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大秦电竞男团降维碾压
如果是键盘网游打电竞,扶苏肯定就直接拒绝了。他没有为难自己的爱好,除非是阿父要求的。
不过全息就不一样了,对他们来说难度确实没那么高。
录入信息之后,五个人聚在一起了解了一下这款游戏的联赛规定。
韩信简单解释了一下:
“小组赛就是先打出个分组来,分成B组、A组和S组。然后第二轮是常规赛,组内循环,获得晋级名额。”
“比如我们现在是在B组,先和B组的人打,一共16支队伍。打完一轮之后积分排名前4的队伍可以进入A组,和A组的12支队伍一起参加A组的循环赛。”
“A组前4进入S组,和S组的12支队伍打组内循环赛,这16支队伍就是16强了。决出8强可以参加季后赛,争夺冠军席位。”
扶苏听完点点头:
“和我听过的电竞赛事规则不太一样。”
蒙毅收集过很多位面的信息,同样了解一些各式各样的消息。
他想了想,补充道:
“许是因为战队过多的原因,16、12、12,加起来40支战队了,原本的赛制不合适。”
韩信吐槽:
“这段时间一天要打好多场。”
40支队伍分出三个组别,每个队伍互相之间都交过手。所以韩信10天内足足打了39场,平均一天4场。
然后把把都输,惨得不行。
扶苏都要怜爱他了:
“我们阿信真是受苦了。”
韩信本身就不是以单兵战斗力见长的那种武将,他拳脚功夫只能说及格。偏偏匹配进来的考生都是能打的,人家还有不拉跨的队友。
指望小将军一拖四,纯属是在为难他阿信。
更不幸的是,B组队伍想要打到S组去,成功参加季后赛,还得再把39支队伍全部打一遍。
蒙毅提醒:
“不止39场。”
比如说一起从B组升到A组的三支队伍,互相之间在A组打循环赛还是会碰到的。所以准确来说,是要打39+3+3,一共45场。
好在因为季后赛只有8支队伍,打起来不会花太多时间。
考场需要在一个月内决出胜负,所以难免赶了一些。
目前的赛制安排是10天打分组赛,休息3天,这3天里各战队可以随意进行转会操作。
接着打12天的常规赛,常规赛结束后依然是3天时间休息和调整阵容。最后2天打季后赛,决出冠军。
毕竟不是正规电竞赛事,很多方面都比较儿戏。考场只追求节目效果,而一天四场的对决正好可以满足观众的观看需求。
韩信回忆了一下时间安排:
“一般是上午一场,下午两场,傍晚一场。如果对战时间拖得太长,会顺延,运气不好能打到后半夜。”
然后第二天还得早上爬起来打上午的对决。
想想都噩梦。
关键是有的时候不是你打得快就可以的,你的对手可能会因为战事不顺拖延,你就得等他。
好在在座五人都是习惯高强度工作的,而且这个程度的忙碌对他们来说倒也不算什么。
韩信满肚子牢骚:
“其实臣每局都结束得很快。”
毕竟队友迅速送死,就剩他一个被对面五人围攻,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作为一个擅长带兵到能出个“韩信点兵,多多益善”这一成语的大将军,按理来说再怎么拉跨的兵他也不至于完全带不动。
可惜NPC不是真人,且过于固执。
“反正最后的结果都是我们队经常因为其他队伍的问题等半天。”
韩信是修士还好,有些考生明显有点熬不住了。赛季之间休息的这三天别说去转会,拿来睡觉的时间都不够。
蒙恬已经在看游戏内容了:
“枪战游戏?”
五人小队存在着明确的分工,近战三人分别是侦察、坦克、输出,远程一人是狙击,还有一个则是医疗。
类似于刺客、肉盾、狂战士、弓箭手和治疗。
蒙恬看向韩信:
“谁拿医疗?”
韩信望天:
“反正我干不了这个。”
全场气质最像医疗的那个太子眨了眨眼,表示自己想当侦察。
蒙毅叹了口气:
“医疗交给臣吧。”
蒙毅已经领了医疗的位置,太子又领了侦察。
指望韩信去当坦克是不可能的,又不能让陛下来给他们这一群人当肉盾,所以蒙恬只好自己领了坦克。
还剩下狙击和输出,一个远程一个近战。秦政看了一眼韩信的小身板,果断选了输出。
韩信傻乎乎地说:
“我当狙击也好,狙击经常要趴在山坡上放冷枪,不怎么顾及形象的。”
总不能让陛下趴在那些地方对吧?
蒙恬蒙毅:……
这话你在心里想想就行了,说出来干什么!
弹幕已经笑yue了。
本来韩信的直播间里是没什么华夏观众的,虽然枪战游戏关注的人多,但大家基本都去关注其他99个战绩更好的考生了。
因为本位面没有韩信这个将才,腹黑扶苏到底不是秦梓桑,并没有吸纳那么多原本属于汉初的人才。
见韩信被NPC队友坑,除了因为都是华夏人给了他一点怜爱之外,别的想法就没有了。
直到韩信召出了陛下和太子。
大家恍然,发现他们竟是认识的,而且韩信和太子关系还很好。
具体表现在别人都叫不来太子(秦臣:我们那是不乐意叫),他一叫就来(太子:好不容易有个救孤于水火的当然要抓住)。
虽然网友们依然不知道韩信是谁,但这不妨碍他们认定韩信不简单。如果不是厉害的人才,怎么会这么受看中?
他说他想要当冠军,太子就答应帮他了!关键是陛下也没拒绝,这人来头不小啊!
可惜扒拉了一遍史书,没找到。
问题不大。
毕竟史书并不会把每个臣子都记录下来,尤其秦初那么多名臣,不被关注的可太多了。比如琅琊刻石上记载的建成侯赵亥、武信侯冯毋择、昌武侯成。
网友们讨论之后认为:
「韩信肯定是个厉害的文臣!」
毕竟他在战斗中表现平平。
这个乌龙暂时是解释不清楚了,五人小队还在商议战队的事情。
韩信有过经验,就提醒道:
“虽然是全息战斗,但它毕竟还是一款游戏。所以没有办法完全做到像现实中那样随心所欲,比如使用武器时就必定会有前摇和后摇。”
现实中大家射击之后,哪怕也会因为后坐力而手臂发麻,一时不能继续射击。却不至于浑身僵直,无法行动。
游戏里是会这样的,使用完技能后至少会有零点几秒的僵直。不仅是使用技能,还有切换武器。
这个时候,如果敌人抓住机会攻击玩家,玩家是无法躲闪的。身体不受控制,只能等僵直过去再躲。
优秀的职业选手会卡准这个转瞬即逝的点,趁机干掉敌人。哪怕只有0.1秒,他们都能抓住。
在座五人虽非职业选手,反应速度却远超寻常人。别说零点几秒,就是零点零几秒的机会他们也能抓住。
因而他们需要在意的就是自己别阴沟里翻船了,被别人抓住机会干掉。
“考场的持续时间太短,所以游戏里的枪械比较少,每个位置就一两种,枪械多了考生熟悉不过来。”
“这些枪打出来的伤害是固定的,比如狙击枪击中头部或者心脏会扣光血条,击中躯干内脏会扣七成的血,击中腿部是五成,击中手臂是三成。”
其他枪械根据杀伤力依次递减。
“腿部受伤会影响移动速度,速度降低一半。手部受伤会影响僵直时长,从0.1秒变为0.5秒,应该是想借此达成降低攻击频率的结果。”
“最后还有一点,武器负重。不同重量的枪械对脚步声大小和移动速度都有影响,赶路的时候一般都需要切换武器,换成轻便的那种。”
韩信把他这十天总结的一些经验全都说出来了。
最后表示:
“其实打一把就知道了。”
他们只有三天不到的练兵时间,然后就要去打常规赛。
不过比起之前小组赛根本没给考生熟悉游戏的时间,已经好上很多了。顶多是十天过去,考生们已经比较熟练,而他们还在起跑线上。
队里还有几个真正的青训生,可以组成二队和他们打一打练习赛。
五人躺进全息舱。
扶苏眼前出现两个装备栏,可以在十个基础道具里选择两样。侦察的标配是匕首和沙鹰手枪,没有别的可选。
当然,如果他非要拿着别的武器玩侦察也不是不行,就是实战的时候会不太方便。
侦察要做的是探查敌人的点位和绕后暗杀狙击。
因为狙击离得远,如果侦察不去的话,就只能靠自己队伍的远程狙击手进行攻击了,坦克和输出很难摸到狙击手身边不被发现。
隔壁的秦政则换上了威力巨大的步枪和手榴弹,以杀伤敌人为主。
坦克蒙恬拿的是射速快的冲锋枪,威力虽然小一些,但他主要是掩护近战队友的,给队友创造合适的输出环境。第二武器位给的是烟雾弹。
狙击手的两把枪是重狙和轻狙,医疗则是防弹盾牌和急救箱。
第一次玩这游戏,大家都没经验。
扶苏完全不清楚敌对目标的枪械射程范围有多远,一不小心就走入了对面步枪的射击距离内。
突然几发子弹射过来,惊得他下意识想用功德阻拦。然而失败了,因为虚拟数据拦不住。
扶苏躺在原地,看着变成了黑白配色的天空陷入了沉思。
原来自己这么菜的?
他菜也就算了,蒙毅发现太子阵亡了,惊得立刻过来救人。
虽然他很明智地想到了应该把防弹盾竖起来阻挡敌人的攻击,可他明显高估了盾牌的耐久度。
所以很快,盾牌被击碎的蒙毅也躺了。
扶苏在队伍里打字:
「蒙卿你也死了,我就放心了。」
这样弹幕就不会只嘲笑他一个人。
蒙毅只发来六个点:「……」
开局送了两个人头,这还怎么打?
所幸韩信拥有充足的被队友坑经验,习以为常地架枪开镜射击,迅速干掉了对面的前排输出。
秦政抓住机会反压过去,很快就将对面坦克击毙了。
蒙恬深觉自己这个肉盾坦克失策,因为该他去保护队友的时候,他一点贡献都没做出来。
比方说太子躺尸那次。
本来是应该他先重火力压制吸引敌方前排的注意力,这样太子才好放心大胆地绕去敌后。可他跑得太慢没跟上太子殿下,所以没能给予殿下及时的掩护。
蒙恬在队伍频道语音反省:
“臣下次会记得跑快一点的。”
阵亡后只能打字不能语音的扶苏:
「。」
我怀疑你在内涵我跑太快脱离队伍,被敌人扫死活该。
弹幕再一次充满了哈哈哈哈:
「救命我今天就要笑死在这里!」
「蒙将军你是懂阴阳怪气的」
「这叫说话的艺术」
「什么阴阳怪气,蒙将军分明是在为太子找补」
「他真的,我哭死,明明是太子的问题他还自我检讨」
「我们大恬恬一直是这样的」
前排的队友还有心思聊天,后排的韩信已经被对面侦察摸过来了。他顾不上说话,飞快切枪转移,免得被侦察暗杀。
跑到安全地方才有空喊一声:
“来个人把侦察干掉,离太近我没法开枪。”
游戏提供的两把狙击枪都只能远程射击,无法充当近战枪械。
蒙恬在前去支援和留下保护陛下之间游移不定。
秦政揉了揉眉心:
“游戏而已,不必一直跟着朕。”
蒙恬这才点了点头,过去支援。虽然他的冲锋枪攻击力比较低,但是多打几枪还是能把人干掉的。
秦政没有过去。
他可没忘记,对面还有个医疗活着。如果不把医疗干掉,对方就可以跑来复活濒死的队友。
队友死亡有一分钟的倒计时,在这个期间可以使用急救箱复活,超过时限就死透了。
所以有时候可以选择守尸蹲医疗,或者只是单纯地确保对方不会被救活。
游戏里无法用神识探知敌人的位置,神识在虚拟世界比较受限,战斗只能靠自己。
这倒是种新奇的体验。
秦政仔细观察周围,扶苏也试图帮阿父找到藏起来的医疗。可惜他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天空,爱莫能助。
好在秦政观察细致入微,很快就发现了端倪。飞快走进几步,轻易将躲避不及的医疗送走了。
另一边,蒙恬也搞定了侦察。
第一局结束,游戏胜利。
扶苏复活回到出生点:
“我们打得这么稀烂还能赢?”
韩信麻木地说:
“因为对面的技术也很烂。”
他们战队的NPC都是菜鸡,包括青训生。不然他为什么不干脆把现成的青训生提拔成队友,而是舍近求远摇人?
还不是因为全都扶不起来。
扶苏特意点开每个道具:
“我先记忆一下它们的射程和攻击力这些数据。”
蒙恬则根据职业敏锐度提出:
“弹道轨迹也要了解,射出的子弹并不是直直飞向目标的。”
第二局他们没开对战,而是反复试验几种武器的效果。好歹是上过大学学过高数的人,研究这些也没那么难。
扶苏脑子转得快:
“我懂了,我们再开一局?”
韩信:……你怎么就懂了?
说实话,韩信没懂。
他纯粹是靠着大量经验狙击的,形成了身体记忆,知道打多远的敌人需要怎么开枪。
不过看太子的样子,似乎是通过计算得出的结论。
该不会太子之后每次遇到枪战,都能靠着现场计算规避弹道路线吧?那也太可怕了,运算能力这么强的吗?
扶苏微笑摇头:
“不至于,它们的弹道不就那几种吗?不用次次都算,我已经记住了。”
韩信:这样也很可怕好不好!
韩信去看其他人。
秦政颔首表示自己也记住了弹道,虽然不是靠运算的。蒙恬蒙毅同上,他们三个和韩信差不多,靠的是强大的观察记忆。
所以只有太子一个搞算数。
韩信松了口气,还好,至少不会显得他一人傻乎乎。
大家又开了一局。
这次扶苏不仅记住了弹道,还记住了视野范围。
游戏里的视野大小是固定的。
现实中眼神好的人能看得更远,但游戏里不管这个。无论是谁,视野都差不多。
除了狙击手可以通过枪械上的倍镜提升视野,其他人看超过视野范围内的区域都是一片模糊,仿佛高度近视。
不过细心的人依然可以通过模糊色块分辨前方的动静是正常的环境变化,还是有人路过。
扶苏卡着敌方的视野绕开他们,迅速摸到了后方。他手里拎着两把匕首,脚步几乎无声地接近了高地上的人。
匕首、投掷类武器和急救箱是负重最轻的装备,尤其是匕首,切换它为主武器时几乎没有脚步声。
敌方狙击手根本没发现有人靠近。
扶苏轻而易举地干掉了他。
另一边,韩信又一次遭到了敌方侦察的追踪。幸好他已经养出了警惕,提前撤离更换了新的狙击点。
扶苏根据韩信的报点扭头直奔侦察的位置,但是因为距离太远,过去之后人早就跑了。
秦政意识到不能这么打:
“阿苏,你应该去找医疗。”
话音刚落,系统提示敌方医疗复活了狙击手。
扶苏为了去击杀侦察,没有对狙击进行守尸。一分钟的时间太长了,其他枪战游戏一般都是20到30秒的倒计时。
蒙毅也感觉自己这边的排兵布阵有点问题。
他迟疑地说:
“臣以为,臣或许也该携带一把枪械。”
不然万一队友全死了,还拖过了复活时限。就剩下他一个,他没有攻击能力,不就只能等死?
蒙恬也说:
“臣这款冲锋枪攻击力太低,烟雾弹使用频率也不高。或许有些时候可以不携带烟雾弹,更换为杀伤力更大的武器。”
韩信则道:
“我也想把其中一个狙换成近战武器,或者烟雾弹。换烟雾弹的话,方便我自保转移阵地。”
弹幕:
「好家伙,你们都对自己的武器有意见是吧?」
「全队都有一颗输出的心」
「全输出也不是不能打,有些对战地图就会上全近战或者多远程加一两个近战,医疗也不是场场都有。」
「对的对的,思路可以灵活一些」
「提前设定好的职业分配可能更适合寻常玩家,实战厉害的大佬确实拥有任性的资格。」
打完这局之后,众人切换武器。
扶苏觉得自己的武器挺好,所以他就没换。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换了,然后开启第三局。
这一次扶苏先杀狙击,再躲起来守尸。
如果医疗出现,就顺便把医疗干掉。医疗没出现,就守尸结束了去搜寻医疗的位置。
其他队友扶苏觉得没必要着急支援,大家都有一定的自保能力。真遇到危险求助的时候,他再赶过去不迟。
蒙毅作为医疗兵,很快领悟到了自己需要躲避敌人的视线。避免被对方侦察发现的同时,也不能距离队友太远。
无论是哪个队友,他都得保证能及时赶过去救援。
当然,由于扶苏和韩信相距甚远,蒙毅想要同时确保能营救四个人,就略显困难了。
但蒙卿无怨无悔。
毕竟狙击手必须远远躲在合适的高地架枪,而太子殿下属于他不能指责的范畴。
倒是秦政开口把越跑越远的扶苏叫了回来,就算搜寻医疗也没必要跑那么远去,哪家的医疗也不可能躲那儿。
扶苏一想也是:
“狙击手救不活了,医疗应该跟在侦察或者其他近战的周围。”
就像蒙毅一样,对方医疗也在时刻准备救人,所以摸排位置应该在附近进行。
搜寻侦察的位置也是一样的,对方肯定在狙击手那一片。再不济,也会出没在前排战场的四周,伺机放冷枪。
扶苏一点点学着战术思路。
他悄悄摸到了战场附近,躲在一棵树后。举起沙鹰瞄准敌方输出,突然扣动扳机。
不幸只击中了肩膀。
扶苏微微皱眉:
“准度好像不太够。”
眼看敌方发现这边藏了个人,扶苏立刻转移位置。枪战游戏需要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不然很容易被绕后偷袭。
扶苏转着转着,忽然和对面医疗撞上了。
他立刻举枪攻击:
“嘭!嘭!嘭!”
医疗只来得及举起防弹盾牌,但是沙鹰威力大,很快就击碎了他的盾牌。近距离射击不存在打偏的可能性,扶苏飞快收下第二个人头。
战场上,秦政一枚手榴弹精准地丢到坦克和输出中间。虽然敌方两人及时散开,但实在太近了,还是被炸成了残血。
蒙恬一波扫射送走了他们。
侦察绕后去切韩信,韩信一发烟雾弹使敌人失去视野。他自己早就看好位置了,在烟雾中摸索着脱离了此地,成功逃生。
等烟雾散去,及时赶来的蒙毅正等在附近。一枪爆头,收掉了最后一个人头。
没接触过电竞的众人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除了和二队打训练赛之外,就是查看之前的精彩对决视频。
从高玩的操作里能学到很多技巧,包括走位和射击等。
扶苏观察过其他侦察的走位后,就发现不仅距离可以影响视野,明暗度也可以。如果他在阴影里行走,那么敌人也有可能发现不了他。
秦政也学了一些怎么丢手榴弹不容易被敌人发现、丢到哪里不好躲的经验,还有枪械的瞄准技巧。
寻常人需要用很多天,才能将射击的精准度提升上去,他们几个倒是提升得极快。
毕竟本来就有射箭和远程法术的使用经验,有些东西是共通的。
何况全息网游说到底还是精神力的碰撞,能精准掌控自己神识的人,要调整这些很是简单,比调整肌肉动作轻松得多。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
考场为了增加可看性,设计了十余种不同的作战地图。一般不会连续匹配到同样的地图,所以对战时的新鲜度还是有保障的。
常规赛第一场,随机匹配了一个海岛地图,敌人是B组排名13的战队。
这个地图里没有适合架枪狙击的高位点,显然,这是个更偏向近战的图。端着枪移动狙击也不是不行,只是不如近战那么方便。
海岛地图范围不大,活动区域基本都在沙滩附近,还包括一小段的海域和丛林。侦察在这个图里也不方便活动,基本藏不住。
一开场,扶苏就立刻跳入海里。
往深水区游了一段之后,便向着敌方的出生点区域靠近,试图找个合适的位置上岸偷袭。
对面卡了个视野死角,躲在沙子堡垒后头。蒙恬和秦政没看到敌人,立刻意识到他们藏在哪里。
秦政直接往沙上丢了个手榴弹。
因为是落在沙子城堡上的,有视线遮挡的情况下,敌队只听见撞击沙子的声音,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几秒钟后,手榴弹爆炸,沙子城堡当场化为飞散的沙尘。能见度不太高,但也可以勉强视物,所以秦政快速进行点射。
蒙恬在同一时间使用大量子弹扫射,将敌方扫成半血。
这样一来就算秦政没有攻击到关键部位,也能将敌人的血全部扣光。
这边的激烈枪战成功吸引走了众人的目光,扶苏趁机出水,绕到椰子树后。出水声被枪击声掩盖,后方举着狙击枪的选手根本没有发现不对。
等被一刀抹喉时,才警觉敌袭。
但扶苏干掉他之后,已经飞快扑向了准备往前跑去营救队友的医疗。
B13小队很快被打了一波团灭。
对战结束,所有人被刷新回了出生点,扶苏身上的水渍瞬间消失,场景也恢复如初。
秦政扫了一眼远处:
“这一轮他们肯定不会继续躲在沙子城堡后面,估计会离得比较远。”
城堡正好堵在两方正中间,所以是个天然的视野屏障。
有了之前翻车的经验,B13不敢紧挨着沙子了。这也代表着,沙子城堡附近是安全的。
秦政下令:
“韩信,去那里架枪。”
韩信立刻领命。
他也没说沙子城堡脆弱,枪放上去会把沙子弄塌。陛下并不是让他真的把枪摆在上头,而是通过城堡中的一个缝隙锁定前方的敌人。
城堡本身是没有洞可以把枪口塞进去的,但是屋顶和屋顶之间存在着凹坑。
敌人很有可能防备从城堡两侧冒头的选手,随时准备开枪。但是从城堡上方射来的子弹,就不一定了。
韩信踮起脚正好可以将眼睛高过那个位置,透过倍镜确定敌人在哪儿。而后瞬间射杀敌方狙击,接着瞄准医疗。
B13的医疗没有足够的自保意识,这也正常,沦落到B组的队伍都不会太过强力。
所以狙击被杀后,他没意识到自己应该立刻脱离狙击手射程范围。傻乎乎地竖起盾牌遮挡身形,然后开始救人。
但是盾牌只能阻挡一次狙击。
哪怕每次都要手动拉栓,也不会耽误韩信多少时间。所以他很快两枪连发,击杀了医疗。
秦政蒙恬则和对面的近战狭路相逢。
原本是对面想等着他们从沙子城堡两侧冒头,然后瞬间开枪的。因为有狙击手这个威胁在,他们不得不放弃龟缩等待,主动绕过城堡向这里冲锋。
然而这次轮到我方以逸待劳,冒头一个就清理一个了。
两边很快结束战斗。
只剩两个侦察还在周旋。
扶苏这次没走水路,他从另一侧的树林绕过去,然后偶遇了对方侦察。
两人拼了一下刀,对面侦察打得很谨慎。发现自己的实战能力不如扶苏后,她果断撤退。
飘移无规则的乱跑让扶苏难以锁定她接下来的位置,移动靶需要预判位置才能打中。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
想要击中飞鸟,就观察它往哪个方向飞。算好子弹抵达时,它应该飞出去了多远,提前射向它前方几个身位的地点。
可如果飞鸟在飞的时候突然转向,子弹就会射空。这种毫无预兆的运动是克制远程攻击的诀窍,在多款网游里都适用。
不过只能应付点射。
换成冲锋枪横扫一大片的话,那就不好使了。好在冲锋枪一般也很难做到全部子弹打中敌人,只中一部分的话还不至于原地去世。
扶苏举枪发现无法瞄准后,决定重新切换匕首追过去。
然而因为之前切枪和瞄准浪费了一些时间,要追上敌人就不太容易了。对方已经拉开了身位,在移动速度相当的情况下,距离很难拉进。
好在她为了躲避瞄准,不是一直闷头往前跑的。无规则跑动中存在大量横向和斜向位移,而扶苏却可以直线追击。
侦察没有往后看,并不知道扶苏已经把枪切了。她依然在无规则跑动,扶苏渐渐和她拉近了距离。
她终于察觉不对,然而敌方还有狙击可以瞄准她。所以她依然需要保持现在的奔跑方式,无奈地意识到自己确实无法逃脱。
之前侦察曾经试图躲进树丛。
可是扶苏几枪打在进入丛林的位置,她不敢赌。那就只能往一览无余的沙滩跑了,直到被前方的沙滩排球网阻拦脚步。
侦察一咬牙,开始移动切枪。
扶苏立刻意识到她要反击,在她举枪回头的瞬间一个下蹲躲过攻击。局面顿时变成了扶苏需要躲避侦察的攻击,局势似乎对扶苏不利起来。
可扶苏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剩余队友迅速前来支援,五包一很快干掉了仅存的侦察。
2:0,大秦战队拿下第一局胜利。
常规赛要打两轮。
第一轮是5v5擂台模式。
一方全灭则对局结束,三局两胜制。既然已经2:0了,最后那局自然就不用再打。
获胜积1分,失败扣1分。像现在这样,就是B16积2分,B13负2分。
而2:1的话,则是胜利方加2减1,最后积1分,失败方减2加1,最后负1分。
第二轮是5v5车轮战模式。
这个只打一局,胜利积2分,失败扣2分。
对战规则是死亡后能立刻复活,复活点有四个,可以自选,不限次数。不愿意去复活点的话,也可以按照正常规则等医疗来救。
这个模式的获胜条件是看哪一队先拿到30个人头,也就是敌方5人加起来累计死亡30次。
如果大秦在车轮战里也获胜,那么今天和B13的两场战斗就一共积4分了。
最后的小组排名看的就是这个。
车轮战之前是中场休息。
扶苏自我反省:
“方才我不应该为了追上侦察切回匕首的,根本追不上。如果我一直拿着枪,她切枪后的0.1秒僵直,我就可以直接射杀她了。”
因为当时他已经切成了匕首,再切枪来不及。所以只能躲避,无法反击。
秦政却道:
“若你一直手持沙鹰,她只怕不会切枪。”
扶苏想了想觉得有道理:
“我应该在近战拼刀的时候尽量干掉她。”
他还是不太习惯匕首每次挥出后的固定僵直,不然不可能叫对方逃脱。现实中战斗时就不存在这个问题,轻易就能击败对手。
韩信左右看了看。
一直没能等到蒙家兄弟开口,只能自己开口了。
他试探着问道:
“车轮战时陛下要指挥吗?”
他不是说陛下指挥得不好,这么简单的战斗,陛下指挥是没有问题的。
只是车轮战需要全程指挥,会遇到很多突发状况。他们现在的对手虽然依旧比较弱,却也远超二队那群菜鸡。
简而言之,韩信担心陛下指挥不来长时间的高玩对战。
弹幕:
「翻译:我没有说陛下不行的意思,就是陛下可能确实不太行。」
「哈哈哈哈韩信你真的是勇士」
「翻译:陛下你虐菜是没问题的,打高玩还是悠着点吧。」
「别说了,给熊猫留点笋吧!」
「这都不生气,陛下养气功夫是真的好」
「毕竟陛下是个专职的政客,没带兵打过仗,在这种事情上不好辩驳」
「big胆!陛下只是没机会带兵!你凭什么说陛下不行!」
秦政确实不生气。
他很淡定地点了点头:
“也好,那就你和蒙恬商量一下,看谁来指挥。”
在场两位大将军,他也没必要和将军们争战场上的指挥权。
秦政在这方面确实只有一些小巧思,让他再多指挥几局他就要因为思路受限,难以第一时间下达合适的命令。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秦政认为自己和扶苏都是比较适合谋定后动的那种人,需要至少一两分钟的时间思考对策。
他们不喜欢立刻做决定。
大抵思虑过多的人都有这个毛病,不把细节想清楚的话,总觉得说出口的决策会不够完美、存在很多漏洞,就不想说了。
如果是政事上,瞬时决策他还能游刃有余。战场上就不行了,让陛下霎那间想到该怎么应对,有点为难他。
不完全是天赋的问题,主要还是经验欠缺。积攒到足够经验的话,可以照葫芦画瓢凑合当个长线指挥。
蒙恬无奈地看了韩信一眼。
见小将军眼里跃跃欲试,他也没和年轻人争抢表现的机会。韩信都是和他儿子一辈的人了,他和韩信争什么。
于是蒙恬表示:
“请定西侯指挥吧。”
韩信高兴地答应下来:
“多谢蒙将军。”
弹幕炸了:
「啊?啊?啊?」
「我听到了啥?韩小哥不是文臣?他是个武将???」
「还是个侯!」
「二十等的彻侯还是十九等的伦侯啊?」
「彻侯的话不应该没记载吧?」
「但是伦侯怎么敢越过蒙恬拿走指挥权的?」
「他都敢说陛下不行了,还有什么是不敢的?」
「……无法反驳」
「看出来了,陛下是真的宠武将啊!」
「韩信你没有记载不会是因为嘴太不把门了,得罪了史官吧?」
没有人能回答弹幕的疑惑。
第二轮对决已经开始了。
因为换了对决方式,允许进行一次武器和人员的变动。如果拥有替补队员的话,就可以在这个时候换人了。
大秦当然没有合适的替补,不过韩信把重狙换成了中远距离的轻狙,烟雾弹换成了手榴弹。
蒙恬也把单射的枪换成了另一把冲锋枪。
车轮战模式同样拥有弹药限制,不过不像擂台战那样一把手枪就10个子弹这种。弹药数量会是之前的五倍,毕竟要多拿很多人头。
不过五倍也不代表就能胡乱浪费。
指挥需要精确计算弹药数量,不然被对方消耗了大量弹药,后续就没有足够的子弹拿人头了。
总不能一直靠匕首击杀吧?
为了缓解弹药不足的问题,蒙恬换上了第二把冲锋枪。他这局的任务是压低敌人血线,最好趁着他们聚集在一起的时候横扫。
点杀则交给队友,让队友去收割残血的人头。
韩信带手榴弹,也是为了压血线。
开场后,韩信先确定了四个复活点的位置,分别是沙滩南北两端的两个出生点、东边的海中、西边的丛林里。
韩信立刻给出指示:
“殿下去丛林里埋伏,将军趁对方还没分散,冲上去扫射,挂了就去丛林复活。陛下和蒙卿随时准备点杀,尽量打一波团灭。”
蒙恬立刻行动,站在最前面吸引了全部火力。在他把对面五人扫成半血的同时,自己也挂了。
剩下的三个立刻精准射击。
我方射击的是半血,不用次次爆头,只要打中目标最大的躯干就能将人击杀,难度大减。
对面要打这边的满血,紧急情况下很难完成射杀。而且我方也不会站在原地任你打,所以只有韩信不慎被打成残血,另外两人血条还有七成。
对方团灭。
韩信下令道:
“去海边,盯着海中的复活点。”
丛林处,刚抱团复活的五个人还没来得及分散开,就已经遭到了蒙恬的二轮扫射。
这次蒙恬扫一波就躲到树后,居然没有被击杀。而扶苏藏在不远处一颗大树后面,嘭嘭几声冷枪放出,迅速击杀三人。
剩余两个窜远了,不过问题不大。扶苏和蒙恬挨个追击,很快解决了他们俩。
另一边,海中复活点复活了三个人。
他们第一轮去丛林复活,是想着海中不方便上岸、沙滩上的又太一览无余。哪怕北边的复活点比较远,看起来安全,也容易再次遭遇围堵。
丛林就不一样了,可以借着树木遮掩迅速分散,不给他们集中团灭的机会。
结果谁知道丛林有两个人在埋伏,二打五一点都不怯场的,又给他们团灭了一波。
这下也只能咬牙选海中复活了。
海中也可以分散,唯一的难度就是上岸。不行就游远一点好了,总比被一锅端强。
现在人头比10:1,拉得也太大了。
然而一人刚冒个头想观察一下岸上的情形,就被一枪爆头。三个人站在海边分散开,各自观察一片水域,随时准备击杀浮出水面的敌人。
很快,水中三人就又阵亡了。
人头数13:1。
弹幕发来一串感叹号:
「我去!这什么神级预判?!」
「这就是大秦定西侯的含金量吗(震声)」
「可以可以,难怪侯名定西,这个西是哪个西,方便透露一下吗?」
「咱就是说,大将军来打电竞算不算炸鱼塘?」
「是战术水平真的没法比还是队友太菜?」
「有区别吗?谁在彻侯跟前不是个小菜鸡?你个只能指挥五人小队的,和人家几十万大军的比?」
「电竞圈出道吧,华国队需要你」
「说起来现在还有电竞赛事举办吗?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谁有心情打比赛啊?」
「本来是没有的,但是陛下来了就有了(狗头)」
12个人头差实在是太大了,本来就30个人头定胜负,这都快一半了。再加上战术思路的差异,对面想追平都难。
这场比赛很快决出了胜负。
这个电竞考场其实对考生是有优待的。
除了韩信特殊待遇之外,其他人匹配到的战队基本都是2到3个考生搭配几个NPC队友。
而这些人的NPC队友,是懂配合的。为了打出好看的战绩,它们会无条件配合考生,利用智能运算,迅速成为考生的最佳队友。
正常电竞战队,五个人打职业,五个人都要互相磨合。NPC不用磨合,NPC会在几局内摸清考生的喜好,调整自己的操作风格。
所以考生需要面对的困难,只是自己熟悉新游戏、和队里其他的考生培养默契、以及锻炼自己的指挥能力。
跟这些队伍比起来,秦政五人反而需要经历磨合的阶段。
父子俩互相之间很默契,兄弟俩互相之间也很默契。蒙恬能完美配合陛下,蒙毅能完美配合陛下和太子。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韩信游离在外,秦政和扶苏习惯了被人配合,而不是主动配合臣子。队伍也就比一盘散沙好上那么一点,完全靠个人能力和大局观撑着。
为了解决默契度的问题,几人抽空凑在一起讨论战术。
扶苏颇为光棍地说:
“我们可以扬长避短。”
比如努力发挥自己这边指挥的强项,降维打击敌人。
只要指挥上足够优秀,就能一定程度掩盖其他方面的小小瑕疵。团战不行就不和人打团呗,说得好像对面团战肯定行一样。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敌方打得最好的团战也顶多是4人团和3人团。具体看对面队伍有几个NPC,三个就是3NPC配合1考生形成4人团。
和4人团打团,父子俩互相配合再加上兄弟俩追随他们的步调辅助,结合个人实力的差距,应该可以略胜一筹。
3人团自然是兄弟俩配合秦政,扶苏就不去凑合了,可以外围游走。
至于韩信……
韩信表示自己会努力跟上大家节奏的。
蒙恬也说:
“其实对面很有可能形成2人团和3人团的分队,因为两名考生不一定能配合得好,或许会选择各自带领NPC。”
而他们队伍恰恰拥有两位将军,都是可以指挥的。如果遇到这种情况,完全可以分队,各自迎敌。
也能合在一起,包抄先干掉一方。
蒙毅则道:
“定西侯被针对的时候或许会顾不上指挥。”
韩信有时候忙着自己逃命,确实没办法指挥。这个时候蒙恬可以接上,但是两人指挥风格差别比较大,队友们需要提前适应这个转变。
NPC的话很容易跟上转变,活人就不一定。好在大家都是思维灵活的聪明人,适应力比较快。
秦政看了一眼赛程安排:
“晚上打B1战队,一试便知。”
能不能跟上,实战看看。B1是B组排名第一的战队,实力最强,应该能给他们带来一定的压力。
夜晚,擂台赛开始。
这次随机到的地图是复杂的深宫庭院。
考场还算有点人性,没有弄出一整个宫殿群。只是一套宫殿的话,大小还是有限的。
当然,B1队伍不这么觉得。
这座宫殿呈现目字型结构,中间两横是正殿和后殿,两侧各有东西配殿和东西偏殿,后方还有仆婢居住的罩房。
房间太多,陈设复杂。如果玩躲藏的话,很不方便找人。
但我方五人都很熟悉这种地形。
作为侦察的扶苏第一个出去搜寻敌方位置,韩信则三两下爬上了后罩房的房顶。
高大的宫殿他爬不上去,但是低矮的后罩房还是没难度的。躲在后头等待敌人进入后院区域,来一个狙一个。
首先过来的就是敌方侦察。
侦察很有操作意识,一直走的都是阴影底下。利用各种障碍物掩盖身形,路过窗户时也没忘矮身躲避。
可惜刚从后殿冒头查看后罩房的情况,就被一发子弹狙中眉心,韩信等他很久了。
同一时间,身手更加矫健的蒙恬倒是爬上了大殿房梁。
不是殿内的房梁,那个不好爬。而是殿外的,借助着雕刻花纹的立柱爬上去,躲在了屋檐和墙壁夹角的阴影里。
蒙恬轻易固定住了自己。
敌方坦克和输出举着枪警惕地路过下方,完全没有发现头顶有人。蒙恬冷静地举起沙鹰,对着两人后脑勺点射了两发。
在宫殿这样的地图里,精准射击的手枪明显比冲锋枪更好用一些。
眨眼间,敌方3人阵亡。
蒙毅一直躲在后殿某个窗户内侧,借用靠窗软榻上的小桌靠枕和附近的花瓶装饰遮掩自己的身形,随时准备翻窗出去营救队友。
不过比队友先来的是敌方医疗,对方鬼鬼祟祟地先从窗户外路过,明显是要去救侦察。
但她因为急于赶路,弯腰跑不快,为了提升速度,路过窗户时腰没有弯得太低,一点发顶露了出来。
蒙毅果断伸手举枪,“嘭”地一发子弹射出。
扶苏在宫殿里转了一圈:
“没看见狙击手。”
狙击手可以远程攻击,还是得尽快召出来。不然拖着拖着,被他逐个击破就不好了。
好在我方有医疗,可以复活队友。
宫殿中可以躲藏的地方太多了,找人并不容易。扶苏想了个法子,从放衣服的箱柜里取了一件出来,路过窗户时就往前一丢。
他想试试看能不能钓出鱼来。
试了几个窗户,一无所获。但他也不气馁,每路过一个窗户就丢一遍。
终于,试到了藏匿了狙击手的宫室。对方快速射击,精准命中“一闪而过的人影”。
结果很快发现自己上当了,偏他已经暴露了自己的位置。扶苏飞快在地图上标记位置,众人朝这里合围过来。
狙击手已经切换了沙鹰,但哪怕换上近战武器也不顶事。躲在屋子里不好逃跑,五人堵住了出去的道路。
蒙恬切换冲锋枪扫射,无差别射击室内的所有物品。一边扫射一边逼近,完全不需要爱惜子弹。
眼看着快要扫到自己这边,狙击手被迫从藏匿的位置出来。先一枪点杀了蒙恬,然后准备点杀跟他一起进入的秦政。
可扶苏早就占据了有利位置,暗中等待多时了。在他来不及扣动第二次扳机的时候,成功解决了对方。
第一小局,B16战队胜。
第二局很快开始。
吸取之前的教训,B1战队决定先苟起来。
上一轮他们大意了,没想到对方早就躲好准备放冷枪。现在看来在外面活动还是比较危险的,最好的办法是藏起自身。
虽然蒙恬可以用冲锋枪扫射,但冲锋枪子弹并不是无限的。
之前他敢扫,是因为反正也只剩下最后一个了,不需要节省弹药。现在五个人都躲起来,他怎么扫?
冲锋枪动静那么大,反而会暴露蒙恬的位置。他们藏在暗处,随时可以射杀蒙恬,赢面还是很大的。
韩信在队伍频道说:
“他们应该是躲起来了。”
扶苏悄无声息地行走在各宫之间,仔细听着各处的动静。
全息没有模拟出呼吸和心跳,导致扶苏无法通过这个来搜寻目标。
不过也不要紧,大部分人都很难长时间维持一个动作一动不动。只要他们忍不住动弹了,就有可能发出声音。
B1也在听声音,试图判断是否有敌人经过。
扶苏笑道:
“怪不得阿信说他经常打完一局之后要等很久才能打下一局,要是这些队伍都这么爱玩躲猫猫,也难怪一局耗时那么长了。”
韩信吐槽:
“擂台战还算好的,等下车轮战你们就知道了。”
拿5个人头都不容易,何况30个。一直躲着,找人都要找到崩溃。
秦政冷静地说:
“不急,我们慢慢和他们耗着。”
其他人还会因为焦虑睡眠时间不足,想着速战速决。他们无所谓这个,睡得少也不影响,并不惧怕熬夜。
秦政听到了细微的摩擦声。
好像是谁蹲久了腿麻,原地动了动,鞋子和地砖摩擦发出了一点声响。秦政立刻切出手榴弹丢进室内,而后快速后退。
爆炸声传来,不仅敌人掉了半血,屋子里也被炸得乱七八糟。
对方意识到这里不能躲了,赶紧就要撤离。可是满地狼藉,行动非常不便,秦政抓住这个机会将人射杀。
另一边,因为这里的爆炸太突然,难免叫其他人受惊。
躲藏的敌方人员下意识缩了一下,撞到了旁边的摆件。原本这么小的声音应该被忽略的,可扶苏恰好就在窗外。
他趁着对方伸手去把摆件挪正的空档探身射击,完成了第二杀。
被击杀的人有些懊恼。
他之所以第一时间去挪正摆件,是担心敌人记住了摆件的位置。要是发现这边的摆件移位了,可能会猜到他就躲在旁边。
没想到会被人抓住机会攻击,早知道应该更沉得住气一些。
事实上他刚刚受到了双重惊吓,爆炸声和自己不小心撞到东西。一瞬间的分神已经足够扶苏动手了,哪怕不去挪摆件也躲不开的。
另一边,他的队友也遭遇了类似的情况。
屋内的爆炸让她意识到躲在这里比较危险,所以她决定换一个室外的位置。
别人会认为躲在室内更好藏,肯定重点搜寻室内。她这个时候躲去外头,应该不太容易被人发现。
起身的时候碰到了东西,发出了一些声音。不过她运气比较好,附近没有人。
她迅速更换了位置。
她的队友胆子更大一些,直接躲在窗户边警惕路过的人。透过窗户看到她离开,没有声张。
而后他看见蒙恬进屋查看情况,转了一圈没发现异常准备离开。果断举枪预判路径,就要击杀。
但他低估了蒙恬对危机的预警。
战场上拼杀过的人,遇到危险会有一种敏锐的直觉。哪怕没有任何预兆,蒙恬也感觉得危机在逼近自己。
他下意识驻足,子弹擦过鼻尖击中了墙壁。
而后蒙恬果断掏枪射击。
他的反应速度远超寻常人,卡住了敌人射击后的0.1秒僵直,无法躲避,干脆利落地收掉了这个人头。
宫殿的角落,方才更换位置的医疗不幸地撞到了蒙毅。她吓了一跳,立刻举起防弹盾牌。
不过她很快就想起来,蒙毅也是医疗,而医疗是不配武器的。
她赶紧切换急救箱跑路,盾牌太重会拖慢她的速度。现在她的位置已经暴露了,不赶紧跑肯定会被包抄。
早知道就躲在原地不走了。
可调头逃跑的敌方医疗没有看到,在她背后,蒙毅举起了沙鹰手枪。
“嘭!”
最后仅剩一个狙击手。
依然是之前的策略,引蛇出洞。但不能用衣服这招了,同一个当别人不可能上两次。
韩信果断:
“侦察上去卖一波。”
扶苏挑了挑眉,倒也没说什么,乖乖上了。
只有弹幕在感慨:
「小韩你是真的不懂职场啊!」
耿直到这个地步的,实在是少见。敢让太子殿下去当诱饵卖命,还是当着陛下的面下令的,换个皇帝你就无了。
扶苏假装自己在观察四周搜寻敌人位置,路过窗口时也特意躲避了一下。毕竟要想骗过敌人,就要装得足够真实才行。
所以他一直到路过大殿门口的时候,才因为这里实在没有遮挡,谨慎小心地边走边四处观察,“被迫”暴露了自己的身形。
就这么走过两间宫室,第三间终于钓到了人。
一声枪响,扶苏倒地了。
蒙恬和秦政立刻来到不同的两处窗户旁边,随时准备出手。
韩信吩咐道:
“蒙卿,你去救人。”
第二个诱饵蒙毅出现,努力借着门框遮掩自己大半身形,探手去救人。他没带防弹盾牌,只能这样自保。
因为只伸出了手,敌人无法直接射杀他。攻击手臂的扣血有限,所以敌人有一定概率探身。
然而狙击手这次很谨慎,意识到了这估计是诱饵。自己已经暴露位置,不好继续浪。
可问题又来了。
医疗在救人!
好不容易医疗出现了,这是最好的击杀时机。杀了医疗,他们才有翻盘的机会,不然一打五根本没有胜算。
所以诱饵确实十分香甜,香甜到让人明知道是个陷阱也忍不住跳下去。
狙击手快速做出决定。
他对着蒙毅的手臂连续射击。
哪怕一次攻击伤害有限,多射几次也能把血扣光。
反正他也暴露位置被围堵了,多暴露一点少暴露一点没有区别。拼一把击杀医疗,再想办法突围好了。
狙击一边注意着蒙毅,一边用余光去查看左右的动静。
他这个位置在明堂,两边还有用博古架屏风隔出的两间。这些障碍物导致选手从两侧尽头的窗户难以看清明堂的情况,所以需要重点防备的其实是靠门那一侧的窗户。
这些窗户在狙击手的斜前方,这大概也少。
然而,狙击手忽略了后墙上的窗户。
窗户开在这个位置,要攻击躲在同一侧的狙击,就得探进来半个身子,会很明显。而且有博古架阻挡视野,可操作性也不高。
他忘了,博古架也会同时遮挡他的视线。在他注意力离开这一片的时候,由于人类视野广度不够,将会很难发现这两个方向的异常。
秦政和蒙恬默契地从左右两侧窗户探身进来,先后开枪夹击,合力将狙击送回出生点。
第一轮擂台赛结束,2:0获胜。
B1组五人不由面面相觑。
队伍里两个机器人不开口,输出总结了一下自己的失误。
他说道:
“屋内陈设这个,我建议我们以后去哪里就多挪一些。把陈设打乱,那些东西不在原本的位置。这样即便我们在躲避的过程中造成了移位了,敌方也很难通过这一点锁定哪里藏了人。”
狙击却说:
“我觉得你高估他们了,谁记得住所有东西的位置啊?只要不是太明显的移位,其实都可以不管的。”
NPC坦克补充了自己的视角:
“之前医疗挪了摆件,但是他离开后对方队员过去查看,没有发现摆件发生了位移。”
输出坚持自己的观点:
“他没发现,不代表其他人也发现不了。我还是多做一些准备,以稳妥为主。”
医疗提醒他:
“可是这样会发出很多动静。”
大家没有谈拢,只好先跳过这个话题。
医疗提议:
“在屋子里待着太危险了,手榴弹一丢就容易暴露。我觉得可以尝试打个反向思维,等下我们集体躲在外面。”
狙击想了想:
“这个可以,等开战了看情况。要是屋子里不够安全,我们就去外面躲着。”
中场休息结束,车轮战开始。
双方各自挑选武器。
扶苏带了沙鹰和匕首,韩信带了两把狙击枪。
到这还是很正常的,但后面——
秦政带了沙鹰和手榴弹,蒙毅带了急救箱和手榴弹,蒙恬带了冲锋枪和手榴弹。
B1众人:???
武器会在双方确定并提交后才公示,所以哪怕B1意识到不妙,也没有办法针对性反制了。
车轮战模式,弹药储备会是之前的五倍。
虽然五倍只代表着给你五个弹匣,更换弹匣还得你自己操作,会有点耽误时间。
但放到投掷类武器上头,那就完全不一样了。原本一颗的手榴弹变成5颗,直接使用就行了,很方便。
B1有理由怀疑,要不是投掷类武器上限15颗,他们能全队都带手榴弹。
B1的队长头皮发麻:
“千万别进屋!”
这要是进去了,肯定一炸一个准。15颗手榴弹呢,把每间屋子炸一遍都差不多够了。
大秦战队的策略也确实是这样。
韩信直接说道:
“路过障碍物多适合躲藏的房间就丢一颗。”
他们打算速战速决,所以不想给对方躲猫猫的机会。用手榴弹的范围伤害破坏场景,逼迫敌方放弃躲猫猫玩法。
屋子里方便躲藏的地点,基本都是靠着各种摆件形成的。而手榴弹对它们的杀伤力巨大,最后会炸出一地碎片来。
这样的屋子里,不仅不剩什么躲藏余地,还有满地碎片妨碍行动。稍微走两步就能因为踩到碎屑、踢到碎屑发出响声,没有人会想不开进去的。
大秦战队迅速完成了场景清理。
B1本来是想反其道而行,让人误以为他们躲在屋子里,实则躲在屋子外。现在好了,根本没得选,只能在屋外待着。
狙击手察觉这么下去不行:
“我还是得占据高点,这样才有狙击优势,我去爬屋顶。”
却不知韩信早就爬上树了,借着茂密的枝叶遮掩,迅速锁定敌人位置。
他安静地等待,等狙击手翻上了后罩房的房顶,才冷不丁开枪。
狙击手赶紧在最远的墙角复活:
“他躲在后罩房那边的树上!”
宫殿里有四个复活点,分别在院墙的四个角落。不复活就只能打字,所以狙击手选择在最远的角落复活,及时提醒队友们。
这里没人,他顺利找到了新的掩体。
但是狙击手忍不住开始防备周围的其他树木,怀疑上头也藏了人。
扶苏悄悄从窗户探头。
嘭!
虽然不让敌人躲进屋子里,他们自己却不影响。反正敌人都在外头活动,他们在屋子里发出声音,他们离得远也听不见。
接下来,B1就感受了一下什么叫神出鬼没。
秦人总能从莫名其妙的地方冒出来打他们一下,好些地方分明也不是正常人会躲藏的位置。
他们以为宫殿内部是最适合藏匿的地点,现在才发现宫殿外也多的是危险。
比如池塘里能突然冒出个人,把路过的他们击杀。假山后会有人借助假山上的孔洞,悄悄射击。
还有些其习惯的地点,像是凉亭的梁上可能躲着个人,就藏在尖顶内部形成的空间里头。
弹幕十分怀疑:
「这些地点不会是以前藏刺客的位置的吧?」
「合理,陛下经常被刺杀,估计非常有经验」
「这才哪儿到哪儿」
「可惜宫殿顶上爬不上去,不然狙击手待在上头岂不是无敌?」
正说着,韩信从殿宇顶部冒头。
这里太高了,只有狙击手可以攻击到。但是韩信会时刻注意狙击的位置,动不动就后撤躲避。
所以他只要待在上头,一时半会儿下头的人就拿他没办法。除非他们也爬上来,或者爬到另一个足够高的位置,不然没戏。
扶苏指挥着蒙恬把高高的柜子重新搬回屋子里去。
为了让韩信爬上去,他们废了老大劲了。幸好这里的宫殿不像很多宫殿那样动辄十几米,不然根本别指望靠个柜子垫脚就能上去。
合理怀疑考场故意留下这个爬上去的办法,毕竟不给狙击手上房顶的机会,岂不是浪费?
现在韩信上去了,火力掩护队友,不让任何人靠近宫殿。
原本屋脊和屋脊之间是不相连的,敌人如果跑去遥远的偏殿处,就可以躲开他的攻击。
哪里能想到韩信敢在不同的宫室间来回纵跃,一点都不怕掉下去。B1战队跑去哪里,他追去哪里,很快就打得敌人抱头鼠窜。
靠着高位火力压制,30个人头很快解决。
扶苏笑吟吟地夸道:
“这场布局不错。”
先逼得敌人放弃进入室内,只能在室外躲避。然后占据高位,进行收割。
不然要是给他们机会逃进了屋子,韩信就只能在屋顶干看着了。
韩信骄傲地扬了扬下巴:
“臣还有很多战术没用出来呢。”
秦政也夸了一句:
“不错。”
蒙毅突然走了过来:
“车轮战模式,臣以为不带急救箱也是可行的。”
反正可以复活,带急救箱会拖慢节奏。他要是带两个杀伤性武器,就可以加快拿人头的速度了。
韩信立刻进入状态,思考了一下:
“有道理,下次试试。”
弹幕热烈讨论:
「蒙卿是真的满脑子都是战术,才在这个时候的打断的,还是故意掐的这个点开口的?」
「你这么一说,我也开始怀疑了」
「蒙卿:陛下怎么只夸他?不行,臣要出来刷个存在感。」
「笑死,争宠是吧?」
「糟糕,蒙卿一本正经的,我真的分不清楚他是不是在争宠。」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小阿信真好哄,还特别好忽悠。」
「是的!!!」
第212章 全息虚拟世界,多适合练兵用啊
本来说想通过B1这支B组最强队伍,试验一下双指挥可不可行。
结果B1实在不太能打,随机到的地图又着实不适合打团。最后也没能成功,团战还得重新物色一个队。
好在隔天就有B2战队出现。
B2战队抽取到了地图云巅天堑。
这是个空中地图,大大小小的云朵漂浮在四周,会有规律地移动。有些云飞得快,有些云飞得慢,路线也各不相同。
玩家需要在云上作战,随时小心摔落下去。所以这个场景有一个特殊玩法,就是把人击落,从而进行淘汰。
不过比起击落人,将云朵打散其实是个更方便的选择。可惜本场地图禁手榴弹,不然一炸一大片。
没有手榴弹的话,其他枪械想要打散云朵就没那么容易了。好在云朵本身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变越浅。
主要是有人站立的位置。
云朵承受重量的地方会根据时间慢慢变薄,但是没有人站的位置就不会变。也就是说,一朵云很有可能不同的区域厚薄不均。
有时候一不小心踩到很薄的地方,站不了两秒就会摔落下去。
手残队随机到这个地图会很惨。
韩信分享了一下他的经验:
“臣那群NPC队友,每次都能精准踩坑,掉下去摔死。”
云朵本身不是平整的地形,有高有低的。所以走路的时候很难看清楚脚下,何况这也没办法看清。
想知道厚薄,得从侧面看,低头从上往下看怎么看得到端倪?
韩信只知道,5秒内会消失的云朵区域,如果低头的话是可以隐约看到下面的城池的。
这要不是一个枪战游戏,大家肯定很乐意只踩云朵凸起来的位置。那里绝对比一般位置更厚,天然就厚得多,可以支撑很久。
可惜,枪战游戏没事不能站太高。
站在云端等于活靶子,别人不打你打谁?又不是狙击手,何况狙击手也是趴在高处躲藏着的。
准备时,扶苏在原地踩了踩:
“这个感觉不太像棉花。”
有点像那种硬度较高的海绵床垫,走在上面会微微下陷,但不多,不影响跑动。
韩信耿直地说:
“像棉花的话不好走路吧?”
踩下去得东倒西歪了。
扶苏蹲下身去抓了一把,发现抓不起来。
之前队内练习赛只有一种单一地图,赛事用图并不开放。正常电竞可不会这样,电竞选手需要非常熟悉赛事用途的。
可见应是考场希望通过这个方式,让大家多打出一些临场发挥来。
研究透了地图,固然能出现精彩的操作。但在陌生的图里摸索,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尤其是云端这个复杂地图。
比赛刚一开始,扶苏就试图跳上一朵云,躲在云上偷偷接近敌人。
没想到这个云之前看起来是慢悠悠的,一有人靠近就立刻加速。
幸好扶苏不是在大云朵的边缘往上跳的,失败落地后还在云上,不然就要因为摔死怒送一血了。
扶苏郁闷地站稳:
“忘了还有这种云了。”
他以前玩马里奥那种小游戏,其实见识过类似的操作。但轮到自己真人上场的时候,总会不小心遗忘。
好在,不止扶苏一个人这样。
对面狙击手也想跳上一朵云,结果狙击手比他还倒霉。她要跳的云不是往前飞的,是遇到人往上飞的。
狙击手一头撞云上了,被撞得落地后还后退了两步。不仅如此,捂着脸缓了一下才缓过神来。
韩信已经一枪狙过去了。
对方大惊,赶紧躲闪,倒是没有被命中。不过她本来就站在云朵边缘,被撞得后退两下,又为了躲避忘记了之前自己改变过站位,直接摔了下去。
现在怒送一血的变成了敌方。
对面四人似乎有些无语。
但是观众看得很欢乐,对这个地图产生了极大的好感。弹幕一片都在催促大家赶紧上云,他们还想见识一下更多的云朵骚操作。
扶苏试了几次,终于跳上了一朵云。不过他很快又跳下来了,因为所有人都盯着天上的云,这个时候跳上去纯属自讨苦吃。
方才他尝试的时候,对面就蠢蠢欲动想要瞄准他。要不是他走位飘忽,现在已经被击中了。
天生的飞云不大,一旦被人目睹他跳上去,别人就可以盯着云朵射击。
这么干当然不是为了把云打散。
而是——
蒙毅一枪击中了飞过来的某片云,躲在上头的人顿时被击中,扣了一半的血条。
是的,这些云是可以穿透的。
蒙毅又补了一枪,成功收下这个人头。
扶苏算了一下距离,指了指一个方向。他示意韩信从这里往前射,看看能不能射中敌方。
只有狙击枪可以穿透云层射那么远。
韩信毫不犹豫一枪打出。
战场跳出击杀提示:
【[B13-韩信]击杀了[B2-林恩·斯顿]。】
韩信惊呆了:
“殿下,你算得这么准的?”
扶苏又指了一个方向:
“打这儿试试,他们应该已经改变位置了。但是前面可以躲藏的云层凸起不多,横向翻滚的话,大概率有人会翻到这边。”】
他刚刚观察过了,没有人冒头。而在不冒头的情况下要平移躲避,可以躲避的范围十分有限。
韩信立刻调转枪头,又一击射出。
这次没有击杀,但是造成了掉血伤害。不过对面有医疗,医疗可以用急救箱加血。
急救箱的加血和复活都有冷却时间,却没有次数的限制。有些时候可以利用无尽复活来消耗敌人的弹药,这是个比较容易让敌人上当的隐秘战术。
扶苏叮嘱:
“往左边偏移一点,再打一枪。”
系统提示,韩信打伤了对面医疗,医疗挂上减速效果。
好机会!
医疗减速了,就很容易掉队。
他们趁机跃起,扑向前方敌对目标所在的位置。蒙恬一马当先冲锋扫射,也不管能不能扫到人,先压制再说。
密集的枪林弹雨让对面下意识躲避,本来不躲还不会发现位置,一躲就很明显了。
扶苏跃上云朵,一脚把上头的敌人尸体踢下去。顺手瞄准,击杀了下方一名输出。
输出只来得及回一枪,却射偏了只伤到扶苏的手臂,没能将人击杀。
还剩的两个人里一个没有攻击能力,另一个双拳难敌四手。哪怕奋力反抗杀了两个人,也无济于事。
第一局结束。
B2小队反思了一下:
“我们都分不清哪些云能用,而且跳上云很容易被人发现。这个高位狙击的战术不好用,不如学一学对面,隔着云层盲狙。”
狙击手:“……你们认真的吗?”
是什么给了她的队友自信,她能隔着云层盲狙狙中目标?她可没有透视外挂和锁头外挂。
队长百思不得其解:
“B16是不是换人了?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
“可能吧,转会期的三天我们也没余力去关注,哪里清楚。”
小局间只有一分钟的休息。
三人两AI还没商量好对策,已经开始第二局了。
韩信兴致勃勃地问:
“殿下,这次打哪儿?”
扶苏说不着急,等他观察一下对方的位置,再进行计算。
蒙恬正要冒头观察一下。
前面突然哒哒哒疯狂向前方扫射,蒙恬立刻低头。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距离太远,冲锋枪打不到他。
蒙恬:……
大意了,被骗了。
躲避的这会儿对面已经突进了一长串距离,扶苏最后抬头看了一眼,立刻指点韩信射击角度。
韩信万分信任太子殿下,一枪打了过去。
这次却没打中人。
韩信有些疑惑。
秦政已经丢下一声“上”,直接冲了上去。
韩信这才发现,他虽然没打中人,却惊吓到了对面。对面赶紧避让,冲锋枪因此暂停了横扫。
蒙恬抓住这个机会反打,冲锋枪的扫射声再次传来。但攻守之势异也,局面已经从我方被迫防守变成了敌方不断退让。
对面的指挥咬牙:
“不管他们,继续拼枪!狙击,能确定对面狙击手的位置吗?”
韩信的射击其实暴露了他的位置。
狙击手立刻架枪射过去。
可韩信早就养成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习惯,根本不在原地。倒是扶苏躲在云后,趁着狙击寻找韩信的时间飞快算出了射击的角度。
韩信得到消息,立刻一枪狙过去。
狙击躲闪不及被爆头,好在她的队友很快反应过来,在韩信没来得及挪位之前将韩信收走了。
蒙毅立刻去复活队友。
我方和敌方相比,有一大优势就是三个人还藏在云层后头。所以我方医疗能偷偷救人,而对面医疗却得顶着防弹盾出手。
扶苏从云朵边缘绕过去,趁着中心交战区火拼激烈,绕后切了过去。防弹盾只能防住一侧的攻击,扶苏轻易从另一侧击穿了医疗脑袋。
输出赶紧调转枪头去击杀扶苏,带走扶苏的同时也被蒙恬扫成了残血。秦政一枪一个,把他和坦克淘汰了。
最后的侦察无力回天,第二局胜。
又输了一局,B2队伍有些泄气。不过他们并不打算就此放弃,毕竟车轮战获胜之后,可以积两分,将之前的负分给抵消。
所以他们强打起精神商议:
“下一局带点烟雾弹?”
云顶上其实也没有太多的障碍物,云层的凸起太矮了,不是特别方便掩藏身形。
正常情况下,选手们会选择在凸起的范围里移动。大部分敌人计算能力没有那么强,无法预测他们会挪到哪个位置。
没想到这次遇到个扶苏,几乎次次都精准算到位置。
唯一一次没算到,还是人家本就没打算借此攻击到人。只准备吓唬一下,让B2的坦克暂时放弃冲锋枪扫射。
B2全队商量过后,认为克制扶苏的计算流打法的唯一办法,应该就是用烟雾弹做掩护。
云巅地图不让用手榴弹,不然炸云一炸一个准。但是烟雾弹是可以用的,因为没有杀伤性。
B2很快提交携带枪械,出现了三人都带烟雾弹的情况。一共15枚,卡着上限地带。
无独有偶,大秦也带了烟雾弹。
装备公示一出来——B2携带15枚烟雾弹,B16携带15枚烟雾弹。
弹幕看傻了都:
「好好好!这一局是瞎子局!」
「我的天呐30颗烟雾弹,你们是要把云巅地图打成迷雾地图吗?」
「让我们来开个赌局,大家觉得谁会是第一个因为看不见路掉下去摔死的倒霉蛋?」
「我赌一个太子殿下」
「我赌两个太子殿下」
「我就不一样了,我赌一个被太子无辜波及的蒙卿」
看来太子殿下的人设已经深入人心了,大家跟了这么多天直播,或多或少都发现了小太子在阿父跟前有点粗心,很容易翻车。
扶苏抛了抛烟雾弹。
这次没有像抛果子一样差点砸脑袋上,准头好了不少,可见这些天的训练还是很有成果的。
秦政看一眼儿子:
“又打什么坏主意呢?”
带15枚烟雾弹是扶苏提议的,当时说的是可以掩护大家跳上漂浮的飞云。不过现在看到对面也带了烟雾弹,扶苏明显起了别的心思。
扶苏狡黠地笑笑:
“阿父难道猜不到吗?”
秦政含笑看了他一眼:
“就你鬼点子多。”
韩信听得云里雾里:
“殿下到底准备做什么?能不能提前透露一下?臣等也好配合。”
扶苏微微挑眉: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云朵的变薄机制很不错。”
之前的两局,他们都是速战速决,而且一直在变换位置,倒是没有碰到云朵彻底消失掉落的情况。
但现在车轮战模式,拿满30个人头之前地图不会刷新,就肯定会有部分云朵出现空洞。
这是个好机会。
不知道B2的考生能不能精准规避那些空洞,即便他们可以,扶苏也能创造条件让他们无法规避。
扶苏让蒙恬蒙毅拿上烟雾弹,跟他走。父亲和韩信就组成一队,负责精准点杀敌人,他们三个冲去前排干坏事。
蒙恬听了扶苏的计划后点点头,表示具体执行交给他就好。太子负责提供计划,他负责指挥调度,将计划实现。
于是刚一开战,敌对方就扔下一枚烟雾弹在前方。而后试图借着烟雾弹的掩护分散开,躲藏到不同的云朵后头。
蒙恬根本不给他们机会,直接跳下云层死亡,然后选择对方阵营的出生点复活。
于是他眨眼间刷新在了众人身后。
因为对方五人已经开始四散了,而复活点在云层边缘,无论往哪里散都肯定是背对着复活点的。
蒙恬果断挑选人多的一个方向开始扫射,将他们扫成残血。
听到后头有动静,五人诧异回头。
他们没想到有人会开局自杀,靠着这一招绕后。这也太骚了,不仅他们没想到,弹幕里的观众也看傻了眼。
「大恬恬你行动力好强……」
「眨眼间己方指挥就自杀了,我真是头一次见。」
「可以,不愧是凶残的大秦人」
五人回头来围攻蒙恬,蒙恬扫射时也不忘走位躲避子弹。只要不被精准点射的子弹命中,他就可以多撑一会儿。
冲锋枪可以大范围扫射,当然也可以对着一个人扫射。只要精确控制好枪械的抖动幅度,就可以将射出去的每一发子弹都限制在比较小的范围。
所以他将三人团射成半血以下后,就果断更换目标,去射另外两个。
他们的走位显然不如蒙恬。
大部分人说是无规则走位,其实还是有规律的。只要有规律,就能预判,只是很多人无法及时发现规律罢了。
这对蒙恬来说没有难度。
很快,蒙恬打空第一个弹匣,却也将敌人全部换成残血。他装卸弹匣的时机被敌人抓住,倒在了原地。
但是紧接着,扶苏也自杀出现在了这里。
可能是终于干掉了蒙恬,让他们松懈了一下。扶苏出现后几人愣了一瞬,没能及时躲开他接连射出的两枪。
输出和侦察瞬间就被干掉了。
这两个的近战单杀能力比较强,狙击需要再拉开一点距离才好架枪,医疗没带攻击性武器,坦克的冲锋枪威力一般没威胁。
没了两个能够直接射杀扶苏的劲敌,他便可以稍微松一口气了。后续再精准地射出三枪,将敌方打了一波团灭。
此时蒙毅已经赶到了东边的复活点附近掩藏身形,蒙恬复活在西边,扶苏这里是南边,秦政则留在北边出生点周围。韩信躲到中间,方便随时支援任何一个方向。
大家都藏在云后。
B2的指挥下令分散,让狙击手去北边复活。
他认为大秦队员肯定不会留在出生点,避免和B2一样被从后突袭。所以那边很安全,也适合狙击手放冷枪。
指挥说:
“他们估计会跑到距离北复活点比较远的位置,狙击你复活后立刻锁定敌人开枪。狙击射程远,他们不一定能防备到。”
如果是他们队伍,走远了自觉已经离开敌方近战的攻击范围,就不会特别防备身后了。
关键防备不过来,没有哪个位置是能前后左右都有障碍物遮挡的,能照顾到两三个方位就已经不错了。
他们顶多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狙击在不在,然后及时找掩体躲避。所以指挥要求狙击第一时间开枪,就是要打时间差。
狙击领命,点下北方复活。
指挥又下令道:
“剩下的四个人,侦察西边复活,其他三个东边复活。我们3-1-1分开行走,不要五人集体抱团,免得又被打一波团灭。”
众人:“明白!”
北边,狙击一复活没看见人,做好的攻击准备白做了。秦政却是早就躲在了周围紧盯传送阵,见只有一人出现,便毫不客气地一发子弹送他上天。
狙击再次阵亡。
西边,蒙恬发现有人刷新出来,当即跳出躲藏地,对着复活点进行扫射。侦察立刻走位躲避,靠着负重轻成功拉开了距离,却也只剩下了半血。
好在侦察到底是甩开了蒙恬,蒙恬超出攻击距离,倒也没有继续追击。他在队伍里喊了一声韩信,韩信果断开枪击杀。
东边,三人小团同时复活。蒙毅冒头丢了一发烟雾弹过去,精准落在几人中间。
那几人原本看见蒙毅出现还很惊喜。
因为这是敌队的医疗,而且蒙毅这局没带枪,对他们来说不存在威胁。他们要是抓住机会攻击,这就是送上门的人头了。
然而一发烟雾弹炸开,三人瞬间失去视野。蒙毅肯定不会在原地等死,找不到对方的实时位置,只能遗憾作罢。
考虑到蒙毅不能攻击自己,三人决定先不轻举妄动,就在原地站着。
复活点的位置太靠近云朵边缘了,一不小心就会摔下去,千万不能乱走。
指挥提醒道:
“等烟雾散去,医疗肯定已经把队友叫来支应了。我们要做好反打的准备,反应速度千万不能慢了。”
大家严阵以待。
然而烟雾散去后,坦克瞬间开启扫射攻击前方的“敌人们”,才发现压根没有援军跑来。
蒙毅换了个位置,又冒头丢了一发烟雾弹出来。
三人:……
指挥反应过来:
“他的队友离得太远了,烟雾弹持续的时间不够长,所以他还需要再丢一发烟雾弹帮队友拖延时间。”
坦克只好继续严阵以待。
第二次烟雾散去,他再次疯狂扫射。结果这回还是没有看到敌方人群,弄得三人一头雾水。
总不能这么长时间还没赶来吧?
指挥皱起眉,正想说什么,忽然灵光一闪。
“他这不会是在消耗坦克的弹药吧?刚刚坦克空打了两轮,已经打完了半个弹匣了。”
坦克无语住了:
“这也太狡猾了吧?”
他正想说要不然等下回烟雾散去就不攻击了,他都上了两回当了,不想再来第三回 。
没等开口,烟雾已经散去。
坦克遵从本心,这次没有动。
他没听过狼来了的故事,不知道第三次很有可能是真的会出现敌军。于是这一手迟疑,给了蒙毅等人输出的机会。
这次迎接三人的是漫天的子弹。
指挥骂了一声脏话:
“这次居然来了!赶紧反击!”
可这个时候反击已经晚了。
三人郁闷地再次选择复活点,考虑到刚刚看到四个人合围他们,所以其他复活点应该比较安全,就随便选了最远的西边复活。
西边没有危险,三人安全离开。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狙击手已经经历三杀了。三杀后没听到指挥让他去哪里复活,刚才问的时候指挥随口回了一句自己还在东边。
当时三人还没死,狙击手于是按下东边复活,想支援一波队友。没想到他刚复活,队友就挂了,剩下他一个孤零零站在那里,很尴尬。
狙击手:……
秦人:……
秦政果断举枪攻击,狙击手赶紧躲避。然后一脚踩到薄弱的云层上,瞬间掉了下去。
蒙毅之前的三轮烟雾弹,让那几人全程就没怎么挪动位置。所以三轮时间结束,他们站过的地方就差不多成湖上的薄冰区了。
蒙毅还有些遗憾:
“本来是想把那三人坑得掉下去的。”
可惜云层厚了点没成功。
扶苏缺德的说:
“没关系,我来之前在南边的复活点踩了半天,那边的云都薄了一层。”
蒙毅:……
难怪殿下你拖到第三轮才来支援。
蒙恬指挥道:
“他们应该复活去了最远的东边,我们往东走。阿毅,遇到B2队伍你就丢烟雾弹,我来扫射,逼他们走位。”
弹幕不太理解:
「这又是想干什么?」
没有人回答,双方在东部区域遭遇,打了一波一换一。对面死了一个,大秦也死了一个,剩下的都撤走了。
大秦一直在搜寻敌人的位置,每每遇见就烟雾弹加扫射逼人走位,三次下来他们都形成了习惯。
当某一回B2刚集体复活,准备和抱团的大秦打一波团战的时候。又遇到了这样的情况,他们默契地散开。
接着,失重感传来。
B2队员忘记了自己这会儿不是在宽阔的云层中间,而是在边缘的复活点。散开的结果就是一脚踩空,摔了下去。
剩下没摔的也没好到哪里去,冲出迷雾范围就被点杀了。
指挥深吸一口气:
“下次遇到烟雾弹,我们就原地不动。也往他们那边丢,我们带的烟雾弹都没丢出去几个。”
每次基本都是单人遇到敌方大部队的时候,才丢出去掩护自己逃跑的。
大秦抓住这个机会,对着烟雾扫射。所以大秦消耗的烟雾弹比预计的要少一些,算是节省弹药了。
B2的指挥认为,之前队员的烟雾丢得太近,应该丢敌方人群里。奈何之前大家都是远远看见就丢一发跑路,离得远根本丢不到人群里头。
可如果是刚刚那种情况,大秦能丢到他们里面,他们就肯定也能丢到大秦里面,毕竟两边距离一致。
于是再一次狭路相逢的时候,B2就利用自己烟雾弹剩余数量比大秦多的优势,往大秦那边也丢了一发。
他们这次运气好,堵到了大秦队伍在云朵边缘的位置。这个烟雾弹丢过去,大秦要是乱跑就也会掉下云朵,不乱跑则成了活靶子。
两边开始了冲锋扫射,但是打了一阵发现伤害有些低,像是在浪费子弹,就默契地收手了。
B2从烟雾里出来,挪到另一边。
这样等烟雾效果散去,万一大秦立刻攻击之前的烟雾区域,他们可以幸免于难。
结果烟一散,他们像是提前猜到了B2的新站位,往这里又精准地丢了一发烟雾弹。
B2:……还来?!
B2只好也丢了一枚过去。
他们不理解,一直这么互扔烟雾弹有必要吗?
难道大秦是赌他们不想继续浪费烟雾弹,会在之后放弃接着扔,这样大秦就可以视野清晰地逃跑离开了?
可是大秦的剩余烟雾弹数量不如他们多啊!
他们耗得起,大秦可耗不起。
B2的指挥已经被大秦搞懵了。
他觉得自己现在脑子有些不好使,看不懂大秦的骚操作。
互相对着扔了四波烟雾弹,队伍也左右挪移了半天后,他仍是不明白敌人在干什么。
直到——
一个队友一脚踩空掉下去,两个队友一脚踩空掉下去,三个队友……
指挥瞬间明悟:
“这一片区域的云层很薄!”
敌人根本不是被他们意外堵在云层边缘的,他们早就在这里把周遭的云层踩踏变薄了。
然后一直引导B2在这片区域活动,就是等着B2的人摔下去换人头。
丢烟雾弹只是个扰乱指挥思维的干扰行为,把指挥脑子弄乱,让他大脑cpu过载,忽略掉脚下的异样。
指挥连忙提醒:
“注意脚下!”
只是他和仅剩的那个队友低头去看脚下云层的时候,却忽略了前方已经烟雾散去的敌人。
秦政和扶苏分别收下一个人头。
蒙恬提醒道:
“我们的烟雾弹已经用完了。”
扶苏笑了笑:
“15个烟雾弹换了十来个人头,赚了。”
烟雾弹没有杀伤力,本来它只能拿来做辅助用。现在坑得对方因此死亡十几次,相当于节省了大量杀伤性弹药。
虽然蒙恬的冲锋枪已经打空了,但他们的手枪等枪械的弹匣还是很满的。
弹药充足,之后就可以打得更凶。
五人开始分散出没在各个地方,毫不吝惜地用手枪连射敌人。
以前使用沙鹰的子弹还要算计一下,别浪费太多。现在就不同了,放开来打,不瞄准关键部位都行。
拿着高伤害的沙鹰当冲锋枪用,一串子弹打出去,每一下只要打中了都至少是30%的扣血,比冲锋枪打人可疼多了。
虽然射击效率远远不如冲锋枪,但架不住伤害高啊。完全可以弥补这个缺陷,甚至反超,缺点就是浪费。
然而大秦敢这么浪费弹药,是因为他们用15发烟雾弹换到了将近一半的人头,省下了一半弹药,有钱任性。
对面不敢用沙鹰和他们对拼,只能用冲锋枪扫射。
这就导致火拼结束后,己方大量残血,甚至不小心死了一两个,对面却还有半血。
哪怕对面死了,人家也赚翻了。
一换一、一换二后还能留下一地的残血,队友只要蹦出来接个力,轻轻松松把残血那几个乱枪扫死就行了。
根本用不着精确瞄准,所以B2试图通过无规则走位来躲避也是白搭。
B2算是尝到了火力不足的苦头。
车轮战结束后,B2的人脑子还是嗡嗡的。他们怀疑自己遭遇的不是电竞队伍,而是路人队在发疯乱扫、乱拳打死老师傅。
对战结束,扶苏满意地点头:
“这个打法还挺有效的。”
主要攻击的不是敌人的身体,而是精神。把对方指挥的节奏带乱,之后局面就被我方掌控了。
捣乱式打法虽然很癫,但是好用。
不过这样也容易带崩自己队伍,幸而今天是蒙恬指挥的。蒙恬指挥得很冷静,否决了太子殿下一些不合时宜的提议,不然少不得要翻个车。
对战结束后,小队复盘。
秦政指出了队伍里的问题:
“太子太过有主见了。”
扶苏迷茫地歪头:
“阿父?”
阿父怎么突然说他不好了?
秦政没搭理故意装可爱的某人,继续分析。
“无论是韩信指挥还是蒙恬指挥,太子总是跃跃欲试想自己发挥,容易破坏指挥的布局。”
韩信指挥还好一点,韩信很有主见,太子的提议不太可行的他就直接否决了,不会跟太子客气。
蒙恬就不一样了,可能是习惯了迁就君上,太子说什么听什么。哪怕某些提议一看就有问题,蒙恬也会绞尽脑汁地帮忙描补,改造成可用的方式。
虽然最终结果是好的,但中途太子给蒙将军造成的负担也是实打实的。
弹幕精辟总结:
「蒙将军还是太宠殿下了」
「将军也很宠陛下」
「双向奔赴,爱了爱了(比心)」
「此时一个看不懂职场气氛的韩信飘过,并丢下一句“殿下你出的主意一看就不能用”。」
「哈哈哈哈哈过于耿直」
扶苏乖乖低头听训:
“我错了,阿父。”
仔细想想好像是这样的,他都快比阿父还有主见了。阿父全程都是让干什么干什么,只有他,到处彰显存在感。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指挥。
蒙恬左右看了看,找补道:
“殿下只是没有经验罢了,臣以为可以叫殿下尝试指挥,多多学习。殿下聪慧过人,以后必能成为一方大将。”
韩信用震惊的眼神看向蒙恬。
「我要笑死在这里了,阿信就差在脸上写下五个字:你认真的吗?」
「给韩信小将军一点来自职场老油条的震撼」
「恬恬你也太溺爱了」
「我亲爸妈对我滤镜都没这么厚」
「害,别人家的宝贝儿子,肯定要往死里夸的,就当是商业互吹了。」
秦政虽然听人夸太子很高兴,但他是个有理智的皇帝。高兴一下也就过去了,心里清楚这话不能信。
他淡然地忽略了这番话:
“总之,太子日后有什么想法,战前就提。若是不合适,直接否了。战场中不要发散思维,少给指挥添点乱。”
扶苏乖巧答应下来:
“是,陛下。”
几天过去,B组的常规赛结束,即将进行A组的组内循环。
A组选手多了几天的休息时间,在B组互打的时候,他们是不用打的,只要等着就好了。
不少战队干脆约了训练赛,各自都有进步。
大秦以小组第一出线,进入A组对决。
第一场比赛他们就意识到了AB两组的差距,因为打的是A5队伍,在A组里也算强队了。
A组的指挥明显就比B组的冷静沉稳得多,出现失误的几率大大降低,在战术思路上也可圈可点。
可惜对上的是青史留名的大将,这点进步对比一下就显得微乎其微了。
这一场的地图是沼泽。
沼泽图最大的问题是难以行动,地面上只有少数可供踩踏的石块和叶片。但是这些垫脚的东西都是有耐久的,踩多了会沉入沼泽中。
叶片只能踩一次,石头可以踩三次。通过观察石头露出地面的高度,便可判断它还能踩几次。
比起一片白的云端,黑黝黝的沼泽地里苍白的石头和翠绿的叶片还是比较显眼的,选手们并不容易因为忽略脚下而翻车。
哪怕翻车了,也只是被沼泽大大拖慢前进速度。只要及时踩上旁边的垫脚物,就能脱离沼泽。
而且叶片需要一触即分,因为它沉底速度快。
但石头不会,踩上去之后不挪动也不要紧,它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直往下沉。等第三次离开石头后,石头才会沉到沼泽下面。
所以这个地图的难点是需要速战速决。
拖的时间久了,走位太多次,就会陷入没有垫脚处的尴尬。到时候大家一起在沼泽里沉沦,会很难打。
沼泽图对狙击有优势。
大家都行动不方便,狙击却可以远远躲着放冷枪。附近没有障碍物,侦察往哪儿走一览无余。
秦政看完之后总结:
“只要率先击杀对方狙击,我方就可以一直压着对面打。”
众人齐齐点头。
是这个道理,因为只有狙击才能迅速对我方狙击造成威胁。一旦杀了对面狙击,他们就很难再追过来砍掉我方遥远的狙击手了。
扶苏欲言又止。
秦政看了他一眼:
“有想法就在开战前说。”
扶苏顿时开心地说道:
“这种图是不是多出几个狙击手比较占便宜?”
两个或者三个狙击手一起,就算自家的狙击不小心被对面打死一个,还剩其他的可以反击。
只要自家狙击比对面多,或者自家枪法比对面准,基本就立于不败之地了,近战想翻盘会很难。
韩信点了点头:
“臣也是这么想的。”
他刚刚就想说了,但是考虑到其他四位队友没有尝试过使用狙击枪,准头不知道怎么样,就没提。
蒙恬习惯性帮忙思考对策:
“准头不行的话,那就只用来压制火力。太子可以把匕首换成狙击枪,用狙击枪配合定西侯逼迫对面走位。等对面狙击阵亡后,再切枪回来近战。”
有的时候,打空枪并不是完全没有作用的。只要能惊得对面不敢冒头,或者逼得对面走位失误,对自己这边也是好事。
扶苏只是不能确保精准命中某个点而已,但换成命中某个区域,给敌人造成一定的压力,还是不成问题的。
蒙毅表示自己也能拿狙击枪辅助。
最后队伍里选上去四把狙击,只有蒙恬依然当他的近战坦克。
这局的指挥是韩信。
韩信带兵偏向智取,并且他很擅长闪电战。利用多方信息精准把控作战的时间和空间,预判敌人操作,仿佛开了上帝视角。
相比起来,蒙恬更稳扎稳打一些。没有特殊战术的正面团战交给他会很稳妥,不过本场对决更偏向前者。
秦政大概猜到了韩信准备怎么打。
用我方多狙击的优势逼迫敌人更换站位躲避子弹,然后迅速判断对方即将落到哪一块石头上,提前射击。
像这种小型团战的计谋还是比较好猜的,可以变换的打法不多。换成多人团大型团,就很难猜了。
双方提交武器。
系统进行武器公式,公示完后,集体沉默了。
大秦战队四把狙击枪。
A5战队五把狙击枪。
很好,大家都做出了相同的选择,英雄所见略同。
十秒钟倒计时。
韩信飞快地说:
“对面拿五把枪,说明他们肯定只有一人会用狙击枪。但凡有两个,都不需要这么多人协助射击。两个狙击就能互相配合,做到完美掩护了。”
在把握敌方心理上头,兵仙是行家。
众人十分信服他的判断。
蒙毅便问:
“如何确定谁是那个会用狙击枪的?”
韩信说道:
“最后一个开枪的人。”
最后那个,他的枪不会乱开。他会等敌人开始走位的时候,精确预判位置再开枪,尽量做到拿人头。
要是之前就开枪了,需要拿人头的时候会来不及射击。
扶苏诚恳地表示:
“我们和他们是同一个思路,所以他们也会通过这个蛛丝马迹发现韩信是狙击手。”
韩信冷静地举枪瞄准:
“那我就和你们一起开枪,先不暴露自己。”
这一波就是我预判了你的预判。
就看敌方会不会同样预判他们的预判,也跟着一起开枪藏匿。
倒计时结束,韩信立刻出声:
“一对一攻击,开枪后立刻跳到叶子上。”
五人整齐划一地对着自己的目标开枪,而后根本不管打没打中,直接跳出去踩中叶子。
但叶子只能蜻蜓点水一下,必须立刻再次起跳。而五人并没有提前商量好往哪个方向跳,只能自己判断。
这个时候就要考验默契了。
父子俩往左跳,兄弟俩往右跳,只有韩信一个人往斜后方跳。虽然各自方向一致,却并不会相撞。
扶苏知道阿父会跳哪里,秦政也知道儿子会跳哪里。两人成功落地,靠着二次起跳完美避开了狙击手的预判。
只是乱跳必然会引发一个问题,就是运气不好的人会不小心撞上乱飞的子弹,受一点轻伤。
对,说的就是韩信。
韩信看了看满血的四个队友:……
还没落地蒙恬就反应极快地射击对面那个没开枪的人,逼迫那人走位。
那人虽然通过韩信的后跳怀疑韩信是队伍里的狙击手,却一时被打得无法冒头。
反倒是韩信,站稳后迅速预判,对着下一个落点开枪,将狙击击杀。
而韩信的前一枪,已经击杀了一人。
韩信推测对面四个掩护狙击的假狙击手可能会因为不熟悉狙击,在开枪的第一时间无法做到同时位移躲避子弹。
所以他在短短十秒倒计时里观察过五人的端枪姿势后,准确射向了他认为最不像狙击的那个。
果不其然,一发入魂。
对方确实因为要配合狙击手使用自己不熟悉的枪械,手忙脚乱,被韩信抓住了漏洞。
但凡沼泽地图在私下的训练赛时可以选择,对面也不会出现这个失误。提前练习过,就能同时做到射击和起跳。
偏偏不让选,A5队伍以前又只随机轮到过一次沼泽图。那次大家都不熟悉新图,还没试过全狙阵容,这次是第一回 ,现场尝试会出错很正常。
反观B组的队伍,好歹又打了一轮组内循环,有了反复接触地图的机会。
所以别看B组要打的比赛多,好像非常辛苦,不像A组和S组可以休息。正因为打得多,才有了地图上的熟悉度,双方各有优势。
A5的指挥有些懊恼。
他发现他们光从观战视角揣摩地图是远远不够的,亲身实战才会发现某些配合上的问题。
A5已经没人能压制韩信了,远程大魔王一枪一个,很快把他们全部送走。
第二局开启。
这次没必要再藏狙击,但A5也意识到了狙击的重要性,所以依然五狙击上场。
指挥让其他四人边跑边朝人群里放枪,尝试一下捣乱式打法能不能破局。至于自家狙击,当然是尽量躲避子弹,然后找机会反杀。
然而A5很快就发现,对面的三个假狙击全在针对他们的狙击。根本不管乱打的四人,被扫到掉血也直接放任,摆明了要先把他们的狙击干掉。
偏偏那三个准头都很不错。
秦政、扶苏和蒙毅哪怕做不到超远距离击杀狙击,却能联手压得狙击什么都干不了只能逃命。
韩信默默举枪等待机会,终于,在对面狙击因为三人连射被逼得无路可退时,一枪干掉了对方。
不过这个时候我方五人已经被乱打的假狙击们的流弹弄成半血和残血了。
蒙毅迅速切医疗箱补血。
他先给自己补血,保证自己这个治疗不会在把人全部治好前阵亡。然后给韩信补血,因为这局得保狙击不死。
而韩信则在瞄准对方医疗,防止他去复活狙击。
被放养的其他几人只能自力更生。
同为前排的蒙恬是率先阵亡的,而且因为离得远,蒙毅一时救不到。救不到就干脆不救了,蒙毅冷酷地放弃了他亲哥。
毕竟在场的无论是狙击、陛下还是太子,都比他哥更需要他看顾。
「蒙恬:亲生的,不能打」
「就是亲生的才能打!支持兄弟互殴,想看!」
「太子怎么又死了一次?」
「蒙毅已经救了太子两回了」
「我发现了,陛下的走位比太子优秀很多」
「到底是能在刺客手底下轻松躲避的陛下,没听过秦王绕柱吗?」
「太子还需要多练(指指点点)」
扶苏第三次从地上爬起来:
“可恶,他们发现我最好欺负之后,就盯着我打。”
绝不是因为他走位烂。
他只是比起其他四个队友,稍逊一筹而已。
不对,他比韩信还是要强一点的。但是韩信可以通过精准开枪逼迫别人不敢打他,简单粗暴地脱离这个赛道。
扶苏要是这会儿在近战区域,他也能这么干。可惜他离得远,不等跑到近战区就被流弹打死了。
尝试了两次想去前排都被击杀,只能遗憾放弃,老让蒙毅冒着风险来复活他也不好。
扶苏:孤讨厌远程图!
秦政轻松躲过又一颗流弹:
“也指望不上你帮忙,不如就一直躺着吧。”
说着一枪射过去,迫得那边试图靠近的输出后跳躲闪。
扶苏不服气,也一枪逼得坦克后撤。
他怎么就指望不上了?
明明他也可以远程压制的!
弹幕热心解答:
「因为太子你耽误了蒙卿好多时间,有点得不偿失了!」
「蒙卿下次别救他了,让他躺」
「对,陛下都发了话呢」
煎熬的远程对狙战落下帷幕,中场休息时A5讨论过后,终于放弃了和大秦打对狙。
指挥痛定思痛:
“我们的优势不在远程对狙上,拿自己的劣势和对方的优势打,纯属找虐。其实我们应该扬长避短的,大家下一轮选自己最擅长的武器。”
这个场景还有一个破解思路。
开局后,对面一发烟雾弹丢在自己前方,导致远程无法瞄准狙击。狙击枪很难无视野盲打,毕竟不是冲锋枪可以扫射。
A5特意把烟雾弹往远处扔,就是防止影响自己的走位。靠着烟雾弥漫的时间,他们立刻往前走位,试图拉近彼此距离。
这次他们要打近战。
指挥说道:
“如果利用烟雾弹靠近的战术不顺利,就复活到他们的出生点那边。直接近距离贴脸输出,看他们还怎么和我们拉开距离。”
车轮战模式的复活利用好了,就能大大节省转移位置的时间。
A5卡着烟雾弹消失的瞬间,站在烟雾边缘又往前远远扔下一颗,再次借此朝前推进了一些距离。
不过这局大秦也没准备再打远程压制。
韩信对蒙恬说:
“手榴弹!”
蒙恬靠着之前的惊鸿一瞥确定方位,凭着记忆朝前扔出一发手榴弹。越过了烟雾区域,精准落在A5小队前进的路上。
手榴弹爆炸,直接炸飞两个,还有两个掉了半血。
A5指挥反应过来:
“他们已经意识到我们在通过烟雾弹靠近了,接下来不要直直往前跑,走位灵活一点。阵亡的两个在他们后方复活,试试看能不能打个措手不及。”
有烟雾拦着,对面是看不见他们的走位的。刚才会被预判是自己这边走位太简单了,而且出现了扎堆,这是个低级错误。
指挥对于阵亡选手的偷袭不是特别看好,怀疑对面会提前防备。
但他本也不准备靠着偷袭团灭大秦,只想尽量压低血线。顺便拉扯住敌人的注意力,给自己这边创造条件。
韩信确实早就防备身后复活了。
所以他也趁着前方烟雾缭绕看不见这边的动静,带着队友飞快转移。分左右绕过烟雾区,然后瞬间开枪,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A5指挥反应很快:
“小心,他们包过来了!”
正面打团没什么好怕的,他们的近战水平还不错。这个位置狙击手无法放冷枪,他相信自己的队友可以应付。
只是三打五有点吃亏,而且自己这边还有两个半血。好在烟雾快散了,刚刚复活在大秦后方的狙击可以趁势反击,或许能拿下几个人头。
扶苏忽然在队伍频道开口:
“三、二、一。”
韩信在他喊到一的时候瞬间调头,锁定某个身影扣动扳机。
他一个远程为什么要跟着近战跑这么远来打近战?因为他从一开始就不是来打他们的,而是准备远远狙死刚复活的狙击。
扶苏的倒计时是烟雾弹效果结束的倒计时,他替韩信计算精确的时间,韩信就可以腾出心神去指挥战场了。
韩信的突然转向让敌方措手不及。
不过A5本来就要杀大秦的人,无论韩信是否开枪都一样。发现韩信把后脑勺暴露给自己后,A5的输出下意识将韩信送走。
韩信当即说道:
“先别管我,团灭他们。”
他是个只能打远程的狙击,本来就无法参加近战团,他站在团里就是用来分担火力的。现在敌方输出将子弹丢给了他而不是他的队友,相当于浪费了一次击杀机会。
A5指挥也意识到不妙:
“刚刚应该先杀输出或者侦察!”
远程留在这里又没办法攻击他们,但输出和侦察打人是真的疼。结果队友把狙击干掉了,留下两个近战boss。
队友有些懊恼:
“当时狙击最好打,我没多想。”
打其他人不一定能打死,狙击站那儿射击不动,简直是活靶子。
指挥很快调解好情绪:
“没事,我们狙击手身边还有个队友。你干掉了他也不是完全没有贡献,至少他没办法再狙掉另一个了。”
而且最妙的是狙击身边的正好是医疗,可以直接蹲下来急救。狙击复活起来就端枪瞄准前排,迅速击杀扶苏。
又是软柿子扶苏阵亡。
秦政在心里思考了一瞬回头要怎么安慰儿子,却发现他家太子已经杀气腾腾地复活去了狙击后头。
对着狙击的后脑勺就是一发子弹。
杀完狙击杀医疗,医疗没有反抗能力,双双躺尸。
秦政:……
好吧,看来不用哄了。
接下来的战斗,他就看见儿子开始死盯狙击。仇恨值有点大,无论狙击复活去哪儿都能看见扶苏千里迢迢绕后跑去偷袭。
考虑到本场确实狙击最有威胁,韩信就没管他。放个暴走的太子出去骚扰狙击,对大局有利。
反正侦察本来也是独行侠,满场单独乱跑的。
弹幕上一片欢乐:
「太子:我要把他们豆沙了!!!」
「太子:没完没了了是吧!」
「我发现陛下已经无奈地看了太子好几眼了,有种欲言又止的感觉。」
「盲猜陛下想把太子喊回来,想想又觉得算了,让儿子出去浪吧。」
「这儿子撒手没啊」
「难怪陛下走哪儿带哪儿,亲自盯着都盯不住,放养还得了?」
因为有侦察哪怕自杀都要跑去复活点紧追狙击,偏偏本场的复活点情况根本藏不住,扶苏一看就知道狙击去哪儿复活了,一跟一个准。
所以车轮战全程下来,狙击就没造成多少输出。反复地死去活来,被扶苏追得头大。
刚开始医疗还试图跟着狙击,帮狙击原地复活。
但这样做的结果就是还没来得及用医疗箱,治疗就跟着一起躺了,送对面两个人头。
最后只能放狙击单独出去。
或者回到团队里。
那还不如单独出去呢,至少这么一来狙击还有机会趁着扶苏没复活,先收一两个人头。
留在队伍里的话,就真的什么贡献都做不出来了。
人头比一直没有拉开太大的差距,不像之前那些场次,大秦可以完全碾压敌人。
一方面是因为地图不好,一方面也是敌人更难缠了。
好在即便如此,大秦也稳压一头。
几个人头的差距一直存在,怎么都追不上去。到最后比赛结束时,A5还是差几个。
指挥无奈地摇头:
“赢不了,他们太凶了。”
他也试过用少数一两人的性命把敌方打残,然后再收割人头。这样相当于一换五或者二换五,是可以做到拉平差距的。
奈何韩信很快想出了对策。
这个策略需要敌方聚在一起,如果大家站位很分散的话,一两个人是没有办法做到在自己被射杀前把敌人全部打残血的。
不能这么做,就只能正面拼枪,或者靠狙击远程射杀。可惜狙击被侦察逮得太狠,而自家的侦察又被对面医疗给缠住了。
本来侦察还想学着扶苏去纠缠韩信,谁能想到啊,大秦的医疗拿着手枪就把侦察干掉了,一点机会没给。
侦察几次尝试,送了几波人头,反而把差距又给拉大了。
更糟糕的是,可以站的位置越来越少。狙击要狙人会非常简单,落点太少很容易就预判到走位。
哪怕他们追回人头,狙击也能轻易再拉开。
A5指挥:……
这破游戏还能打?
这次的战斗后,大秦很快摸清楚了A组的实力。而且敏锐发现了自己和A组之间的优劣势,开始针对优势布局。
他们对地图更了解,所以打A组完全可以抓着这点放大。利用地图特性扩大优势,迅速终结比赛。
等到了S组,就更占便宜了。
B组升S组的队伍拥有多两轮的经验呢,这是S组靠观战无法抹平的差距。
秦政总结道:
“赛制特意这么设置,训练赛不让战队熟悉地图,就是想看各队势均力敌。”
碾压性的比赛固然好看,势均力敌才更精彩。S组实力强,B组经验丰富,双方差距缩小,才能打得有来有回。
考场并不在乎谁拿第一谁拿第二,它要的是观赏性。
然而大秦五人在意的只是——
蒙恬询问:
“游戏可以增加枪械吗?再把那些前摇后摇之类的取消掉,尽量还原真实的战斗,这样就能把大秦士兵送进来锻炼实战了。”
韩信跟着补充:
“五打五没什么意思,要是能增加一些万人场次就好了。现实中拿万人练兵不方便,游戏里可以尽情试验战术,或许可以多培养一些将才。”
蒙毅也道:
“热武器没办法做到短时间内一比一复刻也不要紧,可以先训练冷兵器的作战。等热武器数据调整好了,再来训练火铳军队。”
扶苏给出技术指导:
“虽然我调整不来这些数据,但是可以请外援。地府里多的是相关人才,花点功德就能叫来。”
秦政颔首:
“善。”
比完赛就把空间抢了,以后这里便是他大秦的模拟练兵场。
就是可惜只能给秦盟用。
不过星际应该有现成的虚拟练兵场,只是估计在星盟手里。
问题不大,先凑合用这个,回头再去把星盟那个抢来据为己有。
弹幕:「……」
打游戏也不忘提升帝国军队的战斗力,这是怎样一种精神?
活该大秦能一统六国。
第213章 始皇帝陛下或成星盗团最大投资人
考场外。
李斯最近总觉得周围人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尤其是王绾。
王绾今天又来找他下棋了:
“李相公最近日子过得如何?”
李斯皮笑肉不笑:
“比不得王相公春风得意。”
王绾只是笑了笑,没有和他继续打嘴仗。下完两局棋就溜溜达达走了,外表看起来是个中年人,行为已经越发趋近于老大爷化。
李斯扭头就去找蒙毅了,想问问什么情况。结果找了一圈没找着,不知道人去了哪里。
李斯便问警卫员:
“蒙相公呢?”
当过丞相的蒙毅自然可以称一声相公,不过警卫员有点不太习惯,大家都是喊蒙上卿的。
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李斯问的是谁。有些意外李斯居然不知道这么出名的事情,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说蒙卿被定西侯拉去考场帮忙了。
李斯回忆了一下定西侯是哪个。
退休早的老丞相是这样的,对新生代的新封号不是特别了解。回忆完确定是韩信,韩信是封彻侯的时候封号才改成定西的,不过那会儿他都死了。
李斯疑惑:
“他们二位关系很好吗?”
警卫员满头问号:
“您问我?”
你不是同一时期的本朝人吗?他一个两千多年后的,哪里知道这些啊!
不过警卫员对于李斯和蒙毅关系居然还行这一点,也表示了震惊。
历史书上都写李斯把蒙毅下狱了,准备处死。结果太子反攻咸阳速度太快,及时救下了蒙毅。
怎么看,这两位都不该关系和睦才对吧?!
可惜警卫员没有把他的想法问出来,李斯自然也猜不到他在想什么,便不会出言解释。
第一,他没有和蒙毅关系和睦。
大家就是普通的同僚罢了,偶尔还会政见不合,只不过没什么生死大仇。
第二,他来找蒙毅不代表他们关系好。
纯粹就是因为蒙毅好说话,而且蒙毅知道的消息多。找他问一问,不仅可以解惑,还不会遭到旁人故意误导。
第三,他没干过害蒙毅的事情。
背地里许愿让陛下把蒙毅调去太子身边,接受太子的荼毒不算。这是为了转移太子的视线,这样太子就只会欺负蒙毅没空来欺负他了。
属于自救行为。
现在没找到蒙毅,李斯想了想,决定再去问问蒙恬。
只是转身准备走时突然反应过来:
“蒙恬将军不会也被定西侯叫走了吧?”
警卫员点头:
“还有始皇帝和太子。”
李斯:?!
李斯大惊:
“他们怎么能背着老夫单独和陛下相处!”
可恶,这么大的事情都没有人通知他一下。一定是那群老家伙嫉妒他最受陛下看重,故意瞒着他。
警卫员一言难尽:
“您平日里不看直播的吗?”
这件事网上不早就传遍了?
李斯确实不看,他不是那种时髦喜欢冲浪的老人家。李斯的日常喜好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朴实无华,下下棋看看书溜溜狗,研究研究国家政策。
后者一般是通过报纸杂志钻研的,他们现在居住在华夏特意给他们安排的地方。每天会提供一些新鲜东西,比如每日份的新报纸。
但凡里头混入了娱乐小报,李斯都能知道这事。可惜助理怀抱着对老丞相的刻板印象,准备物品的时候,觉得李斯应该对八卦不感兴趣。
李斯:……
不,他可感兴趣了!
李斯回去就把儿子李由抓了来,让他给自己说说陛下最近的事情。
李由还以为他爹早就知道了:
“父亲平日里不上网吗?”
李斯皱了皱眉:
“网上那些人说话看不懂。”
不幸的老丞相误入了一个娱乐圈专属论坛,里头全是各种缩写代称和专有名词。别说他了,现代人来了也不一定能看明白。
李由只好手把手教他爹上网。
好在李斯只是心态老大爷,思维还是很灵活的,智商也在线。没用多久,他就掌握了这个技能,然后发现和上地府的网区别也不是很大。
李斯眉眼舒展了一下:
“原来这里的网民也和地府里的差不多。”
他还以为网上都是那个论坛的画风。
感慨完李斯问道:
“老大,你可知道王绾最近又在神神叨叨的折腾什么?”
李由想了想他爹和王绾这对老冤家的关系,猜测王绾估计又去找他爹阴阳怪气了。
至于具体是在阴阳怪气什么……
李由默默搜索了一下李斯词条:
“父亲您自己看吧。”
李斯接过平板。
李由飞速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还没走出去多远,果不其然就听见他爹气得砸了杯子。
然而屋内的杯子是塑料仿陶瓷的,根本砸不坏。砸坏了还好,砸不坏就更让人生气了。
李由冲李府的警卫员点了点头:
“我出去一趟,父亲找我就说我晚间再回来。”
警卫员不疑有他:
“好的,李郡守。”
李斯气冲冲地出来:
“李由那臭小子人呢?居然瞒了我这么多事!”
陛下的动向不告诉他,网上都在骂他也不告诉他。最可气的是,李由这家伙都开通了微博账号,结果从来没想过在上头帮他亲爹澄清一句。
之前他直播的时候,弹幕里好多人以为他是历史上那个给太子下毒的李斯,铺天盖地都是骂。
不孝子!看到亲爹挨骂无动于衷!
警卫员:……
警卫员思考了一下李斯当街揍儿子被路人拍摄发到网上去后,会引发什么舆论轰动,最后还是委婉地把人劝住了。
其实认识李由的人不是很多,之前李由直播的时候,也没什么人关注他。大家还以为李由就是寻常考生,不然李由早就被一起骂了。
毕竟这个位面可没有李由为大秦战死的事情发生,只有李由受父亲牵连丢官的结局。
警卫员最近和李由相处得不错,觉得属实没必要让李斯把他儿子拖下水,父子俩双双热搜出道。
李斯冷着脸回屋去了,打开直播间准备关注一下陛下最近都在做什么。
现在澄清是没有用的。
李斯是个聪明人,他很清楚要怎么做才能扭转自己的风评。
自己跳出来只会引起群嘲,只有想办法和陛下或者太子一起直播一回,然后趁机说清楚,才能叫那些人相信。
不过在此之前,还得问问两位君上是什么想法。倘若二位并不想暴露他们来自平行位面的事情,那这口黑锅就要他李斯一直背着了。
李斯微微皱眉。
很快又松开了眉头。
不要紧,陛下知道他的委屈就行。只要陛下不厌弃他,一切都好说,那些外人的想法有什么重要的?
李斯想了想,给王绾发了条消息:
「听闻网友们都没发现王相公便是史书记载的丞相王绾,想必王兄的直播间也没什么人看吧?」
王绾:……
看来李斯终于知道外界风向了。
王绾咬着牙回复:
「这倒没什么,至少老夫的直播间一片和平,见不到吵架骂人的。」
李斯不痛不痒地继续回怼:
「说起来老弟我去网上搜了一遍,似乎不少后世人都不知大秦还有一位王丞相。」
李斯补刀:
「怎会如此?在本位面里王兄不才是大一统后的首位丞相吗?听闻帝号都是王兄领我等拟定的,结果后世只记得我一人了。」
李斯继续补刀:
「唉,说来惭愧,许多人都误以为陛下一朝只有我一名丞相。这可怎么好意思,这般置你和冯兄于何地?」
王绾:…………
王绾被扎爆了心。
最可气的是,梓桑位面里大一统的时候和这里情况不同。那个时候李斯确实是第一丞相,虽然还有个冯去疾一起,但完全盖不过李斯的风头。
好不容易在其他位面先李斯保住了相位吧,也没什么用。那些人提起秦臣就知道个李斯、蒙氏兄弟、王翦祖孙,其他人都被忽略了。
王绾冷笑一声,扭头就把最后一条消息截图发给冯去疾了。
让你嘚瑟。
冯去疾:「……无聊。」
冯去疾对这种争执没有任何兴趣,李斯爱嘚瑟就让他嘚瑟去,他那破毛病不都是陛下和太子宠出来的?
李斯心情大好地打开直播间。
直播间里正在播放大秦五人队对战S组强敌。
A组和S组的组内循环早就打完了,现在在打总决赛。
B16队以全胜战绩排名常规赛第一,顺利晋级季后赛。其间除了和S组对战时有几局因为太浪和配合失误丢了擂台战的小比分外,其他一切都很顺利。
虽然小比分输了,导致积分被扣。但大比分还是拿到手了的,所以才说是全胜,也就是有几场2:1的意思。
但常规赛的比分其实也没那么重要,只要能晋级季后赛就行。
现在,季后赛打到了冠亚之争。
开打直播前,李斯想的是韩信怎么回事,为什么只叫蒙家兄弟不叫他。
打开直播后,李斯心想还好没叫他,不然他又要因为拖累队伍拿不到冠军被网暴了。
算了,还是他下回自己召唤陛下吧。
为了拿冠军,父子俩在电竞考场里待足了剩余时间。
这大概是他们两个头一回在里头待这么久,以前都是速战速决的。然而考试赛程规定死了,无法提前,不然他们还真想提前把所有比赛都打了。
最后一场总决赛,擂台赛不再是三局两胜,而是变成了五局三胜。车轮战也从30个人头增长到了50个,拉长了一局的时长。
不过不要求两个都打,而是打两到三场。具体看前面的比分是2:0还是1:1平。
前两场双方各自进行选择,可以选擂台也可以选车轮。两方选一样的也行,反正轮到自己选择的时候自由度还是很高的。
只是地图无法选择,依然随机。
如果平局进入第三场,那么比赛模式和地图都会由系统随机生成。
先决定先后手。
队长秦政上去抽签,不出意外抽到了先手。他提交第一场的模式——擂台战,系统很快随机了一张地图出来。
这是一张比较复杂的大型图,平安超市。
这种地图非常适合躲藏。
如果队伍里的人单兵作战能力都十分一流的话,完全可以不带医疗。五个输出型的选手分散到各地,藏在合适的位置,抓住时机偷袭对手。
大秦第一局走的就是这个路线。
五人默契地分散开,各自寻找地方藏匿。人高马大的秦政和蒙氏兄弟躲起来稍微麻烦一些,身形修长的扶苏和韩信则轻易便能找到合适的位置。
幸而他们已经遇到过这张图好几次了,早就看好了藏匿地点。
韩信躲在两个立式保鲜柜的夹角。
它们形成了九十度,但为了方便拿取保鲜柜里的酸奶等商品,玻璃展示区并未互相遮挡。
于是夹角就出现了一个现成的正方形区域,正好可以藏一人。
背面的墙壁也不是真正的墙壁,而是薄薄一层木板。
超市会用这个来分隔区域,在内部宽阔无墙壁的大厅里靠木板和货架强行弄出了一堆S型的弯道。
这样一来,顾客就必须把所有货架区都转一遍,或许就会在这途中看见一些原本没想起来要买的商品。
这算是一种增加销售额的小手段。
保鲜柜后的木板稍微短了一截,恰好方便韩信躲到这个夹角里。他打算从保鲜柜缝隙朝外狙击,一旦被发现还能自木板后头逃跑。
敌人会被保险柜遮挡,无法追过来,给他逃走的机会。
一开局,两个队伍分别刷新在入口和出口。大秦在入口刷新,敌方小队则在出口刷新。
和大秦的四散不同,敌方以五人抱团行动的方式,谨慎地从出口收银台走进来。
韩信用最快的速度翻跃货架躲进这个风水宝地,全程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敌方虽然听见了动静,可他们在这里其实很难精准定位声音的来处。
五人队警惕了一下,但还是没有更改行动策略。
他们顺着最边角的收银台走进来,要往入口区前进,就得一路向前。路过冷冻面点的冰柜区,往饮料酒水区走。
他们前进得不算快。
韩信成功窜到目的地时,他们还没彻底走进饮料区。他这个位置算是在面点区的角落了,从这里可以看到敌人背影。
韩信悄悄把狙击枪取出来。
这里之所以会是极好的狙击点,就是因为冷冻面点的冰柜是躺式冰柜,高度只到人腰侧。不像那些高大的货架,会彻底遮挡视线。
不然敌人走那么远,韩信就算射程再远也打不到人,都被货架遮没了。
更妙的是,从另一侧木板的缝隙攻击敌人的话,也是一片平坦的矮货架。因为这里是散称五谷区,同样没有高大货架。
韩信不动声色地瞄准了走在最后的医疗,嘭地一下扣动扳机,医疗应声而倒。
敌方很快回头,却什么都没看见。
韩信打完枪就立刻把伸出去的枪口缩回来了,他这个位置黑黢黢的,难以分辨。
不过敌人从子弹的射击角度倒是迅速锁定了方向,敌方狙击当即就朝着那狭小的缝隙射了一枪。
这么小的缝,她居然还能射进来,而没有误伤旁边的玻璃展柜。幸而韩信早就下蹲了,靠着保鲜柜底部的遮挡保护自己。
保鲜柜只在上半部分存在缝隙,下半部分是两两贴合的。敌方的子弹射进来,自然是直直朝前飞,反正打不中蹲着的他。
躲开一击后,韩信也是艺高人胆大。
他居然没有立刻换地方,而是很莽地又架枪往外射了一发。这次击杀了狙击,并试图趁着敌方没有狙击再多拿几个头。
然而敌方剩余三人已经直接躲进饮料货柜后头了,韩信只好遗憾放弃。他没再恋战,飞快从这里撤退,更换新的位置。
蒙恬找到了超市仓库,仓库门没有上锁,所以他直接躲了进去。他打开了一条小缝,对准外面,随时准备开枪。
仓库在米面油货架区的边缘,位置不是特别好,敌人不一定会搜索到这里来。
不过一旦听到了敌人经过并远离的动静,蒙恬就可以悄悄跟过去,从背后发动偷袭。
然而不幸的是敌方似乎也知道仓库的位置,靠近后有预谋地躲开了蒙恬的攻击。三人包抄过来,决定以人数优势击杀蒙恬。
蒙恬并不惊慌。
他这局也带了冲锋枪,就是做的两手准备。要是有机会能单杀敌人,他就切出手枪,没有就一直使用冲锋枪。
现在就是冲锋枪扫射压低血线的好机会。
蒙恬趁势跳出来横扫。
敌方走位非常优秀,这一波并没有把所有人都打成残血,只打出了三个半血。但也足够了,蒙恬相当于一条命换了一点五条命。
三人迅速解决掉蒙恬。
发现蒙恬单打独斗没有队友配合之后,敏锐意识到仓库里没有其他人。所以他们三个放心地离开了,转身去搜寻剩余区域。
却没发现,等确认他们走远后,仓库深处两个纸箱依次从里打开,有两人钻了出来。
蒙毅卡着最后的时限把哥哥复活。
扶苏来到门口观察敌方去向。
三人很快准备好,从后跟上前方三位。走在最后的输出敏锐地回头,但三人跟随时也不忘躲藏,并未露出马脚。
跟踪敌人,蒙恬是专业的。
军队里会培养这类士兵,蒙恬自然也懂一些。他把诀窍教给了队友,所以三人都不可能被寻常考生抓住。
三人在频道内商量:
“我打侦察?”
秦政听到了动静,看了一眼队友的位置。见他们三人抱团移动,移动速度还这么慢,就知道是在跟踪别人了。
略一沉吟,他果断一枪射向某处,吸引了潜在敌人的注意力。
秦政猜测,敌人的小分队应该就在附近。扶苏他们要出手偷袭,他自然得为儿子和臣子打掩护。
有了秦政的枪声指引,敌方小队果然下意识去搜寻开枪者。
往那里走了两步突然意识到不对:
“我们队伍就剩三人了,都在这里,那对面突然开枪是为了什么?!”
总不能是擦枪走火,或者随便打打。对方一定是有战术目的的,很可能便是要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但现在察觉已经晚了。
扶苏三人早已瞄准,一人一枪,整整齐齐地送他们出局。
第一局完胜。
第二局,双方更换了刷新位置,秦人刷在出口收银台,敌方刷在入口自动扶梯。
这局秦人不打躲猫猫。
同样的套路来两次很容易翻车,五人干脆就在出口等待。
他们坐在冰柜后面掩盖身形,而他们挑选的冰柜恰是最外围的,只有左右上三个方向可能有敌人接近。
韩信趴在冰柜后方,借着冰柜上竖起的“速冻水饺”小牌子掩盖自己的半个脑袋,耐心架枪等待。
蒙毅和扶苏一左一右从两侧戒备有人过来。
不过他们不能在同一个地方久待,会被判定挂机。所以时不时还要更换一下位置,借此糊弄系统。
慢慢的,就从最外围的冰柜换到了最内围的,只和饮料货架隔着一个走廊的距离。
已经过去了五分钟,根本没有人过来。
扶苏吐槽道:
“他们不会这一轮玩我们上轮的躲猫猫战术吧?要是我们双方一直不碰面,这局可怎么算?”
秦政示意他稍安勿躁:
“他们之前前进得就很慢,这次估计会更加谨慎。”
果然,又等了三分钟,敌人终于谨慎地进入了饮料区。
这回他们派了侦察出去摸排敌人位置,又让狙击殿后。结果侦察一直在搜寻犄角旮旯,谁也没碰见,反倒是大部队先来到了敌人真正埋伏的区域。
韩信立刻提醒:
“来了!”
其他四人里有三个瞬间站起来,对着不远处的人就是一轮点射。对面顿时开枪反击,双方二换二,扶苏和蒙恬倒地。
蒙毅一直蹲在冰柜后头,就是等着复活的,见状立刻出手。两人倒下来也是倒在冰柜后,非常方便他出手。
敌方试图快跑过来,绕过冰柜去击杀肯定正藏在后面的医疗。秦政和敌方输出却在拼枪,逼迫对方走位。
韩信抓住机会狙死了输出,对面这才知道狙击居然也藏在冰柜后面。
复活后的扶苏立刻爬起来,开始绕着货架地毯式搜索敌方侦察。两边不幸的在转角碰面。
都是早就做好干架准备的侦察,又都拎着最轻便的匕首。二话不说,就是拼刀。
冷兵器扶苏可不怕谁,这东西他玩得比热武器好多了。所以没多久,他就抓住机会刺伤了敌人,靠着不断叠加的大小伤口生生磨没了敌方血条。
另一边,秦政几人在寻找狙击。
狙击发现队友大量减员,就没有再傻到贸然跳出来。不知道藏在了哪里,需要慢慢寻摸。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冷枪射来,从货架上的商品缝隙里穿过,直奔蒙毅。
蒙毅阵亡,大秦没法再复活。
好在同一时间,扶苏击杀侦察的消息跳出。那就只剩一个狙击,他们四个人合力,还是不难将人找出的。
蒙恬和秦政一左一右绕过货架,开始追击之前躲在货架另一边开枪的狙击手。
对方在这一片货架的最外围,打完一枪就直接扎进了身后的散称零食区,猫着腰路过一个又一个装满独立包装小零食的货柜,尽快前往下一个适合埋伏的地方。
他以为秦人顶多绕开障碍物追击。
没想到秦政和蒙恬默契地一撑台子跳上去,蜻蜓点水般踩着零食的分隔塑料板,眨眼间从台子这头跃到了那头。
秦政最后一次借力跳到半空,飞快地向下举枪,一击干掉了鬼鬼祟祟的敌方狙击。
两秒后,他轻盈落地,面色平静。
弹幕要疯了:
「啊啊啊帅死我了!」
「陛下这一跳跳进我心巴里了!」
「父皇,我也想学这个!」
「陛下每次跳起来射击都帅爆了,不过以前没有这次跳得高,所以这次格外帅!」
「太子玩刀也很帅,他转刀转得好漂亮,已保存动图。」
「你那是觉得他转刀漂亮吗?你是觉得他白皙修长的手漂亮!」
「本颜控安详躺平」
李斯看着直播间里这些人的吹捧,嗤了一声。心想太子那转刀的本事别是以前转笔玩练出来的吧?这有什么好吹的,真是的。
吹陛下就够了,提什么太子。
表面父子双担粉、内心陛下毒唯的李丞相默默发送一条弹幕,想仗着匿名揭露太子的黑历史。
然而系统提示:
【请实名登录后再试。】
虽然弹幕是匿名发送的,但账号是实名登录的。万一太子哪天想查,肯定能查到他头上。
李斯立刻打消了作死的念头。
直播间里已经开启了第三小局。
现在小局比分2:0,一旦大秦再拿下一小局,就可以获得第一个大局的胜利。
而总决赛的胜利是三局两胜,也就是拿两个大局胜利就可以获得冠军了。
赛点局,敌方不敢再丢分。
之前的策略明显无法拿来对付大秦战队,而且他们这两局里医疗也没发挥出作用来。
第三局又一次刷新在了出口处,敌方决定干脆集体躲藏。就躲在之前那个仓库里头,对面来一个杀一个。
如果集体来,那就正面团战。医疗可以藏在安全的位置,伺机救人。
指挥说道:
“他们上局的策略不错,躲在掩体后攻击,死亡后也会倒在掩体后头。医疗就躲在那里救人,非常方便。”
“更重要的是,他们上局用过这个方法,估计会觉得我们不可能立刻照葫芦画瓢。毕竟这招人家先用的,我们再用难道不怕被看出来吗?”
指挥准备打个反向思维。
队友答应下来:
“好!”
五人鬼鬼祟祟地藏进了仓库里头,将门悄悄合上,留了条缝。
藏在仓库也是跟大秦学的,同样是打一个反向思维。
这一局大秦五人再次分队了。
扶苏的脚步几乎无声,从角落窜过。摸了一圈没找到人,便开始排查那些适合藏人的地方。
仓库的门开了一条缝,仔细看是可以看出来的。扶苏远远就发现了不对,立刻从视野盲区靠近。
他这次没带枪,带的是匕首和手榴弹。原计划是看看能不能找到个好机会把货架炸了,将五人埋到商品底下。
现在也不迟。
扶苏走到门边,猛地拉开,然后往里丢了一个手榴弹。他也不管丢到了哪个位置、会不会炸到人,丢完就把门又重重合上。
守门的敌人措手不及,等反应过来想去推门已经晚了。
仓库虽然挺大的,却也摆满了货。能站的位置不多,几人想分散都分散不到哪里去。
而且最糟糕的是,手榴弹扔到某个货架旁边了,炸开后货架倒塌,直接把躲在后头的医疗埋了进去。
虽然医疗还活着,可想把人救出来却需要一点时间。
扶苏早就给队友发消息了,他是特意等着队友即将抵达时才丢的手榴弹。
爆炸声传来后,里头那人发现推不开门,就开始朝外射击。预判扶苏的位置射击,子弹轻易射穿了门板。
扶苏被击中,却因为早就特意偏移了位置,中弹的不是关键部位,没有直接阵亡。
眼看队友赶到,扶苏重新拉开门。
五人通力合作开始对里头的四人发动围堵。率先扫死了被手榴弹波及的两人,另外两人很快也步上队友后尘。
只剩一人了。
扶苏左右看了看:
“医疗呢?不会躲在外面,准备等我们离开之后偷偷回来捡尸吧?”
秦政默默看向倒塌的货架:
“或许,在那底下。”
往仓库里丢手榴弹,不愧是他家太子干得出来的事情。要不是游戏里没有设置燃烧机制,这会儿仓库肯定已经着火了。
为了淘汰医疗,大家不得不去把货物搬开,至少将医疗的一部分露出来,才能进行攻击。
最后露出的是医疗的脑袋,对方悲愤地看着他们五个,满眼写着“士可杀不可辱”。
五人:……
扶苏顾左右而言他:
“第二局是对方选择模式,不知道会选擂台赛还是车轮战。”
五人传送回到等待间。
敌方似乎也对选什么很是纠结,一直拖到五分钟倒计时的最后一秒才选定了模式。
扶苏原以为他们会觉得已经输了一次擂台战了,说明自家打擂台打不过B16,于是选择车轮战。
没想到那边还挺头铁的:
“我们选择擂台战。”
秦政并不意外:
“擂台战五局三胜,车轮战只有一局。对他们来说,自然更愿意选择容错率高的擂台。”
上一轮他们输得惨烈,有一部分地图的因素在。如果换一张地图,不见得还会被3:0剃个光头。
系统抽取地图,这次抽到了镜子迷宫。
地图一出来,两队都沉默了。
镜子迷宫是个特殊地图,拥有多个出生点。开局前需要大家分组,每组最多两人,然后不同组分配到不同的出生点。
也就是说,5人小队最少要分出3组来,两个2人组和一个单人组。当然,也可以直接分成五个单人组。
镜子迷宫不适合多人一起行动,镜子会反射出多个队友。人多了,就很容易晕。
关键是人多之后有人混进来会很不明显,乍一看四面八方密密麻麻的都是自家队友。一个敌对选手悄悄尾随,只要视野卡的好,说不定能藏上个三四秒都不露馅。
所以两人组和单人组确实是最合适的,尤其是单人组。选手独自走在迷宫里头,周围只有自己的影像,此时出现一个其他人的形象便会十分突兀。
大秦五人商量后决定分队。
“一人一组,优先击杀敌方落单选手,遇到两人队先避战。我们几个方向感比较强,应该不容易在里头迷路。”
事实上队友走过的区域会在地图里出现,如果有哪个队友特别能跑的话,就可以帮忙探索出绝大多数地图了。
镜子迷宫这张图每次生成的迷宫都是随机的,所以谁也占不到便宜,不可能提前背下路线,让五人重逢。
对决开始,五人出现在五个不同位置,相距都挺远。
扶苏立刻开始了他风一般的走位。
他需要尽快点亮更多道路,然后让阿父和蒙卿一起合力拼凑出所有可行路线,将通往死路的岔道划掉。
为此,扶苏以最快速度在迷宫里飘来飘去。
分明是用跑的,可切换了匕首后达到了侦察的最快速度。每每总是一阵风刮过,人影就见不到了。
这么乱跑,扶苏很快就撞见个人。
他二话不说点地图标记,然后也不管那家伙,继续往前跑。敌人举枪正准备攻击,扶苏就已经绕到岔路里,找不到了。
对方:……
狭路相逢都不打架的吗?
扶苏:我拿着匕首你拿着枪,我跟你打我不是傻?
根本不用扶苏动手。
他这一番乱跑已经跑到了蒙毅的活动范围内,两人此前点亮过的地图很快连成了一片。蒙毅迅速在地图上画出自己前往扶苏标记点的路线,然后顺着路线跑过去。
目标其实已经更换位置了,但这么短的时间内跑不了太远。蒙毅搜索了一阵,很快就找到了人。
他运气比较好,正好从背后接近对方。靠着镜子的折射,确定了敌人的具体方位,然后朝着镜子里的自己瞄准。
镜子是可以击碎的。
所以只要通过多面镜子的折射确定敌人的站位在自己的哪个方向,就可以隔着镜子射击了。
这是个非常考验物理学知识的操作,因而绝大多数选手都会选择顺着镜子走过去,见到真人之后再出手。
蒙毅敢这么打,一是他当年物理光学知识和数学角度计算学得确实可以,二就是太子把这一片地图都探索清楚了。
结合地图上的路线,蒙毅进一步划定了敌人的位置范围,他决定试一下。就算没打中,镜子碎裂了,后头的人也会露出来,再补一枪不迟。
弹幕眼睁睁看着蒙毅突然站在一面镜子前,对着镜中自己的眉心猛地射出一枪,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蒙卿这是在干什么?
但等下一秒镜子碎裂、击杀提示弹出,说蒙毅一枪爆头杀死了敌方输出,弹幕才猛然发现这波操作有多6。
「我去,这真的不是单面镜吗?」
「太绝了,通过镜子折射锁定敌人位置,都不用见到你本人,简直防不胜防!」
「关键是蒙卿站得离镜子挺远的,那人就算当时回头查看了,角度问题镜子的折射也不会把蒙卿照进去。」
「估计敌人会疑惑自己四面八方什么东西都没有,怎么还能被击杀。」
「敌人:外挂都没有这么离谱!」
另一边秦政也遇到了敌人。
他遇到的是组队的两名选手,已经被镜子绕地头晕眼花。哪怕转角遇到秦政,也没能及时反应过来。
说真的,在这种环境里哪怕你陡然看见个敌人,也很难确定自己看到的是本人还是镜子的倒影。
所以两人辨认了一阵。
秦政却是迅速锁定两人真假,在他们还辛苦辨认时将他们给一并送走了。
角落的蒙恬遇到了一个逗比。
本来蒙恬是没发现那人的,那人出现在他身后。但对方从镜子倒影里看见了蒙恬,大喜过望,想也不想就开枪攻击。
没打中蒙恬,镜子碎了。
蒙恬当即意识到这里有人,等对方急急忙忙绕过转角时,猛地回身射出一发沙鹰子弹。
敌方指挥还在分辨地图,就听见队友陆续被击杀。
指挥:……这还怎么玩?
这破地图根本没有给指挥发挥的余地,而没了指挥,很多队员,尤其是NPC队员,就会自由发挥。
有的时候,怕就怕队员太过自由。
后头两局的情况也没比这局好上多少。
其实大秦这边,扶苏一直在瞎走。
他一个人满场乱飞,根本不去找队友汇合。还频繁撞见不同的敌人,屡屡遭遇危险。
但架不住他跑得快,队友也给力。
韩信和蒙恬靠着和匈奴等部队作战多年训练出来的认路本领,在迷宫里也如鱼得水。蒙毅和秦政则靠着强大的智慧,轻易就能规划出最佳路线。
扶苏遇到人就打标记,完全放任队友过来拿人头。
敌人以为扶苏把自己甩开了,就意味着周围没有扶苏的队友,不然他跑什么呢?哪里想得到队友临时跑来,也能迅速抵达附近,把他们揪出来。
打完这一轮的3:0,亚军队伍明显情绪很崩溃。不是被对手弄崩溃的,是被地图弄崩溃的。
亚军队指挥恨恨地说:
“我这辈子再也不玩走迷宫的破游戏了!”
最好镜子也给他丢了!
弹幕一片同情:
「别说选手了,我看着都头晕,完全没分清楚谁是真人谁是倒影。」
「地图我也是一头雾水」
「哪个鬼才设计的反人类地图?我想看真正的电竞队伍打这个图」
「电竞选手:你想我死」
「电脑端的地图就算了,这种非得全息才有那味。」
「确实,电脑端根本看不出来什么倒影的」
李斯则在盘算,陛下都拿到冠军了,是不是该回来了?
他已经通过弹幕知道,陛下是为了哄韩信那小子才在这个考场里停留那么久的。
考虑到韩信是个武将,李斯就不跟他计较了。但是陛下这也太好说话了,李丞相忧心忡忡。
不行,还是得把他们和陛下隔开,免得耽误陛下的正事。
李斯矜持地给太子殿下发消息:
「恭喜殿下取得冠军,不知接下来可有安排?」
先从太子这里打探一下消息。
扶苏正靠在阿父身上编辑朋友圈。
他发现了,消息发在群里或许会没人搭理。可如果发在朋友圈,至少会有人给他点赞。
比如阿兄扶胥。
于是扶苏以一天一发的频率,把之前那些照片和消息都补发在了朋友圈里,假装是最近发生的事情。
已经看过一遍的先祖们缄默不言,没有人自讨苦吃地跑出去揭发太子。
因为政儿一定会找他们麻烦。
然而扶苏忘记了,他现在正在残缺位面里,两边的时间流速是不一样的。他自以为的一天一发,在地府众人看来就是短时间内疯狂刷屏。
英灵位面。
扶胥是个厚道的阿兄。
他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到底还是没有狠心戳破这件事。还贴心地帮忙找补了几句,跟其他英灵解释说梓桑肯定是在残缺位面之中。
然后不辞辛劳地把每一条朋友圈都点了一遍赞,顺便绞尽脑汁地想了一些评论,挑着发在某些朋友圈底下。
不是他不想全发,主要是太多了,实在评论不过来。
嬴政就看他忙活:
“你太宠他了。”
扶胥觉得还好:
“梓桑年纪小爱玩闹,正是要人照顾的岁数。要是我们都不给他回应,他要难过的。”
嬴政一想也是,于是把朋友圈拉到最上面,开始挨个点赞。
点了几个后,他发现长按可以选择不同的点赞图标。就翻回到第一条,开始一个个选起图标来。
不能都选一样的,也不能按照顺序挨个选。这样一看就是短时间内集中应付性点出来的,所以得随机切换,没有规律。
终于点完了最后一条。
嬴政在思考要不要留评,思考的结果就是算了。他习惯了沉默寡言,留评反而显得刻意。
刘彻来串门,看到父子俩坐在一起给秦梓桑的朋友圈点赞,翻了个白眼。
他吐槽道:
“你俩是真的闲。”
扶胥笑了笑:
“回归地府后,确实没什么事做,武帝不也出来串门了?”
刘彻:……
天然黑还不如秦梓桑那种故意阴阳怪气的小狐狸呢。
刘彻调头就走。
嬴政根本没有搭理他,一刷新发现扶苏发了一条拿冠军的朋友圈。这一看就是最新的,不是发的以前存货。
嬴政的眉头渐渐皱起:
“冠军?何为冠军?”
刘彻脚步一顿:
“朕只知道朕的冠军侯。”
嬴政眉峰舒展:
“原来如此,梓桑真是进步神速,竟能当上冠军。”
刘彻不高兴了:
“冠军侯只有朕的去病一个!”
嬴政充耳不闻,矜持地在秦梓桑的朋友圈下面打下了两个字:
「不错。」
扶胥:……
扶胥再次欲言又止:
“这个冠军,可能不是那个冠军的意思。”
嬴政不以为意:
“无妨,能拿冠军就行。”
别管是哪个冠军,肯定都是无可匹敌的第一。嬴政觉得很满意,就该这样,他大秦的太子不能比别人差。
另一边的太子殿下一刷新就看到了英灵位面父亲的回复,有些高兴。
扶苏给阿父看:
“终于有除了阿兄之外的人回我了。”
秦政扫了一眼:
“其他人都没回复过你?”
提起这个扶苏就来气:
“点赞都点得少,一定是故意的!”
翻一翻点赞,全是父亲们点的。不过他们好像不是都爱看朋友圈,只偶尔点一回,只有阿兄那边的父亲和小阿父每次都给他点了。
扶苏不解:
“群臣怎么不给我点?先祖也没点。”
秦政思索片刻:
“你加他们好友了吗?”
扶苏:……
扶苏恍然大悟:
“我忘了!”
有了群他就懒得加好友了,反正可以在群里聊,不行就开临时会话。这个通讯软件结合了多种不同软件的功能,和没加好友的群友开启临时私聊就是其一。
扶苏一键选中所有群里的人,正要一键发送好友申请。想了想,扒拉了一下,搜索关键词踢掉了一部分,这才满意地发送。
踢掉的自然是各位面的胡亥荆轲这些。
都是有仇的。
又不会给他朋友圈点赞,加什么?
但扶苏还是要说:
“我加了几个秦二世扶苏,我猜他们肯定是故意不点赞的,可能嫉妒我吧。”
秦政觉得太子这么下去要挨揍。
他果断岔开话题:
“这边剩下的冠军庆功宴朕就不参加了,战士那里估计也快到考试结束的时候,准备提前回去。”
扶苏立刻说:
“我也要去!”
和臣子们打了声招呼,父子俩就离开了。
扶苏在心里琢磨自己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总觉得刚刚有什么一闪而过,需要他去处理。但他没往心里记,所以大脑迅速把那段内容当冗杂信息删除了,导致现在想不起来。
算了,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蓝星上一直眼巴巴等着太子回复自己的李丞相,还不知道他的消息已经被太子随手点了已读,忽略过去了。
问题不大。
两位君上处理好了海岛考场的归属问题,自然就会回到现实中。到时候李斯就有机会在线下见到陛下了——前提是陛下肯回蓝星。
显而易见,秦政没打算回去。
父子俩还在太空飘着呢。
准确来说是离开了闹鬼星球,重新坐上战舰,准备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扶苏用剑架在驾驶员脖子上:
“孤现在给你一个报复我们的机会。”
驾驶员:???
驾驶员根本不敢动。
虽然他们星际人体质强悍,普通刀剑已经伤不了他们了,但架不住扶苏拿的不是普通剑。
九品灵剑切合道期修士都不需要额外附着灵力,提升剑的锋锐度。光靠它本身,就能给这个身体强度的人剌个大口子了。
而星盟里最强的也就是5S级别强者,堪比合道巅峰。
驾驶员小心翼翼地问道:
“您为什么想要我报复您二位呢?”
扶苏微笑着回答:
“很显然,因为我们抓不到下一个倒霉蛋了。”
驾驶员:……
驾驶员又试探着询问:
“您希望我怎么报复您二位?”
扶苏给出明确答复:
“把我们送去覆灭星盗。”
驾驶员:…………
扶苏意识到自己这么说不对,这不像是报复他们,像是报复星盗。
于是改了口:
“把我们送去被星盗覆灭。”
驾驶员:………………
驾驶员想说他听见了,他刚刚已经听见了,你们就是在打星盗的主意。
危,星盗,危。
但是无所谓了,倒霉的又不是他。只是他难免有些担忧,觉得自己跟着两人跑去星盗老巢,或许会被误伤害死。
两位大佬真的确定自己单枪匹马就能挑掉星盗吗?说不定确实是羊入虎口呢?
驾驶员有些迟疑。
驾驶员努力自救:
“要不这样,我帮你骗一个倒霉蛋过来?”
扶苏听罢来了点兴致:
“怎么骗?你要把你好友骗来吗?这样不太好吧?”
驾驶员摆摆手:
“不不不,我还没有这么丧心病狂。我是说我知道哪里有新的战舰,可以带你们去。”
为什么只有他这么倒霉呢?
不行,他要把死对头拖下水。
正好他知道对方现在在某个星系执行运输任务,而那里恰好和星盗的老巢离得很近。
驾驶员以利诱之:
“我那同事运送的是军部物资。”
言下之意秦政他们可以去打劫了。
扶苏很满意:
“不错,还是你比较上道。”
战舰直奔运输舰而去,顺利抢了一舰的物资,并且捕获了一只倒霉的驾驶员二号。
二号起初还以为遭到了星盗围攻。
但是当他被捉上舰,看到了他那个传说中被蓝星人捉走的死对头时,他悟了。
“原来是你!”
居然背叛了星盟,真是不怕死。可惜他现在光脑被抢走了,没有办法给星盟通风报信。
扶苏如法炮制用剑威胁:
“星盗总部知道在哪里吗?把战舰开过去,快点!”
他们只有六天的时间可以在外面浪费,六天后下一轮考核就要开启了。但是这几天在太空晃悠,已经浪费了足足三天。
还剩下三天,应该勉强够他们把星盗拿下。
驾驶员二号怒目而视:
“原来你们蓝星和星盗是一伙的?!”
难怪一直和星盟对着干。
驾驶员一号威廉觉得他脑子有坑:
“你傻吗?他要是和星盗一伙的,他能不知道星盗总部在哪里,还需要你帮忙驾驶?”
二号:……也是啊!
威廉继续嫌弃:
“还有,是他们一直在和星盟作对吗?不是星盟先招惹他们的?”
二号不满:
“你哪头的?”
威廉理直气壮:
“跟着谁能活命,我就是哪头的!”
但二号依旧宁死不屈,不愿意帮扶苏父子做事。
还用得意的小眼神去瞄威廉,心想等星盟把他们都救回去后,他肯定会得到星盟的嘉奖。而威廉,作为他的对照组,呵,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秦政听到这边争执不休,干脆走了过来。见二号铁骨铮铮,点了点头。
他赞赏道:
“你是个忠诚的人。”
二号有些疑惑,不懂秦政为什么夸他。莫非蓝星人很在意这些美好品质?那会不会因此就放他离开呢?
不等他窃喜,秦政已经握住了儿子执剑的手,随意一挥,就把这人砍了。
在眼神彻底涣散前,他听到了秦政冷淡的声音。
秦政说:
“既如此,便为星盟陪葬吧。”
只是单纯想凹个忠贞人设、拿死对头的滑跪衬托自己的二号:……
不是说蓝星人不会滥杀无辜的吗?
星盟这边收到的消息一直都是,除了第一波前去进攻蓝星的小队全灭外,后头抓到的第二波第三波人都还活着,只是被蓝星的华夏国关起来了而已。
二号以为自己也不会死,才敢大着胆子闹这一出。要是早知道不滑跪会丢掉小命,他怎么也不可能这么莽。
可惜现在已经迟了。
始皇帝陛下眼光毒辣,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是真的忠诚还是装模作样?
秦政淡淡扫了一眼威廉:
“开船。”
看在二号那一船物资的份上,他就不计较威廉拖人下水耽误他们时间了。
威廉一个机灵:
“是!长官!”
他再不敢想别的,驾驶着战舰直奔星盗老巢。
另一头的星盟里收到了最新消息。
“你是说,蓝星那两个恐怖的家伙跑去了星盗老巢,顺路还抢了途中偶遇的星盟运输舰?”
“是的,长官。”
“他们突然去星盗老巢做什么?还有,我不是下令了吗?丢失的三艘军舰已经标红了,出现在其他舰队周围时都会报警。那个运输舰的驾驶员是怎么回事?发现标红的战舰接近也不知道及时躲避?”
星盟高层生了一会儿气,很快就幸灾乐祸起来。
丢失一舰物资不算什么,和即将失去整个老巢的星盗比起来,这才哪儿到哪儿?看老对手倒霉就是这么快乐,呵呵呵呵呵。
一位负责人前来汇报:
“长官,有一个不幸的消息需要通知您。”
高层诡异的笑容收敛:
“蓝星那两个又干什么了?”
负责人垂下脑袋:
“不是他们,或者说不止他们。”
上一轮考核开启的时候,只有零星几个速度快的秦臣赶到了。
所以星盟在几万考场里丢失了几个考场的掌控权,实在是不太起眼。还当是考场使用次数太多自行崩溃了,或者出现什么问题才暂时链接不上,需要派人检修。
这种事情常有发生,机器老旧了就会老化出状况,考场也一样。
现在是多事之秋,负责人也懒得在这会儿派人去检修。
就几个考场而已,没什么要紧的。不如拖一拖,等出问题的多了再派人一并修好。
结果这次考核结束,一口气丢了近千个考场。
那可是一千!
一共就几万个考场,一口气没了一千,傻子也该意识到不对劲了。
负责人一查,发现丢的全是独立星球或者次空间。再深入一查,好嘛,场场都有行为怪异的蓝星考生。
准确来说是华夏考生。
高层听完之后太阳穴突突直跳:
“既然你都发现他们行为怪异了,为什么事发之后才知道提防?!”
负责人小声辩解:
“考生不都行为怪异吗?来自不同文明有不同的习惯,我以为那只是他们的正常模样。”
高层:“……那你现在怎么又知道他们行为怪异了?”
负责人:“因为我查了一下,发现他们的行为举止和千年前的华夏人相同。而如今的华夏,早就没有这样的人了。”
高层无语住了:
“我不是通知你蓝星存在地府了吗?”
负责人更心虚了:
“可您也没说地府里的鬼魂可以大量跑出来啊!而且就算跑出来,也是还寻常考生,谁知道他们会抢走考场?”
高层眼前发黑。
他发现,事情脱离轨道就是从那对父子出现开始的,或许他们正是罪魁祸首。
但悲哀的是,他们根本没有办法遏制那两人。甚至还不等他们想出对策,又收到了一个非常糟糕的坏消息。
星盗总部。
陌生军舰的靠近引发了星盗基地的敌袭警报,防御系统威胁来人停船,否则就要击落军舰。
然而来人充耳不闻,直直朝着太空港降落。
星盗:???
好久没有见到这么不给面子的敢死队了,星盟吃错药了吗来招惹他们?
虽然星盗整体实力远远逊色于星盟,可架不住他们的顶尖军事武器是能和星盟水平比肩的。
正因为这一点,星盟一般都不会对星盗赶尽杀绝。
闹翻了星盗和他们同归于尽,星盗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倒是无所谓。星盟却觉得自家属于玉石碰瓦砾,太亏了。
莫非星盟最近研究出了更厉害的新武器,有自信可以直接覆灭星盗团,叫星盗没有复起报仇的本事?
星盗团的守备军长官有些忐忑。
但他还是按下了发射按钮,准备先给战舰点颜色尝尝。
即便那战舰看起来就像最低等的战舰,他也不敢掉以轻心。谁知道是不是伪装,打了再说。
一番攻击过后,战舰毫发无损。
长官脸色剧变:
“难道真是星盟——”
星盗团长赶来,看了一眼:
“低级战舰,确有抵抗强大武器的能力。或许不是星盟的人来了,而是那两位来了。”
长官:“您说的是哪两位……噢!属下知道了!”
团长当即下令收起所有防护,放对方降落。然后热情友好地上去迎接从星舰上走下来的人,一把抓住他的手。
“尊敬的先生,我们等您很久了!”
第一个下船的威廉:???
威廉艰难把手抽出来:
“我只是个驾驶员。”
团长笑容不变,松开了他的手:
“哦,是的!我当然知道!刚刚太激动了,十分抱歉!”
他不会承认,他是以为那对父子做了伪装,假扮成了星盟人的模样。
结果是个乌龙。
脸皮很厚的团长迅速抛开这点尴尬,又热情地去迎接走在最后的另外两位客人。
扶苏被父亲牵着往前走。
他正低头回复李斯的消息。
父子俩在外头待了三天,李斯在时间流速慢的蓝星却是待了有半个月了。
一直没等到回复,终于肯定了不是太子对他有意见故意不回,而且是可能没看见。
于是李斯赶紧给太子发消息,再问了一遍。扶苏忙着回复消息,顾不得看路。
秦政有些意外星盗首领的积极。
不过扫了一眼后,发现这些所谓的星际海盗身上并没有穷凶极恶之人才有的大量业障,就大概猜到了什么。
团长也怕他们误会,飞快解释了一下星盗团的由来。
他们其实就是从考场里逃出的“NPC”。
不过不是机器人NPC,而是土著居民NPC。
就和父子二人之前经历过的虫灾星球差不多,他们的文明覆灭了。先是官方崩溃,然后灾害肆虐,幸存者越来越少。
有一些星球就这么彻底断绝传承,但还有一些里头存在天才人物。他们凭借自己的本事逃离出来,没有和母星一起沉沦。
团长指了指自己:
“我是杀了来考场检修的工作人员,抢了他们的飞船逃离的。躲去边缘垃圾星隐姓埋名,一点点组建起了这个星盗团。”
他又指了指副团长:
“他是假装投靠了星盟,在星球出事前就混入星盟打探机密资料的。母星出事后,他偷了星盟的大量资料逃离,加入了我们团队。”
星盗中各式各样的人都有。
有的是之前没有发迹,别人都不知道这位民间高手智商吊打旁人。母星秩序崩溃后,人家愣是凭借自己的本事,利用星盟留下的“垃圾”造出了星际飞船,逃离母星。
还有的是擅长伪装易容,击杀了星盟人后顶替对方的身份,接触到不少机密要事。后来不小心暴露,才匆匆逃出来,投奔星盗。
星盗团里基本都是高精尖人才。
团长说他们不敢把寻常亲友安置在这里,怕哪天星盟脑抽和他们开打。所以最好的选择是将人送去和平安全的宜居星,给他们一个普通公民身份。
扶苏听完有些惊讶:
“所以你们就是靠着自己从星盟弄到了足够的资料,再在这个基础上组建团队搞研发,最后军事科技水平追上星盟的?”
团长点点头,眼里闪过一丝冷光。
像他们这些能在全球灭绝里逃出来的,无一不是整个星球中最顶尖的佼佼者。以前没办法为母星做贡献,是资料不够。
再天才的人,拿着蒸汽机的资料也没办法短期内造出量子计算器来。何况不仅是资料欠缺、无处学习,他们还没有合适的材料练手。
直到他们一不做二不休成为星盗,开始打劫星盟的资源,才终于有了发展的资本。
星盟人平均寿命300岁,他们这些人要强一些,达到了顶尖人才的平均值500。正因为活得久,才有足够的时间追上星盟的科技发展,让他们忌惮。
秦政真心实意地赞赏道:
“你们很厉害。”
团长苦笑了一声:
“我们也只能做到自保而已,星盟的势力太过庞大,光靠现在的技术水平难以颠覆。”
他们也想过去拉一把那些即将步入他们后尘的文明,可是星盟也在防备星盗和这些文明联手,导致星盗进展非常不顺利。
最后他们决定先不管正在参加考核的文明了,专心发展自己的科技。
只有将差距拉大,他们才能拥有足够的底气去和星盟叫板,协助那些文明反击。
在此之前,唯有蛰伏。
不过父子俩的出现给了星盗新的希望,居然有一个文明拥有远超星盟的军事实力。
这是星盗团的机会。
可惜星盗难以联络到父子俩,最近正在密谋要不要去抢几个资源星球,搞点大新闻出来。
这样既可以给自己抢来更多物资,又能引起父子俩的注意。说不定父子俩哪天心血来潮,就会主动跑来呢?
结果还没等他们动手,人就到了。
扶苏立刻来了兴致:
“要去抢资源星?什么时候?现在可以出发吗?”
团长:……
啊这,你怎么比我们还积极啊?
扶苏原以为要花两三天把星盗总部打下来,顺便解决这里的小隐患,比如星盗的反扑什么的。
结果对方是友军,不仅省了那些麻烦,还收获了一大批自带资源技术的顶尖人才。
距离下次考核还有两天多,闲着也是闲着。计划都做了,正好拿来施行一下,就当打发时间了。
扶苏期待地看向阿父。
秦政颔首:
“朕也正有此意。”
团长:“额……也、也行吧?”
团长扭头去吩咐下属:
“按照原计划,我们去打劫资源星。”
扶苏纠正:
“是夺取资源星的所有权。”
只抢一波现成的资源不划算,当然是要直接把整个星球抢过来了。
团长手一抖:
“我们原计划是打劫十个资源星,您看?”
秦政拍板决定:
“都占领了。”
于是,星盟很快收到了蓝星父子两天内率领星盗踏平十个资源星的噩耗。
踏平也就算了,抢一波就跑他们可以忍气吞声。
关键是蓝星父子离开前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把整个星球用特殊能量包裹了起来,导致星盟无法重新夺回星球的控制权。
这情况和被抢走的考场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十个资源星是彻底要不回来了。
强盗啊!!!
星盟却不知道,扶苏还嫌少呢。
扶苏对此结果不甚满意:
“其他资源星离得太远了,过去要好些天。时间不够了,进入考场之前只能占十个。”
秦政安抚他:
“我们速战速决,解决完考场就出来继续抢。”
扶苏点头:
“好!”
第214章 始皇:从太子到臣子都要朕哄
扶苏的这次考核,正好赶在星盟知道他们抢了资源星后不久开始。
父子俩的行为无异于对星盟的挑衅。
星盟高层自觉自己已经十分退让,然而对面却变本加厉。到底是星际中最庞大的势力,自然不可能一直伏低做小。
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
星盗团长委婉地提醒了两人一番。
秦政早有所料:
“无妨。”
他们这么慢吞吞地先抢考场,不就是为了刺激星盟吗?
现在星盟摆在明面上的实力不过尔尔,不提前刺激出来,总不能等正式开战了再来。
之前还没从外面摇人的时候,父子俩这么高调,就是为了把火力集中在他们父子二人身上。
因为星盟要对付他们很难,要对付蓝星却很简单。
用地府空间的说法将他们这一批和华夏国割裂开,星盟才会最大限度地减少对华夏考生的针对。
华夏官方一直在呼吁国民不要继续进入考场,避免出现危险。大部分考生已经或主动或被动地退出了,几轮下来有些人已经意识到继续参加下去只会害死自己。
如今华夏考生所剩不多,秦人又大批量出现搞事情。星盟只会越发忽略华夏,将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秦人身上。
没办法,本来星盟就势弱,再分散注意力只会叫自己越发没有胜算。
所以当扶苏发现自己本次匹配到的同场考生,全都是秦人的时候,一点都不意外。
星盟的反击开始了。
那么距离星盟亮出底牌,也就不远了。
系统播报:
【本次考核内容是,百里挑一。一百名考生内部竞技,头名优胜者即可通关离开。】
言下之意,剩下的都得被淘汰。
李信被气笑了:
“星盟是不是傻?”
真以为他们被困考场没办法自救,只能听它们的话自相残杀吗?
直播间的网友们听到考核内容已经炸了,弹幕上全是密密麻麻针对星盟的辱骂。
不过群臣倒是很淡定。
尤其是来自神界的那些,听完规则后不屑一顾。抬手就从空气里捉了个什么出来,直接捏碎。
播报声戛然而止:
【以下是具体淘汰方——】
没了。
弹幕为之一静。
片刻后:
「666厉害了大佬们!」
「这波打脸我给满分,不怕你们骄傲」
「大家冷静点掐了这个并不代表他们就不用通关了,可能反而会导致情况恶化,毕竟规则没有听到。」
「不,我觉得掐了它代表着陛下在告诉我们,这小破考场根本不算什么,他们能掐喇叭也能直接把考场废了。」
「陛下表情都不带变的,应该是情况尽在掌握吧?」
「陛下一直都是这样」
「看不出来,或许太子能读懂陛下的微表情吧,我觉得都一样。」
太子殿下倒是笑吟吟的。
大家看看他,就觉得事情也没那么糟糕。陛下的表情看不透,太子的表情还是很明显的。
群臣:不,你们不懂他!
太子他天天笑,生气也笑不生气也笑,你们不要被他骗了。
隔着网线,网友们压根没有生出小动物的警觉。在场的臣子却都已经闭嘴缄默了,一时不肯出头。
果然,就听扶苏温声问道:
“爱卿,你把喇叭掐了做什么?孤都听不到规则了。”
掐喇叭的神庭臣子一顿。
他很想像当初在神界那样硬气地和太子殿下硬刚,比如上朝的时候对骂。
但是这位正版太子显然比同人太子更具有压迫力,臣子对上他那双含笑的眸子,不知道为什么就说不出口了。
感觉和这位对着干,下场可能就不是被丢出去给别的君上帮忙,而是被拖下去弄死。
臣子果断滑跪了:
“臣自作主张,请殿下责罚。”
扶苏还算满意:
“下不为例。”
而后扭头对父亲说道:
“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神庭来的这些臣子不太听话。如今看来,许是我误会了诸卿。”
神庭众人:……
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这么说,故意的吧?
虽然在神庭就见识过了自家太子阴阳怪气别人的本事,但出来之后他们才发现,自己以前真是怪好命的。
外头的太子更会阴阳怪气。
而且还不怕跟你撕破脸。
秦政淡淡扫了那些人一眼:
“是吗?那便叫他们反思一下。”
太子怎么会有错觉和误解呢,一定是臣子的问题。
何况这些人本来就不安分。
李斯立刻出列:
“陛下所言甚是,群臣近期心思浮动,臣也有所察觉。”
众人:……有你什么事?
弹幕:「……李斯原来这么狗腿的吗?他是一直这样还是去了地府为了赎罪才这样的?」
扶苏扭头看过来:
“孤刚刚就想说了,李相公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和神庭群臣错开来,不在同一批进考场吗?”
李斯不得不提醒他们太子:
“殿下,臣与您是同一批的。”
言下之意,这次轮到太子进考场,那么他自然也到了进考场的时候。反倒是那群神庭的,上一轮才进入过,应该等两轮才轮到他们。
扶苏恍然:
“好像确实如此,所以诸位爱卿,你们怎么进来了?”
神庭众人还没回答,李信先跳出来了,表示自己本来也该下下次才进的,不知道为什么被拉了过来。
秦政颔首:
“星盟出手干预了。”
扶苏这一轮进来的人不多,没办法凑齐100人的场次。所以干脆把还没轮到的一起拉进来,反正考核的时间间隔原本也是星盟说了算。
虽然有关神庭臣子的话题被带过去了,但在场的众人心里清楚,事情根本没过去。
他们太子最为记仇。
神庭中一人斟酌片刻,还是站了出来表明立场。
他说道:
“臣方才探查周围,发现考场外被特殊装置干扰,神识难以突破。”
只是“难以”,不是“无法”,说明问题不大。星盟那些科技手段确实可以对玄学力量造成限制,但现在这个水平的限制效果还不明显。
星盟知道他们能抢走考场控制权,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用外部围堵的方式把他们困在里头。
而且这么多人齐聚一个考场,就可以保住剩下的99个考场不被侵占了。
大家都想到了这一点。
随即,就有人尝试探索这片空间。很快他们发现了这是个有分考场的次空间,就和上次的荒岛差不多。
荒岛分出很多岛屿,一个岛屿是一个分考场。
这里的地形也差不多,被用高墙铁网划分出了一个个区域。
大环境像是那种遭到异兽入侵的位面,官方根据情况把居住区分出了三六九等。
不同区域之间用高墙阻隔,这样万一某个区沦陷了,里面的异兽无法蔓延到其他区。
至于一同被困在高墙外的幸存者,不重要,官方只想保证绝大多数人的存活。
现在,他们就在其中一区。
其他区也有聚在一起的百名考生,一眼扫去都是熟人。看来星盟把他们检测到的所有不正常华夏考生,都一并丢进了这个次空间。
高墙是拦不住他们的,所以近千人很快齐聚一堂,看起来浩浩荡荡。
千人在一个考场里,那保住的就不是99个考场,而是999个。星盟还挺聪明的,知道该怎么釜底抽薪。
扶苏正用神识试探空间外的阻隔。
也听了臣子的话,有些好奇“难以”突破到底有多难。尝试完意识到臣子嘴里的“难以”甚至还是给了星盟脸面的,其实压根不难。
估计是臣子考虑到自己身为神庭之人,神识定然比寻常修士厉害许多。所以忖度着其他同僚的情况,给了个比较保守的说法。
实际上这个水平的限制,合道期强者随随便便就能突破了。针对元婴来说才算有点难度,元婴以下就得被困住。
偏偏,他们这里没有一个实力水平低于大乘期的。
——史菅除外。
史菅一听这什么破星盟居然想把他困在这里,而全场所有人都能靠着自己的本事挣脱桎梏,只有他不行,立刻感受到了针对。
上次的副本就已经很针对他了,可恶!
史菅往太子和陛下身后挪了几步。
扶苏回头看他。
史菅小声愤愤跟太子说:
“殿下,它是不是故意羞辱臣?”
不然为什么只有他一个被卡住了?
扶苏安抚道:
“有孤在呢,还能叫你被欺负?”
史菅放下心来:
“多谢殿下。”
弹幕听到他们讨论,说这个级别的限制根本不足为虑,气氛这才重新活跃起来。
然后关注重点就偏了。
「这人是谁?还跟太子撒娇呢。」
「看站位,他和其他臣子都不同,身份绝对不一般」
「站在陛下斜后方的,宦官?」
「……有没有一种可能,人家是史官?」
「我记得他,之前的那次副本扮演天子身边的起居郎,当时的站位也是这样的。」
史菅已经颇有职业素养的掏出了他的纸笔,准备记录。
像他这样的老古董还是比较习惯写毛笔字,但是毛笔要蘸墨不太方便随时记录。以前他跟着君上边走边记时,身边还会有几个侍官帮忙拿东西,现在只有他自己。
好在他也不是当年的史官了,他拥有了神奇的毛笔。
这可是他在功德商城里头斥巨资购买的笔,永远不用蘸墨,而且书写起来异常流畅,墨水速干,写错了甚至还可擦。
搭配他同样斥巨资买的本子,完全可以做到一笔一本解决全部问题,君上再也不用担心外物影响他记录了呢!
扶苏听罢反问:
“那你上次怎么还写错字了?”
说的是之前扶苏围观他扮演天子身边的起居郎时,看到史菅记录有错字却没改的事情。
史菅振振有词地表示:
“我这宝贝是用来给陛下和您记载起居注的,那机器人算什么东西?凭什么用您二位的专属笔册?”
说完还用小眼神去瞟陛下,希望陛下对他的彩虹屁给出点反应。
秦政没搭理他:
“先不着急离开,难得齐聚,正好商议一下之后的对策。”
他和扶苏远在外星系,一直没能和众人碰面详谈。虽然有其他联络手段,却远不如现在方便。
星盟这番操作反而方便了他们,不知道现在有没有气到吐血。
有父亲在,扶苏就没去管正事。
他伸手拿走了史菅的纸笔:
“给孤玩一下。”
史菅乖巧奉上:
“殿下,请。”
扶苏三两下在纸上勾勒出父亲的线稿,还算满意:
“好多年不曾动笔了,幸好没有退步。”
史菅立刻吹捧:
“殿下画技一绝!大秦无人能比!”
弹幕里在疯狂截图。
太子亲自动手画的陛下,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此时不截图,更待何时?
秦政听到身边有人嘀嘀咕咕,扭头看了过来。本想叫太子认真些,见到那线稿顿时不说什么了。
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才收回视线继续听臣下商议。
心里却在想,阿苏都多久没给他画新画了?自从有了地府光屏可以拍照,这小子就越来越懒。
可照片哪有儿子亲手所画珍贵呢。
扶苏往下翻了一页,又试了试写几个字,然后擦除。
擦除方法很简单,摁一下笔上的某个按钮,笔尖会从蘸了墨的黑色变成纯白。轻轻一抹,接触到的地方就变回未曾写字的模样了。
扶苏追问道:
“墨的颜色可以改吗?”
史菅点头:
“有几款是兼顾画笔功能的,不过不同色的价格不同。色越多价越贵,还有的带调色功能,可以调出任何想要的颜色。”
扶苏若有所思:
“有多贵?孤看看。”
说着打开了功德商城。
虽然现在天道不让他们在残缺位面里买非技术类的东西了,但他可以先看好。到时候让别人帮忙代买,再给他送过来。
扶苏都想好叫谁送了,就喊大桥松来送。小桥松在修真界当仙帝,估计暂时来不了。
让史菅花费重金购买的纸笔,到了太子这里根本不算什么。哪怕是最贵最好的,也能眼也不眨就买下来。
扶苏还奇怪呢:
“爱卿你怎么会缺钱?”
史菅的记载传之后世,记录得那么详细,对于历史学界不知道有多么深远的意义。
按理来说,他的功德不会比别人少的,甚至可能远超许多秦臣。
史菅小声说:
“殿下您是不知道,臣花钱有些没节制。臣把存款转给夫人了,叫夫人帮臣收着。”
所以史菅现在是个每月领零花钱的男人,零花钱月光。
为了买这套纸笔,他还找夫人预支了一整年的零花钱。到现在都没还完,所以他还要继续过大半年没有零花钱的悲惨日子。
扶苏明白了:
“孤给你转点奖金。”
史菅很是欣喜:
“谢殿下赏赐!”
弹幕:「?」
为什么臣子自己花光了零花钱,还可以找太子哭穷啊?太子居然真的给他打钱了,这样的老板去哪里找?
扶苏把玩过瘾的纸笔还给史菅,史菅连忙开始做会议记录。
至于之前太子在起居注里画的画——虽然在上头画画不太庄重,但那可是太子的亲笔,他可不敢擦掉。
左右画的是陛下,是陛下就没什么关系了,起居注里怎么不能有陛下的肖像画呢?
另一边群臣已经讨论到怎么反攻星盟总部了。
有了星盗协助后,他们在星际的根基更稳,完全可以进行下一步。
他们本身对星盟了解不深,星盗补上了这个短板。而且星盗还拥有匹敌星盟的顶尖科技人才,这正是大秦最缺的。
李斯提议可以让他们和渡劫期修士合作,尽快研究出能够量产八品和九品法器丹药的办法。
华夏国的科技水平只能做到在下品丹药里头量产,像这种上品的就不行。星际顶尖水平应该达标了,就是如何实现量产还需要摸索一下。
倘若寻到了方法,还能拿来反哺修真界。秦盟和大秦仙国互助,共同进步。
秦政满意地点了点头:
“此事便交由……”
正想习惯性说让李斯去办,忽然记起李斯不懂炼丹炼器这些科研方面的事情。于是话锋一转,点了相里墨、徐夫人等一批搞科研的臣子。
这群人甚至都不在千人行列里。
相里氏墨家还算清闲,叫过来不难。徐夫人最近则在仙国里钻研修真界的炼器术,钻研得如痴如醉。
当初徐夫人弃燕投秦,就是为了骗取科研经费,好叫他能够继续钻研如何打造神兵利器。
听说修真界的炼器术后,根本就坐不住,这些年一直在仙国里窝着,快乐得都不想回地府了。
蒙毅提醒了陛下一句:
“徐夫人此番没来星际。”
他没提相里墨,因为墨家一向随叫随到,非常乖觉。
秦政并不放在心上,随口说道:
“让他尽快赶来便是。”
陛下一句话,底下人跑断腿,好在秦人早就习惯了。
扶苏笑着凑过去和父亲小声说:
“他怕是不太乐意过来。”
徐夫人是典型的尖端铸造大师。偏好是打造独一无二的神兵利器,量产高阶法器不在他的追求范围内。
当年要不是为了拿到更多经费搞自己的研究,他也不会抽空去给大秦琢磨改良冶铁技术。现在叫他为了这个跑来星际,对他来说和被迫加班没区别。
秦政淡淡地说:
“他不敢有抱怨。”
仙国给他提供了那么多免费物资,随便他怎么折腾,只是出来加点班而已不算过分。
又不是只让他一个加班,不是还有墨家那么多人协助吗?
这次的商议甚至都没屏蔽直播。
星盟众人待在直播间里听他们商量,越听越是心惊。他们不太了解什么合道渡劫、八品九品的,但是听得出这是非常厉害的东西。
星盟高层立刻说:
“不能再等了,准备动手。”
人都被聚集在同一处星球上,他们已经调动了大量武器,随时可以对这个星球施行打击。
虽说在这群人抵达星球之后不久,这个星球就被熟悉的能量团包裹了,看起来难以突破。
可是星盟觉得自己都拿出最强武器了,那能量护罩总不至于还毫发无损。
身处在星球内的人看不到,星球外已经密密麻麻地围满了各种战舰。一个舰队正齐齐凝聚高能光束,在指挥官一声令下后,同时按下发射按钮。
秦政抬眸看了一眼天空。
他看的不是天空,是隔着星海看向外头的大军。
随即冷漠地收回了视线:
“来了。”
直播间不由疑惑:
「什么来了?」
下一秒,星球震动了一瞬。
直播镜头闪烁两秒,险些就要当场中断了。但扶苏忽然伸手,弹指射出几道能量包裹住它们,稳定了信号传输。
网友们有些心悸:
「我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啊?!」
「我也……」
「好紧张,总觉得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星球为什么会震动?遭受到攻击了吗?」
然而光束只是初初砸到防护罩时才引起了一瞬的震动,之后就毫无作用了。防护罩依然屹立不倒,光束能量被分流。
就仿佛方才砸过来的不是什么恐怖的射线,而是单纯的绚丽光团。顺着防护罩外围蔓延到了整个星球,将它裹成了一个漂亮的蓝色星球。
扶苏抬头望天:
“天空的蓝色变了一些,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原本的色彩。”
大家齐齐看天,没有底线地附和:
“殿下所言甚是,这颜色不如纯天然的好看。”
「我去,这反应,不会真的是什么星际攻击手段吧?星盟是不是玩不起啊,对星球都做了什么?」
「不重要,反正看样子是没什么效果的,现在压力给到星盟了。」
星盟指挥官汗流浃背了:
“射线都破不开防御,恐怕其他的攻击效果也不会太好。”
这虽然不是最强的秘密武器,却也是摆在明面上的第一。原本预计的是至少能打开点缺口,叫他们能够看到一些希望。
结果这也太凄惨了,根本破不了防,他怀疑换秘密武器上也没什么用。
星盟高层冷声道:
“我们的秘密武器是超S级的。”
星盟之前公布的最高等级是3S,但私底下的最高等级其实是5S级,差别相当于元婴巅峰和合道巅峰。
但私底下的数值,只是不对民众公开而已。这个消息实则很多势力都知道,还不格够作为星盟的终极武器。
所以,星盟一直在悄悄研究超S级别的秘密杀器。
星盟觉得,继续在5S上头加678有点掉价,显得S级不值钱,再加上突破5S之后确实产生了质变,就干脆将之称为超S级。
战舰重新进行调动。
新一轮攻击开始酝酿起来。
考场内的众人不受影响,继续商议收服各大文明的细节。
李信认为不需要太多手段:
“直接打过去就好了。”
他们大秦一向如此,靠着武力强行占领。至于占领之后怎么让人心服口服,这些小问题君上会解决的啦。
其他将军们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大秦的武德过于充沛了,看得各方压力极大。连神庭旧臣都有点受不了,毕竟他们不是跟着陛下打天下的,而是后续被神帝征服的。
属于“被武力镇压”的范畴。
扶苏瞥了他们一眼。
心情复杂的旧臣们赶紧垂首,做出乖顺的模样来。
扶苏漫不经心地说道:
“也好,正巧来了不少新同僚,你们也给他们多一些表现的机会。”
李信眉头一皱,就想问太子是不是有了新人忘旧人。他才不要把表现的机会让给这些新来的家伙,本来打仗机会就少。
王翦不动声色地踩了他一脚。
李信把到嘴的话咽回去了。
老将军笑呵呵地点头:
“殿下放心,我等老臣自然不会和新人争这点功劳。”
太子哪里是给他们立功的机会。
那是看出神庭旧臣不是特别服管教,估计是神帝丢出来的烫手山芋。便顺手帮忙处理一下,将人派出去,叫他们拿星盟泄愤。
在神庭太子那边受了气是吧?
不要紧,对付不了太子,你们可以去对付星盟呀!
化怒火为战斗力,总比继续和他们太子死磕好。毕竟自家太子更难缠,柿子还是要挑软的捏。
秦政见众人都没有意见,便道:
“将领不缺,只是士兵太少。”
旧臣却说:
“陛下无需担忧,我等一人可挡千万。”
星盟人多有什么用?在高阶位面里打仗,人数是最不重要的东西。当初神帝手头就没什么人,还不是照样把他们打得服服帖帖。
扶苏意有所指:
“你们只有千人,分身乏术。不过如今外头有现成的战舰,数量不少,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哪怕高阶战舰使用起来对精神力和身体强度都有要求,寻常人用不了,那也不是什么问题。
星盗那边总能联络到足够多的人,可以帮忙充当驾驶员。稍作培训,就能掌握简单的武器攻击技巧。
现在的星舰都挺先进的,武器还有自动瞄准。那些人驾驶战舰的本事差一点不要紧,会按按钮就行。
大秦也不需要他们去参加什么高精尖对战,就是以量取胜。大批战舰一起出动,给敌人造成军队人数上的威慑罢了。
众人用神识扫了一眼外头的战舰。
而后感慨起来:
“确实很多,有数十万艘了吧?”
不是很懂星盟的想法,这么多战舰堵得水泄不通,是想尝试蚁多咬死象还是怎么的?
秦政却一眼看穿:
“大部分是低阶战舰,拿出来干扰视线的。”
众人秒懂。
就是担心他们把高阶战舰抢走呗。
弄一堆低阶的出来混淆视听,如果秦人真的动手抢夺,就把低阶的丢出来当炮灰诱饵,给高阶战舰逃跑的机会。
几十万艘战舰混在一起,秦人想分辨都得不少时间,更别提抓了。
星盟以己度人,觉得秦人出手的话,最多一次性抓个十几艘顶天了。千人一起,就是一口气抓一两万艘。
高阶战舰在几十万艘里头藏着,应该不至于那么倒霉,直接就被率先锁定捉住,成为一两万中的其一。
星盟又斥巨资给高阶星舰配备了传送功能,这么大体型的东西传送一次不知道要消耗多少能量。但是为了保住自家的战舰,还是值得的。
没办法,要拿秘密武器出来攻击这个星球,就不得不派出战舰。
远距离跨星系攻击,也不是完全做不到。只是攻击在抵达这里之前,难免被消耗掉许多能量。
他们原就担忧终极武器实力不够,还自己消耗一波,不是白费力气?所以只能冒个丢掉战舰的风险,希望一切都是值得的。
听着秦人公然讨论要抢星舰。
星盟人:……
你们也太嚣张了吧?!
高层倒抽一口凉气:
“快点快点!把攻击丢出去!要是不成就立刻传送离开!”
能成自然好说,可以留下来继续进攻。不能的话,至少要把搭载武器的战舰收回去,反正不能送给秦人。
哪怕秦人有更强的军备,他们也绝不能送出去。
这是星盟自己最后的自保手段了,丢了它们,星盟就是拔了牙的老虎,再无挣扎余地。
然而这一回的攻击丢出去——
防护罩泛起了丝丝涟漪,看似好像被撼动了,却飞快调动新的能量,修复起了破损之处。
战舰努力将攻击开到最大,眼看破坏速度就要压过修复速度。
扶苏忽然抬手补了一团功德之力。
又随口说道:
“渡劫期的阵法还是有些弱了,星盟倒是比孤预测的更厉害些许。”
他轻描淡写的话语,证明了他们父子拿出来的防护罩对于大秦来说,只不过是寻常水平。
大秦要是真想弄个万无一失的护罩,直接用功德代替就好了。保管仙界神庭的诸位来了也破不了,毕竟这是最高级别的能量体。
星盟高层无力地揉了揉眉心。
扶苏修补后的新版防护罩已经彻底无法被撼动了。
无论星盟怎么攻击,都像是水波轻柔地拍打在铁罩子上似的,哪怕加压成高压水柱都不可能再伤它分毫。
高层下令:
“停止攻击,撤。”
节省点能量吧,继续在这里做无谓的消耗没有必要,留着剩余能量还能干点别的。
高级战舰立刻开启传送模式。
这个传送很快的,只需要五秒钟的倒计时,就能做好准备,进行传送。因为这一点,他们才颇有底气,觉得肯定能逃掉。
五秒钟倒计时很快结束。
高层正要收回视线不再关注星球外的战场,反正高阶战舰都撤了,剩下的全部被夺走他们也能接受。
结果定睛一看,舰群中的那些高阶战舰依旧停留在原地。
高层大惊:
“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传送的吗?!”
驾驶员比他还惊恐:
“走不了了!传送失效了!”
不知不觉间,秦政早就调动了海量功德,将整个战场限制了起来。功德之力精准摁住了每一个战舰,任凭传送装置怎么拉扯也岿然不动。
接下来的时间对于星盟来说,就是煎熬。
大秦还在那里旁若无人地商量针对星盟的计划,悠哉悠哉的,一脸有恃无恐。
被扣下的星舰僵在当场,动弹不得。里头的人想要离开都不成,门都打不开,他们现在只能看着干着急。
有人问高层:
“要派飞船去接舰队中的士兵吗?”
星舰是拿不回来了,人却还有一定的概率可以带走。
高层黑着脸反问:
“你确定飞船送过去之后,不会同样被扣下?”
那人就不说话了。
早知道这群人这么难缠,就不该把他们聚在一起。高层万分后悔,认为之前要是选择逐个解决就好了。
说不定这群人里有实力不行的,他们挨个击杀过去,最后那对父子就成光杆司令了。
“……长官,您清醒一点。”
这群人是亡魂啊,要怎么杀死?
高层冷声说:
“魂魄如何就不会死了?魂体也可以打散,不就与死亡无异?”
话是这么说,可强大魂体比强大的肉身更难解决。
事已至此,没有更好的办法。
那群人不是准备率领军队逐步蚕食属于星盟的星球吗?肯定会分队的,到时候他们再尝试逐个击破。
终于,一群“鬼”从天亮开会到天黑,定下了初版的作战攻略。
秦政这才结束了对星盟的折磨。
他示意臣子去将战舰都取来,到时候一并带去星盗总部。
这么多,他的储物袋能装得下,也懒得装。有臣子不用白不用,反正他们本来也要去星盗总部,顺便带过去了。
扶苏有些不高兴。
他小声和父亲抱怨道:
“我本来想去几个有趣的考场玩的。”
结果星盟这么一搞,大家都在同一个考场,还怎么把他召唤过去体验不同考场啊?
秦政哄道:
“这一轮和你一起参加考核的,原本也只有李斯几个来得早的,没什么考场可以选。”
扶苏依然不太高兴:
“现在大家都要离开考场了。”
等下回再进来玩,还要等好多天。
秦政略一沉吟:
“不如看看华夏考生的情况?”
同场还有些华夏考生在参加考核,里面或许有需要帮助的。都是去考场里玩,被考生召唤和被臣子召唤,也没什么差别。
扶苏接受了这个提议:
“也好。”
脱离副本后,父子俩回到了星盗总部。接下来就是等臣子们前来汇合,以及等星盗训练出合适的驾驶员了。
其实也能直接把从战舰上收缴的士兵收归己用,他们是现成的兵,拥有丰富经验。
不过考虑到他们可能会星盟存在一些忠诚度,而且他们的家人还在星盟手里,最终还是没有放出来。
先选个考场丢进去关着好了,等他们家人所在的星球被攻占下来,他们自然会倒戈的。
秦政在众多星球里选中了一个他觉得最合适的星球,准备建造成为秦盟的首都星。
首都星上恰好需要有人干活,这几十万战舰里的数百万士兵,就被统统派了过去。
有一种星际徭役的感觉。
秦政忙了起来,扶苏本想和阿父一起出去玩的,见状也收心了。
算了,还是留下陪父亲吧。
其实自己不去,看看直播也一样有趣。尤其是不少臣子最近闲得没事做,干脆也挑着响应了一些召唤,扶苏追过去看直播,感觉比自己玩更有意思。
被叫去的大部分是武将。
因为太子发话了,要给神庭表现的机会。神庭那堆人是要放出去泄愤的,自然领了武将的差事。
其中有些人不怎么会打仗,但和星盟的对战也用不上太多战术。所以随便打打,出口恶气就行了。
也有决定从其他方面出气的,比如利用外交经济等手段限制星盟。这种就没出去领兵,留在星盗总部为陛下分担了不少压力。
扶苏发现他们这群神庭臣子虽然事多,却实在能干。
最主要的是他们不在意007加班,休息对于神庭旧臣来说属于可有可无的事情,不休息也无所谓。
但凡臣下出现了这样的想法,那就不要指望君上会善心大发,主动给他们安排休息时间。
秦政和扶苏都很默契地选择了——把人往死里压榨。
是你自己说不用休息的。
李斯都被他们卷怕了,私底下跑来找太子打探口风:
“陛下可会觉得老臣不如新人?”
别是看多了那些工作机器,就开始嫌弃他们这些地府来的太过散漫。李斯总觉得自己第一宠臣的地位岌岌可危,随时可能被外头的小妖精超越。
扶苏随口回道:
“你跟个机器比什么?”
李斯瞬间被哄好了:
“臣明白了。”
那些只是干活的工具人而已,只知道干活不知道讨好陛下,陛下自然不会对他们生出什么多余的情绪。
不像他,他和陛下相互扶持着一起从秦王走到秦皇,他们之间的情谊不是别人能比的!
李斯志得意满地走了。
扶苏拿着纸笔画了几笔,有些不太满意。星际的东西还是不如地府的好使,大桥松怎么还不来给他爹送东西?速度也太慢了。
扶苏耐下性子把画画完,带着它去找阿父了。
秦政正在看文件。
突然一幅画盖住了他手里的文件,叫他微微一怔。因为画上正是他难得穿着现代服饰的模样,举枪射击的动作干脆利落,很是帅气。
扶苏笑吟吟地问道:
“阿父可喜欢?”
秦政轻轻拿起那副画:
“你惯会哄朕开心。”
那天他看扶苏随笔挥就的线稿时,估计是露出了一些端倪,叫儿子发现了。阿苏当时没有表现出来,心里却记下了此事,今日特意来给他送惊喜。
秦政爱惜地把画收好:
“阿父很喜欢。”
扶苏帮父亲整理桌上的文件,顺嘴提到了他让儿子送东西过来的事情。
他说:
“等我的本子和笔到了,就可以时时给阿父画像了。”
那本子永远写不完,可以不断往下翻出新页来。这样就不用频繁更换画纸,而且能把所有画都保存在一起,避免丢失。
秦政神色柔和下来:
“若是累了,也不必画那么多。”
扶苏只是冲父亲笑笑。
整理好文件后还想继续帮忙,被秦政拦下,让他去玩。
扶苏也不去,就挨在阿父身边打开了直播间,说要留在屋子里陪父亲。
秦政心下熨帖,让人送了些零食饮料过来,叫儿子边吃边看。他自己倒是继续翻阅文件,完全不受身边吃喝玩乐的太子影响。
扶苏拆开一袋果干,自己吃一片,喂阿父吃一片。随意在直播间列表里翻找,想看看有没有好玩的。
结果意外看见了李斯的身影。
这家伙被他哄高兴后,就心安理得地放任了自己不去跟着无限制加班。甚至还有闲心响应考生的召唤,去考场玩两圈。
也是个人才。
扶苏好奇地点进去。
这是个很普通的干旱天灾考场,李斯进去之后有些意外,询问召唤他的考生需要什么帮助。
因为该考生已经做好了应对天灾的全部准备,根本不需要外力帮忙。而他李斯只是寻常文臣,叫来了好像也做不了什么。
却听那考生微笑着回答:
“哦,没什么需要你帮忙的。”
李斯:?
考生的微笑变得冷淡:
“就是宅居在家躲避天灾的时候太无聊了,想起还有你这么个家伙。所以尝试召唤了一下,如果能召来,正好可以骂你一顿解解闷。”
李斯:??
考生不等他反应,直接开始输出:
“你个瓜皮是不是眼神不好使,不支持太子去支持什么胡亥。还和赵高狼狈为奸,我看你就是个……”
以下省略三百字。
李斯:???
扶苏噗嗤一笑:
“丞相好惨。”
谁能想到呢,召唤过去就为了骂一顿出气解闷的。
扶苏这才想起来忘了帮可怜的老丞相澄清一下了,这些事情他真的一个都没干过。
星盟的直播投影是只能自己看自己的,所以秦政看不到。他也不清楚扶苏看见了什么,闻言问了一句。
扶苏就把李斯的遭遇说了。
秦政随手打开投影,找到李斯的那个直播间,进去看了两眼。
谁知正好听见考生骂李斯:
“瓜娃子还敢给我太子下毒!我今天就要给你脸皮扯烂!”
秦政:……
秦政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给太子下毒?”
好的,陛下的太子中毒ptsd又被触动了。
扶苏小声解释:
“没中毒,二世早有准备,他后来也是假装中毒迷惑京中的。”
秦政没去详细了解过本界历史。
主要是没什么必要,世界在剧情开始的时候才诞生,所以在此之前死亡的人是不会被幻化出来的。
本界的地府目前空空荡荡,没有上古的老祖宗,只有刚去世的蓝星人。
不然但凡有个始皇帝和太子的原主存在,他们都得出于礼貌去通读一下对方的人生经历。
既然没有,秦政就不费那个事了。
扶苏会去读,还是因为他这人非常在意自己是不是所有扶苏里最受宠的那个。读完确定本界的扶苏也不如他后,小太子心满意足了。
秦政声音里带了点冰碴子:
“倒是便宜那几人了。”
指的是史书记载里的李斯赵高他们,这些人也没被生成出来,陛下想收拾他们也收拾不了。
扶苏给父亲塞了一片香蕉干:
“阿父莫要生气,丞相还等你去解救他呢。”
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拱火。
秦政上一秒还在为不能收拾本界的李斯而恼怒,下一秒扶苏就提自家的李丞相,显然不是出于好心。
秦政收回视线继续看文件:
“朕没空,叫李斯自己应对吧。”
扶苏感叹了两声:
“这样吗?可怜老丞相气到发抖也无法为自己辩驳,陛下竟一点都不怜惜他,看来是另有新欢了。”
秦政斜睨他:
“朕是另有新欢,只怜惜太子作画辛苦,叫太子去玩。若是太子还不知好歹,朕便要收回偏爱,让太子和神庭臣子一起加班了。”
扶苏立刻认怂:
“我错了,阿父你不要这么凶。”
秦政作势还想说些什么,扶苏已经飞快找借口溜了。
小太子丢下一句自己去帮帮可怜的老丞相,就消失在了原地。时间卡得正正好,这样就躲过了父亲的一顿数落。
见人离开,秦政重新拿起文件。
他其实也没什么想数落儿子的,就是吓唬他一下。
扶苏果然如他所料,立刻把去找李斯的事情提上日程。不然以他家太子的性子,必然要再慢悠悠欣赏一阵子,再进去给丞相解围。
到底是功勋卓著的老臣,陛下也不是完全不怜惜对方的,只是不屑于挂在嘴边而已。
李斯正生气呢,突然收到太子的消息说要过来帮他。给老臣感动得,立刻就把对陛下的毒唯属性提升了一个层次。
——缺德太子会这么快就主动过来帮他解围?说里头没有陛下的手笔他是不信的。
不过李斯很懂怎么讨好陛下。
所以他绝对不会表现出对太子的腹诽,还要一脸感动地谢过太子,辛苦殿下特意过来跑一趟。
扶苏根本不在乎李斯怎么想的。
他好奇地在屋子里转了一圈:
“你准备得可真够齐全的。”
考生见到太子居然来了,愣了一下。他有些不好意思,嘿嘿笑了一声。看上去有点傻气,半点不见之前的伶俐。
扶苏就懂了,估计是紧张。
扶苏在他对面坐下:
“你是二世扶苏的粉丝?”
考生听他说话感觉有些奇怪,一般人不都是问“你是我的粉丝”吗?
不过他也没往心里去。
考生最近被大太阳晒黑了些的脸泛上了一丝红晕,目光灼灼地看着扶苏,起初并没有回答。
扶苏耐心地等了一会儿。
考生终于鼓起勇气,当着全国人民的面说道:
“扶苏!妈妈爱你!”
扶苏:…………
李斯:…………
因为太子在就没关直播投影的始皇帝陛下:…………
原来是个男妈妈,难怪不好意思直接承认,还需要酝酿一下。
扶苏原以为妈妈粉都是女孩子,虽然对于被大家当崽有一点不适应,仔细想想还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为什么,还有男孩子会想当他的妈妈粉?直接当爸爸粉不好吗?
不对,他不需要这么多爸爸。
扶苏扶住额角,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男妈妈认真地给他解释:
“不一样的,妈粉的心态和爸粉是不同的。妈粉要更呵护宝宝,爸粉只在乎宝宝飞得高不高,妈粉更在乎宝宝飞得累不累。”
他洋洋洒洒分析了一大堆,这些都是娱乐圈常见潜规则了。有比较标准的划分,什么样的叫什么粉。
听得李斯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变成了麻木,不由感慨后世人真会玩,同时疑惑为什么每次画风到了他们太子这里就突变。
李斯敢肯定,其他扶苏就远不如他们太子这么招妈粉。
李斯皱眉。
李斯沉思。
李斯恍然大悟——一定是因为太子殿下太绿茶了。
扶苏一回头:
“李斯,你那是什么表情?”
李斯立刻低头做出恭顺的模样:
“臣只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扶苏懒得和他计较,继续饶有兴致地听男妈妈给他分享,他们妈粉团队都为他做了什么。
听完,扶苏明白了:
“你们是我的粉丝啊!”
他还以为这些是史书记载那位二世扶苏的粉丝呢。
看来是看了他直播粉上的,然后就结合史书开始生气了。气到直接把李斯拉过来一顿好骂,结果误伤了无辜的老丞相。
男妈妈总觉得哪里不对:
“宝宝,我怎么听你说话觉得怪怪的?哦对了,你介意我喊你宝宝吗?”
扶苏诚恳地表示:
“不太习惯,可以喊殿下吗?”
男妈妈从善如流:
“当然可以,一切都以你的意愿为主,妈妈不会让你为难的。”
妈粉就是这么溺爱。
李斯嘴角一抽。
他的表情被男妈妈看到了,男妈妈对他怒目而视。一脸要不是儿子在这里,本妈粉肯定还要骂人的架势。
不过很快被扶苏的话拉走了注意力。
扶苏笑着说:
“既然你是我的粉丝,不是二世扶苏的粉丝,那我就放心了。在这里澄清一下,我不是你们历史上那位太子,我家丞相也不是下毒的那个家伙。”
男妈妈:……???!!!
男妈妈一句卧槽就要脱口而出,想起来不能在孩子跟前飙脏话,才赶紧咽了回去。
他咽回去了,弹幕没有。
弹幕开始疯狂刷屏: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他不是扶苏吗?那他是谁?」
「不可能啊,他要不是扶苏的话,陛下莫非也不是陛下?我不信,我不能接受!」
「大家冷静一点,他可能想说不止一个扶苏。」
「他要是装的扶苏我真的会气死!」
「想想也不可能是装的,他一个人能装,那么多臣子怎么装?地府专业诈骗团伙吗?真扶苏和真陛下不得跳出来收拾他?」
扶苏猜到了外界会是什么反应,并不着急解释。还掏出一个果子慢悠悠地啃了起来,打算等吃完果子再接着说。
男妈妈欲言又止。
扶苏想了想,感觉让粉丝等急了好像也不太好。他给了李斯一个眼神,让李斯去解释。
李斯习以为常地上前:
“此界的地府诞生时间晚,出现的时候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是以千年前的人物无法现世,地府如今只有新死的亡魂。”
男妈妈一愣:
“啊这?意思是我00年之前死的太爷太奶在地府里我是见不到的?他们直接投胎去了?”
李斯犹豫了一下:
“应该是。”
他也不太清楚这个位面的设定,考虑到大家知道有地府之后,肯定很想和以前死亡的亲人见面。
他要是直接说以前那些人只是设定,根本不存在,对大家来说实在太残忍了。而且从社会稳定的方面来看,这么说也完全没有好处。
这种时候,还是撒个善意的小谎吧。
男妈妈有些遗憾:
“原来直接投胎了啊,那见不到了。不过有地府就行,至少我知道他们还‘活着’。”
接着,他问起了扶苏:
“殿下的意思是,历史上那位二世其实早就投胎去了,你不是他。但你又确实是扶苏,为什么会有两个扶苏?平行世界?”
扶苏颔首:
“不错。”
他把吃完的果核丢进装垃圾用的储物袋里,正要给手上丢个清洁术,男妈妈已经体贴地递来了纸巾。
扶苏只好道谢接过,边擦手边说:
“确实存在平行世界,每个世界的历史发展都不同。下回我叫另一个扶苏来给你们见见,你们就知道了。”
其实大秦过来的臣子有重复的,只不过不是特别出名的人,网友们没有注意到。等发现有两个同名同姓的臣子后,他们也会意识到平行时空的存在。
何况,一直叫众人误会下去也不太方便。两界历史发展大不相同,迟早有露馅的一天。
与其等人来质疑,不如大方承认,掌握主动权。
扶苏轻描淡写地表示:
“明日我叫人将我那一界的历史发到网上去,你是我的粉丝,应该更想知道我真正的经历。”
此话一出,男妈妈立刻没有意见了。
溺爱的妈粉不在乎别的,自家崽是不是历史上的那位扶苏都不要紧,只要崽崽没有身份诈骗,他都可以接受。
而且妈粉确实很想知道崽崽的一切过往,哪个粉丝不好奇这些呢?
李斯用眼神控诉太子。
那可是你的粉丝,你就这么利用人家对你的喜爱,把事情揭过去,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没有良心的扶苏对此视而不见。
解释完正事,扶苏就好奇问起这个考场的情况。他只在故事里听过干旱天灾,不知道比他亲眼见证过的旱灾要夸张多少倍。
扶苏走到门口:
“我想出去看看。”
男妈妈紧张地去拦:
“外面很危险的,现在考试已经进入后半段了,到处都乱的很,你出去了之后受伤怎么办?”
扶苏眨了眨眼:
“你是说星盟最强武器都打不破护体灵力的我会受伤?”
男妈妈困在考场里,还真不知道外界都发生了什么大事。闻言一愣,cpu疯狂运转,终于想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
随即他就气得破口大骂:
“天杀的星盟居然敢攻击你?!”
好,不愧是妈粉,关注点果然专注在自家崽的安全问题上。
扶苏趁着他不注意,开门出去了。
男妈妈立刻追上去:
“殿下!防晒霜!还有帽子也要戴一个!外头太阳大!”
李斯:…………
怎么会有人比他们陛下还夸张啊?
扶苏很快被连哄带劝地拉回来,被迫戴上了防晒帽,抹上了防晒霜,喝了两口刚开封的藿香正气水,又加了一堆防晒防暑小buff。
终于,他可以出门了。
男妈妈还是不放心,站在门口望眼欲穿,非常想跟过去保护崽崽的安全。但仔细衡量了一下,感觉自己出门可能会变成被保护的那个,只好作罢。
一回头看到李斯还在屋子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男妈妈质问他:
“你怎么不跟上去?你就让殿下一个人出门?你这样对得起陛下对你的看重吗?”
别以为没给太子下过毒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坐在那里不动弹,没有他这样给人当臣子的,一点眼力见都没。
李斯:?
李斯无语地出门去了,心里告诉自己不要和这群粉丝一般见识,他们的立场天然就是歪的。
虽然李斯同样是个出门可能需要太子殿下反过来保护的存在,但男妈妈不知道。他只知道李斯年纪大又是臣子,于情于理都应该主动护卫君上。
什么他是文臣?文臣怎么了?先秦臣子不都能文能武的吗?
直播间里对李斯的偏见并没有因为太子几句话就彻底消弭。
在看到史书记载之前,他们难免受到先入为主的影响。想要扭转风评,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所以见到李斯吃瘪,弹幕更多的还是在发「哈哈哈哈哈」。
「千万不要招惹妈粉,不然这就是下场doge」
扶苏出去转了一圈。
男妈妈说外头乱的很还真不是夸张,虽然外界还有NPC官方人员在发饮用水物资,但敢明目张胆去取的不多。
基本都要三五成群,多叫上几个能打的,才敢出门。不然取来的水别想带回家,只会遭到半路打劫。
扶苏走过去排了一会儿队,很快就轮到他了。
这会儿太热,排队的都没几个。他前面其实只有一队人,后头也没有新人过来。
之所以还要等待,完全是因为接水速度太慢。龙头里出水的水流不算大,要接满一个桶得花好几分钟。
排到扶苏的时候,后面还是没人。
不会影响别人接水,扶苏就和NPC唠了起来。
扶苏笑吟吟地问他:
“我没有身份证,应该接不了水吧?”
NPC警惕地看着他:
“你想干什么?”
跑来排队打水,结果排到了说自己没有身份证应该打不了。这个发言就很像反派,NPC怀疑他要抢水。
扶苏安抚他:
“别怕,我就随便问问。要是你们让我打,我就直接打了,不费那个劲了。”
NPC更警惕了,这绝对是要抢水吧?!
结果得到确实不能打的回复后。
扶苏就去周围已经被劫掠过的店铺里翻了个带盖的空桶出来,不等NPC举枪威胁,他自己随手从储物袋里倒了些水进桶里。
然后把桶塞给了李斯:
“帮孤一起拎回去。”
李斯:呵,我就知道,我出来肯定要帮忙干累活。
太子要给他的小粉丝送点水,NPC不给他就自己出。但是嫌弃水桶太重又懒得拿,正好有现成的臣子可以使唤。
一切都很完美。
李斯只疑惑一件事:
“殿下怎么还在储物袋里装水?”
他们太子堂堂水灵根,要用水直接捏个法诀,体内的水灵力不就能化成水了吗?根本用不着自己储存。
扶苏随口说道:
“有备无患,反正储物袋空着也是空着,不如多存点东西。”
他不仅存了一储物袋的水,还存了其他各种物资。防备的就是万一以后去哪个位面了,或许能够用得上。
刚走没两步,果然遇到打劫的。
对方直奔李斯而来,不仅是因为李斯拎着水,更因为李斯看起来又老又瘦弱,绝对好欺负。
李斯心情正不爽呢,遇到主动送上门的NPC强盗,直接粗暴地动手把人制住,冷笑一声塞进储物袋里。
机器人,收缴了。
回去就给它格式化。
至此,考场里失去了三个NPC,大秦多了三个机器人资产。
不多时,两人回到了粉丝的住处。扶苏把水桶交给对方,算是用他防晒霜等物品的报酬了。
男妈妈心疼得不行:
“你不用帮妈妈打水的,妈妈自己的水够喝。”
崽崽出门居然是为了帮他打水,他真的,人超好。
扶苏冲他微微点头:
“我先回去了,父亲还在等我。”
事情解决完,好奇心也满足了,扶苏自然要回父亲身边尽孝。
秦政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有个男妈妈的感觉如何?”
扶苏拒绝回答:
“我猜阿父肯定也有妈妈粉,要不要我去网上搜一搜?”
秦政明智地结束了这个话题:
“史书的事情交给史菅去处理即可,朕已经吩咐他了。”
说着还亲手取了一片甜甜的芒果干喂儿子吃下。
扶苏轻哼一声:
“拙劣的转移话题。”
但到底也没揪着不放,毕竟阿父都喂他吃小零食了。
陛下用一片果干轻易哄好了太子,父子俩重新其乐融融起来。扶苏再次扒拉直播间,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乐子。
很快翻到了王绾。
王绾的经历就没李斯那么曲折了。
毕竟糊是最好的保护色。
万万没想到,这句话有一天能用在王相公身上,真是世事无常。
太子殿下点进直播间的时候,王绾正在替考生考试。
别人被召进去是帮忙的,他被召进去是顶替考生的。还不是考生自愿,而是王绾嫌弃考生带不动,不如他亲自上场。
这场考核的要求是期末考及格。
倒霉催的考生抽取到一个学习型考场,不幸中的万幸,他扮演的是古文系大学生,而不是别的什么系。
比如数学系。
他要是个数学系考生,那就只有一个张苍可以求助了。偏偏张苍不一定有空,不像古文系,大秦的文臣都能拉来试试。
他运气不错,拉来了王绾。
王绾到底是当过相邦的人,区区古文不在话下。看到考生那糟糕的作业后,直接撸袖子把人挤开,亲自写。
王绾边用文言文写作业边絮叨:
“你写的这都什么东西?不是说你们义务教育要学文言文吗?我看你这不像是学过的模样。”
考生惭愧地说:
“毕业之后就还给老师了。”
作业交上去之后,NPC老师把考生和王绾留下来批评。
NPC大概默认了他们两个是同一人,忽略眼前分明有两个个体存在这一事实,直接对着他们就喷。
老师指着王绾的作业:
“谁教你这么解读离骚的?”
这家伙在作业里写屈原傻,变法失败之后写文章抒发悲愤之情有什么用?除了感动后人,对仕途毫无影响。
气得老师头疼。
老师质问:
“你是不是对屈原有意见?”
秦人王绾理直气壮地点头:
“对啊!”
屈原要强楚,他一个灭楚的当然对屈原有意见了,他们都不是一国的。
老师:……
王绾还跟老师分析呢:
“虽然屈原死后楚人怀念他,但如果你问他们愿不愿意复活屈原,让他继续变法,楚人肯定说不愿意。”
老师:…………
考生:“噗嗤。”
老师深吸一口气:
“作业打回去重写!”
考生顿时笑不出来了:
“王绾,你这下害惨我了。”
看热闹的时候高兴,热闹看完才发现,王绾根本没办法帮他应付考试。别回头考试成绩出来,还不如他自己考得好呢。
王绾不爱听这个:
“换一个人来也是一样的结果。”
他们大秦人均对楚人有意见。
考生一想也是,只好劝说王相公暂时放下成见。先帮他通关再说,通完回去随便他写多少文章讽刺楚人都行。
王绾勉强答应下来:
“算了,看在你是陛下粉丝的份上。”
隔壁直播间,是王翦在帮忙。
这个考场的要求难一些,更符合正常无限流副本的画风,没有那么奇葩。
考场背景是一个打怪升级的西幻游戏,玩家被设定成穿越到游戏里的人。自带游戏系统,可以通过击杀敌人获得游戏经验。
考核内容是一个月内升到十级。
小怪给的经验很低,要升到十级并不容易。
考生原本是召唤兵马俑帮忙刷怪的,结果发现考场补上了这个bug,兵马俑帮忙攻击过的目标不给经验值。
考生不信邪,开始在武将列表里挨个点,看看其他人帮忙会不会和兵马俑一样被判定无效。
这些先祖自己就能成为考生,应该可以糊弄过去吧?
他真的不擅长战斗啊!
但是考生忽略了一件事,武将只是带兵厉害,不代表他们个人战斗也很厉害。
哪怕战斗力强悍,也有可能招来的不是年轻力壮的武将——而是王翦这位老人家。
考生愣住了:
“怎么是您来了?”
王翦笑眯眯地说:
“老夫比较有空闲。”
考生赶紧请他上座。
王翦问清楚了任务内容后,开始慢悠悠地给考生洗脑。
扶苏切进来的时候正好遇到这一幕。
王翦分析道:
“你前头大半个月都没升几级,后面不到十天想靠正常手段升到十级,只怕不太容易。”
考生也在为此发愁:
“我真的不擅长战斗!”
王翦继续分析:
“你说你携带了游戏系统,击杀小怪就可以得到相应的经验值。那你有没有考虑过,利用游戏的特性呢?”
考生不明所以:
“您是说,我对金手指的开发还不够全面吗?但是游戏系统只是让我能在打怪的时候获得经验而已,并没有其他用途。”
王翦高深莫测:
“是吗?你再仔细想想。”
考生挠挠头,不懂他想说什么:
“老将军,您有话不妨直说。”
王翦便没再卖关子:
“游戏里有光明阵营,自然也有黑暗阵营。光明阵营击杀黑暗生物可以获得经验,黑暗阵营击杀光明生物怎么就没有经验了?”
考生忽地睁大了眼睛:
“你是说——”
对啊!游戏里可以转阵营的啊!
王翦一指外头路过的NPC牧师:
“去吧,试试看。”
考生兴冲冲地过去了,轻轻松松偷袭成功,将那个牧师“击杀”。
因为NPC是机器人,所谓的击杀当然不是真的死亡。只是进入待机状态,本场考核无法继续出来活动。
而偏偏在设定上,拥有游戏系统的只有考生这个群体。所以NPC看不见考生因为击杀己方NPC变成了红名,对考生的态度一如既往。
除非他们亲眼见到考生动手,再把消息宣扬出去。不然考生这个二五仔就可以一直在己方地盘活动,趁人不备搞偷袭。
考生收到了系统提示:
【击杀己方NPC,您已红名,获得黑暗阵营经验值10点。请问是否切换阵营?一经切换,无法更改。】
考生立刻点击切换。
切换过后,考生身上出现了黑暗的气息。但是并不明显,毕竟只有10点黑暗经验,远不如身上的光明经验多。
所以在黑暗等级反超光明之前,他不用担心暴露身份。
考生大喜过望:
“将军!您真是太睿智了!”
王翦背着手走过去:
“走,老夫教你怎么偷袭高阶NPC。杀小怪经验给的少,还是得越级打怪,经验才比较丰厚。”
考生屁颠屁颠地跟上:
“将军,您怎么知道杀自己人也给经验的?”
王翦回答:
“老夫方才观察过后,发现黑暗生物击杀NPC之后实力会得到提升。”
虽然双方都是机器人,是在模拟战斗。但正因为是在模拟,实力的增长才更容易被发现。
王翦用神识一扫就察觉了,无论黑白阵营,击杀敌人后都会上调自己的整体实力。
既然NPC可以,玩家当然也可以。
正好王翦发觉这个考场是次空间考场,就干脆忽悠玩家帮他干活。多解决几个机器人,回头他抢夺考场的时候也能省点力气。
考生毫无被利用的觉悟:
“将军您太厉害了!”
他高高兴兴地在王翦的指点下,偷袭杀掉了营地最高指挥官,一口气升了七级。
虽然身上的黑暗气息彻底掩盖不住了,但他现在出门不会被黑暗生物攻击了啊!
考生开始混迹在野外,在黑暗生物的掩护下袭击那些出门杀怪的NPC。人形生物掉落的经验比其他怪可多多了,十级的任务要求一下子就显得简单起来。
扶苏看完和父亲感慨:
“老将军又出去忽悠人了。”
以前还只有一个李信被忽悠,以后受害者群体估计会越来越多。
秦政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将军如何就是忽悠人了?他不过是帮考生寻到了快速通关的方法,是在助人为乐。”
第215章 吕雉商蔓反杀中式恐怖
自从扶苏在直播间里爆出平行世界的消息之后,热搜上就炸了。
刚开始,讨论还局限在秦人身上。
大家很好奇另一个位面的大秦是什么发展,为什么太子和李斯关系看起来不错。
也终于搞明白了,为何他们没听说过定西侯韩信,以及有些人的性格和史书记载发生偏移的原因。
但很快,话题就转了个向。
「既然有平行时空,那是不是平行时空里可以看到另一个我?」
「居然真的有平行时空存在,星盟那边有相关研究吗?没有?那星盟确实是够拉的。」
突然躺枪的星盟:……
「既然平行时空都出现了,那地球飞升也很合理对不对?不行,光一个地球飞升太无聊了,我建议太阳系飞升,我们单独占领一个位面。」
「附议!我们自己造个仙界出来,不带星际玩!」
「太阳系不够,银河系一起带走吧,不然以后天上没有星星了,很寂寞的。」
「那还不如直接分隔空间呢,把周围这一片没有星际人居住的星系都划分出去,大家一起形成一个独立位面。」
「所以科技修真能做到吗?」
「不知道,但是可以努力一下,没有兔子做不到的事情!」
气氛突然燃了起来。
隔壁,另一个话题也被顶了起来:
「家人们,我最近把那天千人直播回放重新看了一遍,发现了一些盲点。这几个人,是不是长得一样啊?刚开始我还以为是兄弟,双胞胎什么的,搞半天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直播间有名字可选的啊,切换视角的时候不就能发现了吗?双胞胎只是长得像又不可能共用一个名字。」
「主要都是不认识的,一千个人,名单那么长,大家根本懒得翻。」
「看我发现了谁?张仪!」
「谁?!(仰卧起坐)我张子怎么也在?!」
「所以队伍里那么多不认识的人,可能并不是因为他们史册上没留名,而是因为他们压根不是始皇一朝的臣子?其他秦君手底下的人也被拉来了?」
「我去翻了翻史书,记载不是很多,没翻到几个名字能对上的。」
「算了,这也不重要,我去看看张子的直播回放。」
「这还有个商鞅呢」
「吴起是我认识的吴起吗?他不是给楚王干活的?」
「范蠡和文仲,这个时间差的有点远吧?」
「再远有贾南风远?」
「贾南风还好啦,王安石都有你敢信?王安石不是一千多年后的人吗?」
扶苏翻到这里的时候笑了一声:
“未料想此界的南风和介甫名字没有改变,我见奉先文远他们都变了。”
吕大将军在这个位面不叫吕布,所以他很不幸地没有被认出来。不过大将军也不在乎,最近打星盟打得起劲。
吕布十分认同神庭旧臣们的意见,觉得他根本不用兵就能打得星盟嗷嗷直叫。所以带上张辽高顺几个就莽过去了,目前已经抢了十几颗星球。
吕布还天天给扶苏发消息。
他抱怨说神庭旧臣废物点心,远不如他手下的并州亲兵能打。希望太子能叫亲兵们过来,这样他就有兵带了。
扶苏没有答应。
给吕布几百亲兵,谁知道他会去搞出什么大新闻。
而且吕布要兵他给了,其他将士也来找他要怎么办?回头星际里的地府人比星际人还多,天道又要生气。
扶苏可太知道他们武将之间都爱攀比什么东西了。
隔天史书放了出来。
然后果不其然,网友们的关注重点又偏移了。
「我以为放出来的会是那种扫描的古籍照片,结果你给电子书?」
「都坐下,基本操作罢了,毕竟是个有朋友圈的地府。」
「老实说,地府现在是不是发展得比阳世快了?该不会跟星际似的吧?那我可能有点难以承受,活人还不如死人时髦(暴风哭泣)」
「合理,地府里的鬼能活万万年,活人拿什么比?」
「姐妹们我有一个想法。」
「说!」
「如果鬼能活那么久的话,而且地府里生活还不用担心生老病死这些,那他们为什么还要投胎呢?
不投胎的话,阳世还会有这么多人吗?我们这个位面华夏人口数量惊人,不会是因为我们这边之前没有地府,默认投胎吧?」
「想什么呢,地府又不是乌托邦,总有死不下去准备活一活的。科技发展得好也不一定惠及所有鬼,我怀疑有的鬼日子很难过的。」
「鬼的阴寿也不一定那么长,我们见到的是千年老鬼,或许只是因为人家青史留名,所以能很多年不用投胎。」
「青史留名?你确定吗?」
「……虽然有一部分人我们不认识,但也不好说人就没留名,保不齐是人家位面的名人。」
「还是那句话,王安石都出来了,可见大秦吸纳了好多后来的人才,或许那些就是后头朝代的吧。」
「合理,历史发展不同,名人也会不一样。」
有人把话题拉回了上一个。
「上古没那么多人,魂魄就那些,根本不够现代社会投胎的数,所以我觉得人数暴涨和地府众鬼投不投胎没有关系。」
「你们为什么要真情实感地讨论这个?」
「这边建议直接问太子。」
「太子偶尔才登陆一次账号,不怎么回答问题。」
「据说他经常偷偷登录上来窥屏,只是不互动而已。」
扶苏:。
扶苏把聊天列表扒拉了一遍,也没扒拉出来是谁有可能泄密。他都在外星系了,臣子们不少也在外星系,根本没办法去华夏的网上留言。
扶苏还是特意捣鼓了一下地府光屏,才连上了蓝星网络的。不然他可看不到网上的风向,除非回蓝星。
要么就是臣子们之前在蓝星的时候说漏了嘴,他们嘴可真欠。
扶苏把软件关了。
他拿过文件帮父亲一起看,秦政头也不抬地问他怎么了,今天倒是很勤奋,可是网上没什么有趣的新鲜事。
扶苏便和父亲抱怨起来:
“他们一个个的,都是漏斗,什么消息都能往外漏。”
秦政轻笑了一声:
“不都是跟你学的?”
扶苏:?
他算是发现了,臣子有什么不好的坏习惯,所有人包括他阿父,第一反应都是甩锅给他。
扶苏反思了一下:
“可能这就是给始皇帝当太子的宿命吧。”
秦政微微挑眉:
“怎么说?”
扶苏:“继承背锅侠的属性。”
秦政:……
虽然这次父子俩把臣子叫来,主要是来帮忙的。但是在覆灭星盟之前,大部分臣子其实闲得抠脚,暂时还用不上他们出力。
所以这天,又有人待不住进本了。
自从被星盟强制打乱节奏拉进考场了一次后,这群人自己琢磨出了怎么加快考核频率的办法。
几天后的下一轮考核,他们就直接挤进去了。
甚至还研究出了组队的法子。
真就把星盟的考核当游戏副本刷,没事了进去玩一玩。
不过进本后,他们意外地发现遇到的外国考生和外星系考生都少了很多。通过地府光屏问了外头的人才知道,这是因为星盟吃瘪的消息传开了。
大家都知道星盟撑不了多久,那还给它留什么面子?破考核他们才不参加,有本事星盟来攻打他们星球啊!
星盟还真没空来打。
光是应付秦盟的攻击就焦头烂额,根本腾不出手。而他们越是腾不出手教训这些文明,文明们就越是嚣张。
已经有考核失败的文明开始反杀星盟使者了。
趁着星盟没空管,把他们送来的搅屎棍收拾掉。然后拿着从对方光脑里拷贝下来的资料,开始关起门来闷头发展科技。
——感谢来自秦盟的馈赠。
像星盟这样联盟性质的大组织,平时看起来花团锦簇,一旦遇到危机就会瞬间四分五裂。
各大文明都以自己的利益为上,而不会损害自己来发展联盟。联盟能给他们好处的时候,自然愿意团结一致,给不了那就江湖再见。
秦政这头私底下收到不少大文明的示好,他们愿意改投秦盟,帮秦盟一起攻打星盟。
秦政并不意外: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这几个文明都不满意星盟如今的利益分配,一直想更进一步。但星盟里占据大头的几个文明不肯退让,他们没有机会超越。
在这种前提条件下,投资来势汹汹的秦盟,就能在未来格局变化后得到比如今更多的利润。
到时候自己翻身做主,成为新联盟里话语权最重的文明,不再被其他文明处处压一头。
该怎么选完全不用纠结。
扶苏也很适应这种情况:
“但是他们的投资是为了自己在联盟里掌握最高话语权。”
而大秦肯定无法接受这样的条件。
秦政眉梢微扬:
“星盟手下第一梯队的文明不会轻易放弃,让他们打去。”
大文明和大文明碰撞,最好两败俱伤。在秦盟站稳脚跟前,不给他们把秦盟把持住,沦为几个大文明手中傀儡的机会。
至于日后会发展成什么样,秦政其实并不太在意。
手下地盘多了之后,他现在更多的是享受打天下的过程。就像高玩不断攻克不同的游戏,登顶后便失去了兴趣。
除非哪天有人超越他,他才会再回去重新登一遍。
但目前为止还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扶苏领会了父亲的意思后,出去挑拨各大文明之间的关系了。
专业外交家张仪被他提前从考场里叫了回来,然后带上一起去忽悠投靠过来的各大文明。
当时张仪还在副本里。
那是一个类似中世纪背景的副本,考生需要扮演被邀请的贵族,去参加国王的宴会。
原本应该有百名考生一起参加的,奈何各大文明都学精了,没再派人进考场送死。
甚至从蓝星华夏这边问到了中止考试的办法,然后愣是找到了芯片藏匿的位置。能用纳米级手术取出的就取,实在确定不了具体位置的,就狠到直接剜掉附近一大块肉。
不少文明的土著居民自愈力强悍,类似的伤根本不放在心上。还有一些拥有魔药等道具的,那就更不怕了。
这导致张仪进本后,发现被邀请的客人就他一个。
堂堂国王的宴会,只有一个贵族到场参加。他和国王一起坐在能容纳百人的长桌上时,彼此都很尴尬。
NPC国王不悦地质问:
“其他人都没来参加吗?”
侍从抱歉地告知:
“菲力公爵重病来不了,娜莎夫人最近出门旅游去了没有接到请帖,艾文儿伯爵刚刚去世还没有确定好继承人,听说几个儿女正在争夺家产……”
国王听了一堆稀奇古怪的理由,伸手让他打住。
听起来都很合理,如果不是扎堆出现的话。国王现在有种被愚弄的愤怒,他怀疑那些人是联合起来给他没脸,根本就是故意的。
于是全场唯一的客人张仪得到了国王的热情款待,国王认为他是所有贵族里最忠诚的那一个。
张仪:这是一个误解。
但是算了,对他有好处,他就没解释。
可惜得到了国王的青睐并没有太大的作用,因为无限流副本有的时候并不以NPC的意志为转移。
原本百人团队的话,危险还不至于第一天就找上张仪。偏偏就剩他一个,那危险便不得不盯着张仪发生。
所以张仪面前的食物是被邪恶生物污染了的,不能吃。张仪住的房间遭到了半夜幽灵侵袭,睡不好。张仪收到的礼物被替换了,是诅咒之物。张仪……
他一个人把本该分摊到所有考生身上的事件都经历了一遍。
一天后,张仪决定反击。
然后他就去求见了国王:
“国王殿下,那些贵族如此不给您脸面,您难道还要纵容他们吗?”
国王问他有什么好主意没有。
那些人不给他脸面,他当然要反击。可是反击也是讲技巧的,不然就算反击了,旁人也会笑话他。
毕竟那些人明面上找了借口的。
张仪便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把国王忽悠了一通。
这群西方人的权谋手段太小儿科了,根本不够看的。虽然有时候也会玩一些阴谋,可是那些阴谋大多都很小家子气。
张仪出手实在是大材小用。
他劝说国王给生病的菲力公爵赏赐药物,以示国王对公爵的关心。既然是国王赏赐的药,公爵自然要好好吃完,不能浪费。
没病的人吃药可不是什么好事,何况他们还可以在药里动手脚。
大家都心知肚明菲力是装病,那他为了应付皇帝乖乖吃药,结果是药三分毒。他因为身体健康的时候吃了不该吃的药,反而引起了病症,这难道还能怪到国王头上?
国王一听,惊为天人:
“亲爱的张,你真是太聪明了!”
张仪:……
张仪稳住心神,继续出第二个主意。
这次是针对爱旅游的娜莎夫人,既然夫人这么爱旅游,肯定喜欢风景更好的封地。现在的封地配不上她,不如给她换一换好了。
张仪借此问国王要到了地图,然后在地图上圈出了一个“景色优美”的地盘。
那里确实有美景,唯一的问题就是偏僻又贫穷,美正是因为无人烟,没有人类活动痕迹的打扰。
国王再一次惊为天人:
“哦!天呐!还能这样?!”
张仪:……
张仪继续给他出主意。
争夺家产的艾文儿伯爵家是解决起来最没有难度的,张仪眨眼间就能给他想出五种解决方案来。
比如学汉武帝搞推恩令,把地盘给所有儿女都分一分,然后把爵位往下削一削。
又比如强捧个实力最弱的上去,再放任其他几个和他打,坐看他们打得两败俱伤。
再比如一直挑拨几人内斗,不给任何一人有机会继位。让他们就这么持续内耗,打到没人能继位或者只剩个好拿捏的傀儡为止。
还比如……
总之,解决方法多如牛毛,这些人收拾起来根本没有难度。
国王听得如痴如醉:
“张,你真是我的肱股之臣!”
赢得了国王的钦佩之后,张仪就开始往别的方向忽悠国王了。
什么自己学过东方的神秘法术,说这个王宫风水不好,容易闹出人命来,问国王宫里是不是经常死人和闹鬼。
国王已经被他忽悠得说什么听什么。
当即决定重新建造一个宫殿,并带着张仪先去别宫居住。至于原本的宫殿,当然是在张仪的建议下拆了。
张仪虽不知宫殿为什么会闹鬼,但他拥有国人朴素的价值观。
即——把鬼屋拆了一切就解决了。
事实证明,大部分时候这招确实相当好用。不仅可以破坏地缚的格局,还能挖出一些人为制造的小东西。
宫殿一拆,地窖里藏着的恶魔召唤阵、花园里埋着的尸骨、墙壁暗阁里放着的诅咒娃娃……就全都出来了。
国王惊呆了:
“我住的宫殿里居然藏了这么多可怕的东西?!”
他一把抓住张仪的手:
“亲爱的张!幸好有你啊!”
张仪的张天师身份顿时就坐实了,国王恨不得把他奉为教皇。吓得张仪赶紧拒绝,他可不敢当什么皇的,这大胡子是不是要恩将仇报?
正巧这个时候太子殿下摇人,张仪果断给考试收了个尾,麻利地出去干活了。
张仪因为加班早退,其他副本里的同僚倒是还能继续浪。
吕雉和商蔓结伴进了一个考场。
这次是个东方恐怖本,各种古代近代现代的鬼故事杂糅。会遇到多个不同的危机,需要挨个度过去。
开局就是非常经典的冥婚。
一般有中式恐怖,几乎必有冥婚。
百人的副本,看起来似乎又是只有两个秦人参加。
当然,也有可能是其他人都被分散到别的地点了。他们毕竟不像吕雉商蔓这样是组队进来的,随机匹配考场都无法分散二人,落地点在一起也很合理。
两位姐姐倒是不怕鬼,比不少男人胆子都大。
闺蜜两个很松弛地走在深夜的街道上,就像寻常人夜里出来轧马路一样,有说有笑的。
这让直播间里紧张的网友都神经放松了一些,觉得周围的环境好像没有那么可怕了。
其实本来就是正常的街景。
夜晚凌晨的街道,商铺都关门了,路上没有一个行人和车辆,非常生活化的情形。
如果不是考场最初告知了众人这是个恐怖灵异副本,大家根本不会害怕。
商蔓笑着说道:
“可惜了,这里没有卖夜宵的路边摊。我之前在首都吃的夜宵摊味道都还不错,现在在外星系吃不到了。”
吕雉随口和她聊着:
“吃的什么?等有机会我也回去尝一尝。”
商蔓回想了一下:
“东北烤冷面,广东肠粉,陕西肉夹馍,四川冷锅串串。”
弹幕:
「好得很,都是外地小吃」
「你倒是说是哪条街哪家小吃摊啊,我好过去打卡!」
「在灵异副本里凌晨轧马路,你们居然还有闲心聊夜宵,是真的勇士。」
「人家自己就是鬼,当然不怕鬼了,哪有鬼怕同类的?」
「说得好像我是人就不怕坏人了一样」
「听她们说我都饿了」
「已经点了外卖,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送到」
「我就不一样了,我下楼买」
大家正热火聊天地讨论夜宵吃什么的时候。
忽然有人问道:
「我怎么感觉起雾了?」
众所周知,起雾是深夜街道开始闹鬼的前兆。不出意外的话,前面很快就会有鬼靠近。
屏幕里的两人却仿若未觉,依然在欢声笑语地讨论最近发生的趣事。
直到,吹吹打打的声音传来。
商蔓扭头看过去:
“这是个什么鬼?”
吕雉不太确定:
“迎亲的吗?我们大秦没有这样的习俗,但我似乎听后头朝代的人提到过,他们那里成婚迎亲会有奏乐。”
说话间,白色的小轿已经停在了两人面前。
商蔓抱臂看着:
“这也是后世的成婚习俗?”
先秦是没有白色代表死亡这个概念的,当时还是朴素地坚持“缟素”。
何为缟素呢?
就是没染色的布料。
没染色可不是白色,而是那种偏黄的麻布。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贵族阶层不怎么乐意再穿麻布衣服。而贵族日常所穿的丝制衣服,就多为白色。
说是“多为”,原因就在古代传统养蚕纺丝时,其实很难保证所有人养出来的蚕丝都是纯白的。经常会出很多杂色的蚕丝,那么丝衣的原色就很多种多样了。
最后贵族阶级根据《礼记》中的五大主主色“青、赤、黄、黑、白”,其中白对应西,主萧瑟调零,又接近素麻衣的颜色,所以才演变成了后来的白色丧葬文化。
在这个演变期间,还掺杂了一些其他的影响。比如道教对白色的定义、不同民族对白色的崇拜等。
不过普通平民又穿不起丝衣,所以当真办丧事的时候,他们都是继续用麻布的。
商蔓虽然在现代副本待过,但她还真没接触过什么现代丧葬。再加上现代还有西方的白色婚礼,她就有点闹不清楚了。
看着白色小轿,她不由问道:
“这是个外国人办的婚礼?”
吕雉忍住了才没笑:
“应该不是,应当是办的冥婚,丧事和喜事一起。”
商蔓往旁边稍了稍:
“那我们让让,别挡着他们把新娘子的尸体抬去合葬。”
吕雉:……
NPC:……
网友们:……
吕雉扶额:
“不是这种丧事。”
「说真的,我本来挺害怕的。」
「商姐你真是破坏气氛的一把好手,给我看笑了。」
「我有预感,她还有骚操作」
NPC中领头的纸人媒婆走过来:
“新娘子,请上轿。”
商蔓左右看了看,媒婆好像是对她说的。
商蔓认真地问她:
“你确定找我当新娘子吗?我已经成婚……两千两百多年了,娶过一个丈夫、七个男妾,还生过三个孩子、收养了两个女儿,你家那位愿意给我当第八房小妾?”
媒婆:???!!!
「哈哈哈哈哈我今天就要笑死在这里了救命」
「商姐:男鬼吗?也不是不能收为妾侍。」
「商姐这个人生我羡慕死,我也想要八个大帅哥给我相妻教子。」
「媒婆:搞什么飞机?怎么人家办冥婚遇到的都是黄花大闺女,我遇到的就是已婚妇女?」
「还是已婚的千年老鬼」
「两千岁商姐和冥婚新郎官,新郎官顶多二十五吧?这何尝不是一种老牛吃嫩草。」
「商姐,听我一句劝,先看看男鬼长什么样。咱好歹是有七房小妾的人,不能太将就了,说不定他歪瓜裂枣,不够格进你后院呢?」
「就是就是!」
吕雉看得直乐:
“蔓蔓,真有你的。”
媒婆听到另一个女子的声音,僵硬的身体这才恢复灵动。
她几乎是解脱似的走向吕雉:
“新娘子,还是您请吧。”
吕雉似笑非笑:
“既然是要成婚,那我就把我的情况先同你说一说。毕竟嫁娶大事,要互相知道彼此底细才行。”
媒婆有了不好的预感。
可吕雉说的有道理,所以她还是点了点头,示意吕雉说。
吕雉就慢条斯理地细数起来:
“我虽然没有七房男妾,也没有娶过正夫。但我养了足足九个男宠,比她还多一位呢。”
“倒是孩子比她生得少,毕竟我不是很喜欢小孩,就生了个女儿。在年岁上,我和她差不多大。”
“你们家新郎官喜欢我这样的?”
媒婆:……
「一山更比一山高」
「强,真的强」
「九个男宠,无图无真相,我不信,除非你把照片发来我品鉴品鉴」
「这算盘打的我在蓝星都听见了」
「顺便把商姐的八个男人也发来给姐妹们瞅瞅,谢谢!」
满场就两位考生,本来媒婆还欣喜于她们都是女性,不用给新郎官找个女装大佬了。
结果这情况一报,媒婆有点不知所措起来。
她虽然是纸人NPC,真真正正的灵异生物,而非机器人。但正因为她只是个纸人,智能上还不如星盟的机器人呢,现在就卡在了这里。
媒婆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但她很清楚,如果自己给新郎官找她俩这样的新娘子,她没好果子吃。
吕雉莞尔一笑:
“其实,这里有个更适合的人选。她比我们年纪小,虽然可能成过婚生过孩子,至少年岁上拥有巨大的优势。”
商蔓知道她的意思,立刻接上:
“不错,那人还没有像我们这样养过许多男宠,只跟过一个丈夫。要我说不必卡得那么死,你们后世人不要太死板,寡妇再嫁、和离二嫁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媒婆慢半拍问道:
“是……谁……”
吕雉已经飞快地拽起纸人媒婆,不等其他抬轿的纸人反应,一把将之塞进了轿子里。
商蔓跟了过去,发现轿子里还有红嫁衣红盖头。吐槽了一句怎么不统一一下配色,把轿子也换成红的。
但手上动作却不慢,强行给媒婆把衣服套上盖头盖上。
这衣服有点邪乎,穿上就脱不下来。盖头更是厉害,一盖好,新娘子就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了,只能任人摆布。
两人完事收工,满意地打量了一下她们的杰作。
“很好,非常完美。”
吕雉还很讲究地帮忙把帘子放下了,拉着好姐妹退到一边,示意轿夫们可以把新娘子抬走了。
轿夫沉默地抬起轿子。
别的它们不管,它们只知道新娘子确实归位了,那就可以出发。
「你们怎么这么熟练啊……」
「未曾设想过的道路」
「还真别说,媒婆确实比她们年轻。如果不看外表的话,我也觉得媒婆在年龄上和新郎官更加门当户对。」
「新郎官:但是我看外表!」
「新郎官就知足吧,真把她们之中的一个送过去,那就不是被迫娶媒婆这种小问题了,骨灰都给你扬了。」
「魂魄都给你扯碎」
「地府大佬,惹不起惹不起」
随着喜轿离开,雾气渐渐散去。
之前一直静谧的街道终于出现了虫鸣声和风声,不再寂静到诡异。
远处还有汽车高速行驶的动静,听得商蔓更饿了。然而顺着这条道走了好一会儿,也只看到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还开着门。
看来是后半夜了,夜宵也早就收摊。
商蔓倒是不太挑剔:
“进去买点吃的?”
吕雉提醒她:
“我们没有钱。”
商蔓只好不情不愿地从储物袋里掏吃的,顺便抱怨自己之前没想起来多存点不同口味的小吃。
她想吃点咸咸辣辣的东西,便利店的关东煮或者泡面都行。然而储物袋中只有灵果和零食,其中零食并不能填饱肚子。
算了,随便吃点填填肚子吧。
她们顺着道路继续往前走,商蔓边走边吃,走得并不快。但没过多久,她们就又遇到了那家便利店。
弹幕反应过来了:
「这是鬼打墙吧?那这个便利店又是什么情况?」
「便利店可能不是中式恐怖,是日式恐怖。」
「确实,咱们华夏便利店出现得比较晚。我还听说有的一线大城市都很少能看到便利店,大家只爱逛超市。」
「便利店不一定是日式恐怖,有可能只是单纯的现代鬼故事,不知道你们看没看过零几年风靡的恐怖故事书?」
「那种小杂志是吧?好像就叫《鬼故事》,我小时候还挺爱看的。」
「那时候还有好多出版的,什么女生寝室、地狱电台」
不怕鬼的网友兴奋地在公屏上分享他们看过的精彩故事,还有人开始叙述小说情节。
本来不少人还开弹幕护体,看到弹幕在聊什么之后,又默默关掉了。
开了弹幕比不开还恐怖。
商蔓一马当先走进便利店:
“看样子不进去是过不了这一关了。”
吕雉默默拿过她手里装零食的纸包和吃剩的果核,丢进专门放垃圾的储物袋中。
商蔓伸手敲了敲柜台:
“这回又玩什么,直接说吧。”
便利店的收银员缓缓抬头,露出一双只有黑漆漆眼瞳的眼睛。
它直勾勾地盯着进来的两人:
“你们是新来的兼职?”
商蔓知道兼职是什么意思,和赚钱有关系的事情她还是有些了解的。
闻言微微挑眉:
“你们这小破店还需要兼职?而且都这个点了,哪有人会来买东西?”
「商姐是不是把自己骂进去了?」
「没有吧,毕竟她确实不是活人,是鬼来着。」
「也对,我老是忘记这件事」
收银员幽幽一笑:
“大半夜怎么就没有人了?你不是人吗?”
「我去,这样真挺吓人的」
「起开让我来回答:是的,我不是人!」
「好好好,你们都学会抢答了」
商蔓确实笑了一声,回道:
“我还真不是人,虽然我看起来比你像人,但我是个实打实的鬼。倒是你这小姑娘,长得挺吓人,却是个实打实的活人。”
收银员:……
收银员和各种鬼打过交道,却很少见商蔓这样行为举止和活人无异的。对方能一眼看透它不是鬼,最起码也是个玄门大家。
收银员谨慎地后退一步:
“马上就要有客人来了,你们赶紧上工去。一晚的工资是100冥币,记得好好招待客人。”
顿了顿又补充:
“既然你们是鬼,应该也不会害怕那些客人。所以别给我鬼哭狼嚎的吓唬人,把活干利索了。”
「突然从惊悚频道跳到了劳动频道」
「幻视我老板,拳头硬了」
「工资怎么用冥币发啊?活人又用不到。哦,商姐是死人,那没事了。」
「话说商姐应该不缺这点冥币?」
「不一定,有钱的是太子,你看上回史菅还穷到找太子接济呢。」
「可我看过史书,商姐是管经商的大佬,人家在地府保不齐生意做得可大了!」
「所以创业资金来源是?」
「陪葬品吧」
「地狱笑话了属于是」
商蔓眉头忽然一皱:
“100冥币?你就给我100?”
弹幕积极响应:
「就是!你知道我商姐一秒钟能挣多少钱吗?她可是大秦的钱袋子!」
就听商蔓接着说:
“现在冥币都通货膨胀成什么样了?你以为我不懂行是不是?他们烧纸钱都是千亿起烧的,你当我傻?!”
弹幕:……
吕雉:……
收银员:……
「草,我以为地府通货膨胀只是一个梗」
吕雉干咳一声忍住笑意,上去和好姐妹一唱一和。
她赞同道:
“不是我说,你这个开价实在是太低了。没有100亿,我们也很难办,干一晚上的活赚的钱还不够吃一顿饭。”
收银员默默看了她们一眼,弯腰从柜子里取出了一沓冥币。
它冷冷地说:
“如果你们能自己烧的话,这些就都是你们的。”
它其实不太信这两人是鬼的说辞。
收银员怀疑她们在骗自己,但也没有拆穿。实打实的100冥界通用货币,她们不要就算了,它倒要看看她们能用这沓纸烧出什么花来。
真鬼没法给自己烧冥币,假鬼烧了也记不到自己账上。鬼界通货膨胀关它们活人什么事呢?活人能到手100冥币都算多的,毕竟没有获取渠道。
收银员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们:
“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像那种大批量烧的冥币是不值钱的。你不能光看面额,还要看别的。”
吕雉好奇地问道:
“别的是什么?”
这都不知道,明显是外行。估计是哪个刚出山的玄门子弟,空有本事没有经验。
收银员为了看好戏,倒是回答了:
“我给你们的冥币是烧好之后又过了一遍我这个活人的手,沾染了一丝阳气。所以它在鬼界才值钱,哪怕只有100也能买不少东西。”
「懂了,就像游戏里金币和钻石虽然都是常见游戏币,但一个值钱一个不值钱。」
“其他人烧给亲友的,会先打入天地银行的账上。过了一遍银行的手,你以为他们会原封不动地给你?银行内部肯定会把那丝阳气剥离,再拿单纯的冥币给你们花用。”
「过银行的手就刮一遍油,过于真实了兄弟们」
「胡说什么呢?那叫火耗归公!」
「就是,天地银行帮你们转账提现不要收点手续费的吗(狗头)」
商蔓若有所思:
“冥币上头那丝活人阳气是游戏里的钻石币,冥币本身只是寻常金币,是这个意思吧?”
「怎么个事?商姐你还打游戏?」
「毕竟地府都有朋友圈了!」
「你们是对朋友圈有多执着……」
「加不到太子的好友我就要一直念叨,好想看他在朋友圈里都发了什么」
吕雉已经把那沓钱的绳子解开了,一张一张拿出来,在收银员手上蹭过去。确定染上了阳气,才满意地点头。
收银员:“……你干什么?”
吕雉回答:“试试。”
可惜如今的冥币都是工厂批量印刷的,不像很多年前是手工制作。所以上头只会零星沾一点拿取时染上的阳气,本来就不会太多。
何况阳气这东西不会一直覆在死物上头,过不了多久就会散去。除非在它沾着阳气的时候烧给底下,才能长久留存。
收银员大约是借助了这个特殊的便利店收银的身份,可以触碰到部分已经被烧入地府的冥币,并给它们附加一丝阳气。
别的它就做不到了。
商蔓已经手搓出了火球:
“来来来,我们去门口烧?”
吕雉把那堆散乱的冥币规整好,跟到门口去。
她们也没烧过这东西,不知道怎么折腾才比较合规。好在收银员为了看好戏指点了两句,说要画个圈,就在圈里烧。
收银员故作不经意地说:
“写上你们的生辰八字,不然银行不知道要把这笔钱汇给谁。”
「我怎么觉得它在给人挖坑?」
「生辰八字不能随便给吧?」
商蔓努力回忆。
商蔓继续努力。
商蔓再次努力。
商蔓选择放弃:
“我不知道我生辰八字是什么,这东西非要不可吗?府君给我转账的时候好像不用这个啊!”
吕雉轻轻笑了笑:
“我记得你是出生在戎人部落里的?那边确实不记干支历。”
商蔓叹气:
“何止,我连我哪一天出生的都搞不清楚。”
她当初只是被掳来的燕女所生的小女奴而已,部落里没有人看得上她,谁会去记一个混血女奴的生辰呢?
没人记住,商蔓自己当然也就不知道了,毕竟从一开始就没人告诉过她。
收银员的表情一僵:
“你不知道生辰八字?”
商蔓已经把圈画好了,随口道:
“是啊,我们这种两千年前的老古董,不知道不是很正常?”
干支历虽然在夏朝就开始使用了,但那一般是贵族间的讲究。记这个也不是为了别的,就是单纯的记录出生年月日而已。
毕竟用这个来测命理,都是唐宋时候的事了。唐朝的李虚中开创以年月日三柱干支测六字的法子,五代宋初的徐子平在这个基础上发展成了八字。
但不管如何,都和庶民出身的商蔓没有关系。直到她靠自己的本事一跃成为贵族,拥有了姓氏,她家才开始讲究这些东西。
吕雉倒是知道自己的八字,不过她没开口,微笑着假装自己也不知道。
其实这里的小手段奈何不了她,八字泄露也就泄露了。不过吕雉不爱主动往坑里跳,明知道别人在算计她,她肯定不会配合。
商蔓把火苗丢进冥币里。
收银员急了:
“没有八字无法到账的!”
现在它也不去纠结两人能不能给自己烧纸钱的事情了,它就想骗到这两个家伙的八字。
活人也好,死鬼也罢,八字都是一大利器。
商蔓冲吕雉使眼色。
吕雉微微颔首。
这群后世的鬼也怪天真的,居然想着骗先秦人自曝八字。别说八字了,他们连本名都很少往外报。
知道表字是为什么出现的吗?
是先秦时期贵族觉得巫可以用真名来诅咒人,干脆给自己起了个别名。对外就用这个别名称呼彼此,这样就可以对巫隐瞒大名了。
所以先秦贵族无论男女,基本都有表字。
她们连名都不乐意说,你还指望她们告诉你八字,属实是想多了。
商蔓用树枝扒拉了一下火堆,让它烧得更均匀一些。面对收银员的焦急,只回了一句“我在天地银行没账号”,就打发了。
「哈哈哈没账号可还行」
「确实没账号,毕竟是平行世界的外来户」
「何止,这都不是一个星球的!我怀疑这个考场的地府和咱们华夏的地府不是同一个。」
「这么直接烧是不是会便宜天地银行?」
「不,我觉得会便宜孤魂野鬼」
「怎么说?」
「没写账户就不会打进银行里吧?银行接收不到,估计烧完就落在原地了。要是没人来拿,周围的野鬼就会瓜分掉。」
「我听过类似的说法,我以前看人在路口做好事给野鬼烧纸钱就是这种操作。」
「为什么会给野鬼烧纸钱?」
「好像说是怕野鬼会抢自己烧给先祖的祭品,就先烧一点贿赂野鬼。」
「也有单纯做好事的,一般是玄门的人,可能是为了积阴德。」
「大家可别学,万一沾上麻烦就糟了,咱们不懂行的看看就得了。」
正如弹幕所说,没写户头的根本没法被银行接收。烧完就落在了原地,整整齐齐一沓“钻石币”。
收银员眼都看直了。
可惜商蔓动作太快,眨眼间就捡了起来。开开心心要和姐妹分钱,吕雉笑着摆了摆手。
“你管钱吧,我就不拿了。”
收银员嫉妒地看着那沓钱:
“你们已经拿到工资了,可以开始干活了吧?”
商蔓故作诧异:
“我都有钱了为什么还要给你打工?”
收银员:……
收银员气得头发都竖起来了:
“那是我给的钱!”
吕雉把人拉进店里:
“开个玩笑,不要介意。我们的工作是什么?整理货物还是招待客人?”
收银员这才勉强满意:
“这些都是你们的工作。”
它还想说什么,已经有客人上门了。
率先来的是个水鬼。
她浑身湿淋淋的,长发和校服都在往下滴水。走进来之后左右看了看,直奔吕雉。
水鬼问道:
“有吹风机吗?”
收银员幸灾乐祸地看着她们。
叫他们之前拖拖拉拉、弄着弄那,现在没有时间去了解店里都有什么商品,那些商品又都放在哪个货架了吧?
要是怠慢了客人,这些客人可不会跟人客气。它给便利店招兼职,本身也是在给客人送小甜点。
谁知吕雉一个磕绊都没打,直接领着水鬼就走向了某个货架。
她神识一扫,指了几个位置:
“有几款,你看看想要哪个?”
水鬼看了一眼:
“可以给我介绍一下吗?”
吕雉还真给她介绍了:
“这款功率大一些。这款宣传有什么负离子的,说是可以让吹出来的头发不静电。还有这个,这个胜在价格最便宜。”
说到这里,见水鬼有些心动。
她补充了一句:
“但是它们都不防水,你只能在岸上用。”
水鬼的心动瞬间消失:
“那算了,放在岸上会被其他鬼捡走,他们很没有素质的。”
最后水鬼什么都没买,失落地离开了便利店。
收银员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你把店里的客人弄走了!”
它快要气死了。
说那么多干什么?东西能卖出去不就行了?现在好了,营业额下降,受损失的是它,毕竟店是它自家开的。
吕雉真诚建议:
“你可以解雇我。”
收银员:“……你想得美!”
商蔓给吕雉发消息:
“娥姁,干得好!”
鬼知道这些客人买了东西之后,会不会回头不满意了跑回来找麻烦。所以最好的选择就是不卖,只要卖不出去,就无需售后。
至于收银员会不会赚不到钱,关她们什么事。
店外又进来一个饿死鬼:
“有没有吃的卖?”
说着,眼神死死盯着两个做兼职的秦人,咽了咽口水。
很显然,它想吃的不是别的,是新鲜的活人血肉。
商蔓伸出了手。
饿死鬼大喜,就想扑过去啃一口。
下一秒,他看见商蔓的手慢慢变成了半透明的魂体。
饿死鬼:……
商蔓微笑着告诉它:
“抱歉,店里只有一个活人。”
说着指了指收银员,意思是想吃就去吃它吧。
饿死鬼立刻看向收银员。
收银员面色一变:
“吃了我以后就没有人开店了!”
饿死鬼遗憾地收回了视线,正要离开,突然发现旁边还有一个人。
吕雉只好也变给它看。
连续两单生意都没做成,收银员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铁青来形容。但这只是一个开始,它需要习惯。
随后,店里又来了一些稀奇古怪的鬼。
第五次搅黄了生意后。
收银员忍无可忍:
“你们这样我要扣工资了!”
商蔓似笑非笑:
“你扣啊。”
收银员这才想起来它已经把工资交给了两人,拿不回来了。
是继续留两人在这里捣乱,还是把他们赶出去,这是一个问题。而且人家严格来说也不算违规,毕竟不消费是顾客的选择,又不是他们逼的。
收银员脸上表情变来变去,最后还是把两人赶了出去。
“滚滚滚!别再让我见到你们!”
闺蜜两个愉快地滚了。
商蔓盘算起来:
“不知道这些冥币能拿来干什么,你说我要不要试试在这里发展商业?”
吕雉觉得没那个必要:
“赚一堆自己就能烧的冥币吗?”
商蔓:……也对。
一夜没睡,两人还是很精神。主要这里和她们来的地方存在时差,她们是大早上进来的。
但总是晚上出没白天睡觉,很容易提升撞鬼的概率。商蔓认真思考要不要找个旅馆住下,等天亮了再出来晃悠。
吕雉对此没有意见,于是两人就四处找了找,找到了一家附近的旅馆。24小时营业的旅馆不算太多,好在她们运气不错。
又或者,这本来就是故意留给考生们住宿的。
旅馆的前台小妹看起来很正常:
“要一间房还是两间房?”
商蔓要了个双床房。
不是为了安全,纯粹是为了清净。两人一起住,有鬼来找也只会敲一次门,不至于这里敲完又去骚扰隔壁。
「所以你们已经预设这里肯定闹鬼了是吗?」
「这旅馆一看就是请君入瓮的」
「不知道这次又是什么把戏」
商蔓洗漱完躺下休息,换吕雉去洗漱,然而直播镜头却没有进行黑屏或者切换。
网友们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接下来还有事情要发生是吗?」
“咚咚咚。”
三声敲门。
商蔓懒得动:
“自己开门进来。”
弹幕:???
「慕了,这就是鬼界大佬的松弛感吗?」
「我第一次看到有人遇到鬼敲门的时候喊鬼自己进来的」
「鬼能进来吗?好像必须活人给开门才进得来吧?」
「但是屋子里也没活人啊」
「……你说的对,那它直接进吧」
然而不知道是因为没人给开门进不了,还是因为听到里头的人这么不设防怀疑有诈。外头的鬼踌躇了一阵,没有进来。
吕雉正要去洗手间,路过门口帮忙开了一下门。门打开,就见个都市丽人站在外头。
她脸上全是血,似乎被人用刀划伤了脸蛋一样。但又不像别人划的,看着像自己划出来的。
吕雉脚步一顿:
“你找谁?”
女郎定定地看着吕雉那张秀丽的面庞,有些羡慕,又有些嫉妒。
她忽然问道:
“我长得好看吗?”
「死亡问题!千万别回答!」
「听说有种女鬼就是这样的,回答好看她就生气,觉得你在骗她。回答不好看她更生气,要把你的脸撕下来据为己有。」
「不回答也不行吧?这个就无解」
「没关系,吕姐肯定能想到对策」
「没关系,她打不过吕姐」
「没关系,吕姐的脸撕不下来」
吕雉看着她的脸:
“是不是哪个狗男人说你长得难看了?是你的恋人?”
女鬼一愣:
“你怎么知道?”
吕雉并不管她说什么:
“他眼瘸你听他的干什么?他是你爹妈还是天子?你信他的鬼话怎么不信你父母亲友夸你的话?他说的是圣旨?立法了吗?联合国承认了没有?”
女鬼:…………
女鬼恍惚觉得吕雉的话有道理:
“他好像,只是个普通人……对啊!他只是个普通人,凭什么他说什么我就信什么?”
「反问大招,转移话题,学到了」
「小女鬼还怪好骗的」
「毕竟能被男朋友骗的,当然也能被其他人骗」
「为什么她会在旅馆里游荡?」
「你发现了盲点」
吕雉也问起这件事:
“你不回家在这里晃悠做什么?”
女鬼老实巴交地回答:
“我来捉奸,不小心被他们推下楼摔死了,就一直在这里游荡。”
死后她不甘心,回想起临死前自己质问男友为什么出轨,男友说她长得难看,她就钻进死胡同了。
吕雉伸手拍了一下她的额头。
阴气灌入,血肉模糊的脸恢复如初。可以看出是个清秀佳人,算不上是大美女,但也绝对不丑,是很顺眼的长相了。
吕雉摆摆手让她赶紧回家:
“你父母在家里等你很久了。”
商蔓坐起来:
“这里的鬼都怎么回事?报仇不找正主,跑来骚扰无辜路人。”
吕雉继续往洗手间走:
“谁知道,或许是星盟动了什么手脚吧。我看它们神智不太清楚的模样,但是一点就醒,可能被磁场干扰了。”
商蔓掏出两张冥币,往两张床的床底下分别塞了一张:
“我要睡了,你安静点。这钱二位拿着,半夜不要扰民。”
床底伸出两只鬼手接过去:
“成交!”
商蔓又给电灯开关上递了一张:
“这段时间配合一下,不要半夜闪灯干扰我们睡觉起夜。”
电灯开关的缝隙里涌出一股吸力,将那冥币吸了进去,意思是接受这个交易了。
商蔓放心地重新躺下。
至于洗手间的镜鬼,她之前洗漱的时候就已经贿赂过了,问题不大。
「商姐不愧是有钱人」
「冥币居然真的可以贿赂鬼」
「但是她连床底的鬼和电灯的鬼都塞钱,我也是没想到的」
「实不相瞒,我想和商姐做朋友」
「你只是想和富婆做朋友」
「卫生间就一只镜鬼吗?我不信」
「确实不止,刚刚估计没来。这会儿吕姐打开水龙头,就有新鬼跑出来了。」
吕雉皱眉看着流血的水龙头:
“你这么折腾,我还怎么接水?”
吕雉有些嫌弃这股子铁锈味,干脆去淋浴间拿了花洒下来。结果花洒打开,喷出来的是一根根头发。
吕雉:……
商蔓刚才洗漱的时候你们怎么不出来?
发鬼矜持地扭了扭头发,在地上拼出了几个字——「听说这里发钱」。
吕雉只好无奈地去找商蔓要了两张冥币,这才解决了问题。但是看着恢复如初的水龙头,她还是不太想用,只能自己用灵力捏水球洗漱了。
想了想,她拿出笔打开门,在房门上写了几个字,这才安心去睡觉。
只见门上写着:
「已睡下,有起床气,醒后再发钱。」
希望众鬼有点眼力见,不要跑来扰人清梦。
第216章 太子被陛下忽悠干活的黑历史+1
第二天中午,吕雉一开门,外头乖巧地蹲了乌压压一片鬼,都是来讨红包的。
吕雉:……
吕雉扭头把商蔓喊进来:
“你自己解决。”
商蔓笑眯眯地走过去:
“排队,一人一张,不要争抢。”
吕雉干脆先下楼去买了两份午餐带上来,等商蔓发完正好一起吃。
她问道:
“一共就一沓冥币,发了那么多,不剩多少了吧?”
商蔓并不担忧:
“白天再买就是了,反正只要忽悠活人给我们一张张清点一遍就行,没有难度。”
吕雉微微挑眉。
话虽如此,但人家卖冥币的为什么要给你一张张清点呢?
商蔓有办法。
白天活动的鬼确实少了很多,却也不是完全没有。这个星球上基本看不到什么机器人NPC,周围的似乎都是活人。
而且从周围人的反应看来,他们仿佛并没有直播投影可看,也不清楚考核的事情。
两人对视一眼。
这是一个很特殊的考场。
它是一个独立的文明,和之前的虫灾考场一样被圈了出去。星球整体都是考场,而不像上回闹鬼的那个一样,只在星球里圈地做考场。
在这种情况下,星盟完全有可能搞出一个“楚门的世界”。
只不过之前都会清清楚楚地告诉你,你的星球已经成为考场了。大家习惯了考场内的原住民心知肚明这件事,一时遇到个不清楚内情的便有些意外。
吕雉感觉到有人在跟踪她们。
走过一个小巷后,她突然趁着周围没人,闪身来到对方面前。眨眼间擒住那人,拎回了没有监控的巷子里。
被捉住的是个瘦小男人。
商蔓打量了一下:
“应该是个偷。”
正好她们想了解一下这个文明的情况,送上门的情报工具人不用白不用。
十分钟后。
吕雉把人放了,对方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根本不敢回头。
这两个女人太恐怖了,她们压根就不是人!大白天还有女鬼出来晃悠,世界果然要完了吧?!
弹幕则开始激烈讨论起来。
「他们这个文明和咱们好像,除了没有华夏国的历史底蕴,别的方面都很雷同。」
「有点像是东亚杂糅,而且只杂糅了现代社会。」
「虽然没什么历史底蕴,咱们的传统鬼故事这里居然也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东亚的鬼故事合集具现化了,生成了一个新世界。」
「穿书,但穿鬼故事合集是吧?」
「重点是他们的国民居然都知道鬼魂的存在,他们生活在鬼怪堆里都不害怕的?」
「害怕啊,你没看到刚刚那小子吓得腿肚子都哆嗦了?」
「他们给我的感觉就是,我从小听说到处都有坏人,但是我自己没遇到过,所以我还能安心生活。」
「就像米国那边,身边经常发生恐怖袭击,但是不影响日常生活?」
「……突然就理解了」
吕雉微微蹙眉:
“我刚刚试探他知不知道文明考核的事情,他的表现像是听说过一点,但不太了解。”
商蔓觉得这个反应有点眼熟:
“像是多年前发生的事情,但被上层压下去了。日常生活中先辈们不会提起,课本网络上也没什么相关内容。所以后来出生的孩子就不太了解,甚至根本不知道。”
看样子找活人问是问不出来什么的,她们干脆在附近搜寻到了一只鬼。
鬼魂确实知道得更多些:
“这个我清楚,很多年前,估计有一百多年了,那时星盟过来弄过一次文明考核。但是活人那里是有驱鬼师的,哪儿能容忍星盟蹦跶?”
拼热武器的话,他们确实不一定能拼得过。可一旦星盟的那些小手段落到这里,就很容易失效。
鬼魂对电子产品存在特攻效果。
所以最初芯片掉落的时候,就因为鬼蜮废了一大批。后来屡试屡败,派人过来还被鬼王追杀,就没讨到过好。
可能是嫌弃这块骨头难啃,而且就算拿下了这个星球,开发起来难度也很大。星盟干脆就放弃针对它们了,转而把这里圈起来成为考场。
反正被考核丢进来的又不是星盟的公民,能不能活着出去星盟也不是很在意。
鬼魂表示它也不知道官方是否清楚自家星球被当成了考场,可能是清楚的吧。毕竟它们私底下都知道这件事,只是不在乎成为自己的口粮的是外星人还是本地人。
吕雉若有所思:
“恐怕官方是不想和星盟撕破脸,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至少这样一来,星盟就只会隔三差五往这里丢几个考生,不会继续入侵本星球。
这点考生闹不出太大动静,对于天天闹鬼的灵异文明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事,完全能够忽略。
也难怪现在的星盟成员里没有几个文明是走玄学路线的。
因为他们根本搞不定玄学类文明。
「星盟现在就是一整个后悔」
「蓝星你是玄学类的文明你早说啊,你早说我就不来入侵你了!」
「实不相瞒,我们蓝星人以前也不知道自己是走玄学路线的」
「也就是说外星系其实存在很多玄学类文明是吧?我还以为他们都是玩科学的」
「魔法就够不科学的了」
「我觉得和修真比起来魔法还是很科学的」
「魔法它不会干扰电子设备啊!」
星盟靠电子设备过日子的,真和灵异文明开战,惹怒了这里的千年老鬼。大不了你星盟把全球人都弄死,然后我们集体变鬼,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鬼星。
到时候就看吧,开战舰战舰失灵,架飞船飞船报废,看谁耗得过谁。
直接给你科技整瘫痪了。
普通小鬼你能限制,千年厉鬼你限制一个试试?就算厉鬼你也能限制得住,估计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为了打一个灵异文明,让自己科技大受挫折,倒退几百年,实属没必要。何况外头还有星盗虎视眈眈,到时候星盗就可以靠着顶尖武器杀过来了。
吕雉把这个思路记下来,发给最近在给陛下当小秘书的太子殿下。
发完就没她们什么事了。
正事办完,接下来就是享受游戏。
商蔓兴致勃勃地领着她去了附近的商场,她刚刚从鬼魂嘴里打听到不少消息。比如,这个商场里有一家在搞大胃王活动。
商蔓盘算道:
“咱俩没有钱,但是可以通过这个弄点现金。有了第一笔钱,我就可以钱生钱了。”
于是吕雉无奈地被她拉去挑战了一分钟吃完一海碗的面条,挑战成功获得500元的奖金。
「吕姐太难了,又要一分钟吃完又要保持优雅,表情居然没有崩。」
「吕姐:还能怎么办?宠她呗」
「她们鬼到底是怎么做到能吃活人食物的?」
「因为她们是鬼仙」
什么事情沾上个“仙”字,突然就合理起来了。
一人五百,两人就是一千,这么多钱足够买到海量冥币了。少买点的话,多给卖家一些小费,对方自然也很乐意帮忙挨个清点。
就当是有钱人的特殊癖好了。
星球的另一边。
和手握大量冥币,走哪儿都能享受至尊待遇的闺蜜组不同。孙策周瑜这对好兄弟走的是另一条路线,武力镇压。
他们落在了另一个半球。
所以刚进入考场时,是大白天。
白天的灵异星球看起来非常正常,没什么特别的。两人商量之后,做出了和闺蜜组相反的决定。
闺蜜组是倒时差想白天出行,他们是倒时差想晚上出来看看。
所以这会儿才刚刚起床,趁着夜色出来闲逛。
在夜晚的街道上闲逛显然不是什么好主意,因为不一定会遇见想遇见的鬼怪,更可能先遇到恶人。
孙策周瑜落地的半球是个治安不太好的国家,虽然依旧是东方人面孔,但安全程度堪比美洲。
当街抢劫属于家常便饭,冷不丁还能掉落当街杀人这一事件。两人刚出门没多远,就遇到个开出租车的杀人犯。
出租车停在路边:
“两位帅哥去哪里?要不要乘车?”
孙策有些不耐烦,正要说他们就是夜里出来散散步的,用不着坐车。
周瑜拦住了他,不动声色地扫过司机手腕上溅到的一滴干涸血迹。
他微笑着点头答应下来:
“好啊,我们要去隔壁区的音乐广场。”
孙策顿时不说话了。
他用眼神询问小伙伴想做什么。
周瑜拉着他上车,没有解释。
只是借着宽袖的掩饰,往地上丢了几个不起眼的小东西。
周瑜就是随便提了个位置,音乐广场都是他随口编的,他其实并不知道隔壁区有没有这么个广场。
被质疑了也无所谓,左右这个司机本也没打算送他们去目的地。无论他说哪个地点,都会被送到相同的位置。
也就是司机犯罪的地点。
周瑜和孙策都是擅长带兵打仗的武将,然而他们两个长得并不五大三粗。至少比起这个司机来说,身板显得小了不少。
尤其周瑜还是儒雅型的将领,对比就更加明显了。司机偷偷从口袋里拿出药物和手枪,自觉自己准备做得充足。
结果还没开出去多远,突然感觉到不对。
这条路怎么这么长?
以前只要往前开几个路口,就能看见右转那条街有许多漂亮的霓虹招牌。然后他会朝着左边没有霓虹灯的地方开去,一直把人带到荒僻的地方。
可今天他已经开过五六个入口了,依然没有看见熟悉的招牌。周围的景色看起来陌生又熟悉,似乎是遭遇鬼打墙了,又似乎不是。
司机无法理解。
人怕恶鬼,鬼也怕恶人。
一般来说鬼都会和恶人井水不犯河水,是以司机才敢半夜出来晃悠。这是他第一次走夜路碰到灵异事件,心里难免有些紧张。
周瑜安抚道:
“别怕,只是闹鬼了而已。”
司机:……
这个安慰比不安慰还吓人。
更吓人的是他发现自己把车又开回了刚刚接上两位待宰肥羊的地点,居然真的是鬼打墙。
之所以这么确定,是因为当时两人站在一个广告牌的旁边。那个广告牌坏了一半,只亮半边灯,特别好辨认。
现在,这个广告牌又出现了。
不仅如此,广告牌旁边还站着两个和他车上一模一样的人。
司机:!!!
原本平和的弹幕瞬间炸了。
「卧槽卧槽卧槽!这也太吓人了!所以到底谁才是真正的考生啊?!」
「当然是车里这俩了,你是不是傻?直播间只会跟随考生视角啊!」
「这是遇到了替身鬼吗?」
「这类鬼有好多种,光我听说过的就有二重身、找替死鬼的地缚灵等等,不知道这个是什么情况。」
「司机以前没遇到过鬼,这次遇到了,估计是因为不幸搭乘了考生。这些鬼是考核内容,肯定是考生走哪儿追哪儿。」
「怪谁呢?是他自己非要把鬼怪吸引源拉上车的。」
司机僵硬地把脑袋转向后方:
“你们两个到底是人是鬼?”
周瑜答非所问:
“好好开车,开车的时候不能回头,你这样会出车祸的。”
司机根本顾不上出车祸,他快要吓疯了。他想不管不顾地弃车逃跑,可是车外还有两个谈笑风生的鬼。
孙策饶有兴致地催促:
“快停车,有客人你怎么不接?”
车外那“两人”正在主动朝着车子招手,一副想要乘车的模样。
司机哆哆嗦嗦地拒绝:
“车里坐不下……”
孙策打断了他:
“坐得下,后座可以再坐一个,副驾驶还能坐一个,正好四人。”
司机到底拥有连环杀人犯的心理素质,很快就强自冷静了下来。现在鬼在他车上,他别无选择。
也不是没有人撞鬼后成功存活的,他要冷静。冷静地思考对策,挖掘出破局方法,而不是惊慌失措。
于是司机咬了咬牙,停下车。
孙策二号坐上了副驾驶。
司机明显感觉到气温降低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是车里四个鬼阴气太重了吗?还是副驾驶的鬼离他太近冻着了他?
司机不知道,司机只能机械性往下开车,然后再一次来到广告牌旁边。
这次,又出现了一对鬼。
司机的冷汗从额角滑落:
“还、还要让他们上车吗?”
周瑜似有些困扰:
“好像确实坐不下了。”
司机的眼睛唰地亮起。
他可以把驾驶位让出来的!副驾驶挤挤坐两个也不是不行!他愿意自己走路回家!
但周瑜很快又说:
“不要紧,我们鬼不占多少空间,让它们上车吧。”
司机:……
车门打开,两只鬼说说笑笑地挤上了副驾驶。它们就像没有实体一样,互相交叠着也不影响,还有一只原地飘了起来,趴在了司机头顶。
弹幕刚开始还很害怕,但是看着这一幕实在没有忍住。
「这些鬼看起来一点都不吓人,还挺帅的。看鬼都眉清目秀,我是不是没救了?」
「飘在头顶上的那个好像人形氢气球哦」
「考生这么淡定,搞得我也紧张不起来了」
「我说你们是不是忘了,这俩是地府来的大佬?作为鬼界鼻祖,我不信他们不会鬼怪的手段。」
「对,保不齐就是他们搞出来的」
「你们这么一说,我越发觉得不吓人了」
围观的觉得不吓人,在场的司机觉得老吓人了。被长得一模一样的鬼包围,而且眼看就要没完没了,他根本没有办法冷静下来分析局势。
接下来,第四对、第五对……
当车里终于挤下了十只鬼的时候,司机彻底崩溃了。他把车开到远离广告牌的地方,突然推开车门,不管不顾地冲了下去。
跑出去一段,没忍住回头看了眼,就见密密麻麻的鬼追了过来。它们的脸上都是如出一辙的好奇,好奇他为什么要跑。
司机大叫一声:
“救命啊!”
慌不择路地冲进了前方的一个建筑里。
甚至都顾不得奇怪为什么这里会多出来一个建筑,刚才街道两侧分明还是小区围墙和绿化带。
弹幕倒是一眼认出了:
「咦?派出所?」
坐在车里的周瑜挥了挥手,撤去障眼法。
孙策饶有兴致地伸手去戳挨个回到车子里的“鬼”们,一戳就嘭地炸开一个,炸成虚无,只剩一个小飞虫掉下来被他接住。
孙策问道:
“这是什么东西?”
周瑜拿走收好:
“炼器司琢磨出来的小玩具,可以幻化出使用者想要的模样。虽然是玩具,但我觉得应该能拿来做点别的,就带了一些在身上。”
结果这次装鬼很成功,把杀人犯吓得一头跑进了警察局。
弹幕:……
敢情真的是你在装神弄鬼啊?
孙策扒在车窗上看:
“他进去之后发现是派出所,不会又吓得跑出来吧?”
周瑜淡定地说:
“不会,他只会向公安求助。”
如周瑜所料。
司机意识到自己跑进的明亮大厅是派出所之后,不仅没有惧怕逃跑,反倒喜极而泣。
有公安走过来问他怎么了,是否需要帮助。
他一把抱住公安大腿:
“警察叔叔!我自首!我杀了好多人!你快把我抓起来吧!”
公安:???
旁边一位老公安习以为常地掏出手铐把他铐住,解释了一句:
“被鬼吓的。”
可见类似的情况时常发生。
毕竟夜路走多了,总能遇到鬼。有些坏人自以为鬼怪不敢招惹自己,只不过是没遇到足够凶恶的而已。
哪天碰见了,拼了命地也要往派出所逃。
一来派出所正气浩然,让人比较有安全感。二来官方的驱鬼师在这里布置了防御的手段,进来至少能保住性命。
外头周瑜已经叫上孙策离开了,公安等下就会来处理这个车子,他们留在这里会被抓现行。
现在“消失”,才能坐实闹鬼。
弹幕非常好奇他们是怎么做到鬼打墙的,是不是动用了鬼怪的能力。
周瑜虽然看不见弹幕,却也能猜到弹幕现在在问什么。
他主动解释了两句:
“车子往前开了一段后,我就用法术把车子丢回后方某个看起来和这一片差不多的街道上了。”
一连七八个路口过去都是一模一样的小区围墙加绿化带,这一片是扎堆的居民区,黑夜里看起来相似度高达90%。
如果是白天的话,司机肯定不会被骗。偏偏是夜晚光线昏暗,加剧了他的紧张感。
再加上周瑜用了点障眼法,修真界的法术对普通人是降维打击。
司机最后一路开到闹市区,在周瑜的刻意引导下开到了派出所门口,也毫无所觉,还以为自己依然开在之前的道路上呢。
两人对热闹的夜市不感兴趣,很快又绕回到了偏僻路段。
孙策感慨:
“本来是来撞鬼的,没想到变成来装鬼的了。”
有种抢了别人戏份的感觉。
正说着,又有一辆出租车停在了周围。
陌生的司机问他们:
“帅哥,上车吗?”
孙策:。
怎么还来?
孙策开始怀疑这里的人都是怎么活下去的了,左有恶鬼右有恶人,这也太难了。
但是定睛一看,这次的好像不是坏人,就是单纯的出租车司机。因为他们两个站在路边不动,才尝试着拉客。
可惜他们确实不需要坐车,只能摇头婉拒了。
司机遗憾地离开了这里。
周瑜往前走了两步:
“一直站着不动怕是遇不到鬼的,不如去附近已经熄灯的地方看看。”
他远远看见前面好像有个校园。
去校园里转一圈,还能顺便帮孩子们捉捉鬼,还他们一个清净安全的学习环境。
孙策很赞同:
“走走走!”
两人轻轻松松翻墙进入校园,熄灯后的校园寂静到了诡异的程度。走到教学楼底下,楼梯口的铁门好像是锁着的。
周瑜正要说进不去。
却见孙策上前一步,手一拉,就把锁给扯坏了。
周瑜:“……你弄坏它干什么?”
孙策一头雾水:
“我以为你想上去,难道不是?”
周瑜无奈地摇了摇头。
算了,帮忙除鬼就当是对这把锁的赔偿吧。
离开铁栅栏,就听见楼梯上方传来隐隐的喧哗声。
明明之前从外面看时,这里的教室已经全部熄灯了。而且保安给教学楼上锁之前,是会逐个教室检查有没有学生逗留的。
校园这种地方,果然不可能不闹鬼。
孙策一马当先走上楼梯。
上了二楼就能看见尽头有一间教室亮着灯,声音就是从里面传来的。走近之后,可以看到不少学生在上晚自习。
脑袋摔扁的学生问同桌:
“这道题怎么做?”
同桌的脸色十分难看:
“不知道,别问我。”
这节晚自习到底什么时候能结束?他都被拉着问了几十个问题了!
他当初在现代空间里学习成绩就很一般,勉强才考上大学的。前头那些问题还能答得上来,到后头越来越难,简直是在折磨他。
早知道他从一开始就假装学渣了,也好过被逮着不停问问题。
都成鬼了怎么还这么热爱学习?
孙策认出那个倒霉同桌是谁了,忍不住哈哈大笑。
“李信!你这是在干什么?”
李信看见熟人大喜过望:
“快快快!快救我!”
孙策偏偏不进去,站在玻璃后头看好戏。李信待在里头不出来,肯定是有原因的,说不定就是被教室困住了出不来,他才不会傻到自投罗网。
所以孙策选择远程招呼:
“你出来啊!”
李信:……这人怎么这么欠啊!
周瑜走到孙策旁边:
“是不是出不来?”
李信臭着张脸:
“是啊,说是晚自习下课才能离开教室。我就问他们什么时候下课,他们说要开一整夜。”
孙策没忍住,笑得更大声了:
“你怎么陷进去的?”
李信烦躁地挠头:
“还能怎么?被鬼坑了呗!”
他路过这个学校,被学校里的小鬼叫住了。对方说请他帮个忙,到时候给他一些阳世货币和冥币当报酬。
李信白天因为身无分文,确实不太方便。想了想觉得以他的实力小鬼也坑不到他,就答应下来了。
谁知道进来之后就出不去了。
周瑜听完觉得不太对劲:
“你进来后,第一时间就发现出不去了?”
李信摇头:
“那倒不是,是后来想走发现走不了。”
小鬼请他帮忙就是让他辅导作业,李信心想自己一个大学毕过业的,还能辅导不了初中作业?
孙策问他:
“那你有没有想过,不同世界的学校学的内容可能是不一样的?”
这里又不是华夏国。
李信:……
他给忘了,毕竟除了治安外,这里看起来真的很像华夏。
李信说这一点不重要:
“我已经辅导过了,考点确实是差不多的。关键是我后来发现它们没完没了,就想走了,结果离不开教室。”
这下孙策都反应过来了:
“你这不是进来就出不去,是辅导过题目后出不去了吧?”
周瑜也说:
“应当是你参与到学习过程后,被教室默认成学生之一了。”
下课前,学生不能离开教室,非常合理。
李信抹了把脸:
“我果然一开始就不该搭理他们。”
孙策兴致勃勃地掏出他的枪:
“我把教室拆了试试?”
说不定就能破坏这一处的鬼蜮了。
周瑜赶紧拦住他:
“我们没那么多钱赔。”
而且这种多层的房子可不能乱拆,万一把楼拆塌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时,一个学生鬼突然开口:
“其实我们也不想学习,但是学校里有个恶鬼扮成的老师,特别凶。它不让我们下课,还会安排考试。如果考试没考好,就会把考得最差的那个学生吃掉。”
学生们期待地看向门外两位:
“你们可以帮我们把它干掉吗?”
听起来像是外来鬼。
孙策正愁咸得骨头痒呢,当即答应下来:
“包在我身上!”
提着枪就出去找鬼了。
周瑜并不担心他独自出去,便留在这附近等待。他和李信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进入考场之后的经历,又问了问学生们那只恶鬼的来历。
学生说不知道,突然有一天就跑来学校作威作福了。但它白天不敢出来,只敢晚上欺负它们。
李信猛地回过味来:
“我今晚被当成了学生,以后教室不会都默认我是学生之一吧?”
周瑜笑道:
“你若是实力差一些,怕是每晚都要被拉来上课了。”
李信:…………
说话间,孙策已经拎着个死鬼回来了。
孙策很不高兴:
“这也太不经打了。”
他还以为是多厉害的恶鬼,结果就这点本事。
李信突然来了劲:
“我知道哪里有千年老鬼,要不要去试试?”
孙策当即答应:
“走!”
还不忘跟小伙伴打招呼:
“公瑾,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去给你买个橘子。”
周瑜:……
再好的兄弟,也逃不过“我想当你爸爸”。
周瑜摁了摁额角:
“孙伯符,我要去同伯母说一说你在外面干的好事。”
孙策飞快溜了。
他都多大年纪了,怎么还带告家长的?
周瑜留下来处理了一下后续。
他给班里的孩子念了往生咒后,才辨认了一下孙策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不追过去不行,他怕孙策打嗨了之后不管不顾。这里是有官方管辖的,闹出太大的动静不好收场。
但是周瑜明显来晚了。
轰隆一声巨响,半座城都听见了。周瑜意识到不妙,赶紧加快了赶路的速度。
然后前往深山老林的路上,正好和官方派来的除鬼师撞上。
周瑜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
双方有些尴尬,因为除鬼师明显认出了周瑜是外星来客,而且周瑜也意识到自己的身份被识别出来了。
他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打圆场:
“抱歉,在下的好友行事有些莽撞,给诸位添麻烦了。”
除鬼师露出了尴尬的微笑。
她想说不麻烦,可是想想孙策把半个山头都打塌了,又觉得还是挺麻烦的。
救命啊,她都不敢想明天的热搜会是什么样。官方除鬼师大战千年恶鬼,竟将山峰化为废墟?
她们真的没这个本事,万一国民对她们产生不切实际的期待就糟糕了。
事已至此,只能动用外交手段了。
周瑜微笑着询问:
“不知贵国可听说了最近力压星盟的大秦联盟?”
又不是敌人,顺手拉进自己阵营未尝不可。有了秦盟支持,想解决星球上那些作恶多年的鬼王根本不成问题。
臣子出去晃悠一圈,就给秦盟多拉了个成员。扶苏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和许久不见的长子聊天。
大桥松给父亲送来了他要的纸笔。
扶苏边说话边勾了一幅线稿,确认这笔非常好用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觉得这笔钱花得很值。
三世问起另一个自己:
“父亲怎么不叫他来送东西?”
扶苏看了儿子一眼:
“吃醋了?”
三世沉稳地摇了摇头:
“儿臣又不是稚童,如何会吃醋?只是我还未曾与他见过面,不知他是否清楚父亲和祖父重生一事。”
大桥松是个非常稳重妥帖的晚辈,不像小桥松那样继承了他爹的跳脱。可能是因为自幼生活环境不同,才造就了这样的区别。
大桥松小时候扶苏体弱多病,外界总有传言说陛下要废太子。
为了撑起这个家,保护他那病弱的父亲。这孩子小小年纪就严格要求自己,养成了如今板正严肃的性格。
小桥松就不同了,从小就没什么生存压力。有祖父和父亲一起呵护,天潢贵胄、骄傲肆意,是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
始皇帝陛下因此格外心疼前世的这个长孙。
扶苏听到儿子问起小桥松知不知道重生这件事,很快意识到他其实想问的是“太孙知不知道父亲你还有另一个亲生儿子桥松”。
三世显然打听过太孙的性格。
扶苏顿时感觉头皮发麻:
“我忘了同他说了!”
别看那臭小子天天和他爹争宠,实际上也很崇拜父亲的。他还是个敏感的小屁孩,如果知道自己不是唯一,能当场气哭。
扶苏立刻起身:
“你自己玩去吧,我找你祖父商量一下这件事。”
三世也跟着站起来:
“儿臣此番前来还未拜见祖父,便随父亲一道去吧。”
秦政刚开完一场会,能歇口气。突然见太子急匆匆找来,意识到有要紧事发生。
他摁住扶苏肩膀,示意儿子淡定:
“怎么了?可是有要事?”
三世上前来向祖父请安:
“回祖父,是有关太孙的事情。”
秦政闻弦歌而知雅意:
“倒是朕忙忘了,该尽早同他说清楚这些事的。”
扶苏小声说:
“小桥松不会哭鼻子吧?”
秦政无奈看他一眼:
“你说呢?”
泪点低这种事情,可能带点遗传属性。
秦政自己没这个毛病,但是扶苏进化出了说哭就哭的本事。而且有的时候,他家太子的泪点确实不太高,虽然大部分时候是装的。
到了桥松这里,大小两个桥松都容易掉眼泪。只不过大桥松自己克服了这个毛病,娇生惯养的小桥松还没有。
偏偏太子还爱逗他,从小就爱把人逗哭,不知道什么毛病。
秦政叹了口气:
“回去之后好好哄一哄吧。”
三世拜见过祖父之后就离开了,扶苏本想留他玩两天的,但是他说家中还有事情要他处理。
似乎是地府里先祖们闹出了什么事,三世平时还是很忙的。
扶苏跟父亲商量怎么安抚太孙:
“回地府再说,还是现在就把他喊过来说?要不把舜华和琼琚一起喊来,当着弟妹的面,他或许就能为了面子忍住不哭了?”
秦政立刻否决了他的馊主意:
“那样他只会更生气。”
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小桥松刚知道自己不是祖父和父亲唯一的亲亲太孙,转头又看到身边还有两个和他争宠的弟妹,不怄死才怪。
秦政果断给太孙发消息:
“仙国的事情可处理妥当了?”
小桥松很快回复说他已经安排好了接手仙国的继承人。
虽然仙国很好,但桥松崽还是比较喜欢回家跟亲人们待在一起。最好能一直粘着祖父和父亲,每次他们去哪里他都可以跟过去。
可惜这个愿望不太容易实现。
这次祖父主动询问,桥松也没太在意。以为是祖父突然想起来仙国,随便问一问。
结果他回答完后,祖父又发了些消息过来。大意是说星际这里比较好玩,很多臣子都在这边度假,他要是有兴趣也可以过来看看。
桥松当即高高兴兴地答应下来:
“谢祖父!”
他就知道祖父最疼他了!
有好玩的就叫他,而不是有活干才叫他。那些人还在背地里笑话他是祖父和父亲的治国工具人,哼,就是嫉妒他受宠罢了。
小桥松很快兴冲冲地抵达了秦盟总部,一来就直奔祖父的住所。
今天太子殿下不在家。
某个太子难得充当了一回缩头乌龟,特意卡着点出门去了,不敢亲自跟儿子说这件事。
秦政只好独自担起这个家。
儿孙都是债。
等太子殿下磨磨蹭蹭回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一个红着兔子眼的太孙。他心虚地移开了视线,努力忽视桥松控诉的小眼神。
桥松要气死了。
他当然知道万千位面之中有很多个祖父、父亲和桥松,但那些人是不一样的。其他桥松只是平行时空的同位体,不是他祖父和他父亲的亲生崽。
三世就不同了,三世也是两位长辈一手带大的。
类比一下就是秦政重生了扶苏没重生,所以秦政前世有一个病弱早亡的太子楼桑,今生还有个长寿健康的太子梓桑,这是两个人。
扶苏本人绝对接受不了这种事。
所以他超级心虚。
太子殿下硬着头皮上前,抱了抱儿子。
拍拍他的肩膀安抚道:
“你看,我和你祖父都没跟你弟妹说这件事,先跟你单独说了。这还不能证明我们两个有多重视你疼爱你吗?”
小桥松忿忿的表情松动了一点。
秦政也没去拆儿子的台。
这个时候要是告诉小桥松,你爹之前打算把你弟妹叫来,这样你就不好意思哭了,只会让桥松更生气。
不仅不能拆台,还要帮忙哄:
“这件事你回头自己告诉舜华和琼琚,朕就省得再说一遍了。”
那两个孩子对这些事情无所谓,不像桥松这么心思敏感。
桥松又松动了一点:
“祖父和父亲不亲自告知吗?他们两个会伤心的。”
扶苏觉得不会:
“他们和你关系更亲,大约只在意你伤不伤心。”
桥松的嘴角忍不住翘了翘。
嘿嘿。
谁让他人缘好呢,家里人都爱他。祖父爱他,父亲爱他,妹妹爱他,弟弟也爱他。
他就是全家最受宠的崽!
扶苏悄悄冲阿父眨了眨眼。
秦政再接再厉:
“听闻臣下发现了几个有趣的星球,叫你父亲陪你去散散心。既然是来玩的,就玩得开心些。”
桥松连忙问道:
“祖父不去吗?”
秦政摇头:
“朕还有国事要忙。”
他暂时走不开身。
桥松便说他不去了,他要留下给祖父帮忙。扶苏牵着他起身,说他小孩子一个该玩就玩,不要整日想着干活。
扶苏一句话说服了儿子:
“我与你祖父都希望你能开心些,既然来了地府,就该享受退休生活。”
桥松顿时松口:
“那我去玩几天,然后再回来帮祖父分忧。”
走出去没多远,就遇到在周围晃悠的郭嘉。扶苏立刻把儿子塞给他,让他带人去玩。
扶苏表示:
“本想亲自陪你去的,只是你祖父太忙了。既然有奉孝在,就叫他替我带你吧。”
桥松早被哄好了,闻言根本没有意见。他想想祖父确实特别忙碌,欣然答应下来。还让父亲少偷点懒,不要给祖父添乱。
扶苏:你是爹还是我是爹?
扶苏揪了揪他耳朵,转身回去了。
秦政看他回来,有点无语:
“朕不是让你陪孩子去玩两天?”
扶苏找借口:
“我回来给阿父帮忙,那边还有奉孝在呢。奉孝会玩,有他带着,桥松肯定能玩的很开心。”
秦政放下文件和他算账。
太子之前自己跑掉,把难缠的小崽子丢给他来应付,他可真是养了个好儿子。
扶苏心虚地垂着脑袋:
“阿父生气了吗?”
生气倒是不至于,毕竟这只是个小事。大事上扶苏从不让他操心,小事上他也就迁就一下了。
扶苏厚着脸皮蹭过去,祭出了他屡试不爽的绝招——变成小崽崽。
秦政:……
秦政把崽抱起来捏了捏:
“招数用多了就要失效了。”
扶苏崽才不信呢,阿父就是吓唬他。
另一边,桥松和郭嘉大眼瞪小眼。
桥松问道:
“去哪里玩?”
郭嘉想了想:
“听说有个灵异星球挺有趣的,我问问怎么过去。”
他其实不想带小孩,但是太子都发话了,也不能拒绝。而且桥松又不是真小孩,带起来还是没什么难度的。
郭嘉很快和周瑜说好,把他们两个召唤过去。不过周瑜现在挺忙的,估计没空招待他们。
“过去之后我们自己玩。”
周瑜将两人召唤来后,就没再管。他正和此地官方商议合作事宜,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本来是来度假的,结果莫名其妙又开始加班了。
郭嘉去看了一眼。
看完果断叫上桥松跑路:
“赶紧走,小心等会儿被公瑾留下来帮忙!”
孙策和李信已经被扣留了。
这俩还想继续出去找老鬼打架,但对上周瑜威胁的眼神,立刻乖巧地坐了回去。
现在,周瑜正拿他们两个当筹码:
“贵国那些难缠的鬼王,对我们来说确实不成问题。想必诸位也看见了,我的两位同伴实力不俗……”
郭嘉:同情.jpg
桥松:同情.jpg
但是留下来有难同当?
抱歉,先走一步。
走远后,郭嘉忽然脚步顿住:
“太孙殿下,你有钱吗?”
桥松也停住了脚步:
“不是该问你吗?是你带我出来玩啊!”
郭嘉唉声叹气:
“方才跑得太快了,忘了问公瑾要点钱财傍身。如今身无分文又是个黑户,恐怕干什么都不方便。”
桥松想说那回去找公瑾要点,可仔细一想回去就是自投罗网,立刻明智地闭上了嘴巴。
郭嘉后悔了:
“我应该找吕相和商丞的。”
这两位肯定不缺钱,而且应该不在加班状态,过去可以一起浪。可惜他和周瑜孙策更熟,所以率先找了熟人。
事已至此,只能自力更生。
扶苏哄好亲爹,终于打开直播间,想看看儿子玩得怎么样的时候。
就看见郭嘉负着手,一副得道高人的做派,正在给个大爷看相。桥松就站在郭嘉旁边,扮演他的小徒弟。
大爷紧张地问道:
“大师,我儿子真的要有血光之灾了吗?”
郭嘉高深莫测地点头:
“他这会儿正在调戏漂亮姑娘,你再不赶去揍他一顿,他就要被姑娘的男朋友送进医院了。”
大爷大惊:
“大师竟然连我儿子喜欢搭讪路边的美女都知道?唉!也怪我教子不严,他从来不听我的,已经挨了很多次揍了。”
说着掏出十块钱的卦金,赶紧顺着儿子之前离开的方向追去。
扶苏:……
这算什么看卦?这不就是神识锁定了对方,然后看到了一切吗?
奉孝居然装神棍骗钱。
秦政单手搂着怀里的小崽,察觉到他动了动,低头问怎么了。
扶苏靠在父亲怀里,抬头说道:
“奉孝在教坏小桥松。”
秦政并不担心:
“你把他丢给奉孝的时候,就该有这个觉悟了。何况,桥松早就被你带坏了,也用不上奉孝再带一回。”
说着剥了跟棒棒糖递过来。
扶苏心想吃棒棒糖也太幼稚了,但是阿父想看。他乖乖接过去,小胖爪子抓着糖认真地吃了起来。
秦政“咔擦”拍了一张照片,熟练地上传朋友圈,引来一串始皇帝们的转赞评。
今日份的云养娃物料有了。
扶苏毫无所觉,一手抓着棒棒糖,一手去戳屏幕发弹幕。
屏幕里的郭嘉只是略等了等,就等到了大爷拖回来一个鼻青脸肿的儿子。周围人看得啧啧称奇,彻底信了大师拥有神机妙算的能力。
然后来测什么的都有了。
这回可没办法用神识作弊,郭嘉只好把多年不用的相面掐算这类本事重新捡起来。
好在他以前在玄学空间学过,前不久去修真位面又重温了一遍,还没有把这些知识扔掉。
等收摊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郭嘉果断收摊:
“今日就到这里,夜间外面危险,诸位还是早些回家吧。”
说着就要走,却被一个彪悍地大娘扑过来拖住了大腿。
“不许走!”
郭嘉:……
桥松默默后退几步,拉开距离。
大娘一口气把话说完:
“我家那丫头在附近的医院上班,最近医院里出了点怪事。大师,您看您今晚有没有空去瞅瞅?”
周围人都在劝大娘:
“明天白天再请大师过去看吧,这都这么晚了,大师也要休息。”
大娘也知道这个道理:
“但是那鬼只有晚上才出来啊!”
人群中又匆忙挤出来个年轻女子,像是刚下班的模样。旁边有人认识她,打了声招呼“小徐护士”。
看来是医院的人。
徐护士不好意思地上前把人拉开:
“抱歉大师,我妈妈给您添麻烦了。您要是今晚没有空的话,我们也可以等您有空了再去。”
她又小声说了报酬的事情。
本来这种医院里的问题,上报上去之后,官方会派人来解决。可是最近各地闹鬼事件频发,一时抽调不出人手来,院领导就决定花钱去外头请了。
这里的人已经很习惯时不时冒出个大师给人算命了,毕竟灵异星球嘛,常规操作。
徐护士也不怕介绍个半吊子回去会被领导穿小鞋,反正报酬是事情解决后才给的。
郭嘉看了看自己一整天算卦赚到的千余块,想想护士给出的巨款。
果断点头答应:
“走吧。”
一进门诊大楼,迎面就看见几个满身是血的鬼在大厅里晃悠。看样子像是急诊那边流窜过来的,幸好周围人都看不见。
徐护士领着他们往电梯走:
“出问题的地方是六楼,我们直接坐电梯上去。”
郭嘉看了看电梯:
“你确定要坐电梯上去?”
徐护士心里一突:
“不、不会电梯也有问题吧?!”
桥松看着挤满了鬼的电梯,诚恳地建议她们没事还是不要坐电梯了。
桥松直言不讳:
“里面至少有三十只鬼,都快挤成饼了。”
徐护士的脸唰地白了:
“三、三十只?!”
想想自己天天坐电梯上下六楼,徐护士眼前就是一黑。
她单知道世界上存在很多鬼,但是没人跟她说过身边的鬼口密度已经达到了这么恐怖的地步啊!
桥松安慰她:
“别怕,三十只也不多。你看一楼游荡的这些鬼,随便一数都不止三十了。刚刚大厅里排队的地方就有好几只,各个科室门口更多。”
桥松听见它们在聊天交谈。
一只鬼问另一只鬼:
“兄弟你来医院看什么病?”
被问话的鬼摸了摸半截手臂:
“最近手关节有点疼,来看看是不是得了风湿。”
先开口那个提醒它:
“你这不是风湿吧?应该是截肢导致的疼痛。”
断臂鬼恍然大悟:
“对对对!我老是忘记车祸给手碾没了!”
正好排到它,它进屋去,对着坐在办公桌前的医生鬼问道:
“医生,我丢了个手臂,您看能不能给我接回去?”
医生鬼趁着这个科室的医生不在,坐在对方的座位上,像模像样地敲击键盘。很快,它从搜索引擎上查到了断臂怎么治疗。
医生鬼告诉断臂鬼:
“活人说断臂很难接回去,得在断臂的短时间内做手术,而且还得保存好断臂才行。”
断臂鬼十分失望:
“我丢的那截手臂不知道去哪儿了,看来是接不回来了。谢谢医生,那我就先走了。”
桥松把自己看到的情形转述给小徐护士听。
徐护士听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终于,她吐出了几个字:
“这什么医生?看病还上搜索引擎现场查的?”
桥松:……
郭嘉:……
这是重点吗?徐护士你真不愧是专业护士。
正好这个科室的医生回来了。
徐护士立刻拉住他:
“你工位上有个鬼坐在上头假装医生,给别的鬼看病。”
医生:???
徐护士接着说:
“它还上网搜断臂续接,一点职业素养都没有。”
医生:!!!
医生立刻冲进去:
“只会百度的你凭什么给人看病?误人子弟!赶紧给我起开!”
医生鬼讪讪地从原地起来。
走开两步后觉得不对:
“这老头今天能看见我了?”
敢情还是个惯犯。
郭嘉可算知道这里为什么这么多鬼了。
有半吊子医生鬼在这里玩过家家,其他鬼不懂这些,只听说这里可以给鬼看病,就跑过来了。
难怪方才看到有鬼在排队取号,哪怕没取到号也不以为意。队排到自己就当取到了,乐颠颠地去对应科室找大夫看诊。
两人把一楼逛了一遍,发现几乎每个房间里都有医生鬼。不过不是所有鬼都是半吊子,也确实有生前就是医生的鬼在认真给别的鬼解决困扰。
这是怎样的一种敬业精神?
这么看来,那些鬼挤电梯可能也是为了去楼上看病,并不是常年住在电梯里的电梯鬼。
郭嘉重新走到电梯跟前:
“你们鬼不是能直接飘上楼的吗?为什么和活人抢电梯用?”
正在努力往里面挤的众鬼一愣。
挤不进去的鬼们退了出来:
“你说的有道理,我现在爬楼梯不会觉得累了,我可以走楼梯上去。”
桥松嘴角一抽:
“能飘为什么不走直线?你直接从一楼飞上去不就行了?大厅那边不是有个挑空吗?”
本来要涌向楼梯的鬼们又涌向挑空,路过还不忘谢谢桥松指点。
郭嘉问道:
“六楼哪里需要处理?”
徐护士恍恍惚惚:
“您跟我来,六楼有个地方总是传来敲墙声……不过我觉得,可能不止是六楼需要处理,我们整个医院都急需处理……”
本以为只是六楼闹鬼,现在发现全医院都闹鬼。院领导接到消息也是头皮发麻,赶紧赶来询问具体情况。
护士指了指一面墙:
“就是这里,半夜总有敲墙的声音,您看看是不是里面住了只鬼。我看鬼片都是这么演的,尸体封在墙里,鬼就会在墙里敲击,提醒别人救它。”
郭嘉看了一眼,有些沉默:
“你们觉得这里面封了尸体?”
徐护士不太好意思地说:
“我们也不清楚,关键这是外墙,没办法拆。您先看看,如果真的有,院里再商量一下怎么解决。”
郭嘉提醒她:
“这是外墙。”
徐护士的脸又慢慢变白了:
“您的意思是,不是有鬼在墙里敲,是有鬼飘在外头敲墙恶作剧?”
郭嘉:……
桥松没忍住笑了一声:
“他的意思是,外头敲墙的不是鬼。”
徐护士的脸由白转红,是气的:
“有人天天爬到六楼外墙上挂着敲墙?太缺德了吧!而且这多不安全啊!摔死了医院岂不是要担责?!”
桥松也:……
郭嘉只好说清楚点:
“是一只鸟,可能是啄木鸟或者别的品种,夜里敲击墙壁。把它赶走就好了,没有闹鬼也没有人恶作剧。”
徐护士一顿,尴尬地轻咳了声:
“原来是只鸟啊,我们还以为是闹鬼呢。”
桥松感觉他们的定势思维和秦人还怪像的,崇拜鬼神的先秦也是这样,遇到解释不了的事情第一反应是玄学力量作祟。
不像无神论世界,哪怕怀疑有人天天扒在外墙上恶作剧,也绝对不相信是在闹鬼。
虽然郭嘉赚不到解决六楼闹鬼原因的巨额报酬了,但他可以去赚解决整个医院成为人鬼共用医院的问题,同样可以拿走属于他的酬劳。
费劲吧啦地把整栋楼的鬼都超度之后,郭嘉还收到了院领导的热情挽留。
领导抓着他的手不放:
“大师您可不能走啊!这鬼医生的名气都打出去了,以后不知道还有多少鬼会源源不断地来咱们这里就医!”
领导大有把郭嘉彻底留下,一直坐镇医院的打算。甚至连工位都准备好了,薪酬待遇也商量完毕,就等郭嘉点头接下这个“特邀医师”的职位。
郭嘉努力把手往外抽:
“我不会治病,算不得什么医师。”
领导加大了力气:
“不不不,您太谦虚了!协助鬼魂成功投胎,怎么就不算妙手回春了?不瞒您说,今天医院里好些个不孕不育的患者都检查出怀孕了,一定是您在医院里超度亡魂的功劳!”
郭嘉:……
这人是不是当他傻?
怀孕又不是第一天就能检测出来的,投胎哪有那么快?!
桥松早就躲得远远的了,避免也被抓壮丁。眼看郭奉孝脱身无望,他调头就走,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结果刚一转身。
徐护士的亲妈正乐呵呵站在后头,见到他眼前一亮,一把抓住了他。
大娘的嗓门特别大:
“小大师你去哪里?这就要走了?别走啊,来我家吃顿便饭!”
她闺女帮院里解决了这么大的事情,院领导说要给闺女发奖金呢。这都是沾了大师的光,请客,必须请客!
桥松生无可恋:
“大娘您怎么在这儿?”
大娘拖着他走向郭嘉:
“大师也来啊,一起来我家吃饭。”
院领导这才想起来,赶忙说:
“对对对,是要一起吃顿饭感谢一下大师的。我做东,这次必须我做东,您二位赏脸给个面子。”
两人:……谢谢,不用了。
扶苏看到这里,默默给好友和儿子点了根蜡。他把直播间关掉,抬头看父亲。
秦政低头和他对视:
“又怎么了?”
扶苏沉痛地说:
“桥松被抓去干活,短期内估计回不来了。”
秦政听着他表面沉痛实则幸灾乐祸的小语气,不由莞尔。
他叮嘱:
“不许笑话太孙。”
扶苏玩着镇纸,假装没听见。
随着周瑜加班的消息传回来,对灵异星球好奇的秦人越来越多。
周瑜发现他们往这个考场里跑得很勤快,但是偏不往他这边跑。一想就知道是为什么了,怕被他抓去一起加班。
这群人真是一点都指望不上。
还有更过分的,私底下和人聊天说幸好有周司徒在,他们才能尽兴地玩。现在和灵异文明交涉的事情都被周司徒揽下了,他们什么都不用操心,各地官方也不会找他们麻烦。
周瑜:呵呵。
周瑜反手就把队友卖了。
他和本地官方说:
“秦盟往各国都派了一些人过去,诸位可以给各国传讯,让他们去和对方接洽,也免得次次都辗转找到我这。”
本地官方一开始不太乐意。
外国要通过他们和周瑜联络,他们就能占据更大的主导权。
但周瑜说他们都是不同领域的,有人管经济,有人管军事,有人管文化。大家各司其职,最好还是互相协作,合作的事情才能尽快谈下来。
郭嘉和桥松因此得到了解放,终于可以逃离医院大楼了。
巴清刚听说商蔓她们玩得开心,跑去找两人一起旅游。结果就遭遇了官方上门,开始被迫加班。
巴清十分怀疑:
“蔓蔓,你是不是故意骗我来给你打下手的?”
商蔓心说这真的是意外。
不过面临加班时能多一个帮手总归是件好事,所以她强行拖住了巴清不让走,三位女官整整齐齐留下来干活。
处理完了灵异星球的事后也不得闲,扭头又被派去处理刚攻占下来的新星球。
以前外派的是郡守,现在外派的是球长。听起来有点像酋长,感觉级别掉了好多。
来得晚的反而躲过了加班。
比如听说大侄子来了,也理直气壮跑来看热闹的阴嫚,和被她带来的妹妹。
扶苏正想给她们安排活干。
阴嫚已经飞快给自己找到了事做:
“听说还有好多次空间没有拿到手?大兄你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我和清婉了!”
逃避繁重工作的方法,就是自己先领个轻松的,然后飞快离开,不给领导增加工作量的机会。
扶苏:。
现在次空间根本不着急拿到手,星盟覆灭后迟早都是他们的。
何况之前抢夺次空间是为了给秦盟的成员国更多时间发展科技,如今已经不需要了。
星盗提供了高级资料,不再需要大家自己摸索研发,可以在这个基础上慢慢钻研。
扶苏趁机跟父亲说:
“阿父你看,妹妹们一点都指望不上。不像我,会留下来给阿父帮忙。”
秦政头也不抬地拍拍他肩膀:
“所以朕最倚重你。”
这么敷衍的回应,扶苏却一点都不嫌弃。开心地把刚批完的文件交给助理,又问父亲要了一批。
秦政给了他一小沓:
“累了就休息,不用太拼。”
已经陷入甜言蜜语里的小太子飞快处理着,愉快地表示“我不累”。
角落里的史菅默默提笔记录。
——太子被忽悠着干活的黑历史+1。
【少年质子(剧本改字系统)】
第217章 始皇太子用缺德金手指祸害全皇宫
阴嫚跑路前,嘴上说是去抢次空间考场的,其实根本没去。
随着星盟逐渐丢失各大星系的掌控权,考核已经快要办不下去了。有些考场所在的星球甚至干脆自己主动把星盟的装置拆了,拿回属于自家的领地。
某些还有幸存者流落在外的文明,也同样开始尝试取回母星的所有权。
总之各地乱的很。
有些人的考场芯片已经开始失效了,可能是星盟那边关闭了一些程序。阴嫚也不在意,毕竟她也没有植入芯片。
她和妹妹说:
“我们去占领星球。”
清婉是个不会扫兴的好姑娘:
“好呀!”
她也没提自己和姐姐压根不会打仗,去了不一定能成功。毕竟老秦人都有一颗想从军的心,公主也不例外。
大兄可以,她们也可以。
阴嫚就去找人要兵去了,然后转了一圈就找到一个熟人,是老将军白起。不过白起现在看着很年轻,更喜欢用壮年模样示人。
阴嫚直接过去问将军:
“可以给我一只舰队吗?”
白起想了想,分了她一支。
陛下之前说过,星际太大了,出兵的事情不用次次都去找他汇报。他很忙,这些小事就交由白王二人裁决。
王翦尊重老前辈,自己领了副将的位置,所以现在做主的是白起。
白起想着两位公主实力高强,星际战斗也不需要太多军事技巧。实力差距太大,直接碾压过去就行,干脆答应下来。
秦盟现在属于只缺将领的阶段。
因为星球太多了,大家分开领兵也像水入大海一样,不怎么起眼。所以得多点实力足够的“将军”带队,最好是能用修真界修为镇压反抗的那种。
阴嫚听懂了他的暗示:
“明白,这个我会!”
而后她带着妹妹直奔白起划给她的星系,一路横扫过去,遇到高精尖科技武器就给它拆了。
没了武器,她们带来的军队便能长驱直入,将星盟设立在这里的办事处轻松拔除。
阴嫚都做好自己过来之后人人喊打的准备了,毕竟她是攻占别人的一方,在对方眼里就是个入侵者。
结果……
该文明的话事人积极地前来拜见:
“多谢诸位前来解救我们,请问我们这样算是加入秦盟了吗?还要不要走什么流程手续?”
阴嫚:?
阴嫚心想星盟难道这么人人喊打,怎么大家都希望它赶紧完蛋的样子。
当面客客气气地应付了,回头就给李斯等人发消息,询问具体情况。
李斯的回复是:
「宗正所料不错,正是如此。」
宗正是阴嫚生前的官职,既然是在职场上,自然以职位相称。
李斯在刷陛下好感这件事上,绝不掉链子。哄开心了长公主殿下,就是哄开心了陛下。
蒙毅的回复是:
「或许白将军特意选了该星系交由您二位处理。」
两位公主第一次带兵打仗,要是打完发现被攻占的星球都对她们怒目相向,骂她们是侵略者,或许会留下不好的心理阴影。
也不仅是阴嫚,其他几个凑热闹的文臣被分到的也是类似的星系。白起哄他们开心呢,给她们个当“救世主”解救外星文明的机会。
吕雉的回复是:
「如今秦盟与星盟对待成员国的区别已经传遍星际,对比一番后,许多文明自然就选择了倒戈。」
这说的是利益论,跟着谁能吃到更多肉,那就对谁笑脸相迎。人都是现实的,文明只会更现实。
星盟以前对他们如何不重要,都到了这个时候,肯定是往死里挑刺。一点小矛盾也要往夸大了说,所以阴嫚能听见文明的话事人跟她抱怨以前星盟有多残暴不仁。
实际上情况是否当真这么严重,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
尉缭的回复是:
「殿下须得警惕他们是否假意投靠,昔年秦灭六国时,也多的是态度友善的六国贵族。」
有时候态度友善的才更危险,一旦他们是在伪装,收拾起来会比那种情绪挂脸上的难多了。
不怕敌人实力强大,就怕敌人心思深沉。正面对碰大秦没怕过谁,阴谋诡计才会防不胜防。
阴嫚看完感觉又学到了许多:
“我看问题的角度还是太单一了。”
清婉抿唇笑笑:
“可我觉得长姐已经很厉害了。”
阴嫚心情好了一些:
“就你嘴甜!”
姐妹俩扫荡了这一片星系,里里外外梳理了一遍后,有了点意外收获。星盟居然在这里安置了一些次空间考场,正好顺手取走。
阴嫚和妹妹咬耳朵:
“之前出门和大兄说是来拿考场的,现在有这些应付他,也不算是我们骗人。”
清婉忍俊不禁:
“就算我们没带考场回去,他也不会说什么的,他都知道我们在糊弄人了。”
倔强的长公主殿下不这么想。
她才不给大兄留下她的话柄呢。
姐妹两个在外面玩尽兴了才回家,阴嫚带着自己的战利品去找大兄复命,结果正好碰到王离来述职。
王离沉稳地说:
“末将已经攻取了星盟制作考场和主持考核的相关星球,次空间的相关技术也已转交科研部。”
“此外,还取得了几份重要资料。这一份是这些年遭受侵害的低等文明清单,还有一份是考场分布图,已经命人前去接手。”
阴嫚看看他手里厚厚一叠文件,里面包含数万个考场位置。而她,只抢回来了几个。
阴嫚:早知道路上就不拖拖拉拉了!
但凡她早几天来,也不用碰见这么尴尬的场面。
扶苏似笑非笑的扭头看向妹妹。
阴嫚厚着脸皮蹭过去:
“大兄,我听闻王将军已经获取了考场的分布图,想来用不上我继续为秦盟搜罗考场,于是便回来了。”
说完不等她大兄拆台,立刻挨过去靠到秦政身上:
“父亲,我带兵打下了一个星系!”
秦政配合地摸摸她脑袋:
“不错,朕的阳滋越发能干了。你多攒点军功,日后封你做大将军。”
阴嫚挠挠脸。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父亲在嘲讽她。可能是和大兄待久了,父亲说话才自带一股子阴阳怪气的味道。
唉,都是大兄害人不浅!
不管,父亲这就是在夸奖她,是在为她骄傲。
小公主高高兴兴地走了。
再不走要被大兄安排活干,她又不傻。留在总部干的都是无聊的活,她宁愿出去多打几个星系。
直到回去和妹妹说了今日的事。
清婉想了想:
“可是现在的大将军不是已经不值钱了吗?”
以前其他将领当不上大将军,是因为实力和军功差一筹。
可如今大家多的是锻炼能力的机会,军功也可以不断积攒。哪怕在这个位面混不上大将军,换个位面也总能得封。
所以大秦已经遍地大将军了。
阴嫚:“……你说的对。”
确定了,父亲白天不是在嘲讽她,而是在拿她当小孩哄。
就像一年级考了语文满分后,家长说“等你多考几次满分,我就给你买五百块的漂亮裙子”。还以为五百非常珍贵,因为以前比较穷五块都要省着花,其实家里已经暴富了。
随着越来越多的文明投降,不仅新文明带来了新的军队。原本那批跟着几十万军舰一起被俘获的星盟军人,也大半倒戈向了秦盟。
因为他们的母星投靠了秦盟,他们的家人不再受制于星盟。既然没有了后顾之忧,那当然要为自己的未来拼搏。
秦盟的军队越发壮大起来。
当星盟总部终于被攻克的时候,已经是两年后了。攻打星盟没什么难度,主要还是地盘太大。
这两年秦政一直在思索要怎么统治这么一个多文明、地缘过于辽阔的星际时代。
传统的帝制很难维持住,除非一直靠断层武力碾压。但那不是长久之计,所以类似联盟的制度更合适一些。
然而联盟也分很多种。
松散的联盟,建立了也是个笑话。像星盟这样,遇到危机自动解体一大半,和没有联盟有什么区别?
最后秦政把目光投向华夏国。
多文明对应多民族,文化习俗各有不同,但不妨碍大家团结在一起。将文明的个体差异从官僚之中剥离开,再树立一个统一的信念,将所有人拧成一股绳。
于是秦盟一统星际后,秦政首先下令建造的官方机构里,重点帮扶的就包含文化和娱乐相关部门。
各文明当初加入星盟后,对星盟的文化入侵十分防备。生怕时间长了,自家民众就只知道星盟,不知道原本的文明。
确实效果拔群,导致星盟一直是一盘散沙。
秦政将文娱部建立起来,先让各家自己管自己的。以此作为安抚的同时,也是在做两手准备。
扶苏一眼看透父亲的想法:
“阿父是想让那些坚持文明独立的星际官员,乖乖回他们自家文娱部任职去?”
至于官方自上而下的管理机构,就不让这些人插手了。以古代官员不回家乡当地方官作为原则,派遣其他文明的官员过去管辖。
这样他们就会以秦盟官员自居,而不是某文明的官员。不断加强秦盟的概念,等时机成熟,就可以改天换日了。
秦政淡淡地说:
“大秦联盟?我大秦不需要联盟。国便是国,联盟只是权宜之计。”
现在各文明还自成一国,这极大地影响了星际大融合。
不要紧,慢慢来。
先用联盟麻痹他们,天长日久后,就可以裁撤各文明的“国家”级别,降为大秦的行政区。
到时候,大秦就可改称秦国了。
还有各文明的语言文字,之前也没有完全做到统一。
你当然可以保留你本来的语言文字,但作为官方,大秦总不能不推出一个官话是吧?
之前的星盟在推行这个的时候就不是特别顺利,因为星盟没有强硬要求。
它只是推出了官方的文字和语言。
然后在各文明提出“翻译程序已经很先进了,语言文字的差异并不会影响我们日常交流,没必要完全统一”时,做出了退让。
都是狗屁。
秦政直接硬性规定了:
“秦盟官员必须学习星际通用语,并在公开场合使用通用语。不得使用方言代替,违者罢官。”
然后给出了一个期限,二十年内完成推广。
二十年作为新语言的学习期,毕竟华夏语确实有点难学,期间可以使用翻译器辅助。
但二十年后你还学不会的话,反正你也年纪大了,正好给新人退位让贤。
能活三百年的星际人:???
可惜现在秦盟还处于武力镇压的状态下,大家根本无法反抗它。
扶苏趁势提议:
“各文明的教科书也该大改了,就从启蒙学校开始,教授新语言和文字。星盟竟不曾将通用语纳入教科书,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没纳入也好,这样他们要把通用语改成华夏语受到的阻力就小很多——毕竟也没多少人学过通用语。
秦政问儿子:
“你预备怎么修改教科书?”
扶苏微微一笑:
“我与许祢已经商议过了,父亲请看。”
说着取出一份计划书。
许祢是大秦的太学祭酒,专管教育事宜。平时没什么存在感,但在教育界是绝对的权威人士。
许祢设立的学宫制度曾经弄得大秦长安学宫的学子苦不堪言,但效果拔群,为大秦输送了大量高级人才。
难得有出山的机会,这次他卯足了劲在星际教育的改制上下功夫。
首先就是教材要改。
与太子殿下商议之后,他们认为强行要求别人修改教材,容易适得其反。所以要打一棒子给个甜枣,在教材内容上下文章。
比如,提供给各文明更多更全面的科学技术资料,但是资料都是华夏语版本的。在各星系开设相关课程,讲课用华夏语讲。
星际的翻译技术发达又如何?
尖端科学家难道还真的能一直依赖翻译吗?
事实上很多人都会因为文献资料的原因去学外语,外语都肯学,何况是自家的通用语。
许祢还提出:
“等高精尖人才学这个,再慢慢往下推广到他们的学生、预备要成为他们学生的尖子生、对未来有高规划的少年学子,还是太慢了一些。”
于是又增加了通用语考试加分的设定,卷面和口语考核时,使用通用语可以得到加分。
加分能成为华夏学子追捧的东西,自然也能推广到星际去。
扶苏则参考部分位面的华夏要学英语这件事,建议将通用语暂时作为外语加入必修科目。
等以后天长日久,它就不再是“外语”,而是“国语”了。
秦政看完点了点头:
“用技术换取各文明的退让,又有官职晋升的限制放在这里,应当可以最大限度将通用语推行下去。”
这些只是最主要的手段,还有一些细枝末节上的小心机可以以后慢慢搞。
比如日后大秦官方出品的东西上只用通用语,潜移默化让各星系习惯通用语的存在。
扶苏又提起其他方面的统一:
“因为各星系都是自由发展科技的关系,哪怕科技资料一开始是从星盟获得或者互相分享得来的,他们彼此之间依然存在一定差异。”
扶苏举了个最简单的例子。
他给父亲看了蓝星论坛上的吐槽。
是华夏人去西方旅游,结果发现每个国家的插头标准都不相同。导致自己买了一串的转换器,不然连给手机充电都费劲。
当时就有人在下面戏称“能不能来个秦始皇把插座统一一下”。
扶苏笑道:
“现在他们算是求仁得仁了。”
科研部听闻了太子殿下的诉求后,立刻想到了解决办法。
他们说正好到了技术换代的时期,研究所研究出了新能源和适配它的基础建设,类似于研究出了电能和电线。
但是因为之前各地都在用旧能源和旧线路,互相不兼容,就一直在考虑要不要从“电线”上下文章,改成兼容的模式。
这样可以节省成本,不用重新铺设基础“电路”。
既然如今大秦想趁机搞事,那就不用弄什么兼容了。就用最新设施去铺,由大秦牵头,统一向下推出新技术。
然后,他们就可以在给各星球翻新的同时,顺便把“插头”统一了,顺便把度量衡统一了,顺便……
反正能搞的事情不少。
各星系还说不出个拒绝来,你拒绝那新技术就不普及给你们家,看最后是谁着急。
唯一的问题是——
扶苏无奈地表示:
“钱不够。”
全星际这么搞一通下来,要花很多钱。星盟之前没搞,就是嫌弃费钱。
而且新线路铺完,旧仪器用起来会不太方便。得额外买个转换头,才能使用新能源给仪器供能。
所以整个过程弄完,不仅大秦要出很多钱,民众自己也要增加买转换头的支出。
秦政却觉得这是好事:
“太子懂经商,应该知道怎么解决。”
扶苏就笑了:
“自然,父亲放心便是。”
铺设基础路线花的钱多,那就找各文明一起出资。是为你们自家做建设,没有只让联盟出钱的道理。
毕竟你们目前还觉得自己是独立的国家呢。
新能源使用起来高效便捷,哪怕要买转接头,其实也是划算的。转接头的钱,使用新能源半年就可以省出来,后面就是单纯的净赚了。
民众一开始或许不满,时间长了见识到两边的差距,就会知道好赖。
实在不行还可以暂时留下旧线路,让他们自己感受两边的差距。慢慢添置转接头,更换充能方式,旧线路使用的人越来越少,就可以拆除了。
舆论造势也是扶苏的强项。
他已经在心里盘算好了,怎么借用民间舆情胁迫不愿意出资的文明出钱合作。
先在部分配合的星系做试点推广,然后大力宣传其优越性。吊起民众的期待值之后,接下来的一切就都好办了。
顺便,大秦还可以卖转接头。
这种摆在明面上的蓝海市场,肯定是要自己先占领的。顺手回一波血的事情,联盟总不能只出不进。
秦政说这是件好事,便是因为他认为可以借此从各大文明手里掏钱。地方政府太有钱对中央不是特别好,资金当然是收归国库由中央分派更合适。
把各地的小金库消耗一波,回头他们也能软下去一些,别总是硬气得跟联盟互顶。
扶苏则道:
“以后会针对新能源研究出特制的能源舱和仪器,这些都是大秦赚取资金的利器。”
表面上是科研所和国家控股集团联合出品,本质上就是给大秦挣钱。扶苏已经让巴清商蔓他们去折腾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成果。
能源一换,堪称是釜底抽薪。
从民众使用的小物品,到上层必须的机器设备,全得换。所以无论是民众的钱还是地方官府的钱,他们都能挣。
要把财富收归国有还不简单?科技时代捞金不要太容易。
一群青史留名的人精凑在一起,集合来自万千位面的经验,将计划完善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各自拿着自己那份出去施行的时候,自己都觉得这是在欺负小朋友。
各星系基本没有还手之力。
阳谋是最难抵抗的,何况大秦背后不止是大秦,还有从各位面搜罗来的宝贵经验。无论你祭出什么应对方案,他们都能迅速破局反杀。
这些臣子之前在地府待得无聊,哪怕偶尔去残缺位面,面对的也是没什么难度的题目。
好不容易出现个有挑战性的局面,可把他们高兴坏了。
各星系在拼尽全力自保,他们在挑战“奥数题”,这怎么比?
星际人的平均寿命只有三百年。
地府各位完全不介意跟他们耗上三千年,只要能一直斗下去,让大家感觉到其乐无穷。
可实际上大多星系压根没撑到三百年那么久,一百年没到他们就崩了。
和一个永远无法战胜的对手对拼,不是谁都有那个韧性一直努力的。新生代中又出现了越来越多支持秦盟的人,星际已经彻底进入了大秦时代。
自秦盟覆灭星盟起,为秦历元年。
秦历100年整,强迫症始皇帝陛下宣布改秦盟为秦国,并调整了各星系行政单位的名称。
从此,星际只有一个国家,就是秦。
原本蓝星的华夏国虽然还在,但她并不加入星际。
华夏国在认认真真地走修炼路线,努力钻研科技飞升的方法,完成举国的愿望——大家自己带着银河系出走,开辟个仙界出来。
万千世界,为什么不能多个只有他们华夏国的仙界?反正自成一界又不影响跨位面建交,还是单独待着比较清静和安全。
扶苏觉得他们应该很快就能成功了。
因为主角在华夏国。
别忘了,这个位面最初诞生于一个小说。小说主角永远是有特权的,只是额外出现一个仙界空间而已,对法则来说并不困难。
——其他位面也出现过多空间并存的情况。
大约等华夏研究出举国飞升的办法时,就会惊喜地发现正好有个现成的空白空间在等着他们去占领吧。
反倒是蓝星上的其他文明,并没有坚持走华夏的道路。大部分都选择移民星际了,然后在这次大秦建国的过程中被一并降为了普通行政区。
可惜的是星际时代习惯了无帝制,大秦不可能重新再改回帝制。
不过无帝王之名,不代表没有帝王之实。名头只是说着好听的,倒也没那么重要。
谁不知道那些被镇压的各星系旧势力都在私底下骂秦政“暴君”?
不幸的是到了这个年代,这样的谴责发到星网上甚至都得不到几个人的点赞。新生代可不觉得陛下是暴君,他们只觉得是旧势力输不起在无能狂怒。
秦历130年,完成了星际大一统的陛下让出权柄,交给了培养好的下一代,据说是回到他的鬼界帝国去了。
他离开后,星网上多了个“星际皇帝”的外号,指代大秦的始皇帝陛下。
「我们大秦唯一的陛下,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看我们一眼。」
「梦里吧,毕竟听说隔壁仙国陛下一次都没回去过。」
「没关系,死后去地府看也是一样的(狗头)」
「陛下真是无情,打完天下就走了,真帝王从不回头看爆炸。」
「准确点说是把国家送入正轨才走的,没给继任者留一点麻烦。」
「所以太子殿下一直都是个太子,还是个没有官方承认的太子是吗?我们大秦也不能真封个太子()」
「这么看来还是太子比较惨」
「他惨个der副执政官不是他?」
「太子:首席执政官是阿父,副执政官是我。星际大秦只有两个执政官,只有我和阿父是一样的,你们都是外人。」
「太子:孤回鬼界去当太子了,再见了你们。只有孤才能一直和陛下待在一起,你们都不行。」
「好,我收回我的同情」
「估计下一次听到陛下消息的时候,是陛下又拿下了什么位面。」
「仙国已经有了,星国也有了,下一个是不是该去进军神魔这些了?」
「魔国?神国?我觉得有些特别厉害的魔法位面也可以尝试一下。」
「陛下:你们还给朕安排上了」
始皇帝陛下暂时是没空去统一什么魔神的,他和扶苏攒够了信仰值,要开始闭关突破了。
玄鸟说最好是去神兽界突破,她和黑龙可以为他们护法。
于是父子俩和认识的人都打了声招呼,通知他们自己可能要下线很长一段时间。有事找不到他们不要着急,只是闭关去了而已。
众人都没觉得他们会闭关多久。
毕竟父子俩的成神之路走得太快,总给人一种最后一关也会迈得特别快的错觉。
不过为了不耽误太多时间,他们还是提前做好了布置。拿出了之前星盟研究出来的时间流速装置,进行了一番改动。
使用功德给它供能后,它的流速比越发夸张起来。从最初的5倍速,变成了现在的25倍速。
大家一听还有这个好东西,越发觉得过不了多久就能见到父子俩出关了。
结果这一等,等了快二十年。
积攒信仰并不是特别难的事情,如果最后一关真的好过,神界这么多年来就不会还是这么点人了。
闭关前玄鸟也说过:
“法则对成神的要求十分苛刻。”
她觉得有点到吹毛求疵的地步了,简直是在要求圣人。除了先天神兽之外,很少有人能达到标准。
不过她认为父子俩的成功率还是比较大的,至少是这些年挑战的人里最大的。
扶苏好奇追问为什么。
黑龙居然也追问为什么。
玄鸟回答:
“因为你们又不是正史上的始皇帝和扶苏,我找到那篇原著了,《完美太子》,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被作者赋予了“完美”这个属性,那么在最后的成神考核上自然就会占大便宜,毕竟法则要求的就是完美。
虽然小说标题只是太子一个,但是主角是两个。所以很显然,另一位主角也没有被落下。
扶苏眨了眨眼:
“但我并非完人。”
玄鸟意味深长:
“那不重要,法则要的完美也不是处处完美,而是在它规定范围内的「完美」。”
扶苏若有所思。
他跑去和阿父咬耳朵:
“我知道法则喜欢我和阿父什么地方了。”
秦政也知道了。
法则喜欢的不是圣人,它从一开始结算功德的时候就说的明明白白。
它要的是文化的传承,是世界因此变得瑰丽绚烂。它不在乎人类或者其他生物的生老病死,它只希望它管辖下的位面精彩地存在着。
良性健康发展的盛世大秦,完美符合它的要求。
时间如流水而逝。
地府里过去的二十年不到,在开启了时间流速调整的洞府里,却是实打实的将近五百年。
扶苏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场大梦,梦里经历了各式各样的世界。
有时候他成了一个流民,有时候他又是天之骄子。但他的心一直坚定着,从没有变换过。
——坚持找爹。
为了找爹,他尝试了各种办法。
什么做好事积功德,当然主要是为了让更多人心甘情愿帮他找爹,大家都很乐意给恩人帮忙。
还有什么建立大秦,这个主要是为了把他爹钓出来。他不信他爹看到大秦能坐得住,肯定会主动现身的。
反正累个够呛也没找着。
苏醒后虽然那些记忆都模糊成一片了,感觉只是做了个梦,但扶苏还是很生气。这破梦就不能让他和阿父联网一起做吗?非要单独做。
秦政醒来和玄鸟龙君打了声招呼,谢过他们护法后,就赶紧去看儿子。
他猜扶苏肯定委屈坏了。
果不其然,看到个气呼呼的自闭太子,可怜巴巴地坐在床边,一副等阿父来哄的模样。
秦政轻轻抱了抱他:
“前后加起来上千岁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
为了转移儿子的注意力,他提起一件之前就规划好需要他们成神后解决的事情,也就是气运转移。
他们得补上当年的漏洞,形成时空闭环。这件事迟早得做,早做总比以后忘了要强。
秦政便尝试着施展了一下时间禁术,果然拉出了一个像是滚滚长河一样的虚影。
这就是时间洪流了。
扶苏收拾好心情,跟着阿父一起将长河虚影往前挪。
因为父子俩经常去残缺位面的缘故,再加上这次又用了调整时间流速的东西。所以别看他们已经千岁有余了,此刻距离他们最初重生也不过才过去了阳世的三百多年。
这还是因为地府和阳世时间流速比太夸张,单纯按地府来的话,也就二十多年。
因而往前追溯,并不需要追太远。哪怕两人是新手,也能迅速锁定具体位置。
秦政很快找到了当年的自己。
顺带扫了一眼往前不远的时光里刚出生的自己和扶苏,顿时皱起了眉头。
扶苏顺着看过去:
“咦?”
是完整的魂魄,并没有一分为二。
扶苏并不记得自己曾经隐约梦见过现在的场景,但他确实觉得现在这一幕有些眼熟。
两人顺利解决了这点小插曲。
扶苏陷入回忆:
“我好像经历过这些事……”
秦政听见这句的时候,忽然心生感触。他看向长河中的某一处,是个小小的扶苏在呼呼大睡。
心有所感,轻轻伸手点了一下对方的额头。小扶苏做了一个美梦,梦醒摸了摸脑袋,感觉好像被仙人抚顶了。
扶苏察觉到父亲的动作:
“阿父你在做什么?”
秦政收回手:
“在给你增加主角光环,叫法则多青睐你一点。”
扶苏:?
不等他细问,秦政挥手打散了长河投影。他没说扶苏当初能在修真界的沙漠秘境里彻底被法则定为新主角,是他方才抚顶的原因。
秦政记得太子当初意识到自己才是新主角的时候,心里很是惊喜。似乎觉得自己那么倒霉居然还能得到法则的认可,简直受宠若惊。
那就让儿子一直坚信是法则在青睐他吧。
扶苏却忽然给了父亲一个拥抱:
“我看到阿父在干什么了!”
他才不需要什么法则的青睐,对他来说阿父的偏疼才比较重要。
秦政温柔地摸了摸他额头:
“也好,朕的太子自然由朕来庇佑。”
父子二人终于出关。
桥松看见他们的时候还不敢相信:
“祖父?父亲?”
秦政微微颔首:
“朕和你父亲出关了。”
桥松立刻变成小崽崽扑过来,扒着祖父的大腿就要往上爬。
秦政哭笑不得地把他抱起来:
“少跟你爹学这些坏毛病。”
桥松哼哼唧唧:
“我都快二十年没见到你们了!”
扶苏觉得才二十年而已:
“又不长。”
桥松气死了:
“还不长!阳世都过去200多年了!”
要不是他坚持不去残缺位面,时间还会更长。他特意留在这里等长辈闭关出来,结果他爹倒好,一点都不想他。
秦政只好耐心哄了哄:
“你父亲一向嘴硬心软,你是知道他的。”
桥松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
“反正他没有祖父好,我只喜欢祖父一个!”
扶苏挑了挑眉,也不和他计较。
桥松又絮絮叨叨地提起两人闭关那会儿,说刚好是五世登基。然后五世这倒霉孩子遭到了丞相刘彻的降维碾压,被对方架空了,看得他们都心焦。
他们倒不是不怪孩子,主要真的比不过,没办法。
幸好大家提前知道大秦延续了千秋万代,不然肯定一个个着急上火,想办法去阳世把乱臣贼子收拾掉。
当然,他们是不可能成功的。
不是谁都有父子俩的本事,能躲过天道的监控去阳世晃悠,只能口嗨一下这样子。
扶苏不以为意:
“既然解决了,那就不是什么大事,不必管他。”
其实扶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成神后很多讯息不用特意打探就会获取到,所以他现在很清楚阳世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还知道阳世现在在位的八世,刚生的独苗苗儿子快要夭折了。八世自己的身体也不太好,可能会受不住打击一命呜呼。
父亲说正好刚成神,就想回大秦一趟。他可以顶掉八世的身份,让儿子去顶八世的幼子。
他们现在搞小动作容易得很。
这件事不能提前说出去,会被天道知道。所以秦政准备私底下安排好了,再避开天道通知先祖们。
隔了几天,桥松发现他祖父和他爹又不见了。
刚出关就不见,太过分了。
桥松去找先王询问长辈的下落,意外发现他们在围观什么直播。
桥松凑过去:
“这是在看什么?”
秦子楚温柔地招呼他过来坐:
“政儿带着阿苏去阳世了,你看,就是上头的八世和太子。”
桥松下意识坐到更靠近秦柱的位置,远离秦子楚。抬头看了一会儿,结果越看越生气,为什么又带他爹玩不带他?
算了,他都习惯了。
桥松转而问道:
“他们顶了八世和太子的身份,原本的爷俩呢?”
秦柱回答:
“在地府呢,你以为他们两个怎么顶的?就跟去残缺位面一样,趁人死了取而代之。”
桥松不再多问,认真看了一会儿。
他爹好像没带记忆,但祖父应该是带了。现在他爹还是个几个月大的小娃娃,正被祖父用糖引诱着学爬。
桥松贼兮兮地问:
“我爹现在断奶了吗?”
秦驷冷酷地覆灭了他的期待:
“就算没断奶,也可以喝奶粉。”
原本天道对他们这些鬼魂做出了限制,不让他们在残缺位面用功德商城。然而成神之后那些小手段根本限制不住秦政,何况阳世也不是残缺位面。
稍稍等了一会儿,桥松就看见他的婴儿爹抱着奶瓶躺在床上开心地吮吸。
桥松:哇!
赶紧拍照留念,把他爹的高清黑历史往地府的各个大群里发。
结果大群里的始皇帝们纷纷留言:
「是梓桑吗?许久不见梓桑了,这次倒是格外可爱。」
桥松:。
桥松又郁闷了:
“祖父怎么都喜欢父亲!”
就没有一个祖父更喜欢他吗?
桥松一直郁闷到两位长辈从阳世回来,看到他爹还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扶苏挑眉:
“我还没跟你计较到处发我婴儿照片的事情,你先横眉冷对起来了。”
随即扭头去向父亲告状:
“阿父你看他!”
秦政近日心情不错,耐下性子给儿子和孙子调解了一下矛盾。又问起这些年地府的变化,之前着急去阳世,都没来得及问。
桥松说没什么变化:
“也就是两百年过去,仙国那边飞升了不少人去神庭。之前去的人少还不起眼,这次去的多了之后,闹出不少事情来。”
秦政便问是什么事情。
桥松幸灾乐祸:
“那群人本来是想去神庭拜见祖父的,结果过去一看,神帝居然不是祖父本尊,立刻不满意了。”
然后两边闹腾了一场,始皇帝到底是始皇帝,成功镇压了新来的刺头。最近刺头们安分了许多,听说是神庭太子给他们画大饼了。
——表现好的可以送去神兽界给仙帝打工。
是的,仙国来的臣子给秦政起了个仙帝的称呼,根本不在乎其他仙帝是什么想法。
扶苏点评:
“但是我阿父现在已经成神了。”
桥松忽略了他爹的打岔:
“最近听说神庭利用了现有的两拨刺头达成平衡,让神庭旧臣和仙国臣子互斗,神庭终于太平了。”
秦政听完见也没出什么大事,神帝既然自己可以处理好,那就不必他再去管了。
于是随意地点了点头:
“既如此,朕便不去神庭了。”
扶苏轻笑道:
“神帝估计现在心情不佳,觉得阿父丢给他一堆烫手山芋,如今还彻底不管了。”
秦政瞥他一眼:
“是朕丢过去的?”
扶苏想起来了:
“好吧,是我丢过去的。”
咳,他可没有故意给人添麻烦的想法。发个消息慰问一下吧,希望神帝不要生他的气。
桥松则说:
“祖父可不能去,去了之后好不容易安抚下来的仙国臣子们肯定又要闹起来了。”
秦政颔首:
“朕在地府多住几日。”
言下之意要休息一段时日,休息完了再考虑接下来做点什么打发时间。
许久不见,还要和熟人们联络一下感情。二十年过去,地府应该出现了不少新鲜事吧?
结果并没有。
二十年对于地府来说太短了,短到并不足以产生什么量变和质变。
秦政耐心陪了儿女孙辈半个月,这天扶苏表情奇怪地跑回来,秦政便问他怎么了。
扶苏摸了摸脸:
“我刚刚出门碰到了八世,他冲着我就喊老祖宗。”
他还这么年轻!
秦政在提醒儿子你都一千多岁了,和安慰儿子老祖宗并不会把你喊老之间,选择了第三个解决方案。
秦政点开一个残缺位面的介绍:
“既然在地府里待着别扭,陪朕去新位面玩玩如何?”
成神了也不能懈怠。
那些神兽从出生起就是神,还不是照样在努力积攒信仰?躺平固然可以,但能进步为什么不往前走呢?
秦政从来都不是甘于现状的人。
扶苏欣然答应:
“好呀!”
又问父亲这次过去怎么玩。
之前去阳世的一趟,让父子俩确定了失忆情况下可以获得更多的信仰,扶苏得到的信仰比没封锁记忆的秦政高上一些。
之所以只高一点,还是因为扶苏就是个太子。父亲退位给他的时候,他就跟着父亲回地府了,把皇位还给了八世的太子。
这些年八世为了养大他那个早夭的儿子可谓是操碎了心,带着人在某个古代位面硬生生待了几十年,手把手教儿子治国。
秦政提出一个试验:
“朕想看看,只封锁地府记忆的话,能获得几成的信仰。”
这就和天道之前推出的新模式差不多了,去做任务的鬼魂误以为自己是死后直接穿越到新位面。
左右都是去玩的,两人的心态十分轻松。
扶苏还说呢:
“成神之后觉得做什么都简单了,反而失去了乐趣。封锁记忆或许可以重拾初心,就是桥松肯定又要生气。”
每次都不带他玩。
秦政找了个借口:
“他都那么大个人了,该学会独立行走了。”
不要总是粘着祖父和父亲。
过了几天,父子俩悄悄进入了新位面,只给桥松留了一张字条。
桥松:……
呵,习惯了呢。
这是一个四国并立的时代,北方的蛮国、西方的秦国、南方的渊国、和占据中原与东方的夏国。
看地理位置也能看出来,蛮国是戎人国度,秦国偏居关中还在蛰伏,渊国夷人为主,夏国才是这里实力最强的国家。
自夏国先帝倾吞东部的海国起,它就以难以抵挡之势强盛起来。夏国人都在翘首以盼,希望夏王可以完成一统天下的伟业。
然而,夏王灭海之后,似乎就满足了。他开始半场庆祝提前称帝,开始为自己歌功颂德,开始变得好大喜功。
夏帝觉得自己只是放纵了一下,问题不大。
毕竟海国是除了夏国之外的另一个强国,在当前位面,只有它们两个争锋。既已灭海,其他三国不足为虑。
却没想到,富贵荣华腐蚀人心。
多年后,夏帝醉死在宴席上。一代雄主,就此陨落。
在舆论的引导下,夏国境内对他的死并不意外,所有人都说他是自己造作的。
因为自明君堕落而成的昏君,十有八九都是类似的死法——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百姓们并不会去探究,夏帝是真的酒精中毒而亡,还是被他的好儿子趁机下了黑手。
十五年前,新任夏帝继位。
新帝励精图治,试图拿着父亲打下的良好基础,一口气完成天下一统的终极目标。
虽然他本人的眼光水平只到“国土一统就万事大吉”的程度,完全没去想过一统后要怎么治理这偌大的天下。
新帝觉得这个不用考虑,朕怎么治理夏国的,就怎么治理全天下。难度?哪里有难度?不都一样的吗?
显然,年轻的新帝空有野心。
当初他的父亲灭海后,陡然发现灭国不难,治理才是灾难。为此拖延了覆灭其他三国的脚步,开始为治理夏国而烦心。
不巧的是,那时候新帝还太小。他没见识过这些事情,他也不知道他父亲的“堕落”其实存在着多重原因。
打下海国的第一个五年,先帝在努力治理,但效果不佳。夏国百姓以为先帝是在休养生息,对此十分理解。
打下海国的第二个五年,先帝终于上手了一些,海国地区开始臣服了。夏国百姓发现停战这么久了还没有新动作,怀疑先帝是不是灭一国就满足了,对他渐渐失望。
打下海国的第三个五年,先帝得到了海国百姓的服从,海国彻底被夏国消化吸收。夏国百姓认定先帝已经被富贵消磨了斗志,但先帝这个时候其实才刚刚开始飘。
灭海的时候他飘了一次,迫不及待自立帝号。然后治理海国时被打脸,只能停下脚步硬着头皮去和海国人死磕。
把海国治理好后,先帝又飘了一次。这次由于比打天下还困难,他飘得有点厉害,开始醉生梦死享受当下。
因为他还年轻,哪怕耽误了十五年,他也才四十,他自认为自己活个五十多不成问题。
他可以放纵自己到四十五岁,然后再去一口气覆灭其他三国。这样先攻克了较为简单的关卡,后头难的来了时,儿子们也长大了,可以为他分忧。
是的,他打的是等儿子长大,把烫手山芋分派下去的主意。
可惜他儿子也想早点继位,一展雄图。
更可惜的是,新帝好像并没有打天下的能力。十五年过去了,三国还蹦跶在那里就是不死。
夏国的国力不断提升,夏国的军事水平也没有到止步不前的程度。然而对外战争却总是只能占小便宜,不能一口气倾吞。
新帝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他不明白,秦政父子明白。
扶苏心下吐槽:
‘先帝自灭海起,治理用了15年,2年后先帝身死,也就是过去了17年。17年里夏国天天宣扬要一统天下,他们以为三国都是傻子吗?’
你夏国原地踏步的时候对外发出灭国威胁,三国的国君再愚钝也知道得抓住这个机会赶紧发育啊!
所以新帝继位后迫不及待整兵出击,才会被狠狠抵挡回来。
三国虽然做不到大胜,但只要不大败就没事。三国还会联手应敌,私下里串联起来给夏国找麻烦,夏国能赢才是怪事。
真就当别国都是傻子,实力差到随便就能覆灭。
也不看看人家十几年里都在操练兵马,而你夏国的兵呢?差点就被富贵安乐养废了。
不过夏国如何也不关他事。
扶苏皱眉打量周围年久失修的宫殿,意识到自己这一世的处境不太妙。
他拥有原主的部分记忆,知道自己是来自渊国的质子。
事情还要从新帝战事失利说起。
正面战场讨不到太多好处,夏帝不信邪,又反复尝试了多回。结果就是穷兵黩武,仗没少打,国力没少消耗,结果那是一个没有。
三国表面上被打趴下了,不敢和夏国争锋。但看领土,其实也没丢几城。
后来夏帝就消停了,打算再攒一攒国力,练一练兵,日后再战。为了在自己积蓄力量的时候震慑住他国,夏帝威胁各国送质子前来夏都。
他想借此辖制住三国,叫三国不敢轻举妄动。就算三国不在乎质子,阵前斩杀别国皇子,也能打击对方士气。
三国于是各自挑了个不受宠的儿子送来。
原主名为渊桑,是渊王第四子。
扶苏的第一反应是:
‘渊是哪座城?还有这个姓氏?’
渊王听着也太难听了,像冤枉似的。
——确实难听,所以渊王的野望是成为渊帝,这样就好听了。
封锁了记忆的扶苏忘却了他看过的各类网络文学,不然现在一定会敏锐地察觉到,本位面的主角肯定是渊国王室子弟。
毕竟渊帝一听就是个应该当绿江男主角的称号。
因为不记得了,扶苏就只嫌弃了一下渊字不好。渊,深潭也。不是什么吉利的意象,反而总与失败挂钩,像是“打入深渊”这种。
先祖建国的时候也不嫌晦气。
没当过质子的扶苏对自己现在的处境还挺新奇的,不过由于心情不好,他现在没空去关心这个。
二世陛下前一秒驾崩,后一秒发现自己来到了陌生的世界。
穿越不是问题,问题是他爹呢?
既然要屏蔽地府记忆,父子俩来之前就商量好了,把秦政借重孙的身子回到阳世的这一段也给它屏蔽了。
最后发现需要屏蔽的有点多,干脆进行了一些修改和编纂。
所以在扶苏的记忆里,他是过了十年凄凄惨惨独自坚强的日子。好不容易等到阳寿耗尽,能去看看是否存在地府、他爹又是不是真的在地府等他。
结果一睁眼——什么地府?没有地府!只有个陌生朝代,也没看到阿父。
扶苏抿着唇很不高兴。
偏在这时,眼前跳出来一个记事本模样的窗口。窗口左上角写着熟悉的秦隶:【质子为皇-错别字修改器】。
众所周知,记事本的标题一般是这样的:无标题-记事本。
错别字修改器借用了它的格式和功能,所以《质子为皇》就是本世界原著小说的名字了。
输入栏区域已经有写好的开头剧情摆在那里,简单的几段文字介绍了前因后果。
大意是渊国四皇子不受宠,连名字都是随便起的。
其他皇子的大名充满了父母对他们的期待,寓意一个比一个好。只有渊四,因为生母居住的院子里有棵桑树,就叫渊桑了。
谁让他生母只是个宫女呢?
扶苏:……
桑怎么了!桑怎么了!桑哪里寓意不好了!他阿父特意给他起的名字!不好你个头!
没有眼光,哼。
扶苏不悦地继续往下看。
后面说的是五岁的渊四不出所料地成为了夏都中的质子,小小年纪就要在异国他乡讨生活。
至今为止已经有四年多了,日子过得很清苦。一开始身边还有从者侍奉,现在侍从都惫懒了,只管不叫他饿死就行。
看完这些,扶苏眉稍微动。
别的都还好,就是这横向左右排版的文字看着不太习惯。
他正想研究一下修改器的菜单栏,就发现页面还能往下翻。新的剧情刷新了出来,它在自动向下滚动。
「这日是渊桑十岁的生辰,可惜没有一个人记住。
膳房那边日常为难他,故意拖着没有将朝食送来。直到日上三竿,他们才将早膳送到渊阁。
送膳的太监耀武扬威:“能给你一口饭吃就不错了!”」
第一段剧透到此为止。
扶苏顿时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他阿父以前在赵国为质时,是不是也受过这类的刁难?
可恶。
修改器跳出了使用指南,小箭头指向文字,气泡上告诉他可以选择一个文字替换成另一个文字,然后点击确定。
虽然它是“错别字”修改器,但它其实什么字都能改。
唯一的限制是每次更新剧透时才能使用,而且一次只能改一个字。要是一直拖着没改的话,等剧透的剧情发生后就不能再改了。
好在不改的话,次数不会被昧掉。反而会累积起来,直到0点清零,所以得在0点之前用完。
介绍完规则,最后有一个小气泡卖了个萌——「现在请用金手指改善自己的境遇吧^_^」
扶苏的目光在那段新刷出来的文字里逡巡片刻,最后选定了其中一个字,重新书写,确认修改。
半个时辰后。
嚣张地小太监带着浩浩荡荡的十几个过来给他送膳。
小太监指着他鼻子骂:
“区区质子也敢用这种表情看你爷爷我?看什么看?嫌弃我来晚了?我可告诉你,能给你一口饭吃就不错了!”
说完一挥手,示意身后跟着的人把饭食放下。
十几个小太监立刻鱼贯而入,在陈旧但还算整洁的餐桌上忙忙碌碌放下了四十九个小碟子。南北早点都能瞧见,各个精致可爱,香气扑鼻。
小太监冷哼一声:
“吃吧,这就是你的御膳。”
扶苏单手支颐靠在椅背上,饶有兴致地看着这滑稽的一幕。
修改器界面被他挪到了角落,免得遮挡视线,但是上头被标红修改过的字依然显眼。
只见原本那句「直到日上三竿,他们才将早膳送到渊阁」已经悄无声息地变成了「直到日上三竿,他们才将御膳送到渊阁」。
其中“早膳”的“早”被红笔划掉了,旁边插入了一个红色的“御”字。
早膳变御膳。
扶苏改这个纯粹是不安好心,他就想知道这个世界能有多癫。
改一个字真的能改变一切吗?
改完如果逻辑有问题,又要怎么圆上呢?
自己会因此受到牵连被惩处吗?
结果真就这么癫,御膳居然当真送来了,而且在场的所有人都没觉得把御膳送过来有问题。
小太监丢下御膳就带人走了。
扶苏看着眼前的美食,想了想还是拿起了筷子,吃饱了才有力气想办法。
如今他手里只有修改器这么个看起来不太寻常的东西,若能参透它携带的神秘力量,或许还有机会脱离这个世界,去其他位面寻到父亲。
所以不能着急,他得先养好身体,再谋划其他。
扶苏一边在心里腹诽夏帝奢靡,一个人吃四十九盘早餐,他是猪吗?一边飞快地扫荡,很快吃掉了三分之一。
最近天凉,食物应该放不坏。他一个质子吃不到多少好东西,这些就先留着,当午膳和晚膳了。
扶苏很快找了个干净的大盒子和布巾出来,把没动的食物都挪到里头,然后把盖好的盒子藏起来。
干了坏事是要毁尸灭迹的,这么多精美的碗碟放在他这里,简直是等着人来抓。所以扶苏很快收拾完毕,就带着一布包的碗碟出门了。
他得找个地方把东西丢了。
扶苏怀疑修改器的效果存在一定的时效性和范围性。
比如刚才,那群人来送御膳时自己不会意识到不对、事后也会忘记这件事,所以牵连不到他去。
但是如果扶苏把碗碟留下,回头搜宫的时候搜到,那就说不清楚了。哪怕没人能想得起来东西是怎么送来的,扶苏也要因为“偷东西”吃挂落。
他回忆着宫内地形,来到一处无人的偏僻池塘,很快把布里的碗碟抖落出来,全部丢进池塘里。
布是不能丢进去的,这个容易追查到他头上。所以把布上的碎屑拍干净之后,就可以拿回去放着了。
干完这些扶苏松了口气。
一回头,发现身后有个人。他心下一惊,但还能稳得住。大不了杀人灭口,他这么多年习武又不是白练的。
然而对方先一步迟疑着开口:
“阿苏?”
扶苏一愣,立刻扑了过去:
“阿父!”
时间回到六刻钟前。
秦政的记忆停留在自己驾崩,太子伤心欲绝。原以为睁眼会在地府中,结果却是个陌生的楼阁。
根据原主的记忆,这里叫秦阁,是皇宫中一个偏僻的居所。原主是秦国送来夏国的质子,日子过得不好不坏。
和渊桑的生母贫寒不同,秦国质子秦正实则是前任贵嫔之子。贵嫔无宠却商户出身,最不差的便是银钱。
小透明秦正虽然被送来为质,却带走了母亲死前遗留的所有钱财。有钱财傍身,他在夏都日子过得还可以。
至少不会像渊桑那样,身边连个伺候的宫人都没有。渊桑只有一个洒扫太监和一个粗使宫女,两人经常躲懒,一天里见不到几回。
秦政也遇到了错别字修改器。
他本要出去搜寻一圈,看看宫中是否有疑似熟人的人存在。上次重生是回到大秦,这次的穿越或许也和大秦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毕竟原主的故国也叫大秦。
修改器的出现打乱了他的节奏,他决定先研究一下这个东西怎么用。
眼前出现几段文字:
「今早夏帝的御膳迟迟不曾送来,夏帝大发雷霆。命人前去催促后,膳房终于紧赶慢赶送去了一份餐食。
宫人揭开食盒一看,竟是一份清汤寡水的冷粥小菜。
夏帝怒道:“这种东西朕怎么吃得下?!”」
修改器提示,您可以修改一个字。
秦政略一思索。
虽然不知道夏帝那边发生了什么变故才会导致膳房出问题,但夏帝不是什么好东西,戏弄他一番就算是为原主报仇了。
于是秦政伸手选中某个字,以指尖代笔,写下一个字。
太极殿中。
夏帝怒吼道:
“你们就给朕送这个?这种东西朕怎么吃得饱?!”
吼完,夏帝自己愣住了。
小太监们却像是得到了提醒,连忙赔着罪下去了。很快,又送来了十份一模一样的稀粥小菜。
这回陛下肯定能吃饱了。
不是他们不想拿别的,而是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影响,只顾着拿这个。
他们不知道,这是扶苏搞的鬼。
扶苏把自己的早膳和御膳对调了,所以哪怕太监们后续再去拿食物,也会不断遵照给渊国质子的条件拿,直到一个时辰后修改器的效果结束。
夏帝如何气得头疼秦政是看不到了,他把修改器丢到一边,打算出去转一转。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第一次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秦政准备先把皇宫里摸清楚。所以他随便转了转,恰好碰见了出来干坏事的扶苏。
扶苏的行为举止叫他看着觉得有点眼熟,忍不住跟了上去。
秦政认出了这是渊国质子渊桑,但记忆里没有对方的长相。直到他渊桑转身,他才看清了那张和他家阿苏幼时一模一样的小脸。
秦政下意识问了一句:
“阿苏?”
刚满十岁的小孩眼前一亮:
“阿父!”
小炮弹跑过来,撞进自己怀里。秦政后退两步才堪堪站稳,不由有些无奈。
秦政伸手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莫怕,阿父在呢。”
既然异世也有太子在侧,他就没什么好担忧的了。既来之则安之,好好享受这一次的新生吧。
秦政牵着儿子的小手回秦阁。
他想起渊桑的境遇,顿时怜惜:
“饿坏了吧?他们是不是又克扣了你的食物?阿父这里有好吃的,过来填填肚子。”
扶苏心虚地“唔”了一声:
“我不饿……”
秦政根本不信:
“朕有钱,可以买到正常的食物,你不用给朕省粮食。”
扶苏只好小声把修改器说了:
“我截走了夏帝的御膳。”
秦政脚步一顿。
好家伙,难怪夏帝早上只有稀粥小菜能吃,敢情是你干的好事!
第218章 扶苏:我没想让夏帝绝嗣,都是误会
既然不饿,就不用着急去秦阁了。
虽然秦政手头有余钱,日子过得还可以。但也正因为他有余钱能让宫人肯照顾他一二,才导致秦阁里人多眼杂。
难道还真能指望敌国皇宫里的侍者会真情实感地忠诚于自己这个质子不成?
所以冷寂荒废的渊阁反而更适合商量事情。
父子俩来到渊阁。
渊阁和秦阁都是一个独立的小型阁楼,二层高,颇有江南建筑的风格。带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角落有几间侍从居住的矮房。
但这会儿阁内无人。
像这样的小院,精心打理的话会成为皇宫中别具一格的景致。然而自从被分派给质子居住后,它们就渐渐荒败了下来。
尤其是渊阁这里,格外凄凉。
正好到了深秋时节,草木凋零。无人打理的花草越发显得寂寥,许多地方枯草丛生,院子里还有一颗害病枯死的老树。
已经没人记得这里曾经的模样了,也没人记得它以前叫做玉兰阁,而不是渊阁。
秦政皱眉打量了一番四周:
“他们就让你住这样的地方?”
他家太子自幼锦衣玉食,吃穿住行都要最好的。别说没当过处境艰难的质子了,就是寻常不受宠公子的遭遇都没经历过。
扶苏拉着阿父的手往里走:
“是原主住这样的地方,我才刚来呢。阿父,你早膳用过了吗?”
他想着父亲哪怕使了银子估计也换不到太好的食物,远不如御膳可口。虽然木盒里藏起来的是他吃剩下的,却也都是还未动筷的干净食物,父亲肯定不会嫌弃的。
秦国质子才十三岁,正是长身体要发育的年纪。
当初这个岁数时,他阿父早都回到大秦继位了,自然不会因为吃不好影响发育。可现在身处异国他乡,那就不好说了,万一长不到原本的八尺六寸那多亏?
秦政看十岁的小崽忙忙碌碌地把藏起来的御膳取出来,觉得像是看一只冬天藏了一树洞松子的小松鼠。
可爱。
虽然不饿,但太子辛苦忙活了一遭,秦政还是给面子地吃了一些。吃完他看了看周围,还是觉得碍眼。
秦政便道:
“你搬来同朕住。”
扶苏摇了摇头。
他没说什么,可父子俩其实心里都清楚,寄人篱下时住哪里并不是他们能够说了算的。
何况两人身份敏感,都是别国质子,接触太多还容易引起夏帝的不满。
这里到底不是战国。
战国时期各国手底下都压了多名质子,这些质子只做互相威慑用,并没有那么重要。所以质子们之间的交往,各国都不是很在意。
夏国不一样,夏帝绝对不会乐意看到两国的质子关系紧密的。
秦政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受制于人的体验了。
穿越一遭,竟然沦落到了连爱子都无法庇佑的地步。心下不由气闷,但很快便开始思索对策。
秦政习惯了唯我独尊,方才也是下意识就说出那话。既然话已出口,他就没有要改的意思,再难他也会想办法办成。
扶苏则好奇地挨过来,伸手戳了戳属于父亲的修改器界面。
他原本是看不见这个界面的。
自从两人互相通气,说自己都有错别字修改器后,就能看见彼此的记事本窗口了。不仅可以看见,还能操作。
扶苏的菜单栏里只有一些非常基础的功能,比如搜索关键字这些。父亲的也一样,甚至标题都是一样的《质子为皇》。
扶苏有些搞不明白了:
“所以我和阿父谁是主角?”
秦政收回思绪看了一眼:
“剧情只有个开头,为何不能是双主角?”
没有结尾,谁也不知道最后结局如何。如果只是两人各自回国登基,也是有可能的。
毕竟故事从未说过未来天下会成功一统,最终只剩一个皇帝。
秦政跳过这个话题,问起扶苏继位后的事情。他已经知道扶苏是当了十年皇帝后驾崩的,难免担忧儿子这十年里是否受过什么委屈。
扶苏大事上惯爱报喜不报忧,小事上才会撒娇装可怜。
所以当听太子说没受什么委屈时,秦政就认定他肯定被人欺负了。
秦政摸了摸他脑袋。
扶苏歪头:
“真的没有呀!”
他记不太清这十年都经历了什么,基本都是些处理国事的日常。因为实在乏善可陈,所以才说没受委屈。
他倒是想拎一件事情出来说说,好叫阿父心疼他。结果想不到有什么能说的,实在可惜。
然而站在秦政的角度上就是,正常情况扶苏哪怕夸大事实也会卖个惨。不卖就一定是受了大委屈,不想让他为自己担忧。
秦政给他把乱糟糟的发髻拆了:
“这头发谁给你梳的?”
扶苏伸手摸了下:
“不知道,醒来就这样了,可能是原主自己梳的。”
秦政在屋内找了找,找到个梳子。示意儿子坐好,亲自给他把发髻重新梳了一遍。
扶苏晃了晃够不着地面的小短腿:
“阿父好久没给我束过发了。”
秦政应了一声:
“自朕老后,都是太子替朕束发,实在孝顺。”
扶苏乖乖等父亲忙完才往他身上一趴,虽然现在的身体只差三岁,但看起来完全是小少年和小稚童的区别。
因为渊桑严重营养不良,吃不饱饭长得又瘦又小。纯靠天生丽质才能保住身上的一身白嫩皮肤,不然早就被磋磨得枯黄黑瘦了。
反观秦正,吃饱穿暖还是不愁的。哪怕还没到抽条的年纪,西北基因叫他本身就比同龄孩子高大许多。
秦政把儿子抱起来掂了掂:
“你这是十岁?”
说五岁他都嫌多。
扶苏瘦得快成骨头精了,小胳膊小腿都细得吓人,个头也矮。本身渊国人的身形就相对娇小些,这么一来雪上加霜。
秦政把儿子放下,开始解他身上的衣服。
这衣服也是穿了多年的旧服,因着渊桑发育迟缓,正好省了时常更换新衣的麻烦。
即便如此,衣袖也短了一截。更别提布料老旧,边角开线了。
幸而宫中有专门的浣衣坊,不然要是叫各宫自己浆洗衣裳的话,小孩怕不是要亲自洗衣服,或者凑合穿脏的。
扶苏愣了一下,衣服就被扒了。
他迷茫地问道:
“阿父?”
秦政看了看他的胸腹:
“身上果然一点肉都没有。”
薄薄的皮肤紧贴在肋骨上,一排排骨头清晰可见。别说亲爹了,路人看了都会忍不住心疼。
秦政压下了心底的怒火,温柔地给儿子把衣服重新穿好。可这深秋时节,穿着这么单薄,难免冻一个哆嗦。
扶苏往父亲身上靠了靠:
“阿父,我有点冷。”
父亲身上暖烘烘的。
秦政立刻把身上的披风解下来给他裹上。
秦政起身:
“你在这里等一会儿。”
他打算回去拿点东西过来,短时间内无法叫儿子住到他那头去,那就给这边多添点用品。
扶苏拉住了父亲的袖子:
“阿父,我有个主意。”
一刻钟后,秦政回到秦阁。侍女笑着为他奉上热茶,同他说今日风大,小心着凉。
秦政心不在焉地与她交谈几句。
侍女见他频频往外看,有些疑惑:
“公子在看什么?”
秦政收回视线:
“今日出门偶遇了公子桑。”
夏国皇宫里一般称他们这些质子为公子,但夏国自家的就是皇子殿下。
仿佛靠着这样的称呼,就可以压三国一头似的,反复提醒质子们——你们只是诸公之子,你们父亲的地位都在夏帝这个天子之下,何况你们本身?
很无聊的精神胜利法。
侍女没怎么见过渊桑,听完没什么感觉,只随口回应了句“奴婢倒是很少见到那位公子”。
说着,她忽然发现了什么:
“公子的披风?”
秦政摇了摇头,没有多说,就进书房看书去了。
过了片刻,小太监跑来和婢女说门口有个探头探脑的小孩。婢女忽地想起了方才提到的公子桑,快步走到了院门口。
果然瞧见身材娇小的孩子躲在不远处的树后,偷偷看向这里,身上还裹着眼熟的披风。
婢女走了过去:
“不知公子过来所为何事?”
扶苏怯怯地从怀里取出一个东西:
“阿兄送了我礼物,我来回礼。”
那是个不怎么珍贵的小玩具,她们公子其实不缺。但是婢女看到捧出玩具的瘦弱小手,又见小孩满脸期待,到底没有拒绝。
婢女接了过去:
“奴婢会转交给公子的。”
扶苏抿唇笑了笑:
“谢谢姐姐。”
小孩天生长得好,笑起来又甜又乖,特别讨人喜欢。
到底是大秦第一美男子的幼年态,瘦弱也不会影响太多颜值,反而更叫人心疼。人都是喜欢好看生物的,婢女没忍住多看了他两眼。
小孩却已经拢着披风跑开了。
婢女回到院中,鬼使神差地叫住方才那个小太监,问他公子桑今年多大了。
小太监有些奇怪:
“碧月姐姐怎么突然问这个?”
碧月随口答道:
“我方才和公子桑聊了两句,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忽地想到他好像四五年前就来咱们大夏了,怎么如今瞧着还是四五岁的模样?”
小太监是负责探听消息的,知道的要多些。
他压低声音回说:
“还不是吃不饱饭闹的?姐姐也见识过宫外的穷苦人家,都是这样的。实不相瞒,公子桑如今也九、十岁了。”
王室子弟日子过得如此凄惨,也是少见,还不如他们这些当奴婢的呢。
碧月心下同情。
但她并不是多管什么,她只是比旁人稍微善良一二,还没那么胆大。她一个寻常奴婢,可没资格接济人家公子。
是以碧月只是去书房和秦政说了一声,留下了那枚玩具。
秦政看着它,叹了口气:
“这应当是公子桑唯一的玩具了。”
碧月不曾接话。
顿了顿,秦政像是下定了决心:
“我出去一趟。”
碧月忽然意识到公子要做什么。
她连忙阻拦:
“公子!您自己也处境艰难!”
自身难保还要管别人,公子也太心善了。若叫陛下知道,只怕以后日子不好过。
秦政却不顾她的阻拦出去了。
不多时牵着小孩回来。
碧月脸色有些难看,想要用冷脸吓得小孩自己离开。可是对上那双清澈的大眼睛,实在拉不下脸。
最后也只能无奈地赌气:
“公子日后可别后悔!”
秦政把儿子推到她面前:
“你带他去洗漱换一身衣裳,姜汤也备好,莫要着凉了。”
碧月只好把走路都费劲的小孩抱起来,带去了澡间。
幸而孩子身量够小,洗澡也用不了太多热水。碧月使了点银子叫小太监去买了桶热水回来,就能解决扶苏洗澡的问题。
小孩本来就爱干净,宫里也不可能真叫他脏兮兮的待着,所以一桶水就够洗了。碧月又给他找了秦正小时候的衣服出来换上,顿时从落魄公子变成了锦衣公子。
秦政看到被带回来总算像模像样了一些的儿子,十分满意。
碧月问道:
“公子可有什么章程?”
总不能就这么一直私下里来往。
秦政回答:
“先让他在这里住几日。”
碧月松了口气,以为公子只是暂时帮这孩子一把,心里还是有成算的。
等人一走。
扶苏对父亲说:
“二皇子应该听见了。”
秦政颔首:
“接下来就看夏帝是个什么想法。”
方才秦政出去寻儿子,实则是特意做了一出戏。
两人原本是想先借口公子正心善,让扶苏住进来再说。只要最初住进来的借口可以说服所有人,后头想多多来往并不会引人注意。
哪怕夏帝心里不高兴,面上也无法说什么。
别国质子在自家饿到皮包骨难道就是什么好名声吗?连稚童都磋磨只会被指责心胸狭隘。
这种事情,不闹出来就没人管,闹出来谁脸上都不好看。闹完之后夏帝是没脸了,质子的生活条件确实可以改善不少,背地里的针对却会剧增。
所以在最初秦政回来的路上,他们远远发现了二皇子在林中赏秋海棠,就果断调整了计划。
方才扶苏离开后特意停留在海棠林的不远处,秦政来寻他时弄出了一点动静。两人站在花丛另一边,进行了一番对话。
秦政劝说:
“你那里连个侍奉的宫人都没有,还是随我回秦阁吧。”
扶苏就回:
“有宫人的,只是他们经常躲懒,找不见人。”
秦政却不满地道:
“他们想起来才给你领一回膳食,想不起来就叫你饿着。日日都是稀粥淡饭,还只有一点,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模样了?”
扶苏便不说话了。
秦政又挑剔了他的衣裳:
“宫中再怎么冷待你我二人,每季也会给质子做新衣。你怎么还穿着多年前的旧衣?他们是不是把你的衣裳抢走了?”
扶苏小声回答,活像个受气包:
“我不知道,他们说没有新衣。”
秦政强硬地拉着他:
“你跟我回去。”
交谈就断在了这里。
二皇子饶有兴致地听完,花也不赏了,转身前往母妃宫中请安。
二皇子是贵妃所出,比不得正宫皇后的嫡长子。对方早已加封太子,时常瞧不起底下的弟弟。
但二皇子比他聪明,明智地选择了走谦逊路线。
他的功课做得不比太子差,也不会比太子好太多,免得招来太子记恨。保住太子风头的同时展现了自身,还能获得所有人的交口称赞。
二皇子对外的人设就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好人。
这样一个人,听说了质子的遭遇会怎么应对呢?他绝对不会傻到完全不管,因为这是个很好的机会。
二皇子回去同贵妃说:
“公子桑住进了秦阁之中,父皇必然会得到消息。今早膳房闹出了乱子,父皇正是愠怒的时候,听闻此事必然拿他们泄愤。”
贵妃是个聪明的女人:
“御膳房说到底也是归皇后管辖的,今日陛下不曾迁怒皇后,也不过是因为皇后平日里处理六宫事务从未犯过错。”
二皇子点头:
“苛待质子这事,说到底也是治宫不严。底下的宫人如此奴大欺主,可见皇后失察。往大了说,此事也会引起四国纠纷。”
贵妃眼眸微眯:
“若是寻常,自然不好揪着这点小事特意去同陛下告状。何况平白无故地为质子说话,也容易叫陛下警惕。”
二皇子默契接口:
“然而这回是父皇自己先听闻了质子的事情,儿臣不过恰好一起听见,顺势劝说了两句而已。”
贵妃笑了:
“我儿一向仁善,自然见不得这样的事。由你开口,陛下也不会觉得这是后宫在给皇后上眼药。这次皇后怕是躲不过一顿数落了。”
二皇子又补充了一句:
“七弟鞭挞伴读,这事还是要同父亲说一说的。”
七皇子是皇后的养子,虽然没有记在皇后名下,避免多出个嫡子来。却也是和皇后关系要好的表妹所出,当初表妹难产去世,孩子就一直养在皇后膝下。
皇后教养的皇子做出这种事情,算是再给这件事添把火。
母子俩很快商量好对策。
二皇子便直接去求见了夏帝。
他对夏帝提起七皇子的事:
“儿臣身为七弟的兄长,不好放任他继续犯错。非我想向父皇告弟弟的状,只是那伴读都是朝臣之子……”
夏帝果然脸色不好起来:
“真是荒唐!”
若是奴婢,鞭挞也就鞭挞了,朝臣之子怎么能随便欺辱?他还没天下一统呢,那些臣子要是在大夏待得不高兴,是有可能转投他国的!
夏帝夸了一句儿子做得对,这种事情绝不能包庇。
正说着,就有小太监过来回禀,说的就是两国质子走得太近的事情。
二皇子因为是现场听到了两人的对话,率先知道内情,才能先一步安排好后续的计划。
皇帝这里要等扶苏进了秦阁,久久不出来,才能确定是两人交往过密。
主要也没人会整日跟着两个年幼的质子,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眼线是秦阁里头侍奉的宫人,对方确认后再往外传消息,便慢了不止一步。
皇帝根本没怀疑二皇子提前知道消息。
他正要发火,就被二皇子劝住了。
二皇子隐晦地提起了邦交。
如今大夏休养生息,不好闹大。关键是这事闹大了有损夏帝名声,说到底不过是宫中奴婢欺上瞒下的小事。
夏帝顿时想起了早上的事情。
御膳房出了问题,七皇子出了问题,质子那边也出了问题,皇后就是这么管的后宫?
这三件事,哪件都不是小事。不是影响到了夏帝自身,就是会影响夏帝的大业。
夏帝厌恶地皱起眉头。
他觉得皇后最近实在是糊涂。
自己把早上的事情交给皇后去查,就是为了给皇后一个面子,也不知道皇后现在查得如何了。
夏帝决定再给皇后一个机会。
他摆摆手让二皇子退下,自己摆驾去了凤仪宫。他要问问皇后查出什么名堂了没有,到底是谁胆大包天敢动他的御膳。
至于那两个报团取暖的质子。
老二说得对,不过是两个小孩子罢了。从小就被送来大夏为质了,根本不足为虑,他们的交好也代表不了秦渊两国的态度。
正好他也懒得再给渊桑指派什么人手去照顾,免得又出现这次的事情闹得他没脸。那秦正不是有钱?就让渊桑跟着他住好了,保管不会被欺辱。
秦阁里。
扶苏还是觉得有点冷,可这会儿没到点炭的时节。没了以前身为太子的特权,这副小身体就算因为体弱而畏冷也只能硬熬着。
秦政把他塞进被窝里,用被子裹成了一个小球,还让人灌了汤婆子送来。
扶苏伸出小手去拉父亲:
“阿父能进来给我当暖炉吗?汤婆子太小了。”
他身体都发不出太多热量来,裹了一会儿被子里还是凉凉的。
秦政二话没说答应了:
“好。”
扶苏这身体也就比当初中毒那会儿稍微好一点,叫他看得揪心。
扶苏窝在父亲怀里就很开心:
“阿父。”
秦政给他把被子掖好:
“嗯?”
扶苏没说话了,过了一会儿又喊了一声。
秦政就知道他是在害怕。
秦政拥紧他:
“朕在呢,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了。”
不怪扶苏害怕,对他来说独自度过了没有父亲的十年,好不容易失而复得,难免担忧一觉醒来只是个梦。
秦政轻轻遮住他的双眼:
“睡一会儿吧。”
扶苏不想睡。
秦政哄他:
“睡醒之后发现朕还在,以后就不怕了。”
扶苏崽把脑袋埋在父亲颈窝里,闷闷地答应了一声。虽然不想睡,还是乖乖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就在温暖的怀抱里沉沉睡去了。
扶苏睡着后没多久,修改器刷新出了新剧情。
「夏帝前往凤仪宫质问皇后早晨的事情查得如何,奈何皇后对此毫无头绪。御膳分明已经做好,却不翼而飞,这如何都说不过去。
夏帝斥责皇后治宫不严,心里又难免生出一些惶恐来。
此事处处透着蹊跷,即便御膳失踪,底下的太监也不可能胆敢直接给他奉上清粥小菜。
莫非——皇宫中闹鬼?」
秦政看到这里就意识到,他和扶苏的布局生效了。
夏帝不早不晚的,这个时候突然去质问皇后,肯定是因为别的事情受到了刺激。不然再怎么也得等一等,挑个空闲的时间再去问,比如午休、晚膳。
不过这段没什么好修改的。
秦政就把修改次数留下了,又看了一眼儿子的修改器界面,上头刷新出来的是同一段内容。
他忽然有了个想法。
如果两人刷新的是相同内容,是否可以各自改一个字。这样相当于拥有了改两个字的资格,每次只让改一个字的话还是太局限了。
后续的刷新还好,可以靠前面攒下的次数。主要是每日第一次的刷新,注定只有一个字的修改机会,万一遇到哪天第一个刷出的是重要剧情就抓瞎了。
秦政思考片刻,决定暂不尝试。
就算要尝试,也是找个有意义的片段尝试。这一段没什么好尝试的,实在无处可改。
说起来也不知道这个剧情的刷新是遵照什么规律。
目前看来,秦政遇到的两次刷新都是和大事件有关。第一次是夏帝的早膳被人动了手脚,第二次是夏帝和皇后的矛盾。
扶苏那边第二次和他一样,第一次却是件小事。或许是因为第一次牵连到扶苏的“安危”,是他受欺负的事情。
那么刷新原则可以暂时总结为:
1、与自身相关的危机事件
2、宫内发生的大事
不知道能不能刷出宫外大事,他们困于深宫无法得知外界的风云变换,到底还是有些吃亏。
怀里的小孩换了个姿势继续睡,秦政熟练地给他调整了下手脚,把掀开一点的被子重新掖好。
过了半个时辰,碧月进来询问午膳。
见公子抱着公子桑,还有些发愣。相处好几年了,很少见到公子善心大发到这个程度。
碧月想了想,觉得自家公子可能是物伤其类了。看到公子桑想到了自己,这才格外关切一二。
秦政把儿子叫醒:
“先吃午饭再接着睡。”
扶苏懒洋洋地半闭着眼睛不想动。
但是看到父亲还在,就精神了一些。被父亲裹着小毯子抱去桌边坐下,才彻底醒了盹。
扶苏说道:
“我自己吃吧?”
秦政也没强求:
“多吃点,养胖一点才好跟着我习武。”
就扶苏这小身板,不习武强身不行。趁着年纪还小把底子补回来,再将身子骨练强壮些,以后才能一直健健康康的。
扶苏听到习武,顿时就觉得累了,连吃饭都没了力气。
他看了眼桌上的膳食。
虽然儿子什么都没说,秦政却知道他在心里嘀咕什么。估计是想着这次怎么没刷新出相关剧情来,这样就可以再截胡一次夏帝的御膳了。
秦政捏捏他的小脸:
“可一不可二。”
次数多了容易暴露自己。
捏完微微蹙眉,脸上一点肉都没有。
扶苏也知道同样的事不能多做,胡乱点了点头,没再多提。
吃完午膳,扶苏发现自己的修改器多了一段剧情。看完之后,他也发现了这个修改器存在着bug。
秦政见他眼睛亮晶晶的看过来,微微点了点头。
扶苏弯眉笑笑:
“下午我们出去走走好了。”
待在屋子里是很难触发新事件的,出去之后多接触点人,说不定可以引得其他人对他们“出手”。
修改器不主动刷新剧情,他们就只能自己努力了。
秦政答应下来:
“碧月已经将我幼时的衣服整理出来了,叫她给你换一身厚实的。”
原主来了这里之后置办了不少衣服,他这里每季的新衣服不会被克扣。但原主以前跟着身为贵嫔的母亲,过的一直是锦衣玉食的日子,所以最初还有些不习惯这里的凄苦。
刚来那两年,他花了不少银子上下打点,闹得全皇宫都知道他有钱。后来银钱不凑手了,才意识到需要节俭。
根本不知道是有人私底下看他钱多故意引着他多花,不然哪里会花得那么快呢。
后来原主被迫学会了心机,知道财不露白。母家辗转给他送了新的钱财来后,他就低调下去了。
如今原主每季也只新添一两套衣服,并不起眼,还都是没什么花纹装饰的寻常素衣。也就料子稍微好点,价格倒是不贵。
旁人一看,便觉得他确实没钱了。
这会儿碧月翻出来的旧衣服,反倒华丽许多。她还是特意挑拣的低调些的衣裳,不然更惹眼。
扶苏换上这样的衣服,好看得像个小仙童。可惜就是太瘦小了,如果肉乎一些会更好。
碧月宽慰道:
“小公子吃胖些,穿这衣服就更好看了。”
扶苏却说:
“我吃胖一点就长高穿不进去了。”
世人都对长高有执念。
碧月噗嗤一笑:
“无妨,还有身量更高的新衣裳呢。我们公子个头窜得快,早期的衣裳多得很。”
有时候频繁换衣服,也不光是作风奢靡,可能只是单纯的衣服小了。
秦政也换了一身衣裳出来,少年人看着已经有些长身玉立的感觉了,站在那里格外显眼。
他检查了一下儿子的衣裳:
“还是薄了点。”
碧月是按照自家公子的抗冻程度选的,闻言便意识到公子桑许是怕冷。连忙又去取了一件带毛领的小斗篷,给小公子裹上。
虽是带毛领,却是不怎么值钱的兔毛领。胜在柔软细滑,就是容易掉毛。
幸而保存得好,不然现在毛都斑秃了。
扶苏的小脸藏在一圈毛毛里头,显得更精致可爱了。秦政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头,然后才牵起他的小手往外走。
他没叫碧月跟着,只让一个小太监远远跟随,说是在附近走走。
扶苏迈着小短腿跟上:
“阿父你以前走路都不牵我的。”
秦政回忆起往事:
“朕怎么没有牵你了?你小时候都是朕牵着你走的。”
扶苏刚要高兴。
就听他爹接着说:
“不然你一眨眼人就跑没影了。”
扶苏:……
未成想父亲还记得那么多他小时候的黑历史,一路上扶苏听了不少。
什么上朝的那点路,小太子都能蹦蹦跳跳把所有东西都摸一遍,不拉着人走下朝了都到不了朝殿。
还有什么殿前花园必须有人盯着,不然让小太子单独跑那边去玩,一旦偶遇了朝臣,朝臣就要遭殃。
幼年期的小阿苏是真的皮。
说话间来到了御花园,这里是偶然事件频发的地方。在这里多转两圈,保管遇到麻烦。
果然,没走两步他们就听见有小孩在发脾气。间或夹杂着旁人惨叫的声音,应该是宫侍。
父子俩齐齐停步。
寻常事情还好,这种还是得离远点。谁让他们在异国皇宫里头,地位也不比那些宫人高多少呢?
遇到个脾气暴虐的,估计会连他们一起打。
两人绕开了,往另一处走去。
修改器开始跳出剧情。
父子俩立刻意识到这是第三种刷新剧情的方式,既偶遇事件后刷新。
扶苏小声说:
“涉及自身的,似乎是提前半个时辰提醒。宫中大事件,不知道会提前多久,但看样子应该在两刻钟左右。”
因为秦政当初收到夏帝早膳问题的时间点,差不多就是在夏帝用早膳前的两刻钟。
碧月去打听过,说夏帝用膳的点一般在下朝之后一刻钟。下朝也就是辰时初(7点),扶苏也是这个时候使用的修改器。
他7点用修改器,7点15分到了夏帝下朝回来用膳的时候。但是今天早膳送晚了,过了时间一直没来。
夏帝当然不可能等很久,估计等了十分钟不到就不耐烦了,着人去催促。于是到7点30左右时,小太监们端上来了清粥小菜。
这个时候御膳或许还在膳房,也有可能已经打包往扶苏这里送了。以小太监故意磋磨渊桑的恶劣性子,很有可能会在路上耽误两刻多钟才送来。
于是8点扶苏这里送到了御膳。
反观秦政这头,他也是7点苏醒发现穿越的,慢半拍使用了修改器。
于是在7点零几分的时候,紧接着扶苏使用修改器后,秦政这边刷新出了最新版本的剧情。秦政于是改了夏帝说的话,让7点30分发飙的夏帝嘴瓢了。
父子俩不知道具体时间,但应该差不多就是两刻钟的差距。
秦政若有所思:
“危及自身提前4刻钟预警,大事件提前2刻钟提醒,突发状况则是立即刷新。”
突发状况是不确定的。
可能他们来晚了,撞见的就是一个收尾。所以它不会提前太久,有时候或许只将未来几分钟的情况预告给金手指的持有者。
这就很考验临场反应了。
秦政看了一眼:
“出现了一个倒计时。”
在《质子为皇-错别字修改器》的上方,多了一个黄色的横幅,里面是华夏文字版本的倒计时,非常显眼。
扶苏问父亲:“用吗?”
秦政颔首:“试试。”
两人于是看向刷新出的剧情。
「二皇子向夏帝告状七皇子鞭挞伴读,夏帝震怒。罚七皇子抄书反省,但七皇子一向顽劣,竟偷偷溜了出来。
侍奉的小太监劝说殿下回去:“若是叫皇后娘娘发现了,她定会生气的,今日陛下发了好大的火!”
七皇子大怒,取出鞭子抽了过去:“狗奴才,本殿下的事情轮得到你管?!”」
到这里还是之前发生的事情。
扶苏飞快地说:
“七皇子我记得是养子。”
秦政微微点头:
“皇后未必待他有太多真心。”
把孩子纵容成这样,像是故意养废了一般。有点脑子的贵族都不会放任孩子长成这般模样,因为从长远利益来看实在不划算。
世家大族做事讲究体面,而且不会真的把任何人得罪死,除非他们做好了准备永远压得你出不了头。
不然的话,一切以利益为上。而打压旁支打压养子这些,对家族利益毫无益处。
和后头冒出来的那些底蕴浅薄的寒门家族比起来,世家就是个精致的怪物。他们很少意气用事,看你不顺眼也会表面和气待你,反正背地里有的是手段打压。
要不当皇帝的喜欢寒门学阀呢,根基不深还好对付。人家只说铁打的世家,从不说铁打的学阀。
皇后不太像是大世家出来的。
扶苏想起一件事:
“夏帝上位不光彩。”
不仅是等不及要登基,也是因为他并非第一顺位继承人。不受重视的皇子在夏国这边,联姻对象肯定找不到特别好的。
其实从皇后收了养子却不计入名下就能看出来了,她巴不得嫡子就太子一个,连养子都要提前防备。
那么指望她好好培养七皇子,可能性不大。
结果现在翻车了。
夏帝可不管七皇子暴虐是不是七皇子本身烂泥扶不上墙,他只觉得是皇后没有教好。
偏偏这件事确实是皇后没教好,自食恶果。连带着之前治宫不严的事情一起数罪并罚,栽了个大跟头。
七皇子在这个时候不服管教还偷偷跑了出来,皇后绝对会狠狠责罚。一来给自己出口恶气,二来也是作出姿态来给夏帝看。
继续往下翻看。
果然,修改器刷新出的剧透里就有这些。
「七皇子偷溜一事恰好被夏帝撞见,夏帝见他鞭挞旁人,屡教不改,十分生气。
夏帝怒喝道:“反了你了!你这是对朕的处罚有意见?!”
七皇子赌气地说了一句“不敢”,却将鞭子狠狠扔了出去,砸中了一旁的小太监。」
扶苏跃跃欲试:
“阿父!”
秦政立刻秒懂:
“我们走远一些再改。”
扶苏明显是要把“太监”改成“夏帝”,他们要是留在周围,万一遭到迁怒就不好了。所以得走得更远一些,远到不会被波及的地方。
趁着夏帝没来,他们退出了御花园。寻了一处清净的地方,开始修改。
扶苏把“太”修改成了“夏”。
秦政把“监”修改成了“帝”。
不知道这么操作是否可行,两人默默等待了片刻,就看见彼此的修改器都变了。
扶苏这边的“监”出现了绿色的划线,旁边补了个“帝”字,秦政那里亦然。看来绿色代表友方进行的修改,确实是可以互通的。
只是扶苏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鞭子砸中了一旁的小夏帝?”
多了个“小”字,总觉得事情的发展可能会出乎二人预料。
但他们不可能回去看热闹。
秦政略一思索,笃定道:
“修改器会刷新出后续的。”
扶苏听懂了:
“也是。”
原因很简单,夏帝被儿子拿鞭子砸了,这不算是小事。往小了说是七皇子不孝,顶撞父亲。往大了说是七皇子不敬夏帝,偷袭陛下是不是想弑君?
宫里人惯会夸大事情的严重性。
果不其然,两人走开没多久就刷出了后续。
虽然大事件会提前两刻钟刷新,可有些“突发”的大事件实在没办法做到提前这么久,所以只能紧赶慢赶尽快刷出来了。
扶苏被父亲牵着边走边看。
越看,他的脚步越慢,直到走不动道。
秦政只好停下来迁就他:
“看到什么了?”
扶苏小小声:
“阿父你还是自己看吧。”
秦政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而后顿住了。过了许久,他缓缓收回视线,假装无事发生。
秦政一把抄起儿子:
“外面还是太危险了,阿父带你回家。”
发生了什么呢?
十分钟后,夏帝午休结束觉得有些乏力,干脆来御花园散散心。没走两步就听见打骂鞭挞的声音,心情更差了。
要打不能回宫打去?在这里扰人清静,实在讨厌。
结果走近一看,又是你,七皇子。
他将顽劣的幼子训斥了一顿:
“你小小年纪怎得如此残暴?不肯回去罚抄,莫非是对朕有意见?!”
也就是八九岁的年纪,都学会用鞭子打人了。
七皇子听着父皇的责骂心里不服气,心想伴读不给打也就罢了,怎么奴婢也不给打?他就想出出气,父皇怎么能为了这些东西说他!
越听越气,他梗着脖子丢下一句硬邦邦的“儿臣不敢”,说着把手里的鞭子狠狠朝前丢去。
原是想扔向前方空地的,但角度没掌握好,砸在了夏帝身上。而且非常不幸的是,砸中的位置有些尴尬。
夏帝只觉得下身一痛,人就懵了。
这群古人哪里知道,在来自后世的修改器那里,坚持着一个原则——某某,指的是某个人;小某某,指的是这个人的男性特征。
扶苏发誓,他真的只是想七皇子砸中他爹,激发怒火,让他们父子彻底闹僵。
绝对没有借此让夏帝绝嗣,从此只能在现有的皇子里挑选继承人的想法。
他还没那么缺德。
扶苏趴在父亲怀里甩锅:
“应该是修改器太缺德了。”
秦政没有原则地赞同:
“正是如此。”
两人已经飞快溜回了秦阁,御花园发生的事情可和他们没有关系。就算夏帝气疯了,也不能找他们的麻烦。
事实上夏帝根本想不起来搜查御花园,看看是不是有人背地里使坏,比如挑唆他儿子来给他绝育。
夏帝只觉得就是七皇子恶毒。
虽然这么重重地砸一下,其实并不会导致那方面有太多影响,它还没脆弱到这种程度。
但在夏帝眼里,这不是会不会绝育的问题,是他儿子想让他绝育的问题。
夏帝气疯了都:
“你、你这个孽子!”
老七莫非是不满他生太多皇子,在和底下的弟弟争宠?不,夏帝觉得没有这么简单。
夏帝开始阴谋论了。
他怀疑是不是皇后教唆七皇子的,皇后故意把七皇子养成这样,就是为了某一天七皇子发疯暴起,废了他这个皇帝。
若要问这么做对皇后有什么好处——
现在看着是没好处,但那是因为二皇子提前通风报信,让夏帝知道了七皇子有问题。
之前皇后一直压着,夏帝不关心底下的小儿子,根本不清楚这些。要是拖到了七皇子长大,他再突然发疯,把夏帝给捅死了,皇后不就获利了?
别说这是皇后养子,闹事会牵连皇后。养子只是在孩子还小的时候养一养,等大了就挪去外头独立居住了。有先生教导有宫人服侍,母亲发挥的作用就小了。
何况七皇子还没记在皇后名下,而且皇后生了个备受赞誉的太子。只要太子地位稳固,这些都是小节,一句“七皇子癔症”就可以糊弄过去。
夏帝死都死了,还能怎么样?
除非拿到皇后教唆的把柄,不然便是二皇子他们也顶多以皇后教子不严将此事了结。
等太子坐稳皇位,他随时可以重新给母亲尊荣。
夏帝的死只是一个筹码,端看其他皇子能不能抓住机会利用。至于他到底是怎么死的,人都死了谁还在乎。
就像之前那位先帝,至今也没人给他复仇。成王败寇,只要夏帝一天是夏国的君主,对方就得接着背负醉死的骂名。
夏帝现在看什么都觉得有问题:
“皇后缘何不肯将七皇子计入名下?”
是不是就打着事后脱身的主意?
皇后被训斥,闭门思过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六宫。听说宫权都被夺了,暂时分派给了贵妃。
与此同时,七皇子冲撞陛下遭到软禁的消息也一并传来。夏帝虽然极厌恶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到底看在他年纪小的份上没有太过苛责。
小太监汇报道:
“只是不许出门而已,日常还有先生上门去授课呢。”
这就是皇帝亲儿子和质子的区别了。
亲儿子犯了这么大的错,哪怕夏帝并不是个慈父,也没说完全丢开手不管孩子。不仅吃穿用度依旧,还派了人去尝试把孩子掰回来。
换成质子,早就一命呜呼了。就算能留一条命,也休想过上这么舒坦的日子。
秦政并不意外:
“他是君王,自然如此。”
接受着良好教育长大的君王,遇到这种情况,还是会顾虑王室颜面的。
放任儿子养废了说出去难道好听?
宫中又不缺这点钱财养个富贵闲人,先生也多得很,随便指派几个过去又不需要帝王亲自费神。
像渊王那种不重视宫女所出的皇子,直接任由渊桑野蛮生长的,才是帝王中的奇葩,显得特别小家子气。
那是亲儿子又不是质子!
堂堂公子境遇悲惨,旁人还以为宫里缺钱养不起公子。渊王是真的脸都不要了,毫无王公贵族的体面。
扶苏小小一团躺在父亲腿上,抓着玩具翻了个身。可能身体小了就会下意识变幼稚吧,他玩这些玩得很是起兴。
秦政低头看腿上乱动的小孩:
“发髻又被你蹭乱了。”
刚束好的头发。
扶苏冲父亲甜甜一笑:
“不想起来。”
秦政点点他额头:
“玩你的吧。”
夏帝被迫清心寡欲了大半个月,好不容易养好了,才重新精神抖擞地进了后宫。
夏国皇宫没把皇子质子这些都挪去前宫区域居住,大家时常在后宫里乱窜,父子俩偶尔还能碰见妃嫔。
不知道夏帝怎么想的。
这天已经入冬了,刚经历过一波降温。降温的时候秦政不敢叫儿子出门,等降温结束气温稳定了,他才领着人出去透透气。
扶苏穿着暖和的小绒鞋踩了踩地上干枯的落叶,听着咔擦咔擦的声音,就觉得很有趣。
他们也不往景致好的地方走。
那种地方肯定多的是宫中贵主,容易沾染上是非。父子俩年纪都不算大,正是需要蛰伏发展的时候,少出去冒头为妙。
最近秦政联络上了外家。
之前说过,原主的母亲是商户女出身,靠着生儿子得了个贵嫔的位分。
别看贵嫔不低,架不住秦王大方。
秦王大概就是渊王的反义词。
渊王小气吧啦的,看不上宫女但是非要拉着宫女睡觉。睡完也不给个名分,生了儿子依然只是个宫女。
扶苏听完秦正的经历后认为:
“可能是渊王不缺儿子。”
风流多情的渊王子女一大堆,后宫女眷也多不胜数。
秦王就不一样了,儿子一共也就那么几个,手心手背都是肉。最后挑中秦正送来当质子,还是因为只有秦正没了娘。
没娘的孩子总归要吃亏一点,枕头风都吹不了。但他最后还是任由秦正把母亲的遗产都带走了,甚至默许了贵嫔娘家把生意做到夏国来。
若非如此,外家哪里能在几年前偷偷给秦正再塞一笔银子?秦国的大商人可做不到把手伸进夏国王宫里。
只能是因为他们的生意已经做到夏都来了,有了一定的势力。新来的外来户难以买通宫人,已经在夏都生意红火的商界新秀就不一样了。
秦政联络上外家后,又得到了一笔银钱的支持,外家还暗示他们宫里有哪些人是他们安插进来的眼线。
准确来说,是他们抓住机会施恩帮了一把那几人的家人。对方为着这个恩情,在不损害自身利益的情况下,还是很愿意拉拔一下公子正的。
扶苏就问:
“夏帝难道不知道这个新来的商人是秦国质子的外家?”
秦政答道:
“确实不知道,秦王将我记在了王后名下,对外宣称我是王后嫡出。”
秦王真是个端水大师。
他和有子的后妃们商量,说正儿为了大秦去夏国为质,已经很是委屈了。既然如此,不如给他一份尊荣,也好叫他在夏国日子过得好些。
秦王一共就三个儿子。
三个儿子丢掉一个,不心疼才怪。正好王后也没儿子,他就动了这个心思。
其他两个妃嫔没办法拒绝。
秦王直接说了:
“你们要是眼红嫡子的身份,那就让你们的儿子去。”
妃嫔们顿时闭嘴。
有的时候,端水大师也怪讨厌的。她们恨不得大王是个偏心眼,可惜她们大王英明睿智,不为感情所困。
回去和娘家吐槽的时候,在朝为官知道很多内情的娘家父兄就给她们分析了一番。
秦王当然不是单纯心疼儿子才去端水的,你都知道大王睿智了,怎么不多往深里想一想呢?
扶苏一听就明白:
“送嫡子来为质是在向夏国表示臣服,换取夏国放松对秦国的提防。”
别管是不是真嫡子,人家姿态摆出来了。愿意把唯一的嫡子名额放到质子头上去,这就是态度。
尤其是在有同行衬托——特指渊王——的情况下,显得秦国越发讨喜起来。
效果也很显著,这几年秦国被卡脖子的次数少得多。连秦国商人都能来夏都做生意了,就可见一斑。
“嫡子地位特殊,是个好用的政治工具。如果夏王心眼过多,想要插手秦国内政,或许会培养嫡出的质子。”
所以此举也是同时在向夏帝表态,我们愿意把嫡子送来给您教养。就算您把他教得亲善夏国,我们也没有任何意见,还会热烈欢迎他回国继位。
不过这一点妃嫔的家里应该是不清楚的,不然肯定不会让馅饼掉进秦正手里。
夏国势大,真想扶持一个新秦王,秦国难以反抗。而且夏帝必然会从质子入手,这是一场比较稳健的豪赌。
“不过秦王也不是傻子,所以他让秦正外家入夏都。有外家帮忙引导,质子不至于真的被夏国养熟。”
也就是说,秦王放任贵嫔的娘家人来夏国经商,也不单纯是心疼孩子,还有更进一步的安排。
那么,秦王就绝不会让夏帝知道这是秦正外家,一定会下死力气遮掩这件事。
除此之外,秦国商人潜伏在夏国境内,能做的事情可就多了。经商可以为很多政治行为打掩护,搜罗情报、间谍活动等等。
扶苏感慨:
“秦王把所有事情算计得明明白白。”
一环套一环,恐怕他从选定公子正作为质子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想好了怎么让公子正借此获得历练,成为新一代的秦国英主了。
别的不说,当质子确实磨砺人。
秦政慢悠悠地说:
“前两年放任公子正被骗不管,就是想让儿子打碎心里的天真。后头只给点钱别的都不做,则是叫儿子过两年苦日子,看清楚不抓住机会往上爬,以后就只能在夏国继续当个透明人。”
公子正已经十三岁。
十三岁不是幼童,这个年纪再不进学就要迟了。他自己会开始着急起来,也会开始考虑归国的事情。
当君王的不能太不思进取,秦国需要的是一个敢拼搏的新君。秦王在逼自己的儿子学会主动上进,学会把握一切机会。
秦政便如他所愿,在恰当的时候开始和外头的外家接洽。
秦王对他是寄予厚望的。
毕竟一个在夏国长大的公子,更有机会接触到夏国的秘密。他要儿子摸清楚夏帝和夏帝继承人的秉性,日后归国继位,就能针对他们设置陷阱。
昔年秦灭六国时,大秦何尝没有做过类似的事情?知道对方君王的弱点,然后以庙堂之争的方式为己方夺取巨大优势。
齐国就是这么收入囊中的,不费吹灰之力。
秦政颇为欣赏:
“虽是另一个世界的秦王,却也不曾堕了我大秦威名。”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够狠也够冷静。
但秦政欣赏他,却不会做和他一样的事情。他俩性格不同,秦政哪怕势弱也不会送自己的孩子去当质子。
当过的人才知道质子有多艰苦。
秦政忧虑地看了一眼儿子的小身板,养了半个月怎么还是这么瘦弱?
扶苏倒是觉得自己身上比之前有力气多了,蹦蹦跳跳玩了一会儿,也只是微喘而已。
扶苏挣脱父亲的手往前跑了一段。
前头有个小叶堆可以踩。
秦政没有制止,只让他不许跑太远,而后才不紧不慢地跟过。
这么偏僻的地方没人会来的。
结果偏巧就碰见人了。
夏帝搂着新得的美人不去逛景色好的地方,非往偏僻处来,很难不让人怀疑他们想玩什么花样。
扶苏看了一眼刷新出来的剧透,立刻改变方向,朝着夏帝过来的那边跑去,表面上依然维持着单纯的模样。
见一个小孩跑到附近踩树叶,来人都觉得有些新奇。
美人好奇地问道:
“陛下,这是宫中的哪位皇子?”
夏帝常年伏案有点近视,看不太清。见到身形以为是自己的九子,就要说应该是小九。
旁边的大太监及时开口:
“回贵主的话,这是渊国来的公子桑。”
夏帝尴尬地闭上了嘴。
美人也有些尴尬,她把质子认成了皇子,这事可大可小,她也怕陛下会因此愠怒。
赶紧转移话题:
“妾听闻公子桑都十岁了,怎的看着还这么小?”
说话间,秦政已经来到儿子身边,牵住了小孩的手。他收敛通身气息,谦恭地带着儿子走到两人身前行礼。
这个位面并不流行叩拜大礼,或者说只有在大事上才需要叩拜,所以两人上前后仅需行拱手礼即可。
扶苏好奇地抬头看着他们。
夏帝见这小孩玉雪可爱,尴尬的情绪散去了一些。不过再可爱也是别家公子,他是不会生出怜爱的。
所以夏帝只是淡淡地说了句:
“许是渊国人都身量小吧。”
说完就领着美人离开了,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举止有度谦逊得体的公子正。
最近朝中有人提起了灭三国的计划,说的是光靠兵戈不太容易,不如辅以其他手段。
那人便说大夏可以扶持一个亲善夏国的秦王出来,先叫秦王主动称臣作为他们大夏的附属国,以后再徐徐吞并。
早年多次出兵失利的夏帝确实忍不住心动了。
这是个好主意啊!
今日又恰好瞧见了秦国质子,他便仔细打量了一下。这孩子看着沉默,倒像是好拿捏的。
夏帝不由在心里盘算开了。
秦政收回视线,低头和儿子对视一眼。
他们都意识到了一件事:
“秦国开始发力了。”
秦王自然不会在四五年前质子刚入夏都时,就暗示夏帝培养他儿子。这种事不能是秦国提出的,不然夏帝会意识到秦王在算计他。
如今时隔四年,时机成熟后秦王再示意自己贿赂过的夏国官员出来提这么个建议,夏帝就不会联想到秦国身上了,反而会认真考虑起来。
可见秦政和外家接上头,对于秦国来说就是布局完成,到了计划可以正式往下推进的时候。
扶苏则在扒拉修改器:
“这后头还有一段。”
第一段剧情说的是夏帝打算带美人来偏僻的地方野战,玩得够花的。这属于前情提要,是发生在父子俩撞见夏帝之前。
真正的剧透是后头这段:
「夏帝领着美人朝树林深处走了片刻,竟意外听见了一名女子的哭泣声。
夏帝心生好奇:‘莫非是谁探听到了朕的去向,特意在前方哭诉,想引起朕的怜惜?’
凝神细听,却听女子在说自己入宫前早有情郎。若非夏帝看中她美色,她根本不必入宫来。
夏帝怒发冲冠:“朕的女人怎能心系旁人?朕要给她赐毒酒!”」
扶苏觉得夏帝怪缺德的:
“当君王的什么女人没有,何必同别人抢?”
说罢不等父亲阻拦,已经飞快给它改完了。
秦政定睛一看——朕要给她赐婚!
秦政:…………
扶苏还在那里抱怨:
“删掉一个字居然也要浪费一个次数,还好早晨刷新出了一个大事件,不然还得动用阿父的机会。”
秦政揉了揉额角:
“胡闹。”
夏帝给后妃和她的青梅竹马赐婚,回头朝野内外要以为夏帝疯了。
扶苏却理直气壮:
“这不挺好的?”
反正他们又不是夏人,夏国君主昏聩对他们才大有裨益。
秦政失笑:
“你总是有道理的。”
一个时辰后,夏帝听闻后妃心中有其他男子,不仅不生气,还为两人赐婚的爆炸性消息就传遍了前朝后宫。
贵妃震惊地打翻了茶盏:
“陛下竟然如此心胸宽广?!”
夏帝刚踏入贵妃居住的宫殿就听见了这句,他憋屈地深呼吸了两口气。
夏帝咬着牙说:
“自然,朕一向如此宽宏。”
第219章 秦政:伤害太子的人,朕绝不轻饶
夏帝起初是想反悔的。
毕竟在场的人,难道还有人敢对他的决定提出异议不成?自打脸就自打脸,他是天子没人敢当面笑话他。
但是那宫妃听到他的话后惊呆了,大声追问是真的吗。因为过于激动,声音太尖锐,吸引来了不远处巡逻的侍卫。
此地偏僻,更容易藏匿危险分子,是以侍卫们时常在这类地方搜查。正巧撞上这样的场景,委实算不上是运气原因。
当时夏帝的脸涨得通红。
看不懂眼色的侍卫队长还在追问发生了什么事,但凭陛下吩咐。陛下只希望他赶紧走,别来瞎掺和。
修改器的力量到底是巨大的。
夏帝金口玉言说赐婚,那就必须赐,不能反悔。除非超过了一个时辰的时限,但夏帝回御书房的速度太快,完全没能等到效果过去。
一回到御书房,他就鬼使神差地提笔写下了那封诏书发下去。
诏书一发,事情就瞒不住了。
局势到了这个地步,夏帝除了咬牙接受没有别的选择。君无戏言,何况还下发了诏书。
为了不成为笑柄,夏帝只好接受了众人夸他心胸宽广的说辞。
扶苏回到阁内便道:
“夏帝还是有些运道在身上的。”
出门去御花园,偶遇他儿子鞭挞太监。出门去打野战,偶遇他宫妃抱怨他强抢民女。
秦政听他还说风凉话,笑着敲了敲他额头,示意他少说两句。
扶苏已经开始期待起新乐子来:
“我记得每年冬月夏帝过生辰的时候,宫里都要举办万寿节的宴会。”
夏帝这个人遗传了他亲爹,有点好大喜功的毛病。没有功劳给他庆祝的时候,也就只能庆祝庆祝生辰了。
所以每年的万寿节都办得很隆重,遇到逢九的年岁,还要更隆重些。
今年恰好是夏帝的三十九岁。
虽然是三十九的生辰,却不会称九,而是称十。因为有些时期讲究满则招损,所以整十的时候不好大办,何况古人本就喜欢算虚岁。
扶苏他们位面没这个顾忌,毕竟是同人文位面,很多习惯走的是现代年轻人的偏好。
但夏帝还是很坚持的。
宫中为着这个“陛下的四十大寿”提前做足了准备,尤其是夏帝已经准备好等四十之后大展拳脚,再跟三国开战一场了。
当然,目前计划有变。
夏帝翻了翻两国质子的资料:
“这秦国质子还有培养的价值,渊国这个就有些多余了。”
丞相劝说道:
“陛下此言差矣。秦国乖觉,肯接受我大夏这个宗主国指派去的新王,自然是件好事。那渊国不听话,若是抗拒指派,不正好作为发兵的借口?”
夏帝一想也是:
“可等他们长成还要多年……不如这样,叫两国立质子为太子。若是不肯,我大夏即刻发兵。”
丞相拱手称赞:
“陛下英明。”
夏帝眼里闪过一丝精芒:
“秦国既然乖乖顺从,那就让朕看看他是不是真的乖顺。若在朕攻打渊国与蛮国的时候出兵支援,哼。”
自然不可能秦王装乖,夏帝就立刻相信了。他一直在冷冷地审视着这些别国之人,耐心地等他们露出狐狸尾巴。
丞相深以为然:
“此前攻不下三国,便是因为他们守望相助。如今秦国退出联盟,渊国与蛮国绝无可能抵挡住我大夏精锐。”
尤其是秦国正好处在中间,往北连接北蛮,朝南接壤南渊。拉拢了秦国,南北就很难联合在一起,共同抵御夏国了。
秦阁中,父子俩也在商量战事。
此界的地理情况和华夏大体是一致的。
秦国的地盘和历史上的大秦差不多,陇西、关中与巴蜀。
蛮国占据了广袤的草原,是由类似匈奴人的蛮族组建的国家。
渊国则手握长江流域和珠江流域,西南、两广、浙闽和湘赣,是他们的地盘。
剩下的全是夏国地界,也难怪夏国如此得意,其中山东、江苏和辽东是他们从海国抢的。
海国占地面积最小,却十分富庶,再加上无险可守,第一个被吞并不足为奇。
毕竟海国可不像以前的齐国那样,努力发展军事力量,中原和北境又有燕国与韩赵魏四国牵制。这里的四国之地几乎都归所有夏国所有,海国拿什么抵抗?
扶苏分析:
“夏国先帝灭海之后便觉得其余三国不足为虑,应当是认定三地不如夏国富足,乃是四夷之地。”
夏国自己手握良田无数和充足的人口,其他地方比不了。南方瘴气导致疾病丛生,西边偏居一隅基础条件差,北边的蛮族随便打打都能打赢。
就像春秋战国那会儿,大秦还没修都江堰和郑国渠,北边的匈奴也没有威胁,南边楚国的富庶之地则并非湘赣而是它们北边的鄂皖。
然而鄂皖现在是夏国的地盘,补偿给渊国的是更难的百越。
秦政颔首:
“先帝还是有一定军事眼光的。”
扶苏被逗笑了:
“阿父,你又嘲讽人家。”
先帝有一定的军事眼光,不就是在说今上没什么眼光吗?
十多年前夏国攻打三国的经历,那叫一个生动有趣。
很少能用生动有趣来形容打仗。
夏国先去打了他们觉得是最好捏的秦国,但是秦国经历了之前十几年的杯弓蛇影,早就警惕起来了。
说真的,扶苏还是理解不了,为什么夏国能干出连续17年对外宣称要灭绝三国,结果一直没出兵的事情。
反正三国为此可是努力了17年。
或者说秦国为此努力发展了17年。
这17年里愣是紧赶慢赶把巴蜀和关中的水利给它修了,就为了备战灭国危机。
北边的蛮国还好点。
大概是想着自己大不了就四散去草原各地,你夏国还真能一寸寸搜寻草原把我们都杀光吗?
所以蛮国刚开始紧张了一阵,后头就正常操练兵马了,顶多强度比之前高了些。
南边的渊国比较离谱。
它们属于“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典范,同样是狼来了故事的深切受害者。
第一个五年,渊国紧急戒备,努力练兵。第二个五年,有点懈怠了,但还是没敢彻底放松。第三个五年,怀疑夏国在说大话,训练慢慢就没那么认真了。最后两年,彻底摆烂不训了。
结果就是夏国突然发兵攻打秦国,秦国积极应战。虽然时常战败退让,却卡住了函谷关天险,没让夏国进来占便宜。
夏国一看秦国是块难啃的硬骨头,干脆扭头去打渊国。渊国着急忙慌地接下了攻击,刚开始节节败退,直到他们也开始学习秦国龟缩。
秦国有天险,他们也有啊!
作为渊国门户的湘赣两地,都是四面环山的地界。把控住要紧的关隘,还是有一定抵抗能力的。
哪怕不如关中那么高枕无忧,也比其他地方好。昔年海国所在地如果有这个地理条件,也不至于轻易被灭了。
夏国只能试图从浙地突破,然后发现突破了浙地也没用。浙地往西打赣地照样是连绵山脉,浙地往南打闽地简直是自讨苦吃。
闽地在历史上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中原啃不下的肥肉,可没那么好占。
渊国差点翻车,回去就开始苦练兵马,再不敢随意懈怠了。
最后夏国又去打蛮国,然后找都找不到蛮国人跑去了哪里。他们逐水草而居,少数的一些城池都在大漠深处,进去就迷路。
第一次进攻以失败告终。
休整了两年夏帝又卷土重来,这次他认真研究过后,发现渊国才是真正好欺负的。打渊国不用想办法突破函谷关,也不用努力学习草原认路。
渊国那点子天险,努努力还是能相对轻松啃下来的。至少和函谷关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渊国发现有点挡不住了,就去找秦国支援。
两边通过巴蜀和黔中眉来眼去,互相交换物资。秦国再结合渊国给的消息,从夏军背后的武关出击,痛击夏军的屁股,把夏军又给打了回去。
秦国和渊国也算是“互为掎角之势”了,不断支援打配合,夏国迟迟无法攻克任何一方。
每当这个时候,蛮国就会南下,抢一波夏国北境的粮草物资。
夏国越打越觉得吃亏。
打了几年,一点成果没有,倒亏不少军备粮饷,还要被蛮族那头抢劫。所以夏帝才选择暂时休战,想把战斗力提一提,再去打。
扶苏有些疑惑:
“光是练兵吗?没听说夏国有什么特别厉害会练兵的名将啊?”
秦政思考过这个问题:
“练兵是一方面,或许也是想改进一下攻城利器。另有一点,他或许想麻痹三国。”
当初渊国就是因为轻敌大意差点酿成祸患,夏帝未必没有再复刻一次的想法。所以他这些年努力对外做出无心再战的模样,表面上好像真的堕落了。
扶苏摇了摇头:
“渊国和蛮国有没有上当不知道,大秦肯定没上当。”
秦政露出一丝笑意:
“所以秦王要假意投诚。”
不然秦国这样的刺头,夏国说什么都要先打它。
现在秦国乖顺了,夏帝可能就会考虑不去强攻秦国。走培养新秦王的迂回路线,然后叫大夏一手培养出来的秦王主动献国。
双方都在博弈,就看谁技高一筹。
扶苏便笑了:
“无论夏帝相信或者不信秦国给出的态度,夏国在行动上已经放缓了对秦国的制约。以后想要再拾起来,重新研究针对秦国的战术和武器,还得再花费时间。”
夏国想让秦国懈怠,秦国没有。秦国想忽悠夏国先去研究针对别国的法子,夏国倒是很配合。
算下来,秦国小胜一筹。
随即,扶苏的眼珠子一转,起了点坏心思。
他凑到父亲耳边小声说:
“夏国先帝分明在励精图治,虽然花了15年才把海国这点地盘治理好是有点没用,可到底也是在认真治国。舆论却将先帝打为昏聩之君,说他骄傲自满耽于享乐,完全不管真相如何。”
秦政耐心听他诉说,没有打断。
扶苏继续往下:
“如今夏帝做的也是类似的事情,他在积蓄力量等待时机,并不是真正没了野心放弃进取。他走上了先帝的老路,为何结局不能复刻先帝呢?”
秦政眼眸微眯: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只要夏帝死了,没人会去在意夏帝是不是真的不思进取。没有结果的蛰伏就是无效蛰伏,世人只会看到表面,然后骂他和他的父亲一样昏聩。
扶苏的舆论战实则是跟父亲学的,虽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却不代表秦政的水平不够。
他很快想到了造势之法:
“夏帝不是想麻痹三国?既如此,应当不会介意外界都传闻他是胸无大志的昏君吧?”
这可是符合夏帝计划的形势,夏帝只能选择接受,甚至还得捏着鼻子推波助澜。
当然,如果他没发现这里头的危机,单纯以为是自己的伪装有了成效,那就再好不过。
等到舆论抵达最高点——
扶苏和父亲对视一眼。
太子和二皇子年纪也大了,杀了夏帝他们两个肯定会争夺皇位。夏国陷入内乱,便是其他国家的发展之机。
秦政断言:
“二皇子不能继位。”
扶苏同时开口:
“二皇子放任不得。”
先让他们兄弟两个内斗去,这点内斗不至于直接导致夏国灭亡,顶多各国发兵占点便宜。
所以下一个国君人选还是很重要的,二皇子心眼多,精于算计,当上新帝后对三国有害无利。
还是让相对傻点的太子继位比较好。
秦政很快去信给外家。
说来也是巧,外家姓嬴。
父子两人当然不知道这姓是世界诞生时检测到秦政的姓氏顺便凑上去的,还以为只是个巧合。
甚至认为原主大名为秦正、外家嬴姓、是大秦公子这种种内容,都代表这个公子正原本就是另一个位面里的秦政自己。
就像同为古代位面,男尊位面的某人随父姓叫张书,女尊位面的他随母姓叫李淑。
有时候平行时空的自己可能并不完全和自己一模一样,存在着一些微小的差别。
秦政给嬴家传讯,希望秦国可以配合他的舆论计划。扶苏在里头添了几笔,学着父亲的字迹补了一些细节。
公子正的字迹竟也和秦政差不多,只是要更稚嫩许多。
秦政并不擅长更改字迹。
哪怕是自己以前的字,他也不太写得来。努力尝试了一下,还是不太能掩盖字里的锋芒。
秦政有些无奈地丢开笔:
“幸而有阿苏在。”
扶苏无论学哪个阶段的父亲笔迹都学得惟妙惟肖。
他还开了个玩笑:
“日后夏帝要是开始培养阿父,阿父去书房学习的课业莫不是都要我来代笔了?”
秦政揉了揉眉心:
“朕再练练。”
扶苏说的有道理,总不能一直叫儿子帮他写代笔。
他自己的成熟版字体实在过于出众,一看就充满了帝王之气,这个真得伪装一下。以后多的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亲自动笔的机会,到那个时候可没有办法糊弄。
秦政只好开始苦练字迹。
别人都是往好了练,他是往差了模仿。虽然模仿出来的字会不太好看,笔触滞涩,但这对秦政的处境来说反而是件好事。
字写得不好,才符合质子的身份。公子正又没有名师教导,日常就是自己看看寻常闲书。
实际上书房里的书都是无关紧要的那种,公子正花钱也弄不来讲述治国道理的典籍。
幸好父子俩开挂,根本不用看书。
扶苏整日闲得没事就指点父亲学习怎么模仿旁人字迹。
这个也是有诀窍的,虽然掌握了诀窍之后,天赋不足也模仿不到十成十,但拿出去糊弄人也勉强凑合。
毕竟又不需要秦政去造假别人的字迹,这种事情扶苏自然会包揽。
扶苏吃着奶糕糕监督父亲练字:
“阿父你不要偷懒,我会盯着你的。”
秦政左手伸出来捏他终于长了一点肉的小嫩脸,示意他说话注意点,不许得寸进尺。
冬天是个贴膘的好时节。
瘦成骨头的幼崽稍稍胖了一点,胃口也变大了许多。秦政对自己的养崽能力非常满意,盘算着再过一两年应该就可以把儿子养得白白胖胖了。
碧月笑吟吟地走进来:
“公子,小公子,过几日便是万寿节了,尚衣局已将新制的衣裳送来,二位可要试一试合不合适?”
碧月会点改衣服的本事,所以并不着急这件事。不然肯定早早催促两人试衣服了,免得哪里要改的回头送回尚衣局却来不及办。
要知道宫里的尚衣局忙得很,这种时候肯定都在为别的贵主折腾衣服,哪有空管他们这些质子。
秦政放下笔:
“拿来给我看看。”
碧月回头招呼小宫女碧星把衣服送进来,一大一小两套,没有换洗的。万一在宴上弄脏了,都不好换。
不过只有贵主需要考虑这个问题。
宫中贵主要维持住体面,衣服弄脏就得立刻换一套干净的。他们这样无人在意的质子就不同了,反正也是待在角落里的,没人会关心他们穿什么衣服。
虽然如此,秦政还是吩咐:
“给公子桑多备两套,他粗心大意,容易打湿衣服。”
秦政担忧儿子把食水洒在衣服上。
穿脏衣服倒不是大问题,重点是冬天里穿着打湿的衣服会很难受,还容易生病。
扶苏先试衣服,乖乖伸手让碧月给他换。闻言冲父亲哼了一声,说他才不会把衣服弄脏。
碧月给他整理好衣服,说:
“稍微紧了点,好在衣服都有放量,不然就不是只紧一些了。小公子最近确实胖了些,抱起来也敦实了。”
扶苏更不高兴了:
“我才不重。”
碧星小心翼翼地提议:
“只是稍紧些,不如中衣去掉一件棉马甲?宴上有炭火,应是不会着凉的。”
秦政一口回绝了:
“不行,万寿节时他还得多穿点。”
减衣服?秦政还想让儿子多加两件呢。
碧月笑着推了碧星一下:
“好了,你不用为我省事,把衣服改大些不费事。明日怕是又要降温,等万寿节那天别说去一件夹袄了,反而要换上更厚的夹袄。”
碧星有些惊讶:
“碧月姐姐怎么知道要降温。”
碧月掩唇轻笑:
“这天气变换啊,都是有预兆的。你看不明白只是没经验而已,回头我教你就是了。”
说完又冲秦政提议:
“到时候再给小公子加件厚披风吧,若是热了也好脱。”
今年因着是夏帝的四十大寿,办得比往年隆重不少。规模更大了,于是地点定在了户外,而不是室内。
户外烧个炭盆管什么用?
恐怕那点热量根本感受不到。
碧月扭头看碧星:
“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见识见识你就知道了。”
碧星是新入宫没多久的宫女,刚被分派来他们这里。还是因为上次质子受苛待的事情,贵妃补给了秦阁一些宫女太监。
这些自然就是属于渊桑的人了。
哪怕渊桑和秦正住在一起,人数也是不能省的。没有叫秦阁的那些人一口气伺候两个主子的道理,忙不过来。
当然,这都是借口。
其实是贵妃和皇帝都想借此往这里塞眼线,嬴家顺势也运作了一番。
如今新来的两个太监和两个宫女里头,有个太监的是夏帝的人,有个宫女是贵妃的人。
剩下两个,一个是嬴家施恩了的,就是碧星。另一个小太监则身家清白,来了之后嬴家才找到他和他的亲人,偷偷收买了对方。
碧月对他们的到来没什么意见。
多几个人就多一些帮手,她们能轻省些。至于安插眼线,质子身边还指望没有眼线,那也太天真了,碧月不管这个。
秦政父子也不管,只要把控好,别叫他们在屋子里动手脚即可。一般没人会费力来诬陷他们,倒是有可能下毒暗害他们。
第二天果然又降温了。
碧月拿出提前做好的夹袄:
“我见小公子手臂更怕冷些,便把马甲改作了有袖子的。公子试一试,看会不会影响行动。”
穿太厚了容易关节难以活动,她要扶苏试的就是这个。扶苏穿上后觉得还行,又套上改好的新衣,披上小斗篷,一套装备就齐活了。
秦政审视了片刻,才终于点头:
“万寿节那日就这么穿。”
临近万寿,宫里刷出来的大事件非常多。基本都是谁给夏帝准备了什么生辰礼物这种,非常热闹。
父子俩看了好几场大戏。
宫中这群人为了自己的礼物力压旁人一头,各种勾心斗角都用上了。打探别人送什么的,暗中搞破坏的,别出心裁玩花样的,应有尽有。
不用准备礼物的两位质子就轻松多了。
他们几个寄人篱下的孩子,本身也不可能准备什么礼物。往年也都是沉默地坐在角落装鹌鹑,大家都习惯了。
宫宴前一天,刷出一段剧透:
「贤妃打听到四皇子作了一首诗歌颂夏帝,紧急拜托了娘家的大儒也写了一首,让三皇子背诵,准备压四皇子一头。」
明日的献礼会是按照皇子的齿序进行,三皇子定然在四皇子之前。
四皇子原本亲自作诗,独一份,礼轻情意重。三皇子这么一截胡,又是先他这个当哥哥的开口,就显得四皇子的诗不值钱了。
扶苏感慨:
“他们真有意思。”
秦政则在思考:
“朕怎么没遇见过这等场面?”
他以前就没办过什么万寿节,生辰和新年撞在一起,光顾着祭祀祖先和天地了。后来办过几次,也没闹出过这种事情来。
扶苏理直气壮地说:
“自然是因为我们兄弟姐妹感情好,不会互相攀比这些没用的。”
给父亲的生辰礼物,是为了逗父亲开心。若是弄成了勾心斗角,那就没意思了。
何况所有弟妹都清楚,自己礼物准备得再好,只怕也比不过大兄。大兄就是什么都不送,父亲也会为大兄找借口,比这个纯属多余。
秦政还挺想看儿女们为了讨他开心绞尽脑汁勾心斗角的。
当然,来一次就够了,主要是为了玩。如果次次都来,闹出了火气,那就不好玩了。
扶苏:……阿父你好贪心。
可惜在这里是见不到弟妹们了。
秦政忧愁地叹了口气:
“幸而还有你陪着阿父。”
扶苏凑过去蹭了蹭:
“阿父。”
秦政搂住他的小肩膀:
“明日跟紧朕,乱跑容易被冲撞。”
扶苏乖乖答应了。
第二天,两人低调地入场,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他们的座位比较偏远,胜在清净。就是这里基本没有炭盆,最近的一个也离得挺远。
原本炭盆就不怎么热乎,这么远彻底感受不到热量了。而且坐在偏僻的位置,周围人少,还会感觉更冷。
倒是那些坐在人群中的会好一点。
来之前,秦政带着儿子吃了点东西垫肚子。
今日是不能指望从膳房买到吃食了,不过碧月提前做了准备。她给两人冲了芝麻糊和藕粉,热乎乎两大碗下肚,已经不怎么饿了。
宴会要从中午看到傍晚,要是宴上的菜品凉透了吃不得,可以等傍晚回来再弄点东西吃。
秦政还给儿子装了点小点心,贴身放在怀里。用体温暖着,应当不至于凉透了,叫扶苏吃了闹肚子。
扶苏抱着烧了炭的小手炉乖乖坐在位置上也不动弹,只是用好奇的大眼睛看着来往的所有人。
手炉和炭也是走嬴家的路子弄到的。
扶苏回忆起原主的记忆:
“以前,公子桑平日里吃不到好点的食物,都是冷粥剩饭。只有像这样的大型宫宴,他拥有出席的资格,才能吃点好的。”
秦政听得皱眉:
“宫宴上的菜也凉透了……”
话说到一半意识到小孩估计都习惯了吃冷饭,反而不会因此肠胃出问题,早就适应了。
倒是另一件事值得注意:
“宴席上的多是大鱼大肉,乍然吃油腻的东西,可是腹泻了?”
扶苏点头:
“他年纪小不懂这些,每次都会如此。也没人教导他,告诉他吃些清淡的就不会这样了。”
对公子桑来说,能吃到难得一见的美味已是不易,要他不吃是不可能的。人的适应能力确实强大,这般拉肚子也能硬抗过来。
宫中反正是没人给他治病的。
说话间众人来齐,只等夏帝入座。也没叫他们等太久,夏帝便扶着太后前来。
他心情甚妙:
“诸位爱卿不必多礼,都平身吧。”
群臣的寿礼已经提前送上了,不会在这个场合公示。主要还是看皇子公主们尽孝,还有舞姬表演。
太子率先出列。
他洋洋洒洒说了一通祝贺夏帝的吉祥话,赢得了满场的夸赞之声。
扶苏没去注意他,因为剧透刷新了。
今日刷新的似乎多是偶遇事件,出现得晚,倒计时也短,一不留神就错过了。
哪怕按理来说,这些应该也能算是大事件了。
「太子说完祝词之后,命人抬上来一株南海珊瑚。表示是从渊国获取的,比渊王宫中的至宝珊瑚树还要庞大绚丽,望父皇喜欢。
夏帝龙心大悦,夸道:“这珊瑚如此之大,果真不俗!”」
扶苏小声吐槽:
“胡扯,那珊瑚树我见过,分明就比这个大。”
他是渊国人,他能不知道?
这父子两人也真是够了,吹牛把自己给骗了进去。可见根本没见过渊国至宝,只是道听途说。
扶苏飞快给它改了。
他速度快,这才赶在了夏帝出口之前改完。
只听夏帝啧啧称奇:
“这珊瑚如此之小,果真不俗!”
说完,全场寂静。
夏帝自己并未发觉异常:
“难为太子替朕费心,只怕这珊瑚足比渊王那株小上一倍。难得!实在难得!我大夏太子可真是孝顺!”
众人更沉默了。
几个皇子和妃嫔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连忙或低头或喝酒或掩唇,遮挡自己嘴角的笑意。
如果说一开始还在疑惑陛下怎么说话怪怪的,到了这里他们已经听明白了。
原来陛下是在阴阳怪气。
有见过渊国那尊的就对同僚使眼色,示意对方这尊确实小了。同僚恍然大悟,可见陛下其实也见识过,才能对比出来。
所以陛下是在嘲讽太子以为他没见识好骗,拿个小珊瑚出来忽悠自己,简直大逆不道。
真是“孝顺”的好儿子!
众人用异样的眼神看向太子,看得太子脸上的表情快要绷不住了。
父皇怎么回事?就算嫌弃东西小,也不能这么说他吧?他可是大夏太子,不看在他的面子上也要看在大夏的面子上不是?
父皇竟连粉饰太平都不肯,莫非是因为之前母后治宫不严迁怒于他?可那都过去多久了,母后的禁足不都被解了吗?
太子向皇后投去求助的目光。
皇后连忙强笑着转移话题:
“还有其他皇子公主为陛下准备了贺礼,陛下可不能光夸太子,也要看看他们的礼物。”
夏帝受到修改器的影响,毫无所觉地点头答应下来,示意二皇子上前来献礼。
秦政敏锐察觉到变化:
“修改器的效果加强了,夏帝已经无法察觉自己的不对。”
扶苏啃了口糕点补充:
“最初我用修改器的时候,那些小太监也是这样的。口口声声说着御膳,丝毫不觉得有问题。”
秦政便有了猜测:
“许是夏帝心志坚定,所以起初受影响不深。次数多了,便习惯起来,逐渐被它同化。”
这个金手指着实可怕,不知不觉间改变人的思想。幸好是在他们父子手里,若是落到敌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扶苏喝了口蜜水,还好酒水这些都是温的,还没凉透。
喝完他才补充:
“修改器竟然还管后续,阿父你听见了吗?夏帝方才说了珊瑚比渊王那株小上一倍。”
他只改了一处,修改器把后续的补丁也一起打上了,保证了前后一致。可见它改掉的不是单纯的说出口的话,而是人们对一件事情的认知。
秦政颔首,正因如此他才觉得这个东西远比它表现出来的可怕。
交谈间二皇子已经上前来。
剧透提前跳出:
「二皇子准备了一封亲手所书的字帖,其中文章乃是夏国第一大儒为夏帝所作的祝词。
对方曾为帝师,夏帝幼时便是由他教导。多年不见,还能收到恩师歌颂他功绩的文章,叫夏帝感慨良多。
二皇子笑道:“帝师这些年在书院教书,许久不见父皇,也甚是想念。他请儿子提他问一问,父皇可记得当初您去他府上饮桂花酒的往事?”」
扶苏正疑惑桂花酒的往事是什么。
剧情补上了前情:
「昔年夏帝偏爱太师府的桂花酒,后来才得知那是太师幼女所酿。
师生二人曾许下一个玩笑般的承诺,说要等幼女长大了将她许配给夏帝。
二皇子外家与帝师有私交,此番太师请求二皇子替他促成此事。」
扶苏明白了:
“帝师只是名头好听,退出朝堂之后一代代新人换旧人,势力已经大不如前。他想通过培养一个宠妃,来改变现在的处境。”
嘴上说得好听,其实都是场面话。
当初帝师就是被夏帝用完便丢,直接赶回老家养老的。不过这么多年过去,夏帝应该已经不在意这些小事了,或许会愿意接纳那位姑娘入宫。
扶苏没打算在这件事上横插一脚,就没捣乱。
结果可能是之前的后劲太大了。
夏帝看到那姑娘突然来了一句:
“你年纪看着倒是不小,朕有些记不清了,今年芳龄几何?”
直接给美人气得小脸通红。
扶苏闷笑一声。
很显然,夏帝想说的是看着不大,因为那姑娘确实看着年轻。
扶苏是没想到,自己改完之后的效果并不是单纯针对珊瑚的,所有的比大小行为都被夏帝弄反了。
真不怪姑娘不高兴。
夏帝去帝师府上喝桂花酒,少说也是十五六年前的事情了。后来夏帝当上了天子,便很难再随意出宫。
十五六年前就能酿酒的帝师幼女,当初就是往小了算也是十岁的年纪。到如今,至少已经二十有五。
这个年纪在古人看来确实不算小,若非出了意外一般不会留到二十还未婚配。
哪怕姑娘看着青春靓丽,心里也是在意年纪的。其他新入宫的都是十来岁的花骨朵,她怎么可能不焦虑呢?
秦政赶紧把儿子的修改给撤了。
好在撤销修改不会再扣一个修改次数,只是之前已经用掉的也不会还回来而已。
要是让夏帝等到一个时辰后效果自己消失,中间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少事。
扶苏表示自己错了。
下次还敢。
众人只觉得夏帝今天格外嘴毒。
不是阴阳怪气,就是直言不讳。不仅不给太子面子,还不给美人面子。啧啧啧,真是铁石心肠!
大家瞅一眼泫然欲泣的美人,越发觉得陛下过分了。好端端的提什么年纪,非要把姑娘的伤疤揭开。
人家二十五不成婚难道是自己愿意的吗?还不是帝师个老头子算计来算计去,算计成了一场空。
知道内情的就小声八卦:
“起初帝师想同陆家结亲,把女儿嫁进大族中。可惜陆家出息的子弟都不愿意,最后只找了个病秧子。”
对方恰好坐在父子俩周围,两人顺带着吃到了这个瓜。
高门世家不会随便找人联姻,日薄西山的帝师肯定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所以不肯结亲是正常的。
退而求其次和病秧子订婚,后续估计就是男方病死了。
寻摸婚事耽误了一两年,中间谈好之后三书六礼走一趟也要花费两三年时间。人死了就是投资失败,时间成本全部亏了进去。
偏偏帝师家讲究规矩,为了名声叫女儿给未婚夫守孝三年。这一来二去,可不就耽误到了二十五?
夏帝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众人都以为夏帝都公开嫌弃姑娘年纪大了,应该不会再收她入后宫。但结果恰恰相反,夏帝很高兴地当场封了对方一个嫔位。
众人:陛下的心思真是叫人猜不透。
其他皇子这个时候终于回过味来。
二皇子送给夏帝的生辰礼物,不仅仅是所谓帝师的一篇颂文。毕竟帝师早和夏帝闹翻了,双方之间哪儿还有多少情分呢?
真正的礼物是这个美人。
二皇子没把她当人看,只当是个礼物。帝师也没把她当人看,同样只当是个礼物。
就连她自己,或许也认命接受了。
因为夏国风气不好,儒学盛行。各种压迫女性的苗头已经冒出来了,像她这样二十大几还没成婚的,会被笑话嫁不出去。
秦政看到了她眼底的野心。
与其灰溜溜地找小贵族嫁了,不如入宫博一个富贵。反正都要被嘲笑的,其他的东西她把握不住,那就去夺取权利好了。
有了权利,那些笑话她的人才会乖乖闭嘴,不敢再冒犯她。
没有人在意新入宫的嫔妃在想什么,大家习以为常地看着她柔顺恭敬地退了下去。这场献礼过去了,礼物自然也该和之前的那株珊瑚一样退场,被送去该去的地方。
气氛很快热烈起来,因为三皇子站出来开始展示他给父皇礼物了。
扶苏精神一振:
“来了。”
昨天他看到三皇子临时抱佛脚,改了礼物内容,还是拿别人写的诗假装是自己写的。
不知道四皇子母子是否听说了这件事,被提前抢了风头,估计要怄死。
不仅如此,方才二皇子念了一篇文采斐然的文章。虽说不是二皇子亲笔,可也是一样的文学作品,难免被拿出来比较。
幸而三皇子和四皇子宣称的是“亲手所作”,不像二皇子是别人写的,好歹可以夸一句用心。
三皇子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没有改变主意,依然决定把那首诗念出来。
但他也没打算光念诗。
第三段剧透刷新:
「三皇子送上了一把产自渊国的宝剑,并背诵了一首诗。这诗虽是歌颂夏帝的,却也在里面隐晦地祝愿了夏帝能达成夙愿。
夏帝看了看那剑,又听着那诗,一下子明白了三儿子的言下之意。
剑是王道之器,送上这柄宝剑再作诗表达美好祝愿,便是三皇子在提前恭祝父皇旗开得胜,一举攻下渊国。
夏帝哈哈大笑:“我儿真是费心了!自小就是你最贴心!”
丞相也跟着附和:“殿下一向孝顺,才能写出这般的好诗来。”」
扶苏挨在父亲身上:
“好一出大戏。”
秦政摸了摸他的手,发现还是温热的才放下心来。
又听扶苏抱怨:
“怎么老拿渊国说事?他们没有一点自己的宝物吗?”
秦政失笑:
“你还给渊国打抱不平起来了。”
他家太子可从没觉得自己是渊国人,这不是猫哭耗子?
扶苏跃跃欲试:
“毕竟我一向善良耿直,看不得有人这么虚伪。别人写的诗怎么能据为己有呢?我得揭穿他们!”
他们可没有帮夏帝粉饰太平的义务,夏帝的生辰过得舒不舒心他们俩不在乎。来都来了,不干点什么岂不是白来一趟?
扶苏火速完成了修改。
正好前一段没改,留下了两个字的修改机会。他小手一挥,全部用掉。
秦政好奇地看了一眼儿子改了哪两个字,看完沉默了。
好,真不愧是你,秦梓桑。
却听那头三皇子背完诗后谦逊地表示自己这首诗写得还不够好,远不如二皇兄那篇辞藻华丽。
夏帝安慰他不必与旁人比:
“他那篇是帝师写的,你这却是自己所作,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二皇子表情微变。
拿着他送的文章拉踩是吧?为了安抚别的儿子,一点脸都不给他留。
三皇子的表情也微变。
介于夏帝今天阴阳怪气了好几回,他不得不怀疑他父皇不是在安慰他,而是在告诉他“你这点稀烂的水平写得不如帝师那不是很正常的吗”。
总之两个人都不太高兴。
夏帝自己还浑然未觉,他是天子,无需顾虑别人高不高兴。他肯开口安慰两句,都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夏帝又夸了两句三儿子:
“自小就是你最贴心,旁人都比不得你。朕还记得你小时候就这般,学说话头一个学会的就是喊父皇。”
二皇子脸上的笑容更勉强了。
拉踩还没完没了了是吧?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都要拉出来说。谁第一个学说话不是喊的父皇?这不都是后宫里妃嫔争宠的惯用手段么?
三皇子的笑容也有些僵。
阴阳怪气真是扰乱人心的一大利器,他现在听什么都觉得是在说反话。父皇不会早就看透了妃嫔的小手段,故意讽刺他吧?
扶苏则感觉膝盖中了一箭:
“我记得阿父说过,我小时候也是先学会的说父皇。”
而且这人夸三皇子的话术怎么听着那么耳熟?感觉跟他阿父夸他差不多。
秦政轻咳一声忍下笑意:
“你们两个可不同,当初朕告诉你这件事的时候,你还担心过你阿娘呢。说你第一个学会喊阿父,是不是阿娘就要吃醋了。”
这段扶苏不记得了,他只记得一些片段。听到父亲复述他的童言童语,一时有些赧然。
他往嘴里塞了一颗冬枣,假装自己在专心吃东西,没办法给出回应。
秦政摸摸他的小脑袋,没再开口。
那头丞相倒是不受奇怪气氛的影响,他笑眯眯地开口附和皇帝的话,准备夸一夸三皇子有多孝顺。
结果一张口就是:
“若非钟洵一向孝顺,哪能写出这般的好诗来呢?”
钟洵,太学博士,贤妃的父亲,三皇子的外祖父。文采虽不及帝师,却也堪称不俗了。
这首诗就是贤妃托钟博士代写的,钟洵考虑到外孙的水平,还刻意收敛了一些,努力写得质朴一点,免得叫人看出端倪来。
但这种事情只能瞒一瞒外行,像那种文学造诣很深的大家,一看就能看出诗的风格到底更像谁一些。
在场的众人哪怕不是大家,也有一定的文学功底。他们弄不太清诗作者的具体身份,不过看出诗是代笔倒不难。
只是没人会拆穿而已。
夏帝估计也心知肚明这一点。
可儿子大话都说出去了,他总不能当面提点他下次别干这么蠢的事情,只好帮忙找补。
于是就有了扯出三皇子幼年趣事来论证这孩子孝顺的剧情,颇为仓促,所以这个例子着实选得不好。
现在,丞相拆穿了。
他不仅毫不给面地拆穿,还精准点出了诗是谁写的。连说话都那么气人,讽刺钟洵“孝顺”夏帝。
钟洵四舍五入勉强算夏帝的岳丈,比夏帝足足大了二十多岁,已经是六十的老人家了。
说他孝顺夏帝,还是一向孝顺,孝顺到整天琢磨这些事情,才能“写出这篇好诗来”。
讽刺值拉满。
贤妃母子和钟氏一族气得脸色瞬间铁青下来,但碍于人家是丞相,不好指责什么。
何况他说的是实话,又不是污蔑。
三皇子头脑风暴。
他在思考丞相怎么知道他找外祖父代笔的,是消息走漏了,还是丞相有什么厉害的情报网?
如果是后者,那样也太可怕了!
贤妃也面色阴晴不定。
她同样怀疑丞相消息过于灵通,甚至怀疑丞相是不是提前知道她拾人牙慧、学着昭仪作诗了。
昭仪是四皇子的生母,这个主意最初是老四母子出的。丞相是昭仪的表兄,两边天然就是同盟,故意在这个场合戳穿,肯定是为昭仪母子出气。
不然贤妃想不到丞相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破坏了陛下的生辰宴,对他有什么好处吗?
钟洵却已经起身出列,五体投地地叩拜下去请罪了。
母子俩还有空思考这些!
现在的重点是他们犯了欺君之罪啊!
丞相敢挑明,必然是手握证据。狡辩是没有用的,说不得后面还有其他后手等着他们钟氏一族。
钟洵作为族长不敢托大,他只能先请罪获得陛下的谅解,再见招拆招。
见家里的领头人都请罪了,其他人这才如梦方醒。一个两个站出来一并跪地请罪,就连贤妃母子也赶紧跟上。
她恨恨地瞪了昭仪一眼。
都是这人害她!
却不知昭仪现在手心也捏了把汗。
不是,这是怎么个情况?她表兄好端端的发什么疯掀桌呢?现在闹成这样,陛下肯定很不悦,表兄难道还能讨到好去?
昭仪叫苦不迭。
她原计划是故意透露自己这边写诗作为礼物的事情,还特意卡在最后一天告知贤妃。
贤妃善妒又傲慢,必然会上套。偏偏时间太紧,不够她们把诗词打磨圆滑,只能凑合用。
这样一来,大家一听就知道三皇子拿别人写的诗搪塞陛下。就会觉得三皇子不堪大用,是个脑子糊涂的。
昭仪压根就没想过揭发,她也不需要揭发。她只要众人心知肚明就行了,她都没告诉表兄这件事。
思来想去,也只能猜测是表兄自己根据诗词猜到了真正的作者。或许表兄还有其他安排,才会以贺诗作为发难的第一步。
夏帝气得额头青筋直跳。
原本他这场寿宴是办得很开心的,前两个儿子给他送礼时。虽然他受到修改器的影响阴阳了别人几回,可那是别人不高兴,他自己没察觉到异样。
直到这次换成丞相中招,夏帝就成了那个被修改器创到的人。
夏帝:……丞相你发什么疯?!
夏帝也怀疑丞相要收拾钟氏,但这不能是丞相在他寿宴上发难的理由。你要对付钟氏你等明天上朝再说,你现在坏人寿宴是想干什么?
丞相自己还浑然未觉:
“钟博士怎么出来请罪了?你这诗确实写的不错,已经远超你往日的水准了,陛下不会因此生气的。”
扶苏撑着小下巴:
“他想说的肯定是三皇子。”
确实远超三皇子的水平,这么说是没毛病的。可是换成钟洵钟博士,听着就像嘲讽钟洵这个水平怎么写得出这么垃圾的诗一样。
秦政给儿子剥了个小橘子:
“任何人同你接触之后,都会变得阴阳怪气。”
或被动或主动开始阴阳怪气。
这大概就是太子殿下的特殊气场。
扶苏张嘴吃下阿父投喂的甜橘子瓣,美得眯起了眼睛。觉得好吃,缠着父亲又给他剥了一个。
全场也只有他还能没心没肺地吃东西了,前头夏帝已经气得开始头疼。
夏帝见丞相迟迟没有动作,怀疑丞相并不是想对付钟氏。他就是单纯的看钟洵那老头不顺眼,所以不管不顾闹开了。
听起来很离谱,充满了想原地退休的感觉——毕竟换个人干完这一票,就得被罢官了。
但这已经是夏帝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了。不然总不能说是丞相突发癔症,胡言乱语了吧?
钟洵到底怎么得罪他了?两边最近是结下了血海深仇吗?不是血海深仇的话能叫丞相做到这个地步?
夏帝最终只是摆摆手:
“此事延后发落。”
他还不想破坏自己的寿宴,偏偏欺君之罪不能不罚。没闹出来还能粉饰太平,都到这个份上了,不罚是在打自己的脸。
至于丞相说的“钟洵孝顺”。
夏帝:……
没听见!朕什么都没听见!他才不要一个糟老头子的“孝顺”!
下一个轮到四皇子出来送礼。
四皇子根本就没准备诗,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他娘针对贤妃母子布的一个局罢了。
介于之前发生的事情,他很低调地送完了中规中矩的礼物,然后就火速退场了。
他生怕夏帝想起丞相是他表舅的事情,到时候再牵连到他。
夏帝倒是没往这里想。
贤妃却越发觉得这就是他们表兄妹联手对付自己,毕竟昭仪之前对外说的就是儿子只准备了一首诗,结果今天送了别的没念诗。
她又不是个傻子,当然意识到了自己中了圈套。
这礼物虽然中规中矩,却一看就知道不是临时拿来凑数的,只能证明四皇子最初想送的就是它。
贤妃怨恨地瞪向昭仪。
你等着。
昭仪有些心虚。
她本打算暗地里给三皇子上眼药,计划多完美啊,贤妃母子那么蠢钝,根本不会发现端倪。
怎么会闹成这样呢?
扶苏已经期待地看向下一个礼物了,可惜后头的远没有这些精彩。扶苏甚至都提不起搞事情的兴致,只好专注地去挑桌上的果点吃。
菜都凉透了,也只有本就可以冷着吃的点心和水果能尝一些。
但父亲不让他多吃,怕他胃会受寒。见他撒娇才拿了个橘子放到掌心焐了焐,觉得没那么冷了才塞进他嘴里。
扶苏把小手也塞进父亲掌心里。
他的手炉太小,保温能力不太行。虽然藏在披风里裹着,热量也散得很快,这会儿摸着已经不怎么暖了。
就扶苏这手,没有暖炉一时半会儿便得恢复冰凉凉的状态。所以有些微凉的小手钻进来,秦政就立刻握住了。
他低声问儿子:
“是不是觉得冷了?”
扶苏摇头,只是手冷,又说想吃颗甜甜的枣子。
秦政拿了颗枣子在掌心焐着,还伸手给儿子拢了拢披风。
他心里很不耐烦夏帝为了庆生就折腾别人,好好的在大殿里设宴不好吗?至少殿里没有什么风。
秦政用身体给儿子挡住寒风吹来的方向,正欲把焐热的枣子递给儿子。余光撇到修改器跳出了新的事件,眸光一凝。
只见冷冰冰的文字写道:
「因上月之事,皇后被禁足斥责。她多方打听,才知其中内情,原是贵妃母子推波助澜。
皇后心下深恨,决定于宫宴上下毒暗害二皇子,除去这一心腹大患。
皇后命人将一慢性毒葯涂抹在清洗后的冬枣表皮上,冬枣食用时无需去皮,如此便能将毒葯吞入腹中。」
扶苏也看到,他知道父亲在担心什么,便说道:
“皇后定然会精准投毒给二皇子,我方才吃的那个无毒。”
秦政却将掌心那个放在碟中:
“这颗或许有问题。”
剧透早不跳出来,晚不跳出来,偏在他准备给儿子喂枣子吃的时候跳出来,还不能证明问题吗?
这么大的事件,修改器之前竟然没有提醒。
估计是因为二皇子的毒发比较慢,所以按照大事件只提前半个时辰提醒的原则,要等毒发的前半个时辰才会告知父子二人。
至于事关父子俩的安危,则有两种情况。
第一种,这是按照自身安危提前一个时辰提醒的规则进行提醒的。
考虑到慢性毒素在二皇子身上发挥作用的提醒规律,扶苏或许早已中毒,只是要一个时辰后才会发作。
证据就是剧透上方没有出现倒计时,此前只有大事件和事关自身安危的提醒是没有倒计时的。
第二种,虽然事关自身安危,但因为吃枣子中毒并非必然发生的事情,扶苏存在吃不到毒枣的可能性。
所以提前的提醒判定扶苏无危险,于是不曾出现,刚才刷新出的其实是偶发事件的常规剧透。
没出现倒计时只是由于吃枣子的时间点受父子俩所控,他们现在看到了剧透后,可能会一直不吃枣子,那么就不存在吃下后无法再更改这一情况。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们就可以无限期地拖延下去,因为扶苏这里没出问题,其他人那边却不一定。
父子俩看到了下一页:
「皇子们的水果都是同一批,皇后难以精准给二皇子下毒,便干脆将毒果混入好果中。
她叮嘱太子不要吃冬枣,而后便安静等待起来。
二皇子喜爱食枣,中招的概率极大。其他皇子中不中毒都不要紧,中毒最好,不中也没损失。
最终,二皇子与五皇子中毒,其他皇子幸免于难。」
秦政隐约记得,质子的果子也和这个是同一批。不然扶苏面前的果子哪里能那么甜,不给品质最差的就不错了。
皇后定然没有顺带毒死质子的想法,她没那个必要。她的首要目标是二皇子,次要目标是其他皇子。
至于质子,她或许根本不在乎会不会被牵连进去受到池鱼之殃。
就像人在踩死蟑螂的时候不会特意去关注有没有蚂蚁被顺道踩死了,更不会先费劲把蚂蚁挪开,再去踩蟑螂。
这就是上层人士的傲慢。
秦政攥紧了儿子的手:
“阿苏,你可觉得哪里不舒服?”
他没料到慢性毒葯不会提前足够的时间预警,还是太依赖这所谓的金手指了。来到新世界本该更加警惕的,都是他掉以轻心了。
看来以后不能在外乱吃东西,秦阁里的食物也要小心查验。
秦政不记得扶苏用的是神兽之躯,寻常小毒根本奈何不了对方。他只记得儿子中毒虚弱的模样,脸上的愠怒越发骇人。
扶苏仔细感受了一下:
“真的没事,阿父,我觉得我肯定没有中毒。就像之前分析的那样,即便慢性中毒不会提前预警,突发事件也肯定会的。”
送礼物这点小事,修改器都在那里疯狂刷屏,怎么中毒就不提醒了?
肯定会提醒的,阿父只是关心则乱。
扶苏想了个主意安抚父亲:
“我总觉得修改器并不仅仅只是修改旁人说出口的话和想做的事情,现实存在的东西它或许也能修改。阿父,我们来做个尝试吧。”
说完,扶苏拿之前其他皇子送礼物时修改器刷屏留下的那些修改次数,往上翻到了昨天的大事件。
扶苏一直想试试一件事:
“没有倒计时的大事件和危机预警,是不是代表着过了很久之后,我们依然可以修改?”
他尝试了一下,发现人物对话是无法修改的。已经说出去的话,确实也不太可能进行更改。
但他很快发现别的能改,那不是对话,而是实实在在存在的物品。
扶苏将皇后送给皇帝的贺礼改了改。
那是一尊玉雕的神像,雕刻的是夏国的图腾麒麟。底座上刻了寓意不错的吉祥话,内容是“大夏昌隆”。
扶苏用修改权限改成了“末夏昌隆”。
皇子皇女们的礼物送过之后,就该后宫妃嫔献礼了。皇后的这尊神像会是第一个被送来的,到时候就能知道东西是否被“人”动过了手脚。
扶苏还道:
“皇后下的毒绝不是在宴席上就会发作的。”
秦政也迅速冷静了下来:
“不错,方才是朕太过紧张。”
皇后无差别给皇子们下毒,一个搞不好就只有太子幸免于难。要是毒很快便会发作,那一看既得利益者不就知道是他们母子搞得鬼?
哪怕皇后事后能把自己摘干净,也无济于事。其他妃嫔和皇子只会认定她有问题,疯狂针对她。
可是过上十天半个月,证据都被销毁了再发作就不一样了。
到时候大家因为计量不同,发作有早有晚,就可以伪装成时疫,也能让太子假装自己同样中毒。
这么长时间用来准备,不仅逃脱调查的概率更高,也能安排好后续伪装的不露馅。
皇后不是傻子,所以不存在扶苏还有一个时辰毒发这个可能性。
安心过后,秦政松了口气。
他叮嘱儿子:
“方才的果子应当抹了毒,朕手掌接触过它,又握了你的手,你不要再用手拿东西吃了。”
说话间,神像已经被搬了出来。
由于父子俩坐得偏僻,东西会从他们身边路过,抬去中间给夏帝欣赏。
秦政抓紧时间看了一眼,乍一看确实还是“大夏”,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并非如此。
“大夏”的“大”原是凸起的阳刻,此时却被人用阴刻的手法加了一些不起眼的凹陷线条。结合那些线条一起看的话,就从“大”变成了“末”。
末夏可不是什么好词,就跟季夏是一个意思。
在称呼一个朝代或者国家的时候,用“季”开头代表着是最后的意思。蜀汉也被称为季汉,便是因为它是大汉正统最后的余晖。
而末夏则更加简单直白一些,不改成季是因为古文字不好改。大改末更容易,字形更像。
秦政收回视线。
居然真的可以改变现有的物品,就是不知道这是通过操纵某个人完成的,还是神秘力量。
应该是后者,因为时间太短了。一刻钟不到要刻出这些纹路,根本不够。
那么——
秦政的目光冰冷地投射向毒枣事件。
他缓缓伸出手,在其中修改了几个字。他将“二皇子与五皇子中毒”改成了“皇后与太子中毒”,后面的其余皇子幸免于难没动。
修改这一段话里其实用不到太多的修改次数。把“二”去掉,把“子”改成“后”,再把“五皇”删去一字并改成“太”,一共只需要四次机会。
秦政收回手,安静等待皇后母子自食恶果。
扶苏小声提醒父亲:
“不是说叫太子继位吗?”
秦政收敛了眸底的寒冰:
“蠢钝的皇子多的是。”
但伤害他儿子的人,绝不能放过。
第220章 扶苏:我只是把拌嘴改成了互殴而已
扶苏拿起那枚枣子:
“阿父,你说它会不会已经变得无毒了?”
秦政微微皱眉:
“不许玩有毒的东西。”
扶苏只好乖乖放下,继续分析:
“如果它变得无毒了,那阿父和我的手上是不是也没沾到毒呢?”
其实扶苏怀疑手拿抹了毒的东西,不一定会把毒染到手上。毕竟要看是什么样的毒,如果是干了之后不使劲搓就搓不下来的那种,那就肯定沾不上。
就和用手接触打了农药的果蔬,手上大概率并不会染上农药一样。
秦政制止了儿子的跃跃欲试:
“无论有没有毒,你都给我老实点。剧透只说其他人没中毒,并不是改成了其他人盘子里的果子没有毒。”
这是两个概念。
因为盘子里的冬枣存在有毒的和无毒的,其他人没中毒,完全可以是因为他们吃到的恰好都是无毒的,而不是盘子里的冬枣都没问题。
扶苏提出异议:
“那我要是非要去吃有毒的,为了达成其他人没中毒的结果,是不是它就会变成无毒的?”
秦政微微眯眼:
“秦扶苏,你再说一遍?”
扶苏立刻闭嘴了。
他爹很少喊他大名的,哪怕喊秦梓桑都没有喊秦扶苏那么具有压迫感。扶苏立刻把脑袋往亲爹手臂上一埋,开始装死撒娇。
秦政抬手想收拾他。
想起自己手上可能沾了毒,不好再乱摸了,免得沾得到处都是,只得作罢。
秦政苦口婆心地同儿子讲道理:
“上头只写皇子没中毒,你是皇子吗?”
扶苏:我不是,我忘了。
不过这倒是提醒了扶苏:
“那我想办法让其他皇子吃下去?”
秦政:……
眼看父亲又要冷脸,扶苏再次把脑袋埋过去,承诺绝对不去冒险。
说话间神像已经抬到夏帝跟前了。
略有些近视的夏帝根本看不清楚神兽底座上刻了什么字,也看不清楚神兽的模样。
之前那株珊瑚太大不好挪,他就忍住了没让人搬过来给他细看。但这会儿的神像要小许多,他就示意小太监们搬近一点。
夏帝伸手摸了摸:
“雕得极好,活灵活现的,不知是哪位大家之作?”
皇后便笑吟吟地解说起来,引着夏帝去看各处细节。匠人颇有些巧思,还在麒麟脚底雕刻了另外四种图腾,寓意着四海臣服。
扶苏听到左边那桌坐着的人愤怒地冷哼了一声。
他扭头看过去。
左边这人虽穿着中原服饰,相貌却比较有北方特色。结合他坐的位置,显然就是蛮国送来的质子了。
扶苏之前一直没见过对方,他和秦政也不怎么和蛮国质子来往。因为双方年龄差距有点大,蛮国送来的不是年幼的儿子,而是成年的王子。
本来两边就种族不同不怎么有共同语言,成年人更没兴趣和两个小屁孩交往,所以就各过各的了。
方才宴会全程他都自顾自喝酒,不理会上头的热闹。这会儿突然发声,应该是不满夏人将他们蛮国的图腾雕进去,给夏国图腾垫脚。
扶苏很理解他。
毕竟他们大秦的图腾也被垫脚了,幸好这里的大秦供奉的图腾不是玄鸟和黑龙。
夏帝有些得意地瞥了一眼三名质子,见到蛮国王子面色难看,更高兴了一些。
无法在战争上获胜的中年老男人是这样的,只能从一些很无聊的地方找寻快感。
不像扶苏,当初直接把赵国王宫里的鸷鸟图腾全给它改成了玄鸟。
拿别人垫脚没品又无聊,改图腾就不一样了,这代表着大秦占领了赵国,新的时代到来了。
夏帝又去看了看扶苏和秦政。
刚欣赏过蛮国人破防,他还想再看看渊国人和秦国人破防。
结果扶苏一脸天真懵懂地看着他,似乎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甚至还好奇地盯着神像看,像是在瞧热闹。
他旁边的秦政更离谱,根本就没抬头关注这边的动静。一直垂眸注视着身边的小孩,不时帮孩子拢拢披风、暖暖小手。
一个在吃瓜频道,一个在养娃频道。
行吧。
夏帝可算想起来了,这两人年纪很小的时候就来了夏国,估计根本不懂图腾是什么。
夏帝失望地收回视线。
他的手摸过几个被垫脚的图腾后,又下意识往下摸了摸,摸到了几个凸起的刻字。
皇后注意到这一点,连忙讲解:
“这上头特意刻了贺我大夏国运昌隆的吉利话,便是这四个字。”
夏帝微微点头:
“有心了。”
手刚要从字收回来,忽地一顿。不确定地在“大”字上反复摸了摸,又定睛去看,脸色渐渐变差。
任谁被骂自家的国家是末代,也不会高兴的,这不是诅咒夏国覆灭后就再无复国的机会了吗?
原本光用眼睛看还不一定能看见,上手摸可就不同了。夏帝深吸一口气压下情绪,知道不能在这个时候闹出来。
他给了身边的总管太监一个眼神。
太监心领神会,立刻示意人把东西抬下去,该进献下一个礼物了。
随后吩咐小徒弟去叫人,把这几个抬神像的看管起来。还有之前谁接触过神像,都得一一查清楚。
夏帝的心情很糟糕。
但你从他脸上是看不出来的,他依然乐呵呵的,仿佛毫无阴霾。
合格的君王都是影帝级别的大佬,只有他想不想让你看出他的情绪,一般人很难揣测他的真实想法。平时不伪装是觉得没有必要,真到了伪装的时候,连枕边人也会毫无所觉。
皇后就没看出哪里不对,她得意地看了一眼贵妃,觉得贵妃送的礼物不可能比她送的更得圣心。
夏帝一边应付接下来的送礼,一边在心里琢磨是谁胆大包天在神像上动了这么个手脚。
首先排除皇后。
皇后还没有那么蠢,做这些根本没有好处。何况她是夏国的皇后,夏国覆灭了反而会损害她的利益。
很显然,皇后只是单纯的御下不严,连自己准备的贺礼都保管不好,真是叫他失望。
夏帝在心里给皇后打了个叉。
之前十几年皇后都做得不错,这段时间频频出问题,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缘故。莫非是年龄大了,脑子糊涂了?
可皇后也才四十不到。
无论如何,她这样的情况已经不适合再单独执掌宫务了。
先前命贵妃代管显然是个明智的选择,贵妃管的时候什么事情都没出。皇后刚解禁拿回了一部分宫权,就又出了状况,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尤其这尊神像明显是皇后自己安排人保管的,贵妃可没插手一点。
夏帝虽然在心里这么想,却没有废后废太子的念头。
管家可以稍微换换,继承人可不能随便换。尤其是皇子们渐渐长成了,不能给他们看到夺嫡的希望,不然大夏就要乱了。
这些都可以容后再议,当前的重点是找出动手的贼子。
胆敢对大夏的神像动手,还是这么个操作法子,幕后黑手必然来自三国。
蛮国没那个本事,而且蛮国一向不怎么玩阴谋诡计,更喜欢正面对刚。再加上蛮国王子明显刚知道这件事,方才还对他怒目相向,看起来非常没脑子。
不是蛮国,就算是也与质子无关。
秦国呢?秦国质子聪明一些,还有钱可以打点宫人。方才不看这边可能是故意的,怕被人看穿。
但他年纪太小了,十三岁的孩子真能做到这个地步吗?而且皇后手底下的人,可不是轻易就能收买的。
再说了,秦国的作风也没比蛮国委婉多少,同样是大开大合的风格。
不像是秦国,这个先待定。
最后一个是渊国,渊国人倒是向来诡计多端,夏帝是知道的。
夏国对四夷存在偏见,其中对南人的偏见就是狡诈阴险。当然,渊国对夏国也存在偏见,觉得夏人狂妄虚伪。
反正互相都看不惯。
夏帝在心里拉踩了一下渊国人,认定渊国人作案的可能性最大。不过他同时也觉得这件事和渊国质子没什么关系,就那小孩还不如蛮国质子呢。
夏帝很快锁定目标——先查渊国,再查秦国。
从某个角度上来说,夏帝的分析虽然充满错误,结论倒是对的。这件事里渊国人扶苏主犯,秦国人秦政从犯,分毫不差。
可惜他们没有亲自动手,根本不可能查到他们头上。恐怕查来查去也是一桩悬案,平白叫夏帝惊惧。
秦政低声叮嘱:
“阿苏,你最近低调一些。宫里发生的怪事太多了,会引起夏帝的注意。”
恐怕夏帝从御膳那事起心里就有个疑影了,怀疑是什么灵异事件。正好当前时代人们很信鬼神,这才没有细究。
虽然细究也查不出什么,但总归是件麻烦事。
夏帝估计私底下也搞了些去晦气的操作,比如请大巫来跳舞,只是没摆在明面上而已。
秦政觉得儿子越发跳脱了,太过得意忘形容易暴露自己。以后遇到突发状况,最好还是少搞小动作。
扶苏听懂了父亲的意思:
“有你我在的场合,总容易出现类似的情况,确实会叫人联想。”
所以最好的方法是只在提前很久刷新出的大事件里横插一杠,因为这种是会隔空刷新的,不像偶发事件需要舞到两人跟前才会跳出来。
父亲认真叮嘱,扶苏还是听的。
所以接下来的宫宴他都没再干坏事,安安静静混到了宴席结束。
期间,他和父亲都观察到了一件事。
太子仿佛忘记了皇后的叮嘱,没想起来冬枣不能吃,一连吃了好几颗。
他平日里是不怎么爱吃冬枣的,所以皇后才把毒下到枣子上。今天鬼使神差吃了几颗,显然是受到了神秘力量的干扰。
但他身边的侍从没察觉到异样。
皇后为免事情暴露,只叮嘱了太子一个人。结果就是没人知道应该制止太子吃枣子,都认为现在的情况很正常。
可能太子就是突然想吃了吧。
一颗枣子上的毒素并不够,太子因此多吃了几颗。达到合适的剂量后他就没再吃了,并把这件事忘了个干净。
可太子能因此中毒,皇后跟前的枣子却是无毒的。只有皇子们这一批的枣子里被动了手脚,皇后的是另一批。
所以要达成皇后也中毒,就得换一种方式实现了。
宫宴结束也没看到什么不对劲的,父子二人沉默地回了秦阁。一直到夜晚,才刷新出了大事件。
「皇后欲将剩余毒葯处理掉,避免日后查到她头上。想着这毒稀释后毒性会非常微弱,便让心腹将之倒入御花园的池塘中。
因药水当初是伪装成花露送入宫中的,用的瓶子也与花露类似。宫女拿取时不慎拿错了花露,反倒将毒葯留在了宫中。
皇后夜间临睡前有喝花露饮的习惯,不明真相的小宫女将毒葯瓶取下。见只剩一点,便全部倒入了蜜水中,又开了一罐新的花露加入。
皇后毫无防备,一饮而尽。」
花露是一种用花瓣等植物叶片蒸馏得到的汽水,此汽水非彼汽水。常见的比如荷叶、金银花这些,带又一定的芳香,且有轻微的疗效。
宫中讲究食补,一般不会开药调理身子。像这种带点药效但不是药的,就有些像后世的保健品,非常受宫中贵人们的追捧。
皇后睡眠不太好,临睡前会喝加了花露等多种原材料的蜜饮。
秦政看完剧透便没再管。
不需要他再做什么了,皇后母子会自食恶果的。
万寿过后,夏帝开始备战。
同时他还下发了新的口谕,准许秦渊两国质子前往上书房和皇子们一同进学。
这是要培养质子的意思,想来夏帝已经提前在里头安排好了给他们洗脑的先生。正好父子俩整日里也闲得无聊,去上书房说不得可以接触一些外面的局势。
不过书房中的其他皇子不见得欢迎他们,两人第一天来进学就遭受了一番“校园霸凌”。
八皇子轻蔑地看了两人一样:
“真是什么人都能来上书房了,父皇怎么会叫你们两个来同本殿下一道进学?”
两人并未和他起冲突。
那样只会自己受罚,夏帝当然无脑站他儿子。和个不懂事的小孩打嘴仗毫无意义,要收拾他多的是法子。
父子俩淡然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他们的座位依然是被安排在了偏僻又冷清的地点,在屋子的最后排。幸而启蒙班的皇子数量本来也不多,就算坐在后排也不是很远。
目前还在上书房进学的是三到九皇子,前三个在隔壁跟着先生学更深奥的内容,只有六到九在这边。
其中七皇子被关起来了,九皇子是一个月前刚来的,正好顶了七皇子的位置坐。
公主不被允许过来学习,只能在母亲身边请女先生教导。
不过这并不代表全班一共就五个人,因为皇子们还有伴读。不过每人的伴读也就两人,质子没有伴读,算下来就是十一个人了。
在父子俩来之前,这里是排成三列三行的。他们两个来后,在最后头又加了两张案几。
扶苏看了一眼前面。
三个皇子并非都坐在第一排。
皇子里总有学渣存在,学渣显然不太愿意坐在最前头被先生盯着。
是以八皇子坐在第二排,他隔壁的九皇子亦然,只有六皇子老老实实坐前头。而且伴读们的座次也很混乱,比较随心所欲。
要不是堂堂皇子坐最后一排容易被夏帝斥责,他们能挪到第三排去。不过现在第三排不是最后一排了,他们就理直气壮地和伴读改了位置。
现在的座次是这样的——
一排:六伴读、六皇子、六伴读
二排:九伴读、九伴读、八伴读
三排:九皇子、八皇子、八伴读
四排:秦扶苏、秦政
所以八、九两位皇子一回头就能对上父子俩,很方便他们欺负人。
八皇子就很恶劣地踢了一脚秦政的案几,试图叫秦政意识到他不好惹,以后秦政的苦日子还长着呢。
结果没踢动。
给皇子们用的案几哪里那么容易挪动?质量不好会伤到殿下,内务司恨不得把它们钉死在地上。
何况八皇子还是个七八岁的小孩。
八皇子的脸扭曲了一下,只觉得脚尖疼得厉害。
秦政根本就没有给他一个眼神。
八皇子大怒:
“你是看不起本殿下吗?!”
扶苏不太明白。
他歪了歪头,心道夏国的皇子都这个水平吗?夏国难道是刚发家,才没想起来要教皇子们仪态和城府?
说真的,以前赵国贵族欺负他爹的时候,估计都做不出这种事。他们身边是有侍从的,不优雅的事情当然是叫侍从去做,而不是亲自动手。
扶苏哪里知道这是个小说世界。
小说里都能写出东宫娘娘烙大饼、西宫娘娘卷大葱、皇帝拿着金锄头种地,皇子像个没文化的小混混有什么稀奇古怪的?
恶毒男炮灰不需要优雅,他们只需要足够恶毒就行了。至于是否太过粗鄙,那不重要。
旁边的九皇子哈哈大笑:
“八哥,你连欺负人都不会!”
扶苏扶了扶额。
好么,又来一个。
连反派标准都达不到的两个小屁孩进行了一番内部互掐。
八皇子不满九皇子笑话他,九皇子也是个被宠大的小魔王,压根不怕。两人吵吵嚷嚷的,直到六皇子受不了把手边的镇纸摔了。
六皇子冷冷看向他们:
“闹够了没有?”
扶苏以为他们两个会安静下来。
结果两人对视一眼,又开始吵架。至于六皇子的发火,谁搭理他?
八皇子不屑地说:
“一个生母低贱的玩意儿。”
他和九弟都是妃位所出,哪怕母妃没有以前受宠了,是妃位就无人敢欺。所以他们不上进也无所谓,不像老六,母亲指望不上,只能自己努力学。
扶苏更迷茫了:
“他们怎么自己打起来了?”
秦政把案几上的笔墨整理好:
“别管他们,把墨磨了。”
其他人的案几边都有小太监跪坐在一边帮忙研墨,他们两个带来的被堵在外头了。八皇子嚣张地命令不许放人进来,就是要看两个质子自己动手。
自己研墨难道是什么掉身份的事情吗?让侍从帮忙也不过是为了省事,写字的时候没空磨而已。
不是很懂夏国皇室该讲究的时候不讲究,不该讲究的时候乱讲究。
先生进来时,那俩还在闹腾。
先生严肃地轻咳了一声。
没有任何作用。
先生:……
刺头皇子真是难带。
先生决定无视他们,直接开始讲课。
他示意学生们先把三百千和弟子规都背一遍。这些全是基础蒙书,记不住可不行。
其他像幼学琼林、增广贤文、声律启蒙这些,字数太多就暂时不背了。
但只是暂时的,这里头有些以后还是要背的。尤其是声律启蒙,不背这个怎么学会写诗?
扶苏没张口,他不会呀。
《三字经》宋朝的东西,《百家姓》宋朝的东西,《千字文》南北朝的东西,《弟子规》清朝的东西。
秦朝来的扶苏感觉到了针对。
虽然太子殿下拥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可他连那些书都没有。今天来了才领了书本,根本来不及看。
何况就算来得及,他也不可能直接背下来的。他只是个质子,用不着表现得那么惹眼。
跟夏帝的儿子们一起进学,还得把握好度。不能比他儿子优秀太多,也不能学得太烂被当成扶不上墙的烂泥。
最好是那种中庸的天资,叫夏帝觉得这样的质子培养出来没什么大本事,但不会坏事,听话老实,本分乖顺。
先生看到扶苏不张口,走了过来。
他和小崽子大眼瞪小眼。
片刻后,先生问他:
“你怎么不背?”
扶苏无辜地看着他:
“我不会。”
先生皱了皱眉:
“你不会?九殿下也是刚入学没多久,他都会,你为何不会?他知道提前学一学,你还不如他上进吗?”
秦政蹙眉看过来。
公子正是背过一些的,这些蒙书他能花钱买到,所以方才他也在跟着背。倒是忘了阿苏不会,以前也没想着教一教儿子。
那可是当过皇帝的大秦太子,用得着再教什么蒙书?秦政便忽略了这件事,忘了两界的启蒙不同。
其实大秦压根没什么统一的蒙书。
阿苏自小跟着他读韩非的文章,又爱自己看史书钻研。他的启蒙就是各国史书,钻研的东西一般孩子根本读不明白。
秦政还记得扶苏五六岁的时候,将闾问他大兄最近在学什么,扶苏回答在学商君变法,给小胖墩听晕了。
扶苏可怜巴巴地看着先生:
“可是我没有书看。”
先生顿了顿,想起来质子的生活条件有多恶劣了。他们不是皇子,没那么多资源的。
先生不抱希望地问他:
“你识字吗?”
扶苏乖巧回答:
“跟着阿兄学过一点点。”
先生万万没想到,自己要从识字开始教起。他扭头对上秦政清冷的目光,干脆决定当个甩手掌柜。
先生一指秦政:
“那你就继续跟着他学认字吧。”
先生心想,距离陛下要将秦国质子送回秦国继位还有好些年。这么长时间,耽误一二也无妨。
左右又不打算真的教公子正什么高深的帝王权术,稍稍学一些能凑合着毕业就成了。
秦政没有异议,招手让儿子坐到自己身边来。
他方才看到九皇子似乎有偷偷干坏事欺负扶苏的想法,哪怕明知道扶苏不可能吃亏,他也不愿意儿子单独坐那么远独自应对。
扶苏开心地拖着小杌子过来了:
“原来可以坐一起呀!”
他还以为必须一人一张桌子,早知道之前就黏在父亲身边了。
秦政给他塞了一只小毛笔:
“先从千字文开始学吧。”
学字,自然是《千字文》起最好。
它收录了一千个不重复的文字,而且文采斐然、对仗工整、朗朗上口。并不是在强行凑字,每一句都有释义,蕴含了很多历史典故和人生哲理。
大夏用的是楷书,字形由汉代隶书演变而来。变化不是特别大,不过因为汉隶和秦隶本来就存在一定的差别,扶苏学起来还是得注意一下。
学过多种文字的人写字就很容易出现串字的情况,把不同时期的字串在一起写。关键是自己检查还不容易发现,非常具有隐蔽性。
本界历史上也是有过古隶书的,如果不小心写成了古隶,容易引起旁人的怀疑。
一个初学文字的人,为什么会写古隶?哪怕他把楷书写得丢笔画,也比写出古隶来得合理。
扶苏经常粗心犯错,这方面就得格外注意一下。他听话地跟着父亲练字,将千字文抄写了一遍。
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
初学者写字速度并不快,一千个字也够他们抄很久了。扶苏要伪装成初学者,就得考虑到这方面的问题。
抄着抄着,抄出几个简体字来。
秦政凝视着那几个简体字:
“你倒是会省笔画。”
扶苏赶紧在旁边重新写了一遍,把鱼的一横换成四个点,顺便狡辩说自己是抄快了顺手。
其实魚的四个点和其他四点火做底的字不太一样,演变规律不同。它是根据篆书演化来的,篆书的鱼下方是个火模样的鱼尾巴。
看起来仿佛都是火,但它的是象形图案,和火无关。
秦政忽地想起什么:
“回去之后你多看看草书。”
草书里有很多简笔字,后世的简体字很多都是根据草书里的简写改编的,甚至直接挪用。
秦政不太清楚扶苏怎么写着写着写出简略版本的文字了,可能是习惯性偷懒,不过这不妨碍他给儿子打补丁。
别人问起来,就说是草书看多了。这样还能糊弄写出古隶的事情,毕竟草书诞生在古隶书流行的时期,很多流传下来的字帖里就有那些古体字。
扶苏好不容易费劲地抄完最后一句,放下笔松了口气。
让写字飞快的人慢吞吞的写,真是一种折磨。这个学不上也罢,他很愿意回秦阁当个文盲。
结果前桌的八皇子回头看了一眼。
他哈哈嘲笑起来:
“写得真丑!”
扶苏:。
扶苏看了一眼刷新出来的大事件。
好巧啊八皇子,你刷出来的是大事件,不是突发事件呢,你完了。
扶苏还记得他踢过父亲的桌子。
呵,敢欺负他阿父。
扶苏飞快地修改了剧情。
「午后,夏帝前往上书房检查皇子功课。恰逢八皇子与九皇子拌嘴,饶有兴致地听了半晌。
却听九皇子提及母妃最近愁容不展之事,细问才知柔妃娘家在夏渊两国边境经商不太顺利,遭到了渊国的针对。
夏帝敏锐察觉到了渊国或许将有大动作,决定增派人手潜入渊国探查消息。」
扶苏将“拌嘴”改成了“互殴”。
顺便尝试一下能不能搅黄了夏帝提前发觉渊国小动作的机会。
做完这些,就快到午膳的点了。
中午的午膳是由膳房统一送来的,既然是一起送的,膳房那边也就懒得专门为了折辱两个质子,特意弄个差别待遇出来。
中午他们都忙死了,要负责各宫的饮食。浪费时间折腾这些,万一耽误正事就惨了。
关键是送餐的食盒都一样,要是哪天不小心把应该送到质子桌上的餐食送到了皇子桌上,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膳房总管思考过后,认为不能自己给自己找事情。现在打压质子,也讨好不了谁,干这个没收益。
于是父子俩跟前摆的午膳倒是很丰盛,两人已经许久不曾吃到这么丰盛的膳食了。
扶苏还说呢:
“他们最好不要在我用膳的时候跑来犯贱。”
不然他一定会忍不住动手。
他只是答应了父亲少在突发事件里动手脚,避免暴露。若是能做到不暴露的话,他也不介意再做点什么。
可这个世界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八皇子手贱就要去掀他们面前的碗碟,被秦政及时制止了。
扶苏很多年没见过熊孩子了。
天底下熊孩子再多,他们的爹娘也不敢让他们犯到太子殿下跟前。上一回碰见,还是他那群愚蠢的亲弟弟,但也没有哪个弱智到八皇子的程度。
扶苏缓缓抬手。
秦政立时看了过来。
扶苏面不改色地改字,秦政看完没说什么,只给儿子夹了一筷子羊肉。
八皇子还想嚣张,突然听到身后有动静。他一回头,发现一只大黑虫从外头飞进来,一头撞进他的午膳里。
好,现在轮到八皇子没得吃了。
八皇子大怒:
“你们怎么办事的?这么大一只虫子不知道拦住?!”
九皇子翻白眼拆台:
“你拦一个试试?”
然后他们两个又吵起来了,气得八皇子忘记了吃饭这件事。
扶苏叹为观止:
“夏帝的儿子真是奇葩。”
但这只是个开胃菜,扶苏之前改的大事件还没发生呢。到底提前了半个时辰,还要再等一等。
一刻钟后。
夏帝午膳后决定出来走走,顺便看看儿子们进学情况如何。
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吵吵嚷嚷。他顿时皱眉,不太喜欢这种孩子的吵闹声。
夏帝正要问这是怎么了。
就听见里面九皇子生气地说道:
“你居然把饭菜掀到我身上!”
扶苏只是单纯地修改两人从拌嘴变成互殴,没成想效果这么拔群。
两人吵着吵着火气就来了,刚开始还好,只是单纯吵架。直到小太监来收拾餐盘,准备下午上课,八皇子才猛然惊觉自己没吃饭。
反观九皇子,倒是早早就填饱了肚子,和八皇子对骂的时候中气十足。八皇子一时怒从心起,就伸手掀了桌上的碗碟。
最初想掀的质子餐碟没掀成,换了个方向在亲弟弟身上成功了。
九皇子被气得不行,他没受过这等委屈。当即也开始掀餐盘,给八皇子也沾了一身的菜汤。
秦政早在八皇子动手时就果断抱起儿子远离了战场,这才没有被殃及。
这会儿两人闹得越来越凶,满桌的餐盘都没有幸免。要不是父子俩躲得够远,根本不敢想现在会是个什么形象。
那几人的伴读试图来劝架,最后收获了满头的菜叶子。一直待在旁边的小太监们更是凄惨,还被盘子误伤砸了好几下。
夏帝都看呆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怒喝出声:
“住手!都给朕住手!”
两名皇子这才停下动作,惶恐地看了过来。
夏帝气得七窍生烟:
“堂堂皇子,成何体统!”
扶苏凑到父亲耳边:
“没想到互殴这么刺激,幸好我没写打架。”
他本来想改成打架的,后来想想觉得这个程度还不够,不一定能破坏掉夏帝发现渊国情报的机缘,干脆就往严重了改。
扶苏以为顶多就是两个小孩互相扯头发咬人、滚在地上蹬对方肚子,结果他们就地取材,砸了一堆吃剩的午膳。
午膳也就算了,还是吃剩的。
扶苏往父亲怀里缩了缩。
可怕,他可不想被人撒一身不知道有没有沾上口水的剩菜。
柔弱的小太子庆幸起来,还好他阿父眼疾手快。果然阿父就是阿父,拥有丰富的人生经验,总能及时规避危险。
秦政好气又好笑:
“现在知道害怕了?”
之前改字的时候不知道有多有恃无恐。
扶苏和父亲贴贴:
“是因为有阿父在这里,我才敢有恃无恐的。”
这倒是实话。
没爹就得靠自己,某人的行事绝对会妥善很多。比如像提前跑路这种,他自己难道想不到吗?就是懒得想。
独自面对危机,扶苏肯定会把前后一切行动方案都提前设想好,再开始实施。
夏帝进门,质子必须得上去行礼。
但是那一片地上也全是菜汤,秦政十分嫌弃,并不想过去。所以他只是带着儿子稍微走近了一些,拱手行过礼就立刻拉着小孩退回角落里了。
夏帝果然没空管他们。
因为夏帝的发怒,屋子里跪了一片。
不行跪礼针对的是贵族,可不是底层的仆役。何况夏帝怒火中烧,连两名皇子都吓了一跳,下意识跪下去请罪了,宫人们哪儿敢不跪。
父子俩要不是站在角落,绝对十分显眼。
夏帝狠狠训斥了一顿两人。
但是这还并不足以叫他心里的愤怒平息一二,他从未这么丢脸过。
叫人知道他两个儿子打架比拼的不是拳脚功夫,而是像市井泼皮一样互相扔菜,他还有什么皇家威仪可言?
一扭头看见站在旁边的六皇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夏帝质问道:
“你见弟弟们打架,为何不来劝阻?孝悌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六皇子有些不忿。
他为什么要来劝阻?这两人本就瞧不上他,来了更会被欺辱,他才不来。
夏帝见他身上干干净净的,真是越想越气。三个儿子没有一个懂兄友弟恭的道理,实在令他失望。
但夏帝是不会处罚自己儿子的。
他冷声下令,让伴读们代为受罚,抄写弟子规一百遍。至于三个儿子,也不过是口头训斥罢了。
夏帝很清楚,他的儿子们不会敢再干出这样的事情了。只要他发过火,这个问题就会被记住,下次再犯错也不可能犯同样的错。
因为他是帝王,不是寻常父亲。皇子们承受不起屡教不改后引发的帝王厌弃,他们在君父面前是畏惧的。
秦政的目光扫过热闹中心的人们。
这场闹剧便这样落下了帷幕。
扶苏觉得有点可笑,但他什么都没说。这里太安静了,哪怕小声交谈也会被人听去。
他不说秦政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无非是嫌弃夏帝双标。
七皇子鞭挞伴读,他觉得那样会离间臣子们对大夏的忠诚,不可放纵。到了他自己这里,他儿子犯错,他处罚伴读,又不觉得臣子会因此有意见了。
他的依仗是什么呢?
约莫就是儒学给臣子洗脑后的“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吧。
真的会有臣子心甘情愿接受这样的理论吗?后来那些大一统王朝的臣子,那是没得选,拢共就一个国家不接受也没用。
但现在外头还有三国。
蛮族的国家不肯去,秦国和渊国总可以选吧?
大争之世,没有儒学兴盛的必要条件。儒家需要安稳无竞争的环境才能进行发育,不然也就只是被各国摒弃的无用之学罢了。
打天下呢,哪有空跟你叽叽歪歪?
现在是实用主义发光发热的时候,精神层面的建设还得往后排。
下午放学回到秦阁后,秦政就在思索这个问题。他得趁着儒学还没污染到秦国之前,掐灭这个苗头。
当代秦王还是拎得清的,知道不能放任儒学坐大。但光他拎得清没用,就怕底下的贵族为着利益开始推崇这个。
所以,得先给秦王一个新学说。
可能因为这篇小说的作者并不了解诸子百家、只知道后世王朝的缘故,当前位面竟然只有一个儒家在蹦跶。
这怎么行?
秦政提笔开始书写。
扶苏探头一看:
“是韩非的《五蠹》?”
秦政标注上韩非的名字,开始默写全文。
其实两个位面情况不同,有些韩非在文章里提出的问题,在这个位面是不存在的。比如侠以武犯禁,而这里并没有游侠。
但无所谓,只要其他内容足够言之有物即可。帝王治国本来就不会对某个人的言论全盘接受,一向是择优而取。
秦王看到这篇文章,只会熟练地忽略里头“错误”的地方,选他想看的来看。
扶苏想了想:
“我也来写一本。”
他是杂家学派的,杂家最大的特点就是杂糅百家之长进行改编。所以他不用默写别人的文章,自己写就行。
哪怕拼凑各家观点,也属于正常操作。虽然会被诸子百家骂拾人牙慧,但是杂家弟子脸皮厚,无所谓。
扶苏挑挑拣拣写了一篇文章出来。
秦政看了看他写的,又看了看自己默写的。想了想,干脆把韩非的文章放到一边去了。
还是给秦王看阿苏的文章吧。
扶苏能切换不同字迹,写起来不怕露馅。他换了个字体以古隶书写下一篇论述兵与法结合强国的策论,而后标上了大名“秦扶苏”。
他以前开马甲都是用的表字,难得用大名来当马甲名。主要是这次的姓名里带了个“桑”,表字容易叫人联想。
扶苏就不同了,之前他去试探过,发现这里的扶苏不指桑树,单纯指代兵车上的藩盾。
姜太公的《六韬·军用》中有一句“武翼大橹矛戟扶胥七十二具”,说的就是藩盾。
以军中盾牌为名,写一篇以战止戈的伐天下文,很合理。
秦政拿起来通读了一遍:
“可惜我儿年岁尚小。”
不然可以把扶苏塞去秦国当相邦。
扶苏笑吟吟地说:
“等我长大了,就可以去给阿父当丞相了。”
秦政握住了他的小手:
“好,阿父等着你。”
说罢看向端上来的晚膳,叮嘱儿子多吃一些。多吃些才能长得高高壮壮,趁着还没抽条把身体底子补上。
扶苏已经努力在改善原主的小猫胃了。
饿了多年饿出来的,并不是那么容易能改的。不过到底只是神兽之躯模拟出的假虚弱,比起真正用瘦弱身躯一点点养胖,速度要快得多。
秦政很满意现在的恢复速度。
他拾起帕子给扶苏擦去嘴角沾到的一点汤汁,同他聊起要怎么把文章送到秦王桌案前。
送过去不难,要藏住扶苏的身份比较难。嬴家和秦王绑定太深,不能通过他们的手。
还是得培植自己的势力才行。
而现在,就有现成的对象。
秦政给嬴家写了一封信,让他们去接触那几个伴读的家族。
家中孩子能给皇子做伴读的,多是夏帝心腹,或者夏帝准备拉拢的高官大才。
夏帝大概是觉得,他肯把人家孩子收入宫中和皇子一道教养,已经非常给对方面子了。对方应该感恩戴德,从此对他忠心耿耿。
上位者多有这样的毛病,过于自以为是。
心腹或许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就和夏帝闹翻,但心里必然不痛快。明面上做不了什么,背地里给夏帝添堵还是不难的。
他们都不用意气用事,只要在自己的政敌出头时搞破坏。既不会损害自己的利益,又打击了政敌,还报复了夏帝,可谓是一举三得。
至于这样会不会让夏国的整体利益受损……
哈?这是他们需要考虑的吗?
未来从小接受“忠君爱国”教育长大的儒臣们都多的是只管党争不管家国长远发展的,指望当前儒学刚兴起的夏臣们为了你大夏委屈自己,属实是想太多了。
扶苏慢悠悠地说:
“政客,他们争权夺利多是为了自己,可没有那么远大的理想。”
所以坚持复兴大汉的蜀汉阵营才会被称为理想主义者,得到众人敬佩。
夏帝的心腹都能离间,夏帝想要拉拢却还没拉拢成心腹的大才,那还不是挖墙脚一挖一个准?
不会吧,不会真有皇帝觉得人家大才眼巴巴想要儿子入宫给皇子们当出气包小奴才吧?
谁家呵护长大的宝贝儿子愿意遭这种罪,施恩都施不到点子上。
宫里的先生要是真那么优秀,怎么你夏帝还整日想着拉拢外头野蛮生长的大才呢?大才人家自己不会教孩子?
嬴家还是很给力的。
他们很快查到了几个伴读家中的高官都是什么性子。
针对夏帝的心腹,那就不能以秦国的名义接触,人家不会投靠秦国的。他们需要的是让这些夏人自己内斗,所以最好假装成皇子的人前去拉拢。
渐渐长成的皇子企图培植自己的势力,谁听了都不会觉得有问题。
针对还没站队的高官,则是另一套操作方法。能拉拢的拉拢,不能的就挑拨关系。
剩下那些对夏帝没什么滤镜却脾气孤傲的大才,才是重点。他们怎么忍得了夏帝的狂妄自大,肯定会心生怨怼。
秦政很快针对性地布置下了应对之策。
等笼络到他们,就无需再事事通过嬴家行动了。他们本就有儿子在宫里,每旬都有回家的机会,可以通过这些伴读捎带信件回去。
宫里反倒不会查伴读们的行囊。
事情的进展比父子俩预计得还要顺利,可见对方积怨已久。
不是没人想过跳槽,只是不太了解别国的情况。尤其是夏国一直在宣扬迟早能一统天下,弄得大家也不敢轻易去别国投效。
万一去了之后无法力挽狂澜,反而跟着三国一起沉船,岂不是很亏?
但是如今朝中已经达成了培养秦国质子的共识,质子迟早会成为新一代秦王。在他继位前,秦国大概率灭不了。
在这个前提下,他们接触到这位质子的文章,发现这是条潜龙,自然就会倒戈。
扶苏撑着小脸提他爹代笔:
“我就是个帮阿父写东西的。”
秦政搂着他坐在自己腿上:
“阿苏辛苦了。”
他们必然要做两手准备,秦政不能亲自动笔写,万一有人告发后拿着文章出来比对字迹,他会很被动。
扶苏写就不一样了,他随便挑个以前学过的字迹写,保管怎么对比都找不出书写者来。
扶苏最后选择了秦稷的笔迹。
他阿父的文章有气吞山河之势,历代秦王里霸道到这个地步的,只有昭襄王秦稷。
——大秦的府库里存有先王们的手书,扶苏就是跟那个学的。
他总不能选个稳重内敛的字迹,来抄写这种睥睨天下的文章。风格太割裂了,会让人看着觉得不对劲。
不过秦稷这家伙锋芒过盛,远不如秦政沉稳。幸而秦国质子才十三岁,十三岁的时候少年轻狂是合理的,以后变得沉稳了也不会显得奇怪。
秦政听完颔首:
“你在嘲讽昭襄王。”
扶苏顾左右而言他:
“好像没有墨了,阿父你帮我磨一点。”
他们写东西是屏退了侍从的,研墨也只能自己来。秦政好脾气地伸手替他又磨了一些,看着他把文章抄完了。
针对不同的大才,要写不同的文章。
投其所好,才能引起共鸣。
要让大才觉得公子正是自己的知音,他们两人的政治主张完美契合,绝对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君臣。
这样,大才们才会更快地投入大秦质子的麾下,并心甘情愿地为他奔走,肝脑涂地。
这招秦政屡试不爽。
毕竟大秦群臣就是这么上套的。
他跟李斯谈法,跟王翦谈兵,跟尉缭谈天下。人才都不懂怎么笼络,光靠君威谁搭理你。
扶苏双眼亮晶晶地看着阿父。
秦政问他在看什么。
扶苏人小鬼大地说:
“在看阿父的人格魅力。”
秦政捏住他终于长肉的小嫩脸:
“从哪里学来的词?”
扶苏无辜地摇头:
“记不得了。”
文章送出去后,本就心思浮动的大才们更加浮动了。没过几天,八皇子的伴读就悄悄凑了过来,假装路过往扶苏手里塞了张纸条。
越过扶苏的时候刻意回头:
“小矮个!”
扶苏:……
好拙劣的演技。
但是糊弄小孩子足够了,八皇子对伴读的行为非常满意。他觉得这是伴读站在他这一边的表现,对方跟他同仇敌忾,一起看不惯别国来的穷酸质子。
扶苏捏着纸条回到父亲身边,两人不动声色地看完就收了起来,准备拿回去烧掉。
时间就这么静悄悄地走到了新年。
本朝新年在元月。
两个月过去,秦政已经发展出了一些独属于自己的人脉。嬴家完全没意识到问题,因为秦政每隔一段时间也会通过嬴家去接触那些大才。
可实际上,秦政想让人悄悄送去给秦王的东西,已经通过大才的手往外传递了。
父子俩在上书房里的学习没什么变化,依然处在秦政教儿子认字背书的阶段。先生乐得不管他们,班里两个刺头就够他头疼的了。
上回两人打架惊动了夏帝,事后先生也被牵连责罚。
本以为皇子们该消停了,结果隔了几天,这两人又故态复萌。只不过没再闹得那么难看,小打小闹也不会有人去向夏帝告发。
这可就苦了先生,每日都是先生在受折磨。
起初他们还想欺负质子,后来就发现没意思了。尤其是每次欺负过质子之后,没过多久自己就会倒霉。
两个皇子年纪小不懂,却有趋利避害的本能。他们没敢往外乱说,只是默默远离了危险人物,当父子俩不存在。
最初还有想过告状什么的。
结果没等行动就听说父皇准备利用这两个质子掌控其他国家,这是朝廷大事,不能受到影响。
他们就歇了心思,生怕又惹夏帝不高兴。耽误了前朝政事,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父子俩总算迎来了平静的时光。
这天碧月进来回禀:
“内务司那边说是过了年后天气会回暖,不可能再给炭火了。”
宫里的炭火供应是有限的,许多宫妃都分不到够用的量,何况是质子。若非秦政使了银钱,只怕一整个冬天都用不上炭盆。
可临近开春,花钱也不好使了。
不纯粹是内务司在为难人,主要往年过完年就开春了,天气确实一天比一天暖和。所以宫里的炭火存量不够也没什么妨碍,反正也用不了多久。
然而今年不知为何,倒春寒来得又早又凶。
宫里瞬间进入了炭火紧张的状态,内务司当然要紧着正经主子们发放。免得库存消耗完了,回头那边来讨要他们却给不出。
现在用炭得节省着点,所以像某些不受重视的人,就得为此退让。
内务司管炭火的总管也不敢在这上头收钱为质子匀点炭出来,反正各宫娘娘来拿炭也会给钱,他没损失。
秦政眉头皱了一瞬:
“阁内还有多少存炭?”
因为要养孩子,秦政在方方面面上都难免多顾虑了一些。
之前他就设想过后面会不会被人刁难,导致炭火不足。所以前面拿钱买炭的时候,并不是卡着够用的数量买的。
秦政让人额外买上许多,说是冬日受了寒畏冷。内务司也没为难,收了钱就给,即便数量略多了些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阁中应该还有剩的。
碧月就说:
“还够再烧两旬的。”
秦政微微点头:
“足够了。”
碧月闻言有些不解:
“难道寒潮两旬之后会过去?”
秦政没有回答,只是摆了摆手。扶苏倒是告诉她了,说不是寒潮会过去,而是两旬之后宫里就不缺炭了。
碧月思索片刻:
“原来如此,奴婢明白了。”
宫里都发现了炭不够用,肯定会加派人手去采煤制炭的地方,让他们多运一些回来。
碧月离开后,扶苏看向父亲:
“嬴家应该会抓住这个机会。”
嬴家是做生意的,宫里都缺炭,达官显贵肯定更缺。还有一些商贾富户,他们同样是买得起炭的。
现在就看谁能率先把炭运来,趁着风口赚上一笔。
秦政笔走龙蛇给嬴家写信:
“煤炭多开采于秦地。”
虽然中原也有零星分布,却远不如河东太原那一片密集。那里是秦国的地盘,也就是后世的山西。
除了秦国之外,其他蛮国手下的蒙古地区也有很多煤炭资源。然而蛮人并未探查和开采,所以各国大都还是从秦地进口煤炭。
秦政打算给嬴家提个醒。
扶苏也道:
“上天送来的好机会,秦王可要抓住了。”
这是一次绝佳的经济战时机。
夏国各地都缺炭,砍树烧木炭太浪费,夏国有律法不让滥砍滥伐。那么为了取暖,就得多进口一些天然煤炭。
以炭为媒介,挑动夏国的经济市场。虽不至于直接让所有物价都失衡,却能造成一定的动荡。
重点是可以先从夏国富户手里聚拢一波资金,这些可都是大秦以后打仗的资本。何况削弱了各地富户贵族,对未来的大一统王朝来说也是好事。
只是动作要快,毕竟谁也不知道寒潮什么时候就会结束。到那个时候,炭就卖不上价了。
扶苏眼眸一转:
“不一定。”
他按照父亲的字迹在信上多添了几句。
寒潮能来一次,怎么不能来第二次第三次?大秦可以往外散播小道消息,传播焦虑,让贵族担心气候反复,为此提前囤积煤炭。
秦政看完说道:
“若是寒潮不再返回,明年的炭价就要暴跌了。”
各家手里都有没用完的大量陈炭,就不会愿意再买。
扶苏知道父亲不懂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听完也不意外。
他解释道:
“非也,炭容易吸潮,到了明年冬日就不好用了。”
夏国的大部分地区都湿度高,炭堆放在那里简直是个除湿利器。不过贵族们应该不会太高兴,高价买来的炭成了这副模样,简直亏了个底掉。
受潮的煤炭贵族是不会接着用的。
因为它容易燃烧不充分,产生一氧化碳气体。古人虽然不懂这些,却知道受潮的炭不如新炭好,烧起来更危险。
何况贵族本来也不肯将就。
“是以明年可以低价购回那些受潮的炭,再以正常价位卖新炭。”
至于潮炭,并不会被浪费。总有囊中羞涩的寒门愿意买一点廉价的潮炭回家用,往年他们就是这么做的。
好炭有好炭的销路,劣炭有劣炭的销路。常年用劣炭的人知道该怎么用才能保证安全,问题倒是不大。
秦政听完没再多问:
“那便如此吧。”
信很快送了出去,嬴家看完信立刻行动起来,前去联络秦国各大商会。
宫里的风向总是最快的,那些侍奉贵主的人精最先察觉到炭荒的问题。实际上外头还没闹出来,真等嬴家自己发现,肯定就晚了。
嬴家的当家人很聪明,直接叫停了优质炭的买卖,只继续卖供给寒门和百姓的劣炭。
商人们都是很精明的,一看产炭的秦人突然不卖好炭了,立刻也跟着叫停这桩生意。
他们怀疑秦国的炭矿出现了问题,产不出多少好炭,才会省着卖。以后或许会物以稀为贵,把好炭的价格炒高,到时候他们再卖就可以赚得更多。
市场上一下子买不到好炭了,加上寒潮越发严重,再傻的人也意识到了局势的紧张。
越是没有炭卖,买家出价就越高。买家提高价格想要买炭,正好证明了商户们的猜测,越发没人乐意卖了。
嬴家要的就是这个。
多拖延个几天,等新炭运来,就可以开始高价叫卖,攫取贵族手里的巨额资金。
扶苏看完回信有些惊讶:
“故意减少商品,做高价格?倒是很有头脑。”
秦政看完则皱眉:
“这招只能用在对外,日后还是要对他们多加限制。”
不限制,下一次就不是单纯针对贵族了。底层庶民也会受到影响,损害国家的安稳。
扶苏深以为然地点头:
“所以要趁着还未一统天下,多欺负一下这些别国贵族。不然等成了自己人,欺负起来就不能再那么明目张胆。”
秦政:……
秦政觉得,他家太子当初对付秦国贵族时手段好像也没隐晦到哪里去,他怎么有脸说不能明目张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