叫人摸进来也就算了,还堂而皇之偷了个人出去,这个人不是别人,还是玄琼仙尊。
“就算玄琼仙尊修为尽失,好歹为宗门立过这样的大功,吾元宗不会是直接把人扔到一边自生自灭了吧?”
“是啊,若非如此,怎么潜进去偷人。”
“难怪之后玄琼仙尊再没有公开露面,怕是已经油尽灯枯,无法示人。”
窃窃私语,窃窃私语。
三言两语叫形势变得对吾元宗不利,孟照眠吃人的心都有了,铁青着脸解释:“是他以玄琼仙尊故人的身份登门拜访,单独见了仙尊,这才钻了空子,将人掳走。”
沈不秋的拳头下意识握紧,差点掐出血来,藏在袖子里无人看见,但身后弟子纷纷露出担忧之色,没敢冒然开口。
愤怒,恶心,狠狠交织在一起,化成恶蛇在他心头盘绕,粘腻冰冷的吐着蛇信子,恶臭熏人。
吾元宗欺人太甚!!
怒到极致,心头反而一片清明,局外人一般冷眼计算。
正思量如何开口,黎采玉再次开口,“孟长老说起这件事,那我可就有话要说了。”
“吾元宗家大业大,弟子个个都是天骄,就连看门的都格外傲气凌人。听闻璋弟遭遇,本想上门探望,直接把我拦住不让进去,还道吾元宗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叫我不要痴心妄想。”
说着黎采玉摊手:“毕竟是璋弟的师门,总不好一言不合就撕破脸皮。打伤山下弟子硬闯门派,搞得好像吾元宗亏待了璋弟似的。况且璋弟是为了宗门才会修为尽失,床前肯定少不了照顾伺候的人,更少不了天材地宝养护身体,我这儿时的好友兼兄长若是强闯,最多也不过是锦上添花,还凭空叫他为难。”
“左思右想,只好走了。”
他满脸遗憾,“我倒是想把人带出来散散心,一起小聚,可惜吾元宗没给机会。”
吾元宗有多么盛气凌人,大家心知肚明,这话说出来非常有说服力。
看看孟照眠,再看看黎采玉,合情合理。
朱雀台什么排面,上门想拜访玄琼仙尊,门儿都没有。
黎采玉趁热打铁:“因为这事,师弟一度郁郁寡欢,我只好带着他出去走走,散散心。”
随后话锋猛然一转,发出灵魂质问:“听孟长老话里话外的意思,璋弟一个大活人在吾元宗凭空消失了?不会是派出去寻找的人偶然瞧见与我出门散心的师弟,误以为是自己要找的人,把消息报上去,这才叫你们死咬着不放吧?”
“你们要没有对不起璋弟,他怎么会不愿意跟同门回去,还劳得孟长老这般操心,当着诸位道友的面大放厥词,满口污言!”
“口口声声忘恩负义,冷心冷肺,不知玄琼仙尊做了什么,叫孟长老如此义愤填膺,咄咄逼人!”
“当着大家伙的面不如说个清楚,省的旁人还以为吾元宗多么无耻,对宗门功臣视作草芥!”
恰逢一阵风吹过,孟长老猛然激灵一下,沸腾的脑子终于降温,意识到问题严重性,冷汗涟涟。
今日他要是敢当着这么多门派的修士说出有辱吾元宗的话语,回去之后绝无他的好果子吃!
一起来的弟子也许会受重罚,但他这个闯祸的带队长老下场难料。
一时激愤,结果把自己架到火上烤,骑虎难下。
孟照眠下意识看了眼归元教的方向,邱染好整以暇看戏,满脸幸灾乐祸。
给不出合理的解释,果断转移矛盾。
孟照眠故技重施,矛头直指魔神,愤恨呵斥:“玄琼长老,还不叫你的姘头住口!当着众位道友的面,你干的那些丑事我怕说出来脏了自己的嘴!你不要脸皮,吾元宗还要脸面!”
“宗门因为你暗地里受了多少风言风语冷嘲热讽,你们这对狗男男……噗!!”
话未说完,孟照眠口吐鲜血,巨大的压力犹如无形大手,将他狠狠摁倒在地,一众吾元宗弟子也面露痛苦之色,无法动弹。
黎采玉面色含霜,眼神冷厉,“我说过不许任何人羞辱师弟!孟长老似乎完全没有放心上。”
孟照眠刚想说些什么,又是一口鲜血。
邱染的声音传过来,孟照眠不敢说的话,他敢说:“我听闻玄琼仙尊修为尽失,为再入仙途修了合欢道,孟长老想说的是这个吧。”
在孟照眠杀人般的眼神中,邱染落井下石:“谣言传的有鼻子有眼,不知真假。也许孟长老是以为玄琼仙尊跟姘头私奔了,这才气的失了仪态。”
沈不秋:“谣言止于智者,荒缪。”
黎采玉冷冷道:“师弟修的是心境通明,炼的是仙门正法,仙途坦荡,问心无愧!”
“论道大会本就该各抒己见,交流心得,但孟长老满口污言,咄咄逼人,实在欺人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
黎采玉抬手一挥,金光化成鞭子狠狠抽中孟照眠,留下深深的金色痕迹,惨叫声响彻天地。
一身修为瞬间散尽,化作耄耋老者,再无修士的华贵从容。
众人骇然大惊。
“好叫孟长老学个乖,恶语伤人,自作自受!”
第87章 第八十七章 沈不秋:“畜生该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孟照眠歇斯底里, 崩溃尖叫,满是皱纹的老脸十分狰狞,布满恐惧之色。
修为骤然散尽浑身沉重虚弱, 视线里一双手干枯如树皮,恶心感翻涌而至, 直冲灵台。
他不可置信, 如遭雷击,脑子空白一片。
惶恐、痛苦、恶心……数不尽的负面情绪悉数爆发,穷途末路。
“你废了我的修为???”孟照眠竭力睁大双眼, 再无半点吾元宗长老的矜持自傲和尊荣,疯癫大喊:“你废了我的修为!你废了我的修为!!!宗主不会放过你的!吾元宗不会放过你!”
情绪失控,理智全无, 脑子里只有噩耗。
身后吾元宗弟子面无人色, 骇然望着面前的癫狂老者,忽的,对方犹如失去力气向后仰倒,跌在座位上一动不动。梁新波牙齿打颤,强忍着恐惧咽了咽口水,上前小心查看, 还有气息, 是情绪过于激动昏厥过去。
一连串打击早就让他失了锐气, 脑子里一片混乱, 但这论道大会他实在是不敢继续参加了。
梁新波当机立断, 示意其他弟子扶起孟照眠,自己颤颤巍巍对黎采玉行晚辈礼,对玄月子的方向行礼,态度更为恭敬, 颤抖道:“孟长老身体抱恙,论道大会我吾元宗已经无法参加,还请前辈们见谅。”
这场变故把邱染也吓一大跳,孟照眠再怎么不济也是吾元宗的长老,代表宗门前来,说废就废,未免太不把吾元宗放在眼里。
他在心底衡量了一下自己与孟照眠的实力,承认就算是自己动手也无法如此轻易废了对方修为。
是个狠角色!实力深不可测!
朱雀台虽是个小地方,但有这样的高手坐镇,不可小觑,日后发展壮大只是时间问题。
不忘记落井下石,痛心疾首道:“孟长老糊涂啊!谣言只是谣言,清者自清!”
对黎采玉道:“道友性格直爽,一看便知是光明磊落之人,自不会胡编乱造,必定是吾元宗病急乱投医,这才认错了人。在下回去后必定禀报掌教,将消息传播出去,以免教中弟子认错身份,徒生笑话。”
语气和善,说话好听,开明且善解人意。
黎采玉挑眉,没有不领情,“道友有心了。”
邱染面带微笑,“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他顿了顿,好心提醒道:“吾元宗行事霸道,蛮不讲理,道友今日废了孟长老,待他回去还不知道要怎样添油加醋向掌门告状,后患无穷啊。”
“我知道友受府主庇护提拔,可毕竟朱雀台离得远,且鸿蒙仙府素来低调,宵小之辈哪里知晓仙府的威名。今日之事在下全都看在眼里,是吾元宗欺人太甚,孟长老一而再叫嚣羞辱,受此教训是他咎由自取。”
邱染小心拉拢,“若道友有需要,可来归元教一叙。”
几句话的功夫,梁新波等吾元宗弟子已经抖如筛糠,绝望至极。
终于,玄月子开口:“孟小友身子不适,无法继续参加论道大会是情理之中,你们走吧。”
吾元宗弟子皆是如蒙大赦。
“是,谢前辈体恤!”梁新波激动道。
指挥其他人架起孟照眠,一秒都不愿意多留,风风火火撤退。
黎采玉向玄月子告罪:“一时激愤未能忍住,是我的错。”
玄月子淡淡道:“心术不正,咎由自取。”
少了一个吾元宗,论道大会继续进行,只是,谁都不愿意开口。
有前车之鉴,贪狼道各派不敢随意开口,就连邱染态度都为之大变,造化道是压根就不想跟贪狼道的修士论道,老神在在,气定神闲。
冷场。
作为一个合格的主持人,就要在冷场的时候炒热气氛。
“诸位,既然都不想开口,不妨来看看这些。”黎采玉一挥手,一份份论文飞出来,表面泛着淡淡金光,随机飞向座位。
这是从驻扎鸿蒙仙舟各派弟子手上收来的论文,每篇整整五万字,写到想吐血,又不敢不写,东拼西凑,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交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上来。
果不其然,论文刚入手,就有造化道前辈勃然大怒:“一派胡言!真是一派胡言!这是谁写的?谁写的?!”
“岂有此理!”
“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
叫骂声不绝于耳,此起彼伏,老神在在的造化道前辈纷纷破防,如果这是自己弟子,一定要踢出师门。
贪狼道各派倒是淡定,反正他们不修心,就算看到乱写一气的东西也没感觉。
唯有沈不秋眉头越蹙越紧,这毫无风骨的字迹,以及狗屁不通的论文,就算当做一篇普通文章也是不合格的,文学素养极差,甚至还有错字。
一目十行,勉强看完一份论文,他向藏雁回礼貌道:“道友手上这份可否给我一观?”
藏雁回压根没认真看,一眼认出来的敷衍潦草,像极了不专心学习的师弟师妹的作风,沈不秋想要他还愣了一下,毫不犹豫递过去,“明玕君别太认真,都不过是涂鸦之作。”
看了第二篇论文,果然也是狗屁不通,沈不秋深吸一口气,放下纸张,站起身对黎采玉道:“不知这些是何人之作?”
黎采玉看了看他,“山脚下的红鲤湖集市驻扎了各派修士,心血来潮给他们传道,关于修士如何修身养性。”
“能被派来代宗门收徒,想来都是门中高徒,恰逢论道大会,正好可以凑个趣,只是瞧诸位反应,似乎他们的表现颇为不尽人意。”
沈不秋沉默,确实没什么好说的。
他放下论文,向玄月子拱手,然后是造化道前辈们,“在下修炼多年,于修心一道略有感想,今日有幸与诸位前辈同座,有个问题疑惑许久,不吐不快。”
沈不秋轻吐一口气,沉声道:“何为正道?”
这个问题是第三次被问出来,每个人身份都不一样,发问的态度也都不一样。
魔神是嘲讽讥诮,孟照眠激情迁怒,沈不秋是认认真真想要请教。
无人回答。
黎采玉瞥一眼造化道众人,虽然没有开口,但注意力转移过来,仔细端详评估这位出身惊澜宗的修士。
道不同不相为谋,造化道跟贪狼道的分歧从诞生一刻就注定,吵赢了又能怎样,难道贪狼道修士会羞愧的自尽吗?
历史证明吵架并没有什么卵用。
黎采玉反问:“阁下觉得什么是正道?”
沈不秋安静片刻,斟酌措辞,冷静道:“沈某曾经以为,修士修仙道正法,捍卫天下苍生,行的端,坐的正,仙门就是正道。”
他语气还是平静,却能听出不同的意味,像是失落,迷茫,惆怅,“可沈某现在不确定了。”
“正道一词谁都能说,沈某能说,旁人也能说,忘恩负义之徒能说,口蜜腹剑之人能说,杀人夺宝之人能说,残害同门之人能说,杀妻证道之人能说,六亲不认之人能说……”
“每个人高喊正道,将正道当做遮羞布,将丑陋的自己藏于正道二字之下,包装出光鲜亮丽的模样示人,行各种苟且之事。”
“名门正派就是正道不过是名门正派自己说的,就连名门正派也是自己封的。”
“沈某以为的正道,似乎从一开始就是镜中花水中月。”
嘀嗒、嘀嗒、嘀嗒……
沈不秋的衣摆之下有血液滑落,温热湿腻的液体终于浸透衣衫,从背部彰显出几分端倪,风吹过,吹动发丝,狰狞血痕让身后弟子们纷纷面色一变。
淡淡的血腥味散到空气之中,夹杂药香以及熏香味。
沈不秋恍若未觉,他唇色发白,整个人却似一根青竹劲挺站直,丝毫没有因为来自后背的疼痛折磨弯了半分。
“哟,明玕君居然是带伤参加论道大会,真是身残志坚啊!”常春亘发出讥诮,莫名其妙被扇了一个大耳刮子,他可记着呢,同样记着孟照眠的下场,不敢放肆,只能言语挖苦两句:“惊澜宗这是没人了吗?”
“传闻明玕君刚正无私,清风高节,乃是仙门楷模,受人尊崇,竟也会迷茫何为正道?”
“若你不知何为正道,以往行的又是什么?”
常春亘不怀好意的发出质问:“明玕君这一身伤,是在哪里主持正义时被人打伤?如此残暴凶徒,可一定要说出来,好叫大家提高警惕。”
沈不秋不理他,沉默看向造化道的方向。
“你有此疑问,心中自有答案。”
明悟子问:“你可曾为自己所行之道后悔?”
沈不秋摇头,斩钉截铁:“不悔。”
明悟子又问:“你可曾对前路感到迷茫?”
沈不秋还是摇头:“沈某所作所为,所思所想,坚定如磐石,不曾动摇。”
“那你在迷茫什么?”
“……”
明悟子一针见血指出:“你对自己的宗门产生了质疑?”
沈不秋不说话,放在这里就是默认。
明悟子:“你跟他们不是一路人,无法磨合,无法视而不见,强迫自己接受只会痛苦,保持沉默形同帮凶,自我唾弃,自我否定,自我毁灭。”
贪狼道偶尔会出些纯正耿直的犟种,出淤泥而不染,活的格外难受。
明悟子目光犀利,神识一出,立马知晓怎么回事,开门见山,“你的伤似是戒鞭造成,寻常药物无法愈合,日日磨的血肉模糊,疼痛难忍,若非你意志坚定,根本爬不起来,竟还能行动自如,视如常人。”
“所犯何错?”
“……………………”
沈不秋沉默良久。
他目光放空,眼神迷茫,仿佛在沉思,又似在会议。
半晌后,他终于缓缓开口。
“我打伤了掌门之子。”
“畜生该死。”
第88章 第八十八章 欺人太甚
掌门之子, 尊敬了叫声少宗主,并不代表本身多么有能力,也不代表以后可以从掌门手里继承这个位置。
在人人护短的修仙界, 打伤掌门之子毫无疑问是狠狠得罪掌门,何况沈不秋还说畜生该死, 更是把掌门的颜面踩到地上, 哪怕他说的是真心话,是事实,得罪就是得罪。
随后沈不秋便闭嘴不语, 没有细说缘由。
他额头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唇色发白,隐隐有几分病弱之感, 但仪态依旧完美, 挑不出半点毛病,内里已经快要接近极限。伤势久久不愈,再次崩裂血液浸透衣衫,狰狞痕迹染红后背一片,触目惊心。
论道大会从宣布开始进行到现在只有短暂的中场休息,完全没有给人仔细疗伤上药的时间。修士自不必说, 坐个几天几夜不成问题, 凡人有阵法加护, 完全不觉得疲惫。
可沈不秋拖着重伤的身体坚持到现在, 全靠意志力支撑。
造化道的一众前辈何等聪慧, 眼底闪过怜悯跟不忍。
明悟子沉沉叹息,“你身有重伤,本不该千里跋涉来鸿蒙仙府参加论道大会,静养才是明智之举。”
端看东洲其他门派来的都是些什么货色, 就知道鸿蒙仙府的邀请函在各派心里是什么形象,但凡有机会甩掉就不会沾手。
原本因为幻境试炼时惊澜宗弟子的表现而生出些许好感,现在全都变了。
恐怕根本不是惊澜宗弟子风骨正派,而是沈不秋自己端正自持,教导出的弟子自然也都延续了他的风格,一水的光风霁月。
沈不秋抿唇,紧绷成直线。
明悟子接着道:“论道大会结束后,你暂且留下吧。”
身侧其他人并不意外。
沈不秋果断拒绝,“多谢前辈厚爱,但师尊对晚辈恩重如山,此生不负。”
明悟子深深看了他一眼,“可是你师尊的命令?那你应该明白自己师尊的用心良苦。”
沈不秋丝毫没有改变想法的意思,斩钉截铁:“一人做事一人当。”
明悟子不说话了,面上神色却更加怜悯。
惊澜宗那掌门之子多半是要不行了,这趟鸿蒙仙府之行,表面上看是推沈不秋出来趟雷,不怀好意,换个角度去想反而是避祸。
彼之砒霜,吾之蜜糖。
以沈不秋的行事作风,得到鸿蒙仙府的欣赏不是难事,有些人只是站在那里就能感觉到不同。
只要他留下,就算惊澜宗的掌门之子没了,惊澜宗掌门也奈何不了他。
但是沈不秋拒绝,他要回去,自己承担后果。
如果他留下,掌门的丧子之痛就要旁人付出代价,那个“旁人”毫无疑问会是他师父。
尽管心中有欣赏之意,明悟子并非强人所难之人。
造化道前辈们都不说话,沈不秋目光投向魔神,他眼神认真,语气郑重:“雪道友,令弟玄琼仙尊曾经威名赫赫,是修仙界无数新秀天骄追逐的榜样,亦是我等最为崇敬之人。今日一见,雪道友果然也是风采不凡,待他日,定能厚积薄发,一飞冲天。”
“上苍给予雪道友孱弱之姿,兴许只是另一种考验,度过了,便是仙途坦荡,不可限量。”
“在下便提前祝贺雪道友前程似锦,大有可为。”
沈不秋极为恭敬的行礼,郑重程度远超一般。
“哟,搁这跟本尊说遗言呐!”魔神挑眉,一针见血指出。
他没兴趣理会孟照眠,一个跳梁小丑怎么配让他下场搭理。
可这沈不秋就有意思了。
魔神笑眯眯,兴致勃勃,“你说惊澜宗的掌门之子是个畜生,他畜生在哪里?”
沈不秋不语。
魔神也不恼,径自道:“本尊与你非亲非故,专程祝贺本尊说吉祥话,跟遗言似的,瞧着还像是有如释重负的味道。看到本尊过得好,你特别高兴,心里的罪恶感也少了?”
“哦——”魔神拉长音,故作惊叹,“惊澜宗掌门之子干的畜生事与本尊有关?”
沈不秋犹如木头人,不说话,也不动。
“或者说,与玄琼仙尊有关?”
现场一下子再次陷入死寂,仿佛被魔神扔出的惊雷炸翻。
魔神好似完全不在意自己制造出的效果,好整以暇望着沈不秋,唇边噙着笑,老神在在,眼底却很冷,形成强烈冲击,又危险,又蛊惑,叫人头皮发麻,不寒而栗。
“怎么不说话?被本尊说中了?”
沈不秋杵了良久,再次对魔神行礼,没有说话,径自坐了回去。
魔神咄咄逼人,皮笑肉不笑,“怎么着,宁死保密?”
“好了师弟,不要再问。”黎采玉出言阻止。
魔神的神色一下子变了,唇边的笑意消失,眼底的冷意犹如实质源源不断流淌出来,直勾勾盯住黎采玉,仿佛即将爆发。
身侧的叶令猛然打个寒颤,感觉好似有刺骨寒意往身体里钻,控住不住颤抖。虞心竹面色发白,神情惊惧,被战君兰一把揽入怀里,捂住后脑勺不让看。
黎采玉闪现到朱雀台的位置,掏出一块手帕轻轻给魔神擦了擦额头根本不存在的汗水,“日头晒,沈道友有伤在身本就难受,难免脑子发昏,反应迟钝。你想知道,等论道大会结束再找他问问。到底是惊澜宗掌门之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太伤人面子,家丑不可外扬。”
黎采玉贴心道:“我知道你关心璋弟,怕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受委屈,吾元宗这么霸道连人都不让咱们见,根本不知道他现在怎样。”
魔神:“……”
面无表情抬手抓住黎采玉给自己擦汗的手,狠狠瞪他。
装的跟真的似的!
黎采玉微笑,面不改色。
魔神质问:“如果本尊一定要问呢?”
黎采玉:“那你问吧。”
黎采玉在魔神锐利的目光之下维持微笑,唇边的角度都没有一丝变化。
魔神甩开他的手,“哼!无趣!不想问了。”
黎采玉顺水推舟收起帕子,如果魔神不依不饶,那他也只能继续关心。虽然破开府主的镇压顶着雪如圭的壳子到处溜达,但他赌对方根本不能肆意妄为,在府主面前有所收敛。
论道大会进行到这里,其实大部分目的已经达成。
论道不是重点,重点是借助这个机会将各派的嘴脸作风展现给普通人看。
口说无凭,各派弟子再怎么烂到骨子里,形象还是很能装的。普通人渴望于修仙,平日里接触不到这些门派,在心里头往往会进行美化,将自己的美好幻想堆砌到“仙人弟子”这个身份上。
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大部分是割腰子门派。
最后宣布鸿蒙仙府即将开办附属学府,对外招收有修炼资质的学生,论道大会就算收尾了。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
现实总是会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突然发生意外。
沈不秋挂在腰间的玉牌骤然绽放出强烈光芒,震动,颤抖,其强大的能量很快让玉牌表面浮现道道裂纹。
他一把摁住玉牌,想把异动按下去,可玉牌冒出的能量出乎意料顽强,竟对峙起来。
沈不秋重伤未愈,强弩之末,本就不太好的面色迅速虚弱,镇压不住异动的玉牌,被冲击力撞的吐出一口血。
“噗……”
玉牌炸裂,里面的能量犹如挣脱束缚,冲上半空。
“沈不秋——”
威严而冰冷的声音充斥恶意与杀气,钻入每个人的耳朵。
曾经见过惊澜宗掌门的人猛然认出对方身份。
隔着千里之外,以沈不秋的门派玉符为锚点,强行将意识传递到这边来。
“我儿宋千秋与吾元宗玄琼仙尊即将举行结契大典,成两派之好!特命你速速赶回惊澜宗,出席大典!”
简单两句,犹如晴天霹雳,震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就连玄月子这个老前辈也有一瞬间错愕。
宋千秋与玄琼仙尊?
说句不好听的,他宋千秋配吗?
“这是怎么回事?”玄月子平静却威严的声音骤然响起,隐隐能够感觉到不悦。
惊澜宗掌门的声音顿了顿,语气软和下来,陈述道:“本座亲至吾元宗,向温宗主为我儿提亲。两人虽然身份有别,我儿宋千秋远不及玄琼仙尊身份高贵,可本座却有不得不这么做的原因。”
“所幸温掌门十分善解人意,欣然应允。”
他的语气平淡,“我儿虽然不成器,却有颗赤子之心,对玄琼仙尊痴心一片。待仙尊成为惊澜宗的少宗主夫人,不会委屈了他。”
“……”
“……”
“……”
“……”
“……”
鸦雀无声,目瞪口呆。
欺人太甚……
一时间所有人脑海里都冒出这四个字。
惊澜宗掌门欺人太甚,如此羞辱玄琼仙尊,就算人家成了个没有修为的废人,也不是宋千秋能够觊觎的。
吾元宗宗主欺人太甚,如此羞辱玄琼仙尊,人家为了宗门沦落到如此境地,竟然要他委身于旁人之下。
饶是对挑战三观司空见惯道德洼地的贪狼道,此刻也感到震撼全家,有什么东西碎了。
堂堂两个大门派,竟然能联手搞出这种事情!
无耻!
歹毒!
第89章 第八十九章 势如破竹
“……不可!!”
沈不秋脑子从震惊中回神, 两个字脱口而出。
接着一口血直接喷出来,“噗!”
忍了许久,撑了许久, 所有的坚持都在这一刻倾颓溃败,犹如山崩。
眼前画面一阵阵发黑, 意识动荡, 在清醒与昏厥之间挣扎,全靠身后弟子眼疾手快上前搀扶才站稳,虚弱艰难道:“掌门, 万万不可……”
“哼!”
回应他的是惊澜宗掌门宋命的一声冷哼,毫不留情斥责:“住口!休要在此丢人现眼!”
“请帖已经发出,结契大典在即, 岂是你一句不可就能取消!”
沈不秋:“宋千秋不配!”
宋命声音透出咬牙怒意, “好,你好胆量!我儿结契大典你可千万别错过,本座等着你回来!”
不欲继续与沈不秋争执,心中杀意沸腾,怒气澎湃,今日特意传话就是为了激对方回宗门, 目的达成, 留着也无用。
神念正要消失, 异变突生。
无形禁锢笼罩, 竟生生将宋命神念扣住, 无法消散,也无法收回。
他下意识挣扎,纹丝不动,“敢问府主是何意思?”
玄月子多年修行, 脾气涵养都是登峰造极,不轻易动怒,难得说句难听话:“你那癞痢头儿子也配肖想玄琼仙尊。”
宋命振振有词,理所当然:“结契大事,本座同意,温宗主也同意,难道鸿蒙仙府要掺上一脚?”
玄月子瞥一眼,不紧不慢道:“只怕是轮不到贫道。”
宋命茫然:“什么?”
“因为动手的人是我。”黎采玉目露凶光,神色狰狞。
话音落下,一道虚影迅速从他天灵盖钻出,化作巨大身影,恐怖威压铺天盖地,镇的一众修士心惊肉跳浑身僵硬颤栗,想要动根手指都难。
这虚影面容与黎采玉一模一样,只是看着更具神性,有莫名吸引力令人一眼震撼心神。
只惊鸿一瞥,巨大虚影迅速朝一个方向闪去,迅如惊雷,气势汹汹。
待虚影不见,说不出话的众人才找回声音。
“是元神出窍!”
“要去哪里?”
众人目光下意识聚集到一处,心中都浮现出一个答案。
姬凌洲等人果断为黎采玉护法,防止有人在这个时候偷袭打搅。
元神出窍,可瞬间击杀千里之外的敌人,缺点是需要定标。
当初黎采玉连夜赶到中州打上合欢宗,就是因为没有准确坐标,而且把人救下带走只靠元神出窍可不够。
现在有惊澜宗掌门自己送过来的这一缕神念,直接定位上门。
有些人本来可以多活两天,但人家就是不肯。
非要跳出来找存在感。
惊澜宗,这是一个在东洲能排上名号的大门派,比不上公认最强的三派并不意味着它就弱了,是超一流跟一流的区别。
此时门中弟子们正在紧锣密鼓的装点宗门,为即将到来的结契大典做准备。
惊澜宗广发请帖,邀请各派修士前来参加,实乃百年未有之盛事,整个宗门都被鼓动起来,上上下下忙碌,务必要装点的焕然一新,喜气洋洋。
忙碌之余,难免有弟子犯嘀咕,私下偷偷议论。
“咱们少掌门竟然要跟玄琼仙尊结契,听意思,以后玄琼仙尊都要住在咱们惊澜宗,这跟凡间的嫁了有什么区别。”
“仙尊惊才绝艳,没想到竟会落得这个下场。”
“吾元宗居然会同意把他嫁出去……咱们少掌门身份是尊贵,可说句不好听的,连给仙尊提鞋都不配……”
“嘘!你不要命了!”
脱口说出心底话的弟子连忙噤声,另一人压低声音,“你没瞧见明玕君的下场,几乎要被戒鞭活活打死。才养了多久的伤,就催着他下山出远门,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两人都闭嘴了,默默干活儿,心里头在想些什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气氛变得沉重。
忽的,听见周围有嘈杂声。
“快看!”
“那是什么?”
两人连忙抬头望去,瞳孔剧烈收缩。
仿佛太阳从天空坠落,由远而近携裹毁天灭地般的气势,在视野中变大,看似慢,实则快,眨眼间就重重砸到惊澜宗上空,瞬间天地震动。
是护山大阵。
所有弟子如梦初醒,骇然大惊。
下一秒,每个人的神色都变为惊恐,只见笼罩惊澜宗的护山大阵在重压之下崩出一道道龟裂,不堪负荷的碎裂声清脆传入众人耳中。
轰——
巨大气浪席卷惊澜宗,没站稳的弟子一下子被吹飞。
“小辈尔敢!!!!”
一声怒喝,灵光冲天而起,生生扛住继续往下压的太阳,紧接着化成巨大身影,猛然将其撞飞。
沉重的撞击声蕴含撼山之威,强大的令宗门弟子激动。
“掌门!是掌门!”
他们欢呼。
不等他们继续,太阳再次压下来,强烈的金光刺人眼睛,照在人身上犹如针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有弟子发出惨叫,体内渗出黑气,仿佛要被蒸干。
有的弟子却没有,惊慌失措望着周围同门,惊骇恐惧,不知所措。
“放肆!”
震耳欲聋的呵斥声响起,伴随着沉重撞击声。
宋命如法炮制,加大输出,试图一举击败入侵者,然而这一拳不但毫无作用,石沉大海,对方的体型还又变大几分,并且重重往下压,好似要活活将他的法身碾碎。
一众峰主长老纷纷助阵,各展神通。
他们越是攻击,太阳就越大,仿佛不知死活的蝼蚁试图以自己渺小的力量撼动山峰。
眼见不敌,果断开启护山大阵。
虽然平日里也有阵法守护,但战时的护山大阵威力是截然不同的,充满杀伤性。
“开阵!”
不愧是东洲一流的门派,护山大阵威力不同凡响。
激活的力量涌现目标,要将对方彻底扼杀。
巨大的能量波动导致天地变色,仿佛即将世界末日。
惊澜宗弟子纷纷祈祷宗门胜利,紧张注视。
随着护山大阵进一步激活,对峙更加焦灼,终于到达极限,轰——
这从天而降的神秘太阳迸发更强烈的光芒,露出庐山真面目,赫然是黎采玉的元神真身。
他居高临下,俯视惊澜宗众修士,一只手将宋命的法身死死摁在地上,眼神漠然。
“掌门!”
峰主长老发出惊呼,不可置信。
宋命的法身体型不小,可在黎采玉的元神真身前仿佛是个玩偶,轻而易举就被制服,周围悬浮的峰主长老犹如小飞虫,渺小,脆弱,会发光,勉强算个萤火虫吧。
黎采玉看也不看围绕周围的小虫子,死死盯住宋命,怒气如潮水般喷薄而出,连绵不绝。
他呵呵冷笑两声:“惊澜宗,吾元宗,好,你们好得很!”
手上力道瞬间加重,几乎要捏爆宋命法身,可就是留了一线,让他痛苦,又不会消散。
巨大的体型下声音震耳欲聋,叫下面弟子个个面色惨白。
伴随怒意不经意迸发的雷电游走闪动,噼里啪啦,防不胜防,这甚至不是他主动使出的雷霆之力,些许泄露罢了。
有运气不好的,啪一声,浑身焦黑,散发出焦糊味。
周围悬浮的峰主长老个个惊惧,迅速拉开距离,深怕被游走的雷电误伤。
“宋千秋在哪儿?”
目光转移,峰主长老们俱是心头一寒。
惊澜宗虽然还未覆灭,剧烈灭亡只差一步,护山大阵被破,入侵者强大的不可思议,宗主被单手摁住动弹不得,自己等人联手也奈何不了对方,而强者抬手间就能令他们灰飞烟灭。
此刻他们就是真正的蝼蚁,生死皆在对方一念之间。
大长老硬着头皮回答:“前辈,宋千秋身子不适,在屋内休息。”
不等其他人反应,黎采玉随手挥去屋顶,跟蝼蚁差不多大的小人飞入他掌心,以修士超强的眼力仔细打量端详,片刻后面容逐渐狰狞,眼神凶光更甚,勃发的雷电噼里啪啦,金光覆盖之处都有电花闪烁。
他狞恶的咬咬牙,没有随手捏死这个废物,反而将对方的伤治好,磅礴的生命力源源不绝,就算只有一口气,宋千秋也能依靠他灌输的生命力活很久,活的坚强。
然后随手打了一道禁制,把刚苏醒的宋千秋送进去。
惨绝人寰的惨叫声随即响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宋命睚眦欲裂,爆发出潜力,痛呼出声:“我儿!!!”
黎采玉目光森冷,“好一个父子情深!”
“就这么个癞痢头的废物,仗着自己亲爹是惊澜宗宗主肆意妄为,就算做出畜牲不如的事情,身后也有亲爹为他收拾善后!”
“玄琼仙尊是失了修为,但也不是你们这种畜生能够肖想羞辱!”
“惊澜宗广邀天下宾客,如此旷世葬礼,不会委屈了你个老贼!”
话音落下,黎采玉手上使劲,生生捏爆宋命法身,一边狰狞道:“你放心,不会让你儿子死的这么轻松!来都来了,我会叫他知道什么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好偿还自己犯下的罪孽!”
“至于你个老畜生,要怪就怪自己不会教儿子,或者当初没能把他射墙上!”
第90章 第九十章 “该死,真该死啊……”……
宋命死了。
黎采玉元神归位, 霎那间全场噤声,无人敢发出声音。
盖因宋命那一缕神念被扣在原地,变相同步转播了本体的情况, 大家不知道那边具体发生什么,却能听见宋命的怒吼到哀嚎, 以及最后临死之际病急乱投医的呼救。
“府主救我!”
神念炸开, 戛然而止。
其中代表什么不言而喻。
从元神出窍到宋命身陨,速度快的令人错愕震惊。
惊澜宗是东洲名列前茅的一流大宗门,身为宗主的宋命在修仙界自然也是个人物, 死的这样潦草,这样猝不及防。
喜事变丧事,如何不骇然。
区区一个宋命不过是杯水车薪, 如宋千秋这样仗着家世耀武扬威的畜生还有很多, 如宋命这样袒护畜生的老畜生同样有很多。黎采玉面无表情,看似平静,周身笼罩恐怖气息,蠢蠢欲动,看人的目光格外瘆人。凡是被扫射到的无不赶紧低头,以免被误以为有挑衅之意, 落得个跟宋命一样的下场。
任谁都瞧得出黎采玉还没出够气, 处于危险边缘, 杀气腾腾。
唯有一人, 顶着巨大风险开口。
沈不秋摇摇欲坠, 丝血强撑,声音虚弱道:“掌门羞辱玄琼仙尊,罪有应得,但宗门其他弟子无辜……噗……”
话未说完, 又吐出一口血,搀扶他的弟子都要哭了,一个个眼泪汪汪,泫然欲泣。
沈不秋挣扎着还想说什么,终究是扛不住,身体一软昏厥过去。
“师尊!!”
弟子们惊呼,忍了许久的泪水当即涌出来。
啜泣声此起彼伏。
“让让,贫道给他瞧瞧。”长春子闪身到惊澜宗的座位前,抬手示意簇拥的弟子们让出位置。
众人立即犹如抓住救命稻草般,果断快速让出位置,眼巴巴望着。
长春子抬手搭脉,沉思片刻,惊叹:“这位小友意志力惊人啊,竟能撑着如此严重的伤,没被直接打死应该很叫人意外吧。”
有弟子汪的一声哭出来,“师尊!师尊呜呜呜呜呜……”
这一声犹如开关,隐忍啜泣的弟子们纷纷破防,“师尊,呜呜呜呜……”
长春子:“呃……倒也不必如此。”
沈不秋座下弟子有着与他一脉相承的气质,优雅矜持,眼神清正,此刻一个个哭成泪人,到底还不够成熟,涵养跟自制力没到自己师尊这个程度。
大弟子裴玉骨满脸泪痕,压下心头的惊惧强打起精神,对长春子行礼:“还请前辈救救师尊!”
说着直接跪下,行大礼。
长春子连忙把人拉住:“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给你师尊找个地方安置。”
一挥手,直接带着昏厥的沈不秋及其弟子们瞬间消失。
经过这么一打岔,黎采玉满身的杀气散了许多,眼神虽凶,到底没有方才那么骇人。
他露出虚假的职业笑容,看的人心惊胆颤,在一片寂静中,兢兢业业宣布最后消息。
“我在这里代府主向大家宣布一则重要消息。”
“修仙界乱象已久,常有修士好勇斗狠,横行霸道,只追求强大力量而忘记修心,搅的各地乌烟瘴气,恶闻不断。府主痛定思痛,决心治一治这股邪风歪气,整顿乾坤,正本清源。”
“经过深思熟虑,鸿蒙仙府将开办下级学府,对外招生传授仙法,凡是有心求学者皆可报名参加。”
“仙府招收弟子素来要求严格,因而学府之学子并非拜入鸿蒙仙府门下,只是得了个学习仙法的渠道,了解正统仙门是怎样修行,倘若有表现优异者,可破格提拔,成为仙府正式弟子。”
“未能及时拜入学府的也请不要慌张,鸿蒙仙府将陆续在各处开办学府,为大家创造学习机会。”
现场一片死寂。
就算再笨也意识到一件事,鸿蒙仙府这是要抢人。
以往因为无法拜入鸿蒙仙府而转向其他门派的人这回有了去处,甚至情况可能会反过来,各地求学者蜂拥而至,为拜入学府挤破脑袋。
普通人的席位经过短暂沉默后,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他们热泪盈眶,兴奋的跪下来齐刷刷行大礼,高声感谢府主。
相信要是现在宣布可以提前报名,他们能立马挤过来,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热忱。
这个消息随着转播传遍鸿蒙仙府治下地界,每个屏幕前都是如出一辙的欢呼声,狂热,兴奋,欣喜若狂。
那画面,如果玄月子全都看见,就会发现多么的似曾相识。
人心从来不是贪狼道的专属,他们只是恰好踩在这个风口,被人们渴望修仙的愿力托举起来。
*
一场论道大会结束,众人被重磅消息炸的头晕眼花,心事重重,纷纷告辞。
可以预见东洲修仙界都会因此掀起轩然大波,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太平。
朱雀台众人回了各自住处,对黎采玉跟魔神一块儿走视若无睹。
看了场还算有趣的戏,魔神心情挺好,径自坐下倒茶,慢条斯理品一口,眼里露出嫌弃,“鸿蒙仙府的茶水不过如此。”
吃穿用度一律用惯了最好的,哪里看得上,一百个嫌弃。
黎采玉出神,没有理会他。
魔神有点不悦,玩了会茶杯,“怎么不说话?”
黎采玉还是出神,眼里空茫茫的,望着虚空。
魔神怒了,正要拍桌子,忽的改变主意,他随手丢下茶杯站起身,在黎采玉身前踱来踱去,发现真的毫无反应,又抬手挥了挥,还是没有理他。
唇角上翘,勾起恶劣的弧度。
整个人直接叉开腿坐到黎采玉腿上,两手捧住他面颊,强迫直视自己,笑吟吟的问:“你在想什么?”
黎采玉:“……”
视线与魔神碰了下,还是在走神,心不在焉的看向虚空。
这机会不就来了!
魔神一点都不知道什么叫做客气,什么叫做体贴,果断将人摁倒,一条腿扛自己肩上,欺身压上。
先自己爽了再说。
黎采玉又不是死了,这样还不回神,他毫不犹豫抬起另一条腿狠狠夹住魔神脖子。
要害处被钳制丝毫不能叫魔神住手,兴奋快乐的摸上去。
刚碰到就是天旋地转,被狠狠压在下方。
魔神浑然没有挣扎的意思,露出个讥讽的表情,挑衅:“怎么,你舍得绞断他的脖子?”
黎采玉抿唇,抬手捂住魔神双眼。
“不想看到本尊用他的身体露出这种眼神?还是不想看到本尊?”
“惊澜宗的老东西宣布消息时,你那么生气,直接杀过去把人给宰了,本尊害的他神魂受损,还占了他的躯壳,你是不是恨得想弄死本尊?”
“来呀,有什么手段本尊都看着。”
黎采玉:“闭嘴。”
“呵呵,本尊凭什么住嘴。生气了?无可奈何?生怕一个没控制住弄坏了他的躯壳?区区一个分魂而已,不自量力跟本尊斗,会落得这个下场是他咎由自取,你就是再想杀本尊又能如何。”
“人多的时候还愿意装模作样哄两下,论道大会结束,连哄都不愿意哄了。”
“二狗哥哥可真是无情啊,用完就丢。”
黎采玉松开钳制,收回蒙住魔神双眼的手。
魔神翻身起来,刚要开口再嘲讽两句,猛地被抱住,呆了呆,“你做什么?”
同一副面容,同一个躯壳,雪如圭是清冷高洁的,现在里面是魔神,眉眼都隐隐含着暴虐锋利,凝眉时的狐疑到冷厉,充斥着属于魔神的戾气多疑。
黎采玉疲倦道:“让我抱一会儿。”
魔神冷笑:“又想糊弄本尊?本尊可不是你的那个雪如圭。”
黎采玉用力抱紧他,脑袋压在魔神肩膀,“别动。”
安静了一会儿,魔神嘲讽:“不过是收拾了个没用的废物,你就累成这副样子。”
黎采玉语气平淡:“你也说了是个没用的废物。”
魔神皱眉:“你到底怎么了?快说,”
黎采玉:“没什么,想要抱一抱你。”
魔神又安静了一会儿,冷冷道:“不要以为这样说就能骗过本尊,你心里只有那个雪如圭。哄也好,骗也好,都不过是想让本尊安静,别给你惹麻烦。”
黎采玉充耳不闻,死死抱紧魔神,抱到绷直的身躯微微放软,缓缓道:“圭圭什么时候能醒?”
仿佛感受不到怀里的身躯再次绷紧,犹如拉满的弓弦,脑袋蹭了蹭,像是撒娇,又像是无意识的亲昵,声音难过低落,“是我的错。以为把人接走就能脱离泥潭,跟吾元宗彻底划清关系。”
“如果惊澜宗真的跟吾元宗联手举行结契大典,就算吾元宗只派了个替身过去,在其他人眼里那就是玄琼仙尊。”
“即便人不在吾元宗,他们依旧能够肆无忌惮为圭圭制造屈辱,尽情羞辱他。”
“该死,真该死啊……”
黎采玉咬着牙,狠狠咬。
他气愤,心疼,撑的整个人都快爆炸。羞辱雪如圭的何止是宋命,还有无数个宋命在暗处,吾元宗尚且将失了修为的雪如圭视作弃子,冷眼旁观,如果真的落入惊澜宗,落入宋命手里,光是在脑子里想便感到不寒而栗。
惊澜宗的这场葬礼,不会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