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很快解决了那些畸形的东西,等再回到森欧外那间灯光并不是很敞亮的办公室后,白川童浔终于拿到了心心念念的那幅画。
之后她也不再多待,立刻用还有其他事情为由带着继国缘一和锖兔离开了港.黑的总部。
他们站在大楼前,两个人身上的羽织在人群中过于突兀,白川童浔生怕又被什么官方人员注意到,正思考着要不要先回一趟之前租下的那个公寓。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锖兔和继国缘一的谈话声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两个人似乎对来自同一个世界的对方都表示非常的好奇。
他们并没有避着白川童浔说话,她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他们正在谈论的呼吸法和各种听不懂的东西,而对此一无所知的她压根没办法参与到他们之间的对话。
余光中瞥见粉发少年藏在袖子中若隐若现的指尖,她顿了顿,突然出声打断道:
“锖兔,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不舒服?”
锖兔愣了一下,回头有些疑惑的看向她,开口说:“其实……”
话还没说完,眼前两人蓦然被一阵光所笼罩住,召唤书自动翻开,转眼间已经没有了他们的身影。
――时间到了。
中原中也从她身后的大门中走了出来,见她孤零零地一人站在路边上,诧异地挑起了眉。
“就你一个人?”
白川童浔晃了晃手中的召唤书:“我让他们先回去了。”
中原中也点点头,随后朝着之前停车的地方走去,他那辆酷炫狂霸拽的机车依旧明晃晃的停在路边,吸引了不少行人的目光。
“走吧,我送你回东京。”
橘发男人拿出钥匙圈,抬手压了压帽檐,斜斜倚靠在机车旁。
白川童浔正为这事犯愁呢,见对方主动提出来,不免心中一喜,表面上却还是做出一副礼貌的模样:“不会很麻烦吗?”
“不会,”中原中也将钥匙插入,旋转着发动了车子:“正好我也要再去一趟。”
于是她毫不忸怩地再次跨上他酷炫机车的后座位,并心安理得地抱着他的腰坐了一路,二次经历了刺激又有安全保障的飙车体验。
中原中也把她送到高专后就离开了,白川童浔倒也还记得之前太宰治发给他的信息。
她回到宿舍,拿出手机,确认了会面的时间和详细地点之后,又在这个学校中休息了两天。
最近咒高似乎在忙着准备什么两校之间的友谊切磋比赛,尽管手机上还有在定期联系,但五条悟和虎杖悠仁也确实已经很久没来找过玩耍了。
她也不太好打扰他们的秘密训练,所以只好像一开始那样一个人闲在房间里,没事看看新闻打打游戏,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一大半。
在周六当日,白川童浔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朝着太宰治所说的咖啡厅打车而去。
咖啡厅所在的地点稍微有些偏,在一栋老旧公寓楼的二楼,里面装修却很温馨,没有那些浮夸的饰品,是仅仅由暖色系的墙纸铺成的简约风。
咖啡厅不大,也里没什么人,白川童浔一进门就看见了孤身一人坐在角落桌的黑发青年。
清风钻进窗隙,撩动着轻纱般的帘布。
太宰治正偏头注视着窗外的景色发呆,似乎没有没有注意到她的到来,他单手托着下颌,阳光倾洒在他密长的睫毛,映出一片小小的阴影。
如果不是清楚这个人究竟是个什么德行,这么乍一看还倒是真的挺像一个安静的美男子。
白川童浔到前台点了一杯巧克力奶,接着在他对面落了坐。
“你最近是不是休息的不太好?”她先一步开了口,太宰治闻言眨了眨眼睛,将视线缓缓移向她。
白川童浔伸手指了指自己眼眶底部,怜悯道:“黑眼圈重了很多,还瘦了。 ”
黑发男人噗嗤一声笑了,换了个姿势单手托腮,歪着脑袋笑盈盈地注视着她,“哎呀哎呀,童浔酱在关心我吗?”
白川童浔表情冷漠。
他又低头喝了一口手边没被动过的咖啡,大概是没有加糖的缘故,那一口下肚后,男人的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呸,好苦。”
太宰治嫌弃地将咖啡推到另一边,不再去碰它了。
他没有告诉她没回信息的那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白川童浔便也没问,两人进行了毫无意义的一通对话后,终于步入正题。
“所以是有狱门疆的准确消息了吗?”
“是的。”
太宰治闲了没一会儿,又重新端过咖啡杯,百无聊赖地用手中的小勺子搅了搅咖啡,面上也正经了不少。
“根据资料来看,这个东西目前在一个黑发男人的手中,那人的活跃范围就在东京,你平时出门的时候记得注意一些。”
“他额头上有一条很长的缝合线,名字尚且不清楚,个子很高,是咒术界的一位诅咒师。”他停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应该也了解了不少咒术界的事情?”
白川童浔应了一声。
诅咒师什么的,她确实也有听夜蛾正道提起过。
“那家伙很危险。”
太宰治身体往后靠在椅背,继续道:“他已经察觉到了有人在调查他,并且很快做出了行动,很难捕捉到他的行踪。”
“但我们查到了他下一步大概会去的地方。”
说着,黑发青年从口袋里拿出一张似乎看起来有那么一点点像是地图一样的,皱巴巴的纸,在其中被红笔圈出来的几个圆上分别点了一下。
“ 8月20号,他很可能会出现在这几个地点附近。”
“”
白川童浔怀疑太宰治在耍她。
她看着那几个扭曲的圈沉默了两秒,才勉强吞下了“这他妈到底是什么鬼”的质问,让自己的语气稍微显得和善一点。
“ 这都哪是哪?”
“啊?”太宰治愣了一下,仿佛很真情实感地在疑惑着:“看不出来吗?我明明画得很简洁易懂了。”
白川童浔表情都快扭曲了:“ 你认真的?”
一个正方形的房子边上那么敷衍地画两颗树,谁特么知道那是哪啊? !
“行吧。”
太宰治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花,一副被伤到自尊心的模样,委屈巴巴地报出了几个地点。
“听说他总是和几只特级咒灵待在一起。”
他不紧不慢地说:“危险系数很高,建议采取一些特殊手段,或许你可以请你那些朋友帮忙。”
见少女面色认真地点了点头,太宰治叹了口气,又问道:“我们武侦的人都没办法看到咒灵,你目前有什么想法吗?”
“这还用说吗?”
白川童浔似乎并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结,直截了当地回答了他。
“如果一开始就因为立场不同而没办法谈判的话,”她笑眯眯的道:“当然是要直接动手去抢了。”
太宰治:“……”
黑发男人手上动作微顿,面色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安静地凝视着她片刻后,突然出声道。
“是我的错觉吗?”
他摩挲着下巴,一脸的疑惑。
“我感觉你比起之前好像变了不少。”
白川童浔不解:“变了什么?”
“变……”太宰治好像陷入了苦恼之中,似乎在极力搜寻着合适的措辞,最终终于在脑海中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他右手握拳敲击左手掌心,眼前一亮:“我知道了!童浔酱变得比以前嚣张了好多!”
白川童浔:“?”
这什么鬼话?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黑发男人用他那双鸢色的双眸探究似地扫视了一番少女的面容,语气充满了调侃。
“至少应该不会在明知对方是个危险人物的情况,还说出直接去抢东西这种话。”
他弯起嘴角,故意拖长了调调:“真――奇怪,一段时间不见,到底是什么改变了我们美丽的童浔小姐?”
她那明明是因为充沛起来的战力而有了底气! !
白川童浔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喝完了手中的巧克力奶,同样抛下一句:“在我看来,你也变了。”
“嗯?”对方也饶有兴致地挑眉,问:“哪里变了?”
“变顺眼了不少。”
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家伙的状态也很奇怪,竟然没作什么妖,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相比起以往每一次见面的情形,他好像确实变得可靠了很多。
白川童浔都要对他另眼相看了。
然而这种稍微改观的想法才出现不到三分钟就被对方亲手扼杀在了腹中。
因为她听到了太宰治毫无自知之明的回答。
“讨厌啦,我明明一直都很顺眼嘛。”
白川童浔:“ 我要收回前言。 ”-
两人详细商讨了一下计划后,就由白川童浔单方面迫不及待地宣布结束这次的会面。
太宰治在帮她拿到狱门疆之前都会住在东京,因为本身看不见咒灵的缘故,他也还要回去再重新思考一下接下来的对策。
回到宿舍,就又变成了无聊的个人时间。
白川童浔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她想起在自己的召唤书中,有那么一个人物是不会被冷却时间所限制的。
白川童浔将夏油杰召唤出来。
突然从书中被带到现实世界,黑发男人好像还没缓过神来,眼中闪过一瞬的茫然,紧接着很快调整好状态。
他的灵魂看起来被滋养地十分不错,跟她打招呼的时候,连声音都精神了不少。
那原本显得有些锐利沉郁的目光在触及到少女身上时立刻变得温和,夏油杰弯起唇角,朝她露出了一个好看的笑容。
白川童浔心中有些愧疚。
“抱歉,一直让你待在书里面,会很闷吗?”
夏油杰摇了摇头。
“没什么闷的,就跟睡了一觉差不多。”
“哦!说起这个!”
想到之前对的曾说过在书中看见过像是锖兔模样的少年,白川童浔一拍脑袋,微微提高了声音:“你还记不记得”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宿舍的门骤然被人从外面打开。
“我可爱的童浔酱,明天下午―― ”
“……”
未说完的话戛然而止,白发男人在一刹那停住了脸上的所有表情,他僵在门口,还维持着开门的动作,一瞬不瞬地盯着屋内闻声回望的那人。
有的时候,这世上就是有那么多令人措不及防的重逢。
命运女神总爱制造意外,让原本认定了无法再有交集的两人,在还没做好任何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进行又一次的相遇。
不合适的时间,不合适的地点。
原本兴奋的语调如同被人硬生生地塞了回去,他张了张嘴,发现喉咙竟然干涩的恐怖。
无人说话,五条悟就这样和夏油杰沉默地对视。
一秒,两秒……
空气的凝滞并没有让时间停下脚步,它依旧自顾自地前行着。
五条悟的大脑一片空白,犹如身处虚幻与现实的交界,他反应不过来,也做不出任何的反应。
三秒,四秒……
白川童浔敏锐的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她的视线在两人之中游离了一圈,明智地选择了闭口不言。
那几秒很长,也很短,也许不过只是普通人伸一个懒腰的时间,却又像是经过了整整一个世纪。
“啪。”
寂静中――
宿舍的门把手,碎了。
第42章
对于宿舍的门把手无故被人徒手捏碎这件事,白川童浔表示有话要说。
她终于忍受不了这仿佛永无止境的沉默和宛如浪漫罗曼史般的诡异对视,就像一个无情拆散小情侣的恶婆婆,抬手打破了这难以言喻的气氛。
「你最好对你捏碎的把手负责,五条先生。」
白川童浔面无表情地说:「至少在寄住在高专的这一段时间里,我并不想每次进出房门都要经历一番折腾。」
「 …… 」
又是一阵怪异的沉默,紧接着夏油杰无奈地轻笑一声,从白发男人身上移开视线。
伴随着他这一举动,就像是无端按下了什么开关,五条悟貌似终于恢复了正常,笑着朝她摆了摆手。
「哎呀,这种事情怎样都行啦。」
他大步走了进来, 「嘭」地关门反锁,大大咧咧地在白川童浔房间的小桌子旁边落地而坐。
然后眼睁睁地看到少女毫不见外地将自己曾经的挚友拉到了床边,表情温和地让他坐下。
「过分!你从来没让过我坐你的床!」
五条悟抱怨似地嚷嚷了一句。
「我为什么要让你坐我的床?」
白川童浔反问道。
在她的心目中,进了她的召唤书那就是她的人了,所以即使交流不多,夏油杰早已经被她纳入了自己可以接受的领域范围。
她对自己的人一向很有包容心。
「嫉妒吗,悟?」
对比起只能坐在冷板凳的五条悟,已经在柔软床铺坐下的夏油杰面如春风,笑得和善:「这就是顶级待遇的快乐。」
这样的打趣明显让空气中仍然隐藏着的距离感被疏散了不少,就好像他们回到了曾经没那么多愁苦的少年时光,可以快活的相互你一言我一语地损上那么几句。
五条悟捏紧的拳头慢慢放松,他理了理头发,安静半晌后,缓缓张口。
原本就低沉的嗓音在此刻显得无比沙哑,说不出现在浮现在他脸上的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就像是烦躁,苦恼还有困惑全部混合在了一起,让他整个人都仿佛陷入了一种低迷的状态。
「抱歉童浔。」
他终究还是没办法以平常心来对待这件事情,毕竟亲手杀死的挚友突然再次出现在眼前这样的情况,任谁都会觉得荒唐。
五条悟艰难地说:「可以让我跟他单独聊几句吗?」
白川童浔回头询问似地看向黑发男人,夏油杰也朝她点了一下脑袋。
于是她转身走到门口,扭开了刚刚才被锁上的门锁,耸了耸肩,语气轻快:「当然可以,那我就出去逛一逛好啦。」
她贴心地为他们留出了比较舒适的空间。
看来是老熟人相见啊。
白川童浔回忆着之前两个人之间的暗潮涌动,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熟人相逢,却没有人露出有一丝喜悦的神色,甚至能隐约感觉气氛的沉重。
可要说之前是对手,两人之间却也没什么针锋相对的迹象,连一丝敌意都不曾流露眼底。
白川童浔叹了口气。
因为召唤书的距离限制缘故,她没有办法离开夏油杰太远,索性干脆在门外等着。
今天的太阳很烈,盛夏的云在强光的照射下卷起一层朦胧的光晕,它们飘忽着挂在头顶,由风带着吹往任何方向。
白川童浔背部靠着墙面,为了躲避光线而将自己整个人都藏在阴影里,她百无聊赖地翻着手里的召唤书,一边在心中猜测房间里的那两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传来一阵脚步声。
一个黑色海胆头的少年渐渐走出拐角,他身上携带着尘土和一些细小的伤痕,脸侧还在往外溢出血丝。
很眼熟,白川童浔记得这个人。
当初她在学校为了大爷的手指而拼搏时,这家伙就跟着五条悟待在一起。
少年随手将血迹抹去,神色沉静,见她靠在墙边悄悄地观察着他,微微怔了一下。
「你」
他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却又不知是什么原因没再继续说下去,反而话锋一转,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是你啊。」
最近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个的都看起来这么疲惫?
「是我。」
白川童浔朝他露出了一个标准的初见式笑容,道:「我是白川童浔。」
海胆少年嗯了一声,也十分简洁的介绍了自己:「伏黑惠。」
「你好。」
「你好。」
「 …… 」
好吧,看来这也不是个很善于言辞的人。
两人沉默相对。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伏黑惠好像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但一直像两个木桩子一样这么尴尬的站在走廊也不是个事,白川童浔不自在地转了转手腕,努力地在脑海中搜寻着两个人可以聊一聊的共同话题。
「你」
「那个」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了口。
面上稍微顿了一下,伏黑惠很绅士地将先开口的机会让给了她。
白川童浔登时在心中对这位少年的好感骤升,友好地再次朝他笑了一下,语气真挚了不少:「伏黑君,你是这所学校的学生吗?」
「嗯。」
「一年级?」
「对。」
白川童浔有些兴奋:「太好了!这样的话,那你是不是跟悠仁是同班同学啊!有空我们可以一起玩啊!」
「 …… 」
然而在「悠仁」那两个字从少女口中被说出来的那一刻,伏黑惠的表情就忽然有些变了。
那种淡然彻底消失,他抿起唇角,眼底刹那间泛起汹涌的暗流,随后又逐渐趋于平静。
少年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他的睫毛很长,垂眸时就像是盖下一层黑色的细帘,随着主人的动作而轻轻颤动。
「那家伙不在了。」
他轻声道。
白川童浔面色一僵,她茫然地看着他,不太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
伏黑惠扭过头去,「虎杖悠仁他」
边上的门被人猛地拉开,砸在墙上发出极大的一声响。
「你想把我里面那侧的把手也给弄坏吗?!」
白川童浔当即转移了关注点,瞪大了眼睛不满地盯向从房间内窜出的高壮人影。
「怎么会?我可是有好好把控好力道的。」
五条悟一把伸手用臂弯勾住了伏黑惠的肩颈,将半个身体的重量压在他的身上,笑容灿烂。
「哟,小惠,训练回来了吗?」
叫法如此亲昵,看来确实也是他的学生没错。
被揽住的伏黑惠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翻出了死鱼眼,他摇晃了几下稳住身形,无语的心情溢于言表。
白川童浔甚至清晰地看见他波澜不惊的面部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
她想这足以说明眼前这可怜的少年到底在那位不靠谱教师的摧残下都经历了一些什么。
好在五条悟终究是没忍心让他受伤的学生在这种节骨眼上再经历什么二次创伤,他扳过少年的肩膀,强迫他脚底转了一个方向,然后回头朝她扬起手臂挥了一下。
「我先带小惠酱去疗伤啦,记得空出明天下午的时间哦,我还会再来的!」
说完就强行推着刚来不久的海胆头少年原路返回。
白川童浔:「 …… 」
夏油杰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双手揣袖,感概道:「原来这里是咒高,我竟然没在第一时间发现。」
闻言,白川童浔扭头,好奇地问道:「你之前也是咒高的学生?」
「嗯哼。」
夏油杰看起来貌似心情不错,他伸手指了指走廊里最边上的那扇门,说:「那里之前还是我的宿舍呢。」
白川童浔了然:「那你和五条悟认识,就是说你们之前是」
「我们是同学。」
黑发男人似乎没有要去看一眼自己以前宿舍的想法,他转身回了少女的小房间,示意白川童浔进来聊。
「悟的实力很强,天赋极高,说他是个专门为咒术界而生的天才也不为过。」
白川童浔点了点头,撇着嘴角说:「凭他的脸蛋和家境,年轻时应该有很多小姑娘追他吧。」
毕竟高富帅再加个天才buff,简直就是小说里才会出现的牛逼人设。
这种人的少年时期得是多少姑娘的青春啊。
对此,夏油杰的反应突然变得很奇怪,他的神色收敛了一些,眸光微暗,看向她的表情充满了不赞同。
「他性格很烂。」
他毫不留情地批判着昔日的老同学。
「自大,傲慢,绝不是什么适合谈恋爱的家伙。」
白川童浔:「这样的嘛?」
好吧,从五条悟现在的种种行为来说,得知他高中时期是那样的人,似乎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没错,就是那样。」
夏油杰轻咳一声,用手弹了弹宽大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笑眯眯地温声道:
「其实相比起喜欢他的女生,我记得似乎讨厌他的好像反而要来得更多一些。」
没等少女接上话,他又露出了状似非常无奈的表情,吐字清晰,一字一句:
「没办法,谁叫他性格太烂呢?」
白川童浔:「……」
然而很显然,这句话还不是结束,语毕,夏油杰复又语气慎重,笑意浅浅地重新低头看向她,轻声问道。
「所以,千万别找那种家伙谈恋爱,好吗?」
白川童浔:「……好?」
应该不是错觉吧。
她觉得这位幽灵先生,大概,也许,可能对自己少年时期的高中同学,意见很大?
他是刚刚在五条悟那里受了什么气吗?
第43章
关于夏油杰和五条悟指尖的爱恨情仇白川童浔并不了解,出于对方的隐私,她也不是很好意思问。
「对了。」
倒是夏油杰轻描淡写地转移了话题:「你之前想问我什么?」
白川童浔一下子坐在床上,挠了挠脸颊,说:「也没什么,就是想了解了解关于另外一个召唤人物的事情啦。」
「另一个召唤人物?」
黑发男人疑惑地重复了一遍,随后哑然失笑:「那我可能不太清楚,不过如果我知道的话,一定会告诉你的。」
「没关系,」少女将召唤书翻到了第二页,摊开展示到夏油杰的面前,她本来也没报多少希望:「你知不知道锖兔?」
夏油杰果然摇头。
「我猜测那就是你先前所说进入书中空间时看见的那个粉发少年,」白川童浔神情凝重:「而且,我在他身上发现了一个和你很相似的特征。」
「我在召唤他之后,发现他的身体偶尔会变得透明。」
闻言,黑发男人并没有表现出有多惊讶的神色,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早有预料的,他再一次将目光放在了那页面上。
白川童浔用手指抚了抚书页,微抿起唇。
没错,在夏油杰灵魂状态虚弱的时候,他的身体也会变得透明,而这种症状恰好和她看到的锖兔当时的情况一模一样。
但应该不是所有可召唤人物都会发生这种情况,就像是六道骸和吉尔伽美什他们,召唤的次数都差不多,却从没发生过这种事情。
「有些事情的真相,或许你应该尝试着自己去发现,我的想法充其量也只不过是一些不太成熟的猜测。」
夏油杰说:「这是你的召唤书,童浔,你应该对它再了解不过了,不是吗?」
白川童浔不太明白他这打的是什么哑迷,她又低头仔仔细细地看了看书页上锖兔所显示的信息内容,并没有看出有哪个地方和其他图鉴人物不一样。
算了。
她合上书,起身去到卫生间准备洗漱。
下次再多观察观察看看吧。
夏油杰在晚上睡觉的时候回到了书中,又在早上被她放了出来。
第二天下午。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五条悟在吃完午饭后就来到了她的宿舍,他的视线不着痕迹地在黑发男人身上停留了两秒,又兴冲冲地拉起了她的手。
「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然后他们就来到了一个装修算不上多好的房间。
在昏暗的灯光下,白川童浔勉强可以看清屋内凌乱的布置,几乎每个东西都不在它们该在的位置上。
房间正中间的地方摆放着一个沙发,沙发上堆着几个玩偶,而在它的前面是一台有些老旧的电视机。
电视边上散满了被拆开来的壳子和碟片盒,虎杖悠仁坐在沙发上摆弄着手中的碟片,他显然已经在这里待了不少天了。
这是?
白川童浔疑惑地抬头看向白发男人。
察觉到视线,五条悟俯首看她,笑着说:
「悠仁君想请你陪他继续看电影进行咒力的控制训练。」
「什么?!我才没有!」
虎杖悠仁突然从沙发后面冒出了一个脑袋,不满地反驳道:「明明就是你先问我的!」
五条悟并没有搭理他,而是继续朝着少女解释说:
「马上就是两校联谊的时间,我们的训练进程必须要稍微加快一些了。」
「而且因为悠仁君很喜欢童浔酱嘛,就来让你们来交流交流感情啦,这对他训练也是有好处的。」
白川童浔:「……」
她看了一眼从沙发前探出来的那颗粉色小脑袋,在两人目光相触后收回视线,叹了口气。
好吧,所以她就是个工具人是吗?
虎杖悠仁抓了一把头发,看着她慢悠悠地来到他身边坐下,连身体都有些奇怪地僵硬起来。
「我确实挺想让你来的,」他重新摆弄起碟片,眼神忍不住有些游离:「但不是老师说的那种意思,我只是觉得跟你待在一起很开心。」
「嗯,我知道。」
白川童浔是真的没有多想,她点了点头,善解人意地问:「你想看什么片?」
「应该都挺好看的,随便找一个吧。」
虎杖悠仁撇着嘴角,随手拿起最上面的碟片,起身朝着电视的方向走去。
趁着少年去换恐怖片碟片的间隙,夏油杰斜眼瞄着五条悟,皮笑肉不笑地说:「我都不知道原来你现在这么大度了。」
这话说得很奇怪,白发男人为此挑了挑眉,面上依旧保持着那副嬉皮笑脸的表情。
「说什么呢,我一直都很大度。」
五条悟无所谓地挥了挥手,俯下身子撑在椅背上,与白川童浔离近了些,然后在她的头顶轻声道:「童浔酱,我想你也可以跟着一起训练一下如何控制咒力。」
白川童浔仰起脑袋,对上他的视线。
「我也可以成为一名咒术师吗?」
咒术师应该是靠天赋的吧。
然而在获得龙眼的增益效果之前,她甚至连咒灵都看不见。
「这个或许不行。」
五条悟嘴角笑意加深,语气悠悠缓缓。
「但是可能会对你有一点的帮助。」
帮助?
电视机突然爆发出一阵充满了诡异旋律的调子,虎杖悠仁坐回了沙发,白川童浔抱起枕头,好奇地问了一句。
「你们联谊比赛是在什么时候?」
「8月20日。」
白川童浔点了点头,突然瞪大眼睛回过身:「等等,什么?!」
五条悟眨了一下眼睛,不明所以:「我们和京都校的友谊赛是在8月20号。」
8月20。
那不是太宰治说的抢劫狱门疆的最佳时间嘛? !
持有狱门疆的那家伙是个诅咒师,从来都是和咒术界对着干的,那这两件事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好啦,闲聊到此结束。」
他拍了拍手,清脆的掌声打断了白川童浔的走神,白发男人轻轻将她的脑袋转了回去,随后把手按在她的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来吧,开始看片嘛。」他说这话时的腔调简直就像一个在哄骗小孩的猥琐大叔:「我挑的片子都是绝世好片,大部分在普通电影院都是看不到的哦。」
一想到曾经在私人电影院的那场不堪回首的经历,白川童浔便对他的挑片品味表示十分质疑。
电影一开场就是一个男人被追着跑的场景,伴随着带有恐怖气氛的乐声,她也不禁跟着紧张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室内好像有一股冷风拂过脖颈,激起小小的一片鸡皮疙瘩,少女拢了拢衣服,悄悄往边上的热源靠近了一些。
「嘭。」
「嗷!」
当袖子触碰到身边人裸露在外的皮肤时,突然身边闹出了不小的动静,白川童浔转过头,正好看见了一个玩偶冷不丁一拳头砸在了少年脸上的场景。
白川童浔:「这是什么?」
「夜蛾校长制作的咒骸,」虎杖悠仁揉着微微肿起来的右脸,生无可恋道:「可以感知到往外溢出的咒力,帮助我训练用的。」
「童浔酱要来一只吗?」
五条悟仍然撑在沙发椅背上,拎着一只兔子状的玩偶,笑嘻嘻地从上面伸在她的眼前晃了晃,「我这里还有哦。」
白川童浔:「不,不用了谢谢。」
如果接受的话,她该不会也被揍吧?
「注意控制自己的情绪。」五条悟重新抱住了那只兔子玩偶,揉了揉上面的兔耳,提醒道:「在看电影的同时,尽可能地观察自己体内所蕴藏着的力量。」
白川童浔尝试着按照他所说的去做,然而并没有什么效果。
情绪不是说控制就能控制的,她也确实没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有什么能量波动。
虎杖悠仁明显已经渐入佳境,他怀里抱着的猴子玩偶也没再突然对他做出重拳出击的残暴行为。
他偶尔会将目光从电视上移开,悄悄往少女的方向看上一眼,对方也会立即回视过来,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轻轻一碰,接着去白川童浔就会朝他露出一个笑容,然后又将注意力移回影片上。
真可爱啊。
虎杖悠仁控制不住地开始走神。
至少要比野蔷薇可爱多了。
他认识的女孩子有很多,但从没哪一个像她这样给他带来一些新奇的感受。
小小的,精致而又柔软的,因为特殊体质才选择待在咒高,似乎能够轻而易举地激起少年心中的保护欲。
从在那个雨天的清晨开始,从她对他露出的第一抹笑容起,他就知道自己绝对会在未来对眼前的女孩子心生好感。
五条老师曾告诉过他,不要对白川童浔这个人倾注太多的感情,因为她的身上充满了未知和不确定性,所有投入的感情最后可能都会变成反噬自己的恶鬼。
可这反而加大了虎杖悠仁对少女的好奇心。
她是从哪来的呢?她又将会到哪里去呢?
她不是咒高的学生,那么她还会在这个地方待多久呢?
他还可以像这样肆无忌惮地找她玩吗?这样的关系又可以维持到什么时候呢?
还有他体内的那个大麻烦。
这一切的一切都成为了困扰着少年的疑团,他站在迷雾的最中心,四周好像全是蜿蜒的泥地,又似乎根本没有他可以行走的道路。
就在这时,白川童浔因为电影的情景惊呼一声,慌乱中握住了少年的手臂。
怀中的咒骸也在同一时间用拳头直直地击中了他的鼻梁,虎杖悠仁猝然回神,波荡起伏的心情变得平静下来。
他搓揉着鼻尖,将注意力放回在电影中。
突然被拉入了咒术的世界,并被告知他总有一天即将死去,他经历了一系列的危险,死亡后又被复活。
虎杖悠仁难道就不害怕吗?
——他怕的。
更何况复活的事情还要对着自己的同伴保密,即使怀着要狠狠吓他们一跳,给他们一个大大惊喜的心情,他依旧难以避免地感到迷茫和孤独。
他确实心大神经粗,但他同时也只是个不过十几岁的少年。
在这种时刻,白川童浔的出现无疑减轻了他不少的压力以及负面情绪。
她耐心又温柔地陪他聊天,和他玩耍,仿佛永远都会毫无怨言地听他碎碎念一些毫无意义的废话。
她牵引着他破开重重迷雾,并带着他走上一条崭新的道路。
他进入咒术界是正确的,他们的相遇也是正确的。
虎杖悠仁扌莫着怀中布偶的脑袋,忍不住露出一个带着点点傻气的笑容。
至少对于能遇到白川童浔这件事,他觉得自己很幸运。
而另一边,白川童浔并不知道自己身旁的少年已经在脑海中编出了一部和他们有关的大戏。
她还在努力地感知著体内那仿佛不存在的力量。
她一边盯着电视机,一边极力回忆着自己使用召唤书的感觉。
没用。
她又回忆着自己开启龙眼增益效果的感觉。
还是没有用。
她就一直这么尝试着,不知过了多久,电影放完了一部又一部,在新的悲剧片中,男女主开始经历生离死别。
共情来得措不及防,白川童浔倏然想起了自己的世界,想起了她的父母,还有那些朋友。
心中蓦地涌起一片感伤,鼻尖酸涩,她没有像之前那样竭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反而好似彻底打开了心扉,任由那些悲伤的情绪占据脑海。
不仅仅是离别,还有先前很多很多的,那些被她睡一觉就忘却了的难过记忆。
痛苦的,绝望的,委屈的情绪
它们一股脑地在心中乱闯,压得白川童浔喘不过气来。
紧接着,忽然感受到大脑里的一阵暖流,她愣了一下,好像所有的肌肉都得到了放松,只觉得身体在那一刹那轻盈地不可思议。
白川童浔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微微睁大了眼睛。
那些负面情绪如同被柔风卷走一般全部散开,她确切地感受到了那股力量。
这难道是咒力的波动吗?
脑海中仿佛有一道声音告诉她:这不是。
它不属于咒力,但又确实是另外一种全然不同的能力,就像是她与生俱来的天赋,陌生而又熟悉。
这属于他们那个世界的能量体系。
靠坐在沙发前的少女仿佛进入顿悟状态,她闭上眼,专心致志地开始熟悉着体内的波动,而一直位于身后的白发男人看见那团汇聚于她心脏处的深渊开始消散。
五条悟笑了。
他又想起了曾经在五条家的禁书区中看到的那段描写蓝鹤的传说。
蓝鹤其人,所拥有的能力极其怪异。
记不清效用究竟是什么样的了,但由五条家世世代代所得出的结论来看——
其发动方式,与咒力相似,却非咒力。
那是比地狱更罪恶的深渊,也是比天堂更美好的救赎。
蓝鹤称之为——
「咒力。」
第44章
8月20日。
白川童浔仍然对诅咒师行动和两校比赛的时间巧合心中存疑,她事先提醒五条悟注意一些后,在一个树林边和太宰治进行了汇合。
两人根据地形选择好了利于藏身的位置,白川童浔召唤出六道骸,让他提前隐蔽在目标的必经之路上,而她和太宰治则缩在灌木丛的后面。
身穿沙色风衣的男人手中拿着他那张比鬼画符还离谱的地图,肯定道:「按照乱步先生的分析,这里绝对是那家伙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
「确定吗?」白川童浔还是有些不放心:「如果他去了别处呢?」
这样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一个好机会,甚至可能还会引起对方的警惕心。
「你永远可以相信乱步先生。」
太宰治看起来十分有信心,他明显对他们侦探社的那位江户川乱步推断出的结果抱有极大的信任。
「不过以防万一,我们还安排了其他的人在别处观察情况。」
他抬手点了点耳朵上戴着的方便与队友沟通的耳麦,朝她眨了一下眼睛:「每个地方至少有两人,放心好了。」
白川童浔真的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敬业,只感觉武侦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一下子变得光辉起来:「一个委托竟然能让你们侦探社这么多人出动,我简直太感动了。」
「其实,主要还是因为我们横滨最近出现的异常,很可能是有咒灵在搞鬼。」
太宰治收起地图,懒洋洋地舒展手臂伸了个懒月要:「而根据调查,那个咒灵和你要找的人正好认识。」
白川童浔顿时了然,她伸出手指戳了戳身边人的胳膊。
「异能者也能看见咒灵?」
「看不见。」
太宰治秒答,视线在周围扫视了一圈:「但多多少少能感觉到一点,就比如说现在,我敢肯定这里并没有那些东西。」
确实没有。
白川童浔啧啧称奇,她也跟着转了一圈目光,却忽然在某一个方向定格住了。
「太宰」
白川童浔蓦然按住了男人的手腕,她一动不动地盯着视线中所看见的那个移动体,愣愣地出声问道:「你说的那个诅咒师是不是黑色长发,额头有一条线,一个身穿婆娑装的男人?」
「没错,你看见了?」
太宰治很是惊讶,他跟着探头朝着白川童浔所看的地方望过去,却什么都没见着。
白川童浔沉默了。
她很早就知道这个世界的人视力似乎并不怎么样,就算是她没开龙眼的增益之前,视力状态也绝对远远高于这个世界的其他人。
就像曾经被五条悟带走那天,在高速移动的车里看清路旁门上停着的一只瓢虫,对她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了,但在五条悟的口中,这大概并不是什么平常的事情。
不过这并不是令她沉默的主要原因。
白川童浔看的很清楚。
很难相信,那个缓步向他们走来的男人,拥有着和夏油杰一模一样的脸!
就连神态,以及嘴角笑容弯起的弧度,都和她所认识的黑发男人相差无几。
她忍不住转头看向一直以灵魂状态安静待在她身边的夏油杰,他似乎也没有看见正从远处走来的人,还面不改色地回了她一个充满了安抚性的笑容。
白川童浔有些不安,她凑到夏油杰耳边,低声说:「我看见的那个男人,他跟你长得完全一样。」
闻言,夏油杰神色变得有些凝重,他没有怀疑白川童浔的话,低头沉吟两秒,也轻声回了一句:「我生前也确实爱穿婆娑装,不过头顶绝没有什么缝合线。」
「你在跟谁说话?」
太宰治转过头来,表情奇怪,在他的视角中,蓝发少女正独自对着一块石头在嘀咕着什么。
白川童浔刚要回答,面前人却突然对她伸出一根手指,示意她噤声。
看来那个诅咒师已经走到太宰治的视线范围内了。
夏油杰自然也看见了,面色陡然变得极其糟糕。
「不会有错,这就是我的身体。」
「准备好。」
同一时间,太宰治凑到了她的耳边。
假夏油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之处,脚步在原地停了一会儿,随后不知从哪里召出了几只咒灵。
他的目光不疾不徐地环视一圈,接着再次往前迈出几步。
就在这时,太宰治轻轻碰了一下少女的手臂。
白川童浔立即反应过来,在心中对独身一人藏在不远处的六道骸下达了命令。
这点也是她最近才发现的,所有达成终极契约的图鉴人物,她都可以直接通过内心的命令来指示对方。
早在先前商讨计划时太宰治就说过,想要抓住那个狡猾的诅咒师,首先需要出其不意,不给对方任何反应和逃走的机会。
六道骸的幻术正好可以做到这一点,他手中三叉戟一挥,数不尽的藤蔓霎那间极快地朝目标涌去。
对方显然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配合着咒灵躲避开那些攻击,但只可惜这并非回合制游戏,白川童浔从没打算过让他有任何喘息的可能。
「压切长谷部!锖兔!继国缘一!」
一口气又召唤出三个人物,几道身影冲向目标,她顿了顿,暂时停下来,打算先观察观察战况。
白川童浔所召唤的都是她认为比较容易沟通的小伙伴,但如果这些人还不足以对付使用着夏油杰身体的那个诅咒师的话,她就只能得再多召唤几个出来了。
不过令人放心的是,这三位耍刀的朋友都十分靠谱。
更别提继国缘一,简直不愧是五星级图鉴人物,那游刃有余的身法,以及总是比对方快一步的进攻,完全不给对手丝毫回击的机会,白川童浔甚至怀疑他一个人就足以控制全局。
夏油杰在周围布下了一个帐,他本来也打算变成实体上去帮忙,但自从假夏油靠近开始,他那糟糕的状态就再也没有好转起来过。
大拇指狠狠挤压着两边太阳穴的位置,额间眉头紧锁,就连灵魂都再次变得若隐若现。
白川童浔对此十分着急,她忙不迭翻开召唤书,想让黑发男人进去休息一会儿,结果没想到属于夏油杰那一页的信息上不知何时多了一行字。
[当灵魂进入肉体后,该人物将获得永久实体,脱离死亡状态。 ]
也就是说让他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去?
太宰治正在一旁和侦探社的其他人进行通话,白川童浔和夏油杰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诧异与困惑。
像是清楚他们的疑问,书页上又缓缓浮现出一行字。
[那本就是图鉴人物原来的身体,直接进入即可进行所有权的抢夺。 ]
提示到这里已经很明了了,召唤书想让夏油杰进入自己的身体,和那个外来灵魂争夺归属权。
那就试一下吧。
以夏油杰现在的状态来看,恐怕那个家伙对他所造成的影响不小,夺回身体总归不是什么坏事。
被操纵的咒灵很快被解决掉,伴随着火焰消散在刀锋,假夏油也由继国缘一压制在了地面。
六道骸用幻术将他整个人绑了起来,白川童浔走到他面前,直接了当地说出自己的目的:
「把狱门疆交出来。」
「原来你们想要狱门疆?」假夏油微微喘着气,扯了扯嘴角,「它现在可不在我身上。」
经历了一场战斗,他脸上的疲惫显而易见。
「我没在跟你商量。」
白川童浔压根不会相信他的鬼话,她原本还打算将他在树上吊起来,但考虑到这是夏油杰的身体,还是不好做的太过分,尽管本人对此似乎并不介意。
她轻轻踢了踢对方的小腿,面无表情地说:「我可不管它究竟在不在你的手上,就算在距离你十万八千里的同伙那儿,你也最好想到办法现在就把狱门疆交给我。」
灰云遮住了头顶的光线,少女漫不经心地剃了剃指甲,语气阴沉地威胁道:「否则就立刻退场,我这里可是有磨灭灵魂的一百种方法。」
假夏油微眯起眼:「什么意思?」
白川童浔冷哼一声,居高临下地问:「别人的身体还好用吗?」
假夏油瞳孔骤缩。
也就趁着对方心神大乱的这一瞬间,白川童浔赶紧朝后面的男人使了一个眼色。
夏油杰立即会意,用尽全力往前一冲,以灵魂状态进入了那副身体。
假夏油很快就稳定下情绪,但已经来不及了。
下一秒,黑发男人的面上突然变得狰狞,神色变换极快,他跪在原地低低吼叫着,控制不住地开始伸手抓挠着自己的脖子。
他瞪大了眼睛,如同濒死的溺水者,大口喘息着,翻来覆去地滚倒在地面。
他的双眸时而清明时而混浊,挣扎和疯狂混杂在一起,令人胆寒。
结局毫无悬念,虚弱状态的「夏油杰」根本不可能抢的过全盛时期的夏油杰。
不过片刻,男人的面色就慢慢平静了下来,他闭着眼睛,开始接受脑海中多出来的那些记忆。
见状,白川童浔就知道是她所熟悉的那个夏油杰占据了身体的所有权,还未等她放松下来,紧接着,一道灵魂体倏然狼狈地从身体中窜出来。
它的面容不知为何被一层纱雾掩盖着,分不清是男是女,声音尖锐又底哑,矛盾异常。
它有时候是夏油杰的体型,有时候又似乎变成了别的模样,或高或矮,或胖或瘦,就这样不断变换着。
夏油杰进行了一个深呼吸,睁开双眼,他轻车熟路地从身上找出一个散发着不详气息的正方体,刚想将手中的狱门疆交给她,却不想途中出了岔子。
白川童浔看到那个假夏油像是疯了一般,一边哈哈大笑着,一边把灵魂能量一股脑地全部注入了狱门疆之内。
那魔方状的咒物显然承受不住那么多的力量,爆发出一股强烈的波动,打散了假夏油的灵魂后,像是完全失去了控制,冲上天去。
天空彻底阴沉下来,晦暗的黑影弥漫了整个帐内。
场地上无故掀起一阵狂风,肆意飞扬的尘沙使人睁不开眼。
白川童浔用胳膊挡在眼前,眯着眼睛去看在空中震动的狱门疆,她刚要上前一步,却立刻被太宰治拽住了手腕。
「别过去!」
他单手扯下耳麦,混杂着错乱的电磁音,隐约还能听见国木田独步焦躁的叫喊声。
「喂!你那边什么情况?!太宰?!」
声音戛然而止,耳麦因为抵抗不住诡异的磁场而炸开,通着电流的碎片落在地上。
太宰治充耳不闻,他依旧一瞬不瞬地盯着少女,握住她手腕的手微微用力。
「情况很不对劲,我们得先走。」
白川童浔咬了咬唇。
压切长谷部和锖兔已经逆着风来到她身边,用身体替她抵挡住一部分的碎石。
而才夺回身体不久的夏油杰状态很不好,他面色难看,坚持着不在风暴中乱了阵脚已经十分勉强。
虽然很不甘心,但继续呆在这里可能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白川童浔垂下眸,心中渐渐升起想要放弃的念头。
她张了张口,刚打算告诉大家先尽快离开,却骤然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白川童浔!」
白川童浔呼吸一滞,猛地回过头,继国缘一的声音穿透那道厚厚风墙,直直打进了她的耳膜,令她内心都为之一颤。
「抓住一切机会,不要做出会让自己后悔的选择!」
男人的头发被吹得散乱,狂暴的风并没有压垮他的脊梁,继国缘一挺着背,吐出的话语在气流的呼啸声中格外清晰。
他看向她,目光坚定而明亮:「朝你认为是正确的方向走,不管结果如何,我们守在你身后。」
「哈,真敢说。」
六道骸蓦地发出一声嗤笑,幻术不知为何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他手中持着三叉戟,没有回头,语气却意外地平静。
「去吧,小姑娘。」
白川童浔重新将目光投向了空中的正方体,心中最后的那一点犹豫和恐惧也化为云烟。
不能放弃。
一定要拿到狱门疆。
如果这一次错过,下次就再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白川童浔极力回想着当时看电影时的状态,双眸死死地盯着那魔方。
「过来」她呢喃般地低语着,感受到身体内的那股力量不断地在血管中运转,在某一刻,她忍不住高声道:「过来!」
气流好像有一刹的停滞,狱门疆像是感受到了某种无法抵抗的命令,快速朝着白川童浔的方向飞来。
她奋力一跃,一把抱住了那个魔方。
「快回来!!」
太宰治在下面喊道。
但是来不及了,狱门疆陡然张开,形成一张庞大的网,在瞬间包住了少女的身体,随后不断压缩,压缩,再压缩。
白川童浔根本没办法反应。
这是门?
最终,它重新变回了那个魔方一样的正方体,与地面碰撞,发出啪嗒一声脆响。
风已经停了。
太宰治愣愣地捡起落在地上的狱门疆。
而此时,整个场上,只有他一个人。
第45章
白川童浔再睁眼时,眼前已经不再是树林边的景色。
刮骨的冷风蛮不讲理地钻进她的衣领,入目之处是一整片的白。
有什么凉凉的一小团柔软落在她的鼻尖,又化成了一小滩水,突然从夏季转为深冬,白川童浔还穿得很单薄,因此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她的怀中还抱着召唤书,包括夏油杰在内,所有之前召唤的图鉴人物都陷入了冷却状态。
所以什么情况,她这是二次穿越了?
边上传来的微小动静引起了她的注意力,白川童浔合上书,侧过头,发现了一个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年。
他安静地站在血泊中,看往她的眼中没有一丝神采。
少年身上同样穿得很少,肩膀上被人划了一条深长的口子,那道伤一路延至胯骨的位置,滴滴答答地往下淌着血。
洁白的雪地被染上暗红,周围歪七倒八地躺着许多个生死不明的壮汉。
他手上还拿着一把沾染着血液的小刀,沉默不语地看着她,仿佛在思考要不要顺带将她灭口。
白川童浔揣紧了召唤书,警惕地后退一步。
气氛逐渐紧绷,那少年用他死气沉沉的双眸打量着她,最终小臂一松,抿着唇角转过身去,估计是准备放她一马。
他摇摇晃晃地往前走了几步,然后一个失力跌倒在地,脸色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无力。
寒风凛冽,飘落的雪雨有逐渐加大的趋势。
少年伤得很重,显然已经没有了再爬起来的力气,如果就这样放任他倒在雪地里,是会闹出人命的。
白川童浔犹豫了一下,还是小跑到了他的身边。
她第一时间取走了少年手中的匕首,确保他不再有可能对她造成什么伤害之后,又在对方平静无波的注视下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他,近距离观察着他身上的伤口。
「不要动。」她从口袋里掏出一直放着的治愈药水,轻轻撩开了紧紧贴在他皮肤上的衣服布料。
少年自始至终都一声不吭,他沉默地盯着少女的行为,看着她动作轻柔地拨开粘在肩侧的衣服,用牙咬开药水的瓶盖,那一丝微弱的抗拒也在快速愈合的伤口上削弱了下去。
药水顺着流动轨迹抚过肌肤,带给他一种清凉又新奇的体验。
他的脸上渐渐又恢复了血色,疼痛感也逐渐离他远去。
利姆露的药水真好用。
看着眼前连一丝伤疤都没留下的光滑肌肤,白川童浔忍不住在心中惊叹。
男孩休息一会儿后,从雪地里爬了起来。
他伸手扌莫了一把受伤的位置,默了默,僵着脸垂眸道:
「谢谢。」
或许是长久没有开口说话的缘故,也或者是少年时的变声期,他的声音听起来显得有些低沉嘶哑。
「没关系。」白川童浔收起空瓶,问道:「你知道这里是哪吗?」
这个少年应该是有看见她莫名其妙出现在这个地方的,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惊讶或者慌乱的情绪,除开本身的性格原因,也可能是这个世界的人大概也有什么特殊能力。
「横滨朱雀街。」
他低低回道,似乎没什么想搭理她的欲望,但念及她好歹也是救了自己,并没有贸然离开。
白川童浔自然不可能放过来到这里后遇到的第一个人,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搞清楚,现在他们所处的地方很空,周围没多少建筑物,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
但是横滨?
「那边上是不是还有一个叫东京的城市?」
男孩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白川童浔懵了。
这么说她没穿越,还是在之前那个世界?
她没来过横滨几次,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朱雀街这么一个地方,但当务之急还是得找到熟悉的落脚点才行。
「那」想到自己前不久才结交的合作伙伴,白川童浔迟疑了一会儿,还是轻声问了一句:「你知道港口黑手党吗?」
少年再次点头。
「那太好了。」
白川童浔松了口气,朝他笑了一下:「请问,这附近有没有打车的地方?」
手机在她拿取狱门疆的时候摔落在地,查看不了时间和地图,现在她的身上除了几张纸币和一本召唤书外,什么都没有。
茶褐色的双眸扫了她一眼,男孩转过身去去走了几步,又默不吭声地回头盯着她。
白川童浔知道这是让她跟上的意思。
她喜上眉梢,拍去落在肩膀上的雪花,刚要提步跟上,猝然被一股力限制住了行动,差点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她低下头,看见自己的脚腕突然被趴在地上的一个壮汉的死死握住,力气大到仿佛要捏碎她的骨头。
那人抬起被鲜血糊了整张脸的脑袋,眼睛已经被打到睁不开,却依旧费力地蠕动嘴唇,神志不清地喃喃着:「你不得好死,你会为所有的事情付出代价」
白川童浔觉得自己的脚腕简直要被活生生捏断了,她挣了挣,那只手就像是钳在了她的骨头上,完全挣脱不了。
就在这时,一道响彻天际的巨声打入耳膜,壮汉的脑袋瞬间破开了一个洞,鲜血溅射出来,有一些洒在了她的裤腿上。
白川童浔怔然,迷茫地转过头去,看见那个少年手中正拿着一把冒着烟气的枪。
她动作一僵,想起自己刚才拿走人家匕首的举动。
原来他身上还有枪。
好在少年并没有什么要报复她夺刀之仇的迹象。
他走到她身边,只是伸手拿过被她取走的匕首,又蹲下身,干脆利落的割断握住她脚腕的那只手,然后毫不费力地掰开了男人的手指。
紧接着,还不等白川童浔反应过来,他又站直身体,面无表情地举起枪,朝着地面每一个人的脑瓜子上都崩了一个子儿。
又是接连几声巨响。
男孩在做这种事情时手法熟练,眼中完全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白川童浔哑然,她眼睁睁地看着他打出最后一个血花,然后收起手中的枪,又往前走了几步,回头看她。
她张了张口,最终明智地什么也没说,乖乖跟了上去。
走到一半,附近隐隐已经有了街道的样子,不过奇怪的是,这里和她印象中的横滨有着很大的差别。
起码她记忆中的横滨虽然没东京那么热闹,但也不至于人烟如此稀少,更不会在路边缩着许多穿着破破烂烂衣服的老人和小孩。
那些人在见到他们衣服上的血迹后的表情很平静,好像已经习以为常。
正在这时,少年的脚步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白川童浔敏锐地观察到这个反应,她将目光看向男孩的视线仿佛在不经意间停留的地方,发现那里开着一家装修敷衍又随便的小饭店。
说起来,她正好也有些饿了。
白川童浔拉住了身前人的手腕。
男孩的身体有一刹那的紧绷,脚步骤停,猛地回过身,手中的匕首几乎是立刻就抵住了少女的心脏处。
白川童浔意识到自己好像吓到了对方,连忙松开了手,举起双臂来表达自己的无害。
面对这种示弱的行为,少年仍然没有动作,冷冷地盯着她。
她又有些尴尬地伸手指了指那家小饭店,放轻了声音,安抚道:「别害怕,我只是有点饿了,我们先去吃一顿饭?」
又是一阵飓风吹过,周围的行人悄悄地远离了他们,雪下得更大了,冰冷的雪花肆意吹拂在脸上。
白川童浔吐出一口寒气,鼻尖被冻地泛红,安静又柔和地歪头注视着眼前的人。
逐渐的,少年面容开始有些松动,他放下匕首,默默地退开了一些。
「走吧,我们去填饱肚子,顺便避避风。」
白川童浔朝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再一次拉起他的手腕,带着他往饭店走去:「我请你呀,也算是感谢你带我认路了。」
这一次男孩没再拒绝。
饭店里没开空调,但到底是比外面要暖和多了,看店的是一个打扮糟蹋的大叔,正窝在破了皮的沙发上看着报纸。
见有人进来后,挑剔地将他们从头到脚打量一番,随后暴躁地揉着乱发站起身。
「要吃什么?」
白川童浔找了一圈也没见着菜单,便开口询问道:「你这里有什么?」
「炒饭,咖喱,面。」
男人粗声粗气地说。
「我吃咖喱。」
白川童浔点完后,又问少年:「你想吃什么?」
他沉默了两秒,沙哑地开口:「都可以。」
于是在大叔凶神恶煞的注视下,白川童浔掏出口袋里的几张纸币,递了过去:「那来两份咖喱吧,这些够吗?」
「多了。」
那大叔倒是也没占什么便宜,从少女手中取走一张纸币后,又动作粗鲁地在口袋里掏了掏,最终掏出几张皱巴巴的钱币。
他数了数,一股脑塞在了她的手里,接着满脸不耐烦地转身进了厨房。
白川童浔带着少年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
饭店的隔音效果很差,厨房中不断传来乒乒乓乓的响声,甚至还伴随着那中年大叔的咒骂声。
白川童浔:「…」
她现在突然对这顿饭的安全性产生了质疑,生怕那暴躁的大叔会一不小心就把他们毒死。
边上的男孩手中还攥着匕首,像个木头一样坐在椅子上,眼中也没有少年人该有的光亮,死寂一片。
两个人谁也没说话,就这样默然许久,还是白川童浔主动开了口。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动了动手指,抿起唇。
没多久后,那大叔就端着两盘香气扑鼻的咖喱来到了前台。
与此同时,她听到了眼前少年平静无波的声音——
「作之助,我叫织田作之助。」
第46章
饭店内悬挂在天花板上的灯泡摇摇晃晃,风凶猛地拍打在屋外,使房梁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刺骨的寒气偶尔穿透门缝钻入进来,探进少女宽敞的衣袖。
白川童浔捂紧了袖口,手边还有一份吃了一半的咖喱盖饭,她专心地翻看着召唤书,心中无比好奇能将她折腾至此的狱门疆究竟是哪位大人的信物。
召唤书也没让她失望。
[本书三号被召唤者:宇智波鼬
等级:五星
源自世界:火x忍x ]
又是一个五星。
白川童浔瞬间觉得值了。
迄今为止,毫无疑问的,召唤书里所有的五星都有某种格外突出的战斗能力,他们最为极限的能力值很可能还未曾被探知到。
继国缘一暂且不提。
单从她第一个所解锁的五星级人物——吉尔伽美什来说,可以很肯定的一点是,她甚至直到现在都没见识过那位狂傲不羁的王者使出全力去战斗的样子。
就连当时和五条悟在商场里对峙时,她也能清楚地感知到那家伙正因为某种原因而打得有些束手束脚。
虽然白发男人似乎也有保留实力的嫌疑就是了。
再加上召唤书所谓的对图鉴人物能力限制的问题,很难想象全盛时期的吉尔伽美什所拥有的力量究竟是怎样的牛逼。
不过不论怎样,于她而言,能多一个五星绝对是再好不过的了。
织田作之助已经将盘子里的咖喱饭吃得干干净净,此刻正呆呆地坐在椅子上,面部表情看起来有些木讷。
当白川童浔磨磨蹭蹭地解决完自己的那一份咖喱后,外面的风也变小了不少。
她并没有打算在这个地方待多久,还在心中挂念着要赶去港黑大楼这件事情。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当她带着少年推开店门的一瞬间,眼睛一闭一睁,瑟瑟的寒风与冷气蓦然消失了。
头顶的烈阳亮得刺眼,高温仿佛在烘烤着身体,白川童浔眨了眨眼睛,目光正好对上了一双带有错愕神色的鸢色眼眸。
「回来了?」
太宰治凑近了她,宛如发现了什么稀有物种,满脸新奇地左看看右扌莫扌莫,对着她浑身上下检查了个遍,也没瞧出有什么异常。
「你没事吧?有没有头晕眼花四肢无力?还记得我是谁,自己叫什么吗?」
「太宰,我的记忆很正常。」
白川童浔抬头打断了他的絮絮叨,然后目光环视了一圈,惊讶地发现他们还在之前出事的那片空地上。
「你在这里等了多久?」
她离开的那段时间里,这家伙该不会一直傻傻地等在这里吧?
「没有多久。」太宰治指着手中的狱门疆,说:「你被关进去后,仅仅没两分钟就回来了。」
「没两分钟?!」
白川童浔震惊了。
她倒是不认为男人是在撒谎,可她在那边起码待了有几个小时! !
这什么情况?两边时间流速不一样吗?
白川童浔不解地抓了抓头发,蹙眉思忖片刻,想起先前在另一个「横滨」看到的情景,抬眼扫向这位现成的横滨本土人士,问道:
「你们横滨有没有一个叫朱雀街的地方?」
「有啊。」
黑发男人很爽快地回答了她:「距离你之前住的公寓不远,就在那边上。」
少女张了张口,整理了一下措辞,试探性地又问了一句:
「那那边是不是贫穷?」
「贫穷?」
太宰治皱起眉,目露诧异:「朱雀街可是横滨最富有的地方之一,跟贫穷这两个词完全搭不上边。」
白川童浔没有说话了。
按照她之前看到的现象,印象中可同样也跟富有这个形容没有丝毫关系。
平行世界?还是说她去的地方跟现在并不是处于同一个时间点。
脸侧火辣辣地疼,太宰治用右手的大拇指擦去被小石头的棱角划出的血痕,随后重新看向她: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还要继续待在高专吗?」
好问题。
因为这一句话,少女又陷入了新一轮的纠结当中。
原本夜蛾正道他们就没说过她到底可以在那边留多久,当初五条悟是因为咒灵的□□才把她抓过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让她暂时住在了咒术高专,可现在□□已经结束,他们却也没对她的去留做出什么新一步的决定。
白川童浔沉思了几秒,忽然开口道:「等再过一段时间我就会回横滨。」
至于现在,还是在咒高里多赖一会儿吧,起码要把东京有的那些信物都到手再说。
太宰治很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手中的正方体抛起又落下,接着被他递了出去。
「对了,这个还给你。」
他说:「小心一点,我不知道你刚才那两分钟经历了什么,虽然看起来应该没出什么事情,但这东西很危险。」
白川童浔没有立即接过,她微微弯下月要,两手撑在双膝上,谨慎地观察着狱门疆,沉吟道:「我怀疑这是个门。」
「门?」太宰治挑起了单边眉毛。
「没错。」
这或许是一个能够带她穿越时间线,甚至是其它世界的门。
白川童浔抬起手,小心翼翼地取过这个充满了疑团的咒物,翻来覆去地研究了一会儿。
现在的它看起来就是一个再普通的正方体。
可如果这东西真的能帮助自己穿越的话,那么她是不是就不需要再大费周章地去收集那些千奇百怪的图鉴信物,直接通过它回到自己原来的世界去呢?
这么想着,少女垂下眸,轻轻呢喃了一句:「我觉得可以再尝试一下。」
白川童浔缓缓抚扌莫着狱门疆并不光滑的表面,闭上眼睛,不停在心中祈祷般地默念着。
带我回我的世界,带我回我的世界
她回忆着身体里那种能量的使用方法,以及当时那种浑身血管仿佛都被暖流拂过的感觉,抱着近乎虔诚的情感不断地重复着这一句。
紧接着迎来的是一阵强烈的眩晕感。
敏锐地察觉到危险,太宰治倏然后退两步,他下意识地将手抵挡在脑袋前,视线中少女手上的魔方再一次变成了一张畸形的肉网,包裹住她的全身。
白川童浔又一次地消失了。
太宰治眸光沉沉地凝视着地上被留下的狱门疆,咋了一下舌。
「哎呀,这可真是」
他双手抱臂,无奈地在魔方边上坐了下来,然后不满地拖长了调调,像是抱怨似地喊了一句:「童浔酱——太莽撞了!」
白川童浔自然是对此一无所知。
她的眼前陷入一片黑暗,恍惚间,好像还听见了几道仿佛近在咫尺的声音。
那些音色听起来属于只有十岁出头的少年,稚嫩且清脆,起初只是一阵窸窸窣窣的低语,随后越来越清晰,直到每一个字都能清楚地传入耳朵。
「这竟然是个图书馆!」
「两千年以前」
「童浔,别再继续了,我们不该知道这些事情!」
她还认出了自己也有在说话,带着某种跃跃欲试的期待和好奇,低声安抚着同伴。
「应该没关系的,反正明天也会忘记。」
接着又是一道少年音响起,显然对刚刚说话的人十分不满:
「难道你就不类为什么会突然有一天人口骤减吗?这些记载的可都是我们课上根本不会提起的历史。」
「但我们触犯了禁忌!我们在犯法!」
「可是白川,我们只是在游玩时不小心掉到了这里,这不应该怪我们。」
「不可理喻!你明明知道这些历史是不被允许」
那些声音忽远忽近,从模糊到清晰,又从清晰到模糊,愈发地听不真切,就像是被强制性封锁在脑海的回忆。
她好像也有在两人争吵的间隙插过几次话,然而现在的白川童浔根本没有办法去思考。
她知道有人在说话,也听得见他们具体都说了些什么,但是大脑混混沌沌的,无法理解那些字句间的意思。
就好像有一股力量拉扯着她,让她下意识拒绝去深入查探那些话语。
「已经够了,快离开,不能被发现。」
耳边那些声音又变得急促起来,惊慌失措地叫喊着,仿佛即将发生什么恐怖至极的事情。
「我们会被处理掉的!」
白川童浔猛地睁开眼睛。
大脑沉甸甸的,如同经历了一场异常磨人的考试,疲惫的很。
她记得自己之前在尝试着去使用新得到的狱门疆进行穿越来着
白川童浔眨了眨眼睛。
眼前果然又换了一个地方,但这里显然不是她原本的世界。
她此刻正站在路边上,处境好像不太妙。
目光中,一个全身上下只穿了一件短裤,表情狰狞,头上冒着橙色火焰的褐发裸奔少年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毫不犹豫地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这位变态旁友情绪激动,就连努力瞪大了的双眼中都仿佛燃烧着熊熊火焰。
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仰天大喊着。
「拼死也要从邪恶绑架犯的手中救出受害的少女!!!」
白川童浔:「?」
等等,特么你谁?
第47章
这是一个春和景明的小镇。
褐发少年瘦的出奇,抱着她的手臂根本没有几两肉,就像两根铁杆子一样硌着她,很不舒服。
白川童浔面如土色地挣了挣。
少年跑得很快,脚跟后面纷纷扬扬地抛起一路尘土。
路上的行人纷纷对他们报以惊叹的注目礼,时不时还伴随着几个高中生少女的尖叫。
丢脸。
这太丢脸了。
就算是在异世界,想要泰然接受这种诡异的看变态一样的目光也是需要很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的。
挣扎无果后,白川童浔意识到一件事。
「要从邪恶绑架犯的手中救出受害的少女。」
这是少年的原话。
所以说,她好像是被当成什么惨遭绑架犯毒手的可怜少女了。
这简直离了个大谱。
白川童浔没忍住抽了抽嘴角。
她只是用了一下狱门疆穿了个越,用的还是自己的身体,来的时候周围连一个人影都见不着,怎么可能会被无缘无故地绑架了?
「等一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她迎着狂风艰难开口,试图跟这位少年进行沟通。
然而褐发少年根本听不进去,跟打了一吨变质了的鸡血一样,一边充耳不闻地叫嚷着,一边极速朝着一个方向奔跑而去,路途中颠簸得白川童浔直想吐。
「你等、你停、停一停——」
「啊啊啊啊啊!」
「朋友,有话好好说,能先把我放下来吗?」
洒满热血的吼声撞进耳膜:「哈啊啊啊啊——」
「……」
白川童浔眼神死了,她放弃了。
少年将她禁锢得很紧,她扭着身体调整了一下姿势,好让自己不被勒得太过难受,顺便观察了一番附近的情况。
哪有什么劳什子的绑架犯,这家伙真的没什么毛病吗?
「别跑!」
哪料刚这么想着,身后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几个胡子拉渣的大叔,他们光明正大地拿着枪,贼眉鼠眼的模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还真有啊? ! !
随着两声惊天动地的枪响,地上被打出几个冒着白烟的洞,褐发少年以常人不可能做到的反应速度躲开那几个子弹,随后眼神锐利地回过头,瞪向那几个人。
为首的一个脸上留疤的大叔举着武器,用一种胜券在握的眼神目不转睛地盯着猎物,威胁道:
「乖乖跟我们走,我们可以考虑留个全尸。」
听啊,多么俗套又无用的威胁,反正横竖都是死,傻子才会跟他们走。
白川童浔翻了个白眼,静静等待着少年的动作。
按照刚刚他躲避攻击和奔跑时的速度以及敏捷程度来看,她完全相信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能够对付那些绑匪。
可偏偏就在这时,少年头上燃烧着的火苗苗熄灭了。
白川童浔顿时在心中升起强烈的不详预感。
她眼睁睁地看着刚刚还一脸凶神恶煞,一副「谁敢惹我老子骨灰都给他扬了」模样的少年满脸无辜地眨了一下眼睛,然后在一瞬间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他甚至忘记了自己还抱着一个人,手忙脚乱地后退两步,却一不小心踩到一块碎小的石头,脚底打滑,连着怀中的人一起摔了个底朝天。
那反差实在太大,以至于被迫摔倒的白川童浔扶着磕到的手臂,一时之间竟然没办法缓过神来。
大概也是担心浪费弹药,见少年竟然躲开枪的攻击后,带头的刀疤哥收起了枪,给自己身后的小弟使了一个眼色。
其他几人得到命令后立即抽出背后一把大刀,冲他们所在的地方跑来。
褐发少年手脚并用,踉跄着后退,瞪大了双眼抱紧脑袋,慌张失措地叫喊道: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里包恩!完蛋了救命啊啊啊啊啊!」
白川童浔:「……」
她震惊地看着面前连滚带爬的人,就好像刚刚那个扬言要从绑匪手中救出她的少年不是他,而是他的某个双胞胎兄弟一样。
这是什么,双重人格吗?
那把会反光的大砍刀已经近在咫尺,劈头砍下。
情急之下,白川童浔只得从书里面拿出压切长谷部的打刀挡了一击,虎口处被震得发疼,她咬牙拉着少年后退几步。
「噫!!」
少年如同一只受了惊的兔子,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
「你。」
白川童浔弯月要躲开一刀,转动着发麻的手臂,刚想说话,后面又是另一个壮汉挥刀砍来。
她急忙松开拉住少年的那只手,两人被迫分开,接着第三个壮汉加入了战场,直直冲着那个看上去就很弱的初中生攻了过去。
「喂!」
白川童浔再次费力地当下进攻,余光眼尖地瞥见那边的情况,不免有些着急地高声提醒道:「小心后面!!」
褐发少年一个激灵,身形不稳地躲过了一击。
他因为惯性而跌跌撞撞地往前跑了几步,站稳脚跟后回过头来看她,惊惶万状地靠近了一些,又在那两个壮汉充满了侵略性的动作中被吓得倒退数十步。
似乎是很真诚地想来帮她的忙,但是内心的恐惧和怯弱却制止了他的行动。
他只需要对付一个绑匪,看起来却比她这个被多数壮汉所围攻的人还要害怕。
好吧,要体谅一下,那看样子也只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
白川童浔心累地叹了口气,朝着瑟瑟发抖的少年叫了一声。
「喂!你,就是你。」
她凭空拿出了召唤书,还来不及翻开,后背又迎来一道锐利的刀锋。
「帮个忙,稍微做些什么分散一些火力!」
只要给她哪怕一两秒的时间空出手来翻开书,召唤出随便哪个图鉴人物,场面都不至于像现在这么被动。
被点到的少年打了个颤,看起来就快要哭了,他犹豫了一下,拢眉抿起唇角,像是终于在心中下定了决心。
仿佛在给自己打气一般地叫喊着,他一边举起拳头,朝着围住白川童浔的其中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脚步不稳地撞了过来。
紧接着,只是堪堪跑到一半,在众目睽睽中,少年措不及防一个前脚绊后脚———
摔了。
白川童浔:「……」
脏话已经飙到嘴巴,又被她硬生生地咽回了喉咙。
当两人被五花大绑丢到绑匪大本营的时候,褐发少年还在小心翼翼地跟她道着歉。
事已至此,她还能怎么办?
这还只是个羸弱的初中生,还只是个孩子,不要生气,不要生气,生气给魔鬼留余地
「没关系。」
经过几个深呼吸和自我洗脑后,白川童浔感觉自己的灵魂得到了升华,她心平气和地原谅了少年的小小失误。
「你叫什么名字?」
「沢、沢田纲吉」
少年连说话声音都是颤抖着的。
「很好,沢田君,冷静一下。」
白川童浔安抚道:「我们现在得想办法自救,我会找机会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少年咬着嘴唇,安静地听着。
「我的手机被我藏起来了,他们没发现,待会我把它交给你,你就用它来报警,知道吗?」
手机是她回到那个世界时太宰治和狱门疆一起交还给她的,也不知道在这个世界能不能使用。
「报警?!」
谁知沢田纲吉一听到报警这两个字,就仿佛老鼠见了猫,怕得跳脚起来。
他睁大了眼睛,皱着一张脸猛地摇头说:「不不不不行,不能报警!」
看把孩子吓得,这个世界的警察难道是什么大反派一样的角色定位吗?
面对着白川童浔困惑不解的目光,少年涨红了脸,支支吾吾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好吧。」
白川童浔做出让步。
「等挣脱捆着我们的绳子,我就会搬救兵过来,你到时候要么就直接逃跑,要么乖乖待在一边不要动,可以吗?」
沢田纲吉迟疑地点了点头。
他把自己缩成一团,碎碎念地不知道在吐槽一些什么东西,白川童浔也没那个心情去听他念叨的那些具体内容。
绑匪们将绳子捆得很紧,她试过把绳子擦在凹凸不平的地面用小石头用力磨损,但效果微乎其微。
「沢田君。」
「是!」
沢田纲吉立刻坐直了身体,回过神来。
绑架犯的大本营是个很普通的露天工地,绑匪们在一旁围成一圈叽叽喳喳地喝着啤酒,白川童浔挪到少年身旁,问他:
「你牙口怎么样?」
「诶?」
事实证明,沢田纲吉的牙齿还是很给力的。
白川童浔调整了一下位置,挡住那群绑架犯的视野,确保他们不会看到身后少年低头啃咬的动作。
当捆住手腕的粗糙草绳被他坚持不懈地咬破得七七八八时,那群早就放下戒心的大汉们已经醉了一半了。
很好。
心念一动,手上突然多出一份重量,白川童浔正准备翻开召唤书,天空却蓦然飞来一个粉红色的火箭筒,二话不说罩住了她身旁的少年。
她手上动作滞住。
粉红色的浓重烟雾蔓延开来,少年已然消失不见,取代而之的是一个在烟雾中若隐若现的挺拔背影。
他背对着她,看不清面容,只是歪头间恰好可以窥到一条好看的下颚线。
醉汉们听到动静纷纷站了起来,拧着眉转过身,见到这位凭空出现的男人后面面相觑了一阵子,随后粗声粗气道:
「你谁啊?!来救人的?」
男人微微侧头,视线在触及到靠树呆坐的少女时顿了顿,紧接着轻蹙起眉。
他没有说话回应,只是转动着手腕,突然出手,很有战斗技巧地将冲过来挥拳的壮汉压制在地上,旋即一个顺畅的扫腿撂倒了另一个莽夫。
「他妈的,跑了一个男孩,给老子把那女的看好了!」
那个为首的刀疤脸气急败坏地吼了一句,正准备去拿枪,却被褐发男人先一步用膝盖撞击腹部,跌倒在地。
然后这个突然出现的青年一个闪身,来到了白川童浔的身边。
他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色衬衣,轻轻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拢在怀里,就像是初春的暖阳包裹住了她,浑身散发着温柔包容的气息。
同时攻击绑匪时的动作却又快又狠,基本没有人可以在他手中占到半点好处。
那些壮汉见他身手了得,又铁了心般地想要护着怀中的少女,一时之间都有些犹豫不决,不知道要不要上。
那个刀疤脸强撑着站起身来,伸长了胳膊去够桌上摆放着的枪,结果武器才拿到手中,褐发青年已经来到他的面前。
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对方抓着他的肩膀轻松地单手一掰,他就吃痛地松了手,转眼间枪已经来到了男人的手上。
肩膀已经脱臼了,刀疤脸双目赤红,然而心中的那股浓郁升起的杀意和冲动在看到男人面不改色地开枪将子弹精准打到试图靠近少女的同伴的大腿里时,顷刻间消散无踪。
此时,被醉意熏染的头脑立即清醒,他混浊的眼里只剩下了一片惧意。
这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表情温和的男人,开枪时的动作却毫不迟疑,熟练到令人心惊。
这种人绝对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他咬咬牙,又不甘心地看了一眼抓来的少女,心中做了决定,转身撒腿跑掉了。
而其他人见老大率先逃跑,也全都不约而同地慌忙离开。
绑架的闹剧至此告一段落。
褐发男人并没有去追,他轻呼出一口气,缓缓转过身,清秀俊朗的脸上带着星点春风般的笑意。
白川童浔认出他,是当时压切长谷部状态异常,她又因为被咒灵攻击而神志不清时,召唤书自动在森林里召唤出的其中一个人物。
她还记得这个人的编号好像是第27号。
27号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
「你还好吗?没有受伤吧?」
面对男人充满了关切和担忧的问候,白川童浔摇了摇头,甜甜地回了他一个微笑:「我没事,也没有受伤。」
她顿了顿,神色感激地说:「谢谢你救了我,我是白川童浔。」
好歹也是自己召唤书里的人物,提前打好交道相互间熟悉熟悉总是没错的。
闻言,褐发青年弯起了眉眼,轻轻开口说:「我叫沢田纲吉。」
白川童浔:「……」
「什么?」她保持着微笑,僵硬地又问了一遍:「你说你叫什么?」
青年温和地重复道:「沢田纲吉。」
白川童浔:「……」
她这是穿越时把耳朵穿坏了? ?
第48章
再一次确认了自己确实没有听错后,白川童浔总算认清了事实。
她很肯定自己的脑子没有任何问题,耳朵也绝对没出什么毛病,那么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份就变得很耐人寻味起来。
沢田纲吉,这是她前不久才听到的名字。
仔仔细细地观察了褐发青年一番,白川童浔这才发现,即使气质完全不同,这个男人与先前那少年在样貌上其实也是有着很大的相似点的。
都是同样的褐发,都有着一样明亮的双眸。
只不过比起之前尚且稚嫩的少年,眼前这位看起来要显得更加成熟一些,就像是蜕茧成蝶的上位者,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从容和稳重。
他高了不少,身材精瘦但也不像是原先那种骨瘦如柴的瘦弱感觉,露在外面的半截手臂在用力时隐隐可以看见肌肉的纹理,显然是有在坚持进行锻炼。
他的目光很是温和,嘴角的笑容如沐春风,就连说话时的语调和嗓音都昭示着这个人的温柔。
尤其是当他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某个人时,神色间的纵容和宠溺简直让人忍不住想要永远沉溺其中。
然而在见识完刚刚这家伙的战斗过程后,白川童浔可不会认为他是个什么好欺负的老实人,起码不可能会是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么无害。
「我来自十年后。」
沢田纲吉笑着说:「是你召唤书里的图鉴人物之一,嗯我想你应该会对我有点印象?」
「在山林里,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
白川童浔肯定地回复道,并毫不意外地接受了这个答案。
她倒是也有过这个猜测,只是实在没想到,这个儒雅英俊的男人小时候竟然会是个喜欢头顶着个小火苗到处乱窜的裸奔少年。
沢田纲吉看起来似乎很高兴。
「是吗,那就好。」
他挠了挠自己的后颈,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多出了几分少年气,宛如在心中舒了一口气一般,他表情柔和:「我真的很担心再见面时会被你忘记。」
白川童浔一时不知道该回些什么,这种情况下,回什么似乎都不太合适。
青年低头凝视她时的眼神十分专注,就像是飘飘荡荡的羽毛落在湖面,一层又一层的涟漪倒映在那双暖色的双眸。
最后他弯下月要,亲昵又意外不让人感到冒犯地单手抚上白川童浔的脸颊,轻柔地将少女嘴角沾着的灰尘擦去。
「等回去后,请一定要找到我的信物。」
沢田纲吉状似感叹般地说着,抬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发丝,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我们还打赌最先被召唤的会是谁呢,没想到会被骸那家伙先跑了那么久。」
白川童浔努力忽视这有点奇怪的气氛,乖乖站在原地,让他撸猫似地揉着脑袋。
听到这句话,又想到六道骸的信物,以及当时解锁他时的想法,干笑道:「没办法,谁叫当时只有他最便宜嘛。」
又方便又实惠,不解锁他解锁谁呀?
「便宜?」
褐发青年不是很理解地重复着这两字,但很快他又舒展了眉眼,不再纠结于这个话题,那双带着暖意的眸定定的看着她,如同春风里的柳絮,轻飘飘地荡进了她的心里。
「我叫沢田纲吉,编号27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不过我想我的信物应该不会太难找到。」
「快一点吧,」他说:「再快一点,别让我再等那么久。」
白川童浔微微收敛了笑容。
青年的身上有着一种过于惊人的亲和力,以至于总是让她产生一种他们之间已经相识已久的错觉。
可是这才是她第二次见到眼前这个人,她对他的了解程度甚至完全可以谈得上是一无所知。
而且他的态度明显不对,就像之前的六道骸那样,似乎知道的事情很多,并在面对她时总是有意无意地会表现出非常了解和自来熟的一面。
白川童浔抿起唇角。
「你们认识我?」
沢田纲吉只是温柔地垂眸注视着她,没有说话。
下一秒,「嘭」地一声,浓雾炸开,青年从粉红色的烟雾中消失,少年的身影跌坐在地上。
他显然还没缓过神来,维持着略显狼狈的姿势,头发乱蓬蓬的,就像是遭遇了一场惊险的大逃杀似的。
看来人是换回来了。
沢田纲吉皱着一张脸,双手撑地刚要从地上爬起来,却不知怎么的突然绊到了一旁的粉红色火箭筒,又摔了一个底朝天。
「痛!」
他惊呼一声,咬牙捂住自己遭殃了的鼻子。
白川童浔:「……」
她真的没办法把眼前这个人与刚刚青年稳重的身影重合起来,平地摔什么的也太降智了吧!
等等!如果说这少年十年后竟然可以蜕变成那样一个靠谱的成年男性的话,这不就是那个召唤书里某个信物所要的「青涩果实」吗? !
拥有强大潜力并尚且弱小,这完全就是照着这少年描述的吧!
「对不起」
沢田纲吉呜咽出声,也知道自己实在丢人丢大发了,维持着摔倒的姿势趴在地上,满脸羞愧地不敢抬头。
「倒是小心一点啊。」
白川童浔叹了口气,上前两步伸手将他扶起,一边心怀期待地将手身在背后,悄悄召出召唤书,然后背对着少年快速翻到那一页,在心中对着召唤书问:
「青涩的果实,沢田纲吉行不行?」
书页极快地亮了一下,随后信物那一栏变成了已完成三个字。
果然!
她舒了一口气,回过身,还没来得及对少年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眼一花,就措不及防又换了一个地点。
「哟,回来啦?」
太宰治在地上盘膝而坐,正百无聊赖地扒拉着手中的草屑。
见到面前突然出现的少女身影,他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又不紧不慢地给自己换了个姿势,一副等待多时的模样。
白川童浔突然就愧疚了起来。
「抱歉你一直在这里等我?」
太宰治耸了耸肩,拍拍裤腿站起身来,随手将手中的魔方体丢还给她,说:「委托的东西总要亲自交到雇主手中才行,更何况这玩意儿危险的很,我实在不放心把它单独留在这里。」
那正方体的外表色泽更加暗沉,黑压压地让人心生颤栗之意,一道鲜红的线缝在它正中心的一条小口子上,仿佛能将人的灵魂都给封印其中。
白川童浔接过狱门疆,擦去上面的脏渍,又把手中的物体观察了一遍。
就跟她想象的一样,这个散发着不详气息的信物应该是一个传送门,传送的地方随机,也或许是她还没有找到这个门的具体使用方法。
「谢谢。」她跟黑发青年道了一声谢,接着又问道:「我这次大概去了多久?」
太宰治摆了摆手:「跟之前差不了多少,几分钟的时间而已。」
他双手插兜往少女的方向迈了两步,踏过碎石和草地,而当他脚底踩上已经完全坏了的耳麦碎片时,太宰治蓦地停住了步子。
「啊,说起来」
说起来,他侦探社的小伙伴们好像还在等着他呢。
他忽然想起来耳麦碎前听到的那一声焦急的咆哮。
国木田恐怕现在已经火急火燎地在赶过来的路上了也说不定。
原本还打算着要趁此机会寻找横滨最近诡异事件的罪魁祸首,但因为这次的变故,他彻底跟别的队友断了联系,唯一能够盘问的那个黑发男人也在不久前出了问题。
太宰治眸色微沉,脚底不自觉地碾了碾耳麦的碎片。
看来需要调查的事情还有很多啊-
告别了太宰治之后,白川童浔坐上了打来的出租车。
手机屏幕的损坏有点严重,不过现在天色还早,咒高的两校联谊可能还没结束,她准备去市中心找家靠谱的店维修一下。
东京市中心的人一如既往地多,拥挤地就像一阵又一阵的浪潮,排完漫长的队伍后,白川童浔终于如愿以偿地修复好手机的碎屏,走出手机维修店。
正好也没什么要紧事,她环视一圈这个大商场,刚打算随便逛一逛,却意外地在边上的咖啡店里看到了一个眼熟的身影。
白川童浔的眼睛当即亮了起来。
「中原先生?!」
中原中也原本正单手拖着下颌,回着一些繁琐的手机信息,听到那一声轻呼后便抬起头,见到来人的模样时有些诧异地挑起了单边眉毛。
少女推门进入这家还算高档的咖啡厅,神情雀跃地走到桌边,她没有贸然坐下,仅仅只是站在桌边上,有些局促地捏着衣角。
「来这里喝咖啡吗?」
「嗯,也是在等人。」中原中也抬手扶正了头顶微歪的黑色帽子,善解人意地说:「坐下聊吧。」
于是白川童浔仅有的那一丝拘谨也随着这一句邀请而散去,她大大方方地在他侧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好巧,没想到还能在这里遇到你。」
中原中也礼节性地朝她一点头:「确实很巧。」
「你一个人?」他随意地扫了一眼她空无一人的身侧,轻蹙起眉,「最近东京也不太安全,出门的时候最好还是身边带点人。」
白川童浔点点头,对此倒不是很在意:「我知道,遇到危险的时候我会叫他们过来的。」
谁知,中原中也听到这话眉头反而皱得更紧了。
他张了张口,刚想说些什么,却倏然停止了动作。
「中原干部?」
就在这时,一道磁性的男音从少女身后的方向传来,是在距离她极近的地方,仿佛就在头顶响起。
白川童浔猛地扭头,正好对上一双紫灰色的眼眸。
救了命了,她是有什么偶遇体质吗,怎么特么在哪都能碰到之前见过一面的人?
第49章
安室透来到约定的地点,一进门就看见了曾在照片上见过一眼的中原中也,对方选择的座位也很明显,就处于咖啡厅的正中心。
但和预想中的场景不一样,他并不是一个人等在那里。
咖啡店里的桌子普遍是典雅的小圆桌,安室透看见橘发男人的边上坐着一个蓝色长发的少女,正侧头笑盈盈地和他交谈着什么。
透过少女的侧脸,他立刻就认出了她。
一个自称叫白川童浔的人。
那次回去后,他曾秘密让警局里的人查找过这个名字,但是却一无所获,少女证件上的信息根本就没有被录入过信息库。
安室透心底微沉。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又和那个橘发男人是什么关系?
两个人聊天时的表情都很放松自然,不过很快,大概是谈到什么意见相左的话题,中原中也的脸上露出了一种不赞同的神色。
安室透的脚步仅仅只有一刹那的停滞,很快就看似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
「中原干部。」
他一边出声,一边观察着少女的反应。
蓝发少女立即回过头,那双淡色的眼眸在望向他后变得有些讶异和尴尬,看样子并没有忘记他。
此刻的白川童浔确实是有点尴尬。
黑皮金发的青年和上次见面时似乎有些不一样,刻意释放的具有侵略性的气息,以及压低了的眉眼使他看起来有点阴沉。
他换了一身黑色的服装,头发打理得服服帖帖,神态慵懒地俯视着她。
「安室先生?」
她也没料到中原中也要等的人竟然是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安室透,而且他刚刚喊的什么?
中原干部?
中原中也是港口fia的干部之一,这么说,他还知道港黑的事情?
「白川小姐。」
安室透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没想到真的又见面了。」
「认识?」
中原中也抬眼,看了看安室透,又看向白川童浔,有些惊讶于这两个人竟然还有交集。
白川童浔表情尴尬:「之前去市中心的遇到了一点困难,是安室先生好心帮了我。」
闻言,安室透眸色渐深:「举手之劳而已,不过我倒是也没想到白川小姐和中原先生居然认识,冒昧问一下,你们是」
「童浔是我朋友。」
中原中也抢先一步开了口,他抬手压了压帽檐,隐含警告地瞥了一眼安室透,接着说道:
「注意点,别在她跟前讲那些奇怪的话。」
白川童浔很快反应过来,明白中原中也并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和港黑有什么关系,同时这也算是一种对她身份隐晦的保护。
他在刻意营造一种白川童浔是他在里世界之外的普通朋友,而且并不清楚他正在做些什么工作的假象。
同时为了让黑皮青年相信他的话,也不再生硬地喊她白川小姐,更是换成了比较亲昵的称呼。
不过这也确实表明了,安室透同样是处于里世界的人没错。
她扫了眼已经自顾自在对面坐下的男人,配合地笑道:「奇怪的话是指什么,中也,一段时间不见,你有了我不能知道的小秘密了吗?」
中原中也不自在地轻咳一声,撇开脑袋,很顺口地接戏:「也不是什么事情都要跟你讲的吧。」
面对两人听起来万分熟络的对话,安室透的表现看不出是否相信了他们所表现出的关系。
他又定定地看了一眼白川童浔,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转头朝中原中也道:「看来白川小姐还有很多话要跟中原先生说,如果现在不方便谈事的话,我们可以换个时间再约。」
「不,现在就可以谈。」
中原中也很直接,他显然不打算因为白川童浔的到来而放弃原本的约谈,于是转头心平气和地对她说:
「童浔,可以拜托你在边上的甜品店等我一会儿吗,我得和安室先生谈一点关于公司间合作的事情。」
他顿了顿,又满怀歉意地补充一句:「是关于运营方案的问题,我们老板要求我们暂时保密,不能让非公司职员知道这些。」
「行吧。」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白川童浔自然没有无理取闹的道理。
她撇了撇嘴角,礼貌地朝安室透点了点头,站起身嘀咕着:「你们老板指不定脑子有点问题,尽搞些奇怪的要求,又不是什么大公司,也不知道有什么好保密的。」
嘀咕完,还不满地轻哼一声,转身昂首挺月匈地离开了这个咖啡厅。
一从相对安静的咖啡厅离开,外面喧闹的声音就传入耳畔,白川童浔犹豫了一下,还是按照中原中也说的进入了那家甜品店。
恰好中原中也发了一条信息过来:
【等我半小时,正好有事情要跟你说。 】
白川童浔收回手机,为自己点了一份蛋糕,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心中渐渐升起一丝顾虑。
中原中也似乎非常看重这一次的见面会谈。
而且不只是她,看来森鸥外最近还在和其他的组织方谈论合作事宜,他这么不留余力地在拉拢合作伙伴,真的仅仅只是因为那只咒灵搞出来的事情吗?
待会和中原中也谈话时稍微试探一下吧。
然而还没待她等到中原中也,甚至连小蛋糕都没有吃到,意外就措不及防降临到了这个热闹的商场。
所坐的地方骤然碎裂,她措不及防因为惯性而摔倒在地。
墙壁由一阵炽热的气流冲破,爆炸声炸开在耳边,碎石四溅,白川童浔没稳住被强流的热浪推出一段距离,只觉得大脑一阵轰鸣,瓦片割开脸颊,刺骨地疼。
然后周围的东西覆上一层红色,她从火光中睁开眼睛,看见中原中也挡在她前面,而一旁的安室透则以一种格外标准的姿势躲避在柜台后方。
他们同时以戒备的目光扫向对方,又在对上的一瞬间顿了顿,紧接着各自错开了视线。
第二道、第三道的爆炸声接连响起,中原中也踢开一张飞来的桌子,转身一把拉住白川童浔的手臂,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先离开这里。」
他揽住她的月要,闪身从窗户一跃而下,身后安室透也跟着翻出,借助着墙边凸起的地方和尚且没被损坏水管落至地面。
时不时还有碎块往他们这边砸过来。
「这是意外。」
做为请对方过来的邀请方,安室透沉声道:「应该是碰巧遇到暴徒袭击了,和我们组织没有关系。」
中原中也随意应了一声,皱眉看着面前一层层被爆破的商城楼。
白川童浔注意到安室透的状态似乎很焦躁,他紧盯着商场门口混乱场景的目光暗沉,带着一种奇异的愤怒,垂下的手拳头紧攥,却又似乎因为中原中也的在场而正极力克制着什么。
她复又收回视线,轻轻擦了一下脸侧伤口处往下流的血,有些担忧道:「中也,里面还有好多人,要不要去救一下?」
中原中也面色严肃,小幅度地点了点头,随后不再多话,动作敏捷地冲了进去。
「还真是好心小姐。」
开口的是刚刚一直不太对劲的安室透,他此时显然已经缓过来了,神经放松,还有余力来嘲讽她:
「明明自顾不暇,倒是还会想着与自己无关的那些人。你知不知道,现在贸然进场很可能会被警方盯上,之后如果一旦不小心被定了罪或者调查出你身上的其他破绽,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你。」
「当然,」他话锋一转,「按照中原先生方才那一番举动,恐怕已经引起警方的注意力了也说不定,想必情况也不会再变得更糟。」
白川童浔心中一突,面不改色地反问道:「为什么要害怕警方,又没有干过什么亏心事。」
安室透似乎是觉得她的问题很有意思,他惊讶地挑起眉,勾唇笑着说:「那天你脸上心虚的表情可不是这么告诉我的。」
白川童浔没有回答,她那天确实是有些乱了阵脚,因为黑户原因而下意识地害怕会被警察识破,此时又突然说这种话,被质疑也是正常的。
「那次是意外。」
她只好这么回一句。
安室透哼笑一声,敛眸安静片刻后,忽然迈腿朝商城里走去。
「我进去看看,毕竟我可不想让我的合作对象在里面出什么事。」
说着,他复又回过头,漫不经心地吩咐她:「你站远一些,免得被其它飞来的碎块伤到。」
白川童浔想了想,索性答应下来,她现在正好也不想在无关人员面前暴露自己的能力。
这场暴动并没有持续多久,警方很快赶过来,中原中也和安室透也深藏功与名地回到了她身边。
彼时白川童浔正用纸巾擦拭着伤口,痛得面目狰狞,一见到他们回来就立刻泪眼汪汪地抱怨道:
「我就说日本的公安警察根本就靠不住吧,每天突发事情那么多,新闻上案件一桩接一桩,我来到这里后都起码遇到了好几件!」
中原中也抽了抽嘴角,想到横滨那确实不是很和平的治安,明智地选择了沉默。
可安室透对于这话明显不是很认可,他嗤笑一声:「我看每个地方都一样的吧,人性复杂且不易操控,公安警察的存在也只能保证减少这些案件,尽可能解救更多的人,并不能阻止这些情况的发生。」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们一眼:「毕竟人的贪欲是无限的,为了利益随时都可能做出些什么可怕的事情,不是吗?」
「能力不行就不要找借口了,」白川童浔吸了吸鼻子,一想到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种种遭遇,就忍不住冷笑道:「看看这边的犯罪率就知道这里的治安有多糟糕,真搞不懂那些所谓的人民英雄都是干什么吃的。」
「警察不是万能的。」安室透很固执,依旧坚持自己的看法:「而且根本不可能存在0犯罪率的地方,那只能是在人们的想象中。」
白川童浔眨了眨眼睛,立刻反驳道:
「可是在我们那,别说是动手杀人了,一年内几乎找不出一起恶意伤人案件啊。」
安室透被这理所当然的语气噎了一下: 「……」
他的大脑甚至因此有一瞬间的卡壳。
什么?哪个地区的公安,这么牛叉?
第50章
少女的话实在太过于笃定,有那么几秒钟,安室透是真的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见识太少了。
或许世界上确实有那样的理想乡,只是他不知道?
不,怎么可能。
这份自我质疑没多久就被他自己否定。
他摇了摇头,没再把白川童浔的话当真,只是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信息。
上面的人让他赶紧办完事回去。
安室透微微拧起眉,随后又面色从容地收回口袋,勾起唇角,笑眯眯地看向白川童浔和中原中也。
「既然该谈的都已经谈完,那我也就不久留了。」
「哦,」中原中也回过头,单手插兜,伸出另一只手侧身朝他随意地挥了挥,「再会,有需要可以手机联系。」
「再会了。」
安室透看起来十分好脾气地颔首,轻笑道别。
而在他转身的同时,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瞬间被收敛起来,取代而之的是另一种更加肃然的神色。
穿过哄闹的人群,避开鸣笛的救护车,金发青年脚步加快,眉梢紧锁。
他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再次从口袋掏出手机,动作熟络地把另外一个隐藏的电话卡激活,紧接着用那张卡给通讯录中的一个号码发了条信息。
【会谈结束,有异能,暂时不要轻举妄动。另,白川童浔这个名字需要再继续查下去。 】
做完这些,不等对面回复,他再次一番操作,换回之前那个号码,然后倒吸一口闷气,缓缓捂着月要蹲了下来。
月要间传来的钝痛刺激着他的头皮。
粘稠的鲜血占满了掌心,衣服紧紧贴着皮肤,没休息多久,安室透就扶墙重新站直身体,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没有像中原中也那样的异能,当时商场内实在太过混乱,一不小心就被头顶落下的碎石砸中,虽然有及时躲避开来,但仍然不可避免地被划伤了月要。
反应还是不够迅速,这几天的安逸险些让他变得松懈了起来。
他沉下眸子,用另一只干净的手轻轻撩了撩柔软的头发,随后又给通讯录上备注gin的人发了一条短信。
而另外一边,白川童浔和中原中也又重新在别的地方找了一家静吧坐了下来,干部先生很豪气地开了一间包厢。
下午的静吧本身就人少,昏暗的灯光下,伴随着优雅的音乐旋律,白川童浔低头尝了尝手中刚调好的果酒,清甜的香味让她很是满意。
中原中也自从进来点完酒水后就没说过什么话,只是凝眸注视着面前的酒杯,沉沉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骨节分明的手不时转动杯柄,尽管是他提出的来这里,本人却兴致貌似不是很高。
这明显不对劲的安静让气氛凝固了片刻。
白川童浔看着对方的神色,有些忧心的问道:
「中原先生,发生什么事情了?」
中原中也这才将视线转向她,忽然叹了口气。
「是这样的。」
他似乎在心中组织了一番语言,接着一口闷了杯中的酒水,将月匈前领结扯松,面色正经地说道:
「港黑近期想要借你一点战力,相对的,你之前所提到过的那件国外的信物,我们会尽快帮你寻找。」
见少女面色疑惑,橘发男人的音色更沉重了几分。
「实在是迫不得已。」
他也知道,虽说是合作伙伴,但这样没帮上对方太多忙,反而一上来就急着借用对方兵力的行为确实有些唐突。
可是想起横滨此刻乌烟瘴气的情况,即使是一向直接的中原中也也不得不耐着性子多解释一句:「那些东西最近又变多了,我们有些忙不过来。」
白川童浔愣了一下,有些为难地看着他。
「借人可以是可以但问题是,因为技能有限制的原因,召唤出同伴的时候,我没办法离开他们太远。」
中原中也不知道有这样的限制,他皱了皱眉,静默两秒,再次开口:「那可以麻烦你再跟我回一趟横滨吗,当然实在没空的话,也不会勉强你。」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不答应岂不是太不给面子了。
白川童浔倒是没思索多久就同意了,那些处于国外的信物一直都是她比较头疼的东西,有人帮助她来寻找某种程度上来讲也算是遂了她的意。
更何况本身就是确定了合作意向的同伴,合作伙伴有难前去帮忙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嘛。
总而言之,对她来说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损失就是了。
答应帮忙之后,他们也没在静吧多留。
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中原中也避开了警方的追查。
而当白川童浔再一次坐上了那酷炫狂霸拽的机车,一路从东京来到横滨,却再也没有先前那种自由惬意的感觉。
随着越发深入,浓重的云雾遮掩住前方的道路,白川童浔的表情也同样沉重起来。
横滨比之前来的时候要显得更加不对劲,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中原中也会露出那样一副的表情。
情况确实很糟糕,街上几乎没有太多的人,上一次来的时候,即使没有像东京这样热闹,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人烟稀少到令人唏嘘的地步。
这甚至有点像她第一次使用狱门疆穿越时所见到的场景,路旁是破败无人的街道,充满了绝望和死气。
中原中也一直在不停加速,一言不发地将她带到正全员警戒的港黑大楼。
昏暗的首领办公室内,森鸥外明显比之前憔悴了许多,桌上那厚厚一大叠的文件资料昭示着他的辛苦劳累。
这位首领揉着太阳穴,随着办公室大门的开启而从文件中抬起头来。
紧绷着的表情在见到蓝发少女后微微放松了下来,中年男人对于她的到来和帮助表示了真诚的感谢,接着他把详谈的时间约在了明天,显然是现在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要忙,暂时抽不出空来。
没有一丝多余的闲谈,简略地聊了几句之后,森鸥外就大手一挥,吩咐让人给白川童浔在奢华的港黑大楼安排了一处住所。
这一切都发生地太快,又奇妙地很是井然有序,给人一种仿佛身处梦境般的错觉,白川童浔觉得自从来到这里后,好像始终有那么一丝紧迫感在追逐着她。
她茫然地告别了匆匆离开的中原中也,看着窗外沉下来的天色,突然站起身,离开了房间。
月色冉冉升起,趁着现在还有一些时间,白川童浔打算出门再了解一番横滨此刻的情况,并做好了面对咒灵的万全准备。
即使异能者能力傍身,但就像是太宰治所说的那样,因为无法准确以肉眼看见咒灵,在对付他们的过程中总是会变得很艰难。
而情报精通的港黑知道白川童浔和咒术界有不小的联系,这也是为什么森鸥外会想到让中原中也来请求她帮助的原因。
如果她的帮助是至关重要的,那么在横滨留下来和他们一起解决这一次的危机也未尝不可。
离开了港黑大楼,白川童浔怀中抱着召唤书,左右环顾着观察四周,奇怪的是,走了大概快一个小时,她却什么都没有碰到。
没有人,没有咒灵,就连鸟雀虫蚁都没见着一个影。
那种怪异的紧迫感再次升起,攥紧了夏油杰那一页的书页,她渐渐走到了一条河边。
无风的气候令水面平静地泛不起一丝波澜,河上架起一座桥梁,直抵另一边的小树林前。
这个地方对她来说并不算陌生。
说起来,第一次见到太宰治的时候,也就是在这桥上。
白川童浔无意间顺着桥头望过去,脚步却骤然一顿。
她微微瞪大了眼睛。
对面林边的青葱树木下有一个小坡,坡上立着一块墓碑,而墓碑的边上,站立着一个棕红色头发的男人。
那人神态平和地看着她,与她视线对上的那一瞬间微微一愣,面色浮现出几丝犹豫,垂在身侧的手抬起又放下,随后柔下眉眼,继续这么凝望着她。
白川童浔只觉得心跳加速,她更快地迈动脚步,跑到了那人的身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
「织田?」
有了十年后沢田纲吉的例子,白川童浔不确定地朝着男人喊了一声。
棕红发的青年点了点头。
不怪她差点没认出来,眼前织田作之助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男人的身体拔高了许多,穿上了一件修身的风衣,尽管仍然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带给人的亲近感却莫名多了很多。
他的眼睛不再是冰冷的神采,下巴上多了一点点的胡渣,单单只是站在那里,就有种宁静安然的气息围绕着他。
但这些都不是白川童浔此刻所在意的。
她的视线无法从男人半透明的四肢上移开。
月色被薄雾遮住,看不清人们的影子,但依旧隐约可见他的轮廓和身体情况,这和她先前在夏油杰身上所看到的状态一模一样。
「童浔。」
织田作之助轻轻唤了她一声,表情有些感慨。
白川童浔不知道该以什么态度来面对他,她也只和他见过一面而已。
她张了张口,目光再一次转移至他的指尖,从喉咙里硬生生挤出来一句问话:「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啊,发生了一点事。」
织田作之助简单地略过了这个话题,低头拍了拍手边的墓碑,平静地说道:「这是我的墓。」
看出来了。
所以她走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当初那个少年怎么就好端端地变成了这样?
白川童浔内心大为震惊,毕竟对她来说,遇到织田作之助时也不过是前不久之前的事情,转眼间才认识的人就以成熟的、死亡的状态出现在自己面前,这谁顶得住啊。
仿佛语言系统发生了故障,她实在不知道该对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再说些什么,聊对方如何死亡的话题明显不合适,因为那很可能会触及到对方的伤心事。
两个人就这样无言地沉默了良久,最后反而是向来缄默的织田作之助率先开口讲话。
「你一点都没变。」
白川童浔勉强扯起嘴角笑了一下,微微稳住内心的无措,说:「你倒是变了好多,我刚刚差点没认出来。」
「啊。」
棕红色头发的男人慢吞吞地眨了眨眼睛,应了一声。
织田作之助偶尔会给人一种为人木讷的感觉,就比如是现在,他用毫无波澜的目光,又配合着他没什么情绪波动的嗓音,简直像是一个逼真的木偶娃娃。
「我以为你看不见我。」
他说:「你之前来过一次,我尝试过喊你的名字,但是你并没有回应我。」
白川童浔猜测他说的应该是她寻找黑泥精却意外救下太宰治的那次,当时她还没有解锁龙眼呢,别说灵魂了,甚至连咒灵都没办法见到。
疏离感顿时消散许多,她再次朝他笑了一下。
「最近横滨很不安全。」
没等少女开口解释,织田作之助偏过头,又开口说道。
白川童浔的目光在刹那间变得严肃起来:「你知道有什么情况吗?」
「是一个蓝色头发的家伙,他经常会来这里。」
男人无奈地叹了口气,紧皱着眉,沉声告诉她,「那些经常出没的畸形怪物,不是什么其他东西,而是全部由人类所变,我亲眼看见那家伙触碰了一个不过十来岁的小孩,那孩子瞬间就变成了那副模样。」
闻言,白川童浔瞳孔骤缩,紧接着倒吸一口凉气,不可置信地颤声道:「你是说那些是人类?」
织田作之助却忽然不再开口说话了。
他的视线越过白川童浔的肩膀,看往她后面的方向。
身后传来缓慢的脚步声,在这个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突兀。
白川童浔瞬间毛骨悚然,她蓦地回头,看见太宰治正站在几米开外的地方,视线淡淡地扫过她身前的墓碑。
「童浔酱。」
他的眼眸很深,就像是暗沉危险的一团漩涡,足以吞噬视线所触及到的所有光亮,面无表情的样子看起来很是渗人。
「你在和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