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三合一 原来这密道的出口,竟是知府衙……

    一汀烟雨杏花寒。

    此时只是初春, 夜里还带了些寒气,娇娇今日为了引起众人怜惜,自是穿得十分单薄, 此刻打了个寒颤。

    宅院中一时诡异的寂静。

    “倒是谢谢这位小郎君,”娇娇抬头冲璟瑄温婉一笑,打破了似乎有些尴尬的气氛, “或许奴家该叫您,小姐?”

    璟瑄倒是有些吃惊,毕竟她的打扮是祁书意亲自出手, 之前哪怕在酒楼都无人识破她。

    眼前这朵仿若风中摇曳的“小白花”,竟能识破她的伪装,果然不愧是系统测定的s级人才。

    璟瑄心下沉思, 便将系统从小黑屋放了出来,她倒是有些事情想问清楚。

    “宿主!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狠心,我一个统好孤独啊呜呜呜……”系统升级以后,倒是开始撒娇卖痴了,它小心翼翼地讨好道, “宿主,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你从我这里薅了多少羊毛,说吧!”璟瑄不想放过这个奸商, 她必须问清楚,“否则还把你关进小黑屋!”

    “……”系统不敢说话。

    璟瑄见它装死,心下更是明白了, 这狗系统肯定没少贪,她其实倒是不在乎做得那些事情,能做出一些贡献, 她是愿意的。

    可她不能放任系统欺骗她、要挟她,她平生最恨被逼迫,毕竟从前搞科研那会儿,哪怕她的师弟师妹都喊她“铁姐”,因为她有事儿是真的上——

    不论是师弟师妹的休假还是自己的学术成果,她从来都是不放任导师的压迫。因为她知道,如果不树立自己的底线,那些无耻之徒只会一进再进。

    忍一时越想越气,让三分再让三分。

    但前世卷了那么久,她也累了。到这里以后,她只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顺手做点事情。因此她必须要拿捏住系统,逼出它的实话。

    “不说,那就挂了。”璟瑄竟然还有几分冷幽默,玩起了梗。

    而哪怕系统没有实体,它也已经瑟瑟发抖了:“我说了,你可不许生气。”

    璟瑄手里的刀是拔了又收回去,她咬牙切齿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在璟瑄正与系统唇枪舌战之时,娇娇确实非常紧张,在她看来便是她问话以后,璟瑄便定住了。

    果然还是太冒昧了吗?娇娇暗暗反省自己,突然打了个喷嚏:“阿嚏!”

    璟瑄也因此回过神来,她笑道:“姐姐倒是好眼力。”

    “你那‘父亲’,花了几两银子雇的?”这场仙人跳,璟瑄其实早就看出来了,毕竟信息时代,她见过的诈骗手段多得多,“与其跟着他们,倒不如跟着我。”

    系统的能力她不怀疑,于是璟瑄再次抛出来了橄榄枝,一如她收服苏文那次。

    可这次却碰了壁,苏文一片赤子之心,又颇为要强,不然也不会铆足了劲读书了。

    而眼前的女子,心比天高,一门心思只想攀上贵人,又怎么会跟着一个女童?

    哪怕璟瑄再受宠,她也不过是做个大丫鬟,再配个府里的小厮,她以后的孩子便依旧低人一等,又怎比得上做个妾室?

    “多谢小姐抬爱,”她断不会答应这个女娃的,“我不会招惹那位尹先生,你大可放心,便是你不来我也不会看中他的。”

    娇娇猜到了,这个小姐约莫是不想让她招惹那个冷面神,因此才来找她的。

    这几分善心给别人可以,至于她,她什么都不信,她只信自己!

    璟瑄穿来这些年,一直是顺风顺水,哪怕有过些许危机,那也是在比她更有权势的人面前。

    倒是第一次,遭到了来自“下位者”的拒绝。璟瑄心中有几分新奇的感觉,却觉得眼前的女子并不讨厌,相反,她很喜欢她,甚至有些佩服。

    在这个时代,她没有浑浑噩噩地度过自己的一生,她精明势利,长袖善舞,可那又怎么样?

    她有拒绝自己的权利,更有做出选择的自由。

    “那你看中的目标是谁,”璟瑄笑了,不知眼前之人看不上她阿玛,又能看得上谁,“能跟我说说吗?”

    她可太好奇了,原来阿玛这么不招人喜欢。

    “那个黑面神一看就不解风情,便是跟了他,也不会享福的,”娇娇努努嘴,“至于那位三少爷,相貌倒是不凡。”

    她话音刚落,来送披风的苏文的脚步一顿,接着又若无其事地将披风递给了璟瑄。

    “可我三哥已有婚配,”璟瑄朝苏文的方向看了看,“我三嫂在这里呢!”

    娇娇连忙福身,给苏文行了个礼,眼含泪光道:“夫人便收了奴吧,奴定会伺候好您和少爷。”

    苏文此时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她笑了笑,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来,披在了娇娇的身上。

    她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个,她本以为是胤禟的门客,实际上是真的胤禟的人。她早已经从璟瑄等人的表现中发现了,他就是胤禟。

    “夜里冷,你也该爱惜自己的身体,”苏子雅不愧是苏子雅,并未因出身而轻视眼前这个女子,她拍了拍娇娇的肩

    膀,“早些回屋吧。”

    “真是奸滑,”娇娇心里骂道,“这些大户人家就是心眼多,不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反而装起来贤惠了!”

    但她也只能默默退下,改日再寻机会。

    “你把你的披风给她,你怎么办?”璟瑄不理解苏文的做法,“苏子雅,爱人要先爱己。”

    苏文狡黠一笑,伸出袖子给璟瑄看:“我穿了棉袄,起初出门怕冷,活动久了有点热!”

    好好好,原来她是穿多了热!

    璟瑄失笑,她摇了摇头,紧接着凑到了正在偷听的秦远身后,悄悄听着屋内的动静。

    三人狗狗祟祟趴在门口梧桐树旁,漏出一排脑袋,着实令人发笑。

    有点听不清,屋子里说话的声音不算大,隐隐约约能猜出来一些。

    璟瑄正试着再探出一截身子,却差点失去平衡摔倒,幸好秦远与苏文同时捞了她一把。

    而此时的系统却突然开口与璟瑄对话,它已经憋了许久:“宿主,我坦白……”

    璟瑄在心里回复它:“一边待着去,我有事情在忙。”

    璟瑄正准备再将这个烦人的系统关了,却不料系统似乎发现了她的意图,在脑内大喊道:“我坦白,那些贡献点都是我贪得,但是我也是为了你啊!”

    都贪了?

    都!贪!了!

    “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都贪了,”璟瑄已经出离愤怒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有,什么叫为了我?”

    “……”系统不敢说话,它感觉非常的恐惧,仿佛下一秒宿主就会杀了它。

    它的猜测没错,要不是璟瑄不知道怎么杀,她已经把系统杀了八个来回了。

    “说!”璟瑄气急了,甚至是咬了咬牙,挤出来了一个字。

    “其实,查阅资料和登录论坛,本来就是宿主的基本权限,不需要任何收费,”系统心虚地说道,“抽奖也是开启任务时附赠的……”

    “我说呢,之前怎么还能和你讲价,搞半天你才是最大的奸商!”璟瑄快被气笑了。

    她突然想到,自己似乎只抽过一次奖,还得到了论坛登录资格,所以奖励到底是什么?

    她恨不得抓住系统打一顿:“我的奖励呢?”

    “新手第一次抽奖,奖励都是统一的,获得万界商城登录资格……”系统心虚道。

    “所以为什么你现在愿意说了,告诉我!”璟瑄没顾上这个万界商城登录资格,既然系统一直骗她,为何现在却愿意坦白呢?

    “是这样的,宿主。之前我在送您时空旅行的过程中,缺失了部分代码,有部分任务线是封锁的,所以我便不知道总任务线,也就不知道任务失败的下场。”

    璟瑄笑了,到现在还想给她挖坑,她直接反问:“你是不是想说,我的任务是当皇帝,当不上我就会死?”

    系统抖得更厉害了,它一直觉得宿主只是个善良聪明的小姑娘,不想她如此吓人。

    “差不多……不过任务不是当皇帝,是身登高位,做有权势的人,但必须是有话语权的人,不能只是依附旁人得来的权势,”系统小心翼翼道,“至于完不成任务,您真的会死。”

    “好,死吧!”璟瑄豁出去了,她懒得挣扎,“随时都可以。”

    “不要啊宿主,你要珍惜生命,一寸光阴一寸金,而且你死了的话,我也会死的哇!”系统不知不觉被骗出来了真话。

    璟瑄心下了然,果然它是为了自己的生命,怪不得突然良心发现了。

    至于她说要死,那都是骗骗这个系统的,也算是报仇了。

    “我考虑考虑吧,”璟瑄并不想给系统好脸色看,“你先把我的奖励还给我!”

    “好的,这便为您加载商城!”系统颤抖道,它更害怕了。

    “什么?修真界的一颗药丸,只需3000积分,便能百病全消,救弘晖的命。”璟瑄咬牙切齿,“你最好和我说清楚,那个药方到底需要多少贡献点!”

    “宿主,你听我狡辩,不是,你听我解释,那底下还有一层小字,”系统委屈地说,“该药丸只可购买一次。”

    这也是商城的规矩,不能打破世界平衡。它是想以后给宿主留着的,毕竟这么久了宿主给了它那么多积分。

    听完系统的胡扯,璟瑄心想:“我可谢谢你!”

    然后璟瑄便看到了商城主页的活动皮肤,那是宿主买给系统的,似乎正是统子穿得这件喜庆新年套装,之前她以为是系统随机的。

    上面赫然写着:“只需1888贡献点,赠送任意药方一张!”

    好你个系统,给自己穿1888的皮肤,给我个赠品药方。璟瑄没忍住,一脚便踩断了地上的树枝。

    而此时在屋内的胤禟似乎是听到了声响,他喝道:“谁在屋外!”

    一时之间,璟瑄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正当胤禟准备推门而出的时候,他看见离门口越来越近的影子,那是一个女子的倩影。

    “若想伺候爷,你还不配!”胤禟将她认作了刚刚投怀送抱的娇娇,低声威胁道,“再敢靠近,小心你的性命。”

    苏文失笑,他倒还是一如既往毒辣,动不动就要杀人。

    胤禟见门外女子没了动作,他一把推开门,怒道:“滚出去!”

    却在看清来人的脸之后,愣在了原地。

    “怎么是你?”胤禟简直老十附体,话没过脑子便问了出来。

    “妾身来探望夫君。”苏文一双眼睛,直直地盯向胤禟。

    而躲在一旁的璟瑄张大了嘴,啧啧啧,二人有情况呀,待苏文回来,她要好好问清楚。

    而旁边的秦远也是一脸看戏的表情,雍郡王交代他盯着胤禟,那他更可以光明正大的看戏了。

    胤禟的内心也很复杂,这女子害他不浅,可真论起来,她也算救了自己,于是开口试探道:“你不是说,你我二人并非夫妻吗?”

    此人怕是璟瑄身边的人了,他说不定可以借此人,摸清老四的情况。

    “妾身失言,之前只是赌气罢了,”苏文也只能硬着头皮道,“你我二人,其实是未婚夫妻,一同到此游历。”

    一旁的胤誐摸不着头脑,九哥刚刚不是已经跟他说过恢复记忆的事情吗?怎得这时候又开始装相,莫不是真看上了大侄女身边的丫鬟?

    怪不得江南送来的那些莺莺燕燕,他九哥看不上呢,原来是好这口。

    胤誐不仅没有明白他九哥的忍辱负重,反倒是在脑补了一番之后,把他九哥当成了贪花好色的无耻小人。

    这都怪璟瑄踩断了树枝,胤禟本来是要继续和老十说的。可眼下,不仅是苏文在此处盯着,他不方便说,凭老十的脑子,他也不抱希望了。

    只叫这个榆木脑袋保守秘密已是不容易,何必再与他说些别的,没得打草惊蛇了。

    “我许多事情不记得了,”胤禟笑了笑,他温柔地开口,“不知该怎么称呼苏小姐?”

    “我名苏文,字子雅,”苏文无奈开口道,“三少爷,从前都是唤我阿雅的。”

    “子雅,夜深了,我送你早些回去歇息吧!”

    随即苏文便转身离去,而胤禟则是看他回去以后,便回了与她相邻的卧房。

    而此时,刚刚从胤誐院子溜回来的璟瑄已经快要乐疯了。

    “你从前都是唤我阿雅的~”璟瑄对着秦远已经模仿了好几遍了,她戳了戳秦远的胳膊肘,“你觉得他俩能成不?”

    秦远刚给自己倒了杯茶,他施施然坐下。说真的,在清朝,她本以为自己已经看惯了,这个剃光半个脑袋的发型。

    金钱鼠尾是真的很难驾驭。这就好比在后世,检验颜值的标准是寸头。

    可是此时看见乌发如瀑的秦远,她还是被恍了神。

    这人今天仅仅是半束发,在烛火的映照下,原本清冷的眉目,却显得分外妖冶  。

    尤其是鼻尖那颗小痣,惹得璟瑄又多看了几眼。

    春月柳,朝霞色,松下清风,山涧明月,莫过眼前人此刻风采。

    难怪世人皆言,灯下不观色,此时观之,古人诚不欺我。

    她莫名地想起来那天,他威胁谢长生的样子,倒是与平时颇有不同。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呢,璟瑄一时之间有些好奇。

    “看什么呢?”秦远突然出声道,“福安县主,在想什么?”

    他的声音怎得也这般好听?如山风过林,似水落山崖,仿若碎玉落盘,如此清雅。

    他怎得突然,叫自己福安县主?璟瑄摸不着脑袋。

    “没什么,”璟瑄清了清嗓子,“谢谢你。”

    “谢我什么?”秦远两手相合,慵懒靠在了椅背上,冷清的声音里是掩不住的笑意,“又想怎么谢?”

    “谢谢你救我,”璟瑄认真地望向秦远,“谢礼嘛,我们是朋友啦!”

    “就这?”秦远不由得发笑,这边是皇家吗,救了这小妮子的命,她给的谢礼便是做朋友,虽然他本也没想索取什么回报。

    救她本是应有之意,何况他也是愿意的。

    “你可能不明白,做我的朋友是什么意思,”璟瑄觉得有必要纠正一下眼前人的观念,“凡你所托,生死不弃。”

    璟瑄继续补充道:“说简单点,你,我罩的。我的命是你救得,只要你不做残害百姓有伤天和之事,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秦远挑眉,他没想到,眼前之人会说出这番话,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低下了头,眼底是道不明的情愫。

    有谁能对谁生死不弃呢?大多都是笼络人心的谎言。

    “时候不早了,先告辞了,”秦远抬起头,并未看璟瑄一眼,转身一脚迈出了门,“若想报恩,不如来点实际的。”

    可恶!为什么他不吃画饼那套?这是她第二次挫败了,上次就是刚刚被娇娇拒绝。

    “系统,出来!”璟瑄气不顺,将骗她多时的狗系统抓了出来,“既然你说娇娇是s级,那秦远是多少?”

    “sss级,”系统的电子音响起,它狗腿地讨好道,“宿主不要轻言放弃嘛!”

    “正好,我们还有一些账没有算清楚,”璟瑄皮笑肉不笑,她冷冷道,“我们来一件件,算清楚!”

    “这第一件事,女性觉醒和改善百姓生活是两个大任务,但是我只获得了一个万界商城,我还有一次抽奖机会,对吗?”璟瑄看似对系统不耐烦,可她记忆力非凡,又怎么会漏掉这关键的一处。

    “……”还能怎么样,系统只能妥协,“对的,我亲爱的宿主,你要现在抽取吗?”

    “抽!”璟瑄本着来都来了的原则,按下了系统准备的大转盘。

    “恭喜宿主,你抽到了瞬移三次。”系统的机械音开始播报。

    “瞬移?”璟瑄并不是很喜欢这个鸡肋的奖励,“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也不一定嘛,万一宿主你遇到危险了,至少跑得快。”系统干巴巴安慰道,“不过,掉落地点随机哦!”

    “所以,我有可能会掉在非洲喽!”璟瑄简直无奈,这金手指,简直没法用。

    “不会的,宿主,”系统解释道,“掉落地点是对您有百分百信任的人身边,以免泄露系统机密。”

    “所以,我现在可以掉落到哪些人身边?”璟瑄感觉自己的脑瓜子都在疼,她摇了摇脑袋,想尽力挤出脑子里的水——她怎么就信了这个狗系统。

    “宿主的父母,弘晖,小邓子,花卷,苏文,”系统飞速运转着,“还有,王掌柜和造化。”

    好好好,连狗都算上了。不过,王掌柜居然也在?

    璟瑄不知道的是,由于她认爹的骚操作,王掌柜已经彻底站在她这一边了,不然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第二件事情,你之前说,完不成任务,我们会死,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璟瑄抛出了第二个问题,也得她一直担忧的问题。她之前说该死就死,那都是骗系统的,绝对不能助长它的嚣张气焰!

    “宿主,其实你在现代的身体,目前还是健康的,因为那里的时间已经静止了,”系统努力地解释着,“若是能完成主线任务,您便能回去了,否则您在现代的身体便会猝死。”

    她回不回去无所谓,关键是她的妈妈,若是得知她的死讯,只怕是会撕心裂肺。

    系统倒是一如既往会拿捏她,算准了她对妈妈的放不下。

    “这任务,我干了,”璟瑄没有任何犹豫,哪怕她觉得这可能又是一个圈套,“我是不是还能再抽一次奖?”

    “是的,宿主!”系统喜笑颜开,“而且您开启的任务非常关键,可以在高级奖池抽奖!”

    这系统倒是好心,璟瑄也懒得管太多,做任务已经够烦了。她伸手随便一点,深蓝色的高级转盘便开始不断的旋转。

    随即一阵白光亮起——恭喜宿主获得空间!

    璟瑄倒是颇为意外,随即她闭眼用神识查看了一下,空间高度不受限制,但居然只有一平米大!

    她脸色铁青,忍不住质疑:“这就是你所说的高级奖励吗?”

    系统弱弱地解释道:“宿主,空间的扩容需要贡献点,毕竟系统是想助您成就一番事业,而不是不劳而获的!”

    “而且空间扩容到五十平米,可以解锁灵泉哦!灵泉水可以修复旧疾,强身健体。”

    璟瑄被这个灵泉水吸引了,那岂不是说,她可以给额娘和阿玛用了?

    璟瑄满意地点点头,随即接下了第一个任务:收服一个ss级下属。

    十分迅速地,任务便显示已完成,三千贡献点便到账了。

    “是苏文吗?”璟瑄问道,“她这种妖孽,居然只是ss级吗?”

    “是的,宿主。”

    随即,璟瑄将贡献点全部用于升级空间,空间便扩展到了五平米。她决定回去以后,把它的宝贝们都带上!

    “空间可以存活物吗?”璟瑄好奇地问道,“我下次能带造化出来玩了吗?”

    “可以的,宿主。不过需要自行在空间准备食物。”系统答道。

    璟瑄一边幻想着,造化可以和她一起出来玩,一边陷入了甜蜜的梦乡。

    而此时,另一间屋子的秦远却辗转反侧,为何他今天如此奇怪?怪哉。

    翌日清晨,璟瑄正往前厅用早膳。

    刚走到门口,还没进门呢,便听见娇娇那柔柔弱弱的声音,她似乎是改了主意,围绕着胤誐殷勤小意道:“爷,您尝尝这个包子,娇娇天不亮就起来包了!”

    “伺候主子不都是天不亮就起床?”胤誐看不惯她这种娇气,“你到底会不会伺候人!”

    莫不是想坑他,他可不是那么好骗的。

    “和我昨日在桥头包子铺买的,倒是一模一样呢。”秦远补了一句。

    娇娇脸色一时发青,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她狠狠地咬下一口包子,真香。

    “我的好友,”胤禟似乎意有所指,“尹臻怎么不来用膳?”

    “四,额,尹先生,一大清早便出去了。”胤誐果然不是个脑子好使的,一张嘴差点就秃噜出来了。

    胤禟放下碗筷,留下一句“我也出去走走”,便飞快地溜走了。

    璟瑄哪里会放过这种机会,她大喊:“哥!带上我!”

    紧接着便走到了胤禟身旁,示意让他带上自己。

    胤禟皱着眉头,将她抱了起来:“你真的很沉,四弟。”

    “别装了,九叔!”璟瑄这两天的戏也看够了,“我知道是你。”

    “你在说什么?”胤禟认定了璟瑄是试探,毕竟连老四不也没识破他,“什么九叔!”

    “算了,你不承认便罢了,”璟瑄也没有逼他的意思,“咱俩处了这么久,方才席上有道菜,是我酒楼新做的,你并没动过筷子。”

    “难道不爱你

    酒楼的菜,便是你的九叔了吗?“胤禟继续装相,“四弟,莫要调皮了,我带你去玩。”

    璟瑄懒得跟他讲,因为胤禟本是极爱这道菜的,后面知道是她的产业又被她坑过,这才再也不吃了。

    他们刚到街市,便见到了只身一人被掳的胤禛。

    “此人乃朝廷钦犯,无关人等速速退避。”一堆官兵押着脸色铁青的胤禛,往衙门去了。

    胤禟脸色大变,扬州府尹与他平素亦有来往,衙门上下这些年给他送了不少年礼,他没少捞油水。

    怎得突然抓了老四去?此事着实让他摸不着头脑。

    莫不是此中有什么误会,胤禟脸色已是铁青,他再和老四不对付,老四也是皇阿玛亲封的雍郡王,平素极重脸面,他怎么会甘心受此奇耻大辱?

    莫不是老四使诈,故意混进去,想一探究竟,演一出“卧薪尝胆”给他们看,再去给皇阿玛表功。

    他坐不住了,他须得尽快与府尹打招呼才是!绝对不能让老四的计谋得逞。

    而璟瑄此时,则是开始担忧,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阿玛怎能如此冒险?

    不行,还得回去喊救兵,璟瑄与胤禟各怀心思。送璟瑄回去后,胤禟又独自去了扬州府尹处,却不想,事情的发展让所有人都大跌眼眶。

    甫一进衙门,他居然也被五花大绑,关进了大牢。不同的是,四阿哥是易容过后,被捕头当成探子抓的。而他则是一封信送到了刘知府手上,接着就被送进了大牢。

    尾随着胤禟,目睹这一切的秦远,带着一同前来的璟瑄,到了不远处的客栈询问住宿,却被百般盘问。

    还好,他们是伪装成了富商前来的,宅子更是四爷手中的清白产业。只是现下少了两个人,尹臻作为三少爷的朋友,倒还好说,而胤禟便不好处理了。

    为今之计,唯有令娇娇扮作三少夫人,苏文再穿一回男装了。

    “……”娇娇感到无语,你们城里人真会玩,不过,她到底是也能体验一把,当少奶奶的快乐了。

    而此时的胤禟正死死瞪着刘知府,他破口大骂:“瞎了你的狗眼,你不认识爷吗?”

    刘知府眼底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他只是抬了抬手,便有个大头兵给他递了鞭子,他抬手一鞭子便抽到胤禟身上。

    胤禟向来敏锐,此时已经发现事情不对,竭力控制住脾气:“放我下来,饶你不死。”

    紧接着又是一鞭子,胤禟倒是生生受了,没出声。

    “实不相瞒,打得就是你!”眼前人狰狞地笑着。

    胤禟恍惚间,发现有什么不对,此人是本地口音,而刘知府,家是山西的。

    此人竟是冒充!到底是什么人敢冒充朝廷命官,真正的刘府尹,又去了哪里?

    胤禟从没有如此思念他的四哥,第一次他盼着老四能查到些什么,不然他怕是无法活着出去。

    而此时被他念叨的老四,打了个喷嚏。他确实是真的要混进来查案的,而且是一桩大案,卖官鬻爵也就罢了,竟有人将官位卖给了天地会。

    他们将这大清的江山当什么?可奈何他被扣留在此,还险些被杀。

    幸好朝廷处决死刑犯,是需要手续的,不然也不会有秋后问斩的说法了,所以他尚有机会。

    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自从办差以来,他不是没有体察民情的时候,哪像今天,侍卫立马被扣了,人也丢进大牢。

    胤禛被认为是朝廷的探子,不像胤禟一般已经暴露了皇阿哥的身份,因此他没被单独关押,而是与诸多死囚关到了一起。

    “老哥,你是犯了啥被抓的?”旁边牢房里的老头倒是乐观,这时候了还跟他搭话,“我看你,不像坏人。”

    “老人家,何以见得呀?”胤禛打量着眼前这个干瘦的老头,“我看您,也是慈眉善目,怎么也被关了。”

    “我呀,既然杀了人,也该偿命。”老头把手缩进袖子里,不言语了。

    “老人家,为何杀人?”胤禛又何尝不是杀过许多人,可那都是该杀之人。

    “小老儿的女儿被人调戏,待到我过去之时,我女儿已经不堪受辱,自尽了。我这把老骨头,不想还能举得动刀,就把他杀了。”老头儿平静地说道,仿佛所说的事情与自己无关,“他们倒是赔给我不少银钱,可我女儿死了,这钱有什么用?”

    “看起来,您也是性情中人呀!”胤禛感慨道,“我也是有女儿的人,作为一个父亲,老人家无错。”

    “只是大清有律例,他既逼死你的女儿,你何不到官府求助?”胤禛试探道,“逝者已矣,又何苦搭进去自己的一条命。”

    “那是他们的官府,调戏我女儿的,正是刘老爷府中的衙内,”老头儿似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我这半辈子,只得了这么一个女儿,她若是不在了,我有什么脸面去地下见我家那口子?”

    正当他愁眉不展之际,却忽然听到有人大喊:“起火了!”

    紧接着,看守此处牢房的士兵,便分了一部分去救火了,其中就有他们这里的牢头。

    胤禛脸色略沉,有人来搭救他?

    “小老儿旁的不会,开锁的本事还是有些,”胤禛只见老头儿颤颤巍巍,走到了他这边,将他的锁也撬开了,“快走!”

    “老人家,我们一起!”胤禛试图将老头儿带走,不料他却说,“我的腿曾经被打断过,已经走不快了,不然我早就想办法溜了,你快走。”

    紧接着他便走回了自己的牢房,再将门锁上。

    “我还会回来的,”胤禛心知此时不是优柔寡断的时候,他径直往外跑,却不料越来越多的官兵往此处靠近,“将犯人看守仔细了!”

    他侧身躲过了官兵的搜查,却只见那刘知府闪身进了一间小屋子,心下觉得,定是有鬼,而后闪身跟了上去。

    “问出来了吗?”女子带着白色兜帽,声色颇为娇软,却带着不容质疑的上位者姿态,“这人平素看着贪财好色,此时却是个嘴硬的。”

    “再不说,便派人拔了他的舌头,”女子出口倒是狠辣,“务必问出他的产业,不然我们哪里有那么多钱,来疏通关系?”

    “有些人知府做了几天,便看不清自己的身份了,你不过就是一个挑大粪的,”女子敲打道,“三天内,拿不到东西,你知道后果。”

    刘知府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却满口应道:“属下遵命。”

    胤禛明白了,原来这个知府是假扮的,背后更是一个庞大的组织,只怕这些人最终的目标,是皇阿玛!

    他看着刘知府迟迟未出来,便猜到他是进了密室,去寻他们口中那人了。

    胤禛退到门外,迟迟等不到他出门,便料到,此处尚有其他出口。

    胤禛咬了咬牙,进到了密室中。先顺着梯子,走到了地下,随着时间过去,他的心也越发沉重。

    他看见前方有微弱的灯光,两个巡逻的士兵正在攀谈。

    “也不知道大人怎就派我们来守这地方,在大牢的油水可比在这里多,还不让我们探亲,我都快憋疯了!”

    “别发牢骚了,上头的事情,哪里是我们能决定的。”

    “我先眯会,你盯好了……”

    “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三个月了也没来一个人,除了刚抬出去的那个,便是新来的这个了。”

    然后他便摸到胤禛身前,开始解手。

    胤禛全身都变得紧绷,他屏住呼吸,转身一个手刀,便劈晕了正在他身前解手的这人,

    而对于另一个已经迷糊的守卫,他也没有放过,抬起手便又放到一个。

    他将二人拖到一边,摸出钥匙,换上了一身守卫的衣服,举起油灯,用力推开了门,满眼皆是黑暗。

    “滚出去!”胤禟被昏天黑地的关了几天,甚至还有力气骂人,“有本事杀了我。”

    胤禟挨了几天打,他算是明白了,这几人是看上了他手中的势力,怕是要在江南利用他的产业,建立情报网。

    他胤禟虽不算什么好人,可他也不能咽下这口气,更不能违

    背祖宗,成了这天下的罪人。

    胤禛倒是不觉得奇怪,不想这老九还是如此性烈,梦里他当上了皇帝,老九尚且都没给过他好脸色,整天也是嚷嚷着,“老四,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何况这起子小人?

    “是我,”胤禛向前走了几步,将油灯举到身前,方看清了胤禟的脸,他满脸血迹,有些还是新鲜的,新旧疤痕交错,老九这怕是毁容了。

    胤禟这些天面对的都是无休止的折磨与审讯,平素他折磨别人的手段,如今却都用在了自己的身上,还真是报应不爽。

    兄弟几个,他最亲近老八老十,最厌恶老四,如今再听到老四的声音,他却是带了几分不可思议,甚至是惊喜——

    他猛地睁开眼睛,却被光线刺得流泪,而后看清了胤禛的脸,他嗫嚅道:“四哥。”

    “……”胤禛倒是第一次听他这样真心实意喊自己,平日里也只有老爷子在的时候,他还能装一下,他将胤禟从架子上解下来,才发现他身上也已经没有几块好皮肉了,“你受苦了。”

    他扶着胤禟换衣服,却不想他身上的这件,碎布条已经顺着伤口,长到了肉里,硬撕下来定是不行的,便只将刚扒下来的衣服,给他披上了。

    二人走得不快,盖因胤禟已经几日未曾进食,身上没有力气。

    “快搜!”前方传来声音,约莫是胤禛逃出来被发现了。

    “四哥,弟弟我记下你这份恩情了,你莫要管我了,你先出去!”胤禟实在是没有力气,他知道,不能再继续拖累老四了,不然都得死。

    “我们换个方向,从另一边走,”胤禛的话是不容拒绝的坚定,他将胤禟背起来,调了个头,“这边怕是已经有人等着了。”

    黝黑狭长的小道,胤禟举着一盏油灯,心里却酸涩不已。

    “前面有声响,把灯熄了,”胤禛依旧是冷冷地说道,胤禟却觉得,他似乎是从未了解过这个“面冷心热”的四哥,“下来,自己扶着墙往上走。”

    而此时他们却发现,头顶传来的似乎是,璟瑄的声音!

    尚未了解清楚,他们不敢妄动,只是屏气凝神,竖着耳朵听着:

    “我乃福安县主,周围百姓皆知,若我今日在你这里出了任何意外,在场的一个人也跑不了。”璟瑄竟是不惜表明身份,带着两队侍卫,与苏文、秦远与老十一起,围了府衙。

    原来这密道的出口,竟是知府衙门的大堂。

    第28章 第 28 章 夜香刘与刘知府

    台上的假知府却不见慌乱, 他捋了捋粘上的假胡子,面上仍是那副派头,他心道:“不过一个女娃娃罢了, 难道还能翻出天去?”

    “福安县主兴师动众,所为何事啊?”曾经的“夜香刘”,现在的“刘知府”, 也是识了几个字的,这一年来又为当上“知府”,学了不少场面话, 此刻倒是也文绉绉的。

    “我来此,是为了告状的,”璟瑄仰头看向刘知府, 她双目含威,神情严肃,而在她的直视下,刘知府似乎有一瞬间,被她的气场镇住,“我要告的便是你, 刘知府!”

    一时之间,周边的空气似乎凝住,夜香刘的心里开始发虚, 面上却端住了,他喝道:“大胆!你区区一个县主,怎能状告本官?”

    “莫说你不是真正的刘知府, 你若是真的刘知府,我也告得!”璟瑄简直被这个草包气笑了,“我乃皇玛法亲封的正二品县主, 你不过一个四品知府,有何告不得?”

    他们就找这样的人来假冒,难怪造反造了那么多年,还是这个登不得台面的样子!

    “再者,便是出身不显,便告不得了吗?”璟瑄继续输出,“你断案凭的是大清律例,还是地位高低!”

    周围围观的百姓不少,更不乏一些读书人。起先还顾忌着不敢喧哗,乍听到如此大瓜,一时之间都炸开了锅。

    “你听见那县主说话了吗?人家比知府官大!”一个老叟裹着单薄的袄子,用肩膀撞了撞身旁的老妇人。

    “你个呆瓜,最要紧的难道不是,这是个假的刘知府吗?”老妇人穿的倒是颇为齐整,但听见八卦也是忍不住地两眼放光:果然来到府城见了不少市面,回去又能和老姐妹们吹一吹了。

    “虽说县主是爵位,知府是官身,”一个穿着扬州府学长袍的读书人说道,“可这个知府,居然连品级都分不清楚,确实是有问题!”

    围观百姓不住地交头接耳,“刘知府”颇有几分恼羞成怒,惊堂木重重落下,他大喊:“肃静!否则都抓起来打板子!”

    沸沸扬扬的议论声这才稍止,毕竟大家都怕自己看不完这出好戏,便被赶了出去。

    “纵你是县主,又岂能诬告本官?”这假知府倒是颇有几分应变能力,“毕竟本官乃一府长官,你虽品级高些,到底是只有爵位!”

    “噗嗤,”胤誐没忍住笑了,“这知府学得真快!”

    “我有证据,你敢听吗?”璟瑄眼中满是志在必得,她质问道,“知府大人,您可敢传人证?”

    璟瑄说罢,也没等他发话,便将人带了上来——

    跪在左边的是一位保养得宜的女子,她头戴金玉、罗袖婵娟,内里穿的是“一寸丝一寸金”的绣品,外披一件狐皮大氅,落落大方,仪态万千。

    周围百姓有许多人亦认得她,乐善好施的知府夫人,刘杨氏。

    而另一个妇人幺娘,面容清秀,身着灰布麻衫,穿得不算厚实,两个长短不齐的袖子露出一双红肿的双手,上面生满了冻疮。

    “刘知府”眼神扫过台下跪着的两人,脸色愈发沉重,更是在看见麻布女子后,红了眼眶。

    “不如,你来认一认,哪位是你的夫人?”璟瑄笑着开口。

    “我不认识他!”却不料那穷苦妇人,突然变了说法,“民妇的夫君,不是这位大人。”

    她之前可是答应了他们,若是认出那“抛妻弃子,假扮知府”的夫君,便同他们一起,讨个说法。

    而那知府夫人却指认道:“妾身早就认出来了,他不是我夫君。”

    一时之间,场面僵持不下。

    “这一个人说不是自己的夫君,另一个也说不是,这谁说的是真的呀!”

    “说不准,我看这个刘夫人有几分可信!”

    “不不不,人家是大户人家,弯弯绕绕最多了,我倒是相信这个小妇人,你看她穿的破破烂烂的,要是真的被大人抛弃了,哪里还会为他说话!”

    “刘知府”松了一口气,果然幺娘还是对他一如既往地死心塌地。

    他清了清嗓子问道:“福安县主,你的人证似乎没有串好供词呀!”

    又转头看向跪在堂下的刘杨氏,他谆谆善诱:“夫人呐,为夫这些日子确实冷落了你,你莫要赌气了,为夫以后定当对你一心一意,再无旁人。”

    跪在一旁的幺娘低着头,却有一滴又一滴的泪珠,砸到她的粗布裙上,她忍不住回忆起从前,他也是这样温柔地同自己说得,哪怕那时候她只是一个青楼女子,可他也没有嫌弃她。

    她将几年来攒到的银钱都给了他,让他帮着自己赎了身,成了他的妻,还生了个儿子。

    她答应这位贵人来指证他,便也是想再看看他,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如今她知道了,他过得很好,还做了大官。

    幺娘从未想过真的去揭穿他,毕竟狗娃染了风寒走了以后,她一直活得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在看到他心疼自己的眼神后,她更是坚定:一定要帮他。

    胤誐此时怒气冲冲:“好你个变卦的妇人,你来之前怎么说得!”

    璟瑄却是明白了,原来这是个恋爱脑,她也算是亲眼见识到了。王宝

    钏都得给她让路:自己给人寒冬洗衣服,乐呵呵看着老公做大官。

    “你们都起来吧,回去以后便莫要再听信小人之言,胡言乱语了!”刘知府心情颇好地挥了挥手,示意她们起来。

    却不料璟瑄早就留了一手,她查清了刘知府的生平,得知他考了几年才中举人,更是中举后两次会试落榜。

    “妾身还有证据,”刘夫人侧身对着璟瑄一行人,以及周围父老皆行礼,她缓缓道:“我夫君才华横溢,康熙十年首次科考便中进士,你可说得出来,当年殿试所写策论?”

    “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哪里记得那般楚?”刘知府额头上已经沁出汗珠,他插科打诨,“夫人定是还在恼,为夫在此赔礼了。”

    “便是内容记不得,题目也记不得了吗?”璟瑄追问道。

    周围百姓又炸了锅,尤其是一群读书人,他们最是清楚不过,如此重要的文章,定然会好生记着,甚至在族里保存好,以供族中子弟学习,又怎会记不得?

    况且,他们也曾研究过刘知府的生平,他是首次科考便中进士吗?

    “更何况,刘知府并非是首次科考便中进士,”璟瑄又丢下一个王炸,“他考了三次才得了个同进士出身。”

    “怎么,连你自己考了几次都不记得了?”秦远似笑非笑,对着堂上大汗淋漓的刘知府道,“你此刻招了,或许还有活路。”

    而一旁的同知、通判也接连反水:“秉县主,我等早就发现此人并非刘大人,只是苦于对方势力庞大,才装作不知,暗中搜集证据。”

    璟瑄倒也没信他们搜集证据的说辞,估计这俩又是墙头草,搞不好也是天地会的人。

    “那又如何?”这个被戳穿的假知府索性不装了,毕竟他把当朝皇子打成那样,定是活不下来了,他若是反水,狗娃更是小命不保,“我知道你们想找的人在哪里,放我与幺娘出城,我再告诉你们!”

    璟瑄思索了片刻,他们放了火,混进大牢也没有找到阿玛与九叔,约莫被他们藏在了隐秘的地方,此时少不得先答应此人了。

    却不料此时府衙大堂的椅子下面,发出了响动。

    “不好!他们要跑出来了,”夜香刘此刻死死握住扶手,坐在紫檀木椅子上,他大喊,“我招!”

    却不料平地一声雷,“轰隆”一声,他被掀翻在地,也刚好躲开了人群中射向他的袖箭,那本该扎在他心口的袖箭,偏了方向,刚好穿过他的胳膊。

    “救我,”夜香刘见有人来杀自己,他大喊道,“我什么都招!”

    周围百姓一阵惊呼,璟瑄所带侍卫则分作几路,飞快去寻歹人,控制住了在场的百姓。

    璟瑄正欲上前查探,却被秦远扯住了袖子。

    他挡在璟瑄身前,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我先上前,县主金枝玉叶,跟在我身后便可。”

    随即他只身上前,跨过捂着伤口的“刘知府”,全身戒备紧绷,径直看向了椅子下面的通道。

    通道先爬出了一个人,是奄奄一息、血肉模糊的老九。

    “艾玛,这人谁啊,怎么被打得这么惨?”胤誐有被震惊到,这人身形还挺像九哥,就是瘦了点。

    待到他凑近一看,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他日思夜想的九哥。

    而紧接着通道口伸出了一只手,秦远连忙将他拉了上来,来人果然是他的主公,失踪几日的雍郡王。

    当然,胤禛脸上也是灰头土脸,毕竟通道新挖了不久,下面全是土坷垃,似乎连吸气时都充满尘土。

    璟瑄见到阿玛,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是落到了肚子里。虽然早知胤禛是板上钉钉的雍正帝,可既然她能穿来,弘晖能躲过夭折的命运,阿玛的命运是否也会改变?

    这几天,她在担忧之余,还颇为自责,毕竟她才是那个最大的变数。

    而苏文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望向刚被她扶起来、遍体鳞伤的胤禟,却有不由得有些担心。

    此时,人群已经被控制起来,刚才射箭的人趁乱溜了。

    璟瑄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安抚百姓道:“诸位父老乡亲不必担心,我父亲雍郡王,业已来此。还请诸位莫要惊慌。”

    随即侍卫们便疏散了人群,关上了府衙大门。

    胤禟此时倚在苏文身上,忍住伤口的疼痛,望向了一旁惊慌的夜香刘,仿佛是在看一个死人。

    第29章 第 29 章 江南程家

    “把他们都押下去, 关起来单独审问,”胤禛对秦远道,“再去寻个大夫来, 不要走漏了风声。”

    秦远此时神情肃然,倒是颇有几分郑重其事。

    紧接着,胤禛问了璟瑄近日发生的事情, 安排好一切后,便踉跄几步,险些晕了过去, 幸亏老十在旁边担忧地看着老九,顺手扶了一把。

    好巧不巧,胤禟与胤禛二人经次一遭也算是难兄难弟, 关系可谓比从前好了不知道多少,当然,这是胤禟单方面的想法。

    而此时的胤禟也已经倒在苏文的怀里,不省人事。

    璟瑄此刻十分担忧,当时情况紧急,她又实在是不擅长勾心斗角, 一力破十会,她便只能暴露身份,带人围了府衙, 甚至最终点出阿玛的身份,以求破局。

    可如此一来,阿玛暗中查访之事, 只怕是更加步履维艰。

    前路漫漫,危机四伏。究竟如何才能破局?

    况且江南之地,看似是富庶繁华, 实则根子里已经烂透了。各方势力鱼龙混杂,犬牙交错,你方唱罢我登场,好不热闹。

    她起初下江南,不只是想来此处游山玩水,更是想来这鱼米之乡,富足之地,看看此时百姓的生活。

    与此同时,江南文运昌盛、才俊颇多,她再开展一番事业,兴建工坊,继续发展商业,再捡漏几个人才,岂不乐哉?

    可奈何连日来各处寻觅,却处处碰壁——

    胤禛被抓的第一日,她去寻了扬州程家。

    若说这程家,那是从明末清初便在扬州站稳了脚跟的。在康熙一朝,更是不只从商,逐渐进入朝堂。

    当年吴三桂发动叛乱,康熙刚刚稳定了动荡不安的朝局,便要平叛。

    可平叛并非口头说说这么简单,要兵,要粮,要钱,归根到底还是急需大量的军饷。

    国库却并不富足,甚至可以说是仅次于前世胤禛追查欠款那时候了。

    朝野上下均是为此愁眉不展,哪怕是王公大臣。一方面他们不想自己从口袋里掏银子,可另一方面他们害怕,怕真的被吴三桂造反成功,最终落得个人财两空。

    当此危难之际,时任“两淮盐务总商”的程家家主,程之韺,就成了一个非常关键的人物。

    他召集江南地区的大小盐商,动之以利,晓之以利。因此诸多扬州各大商人慷慨解囊,支持朝廷平定“三藩之乱”。

    这步棋可算是走对了,康熙皇帝,也就是璟瑄的皇玛法,龙颜大悦。

    他大手一挥,赐封程之韺为‘奉政大夫“。此时的程氏家族,便愈发在江南如日中天。

    而老九平素在江南,便是与程氏家族往来密切。盖因他胆子大,又颇有经商才能,也让他在此处混得风生水起。

    璟瑄本想着,借着十叔与他们搭个线,不求他们鼎力相助,至少能暗中襄助一二,提供些许情报也好。

    一方面,他们在此地根深叶厚,只怕话语权不比刘知府少,另一方面,既然他们与九叔“狼狈为奸”,他们以九叔失踪为契机,应当他们也不会见死不救。

    可这程家简直是可恶至极!璟瑄从未感受到如此的气愤与屈辱:

    他们把她这个县主、把老十这个皇子,简直是当成猴来耍。

    刚登程府  ,遍遭到了一个“下马威”,门人称“并未接到福安县主要来扬州的旨意”,要请示一番。

    璟瑄与秦远、老十三人在门前是左等右等,从旭日初升等到日上三竿。

    “统子,他们什么意思?”璟瑄是忍了又忍,什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马上就忍无可忍啦,她眼下只能跟系统吐槽一二,“你不是说,程家‘持身正直,居家严整’吗?”

    “确实如此,宿主,”系统表示它不背这个锅,“人家确实没有理由帮你,你证明了身份又如何,你只是私下前来,他们效忠的是皇上,不是你。”

    这些日子都被璟瑄压迫,系统可算是逮到了机会,狠狠地出了口恶气。完全已经忘了自己的无良中间商行为。

    “可是十叔已经与他们联络上了,”璟瑄感到愤怒,“他们倒是不顾九叔的死活。”

    并未发现璟瑄发青的脸色,一旁的胤誐走上去,开口道:“瞎了你的狗眼,连爷都不认识了吗?”

    “好好看清楚,爷是谁?”胤誐已经出离愤怒了,这些人平时没少拿九哥的恩惠,真用得到他们了,竟是这样的态度,“你要是看不清楚,去换个能看清的来!”

    一旁的秦远此时便明白了,他们这一趟怕是不会有结果。

    若是程家真的如同世人夸赞的一般“时多济人利物之实,不博轻财好施之名”,又怎么会放任族中子弟,与九阿哥勾结?

    毕竟胤禟的生意可算不得什么乐善好施,没搜刮民脂民膏,已经算是他要点皇子的脸面。

    而此时,程家现任的家主程梦星之弟,程梦云,方得了小厮的消息,笑脸将大门打开,迎他们进去。

    璟瑄一行人望向这位程家三少爷,他生得与北方男子不同,独有一番江南文人的风姿。

    凝脂点漆,琼树瑶琳,倒是一副好相貌。

    只可惜这副好皮囊下面,不知道是什么烂了的肚肠,黑了的心肝!

    秦远扯了扯嘴角,冷笑道:“素闻程公急公好义,不想今日得以领教其后人风采。”

    秦远与程梦云二人相对而立,光凭眼神便已经擦出火花,一股硝烟味儿弥漫在周边。

    璟瑄这是第二次见到秦远这般模样,倒是有几分微愣。她醒了醒神,心下已经有了计较,此番与这个程三少,定要好生计较。

    “我等怎敢叨扰,区区县主,若无圣上旨意,怕是不配登贵宝地,”璟瑄亦是开口发难 ,“来日去给皇玛法请安,我倒是要和他好好夸一夸,这扬州程氏。”

    “你们是多么的清廉刚直,平素没有皇玛法的旨意,你们是决计不与臣子与皇亲往来的?”璟瑄笑眯眯道,“你们可千万要坚守住自己的底线啊!”

    此时,程三公子已经出了一身冷汗,没想到这福安县主竟是如此难缠。他们确实收到了十爷的帖子,但是此事兹事体大,他们不是不知道天地会在江南的势力,却也没什么要铲除他们的意思。

    若是没有了猎物,猎人哪里会再养猎犬?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他们对一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也是求一个自保罢了

    若是真的让康熙剿灭了天地会,接下来要对付的,怕就是他们这群江南世家了!

    他本想打马虎眼,让这个福安县主能知难而退,可是结果却出乎他们的意料:

    他们以为不敢现身,因此才递信的十阿哥居然亲自来了,冒着皇子私自出京的杀头大罪,在他程府大门口破口大骂,毫无皇子的风度。

    而他们以为只是因为颇得太后宠爱,才弄出几个作物或者方子的福安县主,竟然也是个得理不饶人的!

    若是应下了璟瑄这通阴阳怪气的“称赞”之语,他程氏以后岂不是无法再进行人情往来?

    如果璟瑄能听见他的心声,只想告诉他,不,远不止如此。

    可若是他没有应下,岂不是说明他们怠慢了这福安县主,甚至是怠慢了皇室?

    要知道,这爱新觉罗家可是祖传的护犊子,端看这几年康熙爷宠儿子的架势便能窥见一二——太子爷在江南卖官,曹寅在江南敛财,九阿哥在江南卖盐引。

    你若说万岁爷对此全然不知,可能吗?

    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此番他心下转圜,只得俯身请罪:“还请福安县主见谅,请十阿哥恕罪,小人没有约束好府中下人,实在是不该。”

    “呵呵,好一个约束不了下人,”胤誐可不信这狗奴的推诿之语,“是你根本就不想管!”

    他本想着跟县主与老十请罪便也罢了,大家有事好商量,谁曾想这十阿哥当真是心直口快,竟然就这样大喇喇说出来。

    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仿佛是受了什么屈辱。

    璟瑄却没有心思欣赏他的这番情态,此人虽美,内里确实丑陋不堪,她正色道:“你此刻心中应当在想,为何我十叔如此直接,不与你留半分情面?”

    “可你又何曾与我们留情面?”璟瑄持续输出,“你不过是一个对待自己一套标准,对待旁人一套标准的虚伪小人罢了!”

    程三少已经羞愤难当,这江南士人的脸皮就这么薄吗?他程家如此大的家业,人才济济,却也出了如此的不肖子弟。

    “约束不好下人倒是可以慢慢学,”璟瑄继续补刀,“可是约束不了自己,堕了祖先威名是其次,怕的是你这等小人,断送祖宗基业!”

    程三少已经几近晕厥,他咽下喉咙中那抹腥甜,双目微红望着璟瑄:“你待如何?”

    “倒也没有如何,只是想借贵宝地,以尊夫人之名,办个赏花宴。”璟瑄最终抛出了自己的目的,“旁人也就罢了,知府的夫人刘杨氏,速来与你程家有旧。我想,你懂我的意思。”

    “……”程三少已经无力再争辩了,他明白眼下只有卖个人情给他们了,“还请县主放心,不出三日,定当办妥。”

    “我要的是明日!”璟瑄并未给他什么时间,“明早,必须开宴。”

    “这于理不合,哪有临时邀人赴宴的,”程三少并不同意,“何况这样岂不是显得颇为古怪?”

    “这便要看你程家的本事了,我想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第30章 第 30 章 鲥鱼宴

    也不知这程三公子是用了什么办法, 在这三月里,竟也办了一场鲥鱼宴。

    虽然时间并非璟瑄要求的一早,而是晚上。但璟瑄一开始便没想着早上能开宴, 她也只是学着曾经她导师的样子,将截止时间提前,以“督促”学生罢了。

    夜幕低垂, 府邸之内,灯笼映照,煌煌若仙殿。微风轻拂, 花香与酒香,更是将席上之人都熏得沉醉。

    “求其上者,得其中, 古人诚不我欺,”璟瑄并未入席,而是远远看着席间的人们,她得意地对一旁地秦远笑道,“你看,这刘夫人不是已经到了?”

    秦远顺着璟瑄的眼神看去, 往前不远的亭内,便是今日举行宴会的地方。

    他目力所及之地皆饰以丝带,亭旁是琉璃宫灯, 再看亭上,巨木圆桌,赫然居中, 覆以洁白细麻,边缘绣以金线,繁复精美, 既显尊贵,又不失雅致之风。

    席中正坐着一人,正是刘知县的夫人,杨澜漪。

    她端坐于席内,看似十分稳重,实则却有些急躁:她足足往席外看了三次,手中攥紧的帕子更是暴露了她的心事。

    丝竹管弦,轻歌曼舞,是富贵地,更是温柔乡:宴会正中伴着乐声,翩翩起舞的女子,便是娇娇。

    若不是璟瑄许以重利,她才不会答应。毕竟穿得这么少,是真的会伤寒的,正如前几天的她。

    她本来都想,不如做个良家女子,老老实实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也就算了,可谁知,璟瑄又请她献舞。

    她自小便是被那群人训练出来的,歌舞不说冠绝江南,在这扬州,怕也没有几个能与她匹敌的。

    她本来不想去的,那三少爷既然看不起她,她又何必帮着去探听消息。

    可奈何璟瑄给的太多了,她居然许诺了自己京城的一个庄子,还有一间铺子,甚至答应为她安排好户籍。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那她为金主跳个舞,也合乎情理。倒也不是为了那庄子和铺子,重点是,她真的爱跳舞。

    席上的几个男子,尤

    其是那个刘知府,见到娇娇,眼睛都直了。

    “还好,这些人虽然貌丑,但我还是有魅力的嘛。”娇娇松了口气,这些日子接连碰壁,她险些就对自己的美貌不自信了。

    而程三少与少夫人,终于到了。他施了一礼,寒暄几句,戌时一到,便开了宴,金杯玉箸,觥筹交错。

    桌上餐具,井然有序,银筷瓷碟,烛光之下,光泽柔和。两队侍女鱼贯而入,上了菜。

    “我说程老弟,你神神秘秘的,突然把我们都请来,到底是有什么好东西?”

    问话之人乃是“刘知府”,也就是后来被戳穿的夜香刘,自从他伪装成刘知府后,虽然怕刘夫人看出端倪,不进后院,可与扬州诸位世家的往来是下了功夫的。

    毕竟这些官场的人情往来,暗中纠葛,虽然隐秘,仔细查证却也能了解个十之七八,尤其是天地会在各府中均有内线。

    而那后宅之事,尤其是与妻妾相处之事,纵使有丫鬟做内应,却也是不好面面俱到的。

    因此他作出醉心公务,不进内宅之态,这程家的宴会,他也是要跟着来的。

    “贤兄莫慌,且稍待片刻,自有惊喜。”程梦云拍了拍手,侍女们终于端上来了最后一道菜——一桶鱼。

    “一桶鱼?我说老弟,你莫要开玩笑了。”

    夜香刘哪里吃过这种细糠?难为他送了多年夜香,此时却要装作一府长官。

    不过也幸好刘知府本身出身不高,此时倒也没有人怀疑他什么,除了本就对“丈夫”有所怀疑的刘夫人,杨澜漪。

    她乍听“刘知府”方才之语,只觉得五雷轰顶,浑身一个激灵,酒水便洒到了裙上。

    不为别的,她母家便是富春江上,她出生那年,祖父望着滔滔不绝的江水,为她起名“澜漪”,而富春江,正是此鱼的产地。

    刘知府未中举前,每年四月初,都要随她归宁,不为别的,就为了那一口银鱼。

    年少情浓之时,他也曾为自己亲手作羹汤,便是这一道鲥鱼。

    鲥鱼每年初夏入江河产卵,如同候鸟一般守信,因此也被称为“时鱼”。

    他拉着自己的手,在富春江畔吟诗,对自己说:“待到来年,愿为夫人共食此鱼。”

    奈何时鱼守信,人却早已经不同。他的官越做越大,离家的时间却越来越多。可她爱过这么多年,又怎么会发现不了他近日的异常?

    看来她之前的猜疑是对的,此人绝非她的夫君。

    “芽姜紫醋炙银鱼,雪碗擎来二尺余,尚有桃花春气在,此中风味胜莼鲈。”程三公子却也不急着解释,他只道,“昔日东坡居士曾盛赞此鱼,大人一尝便知。”

    厨子便现场动起了刀,开始烹制。

    鱼身剖开,平铺特制瓷盘之上,鳞光闪烁,银白如初,宛若新捞,鲜至极矣。

    其上覆以薄酱,色泽金黄,香气四溢,乃特制酱料与珍稀香料慢火熬制,既存鱼之鲜美,又增层次之丰富。

    席上诸位有懂行之人,已经开始赞叹了:“还是程老弟有办法呀,此时初初三月,便也能搞得到鲥鱼。”

    “听说了吗,这鱼曾经可是贡品,”一位富商与一旁的儿子说道,“富春江距扬州六百余里,这鱼竟也如此鲜活!”

    自前明到本朝,此鱼都被列为贡品。不只是因为它的味道,更是因为它的稀有。此鱼出水即死,最易馁畋,却也使得它更加受追捧。

    到底是底蕴深厚的大盐商,如此一来,怕是不止知府夫人等贵妇人,各路扬州豪商大户,便都觉得程府实力不可小觑,言语之中都更为恭敬许多。

    哪怕是被璟瑄威胁,依旧能想到周全的名头,还有利于自家的生意,这程三少虽是看人下菜,却有几分生意人的天赋,难怪与老九往来密切。

    而胤誐此刻变了脸色,虽然鲥鱼是贡品,可他也只是在年少时有幸吃过,后来皇阿玛便不让进献了。

    鲥鱼出水即毙,实为朝贡之难题。地方官吏为之绞尽脑汁,致使驿夫毙命无数,良驹疲敝不堪,方得江南名鲥,及时呈献于紫禁城御厨之中。

    从明朝至今,皇帝们不仅自享,亦赐群臣以尝其鲜。王公贵族、朝廷重臣,皆以得食鲥鱼为荣之象征,由是,鲥鱼之价倍增矣。

    而到了璟瑄的皇玛法,也就是康熙这一朝,事情却有了不同。

    数年前,有官名曰余孔瑞者,上《代请停供鲥鱼疏》于康熙皇帝。奏章中,详陈运送鲥鱼之弊,既劳民又伤财,并引孔夫子之“神圣”教诲,恳请圣上开恩,准其“停供鲥鱼”。

    在席上诸位感慨万千,正当诸位官员们附庸风雅、吟诗作对之时,璟瑄听着系统声情并茂的解释,不由得感叹道:“这余先生,还是太天真了。他不让皇帝吃,不代表底下的官员不会吃。”

    后面正如璟瑄所料,果不其然,康熙同意了他的奏折。自此,北京城里的达官贵人们是不吃鲥鱼了,但杭州的官僚豪商却更加追捧。

    不过就是一种心理:皇帝都不能吃的,我能吃。于是江南各地,尤其是杭州,豪贵争先购买鲥鱼,价甚贵,甚至凡是宾筵,其他鱼都放到后面,鲥鱼是第一选择。

    秦远听完璟瑄现学现卖给她的介绍,倒是颇为心动,他眼底含笑,望向璟瑄:“可惜我们不便于现身,不然倒是可以一饱口福了。”

    皎洁的月光下,璟瑄又一次看呆了:面前这人眼波流转,眉峰如聚,仅仅是站在这里,就仿若一副山水画。

    可她却顾不得再欣赏了,只因此刻的杨澜漪,已经被侍女搀扶着,下去换被酒打湿的衣裙了。

    璟瑄看着也已经退场的舞姬们,与秦远一同,去了客房外的花园。

    而此时的客房内,娇娇已经见到了她此次的任务目标:杨澜漪。

    正当她一如既往地掐着嗓子,装作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妾今日一见刘大人,便心生仰慕,一片痴心,请夫人成全。”

    杨澜漪只觉得已经厌烦疲倦,这些年处理的莺莺燕燕,一个巴掌也数不过来,像娇娇这样貌美的亦不少。

    只是,却没有一个人如此胆大,敢舞到她面前。她神情严肃道:“你既然爱慕,何不自己去争取,寻到我这里,却是没有用的。”

    娇娇却不以为意,对于这些大户人家的夫人,她也见多了,这位夫人其实已经算是颇有善心了,否则换成她曾经碰上的那些,少不得把她打杀了。

    娇娇见杨澜漪没有旁的动作,便大着胆子上前,她轻声道:“夫人,我有足以说服你的理由。”

    杨澜漪便打发了她的侍女月儿出去,月儿便是天地会安插在她身边的人,月儿似乎有些为难,但扭头看见娇娇做作的情态,她便也就出去了。

    她便只是站在门口,竖着耳朵听着。门外还有蹲守在花园里的璟瑄和秦远。

    二人饿着肚子,对视一眼,却都从彼此身上看见了八卦的气息。

    此时,娇娇猛得靠近了杨澜漪,在她的耳边轻声说:“你早就知道,他不是那个人,对吗?”

    而被戳中心事的杨澜漪面上却并无任何波澜,她早知,这个女子绝非是她表现出来的这般。若是她想要,莫说她那个假老公,就是真的刘知府在此,怕是也会上钩,何必多此一举,来见她这个名分上的知府夫人呢?

    “没错,我在等你,”她勾起嘴角,看了眼门外的人影,低声道“你究竟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