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小野:你又哭又闹非要我……

    空调呜呜吹着暖气,狭小的单人床铺上却挤着两个人,热熔熔的好似外面不是冬天,而是初夏。

    谢远星薄薄的眼皮下眼珠动了动,意识已经慢慢清醒,眼睛却还有些睁不开。

    今天是周日,不用那么早起也没关系。

    大脑潜意识这样想着,昏昏沉沉又要再度翻身睡去。

    等等

    怎么翻不动

    还处在困倦中的脑子迟钝的反应过来,自己腰上像是压着什么东西,床也像是变小了很多,总感觉很挤。

    谢远星一下清醒了大半,眼睛还没睁开就想先坐起来,上半身刚起来,又一下被一只手拉了回去,速度快得像是不倒翁在摇晃。?

    被这么一拉,眼皮再重也能睁开了,谢远星茫然的睁开眼转头看去,就看见一只手正往回收。

    速度很快,隐隐透着点心虚的味道。

    旁边睡着沈边野,闭着眼睛还在睡,从谢远星这个方向侧面看去,他五官棱角分明,鼻梁高挺,像是没有死角般,帅得很出众。

    “你为什么在我床上?”谢远星茫然,谢远星懵逼,谢远星疑问。

    任谁一大早上醒过来,看到一个人在自己身边睡着,也不会比他的茫然少多少。

    就算这个人长得再帅,也不行。

    沈边野听到这个话,心里有了底,深邃的眉眼中带着些懒散的笑,嘴上却像是嫌弃般说道:

    “问我?”

    “酒品烂得要死,不记得昨天晚上自己做了什么?”

    谢远星默默往墙角缩了缩,背贴着墙,才勉强把两个人的距离拉开一点,闻言两条眉毛皱得能打结,也没想起自己昨晚到底干什么了。

    他声音软而轻,还带着刚起床的困倦,以及浓浓的疑惑,“总不可能,是我让你上来的?”

    沈边野一听,气笑了,“为什么不可能?”

    “你是觉得我稀罕跟你睡在一起?”

    “要不是你拉着我,又哭又闹,不跟你上床就不放手,我至于跟你躺在一张床上。”

    他说得理直气壮,没有一点心虚。

    本来也没错,就是谢远星拍着床让他上来的,谢远星也确实哭了,虽然是撞到头疼的,但是,就问谢远星哭没哭吧。

    谢远星秀气的眉头皱得死紧,努力回想,也想不起昨晚上到底发生什么了。

    他很少喝酒,或者说几乎没喝过酒,喝的时候只觉得还好,没想到后劲这么大,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喝醉了居然会断片。

    他的眼神带着疑惑,落在沈边野眼底,就是不信自己的话。

    沈边野冷哼,“不信?”

    “不是你拉的,还能是我自己跑上来的?”

    谢远星:“我。”

    他抿了抿唇,小心谨慎的伸出一根手指,往外指了指,“我们宿舍是上床下桌。”

    越说越狐疑,指指点点道“我喝醉了,能把你拉上来?”

    沈边野震声道:“你晚上哭得要断气了,求我上来,要不是你哭得撕心裂肺的吵得我睡不着,我根本就不会过来。”

    “谢远星,你真是长本事了。”

    “故意喝醉了折腾我,醒过来还倒打一耙?”

    谢远星沉默了一下,“哦,对不起。”

    沈边野更生气了,冷声道:“不许道歉。”

    谢远星:

    他有时候,真的搞不懂沈边野生气的点。

    但是现在,更重要的是,“那你现在可以下去吗?”

    “有点挤。”

    沈边野冷笑:“昨天晚上都要钻到我怀里来了,现在醒了就开始嫌挤?”

    “要嫌也是我嫌你。”

    谢远星哦了一声,慢吞吞道:“但这是我的床。”

    沈边野恼怒:“还不是你非要哭着求我上来?”

    “你自己下去。”

    谢远星瞠目结舌,看着大摇大摆霸占着他床的人,一时间有点语塞。

    就算是他喝多了硬要把沈边野拉上床,也不能一直就睡在他床上啊。

    沈边野无声用舌头顶了顶腮,舌头划过犬齿带来的疼痛太轻微,不足以让某个地方消停,妈的,抑制剂的效果太差了,谢远星被子里又全是那股牛奶味,晨起时想不引起信息素反应都难。

    他咬牙平复了几分钟,掀开被子下了床,冷声道:“你的床太硬了,不睡了。”

    谢远星没吭声,慢吞吞的坐了起来。

    他坐在床上看着沈边野,视线落在沈边野的手臂上,眼神轻微闪烁着。

    沈边野是Alpha体质好,宿舍又开了空调,这会儿只穿着一件黑T短袖就在下面走动,紧实的肌肉将衣服撑起,精炼而不夸张,手臂结实,线条流畅漂亮。

    只是,手臂内的一片青紫,破坏了这份力量的美感。

    刚刚沈边野掀开被子的时候,谢远星就看到了,现在坐在上面往下看,看得更清楚了些。

    “你之前不是说要去医院检查吗,我们什么时候去。”

    谢远星突然开口,朝着下面的沈边野说道。

    沈边野闻言头也没抬,随意道:“最近都有事,什么时候空了就去。”

    谢远星:“今天不就有空吗,今天去吧。”

    沈边野转过头,视线自下而上看着谢远星,但他五官硬朗锐利,眼神更是带着攻击性,不见弱势,却带着似笑非笑的审视,“关心我?”

    “摆正自己的位置,谢远星。”

    谢远星偷偷撇了撇嘴,道:“我只是想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拿到所有的钱。”

    沈边野啧了一声,突然好奇起来:“你脑子里有比钱更重要的东西吗?”

    谢远星摇了摇头,认真脸:“没有了。”

    “全世界,我最爱钱。”

    问题是沈边野问的,不爽起来的也是他,冷笑连连,说道:“今天医院检查了,你就知道你什么时候能拿到所有钱了。”

    谢远星下床去洗漱,沈边野道:“一会儿不准吃早饭,要抽血。”

    “知道。”谢远星刷着牙,声音含糊的应着。

    等到要出门时,谢远星低头看着手机,沈边野手里提着两份早饭,谢远星收起手机弯腰去拿宿舍里的垃圾袋时,沈边野却把早饭递了过来。

    沈边野:“你拿这个,我去扔垃圾。”

    谢远星一边接过,一边道:“不是不能吃早饭吗。”

    沈边野:“抽完血吃,你瘦的像小鸡崽子一样,抽了血还不吃东西,晕倒了让我抗?”

    两个人一起下了宿舍楼,沈边野绕到后面的垃圾站去扔了垃圾。

    沈边野以前玩过不要命的徒步,去过无人区,野外睡过睡袋也睡过草堆,比起一般的富二代没那么多讲究。

    但是垃圾站味道大,是个人都会嫌臭,隔得老远就扔了过去,Alpha的臂力就被用在了这些地方,准得让人无语。

    扔完垃圾又回来,找到在宿舍门口等他的谢远星,自然的从谢远星手里接过早餐,“走了。”

    谢远星嗯了一声,也很自然的跟着走了。

    周末的医院人很多,来来往往都是手上拿着单子的人,沈边野带着谢远星直接去找了李医生。

    一项一项的检查做下来,做得谢远星晕头转向,他是beta,沈边野是Alpha,两个人做的检查不同,开始还能看见人,后来就谢远星一个人跟着护士转。

    中途碰到了沈边野,后者把手里的早饭塞给了谢远星,“抽完血了?吃了再去做检查。”

    说罢匆匆又走了,谢远星把吸管插进杯子里,吸溜了一口豆浆。

    他要做的检查其实很少,而且不知道这个医院是沈边野他们家名下的,还是捐过钱或是医疗器材,一层楼里有专用的设备,速度就更快了。

    谢远星不喜欢在医院里吃东西,拎着袋子晃悠到了医院外面,吃完了扔进了垃圾桶,坐在了医院的石凳上。

    沈边野的检查多,他现在回去也是等着,不如就在这里坐一会儿。

    比起医院内部雪白的墙面,外面好歹有树有花。

    直到现在,谢远星才有空看起了手机,消息列表里静静躺着X的消息,像是无论何时都等着谢远星来找。

    X:“宝宝,到地方了吗?”

    X:“到场以后第一件事能不能说自己有男朋友了宝宝。”

    X:“宝宝,联谊好玩吗?”

    X:“宝宝怎么去了联谊就不理我了。”

    X:“宝宝,星星宝宝,理理我,嗯?”

    是在谢远星昨天刚到地方的那个时间,X发的。

    后面的消息,则已经晚到半夜了。

    凌晨12:32——

    X:“宝宝,怎么一直不说话。”

    X:“该不会是喝多了吧宝宝。”

    X:“答应我以后少去这种活动好吗?”

    X:“宝宝都有男朋友了,怎么可以抛下男朋友去参加联谊。”

    X:“宝宝香香的,脾气又软,会不会被别人两三句好听的话就哄走了。”

    X:“宝宝,就算有人说话比我好听,也不能选他们。”

    X:“除了夸宝宝,我还只喜欢宝宝一个。”

    X:“宝宝知道的,你男朋友身材也好,可以给宝宝摸,还有20厘米的,都是星星宝宝的。”

    早上7:05——

    X:“宝宝醒了吗。”

    谢远星:“有点事现在才看到手机。”

    谢远星:“昨天晚上喝醉了,是室友把我带回去的,所以没有回你,不要生气。”

    X回得挺快的,在谢远星还在斟酌那句20cm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就回了消息。

    X:“宝宝太不小心了,以后不许在外面喝酒了宝宝。”

    X:“要是有人趁宝宝喝醉了做点什么怎么办。”

    谢远星:“你是说我的室友吗?”

    对方正在输入中反反复复出现了好几次,X才道:“我觉得他不会的,他不是和宝宝关系不好吗。”

    谢远星:“就是关系不好,他才可能偷偷打我。”

    说起来,早上醒过来的时候,他额头真的隐隐有点疼,挺奇怪的。

    该不会真的打他了吧。

    应该不可能吧,沈边野也不是那样的人。

    X:“都是室友,应该不会吧,还是宝宝觉得他就是那样的人?”

    谢远星:“不至于,只是挺讨厌他的,说点负气话。”

    X:“宝宝不理他,理我吧宝宝,我今天来找宝宝好不好。”

    谢远星:“我今天很忙,下次吧。”

    X:“宝宝好冷淡啊,我们不是在谈恋爱吗。”

    X:“谈恋爱不可以这么冷淡的宝宝。”

    X:“想见宝宝,想亲宝宝。”

    X:“宝宝都说了下次见面就让我亲,故意钓着我吗宝宝。”

    X:“还是宝宝不想有下次见面了?”

    X:“宝宝要是敢说是的话,等我在宝宝的学校逮到宝宝,就不是亲一下这么简单了宝宝。”

    谢远星一句话的功夫,X连发了六条消息过来,像是缠上人的粘腻沼泽,拖着谢远星死死不放。

    有时候,谢远星也觉得自己也许是有病,他不反感这样的X,他像是个躲在角落缺少阳光的阴郁蘑菇,X的出现,给了他多到溢出的肯定和夸奖,让他能抖一抖伞盖,悄悄挺直了身体继续生长。

    只是,那句诡异的20厘米,多少还是有点让人害怕的。

    谢远星红着耳根,慢吞吞道:“如果你说的20cm是我想的那个意思,我觉得,我们暂时还是先不要见面比较好。”

    “你有一点危险。”

    手机嗡嗡作响,对面回得很快,在嗡嗡的响动中像是带着某种怪异的愉悦。

    X:“那什么时候能见宝宝。”

    X:“如果拖太久,宝宝躲着不见的话,也不止是亲一下那么简单了星星宝宝。”

    X:“我想,宝宝带着黑色蕾丝的眼罩,含一下20也会很漂亮。”

    X:“我也可以给宝宝舔,宝宝有多少,嗯?”

    轰的一声无声而沸腾的爆炸在谢远星脑子里响起,他原本有些白的脸像是被热气熏过,连脖子一起红成了一片。

    他盯着这句话,睫毛簌簌的抖,眼睛眨动间,卷翘浓密的睫毛像黑色的蝴蝶,欲飞不飞的振翅,眼下小巧的泪痣染上了绯红,摇曳生辉。

    谢远星不知道怎么回,想到了无视这个选择,对面似乎也猜到他在想什么,很快又说道:

    X:“宝宝,喜欢宝宝才会对宝宝有欲望,宝宝别生气。”

    X:“只是太喜欢宝宝了,怕吓到宝宝,又忍不住想说。”

    X:“宝宝要是害羞了,就当没看到好吗?”

    X:“别不理我宝宝。”

    谢远星细白的手指顿在键盘上,无措的攥了攥,犹豫了好久,才打字道:“没有不理你,是要去做事情了。”

    “今天有点忙,你不要闹。”

    “小猫卖萌.jpg”

    被调戏到脸红,还在笨拙的哄人,这像是代表了纵容,只会让人下一次越来越过分。

    X:“宝宝去吧,一会儿再找宝宝。”

    谢远星收起手机,身下的凳子已经被他坐热了,他起身换了一个冰凉凉的石凳,试图给自己的脸降温。

    好在,虽然身上穿得厚,石凳没什么用,但冬天冰冷的风一吹,热意很快降了下去。

    等到脸上摸起来温凉凉的,谢远星才从医院外面慢腾腾的晃悠回去。

    李医生的办公室在三楼,他按了电梯坐上去,看着关着的办公室门,就坐在了门外面的椅子上等着。

    里面传来声音,不是谢远星以为的其他人,而是熟悉的,沈边野的声音。

    “怎么样?”

    李医生:“其他的还要等单子,但是你最近到底用了多少抑制剂?”

    “血液里的抑制剂浓度高得已经很不正常了,我知道你的信息素紊乱让抑制剂没什么效果,要多打才起效,但是现在那个谢远星不是能缓和你的情况吗?”

    李医生语气有些急,也有些不解:“为什么反而用抑制剂比以前用得更狠了。”

    沈边野:“他闻不了我的信息素。”

    “我的信息素我自己压不住,就只能用抑制剂压。”

    李医生纳闷:“怎么就闻不了了,之前不都闻得好好的吗?”

    “他是beta啊,又不会出现什么排异反应,你之前说他闻着会觉得呛,信息素是无形的,这虽然有点奇怪,但是呛一下也没什么,总比你天天用抑制剂要好。”

    沈边野沉默了一下:“你不知道,他会哭。”

    “他哭起来,我心里不舒服。”

    “我的信息素把他当成了我的Omega,哪个Alpha能看着自己的Omega哭?”

    李医生:“但是你也应该知道,他就只是一个beta,你这么高频率的用抑制剂,我不信你不痛。”

    医院办公室的木门隔音没那么好,坐在门口的谢远星能听见里面沈边野隐约的声音,像是在嗤笑,带着几分轻描淡写的随意。

    “一点吧,反正死不了。”

    沈边野:“等到以后他搬出去,我的信息素就能随便放出来了。”

    “等会儿他来了,这件事你不要告诉他,我不想他把我对他的可怜当心疼,一个beta,不能把他惯得不知道东南西北。”

    谢远星听见里面没有了声音,起身,顿了下,才敲门。

    “进来。”

    谢远星握着把手转开门,神情很自然“啊”了一声,“你做完检查了?”

    “怎么样,我的钱什么时候能到有个准信了吗。”

    沈边野冷哼:“急个屁。”

    “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李医生在电脑上东点一下西点一下,调着谢远星看不懂的医院系统界面,又低头看了眼桌上的报告单,“信息素紊乱的事情确实急不来。”

    “不过,”他看向谢远星:“你的检查结果还是挺好的,上次来查还有点贫血,现在已经好多了。”

    “就是这个脸色,看起来怎么还是这么白。”

    谢远星还没说话,沈边野先道:“应该是天生的,他其他地方也这么白。”

    在谢远星抿唇沉默的这几秒钟,

    沈边野像是想起了什么,咳嗽了一声,找补道:“比如手和脖子之类的。”

    李医生没多想,一边看着报告一边点头,“那就是正常的。”

    “从仪器结果来看,你的情况是要比以前好一点,但能不能痊愈,目前还不能完全确定,你最近对其他人的信息素感知怎么样,还是时灵时不灵吗?”

    沈边野:“没怎么关注,但是易感期不像以前来得那么频繁了。”

    李医生有些欣喜,又有点愁,说道:“先继续吧,只是有些时候,最好还是不要压着。”

    他没明说压着什么,沈边野听得懂,没追问,谢远星像是不关心,更没有问。

    在医院折腾了一上午,回到宿舍的时候,高叔正好把营养师搭配好的午饭送过来,有家烧小黄鱼,油焖大虾,八宝葫芦鸭,白灼菜心还配了一个汤。

    谢远星打开盒饭看了一眼,转过头对着沈边野说道:“李医生说我已经不贫血了,以后我就在食堂吃吧。”

    沈边野顿时皱起眉,“说了包你的饭,就会包你的饭。”

    “你要想折成现金,我先说好,是做梦。”

    谢远星:“我没想要钱。”

    他这话一出,沈边野就嗤笑出声,说道:“你觉得我会信?”

    “与其想着怎么从我这里抠钱,不如多吃一点,也就当赚钱了,合同里的钱,我也会一分不少的给你。”

    至于合同外的钱,他也会从别的地方交给谢远星。

    只是不能说,免得谢远星瞎感动。

    谢远星垂眸想了想,马上学校就要放寒假了,这个餐他也吃不了多久,没必要和沈边野争辩。

    他心里沉甸甸的,有点烦,也像是压上了负担。

    想让沈边野别扎抑制剂了,现在说出来,又很明显会让沈边野知道他听到了办公室里的对话。

    沈边野有时候做的事情,其实都很好,谢远星是领情的。

    但是

    如果被沈边野知道他知道了,以沈边野的性格,为了不让他生出妄想,又会说些难听的话。

    谢远星不想听,想了想,干脆按耐住了。

    等下次找到合适的机会再说吧。

    至于这段时间,是沈边野自己要忍,疼也是活该。

    想到了要放寒假了,谢远星突然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我婶婶的案子,是不是要开庭了。”

    沈边野想也没想的说道:“对,要不了几天了,怎么,又想去看了?”

    谢远星摇了下头,“我想在判决书下来以后去见谢卓武,想算算那天有没有假。”

    又想了想,唇角微微翘着,说道:“算了,没有假请假也要去。”

    他被谢卓武辱骂了六年,不去落井下石,都对不起他的性格。

    沈边野:“坐飞机来回,耽误不了多久,我陪你去。”

    谢远星微微一惊,抬眸看他,抿着唇,犹豫了一下,才道:“我去找他,可能要说一些难听的话。”

    “我怕他能撑住,所以才要落井下石,我不想他能考上大学。”

    越说,他的眼眸越低垂下去,但比起到时候再被沈边野发现这种心思,不如现在就说出来。

    反正都是要被讨厌的。

    下一秒,沈边野的声音响在头顶,“那我找两个人一起跟着去吧。”

    “万一他气急败坏想要对你动手,还能借正当防卫这个理由打他一顿。”

    “当然,我一个人也能摁死他,但有其他人把他架起来,你来打可能要更泄愤一点。”

    “你手上没什么力气,到时候拎根棍子吧。”

    谢远星听得一愣一愣的,头也慢慢抬起来了,乌黑的眼珠圆睁,盯着沈边野竟然有几分傻气。

    沈边野被看得皱眉,“看着我干什么,被欺负成那样了,你还不想打他?”

    谢远星突然笑了,神情轻松愉悦,唇角微微勾着摇头,“我只是在想拿什么棍子好。”

    第42章  亲上了!也被扇了

    判决书下来的那天,是个晴天,冬天里面难得出太阳,虽然温度低,但看着太阳总是有种暖洋洋的感觉。

    谢远星找到谢卓武的时候,他正游魂一样在学校外面荡着。

    一场判决下来,他爸妈都坐了牢,完了,什么都完了。

    “谢卓武。”

    谢远星的声音从谢卓武后面响起时,谢卓武在巷口猛然转过身,表情有一瞬间的震惊。

    谢远星今天穿着一件米白色的短款羽绒服,里面的卫衣露出一截浅蓝色的帽子边沿,休闲长裤裹着笔直匀称的腿,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又青涩。

    像谢卓武第一次见到的谢远星长大的样子。

    但很快,他脸上的震惊变成了狰狞,“谢远星,你还敢来找我?”

    “你把我们家害成什么样子了,你还敢出现?”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上来就要打人,下一秒,一只手从旁边伸出,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手腕。

    “我草你”谢卓武因为愤怒而涨红的脸在看清是谁后隐隐爬上了惊恐,“你不是谢远星的同学吗,你为什么也在这里?”

    沈边野:“没办法,乐于助人。”

    他往身后看了眼,立马有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冲上来,直接架起了谢卓武,第三个保镖从旁边递出了一根棒球棍,交到了谢远星手里。

    谢远星: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他真的会以为自己是在演什么黑|帮少爷的电视剧。

    谢远星:“不是说等他打了,再用正当防卫的理由动手吗?”

    沈边野:“他刚刚不是已经出手了,还要让他打到你?”

    “你打他一顿得了,他凭什么打你?”

    谢远星沉默了一下,没吭声,回过头看向被摁在地上动弹不得的谢卓武,“你应该知道了吧,你爸妈,一个判了三年,一个判了六年。”

    谢卓武:“白眼狼!我爸妈是动手打过你,不也把你养大了,你妈在地下要是知道你把你亲人都送进了牢里。”

    谢远星:“那我妈妈只会为我高兴。”

    谢卓武表情狰狞扭曲,原本还能看的脸此时竟然有几分吓人,“你当时怎么没跟你妈在一辆车上被撞死?”

    沈边野眉头皱了又皱,给了保镖一个眼神,保镖心领神会,猛地一拳砸到了谢卓武肚子上。

    谢卓武身体佝偻如虾,不断躲避着,最后像死狗一样躺在了地上。

    谢远星见状,转头看向沈边野,“能不能到旁边等我,我有话想跟他说。”

    沈边野:“你说呗,有什么我听不得。”

    谢远星没说话,只是看着他,和他对视。

    沈边野要比他高出一个头,看人的时候视线自上而下,俯视的人却先败下阵来。

    “我到巷子口等你。”

    说是巷子口,其实巷子不深,离得也不远,谢远星从这里看过去,还能看见沈边野脸上的神情。

    算了。

    应该也听不见了。

    谢远星以为自己会狠狠打谢卓武一顿泄愤,但实际到了这里,他根本没有动手的想法,只觉得厌恶。

    “你以前骂我是扫把星,骂我是没爸妈的乞丐,后来骂我弱智,骂我丑,骂我声音难听。”

    “我的头发短了骂我难看,头发长了骂我是鬼,忘了剪指甲说我是娘炮,剪了指甲说我假精致,娘娘腔。”

    “上初中的时候说我以后如果分化成Omega,就只能去街上拉客,去卖,去做男婊子,说我分化成Alpha,也是被人干屁股的份。”

    谢远星笑了下,“真难听。”

    “谢卓武,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我也会很快忘了你。”

    “但是你说,如果你在坐牢的爸妈知道,你经常撺掇,故意砸碎了东西说是我弄的,说我看不起你,其实都是因为你喜欢我,你爸妈会怎么想?”

    “毕竟,他们打我,十次有七次,都因为你说的话。”

    几句话,让躺在地上捂着肚子如死狗般的谢卓武,和巷口的沈边野,都猛然看向了谢远星。

    谢卓武脸色涨红,眼睛瞪得几乎要掉下来,“你放屁!”

    “谢远星,谁他妈喜欢你,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谢远星淡淡道:“你不敢承认,是因为我们是表兄弟,还是因为你自卑?”

    “你承不承认都不重要,我只想告诉你,你爸妈是被你亲手送进监狱的。”

    被他亲手送进监狱的,哈,哈哈,谢卓武脸色呈现出灰败,捂着受伤的肚子猛然吐出一口血来。

    懊恼悔恨夹杂,还有源源不断的惶恐,他还有未来吗?

    巷口,沈边野的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他唰的一下飞快挂掉,却见谢远星已经走出来了。

    沈大少爷说话难得有些打磕绊:“你这你就已经说完了?说了什么。”

    谢远星嗯了一声,“说完了,我们走吧,我还有好多题没做。”

    他的态度很无关紧要,像是那些课本上的未解的题目对他来说更为重要些。

    被他抛在身后的谢桌武瘫软在地上,失魂落魄好似一只丧家之犬,但再多的后悔,都和谢远星无关了。

    “你”沈边野刚说了一个字,手机又再度响起来,他看着来电显示的名字,烦躁的啧了一声,走到旁边去接了。

    Beta没有Alpha那么好的身体素质和五感,听不到沈边野在和对方说些什么,只能隐隐看到脸色不太好,像是很烦。

    电话那头是沈政,语气开始是很平和的,“我听医生说,你的病有起色了。”

    “那正好,过两天你们学校也该放假了,爸爸在考虑给你选一个合适的人订婚,你也回来见见。”

    “你喜欢什么样的Omega?男的女的都行,反正男Omega也能生。”

    沈边野冷声道:“不见。”

    “你想生自己去生。”

    沈政的声音也沉了下去:“这是给你选老婆,你把态度给我放好点。”

    沈边野:“我活不过三十岁,娶回来让人家守寡?”

    “积点德吧。”

    沈政:“医生都说了,你的病有起色了。”

    沈边野烦躁的皱了下眉:“李叔没有把握一定能治好,治好了也不能一定保证我活得过三十岁。”

    “有起色只是让我易感期还能像个正常人不发疯而已。”

    “我不打算结婚,你安排的那些人我也不会见,有什么也等到我三十岁以后再说。”

    说话时,沈边野无意识看向了谢远星一眼,穿着米色衣服的人正低着头踢路边的小石子,像是等得无聊了。

    沈政的语气里没有丝毫对儿子活不到三十的沉痛感,而是很无足轻重:“怕什么,你能活过三十最好,活不过,这几年的时间里,你老婆也能给你留下一个孩子。”

    沈边野眼神变了又变,最后对着电话那头的他爸,冷冷的扔下了一句:“傻逼。”就挂了电话。

    谢远星一张脸被冷风吹得泛红,看着走过来的沈边野,说道:“走了吗?”

    他站在斜坡上,看人时像歪着头,沈边野总感觉自己又看到了那对熊熊圆耳朵,手有点痒,想摸。

    但现在谢远星没有真的带着熊熊帽子,伸手去摸谢远星脑袋也太奇怪了。

    他轻咳了一声,说道:“嗯,走吧。”

    走在路上,沈边野几次看向谢远星,欲言又止,难得有他这么纠结的时候,几次张口都没说话,一直到下了飞机上了车,进了学校回了宿舍,他都没问出话来。

    整个过程长达两个小时,他的脸色越来越沉,越来越难看,想问,又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堵着问不出来。

    到了宿舍,沈边野想了想,还是扭头走了。

    直接问谢远星不好,但他还有谈恋爱跟喝水一样简单的兄弟。

    而且再和谢远星待在一起,他保不齐会做出点什么。

    沈边野打了个电话,就问了两句,“在哪,有空没空?”

    周超:“给你发个地址,你看看再决定要不要过来吧。”

    是个烟花厂,地方挺远,也有点偏僻。

    但沈边野感觉自己的状态不对,还是找了过去。

    沈边野按照地方过去的时候,周超正处理完烟花厂的事情,旁边还跟着卢强。

    看到卢强,沈边野也没多想,而是对周超问道:“你跑这么偏的厂里来干什么?”

    周超累得够呛,抽了口烟:“这种小厂,我是不关心的,被老爷子的私生子整了,老爷子让我一边上学一边历练历练,就被打发到这里来了。”

    “什么事?”

    沈边野也知道他家里那堆破事,说道:“在这儿说?走吧,请你们喝酒。”

    卢强起身道:“我就不去了,我还有事,这次来就是帮他忙的。”

    周超也跟着起身,懒洋洋道:“走吧,先说好,不喝菠萝啤。”

    沈边野找周超出来,是有话想问,在附近找了个酒吧真正坐下了,他又不说话了。

    一方面,是不想把谢远星的伤疤拿出来讲,另一方面,也没搞清楚他自己的想法。

    沈边野兀自纠结了一下,开口道:“谢远星有个一直欺负他的表弟。”

    周超等了等,没下文了,纳闷道:“然后呢?”

    沈边野:“然后谢远星说那个表弟其实一直喜欢他。”

    周超见他又不说了,只好又问:“再然后呢,和你有什么关系。”

    沈边野:“我以前一直觉得,只要我对谢远星冷淡点,他就不会误会什么。”

    “现在,有了他表弟的事情。”

    他忧心忡忡道:“谢远星不会也以为我是那种口不对心的人吧?”

    周超;

    沈边野顿了下,“当然,我和他表弟那种人渣不一样,但谢远星也不能误会我啊。”

    周超:

    他抓着衣服就要起身,“我想回去了。”

    下一秒,他又被沈边野按了回去,沈边野啧声道:“你恋爱谈那么多,我不找你分析,找谁分析?”

    周超抹了一把脸,“我再也不谈了行吗?”

    “在你和谢远星待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内,我和我所有的暧昧对象都断绝关系。”

    沈边野:“说点人话,我又没折腾你。”

    周超被倒打一耙,整笑了,“我没说人话?你刚刚讲的那些话,我都想找翻译来翻译翻译。”

    “意思是,你对谢远星好了,你怕他误会你喜欢他,你对谢远星不好,你也怕他误会你喜欢他,是吗?”

    沈边野琢磨了一下,点头。

    周超:“我觉得你想多了,真的。”

    “而且你也没有欺负谢远星吧,你欺负他什么了?”

    沈边野:“你不懂,他拿了个本子,上面把他觉得我说过的不好听的话全都记了下来。”

    周超:

    周超沧桑抹脸,“我觉得,有时候你们也挺配的。”

    “你不是弄了个假身份和他网恋吗,他应该不是那种三心二意的人吧。”

    沈边野诡异的沉默了一下,说道:“我今天发现,谢远星还是挺聪明的。”

    “我还担心的就是,他会不会早就知道和他网恋那个人就是我?”

    周超随口道:“不知道,你试试他呗。”

    试试,怎么试?

    回宿舍的路上沈边野一直在想这个问题,看到路边闪烁的路灯,突然想到了周超刚刚待的那个烟花厂。

    或许他可以带谢远星去看烟花。

    沈边野以前在网上看到过,有一个烟花小镇,每到过节,镇上每个地方都在放烟花,能铺满整片天。

    谢远星也需要和过去的事情道别,带他去看一场烟火城市的烟花正合适。

    不过最近都要忙着准备期末考试,可以等考完试了再去看也不迟。

    那还能怎么试?

    沈边野回到宿舍的时候,谢远星似乎是刚洗完澡,宿舍开着空调,他穿着一件毛衣,毛衣贴身,将腰线勾勒得完美,唇色染了水汽,水润润的,色泽很漂亮。

    头发半湿,正低着头看书。

    沈边野和谢远星待在一起久了,也知道谢远星远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好脾气,人也懒,连头发都不愿意吹干。

    “怎么不吹头发?”沈边野走进去,凉凉道:“感冒了咳起来准备吵死谁?”

    伸手去拿吹风,插上电。

    他心里装着事,没问,手指直接穿过谢远星柔软的发丝,吹风机的风口呼呼的将发丝吹得晃动。

    其他人的手指在头发间穿行带来的酥痒感让谢远星沉默了一下,伸手去拿沈边野手里的吹风筒,“我自己来就好。”

    沈边野避开他的手,嗤笑:“你自己来,吹头发这么小的事情都做不好,能做什么。”

    谢远星默默拔掉了吹风筒的插头,说道:“那不吹了。”

    轮到沈边野沉默了,把插头重新插上,递给谢远星,硬梆梆道:“自己吹干。”

    心里却又已经思考起来。

    如果谢远星知道X是他,应该不会让他吹个头发都扭扭捏捏。

    这样试还是不行。

    沈边野看着谢远星沉思起来,暖色的灯照得谢远星的脸莹白,垂眸吹头时,有种乖顺感,侧面看,唇珠小巧,被光照得亮晶晶的,不知道上面沾着的是水珠,还是唾液。

    X说过,下一次见面就亲的

    沈边野的眼神逐渐沉下去,眸色变得幽深,直勾勾的盯着谢远星红润的唇肉,无意识咽了咽。

    等谢远星吹干头发,放下手里的吹风机,他猛地拉着椅子,将人转了个方向。

    沈边野看着谢远星,谢远星看着沈边野。

    会拒绝吗,会拒绝吗

    如果谢远星心里知道他就是X

    是不是不会拒绝。

    沈边野知道谢远星乖起来是什么样子,喝醉酒了乖得要命,摸背的手滑去摸了嫩尖,还以为是自己做错了,抓疼了也不哭,只小声呼着痛。

    可以试一下

    试一下谢远星清醒的时候会不会拒绝

    他靠上去的速度慢一点,慢一点给谢远星反应的时间就好。

    谢远星被连人带椅子换了方向,人有点懵,见沈边野直勾勾的盯着他也不说话,更是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

    想着沈边野今天毕竟陪着他跑了一趟,谢远星想了想,没吭声,等着沈边野看他要说什么。

    下一秒,沈边野猛然欺身靠近,没等谢远星反应过来,唇上就是一热,谢远星手比脑子快,下意识反手打了过去。

    啪的一声轻响。

    原本就安静的宿舍,静得有种死寂感。

    沈边野顶了顶左侧脸腮,舔了舔唇,目光猛地沉下去,似有些危险,“扇我?”

    从开始就一直压着的烦躁好似直接散开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兴奋的愉悦。

    谢远星:

    沈边野似笑非笑,似是危险,又像似哼笑:“猫崽子一样的力气,打人都不会?”

    谢远星:

    他抿了抿唇,在沈边野越发危险的目光中反应过来,又连忙松开,淡色的唇被他抿得嫣红,谢远星的表情越发复杂。

    谢远星:“是易感期了吗?”

    “你很久没把信息素放出来了,还是放出来吧。”

    他真的挺怕的,到时候沈边野的信息素紊乱症没治好,人先疯了。

    很久没闻到的烈火烧灼后余烬的味道在宿舍蔓延,谢远星忍着咳,眼睛里却含上了水雾,问向沈边野:“要咬吗?”

    沈边野答非所问,眸色沉沉的看着谢远星,道:“宝宝。”

    谢远星一顿,微微偏过头,“快咬吧,早点咬了早点恢复正常。”

    恢复正常?

    谢远星刚刚的反应很明显不觉得他就是X。

    所以他不仅不能恢复正常,还要疯得更厉害点。

    沈边野也说不清楚是顺势而为,还是出于什么别的原因,毕竟他真的,忍了很久了。

    被抑制剂久压之下的信息素躁动得堪称兴奋,无形的信息素一下一下又重又缓的蹭过眼前beta的后颈,急切的想要寻到一个可以发泄的腺体。

    沈边野没有理会他的信息素,而是握住了谢远星的手腕,语气晦涩而粘腻:“宝宝,刚刚是哪只手打的?”

    骨节分明的手顺着手腕向下,像热气腾腾古怪的蛇,半握住了这只手,“这只对不对?”

    他突然笑了下,半蹲在谢远星面前,强硬的拉住谢远星的手,不许收回去,指腹在掌心摩挲了两下,低头亲了上去。

    谢远星的眼睛一下睁大了,他一手撑着沈边野的肩膀,猛然向后抽手,想要把手抽走,“别嗯”

    他猝不及防从口中发出一声吟哦,蓦然低下头去看。

    沈边野半蹲着,眼神专注而痴迷,像是在做什么期待已久的事情,他亲上去时,谢远星的掌心就温热热的,现在更是滚烫。

    猩红的舌尖伸出舔过柔软的手心,湿漉漉的痕迹,像蛇爬行留下的体|液。

    他亲吻着,语气古怪而又兴奋:“宝宝刚刚洗过澡对不对?”

    “拿过香皂?手心香香的宝宝,牛奶味的香皂用完了吗?”

    他重重的舔了一口,愉悦的笑了笑:“宝宝,石榴味的。”

    谢远星耳根红到发烫,半是羞耻的半是愤怒激出来了,压着声音低吼道:“沈边野你发什么疯?”

    沈边野抬眸,薄唇微掀,“宝宝,要是其他人敢这么对我,只让他住十天半月的医院,都算我仁慈。”

    谢远星咬了咬牙,“你松手,我让你打。”

    “那怎么行呢?”沈边野叹息了一声:“宝宝会疼。”

    “让我舔舔就好,嗯?”

    “舔舔我就消气了。”

    眼看他又要埋头,谢远星急了,“不许舔,你是狗吗?!”

    沈边野的动作一顿,猛然抬头,眸色深黑,像压着一场风暴,触之惊心,“宝宝,我真的忍得很辛苦。”

    他半蹲在谢远星面前,伸手抚上谢远星的脸的动作却强势无比,不容抗拒,“我心疼宝宝,宝宝也心疼心疼我吧。”

    注射那么多抑制剂,皮肉都好似被压在体内冲撞的信息素撞得要裂开一样疼。

    他不想和谢远星有什么以后,一直压着谢远星对自己信息素的吸引,以免在信息素的冲动下,自己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但凡他是个没有道德的人,他就直接把谢远星上了。

    信息素对Alpha的影响很大,大到beta难以想象。

    但沈边野从小接受的教育不允许他这么做,只能忍,忍到沈边野只能借着咬后颈的机会,舔舔脖子。

    又因为谢远星被火烧伤过,怕火,怕和火有关的味道,抑制剂打得更多,信息素更是被压得死死的。

    听到谢卓武喜欢谢远星时,沈边野心底无端冒出一种惶恐,他极力忍着,却还是想要借着试探发泄。

    在空气要被烈火烧过的余烬味道弄到几乎凝滞时,沈边野目光紧紧盯着谢远星,突然又开口道:“你让我亲一口,我就不咬你了。”

    “不是怕疼吗宝宝,让我亲一下,轻轻的,就放过你,好不好?”

    他目光粘腻而专注,像恶狼盯着自己势在必得的猎物,隐隐带着垂涎。

    谢远星也看着他,镇定的开口:“不,我有男朋友了。”

    “你还是咬吧,咬烂也可以。”

    沈边野的动作一僵,恶狠狠的低头在谢远星的指尖亲了亲。

    烦人。

    草。

    说有男朋友了,男朋友也不见,不同意见面怎么给男朋友亲?

    第43章  冷落一下星星(失败版

    操场——

    沈边野在跑道上跑了一圈又一圈,呼出的热气在冷风里吹出形状,额角带着薄汗,眉眼里有压不住的烦躁。

    他第一次感觉到Alpha的精力太旺盛了也不好,运动也不能把这些精力完全发泄出来。

    该死的信息素紊乱。

    他居然真的亲了谢远星。

    虽然很快,只碰了一下,几乎称得上是蜻蜓点水。

    但的的确确是亲了,还是直接用他自己的身份明晃晃的亲了。

    更让沈边野烦躁的是,心里的懊恼,更多是,居然是在懊恼那一下太快了,没尝到味。

    草,能尝出什么味道啊。

    人的嘴巴能有什么味,他!到!底!在!遗!憾!什!么?

    不过是看起来软了点,水润润的,像在甜水里泡过

    草。

    什么甜水,不许想。

    但是谢远星最近确实越来越香了,香香的,谢远星整个人长得白,像被牛奶洗过,闻起来也尽是一股奶香味。

    原本压在他身上的乌云散去,开始散发出更加诱人的甜香,如同Omega的信息素。

    气味像尾巴,随时随地勾着沈边野。

    馋得发疯。

    沈边野锐利的眉眼紧皱着,拧开手里的矿泉水喝了一口,冬天的水是冰凉的,划过喉管,却落进了岩浆里。

    他看了一眼手腕上机械腕表显示的时间,拿出手机熟练的换号给谢远星发去消息。

    X:“宝宝,醒了吗?”

    谢卓武那恶心的一家子被解决了,谢远星的心情眼看着越来越好,再有X哄一哄,相信他很快就能吃到一口甜的。

    吃到了,应该就没那么馋了吧。

    沈边野估着时间发的,果然很快得到了回答。

    谢远星:“醒了。”

    X:“我已经跑完步了宝宝,身上都是汗。”

    X:“图片.jpg”

    块垒分明的腹肌染着一层薄薄的汗液,紧实的腰腹全都露在外面,撩起衣服展示它们的却不是手。

    照片里露出了一点下颚,衣角正被咬在嘴里,明明没有看到脸,却无端感觉到了跃跃欲试的攻击性。

    谢远星惊得眼睛都睁大了一点,手指攥了攥,打字道:“你不冷吗。”

    X:“不冷。”

    简简单单两个字,透着一种心灰意冷半死不活的微死感。

    谢远星起了床,走到没有空调的阳台上,风一吹,头发都在颤,冷得又叼着牙刷回了里面刷牙,还不忘给X发去一句。

    谢远星:“真的很冷,你多穿一点。”

    X:“宝宝关心我?”

    X:“我们这周末见面吧宝宝,穿衣服不够,要抱着宝宝才不冷。”

    谢远星想也没想的拒绝了,“不行的,最近要准备期末考,很忙。”

    X:“就一个小时宝宝,我定你们学校旁边的酒店。”

    谢远星:“一个小时够我做一张卷子,背三个知识点了,不见不见。”

    谢远星:“小猫摇头.jpg。”

    什么一个小时够做一张卷子了,谢远星的成绩一直很稳定,也不需要期末了临时抱佛脚,他很清楚谢远星是在躲他,从他说下次见面就亲开始躲他。

    偏偏期末考这个理由几乎无懈可击,让人没办法反驳。

    操场上的人气得咬牙又无可奈何,手机铃声响起时,说话都带着火气,“说。”

    卢强:“周超说因为你,他要跟他最近的小情人分手,也不打算恋爱了,怎么回事?”

    卢强:“他喜欢你?”

    沈边野把手机拉远了点,确定打电话过来的不是什么牛鬼蛇神,深深的反问了一句:“傻逼吧你?”

    卢强:“他不理我,我才找你问问,我也觉得不可能啊。”

    沈边野:“你现在重要的不是打电话给我,去挂个脑科吧,挂号费我给了。”

    说罢,抬手就把电话挂了,还不忘在vx上给卢强转了8块钱。

    不过卢强说周超不理他时的语气,也提醒了沈边野一件事,会不会是因为X对谢远星太热情了,谢远星嫌烦了?

    沈边野往操场外走的脚步一顿,磨了磨牙冷哼了一声,他哄人的都没嫌烦,谢远星凭什么嫌烦。

    心不甘情不愿的想到,考试周是吧。

    那就等这段时间过完再说。

    要不然他也直接离谢远星远一点好了,说白了,X的热情还是因为信息素太馋了,离远点看不见,说不定会好一点。

    沈边野要回宿舍的脚步方向一转,直接去了学校外面

    X:“那宝宝认真准备,等考完试再说。”

    谢远星看到后发了个猫猫点头的表情包过去,拿起了椅子上的背包背在了身上,走出了宿舍。

    天气越来越冷,走到外面耳朵尖都能冻得通红,他哈了一口气在手心,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身后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谢远星转过头,看到了笑眯眯的石婷婷和汤汤。

    两个女生手挽着走路,又并排着走到了他旁边。

    石婷婷:“星星怎么不带你那个熊熊帽子了,刚刚在后面都看到你揉耳朵了。”

    汤汤:“就是,很冷吧。”

    谢远星摇了下头,“今天的衣服戴它不好看。“

    石婷婷和汤汤对视了一眼,齐齐笑开了,旁边的谢远星茫然的眨了下眼睛。

    石婷婷:“星星变开朗了呢,刚认识你的时候,你才不会管什么衣服好不好看,永远是一身黑灰。”

    汤汤跟着点了点头,腼腆的笑起来,但又带着些促狭,“是男朋友的功劳吗。”

    谢远星耳朵尖在冷风里被吹得发烫,抿着唇没说话。

    石婷婷打趣似的拍了一下汤汤的手,又转移话题道:“马上就要放假了呢,星星想好寒假要怎么玩了吗。”

    谢远星:“我寒假想在学校留宿。”

    “只是现在还不知道怎么申请。”

    他原本就没有地方可以住,在学校留宿能省下一笔租房子钱,还能在学校周边找个兼职上班。

    不知道寒假的时候食堂有没有窗口开放。

    如果有的话,还能更省一点吃饭的钱。

    石婷婷表情有些惊讶,但没有追问,而是道:“我认识一个学长好像就留宿过,我帮你问问吧。”

    “我跟你说,这个学长可厉害了,大二就开始跟着导师跑,前段时间都不在,最近要期末考试了才回来。”

    谢远星:“没事,我问一下导员就可以了。”

    石婷婷笑眯眯道:“找导员多可怕啊,星星你又是社恐,还是我去问清楚了再跟你说吧。”

    说话间已经走到了教学楼,石婷婷指了指另一个方向,道:“我们要去b栋上课,先走啦。”

    两个女生手挽手说说笑笑的走进了另一栋楼,谢远星则继续往更里面的教学楼走。

    上早课的学生不少,谢远星穿着一件绿色羽绒服,身形欣长挺拔,穿着羽绒服也不失清瘦,像混进黑白人群里的竹子,不知何时偷偷冒了头。

    大概真的是很巧,也有可能都是大一,上课的地方差不到多远的原因。

    一天的课上完,下午最后一节下课以后,谢远星又碰到了石婷婷。

    石婷婷正和另一个人说着话,那个人背对着,谢远星不知道是谁,一个熟人身边有一个陌生人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反应就是不过去打扰。

    但石婷婷是面朝着他的,在谢远星犹豫间,已经看向了他并朝着他招手,“星星,太巧了快来。”

    石婷婷拉着谢远星过来,一边说道:“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学长,他最近才回学校,既然遇到了,那你直接问他吧,学长人很好的。”

    她偷偷吐了吐舌头,低声道:“至少比直接找导员的紧张小一点吧。”

    谢远星抿着唇,“嗯”了一声,却半响没有开口说话。

    气氛安静。

    石婷婷左看看右看看,准备自己开口重新挑起话题时,对面的人说话了。

    “星星,好久不见。”他说。

    石婷婷像瞪大了眼睛的仓鼠,正当她震惊时,就听见谢远星开口:“好久不见。”

    石婷婷:O.O,她呆了下,“你们认识啊?”

    随即就是惊喜,“好巧啊,该不会是以前的高中同学吧。”

    林修明轻笑:“是邻居,关系不怎么好的邻居。”

    谢远星:“嗯。”

    石婷婷:

    开朗如她,也有想逃跑的时候,她何必在路上叫住林学长呢,何必呢,VX上问一句不就行了。

    她不叫住林学长,就不会停在路边,不停在路边,就不会碰到谢远星,不碰到星星,就不会叫住星星,然后也没有现在的事情了。

    林修明:“也不是巧,我是在学校论坛里,看到了他在台上弹钢琴的照片,才跟导师说要先回来的。”

    谢远星攥了攥手指,微微抿着唇,有些惊讶,又有些复杂。

    石婷婷就只剩下纯粹的惊讶了,没想到谢远星上台弹个钢琴,还能被以前的邻居认出来。

    这样想,好像他们今天碰面也不太意外了。

    就算没有她,林学长大概也会来找星星。

    林修明看向石婷婷,“我和他有些话想说,你看。”

    他巧妙的停顿了一下,石婷婷也很快道:“我想起社团还有事,我先走了。”

    刚走出去几步,石婷婷又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只看到谢远星紧抿着唇,眼眸低垂。

    坏了。

    如果谈崩了打起来,那她不就是罪魁祸首?

    林学长是Omega,星星是beta,从体力上来说,星星不一定打不过。

    等等打得赢也不能打架啊。

    石婷婷再三犹豫,在VX上给沈边野发了一句,“沈学长,江湖救急,星星遇到仇人了!”

    还好上次联谊活动,沈学长加了她的VX。

    还有汤汤的VX。

    如果不是两个人都加了,加的还都是和星星关系好的,她差点小小的激动了一把,虽然发现这个事情后也激动了,但是那就是另一个层面的激动了。

    等石婷婷走后,林修明对着谢远星说道:“还是不要站在这里聊了,学校外面有一个咖啡厅,去那里吧。”

    谢远星:“好。”

    两个人一路无话,谢远星心情很复杂,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沉默。

    走到咖啡厅,林修明把菜单递给谢远星,“你要喝点什么?”

    谢远星:“你先点吧。”

    林修明:“你先吧,小时候每次都是你先点东西吃。”

    谢远星垂了垂眸:“还是你先吧。”

    “我先。”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几乎话音落下的同时,沈边野就出现在了谢远星旁边。

    不请自来的人没有丝毫客气,直接坐在了谢远星所在的沙发上。

    沈边野:“一杯美式,一杯牛奶。”

    他将单子递给林修明,“你喝什么,我请。”

    林修明:“星星不点吗?”

    沈边野表情黑了一瞬,很快道:“他胃不好,喝了咖啡反胃,喝牛奶就好。”

    旁边的谢远星刚张开一点点唇又闭上了,没话说。

    两杯咖啡一杯牛奶端上桌,一口还没喝,沈边野就道:“要是你们没什么说的,我就带星星回去了。”

    谢远星扭头看了他一眼,眉梢微微蹙了蹙。

    沈边野余光看到,脸上沉郁如墨,心里冷笑起来。

    宝宝都叫了,怎么就不能叫星星了!

    X能叫,石婷婷能叫,现在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干瘪猴子也能叫,他凭什么就不能叫!

    他那么听话干什么,谢远星又是谁,又凭什么管他。

    偏叫!

    林修明看向谢远星:“我们一句话都没说,你要回去了吗?”

    谢远星深吸了一口气,“没,不回去。”

    沈边野冷哼:“一句话没说?刚刚那几句是猴子叫的?”

    谢远星扭头看他,眉头微微蹙着,“有病?你骂我们猴子干什么?”

    沈边野清楚的听到了自己的磨牙声,表情阴沉,咬牙切齿:“没骂你。”

    “你维护他干什么?”

    谢远星张了张口,没说话,林修明却道:“大概是因为愧疚吧。”

    沈边野表情微变,视线在两个人身上来回扫过,他闻得到这个Omega身上淡淡的信息素味道,一股烂香蕉味。

    谢远星招惹了alpha还不够,还要招惹Omega?

    一个beta,有这么大魅力?

    不可能吧。

    他怎么就看不出来谢远星有哪里那么吸引人了。

    林修明:“毕竟,以前我安慰他的时候,他可是说过,被撞死妈妈的人又不是你这种话。”

    当时谢远星还动了手打了人,但这件事他不想在谢远星现在的朋友面前提起。

    沈边野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一空,下意识看向了谢远星。

    谢远星的脸苍白一片,紧抿着唇,却安静的坐着,像被绑在无形的架子上,煎熬受刑的罪人。

    沈边野沉声道:“他当时才小学,突然遇到家庭变故,说话可能是有些过了,但你也不用隔了这么久,到他面前再来审判他。”

    桌下,沈边野的手无声放在了谢远星手上,一点点扳开他的手指,把自己的手放了进去,让他掐。

    沈边野不合时宜的想到了谢远星和X说的话。

    说起练钢琴的时候,妈妈会说他哭也要梗着脖子,是小孔雀。

    被宠着长大的孩子才有任性的权力,那时候的谢远星一定不是现在这个性格,突然遭遇变故,才会对朋友口不择言。

    沈边野知道谢远星那话说得难听,却觉得那又怎么样?

    他忍不住又想,妈妈被车祸带走了,朋友被恶语相向赶走了,谢远星一个人是怎么撑过的这么多年。

    他没见谢远星有过什么朋友,是伤害过别人,不敢再交朋友,还是被磋磨到已经没有了交朋友的能力了。

    沈边野心无声酸涩了一下。

    连带着看林修明也更加不爽。

    谢远星那时候还是个小孩子,小孩子说错一句话至于记到现在吗。

    林修明:“这是我和他的事情。”

    沈边野正要开口,桌下,谢远星轻轻捏了一下他的手。

    Alpha体质好,冬天手握上去也是温烫烫的,像是能从中获得力量。

    谢远星没把手拿开,抬眸看向林修明,轻声道:“对不起。”

    沈边野皱了下眉,丝毫没发现自己偏心偏到太平洋了,听到谢远星的道歉不是认同,而是皱眉。

    林修明喝了一口咖啡,味道有些微苦,他却笑了下:“我等你这声道歉等了好多年。”

    “也想跟你说道歉想了很多年,那天我不该甩手就走的,对不起。”

    “我没想到你第二天就搬走了,就再也没出现过。”

    “我不知道去哪找你,你那时候说你想考来A市,这里那么多学校,我不知道该选哪个,没想到真的在A市碰到你了。”

    “星星,我们真的很久没见了。”

    谢远星抿了下唇,轻轻笑了:“修明哥。”

    修、明、哥?

    正是温情的时候,沈边野在一旁猛然嗤笑出声,“石婷婷说怕你们打起来,我才过来的。”

    “没意思。”

    “现在说得你们感情好像很好一样,还专门为了谢远星考来A市,当时还不是谢远星说你一句,你就走了。”

    林修明:“我那时候也才刚上初一。”

    沈边野嗤笑:“初一不小了。”

    “不过猴子开蒙晚,你要觉得初一时候的智商算起来还小,也行。”

    呵,修明哥。

    信息素是烂香蕉味道,名字听起来也像猴子。

    林修明蹙起眉头看向谢远星,谢远星桌下和沈边野握着的手抽开,攥成拳锤了一下,“修明哥又没得罪你,你在干什么?”

    “而且他是Omega,你尊重一下别人。”

    沈边野:“Omega又怎么了,我是直A,不喜欢男O。”

    林修明话题避开,说起谢远星:“我还以为,你也会分化成Omega的。”

    “刚出生时的偏向报告,你是偏向Omega的。”

    Alpha、beta、Omega,虽然都是十八岁的时候分化,但是在刚出生时,就会做一个基因检测,预测分化。

    谢远星摇头笑了下,“有可能,是营养不良导致的分化失败吧。”

    嘭——

    一声巨响,沈边野手里的咖啡杯重重落在桌上,啪的一声直接裂开了,他面色铁青的站起身,“你们聊。”

    他要去宰了谢卓武那一家子。

    沈边野还有一点理智,结了帐赔了杯子钱出门,没走远,站在门口打了两个电话。

    一个是给卢强的。

    沈边野:“帮我个忙,我给你分析你和周超怎么了。”

    卢强斩钉截铁:“都是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沈边野眼里闪过一丝戾气,道:“A市下级区县,监狱那边。”

    卢强:“能办。”

    聪明人不需要把话说得那么直白,就注定了某些人在监狱里的日子不会好过。

    卢强:“周超不谈恋爱的事情,他真的收心了?不乱玩了?”

    “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大家都是兄弟,我只是关心一下。”

    沈边野:“别关心了,他只是被我烦到了,以后少不了女朋友男朋友。”

    卢强艰难道:“知道他没受刺激就好,你也知道,都是兄弟,他突然一下变了我很不适应,就算是。”

    他话没说话,沈边野直接就挂了,他从上一次就觉得卢强不对劲了,旁观者清,这话骗骗自己就行了,拿出来骗另一个兄弟就没意思了。

    第二个电话,是打给李医生的。

    沈边野直接明说了,“有没有可能出现营养不良导致分化成beta的情况?”

    李医生:“是存在这种可能性的,但是这个社会上营养不良的人很少,你说的是谢远星吗?”

    沈边野捏了捏眉心,道:“嗯,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

    他顿了下,没继续说下去。

    李医生叹息道:“分化只有那一次,成为定局的事情,就没有办法再改了,就像错过了发育期,身材矮小的人,成年了再怎么吃和补,也长不高了是一样的。”

    “他注定了只能是个beta。”

    沈边野挂了电话,心情沉重,他重新回到咖啡厅,看到谢远星正伸手在摸林修明的肚子,脸色黑上加黑,几乎铁青。

    X想让谢远星摸一下腹肌,都要牵着,引着,还要强硬的按着。

    呵。

    男朋友的腹肌不摸不碰。

    修明哥的就迫不及待地去摸?

    谢远星没察觉到沈边野进来,还沉浸在惊叹中,“好神奇啊,这里有腔体吗?”

    他惊奇道:“和子宫类似?“

    他和林修明以前是很好的朋友,好像不需要怎么磨合,说开以后又找到了曾经相处的感觉。

    林修明点了点头,“分化成Omega以后长的,肚子疼了好久,就是在长这个东西。”

    “那时候脖子上的腺体也又痒又疼,你要看吗,也可以摸的。”

    谢远星:“可以吗?”

    林修明:“你是beta,摸一下也没关系。”

    他偏了偏头,就要给谢远星看。

    沈边野大步流星的走到两个人面前,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间挤出来的,咬牙切齿到了阴沉的地步:“烂香蕉味道的腺体有-什-么-好-看-的-?!”

    “不许看,Omega也没什么新奇的。”

    “还不如beta。”

    他攥紧的拳用力到关节咯吱咯吱的响,不想让谢远星看别人的腺体,更不想让谢远星伸手去摸。

    对方是Omega,也不行。

    尤其是叫林修明的Omega。

    修明哥,呵!

    沈边野这瞬间对这个Omega的反感,比烦高宇飞那个海盐味道的alpha还要上一层。

    主要是。

    说话就说话,上手干什么?

    又是让谢远星摸肚子,又是让谢远星摸腺体。

    要冷一下谢远星的念头早就被他甩到天边,沈边野甚至想直接把谢远星带走,然后二十四小时看着,比看眼珠子还小心,不许他和这个Omega有任何肢体上的接触。

    第44章  擦枪走火(擦枪版

    临近期末,图书馆的座位一时间变得炙手可热起来,即使座位上没有人,也摆放的有书本。

    谢远星他们都算来得早的,也找了很久才找到两个桌面上没有东西占位的座位。

    运气还算不错,但难办就难办在,他们是三个人。

    谢远星看向沈边野,欲言又止,正想说一句你以前不是从来不来图书馆吗,要不先回去吧。

    话都在心里打好腹稿了,就见沈边野面无表情的把旁边桌面上的书本扫到了一边,冷声道:“都有座位了,坐。”

    他就知道,谢远星会开口赶他走而不是林修明。

    但真当谢远星对着他要说话了,沈边野心里的火还是蹭蹭蹭的往上冒。

    反正不是他爱听的话,干脆堵住了别说。

    烦。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Omega,干瘪猴子一样,还有难闻的烂香蕉味的信息素。

    他不是想跟着谢远星,但出现了一个林修明,他有必要看着谢远星离这个人远一点。

    谢远星对着林修明笑了下,“那就坐这里吧。”

    林修明:“好。”

    笑个屁。

    有什么好对着他笑的。

    沈边野直接拉开了中间的椅子坐下,结结实实的挡在了谢远星和林修明中间。

    谢远星:……

    他表情复杂得很明显,沈边野冷哼道:“你是大一,他是大二,专业也不一样,别告诉我你们两个在一起复习有什么可以交流的。”

    谢远星摇了下头,默默在靠边位置坐下了。

    在叔叔婶婶家里的六年,他已经练就了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快速沉浸专注到一件事里,坐下很快就开始了做题。

    圆珠笔笔尖在书本划过发出沙沙的轻响,沈边野拿着的平板手写笔在骨节分明的修长指尖翻转不停。

    他看向右手边的林修明,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谢远星在A大理工的,还找到他了。”

    说实话,一个A大理工,面积还是有那么大,人也多,两个不同专业不同年级的人可能直到毕业也不会发现彼此。

    总不能说是缘分吧。

    呵,有个屁的缘分。

    林修明:“是在学校论坛上看到了星星上台弹钢琴的照片,小时候他在台上弹钢琴就很多人喜欢他,长大了弹起来,也还是漂亮。”

    沈边野硬梆梆道:“不用你夸。”

    草了,居然是上台表演。

    还是他一手促成的。

    他成媒人了?

    是不是谢远星和林修明出双入对的时候,他还要把学校礼仪队那身破制服穿上迎接啊。

    沈边野无声骂了一句脏话,心里烦得要命。

    谢远星能交朋友他其实挺乐意见到的,但这个Omega又是让谢远星摸肚子,又是让谢远星摸腺体,到底什么意思啊?

    青梅竹马的Omega又怎么了,谢远星怎么就能随便去摸干瘪猴子的腺体。

    草,青梅竹马。

    几个字在心底冒出的声音都带着恶狠狠的意味,只是想到这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就让沈边野不爽到了极点。

    更别提这只猴子还夸谢远星漂亮,漂亮又怎么了,谢远星有男朋友了不知道吗?!

    林修明:“不是夸,只是实话实说。”

    沈边野攥笔的手青筋有一瞬间的暴起,冷言冷语道:“这么会说怎么不去说相声。”

    林修明接连被怼了几次,脸上写满了纳闷。

    他是认识沈边野的,应该说,整个学校几乎没人不认识沈边野,所以林修明也不想得罪。

    但现在,他真情实感的纳闷了。

    困惑已经大到他忍不住要问了,“你是见不得星星好,还是吃醋了?”如果是吃醋的话,他想说,他其实没威胁的,这个骂他挨得很冤。

    沈边野冷笑,说不清是被气的还是恼羞成怒:“我会吃一个beta的醋?”

    “谢远星怎么样我不关心,我就是单纯的看不惯你。”

    不过是信息素导致的占有欲让他不想去看谢远星摸其他人的腺体。

    就像小朋友有了玩具,不想让其他人碰的一个道理。

    这!根!本!不!是!吃!醋!

    沈边野又道:“而且谢远星有男朋友你不知道吗?”

    林修明:“没人问星星有没有男朋友,我只是觉得你对我意见好像都和星星有关。”

    沈边野冷冷道:“我想说,不行?”

    旁边的谢远星做题的手几次停下又继续,终于忍不住转头,看着两个人:“还学吗?”

    “图书馆不是说话的地方,能不能安静。”

    沈边野眉梢微挑带出一丝似笑非笑的风流,“知道了星星老师。”

    谢远星:………

    他垂眸,催眠自己眼前的这行空白格是沈边野的脸,恶狠狠的画上了一个乘号,假装是一把大叉。

    刚安静了没多久,一个同学走了过来,按着谢远星旁边的书,“同学,这里好像是我占的位置。”

    沈边野抬眸,“图书馆不能占座不知道?”

    那人还想争辩两句,看清是谁后,话到嘴边改了口。

    “不好意思我这就走。”

    他的书多,全被沈边野推到一边,收拾书的时候几次从谢远星手边擦过

    沈边野拉开谢远星放在桌上的手,看向那个人,眉眼有一丝不悦:“你压着他衣服了,收拾就收拾靠着其他人手干什么?”

    只是很轻微的触碰,谢远星自己都没察觉,沈边野却先开了口。

    谢远星看着伸到自己手腕上的手,默默的往旁边避了避。

    沈边野拧眉:“刚刚那人靠着你,你不躲,现在躲得倒是快。”

    谢远星想说什么,抬眼看向沈边野,却发现他紧皱的眉头,和眼神中压不住的烦躁。

    他眼神闪烁了一下,看向沈边野,想了想起身道:“我去上个厕所。”

    “你陪我一起去吧。”

    沈边野:“几岁了上厕所都要人陪?”

    嗤笑道:“是不是还要手拉手啊?”

    嘴上那么说,人却已经跟着站了起来,“走啊。”

    谢远星:……

    说是上厕所,实则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谢远星就停下了,拉了一下沈边野的衣袖,偏过头,揭掉后颈上贴着的阻断贴,“你咬吧。”

    那片后颈上还带着齿痕,边缘泛着红,周围有像是被重重吮吻过留下的青紫花瓣,姹紫嫣红的一片,看上去很是可怜。

    沈边野喉结攒动,似是喉间也感到干渴,紧紧的看着,却没靠近。

    “怎么,想被我咬?”

    谢远星不是Omega,被咬后颈除了疼还是疼,如果可以,他当然不想被咬,但他感觉……

    “不是,你状态好像不太好。”

    沈边野眉梢一挑,薄唇微掀:“关心我?”

    谢远星摇头,诚恳开口:“也不是,但你这样在我旁边,很打扰我学习。”

    呵。

    沈边野冷笑出声,伸手在谢远星后颈一捏,像捏住猫那样,谢远星倒吸了一口凉气,疼得瑟缩了一下。

    “等你伤口好了再说吧,”沈边野一顿,又淡淡道:“我的状态不用你操心。”

    “多操心操心自己。”

    谢远星听习惯了这种话,左耳进右耳出,看向沈边野的视线带着犹豫,但还是说:“你咬吧,你最近很少咬我了。”

    咬他次数一次比一次少,间隔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长。

    宿舍垃圾桶里空掉的抑制剂针管多得让人心惊,李医生的话和沈边野现在的状态,都让谢远星担心这样下去会出事。

    好歹他也是拿了钱的。

    沈边野指腹落在谢远星后颈,只是轻轻揉一下谢远星就开始抖,“抖得这么厉害,明明怕为什么要凑上来。”

    谢远星垂眸,浓密卷翘的睫毛颤了颤,“我是不想的,但你给的钱太多了。”

    沈边野哼笑,“对上我的时候斤斤计较,那个林修明,因为你小时候一句话记到现在,心眼比针尖小,你倒是不记仇,还叫他哥。”

    谢远星紧抿着唇,唇肉边缘被压到发白,“不是的。”

    “他只是挑了无关轻重的说,我其实,”他顿了顿,轻声道:“还打了他。”

    沈边野诧异,下意识道:“原来是小时候就会动手。”

    那句诡异的原来让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下,谢远星有点恼了,“扯东扯西干什么,你到底咬不咬。”

    沈边野:“你后面的伤口刚结痂,我咬上去,你又会流血。”

    他顿了下,说道:“你流不流血我也不在意,但你每次疼得狠了,尝起来都是苦的。”

    沈边野像模像样的幽幽道:“难吃。”

    谢远星尝不到自己的味道,也无从判断真假,犹豫了下,说道:

    “你说过我是beta,后颈实际上是没有腺体的,所以对你来说咬哪里都一样。”

    他想了想,还是问道:“要不要咬其他地方?”

    本来他是不想开口说这些的,沈边野自己要打抑制剂忍着,谢远星能不被咬当然更好。

    但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不小心碰了下他的袖子和手,沈边野都看不下去,有些过分不对劲了。

    沈边野拒绝的话像在喉咙间粘成了一团,堵在喉咙里挤不出来说不出。

    喉结攒动间咽了咽,一开口声音哑得让人心惊,“其他地方?”

    “肩膀吧,怎么样?”

    “右边肩膀。”

    谢远星迟疑着,“那里是伤口..."

    沈边野声音暗哑,堪称温柔的哄诱道:“我轻轻的,轻轻的好不好?”

    谢远星眼神闪烁几下,还是迟疑着点了点头,“好。”

    两个人意见达成了一致,先后走了出去,到了路口,一个往左一个往右。

    沈边野拧眉:“不是回宿舍?你回图书馆干什么?”

    谢远星“啊”了一声,“现在还早吧,等中午要吃饭的时候顺便回去啊。”

    “你着急吗?”

    沈边野一字一顿,似是挤出声音般重重说道:“我、不、急。”

    他的信息素急,不是他急。

    但说出来落在谢远星耳朵里,只会让谢远星觉得他急。

    呵,绝对不行。

    两个人重新回到了图书馆的座位上,沈边野重重坐下,手里的触屏笔点在平板上,力道大得几乎要把屏幕戳透了。

    林修明:“星星,一会儿中午在学校外面吃饭吧,我请客。”

    “有一家新开的泰餐店,酸甜口味的,你应该会喜欢。”

    沈边野冷声拒绝:“不行。”

    林修明:“我问的星星。”

    沈边野:“就是他,不行,他中午有事。”

    出去外面吃饭,一来一回加上等餐排队,不知道要多少时间。

    人都去外面了,万一吃了以后还想玩一会儿怎么办?

    谢远星张了张口:“其实也可以推...”

    他的话没说完,沈边野的声音就先响起,“推不了,很急。”

    挨过谢远星一顿打又怎么了!都是多久以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

    凭什么到现在还要迁就他。

    打了就打了,道歉了不就行了吗。

    他挨了谢远星一下,谢远星连道歉都没有呢,凭什么事事都要把他往后排。

    他也不是真的有多着急,就是不爽,非常不爽。

    大少爷走到哪里都是被人众星捧月的捧到最前面的,到了谢远星这里,他连一个干瘪猴子都不如。

    谢远星秀气的眉头微微蹙着,低声道:“你不是说你不急吗。”

    沈边野臭着脸,“现在急了,急死了。”

    一个是五百万,一个是多年没见的朋友,谢远星虽不是社畜,但也有好几次兼职上班的经历。

    所以他很坦然的选择了,咕咕掉林修明。

    谢远星:“那我们下次再去吧,或者晚上去吃也行。”

    林修明视线在两人中来回,笑着点了点头,“好。”

    旁边的沈边野也笑,冷笑。

    要是谢远星能和林修明出去吃上一顿饭,他跟谢远星姓。

    一上午的时间都在图书馆过去,回到宿舍的时候,桌上已经摆好了高叔送过来的饭菜。

    高叔有他们宿舍的钥匙,沈边野给的,免得有些时候时间不碰巧,出现他不在的时候高叔又找不到谢远星,不能把饭菜及时的送到的情况。

    谢远星放下背包坐在了椅子上,沈边野则去找出空调遥控器把空调打开了,他把温度往上调了两度,免得一会儿谢远星脱光了冷。

    脱|光,仅仅是闪过曾经看到的光洁后背,沈边野喉咙间就一阵干渴。

    他从抽屉里抓了两只抑制剂,走到卫生间给自己手臂上扎了进去,随着液体的推入,空掉的针管被扔进垃圾桶里,沈边野才看似平静的走了出去。

    最近谢远星会让他把信息素放出来,他照做了,但是太浓了也不行,谢远星会呛得哭。

    沈边野更怕的是,他会起一些不该出现的反应。

    谢远星坐在床位面前,这个位置是背对着身后宿舍内部的,没看见沈边野做了什么,正认真吃着饭。

    今天的菜色很家常,有小黄鱼和烧鸡,鸡腿软烂入味,麻婆豆腐也很下饭,谢远星吃得认真,动作也慢。

    沈边野看得眉头越皱越深,伸手拿起自己桌上的水,拧开瓶子猛灌了几口,忍了忍,还是道:“吃快点。”

    谢远星;......

    沈边野走到他身边,看着不剩多少的饭菜,“还吃?早上没吃饱?”

    谢远星抿了下唇,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最后的麻婆豆腐,还是把筷子放下了。

    没米饭可以配了,单吃有点咸。

    沈边野三两下替他收拾好桌子,下巴微抬,道:“脱吧。”

    谢远星:“……你不要这么说,很奇怪。”

    沈边野要被他慢吞吞的样子气死,拧眉道;“你不脱我怎么咬,Alpha嘴里长的是尖牙,不是剪刀。”

    谢远星伸手去解开扣子,他每打开一颗,沈边野的视线就跟着下移一颗,目光灼灼,如有实质的烫。

    “太慢了,我来。”他声音低哑,说着就要上前。

    吓得谢远星三两下解开了最后两颗扣子,脱掉了外面的大衣。

    大衣里面就只有一件高领毛衣了,谢远星捏着衣摆,迟迟没有往上掀开,“要不...还是咬脖子吧。”

    沈边野上前一步,“不准反悔。”

    他垂眸,看向谢远星捏着衣摆的细长的手,低声道:“你答应了的,谢远星。”

    不止要说,手也伸了过去,半握着谢远星的手,声音更是低哑,“里面没衣服了吗?”

    谢远星“嗯”了一声,捏着衣服的手紧了紧。

    其实他是beta,还是个男人,上半身脱光了也没什么,夏天的篮球场上,健身房里,多得是脱掉上半身衣服打球锻炼的人。

    谢远星不想这么扭捏,只是沈边野的目光灼热滚烫,像是要透过这件紧身毛衣,看到下面的皮肉肌肤。

    谢远星在这样的视线下,心里无端生出几分怯意。

    他不动,有人帮他动。

    沈边野强硬的握着谢远星的手,带着他,一点点掀开了,像打开一件精美的礼物那般,连礼物外面的包装,都拆得小心翼翼。

    宿舍空调的温度开得很高,呜呜的吹着暖气,只是刚脱了衣服,谢远星还是下意识抖了一下。

    “别动。”一只手握住了他的肩膀,掌心温度滚烫,似要透过薄薄的肌肤烫伤皮下。

    竟然比空调的温度,还让谢远星感觉到灼热。

    谢远星:“你要从前面咬,还是从后面咬。”

    沈边野和他是面对面的姿势,这让他很不自在,如果可以,他希望沈边野能选从后面。

    “后面吧。”沈边野说道。

    听到这个,谢远星松了一口气,正想转身,肩膀上的手却死死压着他,带着些不容抗拒的力道。?

    怎么了?

    沈边野垂眸,手心下面的肩头圆润光滑,谢远星每一次轻颤,他都能感觉到。

    更让他移不开眼的,是随着谢远星松了口气时,小小起伏的胸口。

    如果现在改口说要咬这里....

    狎昵的想法刚冒了个头,就听见谢远星冷静的声音问道:“你在看什么?”

    沈边野喉结攒动,“没什么。”

    “也没什么看头,一般般吧。”

    说着,他松了手,让谢远星转身,背对着谢远星的眸子晦涩深黑。

    他是摸过的,滑嫩的手感仿佛还残留在指尖,沈边野下意识捻了捻指腹,无声舔了舔唇。

    妈的,怎么能那么嫩。

    还是粉的,翘着坠着,勾人得要命。

    一个beta,还是男的,为什么会有那么粉的,嫩粉色的,坠在瓷白的雪地上一般,更为突出,看起来....

    好想尝尝,它是不是像看起来那么好吃。

    漂亮死了,让人想含进嘴里嘬咬。

    不过沈边野也知道,谢远星绝对不可能会同意那里,还不如不说。

    但没关系,他还有别的地方可以咬。

    只是...沈边野又忍不住想到,如果是X夸着哄着,谢远星会不会挺着去喂,期期艾艾的求着X吃一口。

    他轻啧了一声,看着展露在自己面前的清瘦肩颈,心道:

    喜欢X又怎么了。

    先看到这里是是他,先碰到先咬到也是他。

    沈边野伸手轻轻碰了碰谢远星的右肩。

    火焰烧灼过留下的凹凸不平的伤疤艳红一片,中间圆形的伤疤让周围看起来像炸开的火焰,在光洁白皙的肩背上占了巴掌大的一角,红白交映,有种触目惊心的艳丽。

    漂亮死了宝宝。

    谢远星的身体猛地一抖,颤声颤声的,“你..你不是说咬吗?”

    沈边野的声音却含糊而粘腻,像是吃着糖水般说话,“要咬宝宝,不是说轻轻的吗,舔软了再咬就不疼了。”

    他眼都不眨一下的说着骗人的鬼话,舔咬着那枚烟头烫出来的圆形伤疤。

    舌头一下下的舔过,留下的湿漉漉的痕迹好似体温滚烫的热蛇爬行留下的体|液,不止舔,还用牙齿轻轻的磨,说是舔吻,更像是嘬咬。

    那一小片伤疤被嘬吻到发红发烫,谢远星身体软得站不住,苦苦撑着等待将要到来的疼痛。

    但他左等右等,都等不到咬下的痛,只有粘腻到像要将人拉入沼泽的痒。

    迟钝而可怜的beta终于反应过来自己上了当,下意识就要往前躲,“你不咬就松开。”

    谢远星刚脱离了一点,下一秒整个人被掐着腰带回,重重的撞在了坚实滚烫的胸膛上。

    “你!”谢远星猛地转身,眉眼绯红,又带着惊怒。

    被顶了一下,清晰的,难以忽视的。

    他抓起衣服红着耳根,气得想骂人,在沈边野滚烫而晦涩的眸色里通通堵了回去,落荒而逃。

    宿舍里烈火烧过的余烬味浓得惊人,沈边野的眼神里闪过挣扎,干脆破罐子破摔的坐下。

    “宝宝,把衣服穿上,把宿舍暖灯打开,别冷到了。”

    说话的声音盖过了拉链拉下的声音,被叫到的人只听到了这句话。

    阳台外面,卫生间里传来怒气冲冲的声音,“要你管!”

    沈边野声音重而缓,磁性沙哑:“然后在里面呆一会儿,先别出来。”

    刚才还怒气冲冲的卫生间顿时噤声了,半点动静没有,沈边野闷笑了一声。

    缩在卫生间里的谢远星看着原本空着的垃圾桶里多出的两支抑制剂针管,无能狂怒一般锤了一下玻璃门,以示反击。

    第45章  我只看看(没忍住深吻了……

    咚咚——

    两声敲门声响起后,宿舍探进来一个脑袋,是高宇飞,看到在宿舍里面的人后,又左右探头看了看,才问道:

    “沈学长,谢远星在吗?”

    “我有一点事情想找他。”

    沈边野头也没抬,触屏笔在平板上记着笔记,“不在。”

    他一向对外人冷淡,高宇飞也没察觉什么不对,有些诧异的说道:“那他去哪了?”

    “这几天沈学长不都同进同出一直在一起吗,我还以为你们关系变好了。”

    一句话点燃引线,沈边野侧身看去,眉眼压着烦躁,表情冷厉带着戾气,“他去哪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关门,出去。”

    高宇飞讪讪的缩回了头,关上门,退了出去。

    这两人的关系,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啊。

    时间久了他们住在隔壁宿舍的也都知道了,沈边野每天吃的饭,会顺便让人给谢远星也送一份。

    那些食材都是最好的,有些他们都只在网上看过,对一个学生来说根本吃不起。

    这要说关系不好吧,这也太好了,高宇飞都羡慕得快眼红了,当时他为什么没被分到沈边野的宿舍里。

    要说关系好吧,有时候又像是很冷淡,让人摸不透。

    高宇飞一头雾水的走了,丝毫不知道每天定时定点送来的饭,根本不是送给沈边野的时候顺便给谢远星送一份。

    沈边野才是顺便的那个。

    高宇飞走后,宿舍安静下来,沈边野停在平板上的触碰笔,力道大得几乎把屏幕那一点压出光斑。

    那天之后他和谢远星之间气氛就古怪了起来,躁动的信息素不允许他后悔,再一直跟着谢远星,他又总觉得不合适。

    烦。

    更让他烦的是,实际上谢远星的反应依旧如常,而变得奇怪的是他,大概是因为那样做确实挺不礼貌的,他的道德在受谴责。

    谢远星还是和以前没有区别,甚至一点脸红都没有。

    这样也好,谢远星确实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谢远星,等信息素正常了,两个人隔开,谢远星也不会纠缠他。

    咔吱一声响,手里细瘦的触屏笔发出不堪重负的弯折声音。

    沈边野随手把笔放在了一边,拿起桌上的手机,切了号给谢远星发去。

    X:“宝宝,明天就开始考试了对不对?”

    X:“复习累不累,给宝宝点杯奶茶?”

    没回。

    他啧了一声,把手机扔在了一边,不回就不回,刚好冷几天,等期末考完谢远星想不见都不行。

    图书馆内,谢远星他们复习的队伍壮大了两个人。

    恰巧碰上了石婷婷和汤汤,四个人就坐在了一起。

    谢远星的手机开了静音,安安静静的揣在衣服兜里,对面的石婷婷写累了,伸了个懒腰,一抬手见三个人都看向她,不好意思的笑了下。

    石婷婷:“星星你寒假留宿的事情弄清楚了吗。”

    谢远星点了点头,“清楚了,已经给导员交了留宿申请表了。”

    石婷婷:“我家就在A市,寒假有空了我找你玩吧。”

    谢远星一个人留在学校里,想也知道冷冷清清的,她不好问为什么过年都不回家,干脆提出有空陪谢远星一起玩。

    谢远星眉眼微微弯着,笑着摇了下头,“可能没空,我已经联系好兼职了,考完试当天就要去面试,第二天就上班了。”

    汤汤:“啊?”

    石婷婷:“啊?会不会有点辛苦啊,一个人孤孤单单在这边上班?”

    一旁的林修明笑着道:“是有点辛苦,不过好歹留宿在学校还有我跟他一起。”

    “我寒假也有点事要在这边做,回不去。”

    谢远星点了下头,而后道:“也没什么辛苦的,因为我是A大理工的学生,虽然是兼职,但那边的教育机构也愿意给我开8000的工资。”

    他眼睛晶晶亮亮的,丝毫不觉得寒假过年期间还要上班是很累的事情,反而带着期待,“要是春节假期期间留在里面值班,一天还有三倍工资。”

    “两个月做下来,可以拿两万。”

    “等到大二,大三就好了,等到大二我就可以去软件工程相关的公司去实习,虽然工资可能会低一点,但毕业的时候就能用这些经验去刷一个更好的公司。”

    石婷婷:“意思是,每个寒暑假,你都要去上班吗?还要刷经验和履历?”

    她有气无力道:“星星,你是什么卷心菜啊,不累吗。”

    汤汤在桌子下面戳了戳她,感觉谢远星几乎不休息也不回家,应该不止是卷的原因。

    谢远星抿着唇笑了下,“也还好啊。”

    比起没完没了的挨打辱骂,放了学后在煮饭洗碗洗衣服的空隙里抽出时间来完成作业,这些好歹都是为他自己做的。

    买回房子的事情像个胡萝卜一样钓着他,让他有源源不断的精力。

    说话间,谢远星拿手机看时间,看到了X和高宇飞发来的消息。

    一边听着石婷婷她们聊天,一边低头回着X,“嗯呢,明天就要考试了。”

    “奶茶不用啦,我这里好几个人呢。”

    又点开高宇飞的消息,看到后眉头皱了皱。

    高宇飞:“小远,SOS,小组作业那个ppt你能不能帮我做一下,我这边真的有点忙不过来。”

    谢远星:“你自己做吧,我也很忙。”

    高宇飞有点惊讶,没想到会被谢远星拒绝,以前这些事情找谢远星,谢远星从来不会拒绝的。

    他不死心,继续道:“小远,全世界最好的小远,只简单做一下就可以了。”

    谢远星:“简单做就自己做。”

    说完,他把手机放在了桌上,高宇飞心眼不坏,对人也热情,但有时候没有分寸感,自己忙起来,就想把事情推给别人。

    一次两次还行,都是同学,次数多了,现在又还是期末,他也忙的时候,谢远星就烦起来了。

    至于高宇飞会不会生气不满,他懒得考虑。

    短暂的中途聊天休息,又是让人快要死掉的学海无涯。

    谢远星埋头没多久,一抬眼,看到闪烁不停的电话,“喂?”

    对面说道:“你点的外卖到了,我现在在图书馆门口,没有卡进不去,你看你能不能出来取一下。”

    谢远星惊讶,起身去外面拿回来了四杯奶茶。

    石婷婷语气欣喜:“星星,你这么好,请我们喝奶茶吗。”

    “那怎么好意思呢嘿嘿。”

    谢远星耳根红了下,“不是我点的。”

    他把袋子打开,眼尖的林修明看到了中间那一杯上贴着一个纸条。

    “芋泥厚牛乳是给星星的,不知道星星的朋友喜欢喝什么,随便点了些。”

    林修明揶揄道:“男朋友点的?”

    石婷婷和汤汤对视一眼笑起来,“那我们就谢谢星星啦,沾了星星的光,也谢谢星星男朋友。”

    谢远星耳根隐隐发烫,“不用谢,继续复习吧。”

    他想拿起手机问X一句,又在几个人的揶揄的眼神下有点不好意思,最终还是没拿。

    也没什么好问的。

    以他对X的了解,百分之九十九,是因为听到他身边有其他人,借此宣示主权。

    那张纸条的意思根本不是表面上的意思。

    临近中午,谢远星和其他人分开以后,看到X发来的消息,心里冒出了一句果然。

    X:“身边是谁,宝宝的朋友吗,两个女生和那个热情过头的Alpha?”

    X:“是那些人吗宝宝,还是有其他更讨厌的人在。”

    X:“给宝宝点了奶茶,还有另外三杯,要是不够宝宝跟我说。”

    谢远星:“不是Alpha,是我另一个朋友,他是个Omega。”

    “不过也正好是四个人没错。”

    沈边野当然知道不是Alpha,高宇飞才来宿舍找过,只是X那边目前还不知道那只干瘪猴子。

    请干瘪喝奶茶沈边野当然不想,但如果少点一杯,谢远星大概会把自己的让出来,那更不行。

    X:“Omega?男的吗,宝宝交新朋友了?”

    谢远星:“不是的,是小时候的邻居。”

    X:“小时候的邻居?青梅竹马吗宝宝。”

    X:“他叫什么名字,宝宝。”

    谢远星:“林修明。”

    X:“林修明,修?”

    X:“宝宝和他小时候关系很好吗?宝宝现在还和他一起去图书馆,应该是关系很好吧。”

    X:“他性格怎么样,会夸宝宝吗。”

    X:“宝宝喜欢被夸奖,宝宝的小时候的朋友应该很会夸宝宝吧。”

    X:“宝宝,我有点嫉妒。”

    X:“想把宝宝耳朵堵上,除了我的夸奖,其他的宝宝都不能听。”

    谢远星:“乱七八糟想些什么,我和他只是朋友。”

    算了,X想着,马上就要考试了,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说这些让宝宝分心了,等考完试,等见面。

    X:“对不起宝宝,是我想太多了。”

    X:“因为太喜欢宝宝了,原谅我吧宝宝。”

    X:“下午还要学习对不对,宝宝去忙吧不用管我。”

    谢远星回了一个好,就暂时抛在了一边没有再管,他真的挺忙的,期末除了考试,还有各种各样的表要填,乱七八糟的事情也不少。

    况且他还要准备过两天的兼职面试,更是忙上加忙,聊天的时间寥寥无几

    三天的考试,一门门考下来,走出最后一场考试的考场时,谢远星由衷的叹息了一声,终于结束了。

    他背起黑色的背包,穿过人流走出学校门口,一路往前走,直到在一个公交站才停下。

    等车的间隙把手机的静音关掉,刚关上,就好似另一头的人有所预感一样,嗡嗡发来了消息。

    X:“宝宝,考完了吗?”

    X:“我定了来A市的票,一个小时以后就能到。”

    谢远星呆了下,连忙说道:“你退了吧,我要去面试兼职,不能和你见面了。”

    对面只停顿了一瞬,消息就铺天盖地的袭来,急切,焦躁而又含着些委屈。

    X:“怎么这样啊宝宝。”

    X:“不是说好了要见面吗?”

    X:“宝宝最近考试,冷淡得不行,我等宝宝考完等了很久了。”

    X:“我们不是在谈恋爱吗宝宝,宝宝好冷淡啊。”

    X:“还是宝宝有了青梅竹马的朋友,就不要我了?不能这样宝宝。”

    X:“宝宝,Omega有什么好的,不要理他宝宝。”

    谢远星错愕,“和他没有关系,你怎么什么醋都乱吃啊。”

    X:“宝宝不见我,我忍不了宝宝。”

    X:“宝宝分给别人一点眼神,我都嫉妒。”

    X:“宝宝多出了一个从小认识的朋友,对我还那么冷淡了,宝宝不能这样。”

    X:“要是宝宝觉得我哪里做得不好,我可以改的,宝宝。”

    X:“见面吧宝宝,想亲亲宝宝,要是宝宝不愿意亲,我也可以忍住的,还是带电击项圈好不好。”

    X:“还是宝宝不想见我吗?”

    X:“宝宝,我很难受。”

    虽然谢远星是想拿到工资了给X一个惊喜,但现在男朋友的情绪很明显已经不对劲了,他想了想,还是道:

    “要面试去做兼职的,做两个月,拿到工资了给你买礼物。”

    他已经在网上看好了,他兼职的这两个月,生活费上省一点,剩下的工资应该能把它买下来。

    X:“宝宝,不用费心给我送礼物,比起礼物,我更想和你见面。”

    谢远星:“改天吧好吗,今天要面试,真的抽不开时间。”

    “我现在都在校门口等公交车了,而且我还要挣学费啊。”

    聊天框沉寂了一下,对面似乎很不甘心的发来,“我给宝宝转钱不可以吗?”

    “宝宝不用那么辛苦的。”

    谢远星:“不辛苦啊,我愿意做这些。”

    用X转来的钱给X买礼物,那就没有意义了。

    不管这段有几分糊里糊涂的网恋什么时候结束,至少他是真的很喜欢X,这是他的心意。

    而且X为他付出得也够多了,他总要做点什么。

    X:“那宝宝在哪个地方面试?”

    谢远星:“在一个教育机构面试,叫鸿望。”

    公交车在站点停靠,他收起手机上了车,车上有不少学生,几乎都提着行李箱,准备坐到终点站的火车站,从那里回到阔别已久的家。

    唯有谢远星一个人,手边空空,既没有行李箱,也没有包裹,似无根的浮萍。

    电话响起时,谢远星正盯着窗外发着呆,他伸手接了,“喂?”

    沈边野的声音平淡,“你在哪?”

    谢远星:“公交车上,怎么了。”

    沈边野:“寒假你有什么安排,都推了,我信息素紊乱需要你随时在我身边。”

    谢远星蹙了蹙眉:“合同上规定的只是在校时间吧,不包含寒暑假的。”

    沈边野“嗯”了声,似有不爽:“我知道,但我的信息素离不开你,我也没办法,你以为谁很想和你朝夕相处吗?”

    “开个价吧,寒假两个月,多少钱,留在我身边。”

    谢远星眉头皱得更深,“我已经找到寒假的兼职了。”

    沈边野:“你的兼职给你开多少钱。”

    谢远星:“这不是多少钱的问题,我们的合同里不包含寒暑假的时间。”

    “如果你信息素有问题,可以晚上到宿舍来找我,我每天晚上九点以后都在。”

    沈边野疑惑:“你留宿在学校?”

    谢远星:“嗯。”

    沈边野:“为什么不告诉我?”

    谢远星迟疑且困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那个你字被他重读了出来,落在沈边野耳朵里刺耳无比。

    沈边野忍了,没发作。

    而是道:“搬出来到我家里住,我另外给你开工资,这样比较方便我。”

    谢远星其实很心动,但他还是拒绝了,“不用了,你现在基本上十天才咬我一次,我没有必要住过去,你可以十天来一次宿舍。”

    “这算我谢谢你帮我找律师,不用给钱。”

    沈边野冷笑:“穷成你那样还大方上了,谢远星,知不知道什么叫不识好歹?”

    谢远星无语,啪的一下把电话挂了。

    如果不是有一点道德底线,他真想狠狠讹沈边野一笔。

    但一想到寒假也要天天看见沈边野,时不时被沈边野冷嘲热讽一番,即使他没有道德底线,也有点做不到。

    还是算了,有些钱,不挣也罢。

    而且沈边野确实帮了他的忙,他也不好意思多收钱,还是太善良了,自己。

    公交车发出一声气音到站停下,谢远星下了车,往鸿望教育的方向走去。

    走在路上手机嗡嗡响了两声,他以为是X,打开一看却是沈边野。

    沈边野:“谢远星你胆子肥了,敢挂我电话。”

    沈边野:“说了这两个月给你开工资,都放假了,我凭什么因为你再跑回学校去,你的事重要还是我的事重要。”

    沈边野:“住在我家,包吃包住,比你那个破兼职好。”

    沈边野:“别假装没看见。”

    谢远星:“没装,只是不想回。”

    沈边野气得咬牙,“没有这个破毛病,你以为我想让你住我家里?!我连跟你住一个宿舍都烦。”

    “太自恋了谢远星。”

    谢远星盯着这几句话看了三遍,没看出来自己哪里自恋了,沉默了,干脆也就不回了。

    鸿望教育在商业街的一栋楼的二楼,谢远星上去的时候,看到了前台接待厅,和后面两边分别用玻璃磨砂门隔出来的办公室。

    他走到前台,问道:“你好,郭老师在吗,我来面试。”

    和教育有关的面试都离不开讲课,他穿着修长大衣站在讲台上时,身姿清隽,刻意排练过的语速沉稳,不紧不慢,和以前黑发沉郁的样子又好似变了个人。

    等到面试的两轮走完,彻底谈稳了下来,谢远星才松了一口气,从鸿望教育的楼上下来。

    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城市的灯带颜色璀璨,站在对面角落的高大男人看到他走下来,动了动站久了有些僵硬的身体。

    他原本只是想来看一眼,也说不上来到底看什么,只是觉得看一眼吧。

    当谢远星走下来,看一眼的心又膨胀起来,变得大而空,似欲壑难填。

    沈边野顶了顶腮,目光沉郁着拐进了另一个巷子,一边走,一边把口袋里的项圈拿出来,微微低下头自己给自己戴上。

    高大修长的身影走进巷子深处,似捕猎的狼躲在角落静静等待着猎物上门。

    谢远星走进要去坐公交的必经的巷子,巷子窄小而深黑,走到中间手腕被拉住时,饶是胆子大,也被吓得差点叫出来。

    好在他听到了熟悉的,温柔的声音,“宝宝。”

    下一秒,谢远星整个人被拉入了更黑的角落。

    “宝宝,宝宝,宝宝。”温柔的声音带着古怪的粘腻感,一边拉着谢远星,一边急切的去捉谢远星的手。

    黑暗中,高大的身体欺身而上,谢远星的手里被塞入了一个小巧冷硬的东西,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听到X说:“受不了了就按,宝宝。”

    受不了?

    受不了什么?又按什么?还是电

    下颚被掐住,唇上便是猛地一热,谢远星不是故意要按,但他紧张时习惯性的攥拳,让手里的开关按了下去。

    X闷哼了一声,一点没松手,几乎是贴着谢远星的唇肉说话,“宝宝,说好了见面就让我亲的。”

    “宝宝不能这样,”又闷声喘了两声,声音又急又沉:“不能赖账的宝宝。”

    他呼吸滚烫而灼热,急切又凶狠的重新吻了上来,丝毫不顾脖子上的电击项圈。

    为什么要拒绝,为什么两边都拒绝。

    是沈边野不讨喜,为什么也要拒绝他。

    愤懑,不甘,通通得不到解答,只能泄愤似的吻着身下柔软的唇肉。

    谢远星连忙关掉手里的开关,偏着头想躲,想得到一个喘息说话的机会,“没唔”

    仅仅刚说了一个字,就被身上的人探进了齿关,湿热滚烫的舌头钻进来时,谢远星的眸子猛地放大了。

    X吻得很深,掐着谢远星的下颚不让他退,舌头在湿热的口腔如攻城掠地一般掠夺,掠夺谢远星的呼吸,掠夺谢远星的空气。

    舌头大力的舔过,又重又急切,几乎在薄薄的口腔薄膜上能看到交缠的激烈,X舔过谢远星的舌面,像含果冻那样嘬吮,难以放手,近乎痴迷的吻着。

    声音含糊而又好似愉悦,“宝宝,亲到宝宝了,好香啊宝宝。”

    他慢慢从湿热的口腔退出来,舔吻着水润润的唇肉,连同那些透明津液一起卷入口中,近似呢喃道:“不要躲我,宝宝。”

    “求你了,好吗?”

    谢远星身体发软,脑子像是蒙上了一层纱,迟钝又呆得可爱,只顾着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

    第46章  吃到甜的星星了!!……

    漆黑狭窄的巷子里,两个人藏在黑暗中接吻纠缠,明明是深冬了,谢远星身上却烫得发软。

    “不行疼嘴巴亲得好痛。”

    谢远星推了推面前高大的身影,偏过头想摆脱没完没了的亲吻,他只是稍稍抿了下唇,就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感觉像是破皮了。

    X吻得又急又深,唇肉也要含着吮咬,像永不满足的鬣狗。

    黑暗里有人在沉默,片刻后,谢远星只感觉唇肉一软,像是被指腹轻轻压了压,头顶传来X的声音,“那就等会儿再亲。”

    啊?

    怎么还亲啊?

    谢远星茫然的睁圆了眼睛,他这会儿脸正红,眼睛又圆而水润,像色泽诱人的糖水番茄,只是看着,就口舌生津。

    Alpha的视力好,X能看见,并且看得眼神痴迷灼热。

    他隐隐又有俯身上前的趋势,谢远星看不见,却能感觉到,吓得连忙用手抵着,声音嗫嚅:“等下,先别”

    X叹息了一声把他拉进怀里,嗓音暗哑温柔:“宝宝,我的星星宝宝。”

    谢远星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大型抱枕,被结结实实的抱在了怀里,腰上的手臂结实有力,怀抱紧到有些发痛。

    不知道在哪里看到的,人在疲惫失意的时候会抱着毛茸茸的东西或者抱枕充电。

    谢远星不笨,能察觉得出来X的情绪不对劲。

    他安静的当着这个充电宝,小一会儿过去后,才轻声开口:“你怎么啦?”

    X:“嗯?”

    他似是笑了下,“只是太想见你了宝宝,是不是吓到你了?”

    谢远星抿了下唇,上面的刺痛还在,吓到,倒也没有,但是

    以前两次见面,X动作也急,但没有今天这样,好像在发泄着什么不甘的情绪一般,今天太急了,急到谢远星能感觉到他的焦躁。

    “我们不是在谈恋爱吗?”

    “你经常说要是你做错了什么,让我告诉你,你会改,那我也是一样,我做错了什么,你也要说,我也会改。”

    X伸手抚上谢远星的脸,指腹感受着手下的滑嫩细腻,似某种爱怜的摩挲,“宝宝没有做错什么。”

    “我们星星宝宝哪里都好。”

    谢远星想了想:“是一直不答应见面吗,但最近真的是考试周太忙了。”

    “我还要准备兼职面试的讲课,今天也是真的有面试。”

    X:“我知道,宝宝不许反思自己。”

    哦,不是这个原因。

    谢远星在黑暗里眨了眨眼,又道:“是因为我的那个朋友?林修明?”

    X沉默了,巷子漆黑而安静,静得能听到外面甜品店活动大促的叫卖声。

    猜中了。

    但谢远星不理解,他很明确林修明就只是他的朋友,他开口,问道:“他怎么了?你不喜欢他?为什么?”

    X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闷,带着烦躁:“没什么。”

    谢远星戳了他一下,“要坦诚,我很笨,猜不到的。”

    黑暗里,谢远星的表情认真:“心它不会说话,又藏得很深,所以才需要能说话的嘴巴去描述它,表达它。”

    “我们有嘴,就要用嘴巴去说爱,去表达委屈,去倾诉不满,只靠接吻是没用的,要让它发出声音。”

    X似是愣了下,眉眼间的焦躁慢慢缓了下去,但真要开口,又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X:“宝宝。”

    他轻声叫了一声,有些无奈:“有些话,说出来怕宝宝觉得我小心眼。”

    谢远星没忍住,笑了一声,老老实实道:“我觉得你没有大度过。”

    怕X恼羞成怒,谢远星飞快道:“但大方了就不是谈恋爱了,这是只有两个人的排他游戏。”

    X又沉默了,谢远星却很有耐心,安静的等着。

    好半天,头顶才传来X有些艰难开口似的声音:“你答应和我谈恋爱,是不是因为林修明?”

    在这一瞬间,谢远星懵得像是他还是个大一学生,却听到了博士生的数学题。

    谢远星:“什么?”

    X:“我没有告诉过我的名字,你只知道我是X,林修明的名字里不就有一个X,你们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X:“我们见面,你看不见我的脸也没关系,这样的恋爱很奇怪,你却从来没有提出过意见,是把我当替身了吗?”

    谢远星额角一抽一抽的跳,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一样,震惊得他想把X的脑子打开看看里面装了什么。

    刚刚他还说自己笨,猜不到。

    现在看来,任谁,再聪明,也跟不上X的脑回路,诡异得像是把铁路和云层焊接在了一起。

    谢远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你抽时间去看看脑子吧。”

    明明是被怼了,X心里的石头却奇怪的沉稳落地了。

    放松后,心下冒出了两个想法,一前一后。

    一是原来宝宝也是会怼X的,不止是怼沈边野一个人。

    二是

    “宝宝也要给我转8块钱挂号费吗?”

    谢远星幽幽道:“转30,你这个脑子,不看专家号好不了。”

    接着无奈的叹了口气,“不要乱想奇奇怪怪的东西啊,林修明刚上初中的时候跟剪了短发的女生表白,以为那个女生是男的,问对方要不要做他男朋友,还说不嫌弃对方矮,矮1也是1,被别人女生追着骂了三条街。”

    “他这种糗事我都知道,我怎么可能,”谢远星说不下去了,甚至感到一阵恶寒。

    X对林修明的事情不感兴趣,听上去好笑也无感,而是道:“我错了宝宝,不该乱想,但是”

    谢远星在黑暗中摸索到他的脸,“我们本来就是网恋啊,你不让我看,有你的原因,我相信你。”

    看到了,这段关系也就该结束了,谢远星不想,也舍不得。

    他凭着感觉,在X的唇上亲了亲,认真道:“你选择了我,我也选择了你,只要你不改变,不离开,就永远不会离开你。”

    “这是承诺,承诺是不会改变的。”

    在谢远星心里,X就只是X,是X选择了他,他也选择了X。

    但在黑暗中,是沈边野的神情复杂而幽深,他深深的看着谢远星,注视良久。

    他俯身,在谢远星额头亲了亲,从大衣的口袋里拿出东西,塞进了谢远星的手里。

    没有正面回答谢远星的话,而是道:“宝宝先走吧,我在这里待一会儿。”

    “这是给宝宝的礼物。”

    谢远星走出巷子,巷子口的奶茶店唱着欢快的你爱我我爱你,他把手里绿色的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戒指。

    蛇形缠绕的造型,鳞片是黑的,整体看上去是银黑色,是大气的样子,不知怎么,谢远星却想到了粘腻和潮湿。

    想了想,把盒子扔在了路边的垃圾桶里,戒指戴在了食指上。

    指环穿过细长的手指达到底部,不紧不松刚刚好的大小,却又好似带着一丝禁锢

    清晨,灰蒙蒙的天黑压压的坠着,路上行走的人被冷风一吹,晨起的哈欠都憋了回去,吸的冷气灌进肺里,冻得整个人都一哆嗦。

    谢远星睫毛被霜露打得湿漉漉的,走到路边早餐店买包子的时候,声音都还恹恹的没有精神。

    手机响起时,跟X说话也没什么精神。

    X:“宝宝出门了吗?”

    谢远星:“在楼下买早饭了,吃完了就上去。”

    X:“宝宝声音听上去很没精神,昨晚没休息好吗?”

    X:“都放寒假了,宝宝怎么也不休息一下好好过个寒假。”

    X:“不是有男朋友吗,宝宝不用那么辛苦的。”

    谢远星咕噜咕噜咽下去两口豆浆,像清嗓子一样,声音也没那么困倦了:“不辛苦啊,就当给自己找点事做了。”

    “快九点了,我去上班啦,先不跟你说了。”

    X:“好,宝宝去忙吧。”

    谢远星三两下把早饭吃完,塑料袋扔进垃圾桶里,和陆陆续续上楼的学生们一起,走上了二楼。

    郭老师看到他来了,说道:“你来了,已经给你安排好了,你就管高二的二班和三班两个班,你看有问题吗?”

    “助教的工作比授课老师简单点,两个班也完全能看管过来,你不用担心。”

    “这是两个班的班群,和两个工作群,你加一下。”

    谢远星连忙点头,拿出手机一个一个的扫码。

    他手指上的戒指贴在手机背后,金属和金属的碰撞发出轻微细小的响声。

    当老师的眼睛毒,也惯会认奢侈品,看清后一时间也纳闷了起来,能带两千块钱的戒指,怎么用这么旧的手机。

    但郭老师也没有多问,带着谢远星就去认两个班的班主任。

    虽然是教育机构,但这里也分班分老师,谢远星的工作就是从旁协助,也会给学生讲题。

    一个上午眼花缭乱的过去,两个工作群的消息响了又响。

    说是只需要管两个班,但实际上,这里的每个老师都会叫他做事。

    等到大部分老师都下了课去吃饭了,谢远星还守在办公室的打印机面前,吭哧吭哧的订着卷子。

    VX电话响起的时候,谢远星有一种脑子要炸了的感觉,发现是X后,又松了口气。

    “怎么啦?”他说。

    X:“宝宝下班了吗,累不累。”

    打印机咔哧咔哧的响着,谢远星一边抽着卷子翻面,一边拿着手机,说道:“不累。”

    X:“真的吗,宝宝别骗我。”

    谢远星嗯了声,“真的,只是事情很多很杂,做起来有点头昏脑胀的。”

    X:“那就好,我看到中午休息的时间了,给宝宝点了外卖,一会儿宝宝记得去取。”

    谢远星:“好哦。”

    “但是下次不用点了,这个地方包吃,我精挑细选的,选出来这里,就是因为这个。”

    他看上的礼物很漂亮,不在生活费上省一点,两个月的工资可能会不够。

    X失笑,顺着谢远星略微有些骄傲的语气说道:“好,不愧是我们星星宝宝。”

    “快去吃饭吧,别忙了,吃完饭再弄应该也可以。”

    谢远星一愣,就听见X说道:“听见你那边打印机响的声音了。”

    谢远星唇角抿了抿,轻声“嗯”了一声。

    电话挂断,谢远星收拾好最后一点去取了外卖,沈边野转身,从安静的走廊回到了医院里面。

    李医生正看着各种检查报告单,见他走进来,一边看一边道:“你之前对治疗都不上心的,这两天倒是来得很勤啊。”

    沈边野不置可否,“不是说有治好的希望吗,谁不想活着。”

    李医生心绪复杂的感叹着,“也是。”

    “你的问题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正常Alpha,易感期的发作时间是一年一次,最多一年两次。”

    “你几乎是七八天,十天半个月这样极不规律,又频繁的出现易感期。”

    “现在的医学手段,又没有办法强行干涉易感期,导致你的问题就变得很复杂,如果直接用药物压制,下一次你易感期的时间也会对应的变长。”

    “这都是透支生命的事情,所以当时你分化后,才会有那么多医生说你活不过三十岁。”

    他调出了电脑上记录的一直以来沈边野的检查报告,“你现在易感期发作得是要比以前迟缓了,这是好事。”

    话锋紧接着又是一转,“但你抑制剂注射的太多了,已经到了药物滥用的地步了,对身体也是很大的损伤。”

    李医生说道:“你上次说,谢远星闻不了你的信息素味道。”

    “那我建议,除了模拟标记腺体时,你都暂时不要和他接触,也就不用控制你的信息素。”

    沈边野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他没说话,李医生则补充道:“即使在你咬他的时候,咬完就让他走。”

    “我知道Alpha的本能会让你在这个时候离不开他,但比起抑制剂滥用的危害,你还是忍一下吧,他是beta,不受影响,这种时候他是冷静的,可以让他走。”

    “除了抑制剂,你现在的信息素波动也不适合太频繁,太剧烈,即使是谢远星能适应你的信息素,最好也还是暂时保持距离。”

    李医生说着,就要拿出手机给谢远星发消息,“我跟他说一声吧。”

    沈边野拧眉,“我跟他说就好。”

    李医生看着沈边野那张俊美的脸上压不住的烦躁,编辑消息的手丝毫没停,“还是我说吧。”

    万一沈边野不说,那他这个医嘱不就白嘱了。

    沈边野:“等等。”

    他顿了下,才道:“改天吧,下周末以后你再跟他说。”

    说不上来为什么,他不想让谢远星知道他这么频繁的来看医生

    谢远星收到李医生的消息时还在课上。

    手机在兜里无声的亮起,他没有注意到,还在低头看学生做的题,借着弯腰的机会,偷偷像老大爷一样锤了一下自己的腰。

    好酸。

    再坚持一个半月,他就能拿到兼职的工资了。

    谢远星嘴上讲着三角函数,心里偷摸算着时间,小时候是学生的时候,整天算着什么时候放假,长大了当了临时老师了,又整天算着什么时候下班。

    教育机构卷服务卷老师水平,每个教室都装的有监控,时时投递到家长手机上。

    讲课老师让学生做题,谢远星就要巡查,看学生做的情况,给学生讲一讲。

    虽然后排有一把给助教的椅子,但两个班巡查,基本上是没时间坐的,一整天下来,腰酸得要命。

    下课铃响起的时候,谢远星比坐着听课的高中生还雀跃的在心里欢呼,从后门走出去坐下时,狠狠松了一口气。

    他低头把手机静音关掉,工作群嗡嗡响了两声,有人在群里艾特他:“@谢老师,麻烦帮忙改一下二班上次的小测卷子。”

    谢远星回了一句好,又起身往办公室走去,一边走一边看着消息上其他的红点,发现李医生有消息发来时,他还有些诧异。

    看到消息后又是一顿,这样说,他误打误撞的拒绝,还撞对到医嘱上面去了。

    谢远星算了算时间,他和沈边野也有小半个月没有见面了,应该也快来了。

    下了班已经是晚上九点,谢远星提上柜子里自己早上来上班的路上买的菜,坐着公交车慢悠悠的摇回了学校。

    宿舍不能用大功率电器,他买的四十二块钱的小锅煮沸的速度慢得惊人。

    等水开的功夫,谢远星走到阳台去淘洗他的小白菜。

    细白的手指在冬天的冷水下稍稍一放就冻得通红,只有小白菜叶子翠绿依旧,谢远星走进宿舍把菜放到一边,对着指尖呼呼的哈气。

    水开以后下了面条,还不忘卧一个蛋在里面,等这个的时间,又在小案板上咚咚咚切好了葱花,这才坐在了一边,托着腮等着。

    宿舍门被打开的动静让谢远星转过头去看,和走进来的人视线正好撞在一起。

    心里有了猜测和准备,看到来人谢远星也不惊讶,“我看到李医生的短信了。”

    “嗯。”

    沈边野穿着一身深色大衣走进来,高大冷冽,似携着门外的霜雪走进来。

    屋内,锅煮开后咕噜咕噜冒着热气。

    沈边野的视线随着声音落在上面,看清楚是什么后,顿时皱起了眉。

    沈边野:“怎么就吃这个?”

    不是说上班的地方包吃吗,骗人的?

    那隔三岔五的给X发的吃饭的照片哪来的?还是只包了午饭?晚上也发的在机构里午餐的照片?下了班再偷偷回宿舍敷衍着吃一点?

    怎么把自己养得这么可怜。

    “不是关心你,只是你”

    他话还没说完,谢远星就噔噔噔跑到了他身边,干脆利落的转过身,低着头露出脖颈。

    “李医生说你现在最好不和我长时间待在一起,你咬吧,咬了就走。”

    顿了下,想起来是让他走,沈边野咬完他会控制不住信息素,那么直接走出去不方便。

    又转过头,“等下,好像是让我走。”

    谢远星视线茫然的在宿舍晃了一圈,又停在他咕噜咕噜的小锅上,“那你等我一下。”

    他又噔噔噔的走到他的小锅面前,把小白菜放了进去烫了一会儿,又把葱花洒了进去。

    沈边野跟在他身后,“你会做饭?”

    谢远星伸手把电源线拔掉,一边道:“会做,以前做不好会挨打。”

    这碗面是用昨天剩下的鸡汤煮的,还专门卧了个蛋进去,很香的。

    他说起这话时语气随意,说完把锅端在了手上,背对着沈边野,再次露出纤细白嫩的脖颈,“你咬吧。”

    沈边野没动,“你要端着锅出去?没有碗吗?”

    谢远星:“我一个人吃,用锅就好了,能省个买碗钱。”

    沈边野头一次见这么精打细算的人,彻底服了,有些想笑,又有些心痒,“那我想吃一点怎么办?”

    谢远星诧异的转身看向他,沈边野挑眉,“我请你吃了一个学期的饭,尝你一口面都不行?”

    “谢远星,抠门也要有个限度。”

    谢远星左耳进右耳出,就当什么也没听见,放下锅,找出一双筷子,又拿出锅的盖子,递给沈边野,“你夹了吃吧。”

    沈边野:“不是一个多的碗都舍不得买,怎么还有多的筷子。”

    谢远星:“单卖一双的筷子比一板贵,不划算。”

    合情合理又意料之外的理由噎得沈边野说不出话来,人生第一次,他拿着一个锅盖,一双筷子,站在锅边吃完了一碗面。

    谢远星在旁边欲言又止,“李医生不是说,最近你最好少和我待在一起吗?”

    “你一直待在这里,对信息素不好吧。”

    沈边野嗤笑:“说的那么好听,还不是想赶我走?”

    “放心吧,是咬了你之后,不能久待。”

    不止是谢远星闻不了他信息素味道的原因,还有谢远星在这里,他的信息素波动会很剧烈,而抑制剂打太多了,现在信息素最好不能有太大的波动。

    谢远星哦了一声,沉默了。

    脑海里盘旋着一个问题,沈边野都要吃完了,那他吃什么?

    他看着沈边野吃完了面,拿起锅往阳台走,眼看着就要按下放在阳台上的洗洁精了,谢远星终于忍不住了,“你干什么?”

    沈边野:“我吃的,当然是我洗碗。”

    谢远星迟疑:“你会吗?要不还是我来吧。”

    他看得出沈边野洗碗的动作生疏,但好在这个活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生疏归生疏,也还是做完了。

    沈边野漱了口,没等说话,谢远星就主动又自觉的凑了上去。

    身后的沈边野脸色阴沉,就这么想赶他走?

    俯身恶狠狠的轻咬上去后,沈边野整个人血液都似沸腾了一下,又是震惊,又是费解,满心的不可置信。

    随着尖牙刺入皮肤,卷入口中的血珠都似甜得要命,不是齁嗓子的甜味,而是蛋糕似的香浓,像沾着牛奶,满口奶香甜软。

    在沈边野还在怔愣时,几乎瞬间他的信息素就先一步兴奋起来,满屋子的空气都充斥着烈火烧后的余烬味,更多的一下一下,又重又狠的蹭着谢远星的后颈。

    谢远星察觉不到信息素的动静,他只闻着味道,呛得咳嗽连连,一刻也待不住,抓起桌上的钥匙就走了出去。

    冬天站着不动不一会儿就冷,他不想在宿舍外面傻站着,想了想决定去外面转转打发时间。

    这边的宿舍安静,沈边野还站在谢远星走时的那个位置,表情变了又变。

    他吃到了,甜的,就这么简单就吃到了。

    回想今天X和谢远星的聊天,也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他刚刚更没有看到什么足以让谢远星高兴的事情。

    只是很普通的一个晚上,谢远星还是刚下班,煮了一碗面。

    不需要他费心准备带谢远星去看什么烟花,让谢远星和过去道别,谢远星自己就能轻易的抛下所有的不愉快。

    沈边野垂眸,任由信息素在宿舍充斥,沸腾,剧烈震荡而又横冲直撞

    谢远星重新回到宿舍的时候,沈边野已经走了,常来送饭的高叔提着盒饭,在门口等着。

    高叔笑着道:“半个月不见了,小沈总让我来给你送饭。”

    “小沈总还说,以后也还是像之前一样送饭,他说你尝起来口感不好。”

    说着说着,把高叔说困惑了,“什么是你尝起来口感不好?这是什么意思?”

    他和沈边野之间的协议,知道的人很少,高叔并不知情。

    所以谢远星只说道:“我刚刚煮了面,他吃了一碗,可能是觉得不好吃吧。”

    第47章  除夕

    “你现在既然愿意配合治疗了,医疗团队也重新组建起来了,就不应该像以前一样随便了。”

    “我都说了,你的信息素波动不能太剧烈不能太剧烈,抑制剂压它太久了,你懂不懂压到极点又剧烈反弹有多大的伤害?”

    “医嘱这东西,你要听啊。”

    “昨天晚上你那个信息素水平检测数值都要爆表了,今天早上医疗团队跟我说的时候,给我吓得一大早上从床上爬起来。”

    “虽然,虽然你是我雇主,但好歹你也叫我一声叔,你能不能顾及顾及我的心脏?”

    二楼房间内,大落地窗前的跑步机前放着的手机外放着,一句一句老妈子式的絮絮叨叨的念着。

    沈边野跑着步,那些话从大脑皮层丝滑闪过,没留下一点波澜。

    直到李医生说道:“你还想不想治好了,现在是最有希望的时候。”

    沈边野伸手停掉跑步机,手腕上经常带着的那个机械腕表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一个蓝白手环。

    样子有些怪,屏幕上红色的数字嘀嘀嘀的跳着。

    “我如果不想,就不会找你戴上这个手铐了。”

    现在虽然不用像以前一样,戴在玻璃房内像猴一般被人24小时观察,但戴上它还是能让人想到那段恶心的记忆。

    李医生:“那昨天晚上?”

    沈边野不自在的沉默了一下,说道:“昨天晚上的事情你不用管了。”

    因为吃了一口甜的谢远星,信息素波动震荡剧烈到整个医疗团队坐不住,一大早六点就把主要负责人叫醒,给他打电话询问情况。

    这么丢人的事情,他说不出口。

    沈边野没有了锻炼的心情,去浴室冲了个澡,出来时阿姨已经把早餐做好摆上桌了。

    心情混乱,边吃着饭,手上也没什么目的的随意刷着短视频。

    一条下去,是炸开的烟花。

    再刷一条,“你从未听过的小众烟花城市。”

    再再向下一条,“全网最全烟花小镇旅游攻略。”

    沈边野黑着脸关了手机,拧着眉思考了片刻,想通了。

    虽然他已经尝到了甜的了,但他这些前期准备都投入进去了,不带谢远星去,那他不就白准备了。

    只是为了不浪费他的劳动成果而已。

    要知道,他自己出门旅游都从来不做攻略,现在做了,就不能白做。

    现在需要想的就是,该找什么理由什么时候把谢远星哄去。

    除夕、春节都太隆重了,容易让人误会。

    但

    沈大少爷啧了一声,这两个日子,谢远星一个人过的话未免也有点太可怜。

    谢远星的情况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父母都去世了,论亲戚关系,近的都在牢里,提都不用提,远的已经远到八竿子打不着了。

    和那只干瘪猴子的朋友关系说有多好,那也纯扯淡。

    沈边野又想到了昨晚去宿舍时看到的那一幕,灯光暗淡的房间,守着冒着热气的小锅,托腮坐在旁边发呆的谢远星。

    分明孤零零的。

    怎么就感觉到幸福和开心了呢。

    是痛苦太多,拥有的太少,所以失去了最大的痛苦,拥有了一点,就感到满足了吗。

    沈边野烦躁的点开手机,切号,打开聊天框,真要发送消息时,又顿住了。

    让X陪谢远星过年,过一个黑漆漆的年吗?

    很明显不合适。

    X:“快过年了,宝宝过年有什么安排?”

    收到消息的时候谢远星刚到兼职上班的地方,他把工牌拿出来戴上,低头回消息的时候,蓝色的绳子晃晃悠悠的荡着。

    谢远星:“过年要在这里值班。”

    X:“?”

    X:“过年都不放假吗?”

    X:“是强制性值班?”

    X:“辞职吧宝宝,我把这个月和下个月的工资都补给你。”

    谢远星:“不是的,是自愿申请。“

    “过年期间有三倍加班工资,我就申请了。”

    X:“宝宝这样太辛苦了,学校刚放假就去上班,过年也不休息,上完班又要去上学了。”

    X:“身体会吃不消的。”

    谢远星:“反正也没有别的事情做,上班也没有多累,一周还有一天假呢。”

    “而且春节当天是放假的,可以休息,也算值班工资。”

    “要上班啦,先不说了。”

    第一节课的铃声在整个二楼三楼拉响,谢远星把手机调成静音,从后门走进了教室

    A市的第一场雪在除夕当天姗姗来迟,谢远星走在上班的路上,把脸往藏蓝色的围巾里缩了缩。

    街上冷清,却又到处贴着红,冷和喜庆矛盾的结合在一起。

    走到常去买包子的早餐店,看到门上贴着的过年休息三天的纸条时,谢远星叹了口气,转身往楼上走去。

    一贯热闹的二楼此时一个人也没有,谢远星掏出钥匙开了门,坐在前台发了会儿呆,从办公室里抱出了一堆练习册出来改。

    前台的电话铃铃铃的响起来,打破了整层楼的冷寂。

    谢远星连忙放下笔接了电话,“您好,鸿望教育,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电话那头的声音让他一愣。

    X:“宝宝,早上好。”

    谢远星下意识惊喜的笑了,眼神又还带着茫然,“你怎么?”

    X:“在网上查到了这里的前台号码。”

    X:“宝宝不是说要值班吗,猜你坐在前台的,就打了一下试试。”

    X:“星星一个人坐在前台吗?”

    谢远星“嗯嗯”了两声,就听见对面说道,X:“是坐在前台的招财猫宝宝吗?”

    X:“以后我开公司,就请宝宝坐在前台,什么也不用干,也不用接待,就坐在那里玩就好。”

    X:“宝宝那么漂亮,放在前台一定招财又进宝。”

    谢远星失笑,耳根红红的开口:“养着只拿工资不干活的人,会倒闭的。”

    X:“又不养别人,只养宝宝。”

    X:“给宝宝点了早餐,宝宝要是吃过了,就放在旁边,要是没吃,一会儿外卖到了就把它吃了。”

    谢远星有些惊讶:“你是猜到我没吃早饭?”

    X:“今天除夕,大部分店都不开门,以防万一,先点了。”

    X:“那里只剩宝宝一个人的话,食堂也是没饭的吧,中午也给宝宝预定好了,到中午就会给宝宝送过去。”

    他让高叔送的饭只有晚饭,因为沈边野不知道谢远星在哪里上班,也不可能让人再送一次餐去谢远星上班的地方。

    沈边野的身份做得太多不好,顾不上的X来补上就行。

    谢远星心口像是堵了什么东西,又像是被糖水冲了冲,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X都能想到,他确实很难不动容。

    他垂眸,卷翘浓密的睫毛似蝴蝶般轻颤着,低声道:“谢谢。”

    X温柔轻笑:“宝宝不用跟我说谢谢。”

    X:“非要说的话,说谢谢老公比较好。”

    谢远星抿了抿唇,声音细得像蚊吟,“谢谢老公。”?

    他听到了什么?

    手机里传来电话被挂断的忙音,沈边野低头看了眼顶起的被子,无声骂了一句脏话。

    他的信息素,比什么都没出息。

    有些反应,也几乎半点不受他控制。

    草。

    谢远星丝毫不知道他一句话引起的反应,他知道和X的关系长久不了,所以很珍惜现在。

    能顺着X的,虽然羞臊,但也会开口。

    挂了电话没多久,他自己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外卖员从二楼门口走出来,看到他后笑了下,到前台把外卖放下,说了一声:“新年快乐。”

    谢远星一愣,也浅浅笑了下,“新年快乐。”

    吃完早饭谢远星收拾了垃圾,把取暖器打开,重新坐了下来开始办公,要做的事情其实不多,比起平时还要轻松些。

    外面时不时响起鞭炮噼里啪啦的声音,谢远星坐在二楼,闻到空气里好像都有一丝淡淡的硫磺似的硝烟味道。

    倒是和沈边野的信息素味道很像

    他摇了摇头,把莫名其妙的人甩出了脑子。

    想沈边野干什么,还不如低头认真写课堂总结

    沈家老宅,年夜饭还没开始,硝烟味就四处蔓延而起。

    沈三叔看向自己的儿子,开口道:“阿奋,你过完年就去帮帮你大伯,不能像别人那么游手好闲,要多努力才行。”

    沈边野懒散的坐在沙发上,眼都没抬,“别努力了,就他这个小名,再怎么努力也只有堆肥的份。”

    沈三叔脸色顿时铁青起来,他旁边的青年男人也噎得说不出话。

    一旁的二姑连忙打圆场:“小野,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怎么能说你表哥是”

    沈边野:“我说什么了吗?”

    “二姑你就是操心太多了,三叔家的事你要管,我们家的事你也要管。”

    “你和二姑父把一个又一个Omega送到我爸面前,知道的是你们关心我爸感情生活,不知道的都以为你们是拉皮条的。”

    坐在最角落的一个Omega表情也有些不好了,柔柔切切的开口:“小野,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沈边野:“上位成功之前要谨小慎微这件事,老鸨没教过你?”

    他两手打着游戏,却又仿佛见人就是一巴掌。

    直到老宅楼梯传来脚步声,那位Omega咬着唇站起来,叫了一声:“沈总小沈总他”

    沈政一看客厅的气氛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冷声道:“他有病,你别理他。”

    又对着沈边野道:“过年喜庆的日子该说什么话你不知道?”

    “一会儿你爷爷下来的时候,管着点你那张嘴。”

    “有时候真想不通,你妈到底是被你的病急死的,还是被你这张嘴气死的。”

    沈边野打游戏的手一顿,也冷笑起来:“沈政,你这辈子就是断子绝孙的命。”

    二姑一巴掌,三叔一巴掌,Omega一巴掌,亲爹更是两巴掌。

    在沈政脸色铁青时,沈边野嗤笑一声站了起来,“没意思。”

    他把游戏机扔到一遍,头也不回的走了。

    身后是几个人装模做样的叫喊,沈边野听得反胃。

    老宅里没有人不知道,他命短,一个二个巴不得他能再死早一点,惦记着替他继承家业,他爸想着再生一个重新培养接手公司。

    以前还会收敛点,现在随着时间过去,越来越多的人断言他治不了以后,像是越来越急了,三叔敢当着他的面说,二姑那一家也敢让最近跟着沈政的Omega直接到老宅来。

    除夕一顿饭吃不吃沈边野倒无所谓,只是大过年的挨个骂过去也很晦气。

    沈边野看了眼时间,给周超和卢强打了个电话

    下午七点,谢远星在门口的打卡机上按下指纹,关了灯关了门,从二楼走了下去。

    街上的人寥寥无几,树上挂着一串串喜庆的红灯笼。

    要不他也去买一个小灯笼挂在宿舍吧,但是现在可能也找不到有地方还在开门卖这种小东西。

    谢远星正想着,迎面看到了从门口走过的沈边野。

    对方看到他,似乎比他还要惊讶,沈边野:“你怎么在这?”

    谢远星:“我在这里上班。”

    沈边野似抬头看了眼他身后的鸿望教育的牌子,道:“下班了?”

    “那正好,跟我走吧。”

    “既然碰到了,就在今天咬了,省得过两天还要去宿舍找你。”

    谢远星偏了偏头,露出光洁的后颈,“就在这里咬吧。”

    沈边野磨了磨牙,气笑了:“都说了,在大街上咬脖子和当街做没有区别。”

    “你是beta就可以这么毫无顾忌了吗?有点羞耻心行不行。”

    谢远星沉默又无语,对他来说,这两者之间差别可太大了。

    但沈边野有他的Alpha包袱,只能改口道:“去哪?随便找个角落行吗?”

    沈边野哼笑:“跟我走就行,算你运气好,今天碰到了我。”?

    怎么就运气好了?

    眼前出现的一个热气腾腾插着勺子的烤红薯打断了谢远星的思绪,谢远星歪了歪头,看着沈边野,表情疑惑。

    他眼睛乌黑圆润,浓密的睫毛边上沾上了一点雪,随着他的眨眼颤着,似簌簌的也在沈边野心口落下了雪。

    不冰冷,却有些泛痒。

    沈边野不自在的干咳了一声,说道:“上次不是吃了你一碗面?这个红薯赔你,刚好我也不想吃了。”

    谢远星接过,有些冰凉的手被红薯捂得暖了起来。

    天空下着微微的小雪,他一手捧着热腾腾的红薯吃,沈边野则一手提着一个袋子,两个人难得和谐的一起往前方走去。

    沈边野要去的是个餐厅,就在谢远星上班那条路的前方,似乎沈边野会从谢远星上班那里碰到人,只是一个巧合。

    已经坐下了的卢强和周超看到沈边野带着谢远星进来,还有些惊讶。

    周超:“你们这是?”

    沈边野:“来的路上撞上他了,干脆一起带过来了。”

    卢强则道:“谢远星对吧?”

    “叫我卢强就好。”

    谢远星和他打了个招呼,心里有些感叹这个人的精壮,正要握手,一本菜单被塞到了他手上。

    卢强的手尬在了空中,谢远星拿着菜单也尬住了。

    唯有递来菜单的沈边野面色如常,“你点些你喜欢吃的,免得我带你过来一趟,你说我不给你吃。”

    谢远星:“好。”

    周超看戏看得狭长的眉眼里尽是戏谑,开口道:“随便点吧,不用客气,都是沈边野结账。”

    沈边野看他一眼,周超:“兄弟除夕和你出来吃饭,你一顿饭都不请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周超探了探身子,在谢远星面前敲了敲,“都点贵的。”

    卢强已经收回手坐下了,笑嘻嘻道:“喝点呗,大过年的,不喝点怎么行?”

    这里是个音乐餐吧,酒是最不缺的东西。

    虽然是除夕,但这里还是坐了不少人,大多都是年轻人,热热闹闹的聚在一起,台上的歌手在弹着吉他表演,声音成了这场热闹的伴奏。

    谢远星还记得上次自己三杯倒的事情,把菜单递了过去,“我不喝酒,你们点吧。”

    沈边野也想到了上次联谊的事情,有些意动,脑海里的天平摇摆不定。

    一方觉得这样做不好,太故意了。

    一方什么都没想,就觉得馋。

    摇摆片刻,满是遗憾的想着算了。

    他只是不想让谢远星喜欢他,要是故意灌人酒,就有点惹人生厌了。

    菜也点了,酒也点了,等着的间隙,除了聊天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干了。

    周超视线在对面两个人之间来回扫了扫,存心道:“说起来,你们怎么会碰到一起?”

    “不是已经放寒假了吗?”

    沈边野:“他在前面那个路口上班,我过来的时候碰巧撞上了。”

    他啧了声,“看他一个人除夕还要上班可怜,带他过来一起吃个饭。”

    谢远星蘑菇似的默默道:“我不可怜。”

    沈边野没理会,周超也顾不上这句,而是道:“哦~碰巧啊。”

    “说起来这个餐厅是”

    沈边野冷冷的扫他一眼,周超眼里闪过一丝戏谑,改口道:“是我上次来的时候吃过的,味道还不错,所以今天才约你们到这里。”

    他眼神瞟向前面墙上贴着的海报,“这里的招牌火焰醉鹅很不错,你们点了吗?”

    沈边野:“没点就点吧,反正是你约的地方你请客。”

    周超:

    呵呵,谁订的地方谁心里有数。

    卢强对着谢远星道:“说起来,我看见你照片好多次,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你本人。”

    谢远星疑惑的看向他,“看我的照片?”

    卢强:“哦,你应该不知道,你叔叔婶婶那个事情,我参与了一下。”

    他没有明说是怎么参与的,但谢远星不需要想就知道这个参与的意思是帮过忙。

    菜一份份的端了上来,酒也早早的放在了桌子上。

    谢远星起身,打开了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认真道:“多谢你。”

    他忍着辛辣没皱眉,一口把酒灌了下去。

    卢强:“哎哎哎哎哎!意思一下喝一口就行了,哎哎等等等等。”

    谢远星动作太快,卢强阻止不及,眼睁睁看他喝完了。

    卢强默默的伸了下手,对着沈边野道:“这可不能怪我啊。”

    又看向谢远星,“比起谢我,你不如谢沈边野,我也是帮他忙。”

    谢远星抿了下唇,唇肉上的酒液被他抿进嘴里,伸手又去倒酒。

    沈边野盯着那杯酒,又盯着谢远星水润又饱满的唇,趁人之危,大过年的,趁人之危,大过年的,八个字在他脑海里反复滚动切换。

    最后艰难的按住了那杯酒的杯口,“就不用敬我了。”

    “我也不是帮你,我是帮我自己,你心情好,我吃起来才没那么苦。”

    吃?

    吃起来?

    卢强懵了,视线在沈边野和谢远星身上来回扫,思想往下三路的方向狂奔。

    他对着周超偷偷做了个口型,“玩玩?”

    意思是沈边野是和谢远星玩玩吗。

    周超摇了摇头,这两人,目前应该是纯洁的病患和药的关系。

    但一个动作和一个眼神表达不了那么多,卢强直接倒吸了一口冷气,那就是认真的!

    沈边野真的AB恋了。

    男beta可是生不了孩子的,怎么过他爸那一关?

    AB恋都可以,那AA?

    沈边野丝毫不知道卢强已经想歪了,他带着谢远星来见这两个人,一个是顺便,另一个则是这两个人为人都不错,周超也只是恋爱关系上玩得花了点。

    谢远星认识一下,没什么坏处。

    音乐餐吧里面的音乐慢慢停了,台上的主持人已经在预热着新年倒计时:“十九”

    绝大部分人都抬起头看过去,手里端着酒杯,气氛热烈的跟着一次喊:“六五”

    沈边野则靠坐着,像是随意的低头玩着手机。

    新年的钟声准时敲响,谢远星和整个音乐餐吧的人一起,热热闹闹的举杯欢呼了一声:“新年快乐。”

    他的手机嗡嗡响动,也准时的收到了新年祝福。

    X:“宝宝新年快乐。”

    X:“给宝宝的压岁钱。”

    餐厅热热闹闹,完全隔绝了外面的大雪,谢远星没听到手机的响动,却在欢呼后第一时间也拿起了手机。

    “新年快乐!”

    “猫猫转圈摇尾巴.jpg”

    沈边野端起酒杯用杯子敲了敲桌子,“行了,到了除夕发红包的环节了。”

    周超:“你几岁?”

    卢强:“您贵庚?”

    沈边野一指谢远星,“他还没到十九岁呢,小朋友一个,比你们两个都小。”

    “快点的,给红包。”

    被指到的谢远星茫然,眨了下眼,说道:“不”

    他刚说了一个字,就被沈边野按了下去,“你以为带你来是干嘛的。”

    “当然是替我坑他们一把,放心不是为了你,红包钱对他们来说也是小钱。”

    周超没好气道:“真就纯讹啊?”

    卢强:“下次我带个十七的来,你等着。”

    两个人一个比一个不服气,却又都在掏手机。

    沈边野直接伸手拿过了谢远星的手机,点开vx二维码,“明年的事情明年再说,快点的。”

    谢远星很久,很久没有在过年的时候,做出推推拉拉不要红包的举动了。

    小时候或许是假意的,但现在想拒绝的心真得不得了。

    他想去拿回自己的手机,沈边野力气大,手又长,一只手就能把他牢牢的压在一边,“急什么,能讹他们的机会不多。”

    “这次真是你运气好碰上我了,下次有这种好事轮不着你了。”

    他不光替谢远星拿手机,还替谢远星收款。

    直到收下了转账,他才把手机还给谢远星,“别嫌少,转多了他们怕你有压力。”

    谢远星拿过来一看,两个人一人转了八千。

    其实压力也不小,但好在没到让人不敢收的地步

    从音乐餐厅散了以后,沈边野回了老宅,手里一开始就一直提着的袋子被他随手放在了一边。

    客厅富丽堂皇的水晶吊灯下,敞开的袋子里四个已经冷透了的烤红薯被照得橘红。

    第48章  掉马

    “谢老师,这是你这个月的工资,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看到消息时谢远星正躺在床上发呆,原本还有些呆滞的神情立刻来了精神,回了一点客套话,把工资领了以后,转头去买下了他看上很久的笔。

    手指上黑蛇似的戒指在抵在手机侧面,在手机光的反射下,黑中带银的蛇好似也在泛着银光点点。

    Gucci的灵蛇戒指,银黑色的素圈,鳞片逼真,没有钻石的点缀,反而让它多出危险的气息,像藏在阴暗潮湿的角落,觊觎猎物的蛇。

    最重要的是,它只要两千多,谢远星的工资在买下笔以后,还能买一只这个。

    几乎没有犹豫,也找着渠道立刻下单了。

    若是谢远星自己给自己买,他根本舍不得花两千就买一个戒指,但他手上有一只X送的,也想送一只给X。

    凑成一对,也能算是对戒了。

    工资还剩一千块,他起身,决定今天中午出去吃一顿好的。

    谢远星从床上噔噔噔的下来,穿上外套围上围巾,清瘦的人愣是裹成了企鹅,扑棱扑棱的走出了宿舍门。

    快要开学了,大学城周围的商铺也在陆陆续续的开张,谢远星找到一家正在营业的干锅店,给自己点了一份三十八块钱的单人干锅排骨餐。

    店里没什么人,老板也舍不得开空调,谢远星点好餐以后给自己倒了杯热水,捧着热乎乎的杯子等。

    手机嗡嗡响了两声,谢远星伸手去掏兜,响起的消息里正是X在问他。

    X:“宝宝下课了吗。”

    X:“说起来,马上就要开学了,宝宝兼职那边还不放假吗?”

    X:“想在开学之前见宝宝一次,我们已经有两个月没见面了宝宝。”

    手腕上的信息素检测手环嘀嘀嘀的跳动着数字,显示着波动。

    沈边野低头看了眼,觉得这破玩意大概是坏了。

    他随手取下,扔在了一边。

    谢远星看到消息后,先去确定了一下他买的东西的到货时间,而后才略有几分心虚的回复。

    谢远星:“我的兼职要做到开学前一天。”

    实际上是提前一周就结束了,因为学生不是铁打的,也要有休息。

    但他想等到东西到了以后再和X见面。

    X:“那宝宝不是刚上完班就要开学了。”

    X:“太辛苦了宝宝。”

    X:“想见宝宝,又想让宝宝休息。”

    谢远星:“没关系呀,你订学校附近的地方就好。”

    X:“好,见面给宝宝按摩吧,这几天我去跟师傅学一下。”

    谢远星:“不用专门学这个啊,被你学会了,和师傅抢生意,按摩师傅急了怎么办。”

    “小猫看戏.jpg”

    X失笑:“只和按摩师傅抢一个生意,不算同行竞争。”

    谢远星:“你不用做这些的,我也没有多累,都还好。”

    “小猫摇头.jpg”

    X:“喜欢宝宝,看不得宝宝辛苦。”

    等一下。

    正琢磨去找个按摩师傅到家里来教的沈边野突然后知后觉的发现有哪里不太对劲。

    X出现的意义,不就是哄得谢远星高兴,让他吃一口甜的吗。

    但他现在已经吃到了,虽然很突然,可的确是吃到了。

    还需要有X哄吗

    那直接让X跟谢远星说分手吗?

    不太好吧。

    那谢远星不是得伤心死?

    谢远星伤心,他就要天天吃苦的,好像也不太行。

    沈边野兀自纠结着,联系按摩师傅上门的手却没有停,他从头到尾没有考虑过,让按摩师傅去学校宿舍给谢远星按的这种选择

    A大理工开学前一天,虽然还没正式开学,但已经有不少人大包小包的开始往学校赶了。

    校门口都是来往的大巴,出租车,还有一拨一拨的学生。

    谢远星逆着人流走出校门,按照地址走到了学校附近的一家酒店。

    “宝宝。”

    进了房间后是一片漆黑,高大的人影在黑暗中抱住了他,又在下一秒笑出了声;“好像抱住了一只企鹅啊宝宝。”

    “这么冷吗?”

    说着,X沿着他的手臂向下,找到了藏在衣袖里的手,入手冰冰凉,像在冬天里摸到了一块雪地中的玉。

    黑暗里X皱了皱眉,把谢远星的两只手都找了出来,握在手心搓了搓,“怎么手这么冰。”

    谢远星:“我体质是这样的。”

    他抽了抽自己的手,没抽动,又推了下:“等下,我有东西给你。”

    X没松,硬是拉着谢远星的手捂热了才放开,“什么东西。”

    谢远星语气愉悦似扑棱翅膀的鸟雀:“是礼物哦。”

    黑暗里谢远星摸索着把两个盒子塞到了X的手里,硬壳抵在手上,撞得心都随之一软。

    X:“给我的礼物吗宝宝。”

    “两个?”

    X喟叹一声,轻声道:“宝宝。”

    “怎么这么好啊宝宝”他声音温柔又含着磁性沙哑的尾调:“我的星星宝宝。”

    礼物被他直接收进了大衣的口袋,谢远星的手心也被塞入了东西。

    X一声声近似呢喃的叫着,黑暗里好似把这几个字含在了口中嚼碎了念:“宝宝,星星宝宝。”

    “还是老样子,想让我停就按,宝宝。”

    谢远星偏头想避开,想先把这个开关按钮收起来,神色有些惊慌和无奈,“等,等等,怎么老是给我这个啊。”

    “一直被电你不疼吗?”

    X在黑暗中看着他,看着他漂亮的脸,茫然眨动的眼睛,Alpha的视力很好,但也无法看清那枚藏在眼下的泪痣。

    X只能靠猜,猜在谢远星偏头时,那枚泪痣是怎样跟着闪烁。

    喉结无声攒动,X只觉得干渴,“宝宝,没有约束的话,我怕会对宝宝做出不好的事情。”

    谢远星茫然:“什么不好的事情。”

    X的手碰了碰谢远星饱满的唇肉,古怪又似在轻笑着,“比如强迫宝宝给我含一下20。”

    然后射在宝宝脸上,弄脏那枚漂亮的泪痣。

    后半句话被他咽了下去,信息素却猛地躁动起来,它们滚烫而沸腾,冲撞着,想要发泄,又被脖子上的项圈死死压下。

    谢远星的手一抖,险些按下手里的按钮,神色惊慌又羞臊,“你”

    这话X在VX 上和他说过类似的,但直观的听到,还是让谢远星的脸红到几乎熟透。

    X低笑,指腹压了压因为他一句话似是烫起来的唇肉,“逗宝宝的,只亲一下,好吗?”

    嘴上轻描淡写的说着只是逗一句,脑海里却不可控制的开始想着,那些隐秘不堪念头,银靡的画面。

    信息素在体内撞得血液生疼,X管不了,也不想管。

    被逗的脸红的宝宝在他身下乖得惊人,感觉到他靠近也不躲,睫毛颤动着,在紧张即将到来的吻。

    X俯身,在将要亲上去的那一刻,谢远星突然偏过头,猛烈的咳嗽起来。

    “咳咳咳,什么味道”

    X脖子上的项圈还在,却已经到了能压住信息素的极限,酒店黑暗的房间里,眨眼间被大火焚烧过后的余烬味道充斥。

    没有了手腕上信息素检测手环的提醒,沈边野竟也没有发现他的信息素已经震荡膨胀到阻断信息素的项圈也压不住的地步了。

    那些抑制剂的反噬到这一刻才初现端倪,此时却没有人再有心情去管。

    沈边野整个人都僵住了,他想去收起自己那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信息素,却发现信息素仍自顾自的兴奋着毫无收敛的反应。

    收不住,藏不了,他要怎么去解释这股味道?

    要怎么去解释X明明是个beta,却有alpha的信息素。

    还那么巧合的,是和谢远星的室友沈边野同一种味道的信息素。

    快要玩脱了的威胁下,沈边野的大脑飞速运转着,几乎搜肠刮肚的想着一丁点儿能解释现在情况的理由。

    他张了张口,说不出话。

    房间里静得只有谢远星的咳嗽声,他快要呼吸不过来,玉岩。呛得眼泪涟涟。

    沈边野下意识伸手想替他拍背,手刚落下,谢远星就猛地连连后退,慌乱间直接退到了门口的卫生间里。

    这家学校附近的酒店是沈边野订的,但他也是第一次来,也是第一次知道,在有人走进卫生间时,会有自动感应的夜灯亮起。

    信息素也许还能抵赖,灯亮起的这一刻,却让一切都无从遁形。

    沈边野用尽了这辈子最大了力气,勉强镇定的站在原地,身体却紧绷到僵硬,意识几乎快感知不到身体的存在。

    如果可以,沈边野恨不得抛下这具身体飘走。

    他一生中难得有这么尴尬和慌乱的时候,在和谢远星的对视中,张了张嘴,气流冲进他的喉间,像是将他割成了哑巴:“我”

    沈边野结结巴巴道:“我用这个身份,是,是你平时咬起来太苦了,我想万一,万一有人哄一下你,我尝起来也许就能是甜的了,你你懂吗?”

    谢远星忍着咳嗽,眸子被水雾沁透,湿漉漉的像是要哭,却也说不清楚是因为被呛出来的生理泪水,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你先收一下你的信息素。”

    沈边野身体更僵了,没敢说那些信息素现在正一下一下的蹭着谢远星,干巴巴道:“收不了,要用抑制剂才行。”

    像是想起了什么,他一顿,转头往里面走,“酒店房间里应该有自助扫码买的箱子。”

    “你忍一下,我去买。”

    往里走的几步路,沈边野的脑子乱糟糟的,他没想到谢远星一开口会那么冷静,一边往里走一边想着为什么。

    谢远星不惊讶吗?

    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冷静,为什么?

    沈边野拿出手机扫着自助购买的二维码,页面跳转时,他下意识用余光往门口看去,墙壁挡住了视线,他却听到了一声关门声。

    脖子上无用的电击阻断项圈像是随着这一声关门声收紧,沈边野伸手扣住,竟硬生生将它拉断,从脖子上扯了下来

    谢远星低着头往学校走去,一边用手机发去了消息,是给沈边野的VX发的,不是X。

    “我先走了,你也不用再注射抑制剂了。”

    他抿了下唇,把手机收了起来。

    寒风冷得刺骨,吹得脸上生疼,谢远星的样子不算多狼狈,但也实在称不上好,鼻尖很红,眼眶也是红的,表情也不太好看。

    以至于林修明在校门口碰到他时,整个人都很惊讶,“你怎么了这是?”

    “怎么一副死了老公的表情。”

    谢远星幽幽的看了他一眼,没吭声。

    林修明:“怎么了,讲讲?”

    谢远星:“不好讲,挺长的,如果要讲的话,大概要从你初中被女生追着骂眼瞎就戳烂,不会说话就早点咬舌自尽开始。”

    林修明表情复杂,怀疑自己被谢远星借着以前的事情怼了一顿

    实际上,虽然说着轻松调侃的话,谢远星也有些不太能笑得出来。

    虽然早知道有这么一天,但真的面对时,心口却像有石子硌着,算不上疼,却很不舒服。

    他暂时不想回宿舍,也拒绝了林修明说去他宿舍的提议。

    林修明是Omega,住的宿舍男性beta也是不能进的。

    之前寒假的事情那里没其他的人还好,现在快开学了,人也多,他再进去不合适。

    况且Omega进出宿舍都要刷卡,平时旁边还会有宿管盯着刷卡显示的人脸和本人是否相符,虽然现在还是开学前一天,但宿管也大多已经上班了。

    班群里班长在问着有没有人已经到学校了,去综合楼五楼领一下书,谢远星想了想,回了一句:“我去吧。”

    校门口离综合楼有一段距离,谢远星走过去时神色平静,眼角的红也淡了,丝毫看不出他刚刚哭过。

    X问他要不要谈恋爱能不能网恋的时候,他有开始这段关系的权力。

    但结束这段关系的权力却不在他手上。

    他以为在X手上,实际上也不是,在意外手上,在沈边野一支支的抑制剂手上。

    谢远星很清醒,知道闻到信息素的那一刻一切都结束了,他只是有一点,一点点难过。

    综合楼五楼人不少,每个班来了的人都在排队。

    谢远星他们班除了他以外,还有两个人也来了,其中一个就是在群里摇人的班长,看到他以后和他打招呼,谢远星一一应了。

    “怎么样,寒假好玩吗?”

    “也没啥玩的,过年那段时间天天走亲戚,烦都烦死了。”

    班长看向谢远星,“你呢,咋样?”

    谢远星:“还好,我做兼职去了,也不用走亲戚。”

    同学道:“兼职啊,我本来也想找的,但我想过年还上班那也太惨了。”

    谢远星笑笑:“也还好吧。”

    “不过你没去也是对的,毕竟等毕业了能上一辈子的班。”

    同学:“算你狠。”

    班长:“六。”

    三个人排着队,谢远星看向走廊外面有些雾蒙蒙的天,视线里,胖嘟嘟的麻雀坠弯了枝桠。

    谢远星想,除了喜欢,他还应该感谢X,在他刚刚考上大学,离开叔叔婶婶那家人,那种令人窒息的环境后,依旧逃避和周围人接触时,给了他精神慰藉。

    让他现在,能正常的融入人群

    弄砸一切的信息素在谢远星走后安静下来,沈边野出门,退房,去拿口袋里的房卡时,碰到了谢远星送的那两个盒子。

    前台笑着问他:“先生,这么快就退房,是有哪里不满意吗?”

    沈边野声音冷得像冰窖,“为什么没插房卡,卫生间下面的感应灯灯带也会亮?”

    他在问前台,又在心底问自己。

    为什么要摘掉信息素检测手环,为什么不打了抑制剂再过来。

    前台被这么问题打得愣住了,连忙道:“实在抱歉先生,是我们服务不到位,您的房费会在一个小时后退还到您的账上。”

    沈边野摇头:“不用了。”

    他转身走出酒店大门,伸手拿出口袋里的两个盒子,一个长的,一个方的。

    长的盒子打开,是一只钢笔,银白色的,漂亮得像艺术品。

    方的盒子打开,是一枚银黑色的戒指,和沈边野送出去的那枚一样。

    他今天给谢远星捂手的时候,还摸到了谢远星手上的戒指,所以这不是他那枚,是谢远星买的。

    一支万宝龙的钢笔,一枚gucci的戒指,沈边野识货,也知道价格,知道这两个加在一起,几乎要两万块钱了。

    也知道,谢远星上的那两个月班,加上过年七天的三倍工资,也不过刚刚两万多一点。

    每天早九晚七的上班,寒冬腊月的天气,上了两个月,连过年都不休息,就是为了给X买礼物吗?

    沈边野猛然攥紧了手里的盒子,坚硬的硬壳抵着掌心,比起谢远星将东西递到手里那一次,这一次终于感觉到了钝痛

    桌上两个盒子静静的躺着。

    找沈边野喝酒得知沈边野正在外面喝酒的周超看到这一长一方的两个盒子,挑了下眉,“谢远星送的?”

    沈边野把手里的酒一口闷了,声音也闷似的低,“嗯。”

    周超随意道:“也还好,你给他那么多东西,钱,他送你点礼物不算什么。”

    沈边野:“不是,这是他上两个月班买的。”

    “除夕那天,他不是也在上班吗,就是为了拿到工资买这个。”

    周超摇头啧啧两声,“大手笔啊,两个月工资全搭在里面了吧。”

    沈边野给自己倒酒,一口喝下去放下酒杯,冰块和杯壁碰撞发出的清脆响声让他脑子越来越不清醒。

    “谢远星不惊讶是我,为什么?”

    “他眼神有点慌,但没有惊讶。”

    周超懒懒散散道:“这有什么为什么,他早就知道是你呗。”

    这个答案其实一直回荡在沈边野心里,但是他不敢相信,周超赤|裸裸的指出来,沈边野也还是震惊。

    “他知道是我,他还谈?!”

    “还攒钱给我买这么贵的礼物?!”

    酒店里时的苦闷后悔和铺天盖地的窒息像是消散了。

    沈边野的神色苦恼又震惊:“谢远星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不应该啊,不能啊。”

    “我为了不让他有多余的想法,经常说一些阴阳怪气的话,他还能喜欢我?”

    他狐疑道:“谢远星是M?”

    周超:“你再胡说八道,谢远星听到了可能会扇你。”

    沈边野脑子乱,嘴也快,“你以为他没扇过吗?”

    周超:

    反应过来的沈边野:

    周超表情复杂:“你没生气?”

    沈边野:“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又没多痛。”

    周超看着他,眼神带着一种重新认识他的复杂情绪,深深的,颇为费解的问了一句:“到底谁是M?”

    沈边野干咳了两声,“那次是个意外。”

    “意外我总不可能找他麻烦吧?”

    周超:“意外吗?”

    沈边野把酒杯往他手里一塞,“行了,喝酒。”

    周超幽幽道:“我喝醉酒不断片的。”

    “你该不会想趁我喝醉了敲我闷棍,物理失忆吧。”

    沈边野啧了声:“我是那种人?”

    “再说,你的糗事我知道的难道少吗,你以前谈的Omega其实有男朋友骗你说没有,你差点被捉奸在床的时候是谁救的你?”

    周超语气更幽深了,默默道:“喝酒吧。”

    两个人一起叹气,沈边野杯子里的酒又一次见底,他晃了晃杯子里的冰块,想起了谢远星睫毛上的那一点雪。

    当时应该伸手替他拿掉的,反正谢远星知道他就是X,还喜欢他,应该也不会躲。

    谢远星喜欢他。

    谢远星居然喜欢他。

    谢远星知道他是X,知道了,还让X舔泪痣,还愿意跟X接吻,还给X买礼物。

    是知道他是X之前喜欢他,还是知道他是X之后喜欢他?

    是知道他是X所以喜欢X,还是知道X是他所以喜欢X?

    不不不,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

    谢远星喜欢他。

    沈边野拧眉道:“他这样搞得我很烦,他不能也不应该喜欢上我。”

    周超:“管天管地,你还能管得了别人喜欢和不喜欢?”

    “实在不行你照照镜子吧。”

    沈边野哼笑:“你觉得我配不上他?”

    “我配不上一个beta?”

    “而且是他喜欢我,我凭什么去照镜子。”

    “不行,我要回学校看看他。”

    不是,照镜子是让你看看你脸上的表情不像是烦的样子。

    周超话都还没冒头,眼睁睁看着沈边野抄起盒子起身就走,速度快得他一个字都来不及说。

    周超:

    他看着桌子上满桌的酒,和空无一人的包间,脸比起沈边野刚刚的脸色阴沉,真了不知道多少倍。

    自从遇到谢远星以后,沈边野放了他多少次鸽子了,他现在管的是烟花厂,不是TM的鸽厂。

    算了,以沈边野那种一根筋走到头的性格,现在去找谢远星,不在谢远星那里吃瘪他才不信。

    周超啧声笑了下,颇有种幸灾乐祸的意味

    沈边野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十点了,刚进门,他脸上的表情就有些微变。

    “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桌上摆着一只手表,百达翡丽的星空,一只钻石胸针,一对钻石袖扣,和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燕尾服。

    沈边野冷声道:“你用过的东西还给我?谁还要?”

    刚说完,又是一顿。

    他有时候故意恶语相向,是为了让谢远星不会产生多余的想法,避免谢远星喜欢他。

    但即使他这么做了,谢远星还是喜欢他。

    好像也不用说得那么难听,反正也没用。

    于是话头一转,沈边野略有些不自在的说道:“你收着吧,算是对你的补偿。”

    “这几样东西你想留着用也好,卖了也行,卖了的话,加上合同结束我给你打的钱,你应该够买你想要买的那套房子了。”

    谢远星摇了下头,淡淡道:“不用。”

    沈边野拿着那些东西放到谢远星面前,“说了,给你了就是你的。”

    “有钱都不要,是不是笨?”

    他正要收回手时,谢远星突然按住了他的手。

    沈边野表情顿时古怪了起来,谢远星拉他的手,果然是喜欢他。

    拉着他的手不放是什么意思,要是谢远星开口问起和X的关系能不能延续到两个人身上,他要怎么拒绝合适?

    说得太难听了不行,已经证明了这不能推开谢远星,反而只能伤人。

    要是谢远星哭了就不好了。

    那怎么拒绝?

    直说我们不可能是不是不够委婉?

    脑海里的想法一条条闪过,实际上也不过只过去了几秒。

    谢远星松了手,视线却还落在沈边野的手上,“你手上的戒指,可以取下来吗?”

    “那是我送给X的。”

    一瞬间,什么想法都消失了。

    沈边野脸色难看,沉声问道:“什么意思?这不就是你送给我的吗。”

    谢远星摇了摇头,抬头看着他,眼神认真:“不是的,这是我送给我男朋友X的。”

    沈边野唇角勾了勾,似笑非笑道:“让我当你男朋友是不可能的,这件事算我不对,但你也知情就好办了,这些东西当作补偿,以后有什么事情也可以找我帮你,算我欠你的。”

    “这个戒指造型我本来也喜欢,我就收下了。”

    谢远星对他的态度很平淡,沈边野说不可能当他男朋友,也没有丝毫难过。

    他将那些东西往沈边野的方向推了推,像是推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这些,我不要。”

    谢远星紧咬着唇,又一次问着,说得比更加直白:“我没有要你当我男朋友,戒指,能不能取下来,那不是送给你的。”

    沈边野无意识攥紧了手,金属戒指硌得手指生疼,蛇的鳞片,片片在食指两边的手指内侧压出烙印。

    他看着谢远星,眸色深黑,牢牢的看着,不放过谢远星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而后几乎是挤出的声音,“什么意思?”

    “你给X的,不就是给我的?”

    “有什么区别?”

    沈边野强压着心里说不上来的愤怒,一字一句道:“我就是X,不是吗?”

    他一句句的质问着,逼问着,表情冷到了极点,像压到极致即将爆发的火山,任谁都能看出来他平静之下的汹涌起伏的怒意。

    X才是一个虚假的身份,是基于沈边野,基于他存在的。

    谢远星凭什么承认X,不承认他?!

    谢远星垂眸,像是要退缩了,开口却很坚定:“你不是X,我送给X的戒指,你不能戴在手上。”

    沈边野面色阴沉的看着他良久,猛然笑了,指着桌上那堆东西,眼神里像烧着火,“你说我不是X?”

    “那这些不都是X送给你的,你把它们还给我干什么?”他猛地抬声,厉声问道:“你把它们放在我桌上,干什么?!”

    谢远星身体微不可察的一颤,抿了抿唇,低声固执的说道:“戒指,可以取下来吗?”

    气势最足,最高的人,此刻像是遭受了巨大的打击,大脑一阵阵的眩晕,让沈边野感觉到了一种无力。

    他突然意识到,谢远星也许知道X就是他,但在谢远星那里,这是两个人,完完全全的两个人。

    挺好的。

    这样也好。

    正合他的心意。

    沈边野背过身,紧咬的牙关让他的神情面无表情又像是有几分狰狞,手指攥成拳又慢慢松开。

    他伸手取下了那枚戒指,下意识攥紧在手心,冷硬的金属鳞片和尖锐蛇尾硌得掌心生疼。

    血液顺着掌心流向指缝,满手的粘稠,又似被碾碎的不甘。

    一个戒指,他戴不得。

    呵。

    “取下来了。”背对着谢远星的人冷声开口。

    第49章  掉马后续

    带血的戒指被沈边野收进了抽屉,他没有带,谢远星也没有提。

    在谢远星心里那是送给X的戒指,他不想看到它出现在沈边野的手上,即使到了现在,说他自欺欺人也好,说他装模做样也好。

    只要不被他看到谁带着那枚戒指,那枚戒指在他心里就还在X那,只在X那里。

    谢远星垂眸看了眼桌上的东西,手表,胸针,袖扣,这些沈边野拿过来的时候随意,一只手就全部捏在一起,像是它们廉价而易得,也不怕它们互相磕到,划到。

    沈边野能这么拿,谢远星却不行。

    他一一把这些重新放回沈边野的桌上,没说话。

    沈边野在他走过来时就把受伤的手往桌下放了放,那只手上的血没擦,沈边野也不想让谢远星看到。

    不然被谢远星误会他因为一个戒指要死要活,岂不是可笑。

    只是取下来的时候没注意力道划伤了而已。

    沈边野看着谢远星把东西放下就要走,用没受伤的另一只手拉住了谢远星的手腕,他没看谢远星,只盯着那些东西,眸子冷如寒潭,声音也阴沉无比:“拿走。”

    “我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的道理。”

    选这些漂亮的,精致的,昂贵的礼物的时候,除了送钱,X想的更多的是谢远星带上会好看,到了现在,说出口的却是:“你要是不想要,随便哪个垃圾桶,都任你丢。”

    那块百达翡丽的星空腕表,上面有金闪闪的星星,下面还坠着月亮,但沈边野不是X,他不是陪在星星身边的月亮。

    不过也不用刻意强调了,谢远星比他还分得清楚。

    呵,谁稀罕。

    他从小不说众星捧月,也是天之骄子,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在某个人心里,会远不如一个虚假的人。

    他用X去哄谢远星是为了让他尝到一口甜的,到头来,沈边野竟然有一种一切都是给别人做了嫁衣的感觉。

    偏偏那个别人,本来应该是他自己,被谢远星彻底的分成了两个,他也没办法真的找到另一个,拉住打一顿泄愤。

    沈边野的面色铁青,愤怒和不甘似游走在血液里的刀片,流到任何一个地方,都剐得体内血肉模糊。

    信息素难得的老实,但为了压住这股愤怒,沈边野还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手下意识的捏的更紧,受伤的手伤口再次裂开,滴答滴答的流着血。

    沈边野像是察觉不到痛,声音平静又冷厉,“再说一次,拿走。”

    说着让谢远星把东西拿走远离的话,他握着谢远星的手又下意识的紧得好似一种禁锢,像是想要留住什么。

    谢远星抽了抽手,没抽开,手腕上的手似焊铁般圈住后难以挣脱,紧得他的手腕,都隐隐有些生疼。

    “你拿去扔吧。”

    “可以松手吗,你拉疼我了。”

    他不想拉拉扯扯弄得很难看,谢远星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他只是觉得有些累,很想上床休息一下。

    受了伤,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沈边野在谢远星手腕上攥紧的手像是被烫到一般猛然松开,他的视线也终于落在了谢远星身上。

    谢远星清瘦细白的手腕上那一圈红印看上去刺眼无比,视线往下,是戴在谢远星食指上的银黑色戒指。

    “什么都要还的话,你手上的戒指不还吗?”

    嫉妒和愤怒让沈边野口不择言,即使看出了谢远星舍不得这枚戒指,他还是开口了。

    看到谢远星瞬间黯淡下去的神情,沈边野又有些后悔。

    但喉管像是有气流堵住,带着些想要得到回答的劲,让沈边野没有开口挽回。

    谢远星身体一僵,细白的手指微微蜷缩着,那枚银黑色的蛇戒随着他的动作往后缩了缩,就似要将自己藏起来一般,闪躲后退着。

    谢远星的声音低不可闻,轻轻的,更像是说给自己听,“我想留下它,可以吗?”

    沈边野牙关不自觉咬紧了,眸色深黑,像是酝酿着一场风暴,“要么都拿走,要么都留下。”

    谢远星想留下那枚戒指,不准他带那枚戒指,这什么意思到了现在沈边野不会不懂。

    X做得很好,但他却不觉得高兴。

    谢远星睫毛颤动着,像受了伤的蝴蝶艰难的扇动翅膀,却怎么也飞不起来。

    他伸手,指尖掐着那枚戒指下面一点的皮肉,像是在那里掐出了一枚浅浅的戒指,而后缓缓摘下了手指上的蛇形戒指。

    啪嗒——

    戒指放在桌上发出的轻响,响在两个人耳边,响得沈边野耳膜嗡鸣。

    他猛然起身,沉着脸,把这些东西全部扔向了谢远星的床上,包括那枚银黑色的蛇形戒指,“没意思。”

    冬日的床铺得又厚又绵软,那些东西砸上去,静悄悄的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宿舍里,只有空调呜呜运转的动静。

    沈边野整个人被愤怒席卷,又习惯了这个身份对谢远星偶尔冷言冷语。

    愤怒带来冲动,言语完全失控,一开口,便是讥讽:“这点东西我看不上,你没必要跟我装模做样,钱收得,东西收不得?假清高什么?”

    他冷笑,明明是质问,又像是不甘:“真的视金钱为粪土的话,你又为什么要和我签什么合同?”

    那份合同,一开始,沈边野是没想做的。

    世界上最顶尖的医疗团队轮番看过他的病,除了摇头就是叹气,沈边野一开始从来没想过一个谢远星就真的能让他治好。

    他只是看着谢远星半跪在地上,用手清理地板砖缝里的脏污时,觉得谢远星可怜,才用这个理由帮谢远星一把。

    真有效果,对沈边野来说也是意外。

    24小时服务他的医疗团队重新组建起来也不过才一个月的事,最初沈边野对这种玩笑似的治疗根本就没有上心。

    不过是可怜谢远星而已。

    谢远星安静而沉默,在沈边野声声质问下,静静的站着。

    直到沈边野说完,他才轻声开口:“你没必要这么生气的。”

    谢远星唇角似要上翘,又慢慢的抿紧了,像是做不到,“你不是说了吗,用X的身份来,也只是想让你吃一口甜的。”

    谢远星不想提X为什么出现,但是没办法,沈边野莫名其妙的质问让谢远星感到疲惫,他只想早点结束今天的所有事情。

    然后上床,抱着被子睡一觉。

    “他已经做到了,我喜欢他,也很开心,现在你又生气什么呢。”谢远星乌黑的眸子澄澈,说起喜欢时,眸色动人。

    但那是对X,对沈边野,只有不解。

    “还是你不甘心,我喜欢的是他,不是你?”

    一句话,像是重磅炸弹般在沈边野脑海里炸开,他脑子震荡嗡鸣,世界像是在他脑海里成了静音,只有爆炸后留下的余响。

    片刻后,他冷笑出声:“你确实自恋。”

    说罢,又直接抽身,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宿舍。

    谢远星没在意他的话,只松了口气,他的肩膀微微落下,心里的疲惫如潮水般涌来。

    他脱了鞋子踩着梯子上了床,跪坐在床上把散在床上的东西收好放在了一边,唯有戒指被他重新戴在了手上。

    接着掀开被子,躺进了柔软的床里,白嫩的脸在枕头上轻轻蹭过,像是猫咪踩着窝,把窝踩出一个睡着舒服的形状

    谢远星的生活恢复了平静,刚开学,什么事情都多,导员整天开会,周末又是没完没了的讲座要听。

    “@全体成员:今天下午四点,所有人到演播厅参加‘以诗歌助力腾飞,以文学筑梦未来’的讲座,不得缺席,班长组织班委清点人数。”

    下面一溜烟的收到背后,是所有人怨气冲天的抱怨。

    谢远星顺着一条条的消息回了一句收到,退出班群后,看到了一条新跳出来的消息。

    沈边野:“在做什么?”

    沈边野盯着手机屏幕,左上方的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占满屏幕的聊天框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他黑着脸按熄了手机,起身又坐下。

    旁边的卢强无奈的拉他一把,“你有多动症吗少爷?”

    “到底打不打啊,该出牌了。”

    沈边野随手把手上的牌扔给了旁边的人,“你打,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的。”

    他也没有很想找谢远星聊天,但习惯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忍了忍,还是忍不住给谢远星发去了消息。

    五分钟过去了,没回。

    十分钟过去了,没回。

    半个小时过去了,漆黑的手机没有一丝要亮起的反应。

    沈边野烦的要命,来来回回的切换着APP,甚至拉下了屏幕顶端的控制面板,关掉移动数据又打开。

    沈边野:“装没看到?”

    谢远星平静的把新跳出的消息删掉,看了一下时间,离讲座开始还有一会儿,想了想,拿出了思政作业开始写。

    等时间差不多了,又把本子带上,往演播厅走去。

    演播厅门口密密麻麻站了不少人,三两个人凑成一堆,一听全是抱怨。

    “又听讲座,整天哪来的那么多讲座,这周唯一一天不是满课,就被拉来听讲座了,烦死了。”

    “溜号吧,点完人数就溜号。”

    高宇飞走过来,拍拍谢远星的肩膀,“我报了你在了,一会儿我准备中途就走,你要走不走?”

    谢远星摇了下头,“我就不了。”

    高宇飞嘿嘿一笑,“那你记得帮我盯一下,万一导员来了,你跟我说一声,我很快就赶回来,虽然一般不可能,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谢远星无奈,但也答应了:“好。”

    演播厅内灯光昏暗,座位是按班级坐的,每个班坐第几排到第几排,在进来之前都是安排好的。

    一个寝室的大多都坐在一起,谢远星一个人,就直接坐在了一排的最后面。

    “星星。”旁边有人低声叫着他,谢远星转过头,就看到石婷婷朝着他招手。

    谢远星有些惊讶,“你怎么在这?”

    这种讲座,演播厅放不下那么多人,一般都是一个专业的来听。

    石婷婷:“我是学生会的嘛,被叫来帮忙了。”

    “对了,星星你不是想要拿奖学金吗,这周末跟我一起去参加社会实践吧。”

    “实践分在奖学金评定里面也是挺加分的。”

    谢远星有点意动,问道:“好啊,但是这种不是都是学生会的人去吗?”

    “我去没关系?”

    石婷婷:“嗨,这有什么啊,这种社会实践活动没关系的,不是必须学生会的才能参加。”

    “到时候一起去敬老院,多一个人帮忙也是好的啊,具体的时间什么的,到时候我在vx上通知你。”

    谢远星点点头,“好,谢谢。”

    石婷婷俏皮的眨了下眼,“跟我客气什么,那我先走啦。”

    观众席上的灯光彻底暗下来,台上不知名的老师已经开始了讲座,谢远星坐在最后一排,拿出椅子扶手里的简易桌板,埋头开始了做题。

    身后敞开的门投进来方形的光块,将他的身影笼罩在其中,让他看起来柔和,侧脸瓷白,好似也在发着光。

    更远一点的门外,正要进去的沈边野脚步顿住,隔着不到十米的距离,注视着谢远星。

    看了片刻,深感自己这个行为莫名其妙的人反映过来,抬脚往里面走去。

    高大的身影停在谢远星面前,把头顶黯淡的灯光完全挡了个干干净净,谢远星桌板上的本子亮度一黑,他茫然的抬眼看了过去。

    沈边野:“让一下,我要进去。”

    谢远星点了点头,默默收起桌板,挪了挪腿,给沈边野让出一个可以进去的路来。

    等沈边野进去以后,他又把他的桌板拿出来,继续埋头写题。

    旁边的沈边野黑了脸,两个人已经好几天没见过了,谢远星冷淡的反应让他格外不爽。

    刚刚石婷婷叫他的时候,谢远星还知道问一句你怎么在这,看到他来了,就一句话也不问?

    石婷婷在这里谢远星都知道不正常,他大二的在这里听讲座难道就正常吗?

    就不问?

    哑巴了?

    拐弯抹角知道谢远星要来参加讲座,特意找过来就得到被无视的待遇,沈边野不知道自己图什么,但又不甘心就这么离开。

    他不信谢远星不开口,颇有些没话找话的意思,“在写什么?”

    谢远星头也没抬:“作业。”

    沈边野气笑了,“废话,什么作业。”

    谢远星手上的笔丝毫没停,“思政作业。”

    下一秒,一只手横过来,按在谢远星面前的本子上,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横跨整个本子,几乎挡了个严严实实。

    谢远星不得不转过头,看向沈边野,没说话,但眼神疑惑。

    沈边野面色愠怒,沉声道:“你一定要这样?”?

    谢远星茫然的眨了下眼,“我怎么了?”

    沈边野冷笑,心里堵得慌,“我跟你说话,你什么反应,你什么意思啊谢远星?”

    他的声音没压住,周围人都隐隐看向他,眼神惊讶又低声议论着,但沈边野谁都没理,谁都没放在眼里,只看着谢远星,眸子里带着自己都没发觉的烦躁。

    谢远星眼神闪了闪,他还是不习惯被人群注视,现在声音更是低,软软的,话语却是冷漠,“我们不是一直都这样相处的吗?”

    “有什么不对吗?”

    他们是签了合同的合作关系,他遵守他的合同,在沈边野迟迟不咬他的情况,还会主动的开口去问,做到他该做到的一切。

    从医生口中知道他对沈边野的病情是有效果的,谢远星也不会因为沈边野之前的那句奚落,对拿他应该拿的治疗费感到什么不必要的羞愧或是不安。

    但除此之外,他们也是关系冷淡的室友,沈边野轻视他,他也不愿意往轻视他的人面前凑,不是必要的交流,自然是能简单就简单,免得说错哪一句,又换来一句讥讽。

    沈边野背脊僵住了,按着本子的手背上,青筋绷起,骨节用力到似要撑破皮肤,隐隐有些发白。

    谢远星说得没错,这就是他们一直以来的相处模式。

    是有X的存在,才让他误以为他和谢远星现在关系比以前更近一些,至少也算能融洽相处的室友。

    但实际上。

    去掉了X,他们之间冷淡到几乎无话的反应,才是正常的。

    草。

    凭什么?

    谢远星的态度让沈边野又想起了上学期刚开学那一个月两个人的相处。

    大少爷从来没有被人那么无视过,发现只有奚落才会让谢远星有所反应后更是变本加厉。

    现在,奚落讽刺的话又要到嘴边将要说出口时,沈边野看到了谢远星手上的戒指。

    沈边野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攥成了拳,Alpha的体质让他手心的伤口早就好得看不出痕迹,他此时握紧,却又像是感觉到了那里隐隐传来腐烂般的痛。

    他收回了压着本子不让谢远星写字的手,懒懒散散的往座椅靠背上倚靠着,像是很随意,“没有,你继续。”

    演播厅气氛吵杂而热烈,台上的老师讲到了高潮,沈边野随着人群伸手鼓掌,一下两下三下,他的目光越来越冰凉,心也似声声沉进了冰窖。

    不想坐在这里,也不想走,旁边的人把他死死钉在座位上,他却恍惚间有些不敢看过去。

    怕又得到一个冷漠的好似对待陌生人的眼神。

    讲座结束,灯光亮起,人群挤在后门门口想要离去,谢远星收拾好桌板走到门口,身后就跟着沉默的沈边野。

    他们一个在前,一个在后的回了宿舍,明明是同一个宿舍的人,却在整个过程中没有丝毫交流。

    谢远星走进宿舍,沈边野随后反手关上了门。

    大火烧过的余烬味在宿舍蔓延,不算浓,也不算沸腾,像被浇了水燃起来的灰烟,似带着点枯败的失意。

    “我易感期到了,谢远星。”沈边野开口,目光漆黑如墨,专注的盯着谢远星,像盯着某种势在必得的猎物。

    无所谓。

    谢远星什么态度都无所谓。

    又合同在,即使谢远星再不愿意,再沉默,也不得不被他咬。

    那份合同他最初没把治疗放在心上,随手定下的时间是大学四年,没效果钱照样给,有效果,什么时候治疗好,什么时候结束。

    现在治疗效果在医生口中比任何时候都好,想必也要不了多久,他也不用再看到谢远星了。

    他们两个人的生活,本来就不该有这么多交际。

    所以现在,谢远星是什么态度也都无所谓。

    谢远星闻到了宿舍里的味道,有些呛,但好在没有浓到让他无法呼吸的地步。

    他点了下头,走过去,低头露出自己的后颈,将碎发往后脑勺捋,一抬手,又碰到了光滑的羽绒服帽子边边。

    那点羽绒服的帽子内标反复冒起,蹭着脖颈一下一下的弹跳似的反复,谢远星压了又压,压不下来,干脆脱掉了外衣。

    他里面穿着一件白色的羊绒衣,在沈边野面前背对着,低下头乖顺的露出纤细修长的后颈时,像一只温顺可爱的羔羊。

    沈边野喉结动了点,上前一步,按住了后颈下面,那一块凸起的脊骨。

    指腹在圆形的脊骨上滑动摩挲着,像抚摸羔羊一般,一下一下的摩挲揉弄,将那里揉得通红,而后俯身,含咬住了那块凸起的脊骨。

    谢远星身体猛然一僵,咬着唇咽下了到了嘴边的痛呼,他小声的吸着气,睫毛不停的眨动。

    他察觉到身后的人咬过后没有动作了,疑惑的问道:“你好了吗。”

    说着,他就要抽身走开,沈边野却没放。

    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只手,肩膀上的手扣得也越来越近,身后的人贴了上来,像是一个紧密的拥抱。

    沈边野感受着手底下身体的颤抖,声音含糊似梦呓,“和我说句话吧谢远星。”

    那些反复的,在心底说服自己的话似乎都不重要了,他的心一下一下跳在耳膜里,等着谢远星的回答。

    谢远星沉默了一下,淡淡道:“可以放开了吗?”

    没有人说话,腰上和肩膀上的手却同时慢慢收紧了,谢远星挣了挣,用尽了力气,挣脱了那个禁锢般的怀抱。

    他没回头看,边向自己的床位走去,边平静说道:“好了就麻烦把信息素收一下。”

    门口的沈边野缓慢的收回了自己的手,他低声道:“一定要这样吗谢远星?”

    “在合同结束之前,我们可以不用搞得这么难看,维持一个正常的宿舍关系不好吗?”

    谢远星眉头蹙了蹙,眼神不解:“我很正常,不正常的是你。”

    宿舍安静,信息素比主人先低头。

    它往清瘦柔软的人身上蹭去,像摇尾乞怜的触手,疯狂的寻求着注意,却又一点点被主人压了下来。

    第50章  沈边野开始学X(加更……

    沈边野也觉得自己不太正常,他不想情绪失控,也不想显得自己多奇怪可怜。

    所以他又走了,大摇大摆的闯入了周超一个人住的大平层,躺在沙发上发呆。

    周超和卢强一人坐了沙发两边的单人位置上,盯着霸占了整个长沙发的人。

    卢强正翻着衣服往身上穿,精壮的肌肉被黑色紧身衣遮在衣下,看向沈边野的眼神颇有些千刀万剐的劲。

    周超倒是放松,把酒杯往沈边野手里一塞,道:“怎么了这是?”

    沈边野双眼失神的盯着天花板,“没什么。”

    “你这天花板,上面怎么挂个哈巴狗的灯。”

    周超无语:“这是帕恰狗好吗?”

    “我上一个女朋友喜欢,她捣鼓的。”

    卢强精神一振:“你把女朋友都带到家里了?你玩真的?”

    周超白了他一眼:“上一个女朋友,都已经分手了好吗?”

    卢强:“分得好。”

    沈边野:“分得妙。”

    周超呵呵了,“说我?某些人看起来才像是被甩了。”

    沈边野猛地坐起来,咬牙切齿道:“我和谢远星没谈。”

    周超幽幽道:“我说某些人,说你了吗?”

    “谁提谢远星了,有人提起吗?”

    卢强帮腔:“反正我没提。”

    沈边野冷笑,反问,“你们谈了?”

    旁边的两个人皆是一震,卢强慌乱的去看一眼周超,又飞快道:“你瞎几把说什么呢,没谈。”

    沈边野嗤笑:“没谈?没谈你大晚上上衣不穿在周超家干什么?”

    “热得发烧?”

    卢强臊起来,一个五大三粗的精壮男人,支支吾吾说话结巴,“刚,刚刚,给他看一下我健身的成果。”

    周超狭长的狐狸眼闪烁了下,干咳一声,不想戳穿,转移话题道:“你和谢远星的事情,你有必要这么烦吗?”

    “你们的关系差,你把你在他背后做的那些事情说一说,他说不定就会和你缓和关系呢。”

    从谢远星的角度看,只有沈边野帮他打官司了,虽然有感谢,但压不过沈边野的嘴毒。

    光是开五个小时的车,三百多公里路就为了给谢远星买一个他想吃的雪花酥这件事,就能让谢远星知道沈边野对他没有嘴上那么轻视。

    真看不起一个人,是不会又花钱又花时间的。

    对他们这个阶层的人来说,一点钱可能还算不上什么,但愿意花时间在上面,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沈边野不为所动:“我也没做什么,没必要提。”

    周超:“你搞清楚自己的想法了吗,要不自己好好想想。”

    沈边野思忖片刻,幽幽道:“我在想,会不会是因为谢远星是Omega的原因。”

    周超费解:“他不是beta吗。”

    沈边野没理他,兀自说着:“谢远星出生时候预测分化的结果是Omega,长大营养不良,分化失败了,成为beta了。”

    “但我的信息素还是把他当成Omega,而且暗地里匹配度很高,所以。”

    所以他即使吃到甜的了,即使现在谢远星哪怕不太高兴,他也能尝到一股淡淡的牛奶味,不用费心去哄谢远星了。

    他还是

    有点受不了谢远星对他那么冷淡。

    这些话没提,顿了顿,又自然的接着道:“Alpha的信息素对Alpha有多重要你们都知道,有些时候理性也不完全是理性的,它也有可能是被生理性或者兽性支配的。”

    周超揉了揉额角:“你说的,听上去可能很有逻辑,但我们不是医生,哥,别念经了,纯折磨。”

    “我要去睡了,你们自便。”

    卢强伸手附议,对着沈边野道:“我也觉得你在折磨兄弟。”

    “我也去睡了。”

    沈边野一个人坐在大平层的宽阔客厅,伸手拿起手机,给李医生发去了消息,“睡了吗?”

    李医生:“医生没有睡眠,这个点哪个医生都没睡。”

    没睡就行,换个懂行的人折磨起来方便点。

    沈边野直接打去了电话:“李叔,问你个事。”

    一无所知的李医生轻松开口:“你说。”

    沈边野把他的理论重新阐述了一遍。

    李医生:“从医学的角度没有这种可能,分化成beta后,是不会生出腺体的,谢远星也确实没有腺体。”

    “你们两个之间不可能存在什么暗地里的匹配度。”

    沈边野不满:“现在的医学手段连一个信息素紊乱症都解释不清楚,你敢说没研究出来的未知领域不存在我说的那种可能性?”

    李医生: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医学主任,放过他吧,他不敢。

    李医生艰难道:“也不是完全没有,但据我所知,分化成beta后,就真的完全和腺体和信息素没有任何关系了。”

    沈边野:“也不是完全没有,那就是还有,医学不是还有很大的发展前景吗,这也没有那也没有,它发展什么?”

    李医生被说服了,深深的叹了口气:“你说得对,有这种可能,那你要怎么做?”

    我的大少爷。

    沈边野也不知道他要怎么做,他只是想确定,他的奇怪反常,和他自己没有关系。

    他沉默了下,说了句算了,就把电话挂了。

    躺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看着灯,帕恰狗黑色的耳朵在灯光的眩晕下,在沈边野眼中越来越小,小成闪烁的泪痣。

    沈边野:

    他盯着一只狗看什么,真是疯了。

    手机再度拿起来,大眼短视频购物平台,各个app被他切了个便,最后鬼使神差的点进了相册里。

    远得听不真切带着几分失真的声音从手机里响起,放大的屏幕上穿着黑色燕尾服的人清瘦而挺拔,手指细长,按在黑白琴键上格外漂亮。

    他就看看,只是看一下。

    指腹落在手机右侧,手指摩挲着光滑的屏幕,像是要透过屏幕,碰到那一颗小巧的泪痣。

    谢远星当天没有带宝石胸针,眼下的泪痣却似黑色水晶般闪耀夺目,回放起来,也如记忆里一样没有褪色。

    草!

    他这是在做什么?

    沈边野猛地把手机一关,黑色的屏幕上倒映出他更黑的脸色。

    莫名其妙的他看谢远星的视频干什么?

    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把体内的灼热降下去,现在他相信卢强是热的了,空调暖气开那么高,死人才不热

    周末,谢远星还没走到校门口,老远就看到石婷婷穿着一个红马褂朝着他挥手。

    石婷婷:“星星,快来。”

    她把手上的红马褂给谢远星分了一个,又给谢远星发了一个牌子,“你先穿上吧,等人齐了我们就可以走了。”

    谢远星看了眼周围,“人好像不多啊?”

    石婷婷神神秘秘道:“因为这一次活动有赞助商啦,我们就不好意思叫那么多人去白嫖,当然,有钱的赞助商可能也不在乎人多人少。”

    “但是其实也还是有快十来个人吧。”

    谢远星诧异:“赞助商?”

    “社会实践活动也有赞助商吗?”

    他以为他们就是去充当免费劳动力的,替社区分担一下压力。

    石婷婷看着谢远星,笑:“本来是没有赞助商的,临时有了。”

    “活动结束以后,我们可以免费吃喝哦。”

    袖子上套了一个红圈的人开始问着:“人都到齐了吗,大巴车在校门口了。”

    “走吧走吧,上车。”

    “冷死了外面,什么时候才升温啊。”

    “走啦走啦,先上车再清点人数吧。”

    谢远星和石婷婷上了大巴车,一路摇摇晃晃的摇到了敬老院门口。

    下了车,等在门口的社区的人和敬老院的人旁边,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同样穿着红马褂,他里面是一件黑色的卫衣,宽大的红马褂套在他身上丝毫不显得丑或者俗,反而像某种潮流的穿搭。

    他个头又高,红黑搭配的上衣下面,是黑色裤子包裹的长腿,任谁看到他,都会称赞一句帅。

    石婷婷看到他,兴高采烈的打着招呼,“沈学长,你也到啦。”

    谢远星好像明白,那个石婷婷口中突然多出的赞助商是谁了。

    沈边野走过来,看到他的表情,皱了皱眉:“什么表情,觉得我不能来?”

    谢远星抿了下唇,摇头:“没有。”

    石婷婷看看他又看看沈边野,总感觉两个人气氛古怪,像是吵架了,壮着胆子开口道:“沈学长你对星星的语气那么凶干什么?”

    面对沈边野看过来的眼神,越说声音越小,“太太凶了不好”

    容易没老婆。

    沈边野眉头皱得更深,问道:“我语气很凶?”

    石婷婷胆子又回来了点,点了点头。

    片刻的沉预研.杜佳默后,沈边野对着谢远星说道:“抱歉,我没有在凶你。”

    “原谅我,”他学着X的语气,轻声开口:“可以吗?”

    他想通了,即便是不想谢远星喜欢上他,也不用让两个人的关系降到冰点。

    谢远星没那么阴郁了,看起来也没以前那么碍眼。

    等病治好后,让谢远星搬走,也只是他们之间有过那么一段尴尬的经历,无论是他身为Alpha,还是谢远星身为beta,都不会觉得咬对方,或是被对方咬是一件可以忘掉的事情。

    所以搬走分开,对两个人都好。

    搬走之前,他可以试着让关系保持在一个正常的室友关系当中。

    至于怎么缓和?

    X的那一套,他伸手拿来还不会吗。

    谢远星娇气得很,要哄要夸,偶尔买点礼物逗一下。

    听到他道歉,谢远星眼里有些惊讶,摇了摇头,说了一句:“没有生气,你不用道歉。”

    “很怪。”

    这话没有那么难听,远没有到沈边野会道歉的地步,谢远星很不适应。

    怪个屁。

    X有事没事就对谢远星道歉,谢远星就从来不会说很怪。

    凭什么要这么区别对待他们。

    沈边野压着心底的烦躁,表情平淡的点了下头,“是吗,我也觉得很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