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始终卡在最后一句歌词上。
这不是技巧的问题，而是……内心的问题。
苏念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你在寻找答案，但它不在这里。”
两人同时转过头。
她穿着一件简单的米白色针织衫，站在门口，宛如一束安静的光。
裴明远愣住了。
她缓缓走进来，走到钢琴旁，轻声说道：“这首歌不该只属于你的母亲，也应该属于你。”
裴明远的眼神颤动了一下。
“她留下的旋律是你童年的光，但你现在的光，是你自己。”苏念蹲下身子，轻轻按住他紧绷的手背，“你是为谁而演奏呢？”
这一问，仿佛一根针，戳破了他多年未曾触碰的心墙。
他动了动喉咙，却没有说话。
深夜，录音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裴明远重新开始弹奏，但依旧卡在最后一段旋律上。
一次又一次地重新录制，一次又一次地失败。
他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指节泛白，仿佛要把整颗心都融入到琴声中。
可越是急切，越是一无所获。
直到凌晨一点，门再次被推开。
苏念端着一杯热牛奶走进来，看到他疲惫又固执的模样，叹了口气：“你太想给她一个答案，却忘了问问你自己。”
她说完，便轻轻地哼唱起来。
那是一段简单、温柔的旋律，带着福利院夜晚的风，带着童年时破碎的梦，缓缓流淌而出。
裴明远猛地抬起头，瞳孔急剧收缩。
就在那一瞬间，他听到了！
就是这个声音，就是这段旋律，填补了他空白多年的灵魂缺口。
他几乎是本能地按下琴键，配合着她的歌声，将那段缺失的副歌补充完整。
音符跳动，情感汹涌，整首歌如潮水般奔腾而出。
录音师阿Ken在控制台后面，屏气凝神，眼底闪过震惊与感动。
而在角落里的小米，悄悄地打开了手机摄像头。
她之前偷偷拍摄过裴明远崩溃的一幕——那时他情绪失控，撕毁乐谱，砸烂麦克风。
她本以为这会成为他永远无法面对的黑历史。
可现在，她看着他坐在琴凳上，眼中闪烁着光芒，手指轻柔却坚定地落下，第一次觉得，这画面不该被封存，而应该被珍藏。
第二天清晨，小米删除了所有视频片段，只留下一段音频。
她把它交给裴明远，说：“这是她留给你的，不是控诉，而是希望。”
裴明远接过文件，打开，耳边响起苏念昨晚说的话：
“真正的光，不在过去，而在彼此心中。”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重新坐到钢琴前。
他弹奏起母亲最喜爱的曲目，却在副歌部分换上了苏念写的歌词。
一曲终了，他轻声说道：裴明远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重新坐到钢琴前。
他弹奏起母亲最喜爱的曲目，却在副歌部分换上了苏念写的词。
一曲终了，他轻声说道：“谢谢你让我听见新的声音。”
琴音的余韵还未消散，录音室里安静得仿佛能听见心跳声。
小米站在控制台旁，看着屏幕中播放的音频进度条缓缓归零，眼中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感动。
她悄悄将那份音频保存到了一个加密文件夹里，取名为：《光》。
而裴明远缓缓起身，朝门口走去，却发现苏念早已不在了。
——她走得悄无声息，就像来时一样，仿佛只是梦境的一部分。
但空气中残留的牛奶香味，还有那段旋律，都在提醒着他，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夜色渐浓，苏念独自穿过空荡荡的走廊，回到琴房。
门被推开的那一刻，她的脚步停住了。
月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在钢琴上投下一层柔和的银辉。
琴盖合着，却有一本乐谱静静地躺在琴凳边，封皮是深蓝色的绒布，烫金字体写着：
《给念念的第一首歌》
她蹲下身，手指颤抖着翻开第一页。
开头是一句简短的题词：
＞ “你曾是我童年的梦魇，如今是我重生的光。”
泪水毫无预兆地滑落，滴在纸页上，晕开了一点点墨迹。
接着是五线谱，还有几行手写的歌词：
＞ “你说你不是光，可你照亮了我最黑暗的夜。”
＞ “我曾以为爱是惩罚，直到你教会我温柔。”
＞ “这一生，我们错过太多，但幸好，还能重来一次。”
整首曲子没有华丽的编排，却蕴含着最真挚的情感。
每一个音符都像是从心底流淌出来的，带着裴明远从未示人的脆弱与深情。
她坐在琴凳上，轻轻翻动着每一页，仿佛能听见他在耳边低语。
那晚他失控的模样、撕碎的乐谱、破碎的眼泪……原来都被他一一收集起来，化作了这首歌的血肉。
她终于明白，他的偏执，并非仇恨，而是太久没有人告诉过他，其实他也可以被原谅。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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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明远推开门，看见苏念趴在琴键上睡着了，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本乐谱。
他轻手轻脚地走近，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
她突然醒来，抬头看着他，眼底还有未干的泪痕。
“昨晚……谢谢你写下它。”她声音哽咽，“我以为你会一直恨我。”
裴明远蹲下来，握住她的手，掌心贴着她冰冷的指关节。
“我曾经以为，只要不原谅你，就能守住妈妈留下的世界。”他说，语气温柔如水，“但现在我才明白，真正的纪念，不是把过去锁起来，而是让它继续成长。”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就像你在我心里，早就不只是那个‘害死我妈妈的小女孩’了。”
苏念愣住了，眼泪再次涌出眼眶。
这一次，是因为释怀。
几天后，裴明远发来了一封邮件。
主题栏写着：告别音乐会 —— 《囚光》专场
正文只有一句话：
＞ “我想用这首新歌结束过去的阴影。这场演出，献给我的母亲，也献给我们。”
苏念点开附件，里面是演出邀请函和一张特别的票根，背面印着一句话：
＞ “如果你愿意，做我最后一章的听众。”
她笑着回复道：“我会在现场听你唱完每一句。”
窗外星光璀璨，仿佛命运终于愿意为他们点亮一盏灯。
而此刻的裴明远正站在录音室中央，望着墙上的老照片——那是母亲抱着年幼的自己坐在钢琴前的画面。
他低声呢喃道：“妈妈，对不起。但我终于，要开始真正为自己而活了。”
他转身拿起大衣，准备离开。手机震动起来，是阿Ken的消息：
＞ “场地已经安排好了，媒体那边的热度很高，尤其是你之前那段音频流出后，粉丝们都在疯传。有个视频博主用了你的原声配上字幕，标题是：‘天才调音师崩溃后，她为他写了光’。”
裴明远轻笑一声，回复了两个字：
别删。
他望向窗外的夜空，目光坚定。
是时候和过去正式告别了。
也是时候，让所有人听见——
属于他们的光。
告别音乐会在城市的音乐厅举行，舞台中央的聚光灯缓缓亮起，观众席早已座无虚席。
裴明远身着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缓步走上舞台，全场安静得仿佛能听见心跳声。
他走到钢琴前坐下，目光穿过层层灯光，落在最前排的位置——苏念正安静地坐在那里，一袭白色连衣裙，像是从光里走出来的女孩。
她的眼神温柔而坚定，与他对视的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
“这一首，”他的声音低沉却清晰，“送给我母亲，也送给我爱的女人。”
琴声缓缓响起，是他亲手创作的新曲《告别》。
旋律起初是轻柔的，像是一场漫长的回忆，带着痛楚和遗憾，却又藏着一丝柔软的希望。
随着音符推进，节奏渐渐变得强烈，如同命运的齿轮在无声中转动。
苏念闭上眼，耳边是那熟悉的旋律，却是全新的情感。
她想起了那个雨夜，她蜷缩在福利院的角落，听着广播里裴明远的演奏；她也想起了自己第一次站在裴家大门口时的忐忑，还有那些被误解、被排斥的日子。
而现在，他正在为她写下新的篇章。
全场沉浸在这场告别的仪式中，没有人发出一点声音。
直到歌曲进行到一半，裴明远突然停下了弹奏。
他缓缓抬起头，望向台下，手仍搭在琴键上。
“我一直以为，妈妈的声音才是世界上最美的音乐。”他对着麦克风说，语气平稳，却透着一股从未有过的柔软，“直到遇见你，我才明白，爱不是替代，而是新生。”
台下沉默了一瞬，紧接着掌声雷动，如潮水般涌来。
苏念泪流满面，却笑得比任何时候都明亮。
她终于不再是那个被过去囚禁的女孩，也不再是他记忆里挥之不去的阴影。
他们是彼此的救赎，也是彼此的光。
演出结束后，裴明远起身谢幕，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苏念。
他知道，这是属于他们的结局，也是新的开始。
后台，阿Ken早已等在那里，手中拿着一瓶香槟。
“恭喜你，终于走出那片阴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