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亲亲虽迟但到! 小情侣一起坐飞剑,绑……

    蔚椋在颜以则崩溃的叮嘱下, 万分可靠地一剑把竹林和阵眼铲平了大半。

    地面干干净净,寸草不生,但同时……结界似乎也有点不稳, 以至于容子倾的眼里都一晃而过了两个活动形态少儿不宜的身影。

    容子倾:……

    哈, 哈哈……容子倾尬笑:让孩子干点活,这就是动静大, 除个草,把人遮羞布都扯开了。

    他完全可以想象,颜以则在蔚椋的识海里会是怎么样疯狂咆哮的场景。

    毕竟他这个炼气废柴都隐约看到人影了,估计其他飞在空中或者铺开神识的无辜路人,只会看的更加清楚。

    这剧情又完全癫了, 从本该人心黄黄的情景, 变成了两对小情侣互相伤害的现场。

    对不起, 我笔下曾经用来给主角们提供play的炮灰们,我已经能深刻体会到你们的辛苦了。容子倾在识海内划下十字,摸着良心无声忏悔。

    而造成所有人社死的蔚椋, 还是那么镇定自若。

    铲平竹林后,他很满意自己利落的身手, 半点也没注意到旁边碎成渣渣的剑阵。

    毕竟剑修穷也是有道理的,斗法时造成无辜人员或机构财务损失, 缴纳赔款, 已是他们的生活常态。

    他人怎么议论剑修群体, 蔚椋不在意, 至少蔚椋自己在斗法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他从来注意不到自己对周遭造成了多大的破坏,也不在乎自己的荷包是多么干瘪。

    但凡出剑,就只有全力以赴!

    哪怕敌方只是竹林!

    当下肉眼所能覆盖到的地方已只剩黄土, 刚好阵法也被炸开,他和容子倾可以通过最快的路线径直离去。

    一切都是最合乎缘法的状态。

    蔚椋淡淡点头,召出寒渊,头也不回地带着道侣从阵法的缺口飞了出去。

    从飞剑上往下看,容子倾依然能隐约见到颜以则和闻千寻慌乱穿衣,清扫周遭的身影。

    容子倾:捂脸.jpg

    在空中还看的更清晰了啊!

    估计颜以则要是有记仇本,光写他和蔚椋两个人的名字,就能写满一本死亡笔记。

    但很快容子倾就没心思想这些有的没的了,秋名山剑神还是一如既往的风驰电骋,离开一星水后,蔚椋就疯狂踩油门,冷冷的风和辣辣的马尾,狠狠地拍打着容子倾的脸。

    容子倾:疯狂捂脸。

    并拿出了他的安全椅。

    寒渊:!!!

    在蔚椋的识海中发出噌噌哭泣。

    蔚椋:。

    在识海中容子倾“拒绝艾斯爱慕”、“补药再抽我了”、“剑修的车技,狗都不如”的无声呐喊声里,缓缓放慢了剑的速度。

    他抬手,亲自用灵力把座椅固定在寒渊的剑柄上,启动座椅上的防护结界,再把容子倾搬了进去,学着早上容子倾出发前的动作,“咔哒”在道侣腰间扣上安全扣。

    容子倾一米八的大个子缩在蛋型的椅子上,劲瘦的腰间牢牢绑着让人充满安全感的系带,从指缝里猫猫祟祟往外偷看。

    减速了!坐上椅子了!安全了!

    好大儿如今越发贴心了!

    还是他这亲爹教的好!

    容子倾放下手,挺胸抬头,再次:我现在有的是力气和手段.jpg

    突然膨胀的容子倾恶胆向边生,又有了新的野望。

    在一通“老公”、“哥哥”、“椋哥”的喵喵哼唧下,他成功唆使便宜道侣履行起了在折梧宫许诺下的“亲自带道侣游览执天宗”之言。

    反正离开剑庐一小时也是私自逃脱幽禁,离开半天也是私自逃脱,总体大差不差。

    蔚椋犹豫了0.01秒,就立即放弃返回剑庐继续禁闭,转而带新婚道侣游历起了他的宗门。

    寒渊载着一站一坐的新婚道侣两人,转变方向,飞往远方执天宗内的山峦叠翠,穿过一个又一个天象迥异的洞天福地。

    容子倾现在别说有多惬意了,人安安稳稳地坐在符合人体工学的座椅里,周遭的气温、气流稳定而舒适,身前是站在剑尖处长身玉立的白衣剑修。

    带刀侍卫!保驾护航!

    这可是皇帝般的待遇!

    容子倾在安全椅结界的透明地板上一翘一翘两只穿着白靴子的jio尖尖,而他骨节分明、线条流利的手上松松握着金灿灿的玉符。

    识海里是仙人指路的“app”——哦,本土的说法叫app为“万象引”——正在为他进行执天宗宗门的导览。

    似男非女的声线在容子倾的脑海中缓缓响着。

    毕竟蔚椋这个“……”小能手,容子倾也没别指望他能做好导游。

    甚至容子倾起初问了两句“这是什么山”,“那个仙宫又是谁的”的时候,蔚椋只会“……”以对。

    完全就是一问三不知的状态!

    显然天才剑修此前十八年都在潜心练剑,压根没在意过周围的环境!

    除了为一峰、执天宗大门、还有一些接任务、受处罚的部门外,蔚椋对执天宗的了解,甚至还不如容子倾这个只是纸上谈兵写过点设定的作者。

    容子倾:……

    好吧,人类和动物最大的区别就是会使用工具!不论是在咳咳的时候,还是在日常生活中!

    一个家庭的河.蟹,少不了一个智慧而包容的妻子(划掉)丈夫,能用高科技解决的事儿,没必要去死磕一个Bbox点唱机版便宜老公。

    在执天宗内,能拥有独立道场的修士,修为都在金丹以上,具有一定排山倒海之能,也因此每座道场都按照入主修士的喜好,自发进行了个性化的布置。

    眼下寒渊刚好进入了一片电闪雷鸣的仙峰。

    蔚蓝的天空瞬间变得浓黑如墨,稠密的雨丝“哗啦啦”落在安全椅的防护结界外,万钧雷霆更是时不时在周遭落下。

    仙人指路介绍道:“如今进入的仙峰名为云隐雷渊,是元婴期大能青霆仙尊的道场。此处山峰的地表日夜引青雷劈击,赤地千里,因此雷灵力充沛活跃……”

    容子倾坐在太空椅中,身前一米就是少年剑修孑然独立的背影,绑着白色臂鞲的手腕十分板正地背在身后,被银白马尾遮盖去些许。

    通天彻地的青色雷电时不时给蔚椋的背影镀上一层银白的亮边,又或是一枚剑光射出,击破即将落在剑上的闪电,在不远处绽开淬亮的烟火。

    蔚椋不言不语,也不回眸,只是面向黑暗和风雨,带着他的剑和身后的道侣,走向本该熟悉,又十分陌生的前方。

    “每道雷击都有筑基雷劫的强度,炼气修士若在此处能熬过二十次雷劫,便可入青霆仙尊门下……”

    识海里的播报依然缓缓讲述着此处的风土人情,容子倾突然想到——

    蔚椋从未游历过生活了十八年的宗门,也一定从未听人说过这些。

    他心念一动,唤道:“蔚椋!”

    前方的少年剑修转过头来,面无表情地发了两个“……”小电报,道:“何事,容子倾?”

    嘶,一张煞白的扑克脸,配上极致的黑夜和时不时闪过的青白冷光,完全是恐怖片里的画面,便宜道侣压根就不像是需要别人来的搭话的样子。

    但……

    那又怎么样?

    反正容子倾这亲爹就是觉得崽崽孤单了,需要人宠,需要人陪。

    那崽崽现在就必须孤单!!!

    容子倾脑补了下蔚椋板着一张呆滞的脸,但脑袋上戳出一个箭头,箭头末尾写着“孤单小剑修,在线求抱抱”两行字的画面,忍不住笑了一声,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

    他挂着灿烂的笑容,招招手道:“来,两两,别傻站着了,一起坐会儿。”

    纤长的手指打出一个响指,他屁股下的安全椅便扩大了一倍,容纳两个男人绰绰有余。

    随后他又把蔚椋之前给他系上的安全带解开了,拍了拍身侧的椅面,笑眼盈盈地抬头。

    四周的电闪雷鸣和偶尔迸发的剑光不仅映照在蔚椋的身上,把人打得如同鬼魅,这些光彩也同样映在了容子倾那对懒洋洋的眼眸里。

    淬亮,清透,明媚。

    仿佛世界上最热烈的东西,都被盛在了那儿。

    蔚椋看着容子倾的动作,听着容子倾的话,静默地走向他的道侣。

    此起彼伏的雷鸣声仿若心跳一般,随着他踩过脚下的剑身,一下一下响起。

    寒渊发出轻微震颤,在他的脑内发出含糊的“别丢剑脸”,“求你了主人”,“做个剑修吧”的呼喊。

    但蔚椋不理不睬,罔若未闻。

    ——不论是剑,还是剑修,都是世人所给的定义。

    任何不会让他死,也不会让容子倾死的事,都是无关紧要的,可以做的事。

    他步伐稳健地走到容子倾跟前,转了个身,端端正正坐上了道侣身旁的位置。

    柔软的椅垫包裹住他的身体,容子倾的手也立马绕过他的后腰,“咔哒”一声,在他腰上也系好了那根奇怪的缚绳。

    说实话,哪怕他不太在意外界的事物,这椅子都给他一种很像双修用的法器的即视感。

    不然这绑绳,这造型,这结界……他实在不理解它们存在的意义。

    但只要是容子倾喜欢的,不管是安在他的身上,还是按在他的剑身上,蔚椋都觉得无伤大雅。

    容子倾是他的道侣,也是寒渊的另一个主人,容子倾可以把他们改造成任何模样。

    哪怕容子倾想要把寒渊锻造成玉势的外形,其他剑修兴许不愿意的,但他无所谓。

    外形不会影响“剑”的本质,也不会动摇他的道心,他有自信能将任何形态的剑,都发挥出极致的剑意。

    感受到主人想法的寒渊发出一声痛苦的悲鸣,越发觉得这主人要不得了。

    有本事就自己变成玉势的形状和你那道侣过啊,它只是一把剑,为什么要承受这些!

    算了……如果一定要选一个的话,比起一个大玉势拿着它这把剑挥舞,还是……还是……让一个剑修用一把长得像玉势的剑吧。

    虽然都很丢脸,寒渊还是艰难地做出了取舍。

    剑的痛苦无处声诉,也无人问津。

    “仙人指路”的导览声被容子倾分了一缕到蔚椋的识海里。

    前方的电闪雷鸣过去后,下一个山头便是雨过天晴,洪霞漫天。

    蔚椋和道侣并肩而坐,手背靠着手背,大腿挨着大腿,听着同一段声音,共享同一段记忆。

    蔚椋低下头,看着容子倾一翘一翘的脚尖,也开始抬起脚,翘一下,再翘一下。

    毫无意义。

    但容子倾喜欢和他一起做这样那样的事情。

    他也愿意和容子倾一同做这些。

    …………

    两人就这么坐在飞剑上的椅子里,偶尔没头没尾地说两句小话,偶尔静默地听着识海内的声音。

    容子倾说话时,蔚椋就侧过头看着容子倾。

    容子倾不说话了,四处探头探脑时,蔚椋就坐直看向前方,用神识看着容子倾。

    半个小时后,容子倾观光的新鲜劲儿过去了,他见当下气氛还不错,很适合促膝长谈,就想起了之前在人言堂探查出来的疑点。

    蔚椋的身上肯定有问题。

    但……他自己的身上问题更大。

    哪怕蔚椋再憨,再自闭少年,也不是会背刺人的性格,可他们只认识了一周不到……

    容子倾自认自己没那么大的心脏,敢把穿越的事儿告诉这便宜老公。

    再加上蔚椋是个无口系,很难揣测内心的想法,容子倾有些害怕蔚椋知道他的来历后,对他的态度会改变,更怕蔚椋转头就像说出结契道侣的事儿一样,把他是穿越的也给捅出去了!

    容子倾:黑猫读条中.jpg

    容子倾稍微在识海里打了一通腹稿,这才试探着开口……emmm开口前,容子倾又伸出两根手指,在柔软的椅面上“走”了两步,戳戳蔚椋的手背,然后覆了上去。

    恩,拉个小手,有助于更友好且融洽地沟通。

    其实他本来以为剑上的氛围这么好,之前还路过几个风景不错的洞天福地,蔚椋会主动来牵他抱他,或者再次吻瘾大发。

    但蔚椋这家伙,果然哪怕ooc了,也还是那个冰山攻二,就算多了条随时随地会突然发吻的新属性,在不发吻的时候,依然是根木头……

    好在崽崽是木头,他容子倾不是,只要他还在这个世界一天,他就会让蔚椋感受到什么是拥有道侣的温暖。

    容子倾:……

    总觉得想到了什么不太健康的东西,算了……道侣的爱是暖的,直肠也是暖的,没毛病。

    反正在蔚椋感受到直肠是暖的之前,他一定要让蔚椋的心也暖起来!

    容子倾“咳咳”一声,握着蔚椋的手,轻轻撞起了便宜老公的肩膀,道:“两两,你还记得……你怎么和我联姻的吗?”

    一句话说的含含糊糊,想要怎么回答,全凭蔚椋理解,总能套出些有效情报。

    为了让他的问题显得更符合小情侣间谈情说爱的感觉,容子倾又小小地挠了下蔚椋的手背。

    蔚椋几乎立刻就垂下眼眸,盯着容子倾划过他手背的地方看了又看,神识也在那里扫了好几圈。

    他抬头就看到容子倾半睁的眼睛极亮,被蔚蓝的天空染成了晶莹剔透的模样,像是两颗圆滚滚的琥珀糖。

    “——喂喂,蔚道友,蔚椋,真的不试试吗?你跟着他这么久,他连手都不给你拉一下,你要不换个墙头吧?”

    记忆里的声音伴随着扇尖划过手背的动作一同浮现,随后扇骨略带冷意的触感换成了柔软而温暖的手指,轻轻地抓挠着他。

    和现在被容子倾搔到的地方一模一样。

    “——你看我,我就可以和你拉手,还可以给你亲,不止是脸,还有……这里。”

    蔚椋的喉结滚了一下,刚好从坐在身侧的容子倾说话的间隙里,看到了唇齿中滑动的舌尖。

    红艳艳的。

    他应该多亲亲容子倾。

    容子倾很喜欢,很需要亲亲。

    他也,愿意亲。

    蔚椋想也不想,低下头,熟练地错开鼻尖,吻了下去。

    容子倾嘴里一凉,一麻,一爽。

    容子倾:黑人问号.jpg

    他招谁惹谁了?怎么又突然被亲了!!!

    前面那么好的氛围蔚椋硬是不亲,非得等他说话了才开启亲亲模式?!!

    啊啊啊,亏他刚刚还在想椋哥吻瘾怎么没有发作,原来是吻瘾延迟触发,虽迟但到了!

    容子倾骂骂咧咧,疯狂挥抓,随后被再次被亲服。

    #熟悉的剧本!#

    #这是一天四小时,少亲一小时都不行啊!!#

    #今天还差三个半小时……#

    #emmmm#

    #至少……蔚椋这回没有突然裸奔了#

    #人的底线就是这么被拉低的呢!#

    #萎笑.jpg#

    接吻完后,容子倾又成了一张昏头昏脑的猫饼,软软地瘫倒在座椅上,完全忘记了之前的话题。

    蔚椋如今不仅接吻娴熟,吻后善后也十分娴熟,他默默地给两人用了个清洁术,随后用灵力把容子倾扶正了些,再摆弄好容子倾的jiojio,让容子倾继续翘脚尖。

    他自己也跟着一翘一翘,这下气氛和接吻之前就毫无差别了。

    蔚椋也就继续起了接吻前的话题,道:“我记得。”

    啊?记得?什么记得?记得什么?

    容子倾色令智昏地砸砸嘴巴,懵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他们之前在聊关于联姻的话题。

    ……好大儿的心思你不能猜,亲亲和对话居然直接无缝衔接上了,这和看小说时两个主角已经脱了裤子准备来一发了,突然就进入了插叙有什么区别!

    而且亲完以后,蔚椋连口气都不带换的,就又捡起之前的话题续上了。

    显然蔚椋是一边惦着他的问题,一边亲满半个小时的……

    啊啊啊!!!所以说这亲亲到底有什么意义啊?!

    它就非亲不可吗?!

    容子倾现在是真的怀疑蔚椋有他爹的吻瘾了,亲他纯粹是瘾突然发作了,要解瘾。

    #所以这倒霉的吻瘾触发条件到底是什么?#

    容子倾本来就红温的脸,在蔚椋冷冷清清的注视下变得更红了……

    但还是正事要紧,他深深吸了口气,扫清脑子里被吻的乱七八杂的弹幕,也进入了谈话状态。

    他顶着高原红的脸蛋,摆出一脸好奇的模样,道:“啊,你居然还记得那事儿……?”为了加强暗示性,他还挤眉弄眼了一下。

    蔚椋思考了下容子倾是不是还需要亲亲,回了个:“。”

    容子倾:……

    他刚刚是不是看到蔚椋的喉结滚了下!!!

    容子倾一瞬炸毛,立马叫道:“真真真的吗?我不信!!!”

    蔚椋看了下容子倾捏在他臂钏上的手,眨眨眼,道:“真。”他挪回视线,干脆直接抬起手来,用食指点点容子倾的额头,指尖微光闪烁。

    “我把那时的记忆给你。”

    一份记忆影像就这么水灵灵地灌入了容子倾的识海,像巨幕电影一样在无垠星河中铺开。

    4k高清,音画俱全,第三方神识观察视角,把场景内的一草一木,一烟一尘都记录得清晰可见。

    这……他一不小心放出来的鲁老师小连招,效果是不是太好了点?!!

    怎么直接把两哥的记忆都给炸出来了?!

    他,他也没想要一步登天,看人记忆啊!

    傻孩子是不是对他的信任度太高了点?

    这岂不是显得他隐瞒自己是穿越者,很不真诚?!!!

    他需要给蔚椋也看自己的记忆吗?!

    第32章 我送你剑穗,你送的啥?! 你还准备把……

    容子倾看完蔚椋传给他的记忆后, 八字眉皱在了一起,半睁的眼睛纠成了倒三角。

    #这什么玩意儿?#

    #两两给他看的是什么?#

    #好奇怪,再看一眼#

    容子倾倒转识海里播放的回忆, 跳到这段“电影”最初的画面——

    这处场景显然是颜以则的洞府折梧宫, 此时的颜以则神态放松,侧颜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整个人坐在一张古朴而华丽的座椅上,身前飘着一堆玉符,似乎正在处理宗门事务。

    蔚椋迈着板正的步伐缓缓走上前去,颜以则听见了动静,并不抬头, 只温声问道:“蔚师弟, 何事前来?”

    蔚椋行了个礼, 道:“大师兄,我决意与容悦结为道侣。”

    #好大儿还是那么头铁,半句废话不多, 一上来就直接扔炸弹#

    容子倾“暂停”了画面,吐槽完后, 再继续“播放”回忆。

    颜以则看起来完全习惯了蔚椋的处事方式,被这么个突发事件炸了一下后, 也只是皱了皱眉头, 抬头来道:“你又改主意了?”

    “是。”蔚椋站得笔端笔正, 道:“我已与容家老祖议定, 五日后举办合籍大典。”

    颜以则的表情肉眼可见地愣住了,嘴角的笑容有那么点挂不住,但还不至于完全消失。

    他缓了口气,沉声道:“合籍大典兹事体大, 怎么不同我商议过后再做决定?”

    目前为止,两人对话还算是正常。

    然而从这个问题开始,这对师兄弟的沟通即将走上死路。

    容子倾打起精神,盯着记忆中蔚椋的脸色疯狂打量,不愿错过便宜老公的一丝表情。

    只见蔚椋本是直视颜以则的视线,在师兄的追问下产生了非常短暂的回避,眼睫低低垂下,眸中的星子闪了一闪,呈现出一种不明显的思考神态。

    而这个动作只持续了一瞬不到,如果不仔细看还以为他是眨了个眼。

    之后蔚椋就抬起头来,发出每个和他有些相熟的人,都听过无数次的声音。

    “。”

    容子倾:……

    颜以则:……

    记忆内外的两个听众,表情都出现了凝滞。

    #这个回答是真的喷不了#

    #连对面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都理解不了,还怎么喷,从哪里喷?!#

    谁知道“。”表达了什么啊,他怀疑就算蔚椋自己听一遍,也不知道自己在“。”个啥!

    容子倾看了两眼识海之外,端坐着的便宜老公,神识内外的两俊张脸重叠在一起,连眉毛和嘴角的弧度都不带变上分毫的!

    可恶,建模脸是说脸长得好看,不是说像建模一样,永远都维持中立表情啊!

    容子倾暗叹一声,只好再次把蔚椋回答问题前的这一秒倒回去看了两遍,但……

    他真的不会读心啊!而且还是读面瘫的心!

    #臣妾做不到啊!#

    颜以则显然也被蔚椋的电报给尬住了,并且他看起来从前没少因此被尬,所以他十分顺滑地换了个话题,道:“为何突然就回心转意了?”

    蔚椋:“。”

    颜以则:“……”

    大师兄的笑容,有点僵硬了呢。

    但颜以则还是坚持住了,继续用微笑挽尊:“你对闻师弟的执念,是放下了?”

    蔚椋:“。”

    颜以则:“……”

    颜以则像是无力挽尊了,嘴角微妙地下垂了一点。

    容子倾都有点看不下去了,他这替人尴尬的毛病,总是自说自话地发作。

    #俩啊,咱就说,这么关键的问题,能不能回答得完整点啊?#

    #颜以则现在心里怕是有一千个小人在欢呼,自己要少个情敌了,但又得不到一个确切的回答#

    #他急死了!#

    #急得怕是都想像掏饭汤姆猫表情包一样,直接从蔚椋的嘴里扣出回答来!#

    #哦,他洁癖,这动作他做不出来#

    #^-^#

    和蔚椋独处时,随时会降临的可怕沉默,果不其然降临在了这场师兄弟的对话中。

    蔚椋又经过了短暂的思考,突然补充道:“并无执念,无碍修行,师兄放心。”

    #宝宝一口气说了十二个字,真厉害呢#

    #虽然说的这些话,一点屁用都没有……#

    颜以则看上去也和蔚椋无话可说了,他无奈地苦笑一声,揉了揉眉心,嫌弃地摆摆手,道:“退下吧,五日内本座会为你安排好合籍大典,你莫要懈怠修行。”

    蔚椋抱拳道:“告退,师兄。”

    回忆就断在此处了。

    #看了个寂寞.jpg#

    #唯一的收获,大概就是对“……”电报有了更深的敬畏#

    #蔚椋和他在一起时,可从没有发电报发得这么勤快过啊!#

    在这段回忆里,颜以则的问题各个都问了点子上,但蔚椋的回答除了电报就是电报,鬼知道那堆“。”怎么解码,扩展以后又都是什么意思!!!

    容子倾的拳头硬了,他怀疑颜以则在那段回忆里拳头也一直是硬的。

    这记忆给他看了有什么用,半点也没提到“他和容悦是怎么联姻的”啊!!

    哦,其实……好像是能对上他的问题的。

    可他想知道的是这个吗?!

    他想知道蔚椋ooc到底是因为什么,而不是蔚椋做了什么才导致合籍大典发生!!

    他要的是原因,不是结果!!!

    容子倾被憨崽崽气得快要吐血,他用神识狠狠地团吧起那段无用的记忆,扔进他的星河中,只当那是一堆宇宙垃圾。

    然后他看向身旁一脸无辜的蔚椋,狠狠戳了几下这人的手背,道:“不是这个,我是说,在此之前,你和我……和我是怎……”

    容子倾嘶了一声,又说不下去了。

    蔚椋和容悦相关的问题,不论他怎么问,都有可能暴露自己不是容悦的事实。

    可他内心深处,又有了点侥幸心理,万一……他之前进人言堂的时候,已经暴露自己不是容悦了呢?

    其实蔚椋已经知道了,只是并不在意。

    所以他们的相处才能一如既往得平静。

    容子倾决定换个话题问蔚椋,只要蔚椋知道他不是容悦,又不在意,他就可以肆意地问蔚椋问题了。

    “对了,蔚椋,你的神识跟着我进仰灵镇的时候,有跟进人言堂吗?”容子倾问的轻轻松松,实际上紧张得小眼睛都睁大了,一错不错的盯着蔚椋的脸看,气都不敢呼一口。

    蔚椋低头看了看容子倾,倒没有对容子倾突然转移话题,并且猫猫祟祟盯着他看感到奇怪。

    道侣的思维向来天马行空,话题和动作发生任何变化都十分寻常。

    蔚椋答道:“人言堂的结界可阻拦大乘期神识,我无法跟着入内。”

    容子倾的心瞬间死了:……好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分分钟悬了回头上。

    天知道他有多期待蔚椋其实早就知道他不是容悦,只是并不在意这件事。

    他虽说是取代了容悦的身份,可打心底里是不希望蔚椋真把他当成容悦的。

    甚至……如果一开始蔚椋没问他有没有另一个名字的话,他现在也一定会想法设法告诉蔚椋:他是容子倾,不要再叫他容悦。

    名字就像一个锚点,如果太长时间不叫,连自己都会遗忘自己是谁。

    身份也是如此,他不希望在蔚椋的眼里,他还是容悦。

    他也不敢去想象,蔚椋和容悦是不是曾有过一段感情,才导致蔚椋对闻千寻断了情丝。

    ——他像是个小偷,偷走了容悦的幸福,也偷走了容悦的人生。

    可他同样无路可走,他莫名其妙地穿越,莫名其妙进入容悦的身体,只能用容悦的身份存活。

    那原来的容悦又去了哪里,还会不会回来?

    ……他都无法掌控。

    #真是偷感很强的穿越呢#

    容子倾强颜欢笑。

    但这些多想也毫无意义,他清空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不再考虑这些扫兴的事情,摇了摇头,道:“那我后来买东西去,你有跟上吗?”

    蔚椋道:“有。”

    容子倾轻轻呼出一口气,指尖一晃,放了枚月白色的剑穗在蔚椋手心上,笑道:“那我就不藏着了,这是买来送你的,喜欢吗?”

    少年剑修素白的指掌间,落了一枚工艺繁复的同心结剑穗。

    精巧的绳结不足他一手之握,细腻的穗子顺着他掌心滑下,染了淡淡冰蓝的尾端在空中左右晃荡。

    蔚椋用神识跟着容子倾时,看到容子倾买了不少东西,也听容子倾和詹乐人说起过,这枚剑穗买了是要送给“道侣”的。

    当时的他毫无想法,只觉得容子倾想买什么,买了便是,想送任何人东西,也都与他没有关系,哪怕东西是送给他的。

    然而此刻他握着这个小小的玩意儿,手指却不自觉地收拢着。

    指腹触碰到剑穗时,他能鲜明地感觉到络子的细密与丝滑,还有冰灵力从剑穗中溢出,与他的灵力相互辉映。

    ——这是件极好的法器,不论是从功能而言,还是从工艺来说。

    他和寒渊,都没用过这么好的饰物。

    蔚椋垂眸看着手里这小小的玩意儿,一时无言,好半会儿后,才道:“。”

    他不抬头,又道:“。”

    过了会儿,还是看着剑穗,道:“。”

    容子倾:疲惫的笑容.jpg

    他前面还说蔚椋从来不给他发电报发的这么勤快,现在就直接打脸了。

    孩子一口气发了三个电报,这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啊?

    有什么话是不能好好说的?

    这下孩子头也不抬了,正眼也不看他了,该不会是剑穗里也有什么坑,被附加了皇叔专属的神奇赠品,比如里面有什么春宫图,才让崽子看得这么聚精会神吧?!

    容子倾“嘶”了一声,用了种相对容易挽尊的问法,悄悄道:“你……不喜欢这个剑穗啊?”

    蔚椋抬头望了一眼容子倾,眼里流露出一丝困惑,又低头看起了手里的剑穗,甚至还用另一只手戳了戳白色的同心结,撩了几下冰蓝色的穗子。

    似乎玩的很认真的样子。

    这么拨弄了几下后,蔚椋道:“。”

    容子倾:……带个自闭的孩子真是愁人!

    他伸手一把盖住那个剑穗,把蔚椋戳戳碰碰剑穗的手指也盖在了掌心里:“你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啊?给个准话,椋哥。”

    蔚椋看不见剑穗了,只好用神识挤进容子倾的手里,继续暗戳戳地观察。

    他抬起眼眸,看着容子倾期待的表情,张了张嘴,道:“我想……”

    他的视线随着飞剑的一个颠簸晃了晃,刚好瞥到一只不慎撞上安全椅结界后慌乱扑腾翅膀的仙鹤。

    他又转回视线,没有看着容子倾的眼睛,而是微微垂下一点,看向道侣胸前缓缓起伏的金色衣襟,手指握紧了冰凉剑穗和容子倾的手。

    他轻声道:“我想把它转手卖了。”

    容子倾的心顿时哇凉哇凉,难以置信道:“你就这么不喜欢这个剑穗?”

    他可是挑了好久的!还经历了一场i人社死局,花了两百上品灵石!

    蔚椋居然连放着压箱底都不愿意,要把它卖掉!!!

    “不。”蔚椋立即道:“我不知……”

    他抬起眼帘,看向容子倾上挑的眼尾,和红了一点点的鼻尖。

    道侣契约让他偶尔能感知到容子倾的想法,也偶尔能察觉出容子倾的情绪,但过于复杂的情感,他实在难以分辨。

    就好比之前的容子倾似乎是生气了,可又像是有些无奈、怜爱和喜爱,他无法分清哪个是最鲜明的感受。

    而此刻容子倾的情绪十分单一,只是一种酸溜溜的感觉,不太强烈,却源源不断地借由交融的契约,浸入到他的心头,让他的也感受到同样的酸楚。

    也让他的心跳声变得有些急促,有些响亮。

    蔚椋很难分清楚什么是喜欢,什么是不喜欢,但他知道什么应该喜欢,什么不应该喜欢。

    师兄们是必须要喜欢的,道侣也必须要喜欢,手里的剑也一定要喜欢,但剑穗……

    蔚椋用神识看着这枚漂亮的、小巧的、柔软的,与他格格不入的东西,手指越收越紧,嘴唇抿了起来,道:“剑穗是无用之物,换成灵石可买锻材……”他轻声道,“于我无用。”

    #那你的手就不要握这么紧啊!!!#

    容子倾艰难地抽出被捏红了的手指,转而扯了扯从蔚椋虎口处漏出来的白色穗子。

    #纹丝不动#

    就这你还说什么无用之物?要拿去卖?!

    明明就喜欢得不行!抽都抽不走,看着剑穗的眼神都要拉丝了!

    #果然没有一个剑修能抗拒老婆既变强又变美!#

    容子倾突然就有点想笑了。

    死孩子怎么能这么笨呢?

    喜欢的东西都捏在手里了,还想着要卖了换锻材,那他这联姻换来的便宜道侣是做什么用的?

    容子倾道:“手给我,蔚椋。”

    他伸出一只手,蔚椋立即把另一只手搭了上去。

    #握手成功!#

    #不知道下次如果来个下巴贴手会不会成功。#

    容子倾轻笑一声,捏起蔚椋冰冰的手,穿过两人的身前,贴上自己胸口挂着的那枚金灿灿的储物佩,闭上眼帘,道:“神识进来。”

    蔚椋的神识毫不犹豫挤入了容子倾的空间法器,后者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涌动在他的周围,无处不在,又似乎有迹可循。

    容子倾带着这股微妙的感觉,缓缓在他的储物空间里遨游,与蔚椋一同路过满满的灵石堆,也路过填满好几间屋子的锻材。

    “蔚椋,这些灵石,这些资源都是你的。”

    容子倾睁开眼,看到蔚椋依然一错不错地望着他,他忍不住老脸一红,视线飘了飘,才继续道:“我已经和你联姻,你就不必再为寒渊砸锅卖铁了,喜欢什么就留着,想要什么也都能直接拿这里的灵石去买。”

    “不管是剑鞘,还是剑穗,我养得起你和寒渊,知道了吗?”

    蔚椋眨了眨眼,眸子明显亮了起来,满满地映着容子倾。

    “好。”

    他果断地应了一声,随后手中蓝光一闪,脑袋上寒芒一显,马尾上多了一抹月白。

    容子倾看着蔚椋脑袋上像头花一样迎风招展的同心结,还有挂在耳后和个耳坠般的穗子,直接目瞪口呆。

    #好大儿的心思你真的别猜#

    #猜到了蔚椋喜欢这剑穗,猜到了还非常喜欢,但没能猜到会喜欢到顶脑袋上#

    #谁让你把剑穗挂这儿的!#

    #你也不是女装攻啊!!!带什么流苏耳环大头花!!!#

    #不要和封应属性重叠啊!!!#

    “剑穗是挂在剑柄上的,你往头上挂干嘛?”容子倾干干巴巴地纠正。

    蔚椋困惑,一板一眼道:“剑修本就是剑,我便是剑,为何不可挂剑穗?”

    容子倾:……???

    这是什么歪理?

    又……似乎有点道理?

    崽崽你这么想的时候,问过别的剑修意见吗?

    #哦,别的剑修穷,连可以挂在头上的剑穗也没有#

    但这玩儿挂脑袋上也太奇怪了!和七八岁的娃看到墙上挂着带穗子的摆件,觉得漂亮就往自己头上招呼有什么区别?

    蔚椋要是敢带着这玩意儿往外跑,隔天执天宗的内部灵网上就会po满天才剑修头顶剑穗的影像!

    #颜以则的记仇本又要变长了呢#

    蔚椋见容子倾表情诧异,倒也反思了起来:“这处确实不似剑柄,是该换一处戴……”

    容子倾看蔚椋眉头一皱,他就头皮发麻!

    椋哥,求你别再想了!

    别等下他爹的人又莫名其妙裸了,还把剑穗挂尘柄上了!

    #噫!不能想!#

    #自己吓自己!!!#

    容子倾为了防止他真的“自己吓自己”吓中了,连忙道:“就挂这儿吧!”

    他放出一条灵力,捏住蔚椋头上的剑穗顺着马尾取了出来,然后团吧团吧,把用来佩戴的绳子团成几个像盘扣一样的小球,聚拢在同心结最上端。

    神识的增强,让容子倾的想象能力、动手能力也翻了好几番,在蓝星时给被套打个补丁都做得歪歪扭扭的他,现在绑几个美观又规整的结扣轻而易举。

    蔚椋观察着容子倾的动作,眼见剑穗的挂绳在灵巧的拨弄下变成了几个圆球,然后附着到他胸口的衣襟上,冰蓝的穗子在他腰腹前晃荡。

    小小的剑穗随着他的呼吸而起伏,精致的、漂亮的、闪闪发光的。

    明明隔着两层衣服,他应该对剑穗的轻柔的触碰毫无感知。

    可他的心口到腰窝,却在穗子的搔动中,产生了细细的酥麻感,就好像受了伤以后,伤口刚愈合时,在缓缓长出肉芽一般。

    蔚椋面无表情地直了直腰杆,挺了挺胸膛,又垂下视线,也垂下神识,来回扫荡他胸口的剑穗,也向更里面探究自己发热的内腑发生了什么变化。

    一切寻常……

    他的道心没有混乱,执念也没有复萌。

    只是心跳的速度依然在加快,并且他的视线也没办法从剑穗和容子倾的身上移开。

    想一直盯着他们看。

    很喜欢。

    蔚椋的眸光和气息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骤然柔软了下来,像是冰霜融化成了河流,缓缓地淌着。

    脚下飞过的正是一个木灵根修士的道场,万象引的播报声随着漫山遍野的花海、朦胧而巨大的日轮在他们脑海中悠然响起。

    眼底的道侣眉毛毛茸茸的,眼睛亮晶晶的,被巨大的太阳,和带着微尘的光芒照射得仿佛在熠熠生辉。

    那个高挺而略显圆润的鼻尖不再红了,润泽的薄唇列开灿烂的笑容,似乎是在专注地欣赏他胸前的剑穗,也似乎只是在欣赏此刻的他——容子倾的道侣。

    容子倾就该永远这样。蔚椋想。

    永远快乐、永远热情、永远满是活力,像一只蹦蹦跳跳扑蝴蝶的小豹子。

    “容子倾,我也有东西送你。”

    蔚椋拉着容子倾的双手,在两人腿上隔着一段距离摊开,随后冰蓝的灵光浮动。

    一个方方正正的东西在容子倾的眼底凝聚。

    又或者是一百个来方方正正的小东西,一同铺开在了一个稍大的,方方正正的物件上。

    它是绿色的,也是黑色的,它是容子倾熟悉的,也是不该存在在这里的。

    蔚椋道:“法器。”

    法器……

    清冷的声线飘进了容子倾的耳中,可他却怎么都消化不了这两个简单的音节,也无从去理解这两个字的意思。

    容子倾的脑子里,耳朵里,甚至他的心里,已完全被另一种称谓,另一个声音所覆盖。

    这怎么会是法器,这怎么可能是修真界的法器。

    这是……键盘。

    是他的键盘。

    早就碎了的键盘。

    甚至数字区的“.”按键,还有个小小的“倾”字在上面,是他当年专门用马克笔diy的。

    这场面实在太荒诞了,太离谱了,修真界的法器里居然有键盘……蔚椋还拿出来送他了……

    容子倾顿时有千言万语想要吐槽,他也觉得自己应该吐槽上几句,来延续自己一惯的人设。

    可千般万般的想法却骤然消失。

    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想不起来。

    他只是愣愣地抬起头,眼尾无声地闪烁着泪光。

    他的双手不停地颤抖,仅仅只是握住键盘,就像已经用尽了他穿越至今,支撑着他绝不回顾的力量。

    又好像……在此时此刻,交叠的手掌里,柔软而坚硬的触碰中,得到了无穷无尽的勇气。

    穿越后的这些日子,容子倾曾不止一次地想过,为什么他会进入这篇坑了的文里?

    为什么不是别的文?

    他又为什么会穿成容悦?

    他来到这个世界究竟有什么意义?

    但现在,至少是看到这把键盘的现在……

    一切都不再需要有意义。

    键盘是冷冷的,硬硬的,清脆的,无机的。

    但回忆和想象,永远是柔软的。

    小小的一个个键盘里,像是突然生出了柔软而缠绵的藤蔓,没入了容子倾的识海,在那片广袤无垠的宇宙中种上了一望无际的玫瑰海。

    而花海之上,是一轮明月,是星河漫天。

    月光下的花丛中有钢琴,有音乐,有缓缓淌出的《E大调夜曲》柔缓而跳动的音符。

    晚风吹过落花,“莎莎”的脚步声从远方传来,踏过荆棘与枯叶。

    腐朽的枯骨开出鲜花。

    迸射的枪响轰鸣成心跳。

    柠檬的酸味落进夏日的冰饮。

    “当啷。”

    ——所有他能想到的,宿命一般极致的浪漫,都在这个瞬间向容子倾奔涌而来。

    他被彻底淹没进了该死的命运里,像一个旅人,一艘小船,一个被卷入书页的观测者。

    这把键盘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它也不该被修真界的人知晓,更不该被蔚椋当作为一件礼物放进他的手里……

    但容子倾不需要这些应该,也暂时不想拾起这些理智,这些真实。

    他宁愿相信世间一切的巧合,一切的不可能,一切的奇迹与垂怜。

    才让他得以穿越时空,再次与它相遇。

    第33章 容子倾喜好大排序。 一,蔚椋;二,键……

    容子倾拾起过这把键盘的残骸, 眼泪也曾落入满是绿色塑料碎片的垃圾桶里。

    而现在,他的泪水滴滴答答地顺着脸庞滑下,淌过颤抖却弯起的嘴角, 挂在线条利落的下巴尖上, 晃一了晃,“啪嗒”落在键盘上。

    落在他完好无损的键盘上。

    一个键也没少, 一个裂口都没有。

    甚至手指触碰上按键后,轻轻敲下——

    “哒”。

    金色的流光随着按键的轻响铺开,和他记忆里一模一样,不论是轴体发出的声音,还是他最喜欢的灯效。

    容子倾又缓缓地, 轻轻地按了几下, 动作怀念而珍惜。

    “哒哒哒——”

    金色的光芒像海浪般在键盘上此起彼伏。

    容子倾的眼泪伴随着清脆的声音不停滴落。

    什么啊……

    怎么可能……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他用力地抿着嘴角, 手指颤抖着按下,脸上的笑容止不住,泪水也止不住。

    太丢脸了。

    居然当着崽崽的面哭成这样。

    而且蔚椋这死孩子也不知道回避一下, 他都哭成了个流泪猫猫头,这人居然还一直盯着他看……

    看什么看啊……

    是没见过被空气洋葱薰到的同时还被空气风油精糊脸, 并被空气容嬷嬷扎针、糊了空气沙子进眼睛的……人吗……吗!!!

    他钮钴禄·子倾才没有哭呢!

    要是换蔚椋丢了他寒渊老婆好几年,再见到的时候一定比他哭的更厉害!!!

    ……一定!

    蔚椋要是哭不出来, 他就专门写一篇泥塑文学, 让蔚椋和寒渊老婆抱头痛哭!

    想到蔚椋面无表情, 却抱着寒渊淌下两行清泪, 道:“。”的场景,容子倾又是想笑,又是哭笑不得。

    所幸他现在已经是又哭又笑的状态了,他抬起袖子狠狠擦了把自己脸上的泪水, 直把哭红的脸蛋擦得更红了,才放下手来。

    他缓了缓气,戳了戳蔚椋的手臂,道:“你是从哪儿弄来的……这个?”

    蔚椋看了看自己被戳碰的臂钏,又抬起头看容子倾红扑扑的脸。

    道侣虽然正在问他问题,可是嗓音哑哑的,语调低低软软的,眼睛红的像只兔子。

    是不是在……求亲亲?

    之前他每次和容子倾亲得久了,容子倾的眼睛就像现在一样,会红红的,水汪汪的,有时候还会掉眼泪,声音也会像现在一样变得又软又哑。

    但好像也有哪里不太一样。

    比如,现在的容子倾脑子里没有瑟瑟的想法,只有非常浓烈的喜悦感涌向他,同时也有些……酸酸的感觉?痛痛的感觉?或是尴尬的感觉?还有害羞?疑惑?

    太多感受混杂着向他传来……

    蔚椋完全陷入了对情感的困惑中,他不明白:容子倾是怎么了?

    容子倾眼角的湿痕,他看了又看,竭尽全力也没能对比出现在的眼泪和亲吻时的眼泪有什么区别。

    他只好继续默默研究容子倾的泪水和表情,回答道:“是从法器铺买的。”

    容子倾:……

    他是真没想到,修真界的法器铺居然还卖键盘。

    这比键盘是从路边捡到的还要魔幻。

    人在极度无语的时候真的会发笑,容子倾居然一下子笑出声来了,眼里的水光被眼皮一抿,又落下了几颗。

    他一边无语发笑,一边小声嘀咕:“这云水界有毒啊,怎么会还有卖这个……”

    蔚椋盯着那两滴眼泪从容子倾长长的睫毛下沁出,然后一路往下,手指愈发蠢蠢欲动,想用清洁术把它们抹去。

    其实他此前也没想到法器铺会有卖键盘。

    他本来找到那炼器师,是准备按照容子倾从前用的式样,打造个一模一样的键盘。

    但不知为何,铺子里竟直接就有成品可买。

    蔚椋下意识觉得事情不对劲,但键盘不用炼制,直接就能买到,还刚好只要十八万下品灵石,和他的存款分毫不差,属实是件好事。

    不过就是个平平无奇的机缘罢了,蔚椋遇到过没有千次也有百次。

    于是他干脆利落地花光了他的灵石,把键盘买了下来。

    蔚椋点点头道:“有卖,音修会用键盘奏乐,很多人用。”

    虽然键盘在音修中广为流传是上辈子的事,但也是会发生的事,蔚椋觉得,大差没差。

    反正上辈子的闻师兄和这辈子的闻师兄就没有区别,颜师兄、封应亦是如此。

    容子倾也是,并无改变。

    容子倾却又双叒叕被蔚椋惊到了。

    键盘居然在云水界还挺流行的?

    这谁能想到?

    是他对修真界的理解太浅薄了!

    也是,修真界可以有“手机”,有“app”,有“门卡”,怎么就不能有键盘了?

    虽然经过本土化的演变,键盘成了音修的……打击乐器?

    容子倾:好荒唐,像是数学题精密计算后,车上只有0.56个人的荒唐。

    但再荒唐,能有穿书荒唐?能有和攻二结为道侣,还天天被亲爆荒唐?

    都是他爹的缘分,是修真界常说的——

    机缘。

    容子倾再次又哭又笑,快成了个金馆长表情包。

    他这穿越真的是从头离谱到脚,从世界观到人物,没有一个设定在正常的节奏上。

    他捏着他的键盘,“咚”一下,给了蔚椋的肩膀一个头锤,把脸庞都埋了进去。

    然后他又轻轻蹭了下,使用眼泪转移大法,用物理手段,把眼泪转移到蔚椋的衣服上。

    “谢谢你,蔚椋。”

    谢谢你,带来我的键盘。

    谢谢你,给了我一个穿越后的锚点,一座连接过往和现在的桥梁。

    每一次被呼唤,每一次敲响键盘,我都会清楚的知道——

    我就是容子倾。

    道谢的声音轻轻的,像小猫咪咪叫一样,在蔚椋的肩膀上响起。

    一点点湿润的感觉,也顺着衣料,浸到了他的肌肤上。

    凉凉的,酸酸的,又好像暖暖的,甜甜的。

    蔚椋对容子倾的情绪愈发困惑,他伸手托起容子倾的湿漉漉的下巴,凑上前去,仔细观察容子倾红艳艳的眼角,和睫毛上的泪珠。

    “高兴,容子倾?”他凑得实在太近,鼻尖戳到了容子倾的脸蛋,他的鼻尖也湿了,“还是伤心?”

    容子倾:……

    怎么会有人在对象靠近怀里嘤嘤哭泣的时候,不是给一个温暖的大抱抱,而是把人捞出来研究大哭脸的?

    什么高兴,什么伤心!

    容子倾现在只觉得自己的拳头硬了。

    但他的心头也有点发颤,不是被蔚椋盛世美颜贴脸心动的,是怕椋哥用独特的判定系统,判定出他伤心欲绝,不管不顾发起吻来!

    容子倾红彤彤的耳朵竖起来一点,警觉地脑袋后仰,避开可能会触发亲亲狂魔被动技能的距离,哑着嗓子道:“是高兴!高兴!又不是哭就是伤心。”

    他倒打一耙:“笨两两!”然后又瞪了蔚椋一眼,警告道:“别想借着你觉得我伤心的由头亲我!”

    “。”

    好吧。

    蔚椋弄明白了,容子倾是真的不伤心。

    虽然容子倾眼眶红红的,眼泪一会儿落一个,但容子倾非常高兴,是高兴了才会哭!

    这很符合蔚椋对泪水多年观察下来的规律!

    毕竟在哭的人,他从没见到哪个是真的在伤心。

    比如容子倾亲亲的时候就偶尔会哭,但最鲜明的感受是“爽”,又比如现在收到喜欢的礼物,容子倾也哭了,但是是在“高兴”。

    还有封应随时随地都会哭,闻千寻双修时也经常哭,颜以则有次哭的时候被他看到了,还三令五申对他说并没有在伤心……

    因此容子倾喜极而泣,“恒河里”。

    但高兴的容子倾,看起来像是也……很需要亲亲?

    他是不是应该让容子倾喜上加喜?

    容子倾眼见他朦胧的泪眼里,蔚椋的喉结又开始上下滚动。

    容子倾:……

    啊啊啊!!

    眼泪都要被吓没了啊!!!

    笑容也要消失了!!!

    该死的!经过一周暗无天日的亲亲,他居然已经能完美预判出蔚椋发吻的前摇动作了!!

    容子倾再也没了那些细腻的小心思,直接大惊失色,先发制人,眼疾手快,“啪”得捂住自己的嘴。

    “别想打我的嘴主意……!我我我……”他急中生智,“我现在要认这把键盘做本命法器!”

    蔚椋:“。”

    认本命法器确实是更重要的事。

    虽然,蔚椋有些意外亲亲的优先级居然没有键盘高……

    但没关系,他对容子倾来说,永远比键盘更加重要。

    蔚椋重新为容子倾的爱好排序:

    一,蔚椋;二,键盘;三,亲亲;四,臂钏;五,大礽礽。

    蔚椋:……

    为什么键盘会在那么前面……明明容子倾最喜欢的应该是他、亲亲、臂钏和大礽礽。

    键盘不该出现在这里。

    蔚椋试图重新排序,容子倾最喜欢蔚椋,但是拒绝了蔚椋的亲亲,要先认键盘为本命法器。

    所以容子倾第一喜欢蔚椋,第二喜欢键盘,第三第四第五,才是亲亲、臂钏和大礽礽。

    蔚椋:!

    蔚椋难以置信,怎么重新排序一遍后,结果依然如此!

    他低头看着黑绿相间的键盘,眼神逐渐呆滞,像是因为某些逻辑错误,陷入了卡机的状态。

    明明……容子倾以前用的就是这把本命法器,容子倾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也从来不会多看键盘一眼。

    蔚椋:……

    蔚椋:???

    蔚椋:“……”

    最终在容子倾的催促下,蔚椋回过神来,手把手教了容子倾如何与本命法器结契。

    黑绿相间的键盘在容子倾掌心下爆发出强烈的灵光,像是已经开了些许灵智。

    容子倾给本命法宝取名为“春生”,和蔚椋记忆里那个“口口”的名字并不一样。

    但法器依然是原来的法器,名字的更改不会改变它的本质。

    蔚椋见认主契约成立后,一把将这个突然名列第二的春生塞进了容子倾的丹田,开始无情地发吻、发臂钏、发礽礽。

    勤能补拙,春生早晚会被挤下第二位!

    容子倾:……

    他现在已经对蔚椋随时随地的发吻,连惊讶都懒得惊讶了。

    #果然还是来了#

    #今天还差三小时的亲亲额度未用完#

    #被压在床上亲,和被压在剑上亲有什么区别#

    #来啊,造作啊!#

    容子倾和老朋友久别重逢,还认了本命法宝,心情大好,半点也没有之前哭过一场的尴尬了,当即搂着便宜老公,在宽敞的安全椅上热情回吻起来。

    蔚椋又满意了。

    容子倾收到键盘,高兴。

    容子倾被他亲,更高兴。

    安全椅的存在,让容子倾既不晕剑,也可以在剑上享受亲亲。

    果然,这把安全椅的用处并不普通。

    漫天花海之上,巨大的日照前飞过一根细剑和一个巨大的球形阴影。

    球形之中隐约可见一双唇齿相接的人影,球形之后是落雪一般细碎的流光。

    那些流光,是寒渊不住淌下的汗水。

    灵剑不语,只是一味地偏离航线,试图远离路上所有剑和人。

    春生也不语,只是在容子倾的丹田里,疯狂按下某个键。

    6-

    转眼一个月匆匆而过。

    蔚椋在这一个月里,深刻地认识到了,他的亲亲在春生面前一败涂地,溃不成军。

    自从容子倾有了春生以后,但凡进入名为“码字”的状态,就会无视他的亲亲、臂钏和大礽礽,只有当他发电报发的比较勤快的时候,才会抬起头来,敷衍地给他一个亲亲。

    很显然,春生在容子倾的心里,已经稳坐第二位的宝座,甚至每天还有一个时辰,春生会比他排名更前,成为容子倾最喜欢的东西。

    为什么是一个时辰?

    因为容子倾强烈要求,每天一个时辰的娱乐时间。

    而蔚椋在道侣一通“老公”、“椋哥”、“两两”的喵喵撒娇中,鬼使神差地答应了这种几乎要荒废十分之一修行时间的行为。

    蔚椋:费解,为什么会答应,但既然是从心之言,便也不想了。

    于是,每天多了一个时辰自由时间的容子倾,开始痛痛快快地上灵网聊天,也启动了他的码字大业。

    蔚椋就会在这段时间里,一边识海内演练剑法,做挥剑百万次的任务,一边观察容子倾——

    修炼时总是愁眉苦脸,叫苦连天的道侣,在看着玉符时会露出灿烂的笑容,十分耀眼,也十分……可爱?

    而每次容子倾变得可可爱爱,笑容满面,像是吃到致幻灵草的小猫一样的时候,都是在刷灵网,或是看小红瓜、霹雳霹雳。

    蔚椋会将神识投入容子倾的玉符里,看道侣不修炼的时候在忙些什么。

    有时容子倾会在小红瓜里,进入《和剑修结为道侣是什么体验》的贴子,并进行回复:“本命灵剑随便我摸,出门给我灌几千道剑气让我无痛体验万剑归宗,每天亲我两个时辰。但穷是真的,他送我一件法宝就掏空了储物空间,现在已经连一颗下品灵石都没有了(笑)。”

    然后容子倾就被骂是剑修梦男了,骂他的回复多达几千层,容子倾也回骂得乐此不疲,半睁的眼睛都瞪大了,眉毛得意地扬起,像是逗弄猎物的小豹子。

    蔚椋此前从没关注过灵网上的纷纷扰扰,但他当下为了等容子倾到了金丹后一起双修,压制着修为没继续修炼,所以闲来无事,也跟着容子倾引了个小红瓜在玉符里。

    他点进容子倾几千层回复的高楼下,也发表评论:“真,给摸,给剑气,亲两个时辰,送法宝,穷,没灵石。”

    但他的回复被淹没在骂战之中,无人问津。

    除了小红瓜,容子倾也会在霹雳霹雳上看一些直播。

    比如《合欢宗大师兄,教道友如何与清冷剑修做朋友》、《攒钱锻剑,胸肌不大不要钱》、《云水界时尚风潮,教道友轻松穿搭》等……

    容子倾虽然从不打赏,但通常会留言回复,表达观点。

    “真的是做朋友?不是做朋友?”

    “这个礽礽我给八分,比我道侣的差一点点,顺便说一句,我家道侣一百分!”

    “好好好,为道友的审美点赞,拯救我满空间的黄色服装……是黄色系的黄色,不是别的意思的黄色!”

    蔚椋也跟去留言:“已观三日,合欢宗道友何时与剑修下帖决斗?期待许久,祝武运昌隆。”

    “道友过于懒怠,每日至少挥剑十万次,噤声,专心挥剑!”

    “很奇怪。道友穿衣略显普通,道侣跟着穿便十分好看。”

    然后蔚椋就被各大主播拉黑了,再也无法跟着容子倾进入直播间,并进行留言。

    第34章 大家庭全员集合! 攻三你过来干嘛?叫……

    好在蔚椋对灵网的兴趣本就不大, 被拉黑了也没什么遗憾。

    自己的玉符看不了,他还能看容子倾的玉符。

    他的神识足有化神期的强度,玉符作为娱乐法器, 防窥能力有限, 哪怕打开了防窥模式,蔚椋也能轻而易举地看到容子倾玉符里面的内容。

    现在的容子倾正在码字。

    蔚椋就光明正大的把神识探入容子倾的玉符, 进行视奸。

    两人此刻为了赶路,依然坐在那把安全椅里,御剑飞在九霄高空之上。

    蔚椋记得很清楚:容子倾足有一个时辰没说话,也没看过他了。

    容子倾现在的动作,就像这个月每次码字时一样, 膝盖上横放着春生, 面前飘着玉符, 修长有力,甲盖圆润的手指在键盘上“哒哒”敲着,表情看上去轻松慵懒, 又能从微微皱着的眉头上看出状态认真。

    在容子倾的敲打下,春生会发出零碎的奏乐声, 但听着不比音修的差。

    好听,爱听。

    自从一个月前, 他和容子倾游览宗门之后, 两人再未踏出过剑庐半步。

    直到昨日他挥剑满百万次, 这才解除了禁闭, 也解除了颜以则对他门派贡献值的冻结。

    蔚椋在解封的第一时间,就带容子倾去了执天宗的藏经阁挑选功法。

    ——功法才是一个修士修道的根本,若无功法为基,单单锻体对容子倾修为上的助益十分有限。

    甚至若非贡献被冻结, 蔚椋压根不会管什么禁闭不禁闭,一定离开折捂宫后就直接带容子倾去藏经阁选新的功法。

    蔚椋的门派贡献值,与他空空荡荡的储物钏相比,呈现出鲜明的反差。

    不论是作为掌门师弟分到的红利,还是门派大比赢来的奖金、潜力弟子的助力金,还有蔚椋执行任务后的得到的门内报酬……都让他的贡献点多到难以计数的地步。

    不论容子倾想要哪一本执天宗所藏的功法,都能眼睛不眨地换来。

    只可惜新婚道侣两人并肩逛了圈藏经阁后,容子倾一样功法都未看中。

    蔚椋倒是没像压着容子倾亲亲一样,非要道侣当场现挑一本。

    他虽然对容子倾修行缓慢感到着急,却也知道选定功法一事不可儿戏。

    功法决定了修士一生的道路,越是高等的功法,越是在修习之后,再难改修其他。

    于是,今日在容子倾的提议下,蔚椋又和道侣一同外出,前往澜州最大的城镇——九阙天都。

    一月一度的拍卖会今日正好开启,碰一碰机缘,兴许就能寻觅到合适的功法。

    在这云水界中,最有名气的几大势力为五派、四魔、三家,分别坐落于三大州之上。

    容家、虞家等三大世家为首的修真家族们,在沅州割据称雄。

    而以封应为代表,已被镇压了其中三个的四魔立足于魔气四溢的溟州。

    五大正道门派和大多正道宗门,都地处灵气充沛的澜洲。

    澜洲也是三个大州里,地界最宽广的一州。

    即便是从地处不偏的执天宗出发,日行万里御剑前往九阙天都,也大抵需要半日。

    容子倾如今已有些习惯每天锻体的生活了,但向来做脑力工作的他,依然喜欢不起来那些机械化的运动。

    他乐得能找到机会出门放风,不然也不会一在小红瓜上看到九阙天都有拍卖会的消息,就怂恿蔚椋一起出这趟远门。

    选功法是假,逃避亲亲和挥剑日常+出门开个新地图才是真!

    为此他还特地在刚一出门,坐上飞剑的时候,就熟门熟路地,狠狠地亲了蔚椋一个小时,完成他四分之一的亲亲日常,以防等下在双人“商务舱”码字码得兴起的时候,突然被蔚椋抓去解吻瘾。

    亲亲完毕之后,容子倾就开始了他的快乐的码字时光。

    从前在蓝星时,他每天最痛苦的事,就是新的一天又到了,他要打开电脑,打开文件,敲响键盘,开始今天的工作。

    但人类的本质就是犯贱,一个作者写作灵感最丰沛的时候,永远都是在课堂上、办公室里、熄灯闭眼后,以及任何不能写作的环境中。

    如今的容子倾在每天最多码字两小时的恶劣环境下,别提有多热爱写作了,简直就和梦回写第一本小说时一样。

    ——触摸键盘的每一秒钟,都是在燃烧热爱!

    现在,容子倾已经舒舒服服地在高空码了两小时字。

    他把刚写完的《开局被退婚,废灵根靠给大能们坟头签到成圣》的同人续作发上“三界追文”app里。

    这本容悦追了二十年的小说,容子倾在疯狂跳章之下,总算是看完了,并且开始着手续写。

    毕竟这是容悦的“遗愿”,他作为一个鸠占鹊巢的魂穿者,怎么也应该完成一下。

    好在修真界对版权问题并没有那么看重,一旦出现版权纠纷,基本都是直接变成线下斗殴,并以其中一方作者陨落结束纠纷。

    同理,抄袭、撞梗等问题,也基本看谁的拳头硬来解决。

    这本小说的作者早就死的透透的了,因此容子倾另起一本新作,作为续写,也没有给自己惹上什么麻烦,甚至还引流来了一波原书的粉丝看他这个新人作者的文。

    虽然……喷他的原书粉其实更多一点,毕竟容子倾是真的写不来日天日地的剧情流故事。

    他起初延续原作风格,怒写了几章纯纯的剧情后,就开始食不知味,看到个出场的男人就想配给文里的容悦,对容悦的嬷欲已经变得无法控制,甚至出场个能和容悦多搭上几句话的路人,他都恨不得让那人和容悦有一段情!

    这个人讨厌容悦,他一定想日容悦!

    这个人对容悦很温柔,他一定暗恋容悦许久!

    这个人暗杀容悦,一定是同性恨,恨比爱更长久,马上就要小黑屋了!

    再这么写下去,容子倾感觉他一定会忍不住再开个小号,专门写all容悦文学!

    不能给自己再增加工作量了!

    容子倾痛定思痛,决定既然要嬷,那就光明正大地嬷!

    于是他直接放弃写剧情流,在续作里给容悦配了个对象,走起了缠缠绵绵到天涯的感情流剧情。

    反正……如果容悦真的有幸穿书,被分配到一个便宜对象也是件好事……吧?

    正好攻三虞醉归始终没有在当前的世界线里登场,容子倾这亲爹就废物……不,回收利用一下,把虞醉归给写进去做容悦的对象。

    啧,虞醉归作为原文里闻千寻的正经老公,有钱有权,能开朗能腹黑,会play还大度,容悦得到一个这样的老攻,不亏,不亏。

    发表完最新章节后,容子倾回了几个评论,就阅读起了他在云水界粉上的大手子的新文。

    他在本土粉上的这位太太名为“闻山客”,文笔清丽,情感刻画细腻,写的肉香气四溢。

    虽然……这人疑似是闻千寻的泥塑嬷,xp也非常糟糕,专注创作闻千寻的泥塑文学和抹布文学。

    这修真界里不仅没有版权意识,也没有什么对名誉权的保护法,任何与真人相关的创作,只要正主不追究或者来不及追究,就可以随意挥毫,要是正主追究起来,反正也就是一条命的问题。

    至少容子倾在各大万象引里随便一搜,就能用闻千寻、颜以则、蔚椋的大名,搜到不少奇奇怪怪的小说。

    就连蔚椋X容悦的刘备文学,容子倾也看了两本。

    但代入感和ooc感实在太强了,他每次看到别人写什么蔚椋掐着容悦的腰邪魅一笑,就也要跟着发出杠铃般的笑声,根本吃不下半口肉。

    而闻山客就是容子倾在屎里淘金之后,发现的一颗沧海遗珠!

    这位太太不仅文笔绝佳,人物也极少出现离谱的ooc情况。

    闻山客写的闻千寻并没有炉鼎体质,这很符合当前世人对闻千寻的了解,毕竟闻千寻是炉鼎的事,目前也就颜以则、蔚椋,和极少数执天宗高层知道而已。

    但闻山客就是有本事,把没有炉鼎的闻千寻,写的又娇软又魅惑,比容子倾这亲爹写的炉鼎版闻千寻还香一万倍!

    容子倾严重怀疑此人就是执天宗的某个内门弟子,还是闻千寻的狂热粉丝,没事儿就喜欢偷偷观察闻千寻,做梦都在嬷闻千寻。

    不然ta怎么能把一个人泥塑得的这么欲这么香,又怎么能把每一个和闻千寻搭上cp的攻,都写着这么真情实感,酸涩得让人忍不住抹泪。

    害他一边哭,一边又被蔚椋压着亲了好久!

    总之,容子倾被闻山客的文字深深打动,几乎给每一篇闻山客的文都写了长评,狂吹彩虹屁夸夸太太细腻的笔触,和疯狂的剧情。

    一来二往之下,他居然和这位太太勾搭上了,并建立起了属于写手之间的友谊!

    闻山客太太近来尤其高产,每天最起码日一万到三万之间,容子倾吃完太太今日炖的豪华国宴,兴高采烈地写下评论。

    然后他就发现,灵犀一点上他专门开的作者小号,收到了闻山客的短信!

    【闻山客】:小友今日更新的内容十分有趣,容悦与虞醉归的情感发展也让人期待,静待后文。

    【三七少一横】:闻山客大能!您今天的饭依然这么美味,看得我亵裤飞飞!请您一定不要停止做饭,只要您愿意一直炖香香肉,小的愿意一辈子做您的狗,汪汪!

    【闻山客】:……莫非小友是犬类妖修?

    【三七少一横】:倒也没有真的那么狗……

    闻山客太太什么都好,产量和质量都是触手级别的,就是人有点严肃,听不懂他说的这些骚话。

    容子倾叹气一声,正准备继续码字,就听蔚椋道:“九阙天都,到了。”

    寒渊应声缓缓落在地上,座椅的安全扣“咔哒”一声解开,容子倾这才注意到周围的风景已经变换。

    四周都是人潮,道路两边可以见到不少买卖的小摊。

    一月一度的拍卖会开展日,是九阙天都最热闹的时段,同时也带动了整个城市的商机。

    许多零散卖家会在城市内外找地方摆摊,进行个人炼器、炼丹、游历所得物的售卖。

    容子倾见目的地到达,便收起春生和玉符,同蔚椋一前一后走出安全椅的结界。

    寒渊也被蔚椋收起,他们身侧便是飞来行往的人群,而眼前就是云水界第一大城——九阙天都。

    比起风格古朴的仰灵镇,眼前的城市自带永夜的天象,高处星空万里,明月清悬,巨大的城门上,处处是霓虹般闪烁的灵光。

    走进城门后,处处可见通天彻地的仙宫、灵铺,整个城市给人一种中式赛博朋克的感觉。

    正所谓科学的尽头是玄学。

    那玄学的尽头为什么不能是科学?

    总之科技侧和魔法侧的区别在九阙天都这个城市里,打眼看去不太明显。

    城市的街道内随处可见流光溢彩的灵力招牌,通天宫阙内是用作娱乐的修士角斗场。

    小到狗洞边的生子丹广告,大到合欢宗旗下的酒楼上播放的头牌歌舞影像,甚至街边还有剑修群体吆喝的“滴.滴.打.人”叫卖,无不彰显出这个城市特殊的活力。

    容子倾看什么都觉得新鲜,一边探头探脑地张望,一边与蔚椋肩并肩顺着人潮前行。

    几乎所有人都在往同一个方向走,虽然偶尔也有路人会掉队,被沿途的叫卖声、食物香气或是形形色色的迷之诱惑给吸引掉队。

    甚至还有人看到“大胸剑修一下品灵石摸一次,钱多可附加服务”,鬼迷心窍上了钩,最后被引去了不明小巷,成了裸奔光头黯然离城。

    但买拍会场所在的坊市,依然是大多数修士的目标。

    这也是对整个澜洲来说,热闹非凡的盛况。

    整个云水界最好的东西,最稀有的拍品,都会先汇聚到九阙天都,而之后再流入其他城市的东西,都是从这座城市淘汰出去的。

    每月的这一天,多的是像容子倾和蔚椋这样从九州三界远道而来之人。

    甚至如炼气、筑基这样的低阶修士,光是想进入拍卖会的主场,都需要先缴纳一定数量的灵石。

    容子倾作为三大世家之一容家的人,倒是不需要花这些冤枉钱。

    他在拍卖会的门口出示了容家的家牌,便直接被领进了传送阵法,走上“vip”通道。

    估计接下来的拍卖活动,他和蔚椋也可以直接在包间里进行。

    不过阵法只把客人传送到通往包间的主路,从主路去往包间大厅的距离,还需要小二带着宾客步行前往。

    当下这条走廊里并无旁人,容子倾和蔚椋跟着小二前行,突然注意到自己手上凉凉的,仔细一看,是蔚椋的冰灵力正圈在上面,绕着他的手腕,仔仔细细环了一圈。

    估计是方才街上人多,蔚椋怕和他走散,才把灵力附上来的,并且至今没有收回。

    这就是修真界版的拉手手吧?

    容子倾小脸一红,对蔚椋悄咪咪道:“这里没人了,灵力可以收起来了。”

    “。”蔚椋回了一声,听话地收起灵力。

    拍卖会场内其实是设有禁魔阵法的,任何修士进了此地,都无法动用术法。

    不然难保有些客户会突然用些刁钻的法门杀人劫货,扰乱秩序。

    这法阵本该让一点灵力和神识都放不出,但蔚椋附着在容子倾手上的灵力,却没有在入场后被打散,多半是有天道之力加持的道侣契约在作用。

    只是眼下收回那根灵力丝后,就真的放不出半点灵力了。

    蔚椋没忍住,盯着容子倾的手多看了几眼。

    突然他眸光一凛,抬头看向走廊的另一头,眼神骤然冰冷。

    容子倾也跟蔚椋着抬眼望去。

    道路的另一头走来了几个人,竟还是老熟人——

    闻千寻、颜以则和封应。

    时隔一个月,那三人一眼望去,似乎都略有变化。

    闻千寻像是从境界掉落的阴影里走出来了,看起来恢复的很是不错。

    他面色红润,明眸亮泽,头顶的马尾利落地扎着,身上穿着的是与颜以则形制有几分相似的湖绿金边长袍,走路的姿态虎虎生风。

    细细一握的腰上束着墨黑宽腰封,也挂着他蔚蓝如水的本命灵剑溯鳞,便是广袖飘飘也一看就是个英姿飒爽的剑修。

    他身旁就站着的是与他身高相仿的封应。

    今日的封应不再是坐在轮椅上不良于行的状态,但衣着照旧暴露,残疾也依然残疾。

    细密繁复的黑色纹身从他的耳后、颈项蔓延过锁骨、胳膊,直到小臂处陡然断开,再前头的肢体,似乎是用法器炼制的义肢。

    看着还有点赛博朋克那味儿,和这九阙天都挺搭。

    容子倾也不知封应是怎么做到在已经暴露魔修身份的情况下,又混回闻千寻的身边的。

    颜以则走在他们两人的身前,一身黑绿重袍,身高超群,气质沉稳,活像是个带着两个熊孩子的大家长,只是端看他的神色,似乎哪里不太自然,像是有些疲惫……

    容子倾只能猜测,也许是上次一星水doi被他和蔚椋搅和以后,颜以则彻底被吓萎了?

    这才让一个化神期的修士,都看起来有点沧桑感了?

    #不要从大爹攻变成大叔攻啊!#

    #给咱们千千吃点好的吧!#

    容子倾一边吐槽,一边稍稍打量了下他们,看那三人的走向,应该也是要途径这段走廊,进拍卖会的包间。

    除此之外,还有一人也吸引了容子倾的注意。

    给他们带路的人,并非是店小二,而是一个他说来熟悉,实际上还未来得及见过的人。

    那男人身高与颜以则相仿,一头黑色的长发浓密卷曲,身穿金紫色的长袍马褂,外搭华丽的流苏短袍,手上拿着杆长柄烟斗,身姿玉树临风,笑容得体爽朗,整个人神采英拔,举手投足都是世家子弟贵气……

    ——不正是攻三,虞醉归么!

    他怎么也提前登场了!

    虽说……

    这也不算太过离谱。

    云水界的大多数拍卖会都属于虞家的产业,九阙天都的这个也不例外。

    虞醉归又是虞家的少主,和容悦这个用来联姻的炮灰不同,是手上有实权的人。

    他会出现在自家的产业里,亲自招呼执天宗掌门一行再正常不过。

    眼下攻四封应成功混回闻千寻的身边,攻三也提前登场,再加上目前稳坐大房的攻一,修罗场的要素居然就这么集齐了!

    哦,还差个攻二。

    容子倾瞥了一眼他身侧面无表情的蔚椋,现在只想抱住他的攻二崽崽瑟瑟发抖,别让傻孩子一不小心又卷进去了!

    而远处的主角团,也在同一时间见到了容子倾两人。

    攻三虞醉归眼睛一亮,居然直接抛下未来的家庭成员们,向着容子倾大步走来。

    “悦弟,许久不见!你怎么来这儿了也不和我先说一声?”

    虞醉归喜形于色,态度居然还万分熟稔,手都快直接搭上容子倾的肩头了:“也好让我这做哥哥的,亲自招待你啊!”

    容子倾:……

    啊?

    攻三怎么就过来了?

    怎么还叫他叫的这么亲密?

    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啊不是……原主他和攻三以前认识吗?

    仔细一想,容悦和虞醉归同是世家子弟,会有点交情似乎也很正常,毕竟上流圈子就这么点大地方,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但哥哥悦弟什么的,是不是太亲密了点啊啊啊?

    他已经是有夫之夫了啊!!!

    他爹的,这攻三别是和原主,曾经是那种危险的表哥表弟关系吧?

    #他昧写过这样的剧情啊!#

    容子倾汗毛一竖,身为穿越者,让他总是担心错漏什么原主奇奇怪怪的关系网,直接就心虚地回头看了眼他的便宜老公。

    然而一看之下,他发现便宜老公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有什么残影刷的冲出去了。

    ——竟是蔚椋像一把出鞘的利剑般,直直射向了颜以则一行!!!

    容子倾:o_o?

    啊……

    跑的好快呢……

    和寒渊一样快,不愧是“我是剑修,我就是剑”的代言人。

    孩子总是这么有活力满满,真好啊……

    老父亲很欣慰。

    #啊啊啊!!!#

    #欣!慰!个!鬼!啊!#

    容子倾感觉自己的心跳和血压都能直接上200。

    死两两又要做什么?!!!

    不是说好了和闻千寻两清了吗!!!

    现在冲过去干嘛啊!!!

    容子倾脑子里弹幕还没刷过几行,就听“轰”得一声,跑的比剑还快的蔚椋直接冲到三人附近,对着封应的脸就是毫不留手的一拳。

    直把只来得及抬起一只坏手的残疾人击飞几尺远,“框”得砸在远方的墙上。

    墙体都被砸出几道裂口。

    容子倾:o0o……

    死亡一样的沉寂,再次降临在被蔚椋冻住的空间里。

    作为一个剑修,蔚椋哪怕只有金丹期的修为,身体也炼得非常强健。

    而对面的三个人——颜以则-废物化神;闻千寻-境界掉回筑基;封应-残疾人……

    让蔚椋一拳就干翻了其中一个,似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容子倾卒不忍视地合了合眼。

    蔚椋能干翻封应这件事似乎很合理,但蔚椋一言不合冲上去干……

    这合理吗?

    这有道理吗?

    这是为什么啊?

    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让两两连一秒也不能等,斗不了法都要上去肉搏?

    能用魔法和剑气解决的事,我们能不能不要用拳头啊!

    这里是修真界啊!修真界!

    好了,这下颜以则这个大师兄又不笑了,和原主似乎有迷之关系的虞醉归也不笑了,悦弟都叫不出口了。

    容子倾觉得他自己笑容也正在消失。

    但是人在无语到极点的时候,真的,还是会笑呢。

    #疲惫的萎笑.jpg#

    第35章 东边肉搏战,西边修罗场,剑君很忙。 ……

    便宜老公的突然暴起, 让容子倾连搭理虞醉归自来熟行为的功夫都没了,目光直接被蔚椋吸走,半点没在攻三身上停留。

    实际上, 在场的每个人, 都无法忽视蔚椋的举动。

    拍卖会场全面禁魔,主要是为了防止拍品以各种方式被盗, 同时也避免了唯我独尊的修士们一言不合斗法的可能。

    这里已经不知多少年没见过有人顶着禁魔法阵打起来了!

    一般情况下,哪怕在场内结了仇,修士们也会先离开会场,再痛痛快快地打一架。

    蔚椋却压根不管什么禁魔不禁魔,甚至一句话也没说, 一个预警也没, 直接出手了!

    还打人专打脸!

    封应的脸就像皮球一样, 在蔚椋拳头的大力冲击下,凹陷成了某个流传甚广的朱元璋肖像模样,然后“哐”一下, 整个人砸在墙壁上,又“哐”一下脸着地落在地上。

    激起尘土飞扬。

    拍卖会这种高档场所, 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店小二拿着专用法器做清洁洒扫,本该片尘不染。

    但蔚椋锻体的程度不亚于拳头堪比钢筋水泥的体修, 哪怕这一个月他炼体多有懈怠, 但把封应的脸砸变形, 再用封应把墙面砸出放射性的龟裂纹, 依然轻而易举。

    封应在快要落地的时候,其实是用“手”支了一下的。

    然而他这次的分身从小臂处起就空空荡荡,以至于他只能在路上抢了个幸运修士所炼的傀儡的双手,接在自己手上做义肢暂用。

    但便利程度么……在外界时他可以用灵力操控这两个玩意儿, 也算是使用自如,如今进了禁魔区域,这两只傀儡手,就成了废物。

    顺带一提,那个被他抢了傀儡的幸运修士,内丹的味道也不咋滴,本来他准备当颗糖豆吃下去,结果刚把内丹吸进自己丹田里,他就忍不住吐了出来。

    正道魔头们的喜好真是阴间得五花八门,到底为什么这人会把《师尊沐浴影像集》、男人的亵裤、男人的袜子……这些的玩意儿放在丹田里!

    又不能炼化为他所用,还似乎有奇怪的味道!

    呕……

    总之,没能吸收那个修士的内丹,也导致了他无法完全掌控与那修士绑定的傀儡。

    于是,一进入拍卖行,他就失去了对双手的控制,然后,路遇蔚椋,他一言不合被一拳打飞!

    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封应都不知道他该恨自己这倒霉的身体,还是该恨那拥有三界流行癖好的幸运修士,或者是恨又一次在闻千寻面前伤了他如花似玉脸蛋的蔚椋好。

    该死的剑修,次次都往他脸上招呼!

    不过作为一个活了足有三千年的魔尊,封应此前经历过的危难不知几许,哪怕本体残废到那种程度他也能存活下来,现在不过是被按在墙上摩擦下而已,不过是小风小浪。

    他愿意用这张脸讨好闻千寻,那是情趣,他若没有好看的脸,直接把闻千寻绑走,小炉鼎也只能受着。

    此刻封应的月亮脸刚一着地,就灵巧地一滚,回了蔚椋一记盘龙腿。

    蔚椋也根本不闪,视线一凛,直接伸手抓住封印的脚踝,再次往边上剥裂的墙面砸。

    这回封应没了刚才的猝不及防,断手支住墙壁一个卸力,反身用双腿缠上了蔚椋脖颈,用力绞住,红眸里杀气腾腾,道:“我是哪里惹着你了,非得像条狗一样盯着我不放?”

    蔚椋无动于衷,只回了个音节:“。”随后一把扯住封应飘荡在空中的麻花辫,狠狠一拽!

    封应被迫仰头,气得直舔虎牙:野蛮人!不仅打脸,还抓头发!

    他眼神一凌,和蔚椋打成了一团。

    走廊另一头的容子倾看得聚精会神,啧啧称奇。

    毕竟……这还是他来修真界以后第一次看到修士肉搏!

    除了这种禁魔的场合,估计也没什么机会能见到修士拳拳到肉地打架了。

    要是录个影像po到小红瓜上估计这贴子能点赞上亿!哦,他已经看到有店小二拿出玉符在录像了!

    上道啊兄弟!灵网网民无处不在!

    如果不是打成一坨的两个人里,其中一个是他的便宜老公,另一个还是实力超群的魔尊,容子倾高低也能以吃瓜的态度打开玉符,录起像来。

    别说,这两人打得还真的挺精彩的,哪怕容子倾受限于炼气修士的视力强度,看不太清他们的动作,也能看出些别样的门道来。

    蔚椋的打法基本上不讲武德,不是盯着封应的脸打,就是抓着白花花的小辫子往地上砸!

    封应就更不讲武德了,他是动作灵巧的,一字马、元宝腰、踢月腿层出不穷,却招招盯着人下三路打,更糟糕的是,没打两下,某三千岁的魔尊连鞋子都脱了,直接用涂了黑色甲油的脚趾扣蔚椋眼睛……

    这斗殴的水准,远超金丹修士应有的水平,但斗殴的素质,也远低于正常人族应有的水平。

    但凡把他们的对手换成废物化神颜以则,只怕已经倒在地上边吐血边呕吐了。

    而这样高强度、低下限,以至于颜以则都带着闻千寻在缓缓后退的肉搏战,也不过是持续了半分钟不到的时间。

    在众人都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蔚椋已经觉得用拳头战斗不够效率。

    他手中灵光一闪,直接从丹田里抽出了霜气氤氲的寒渊。

    此地虽然禁魔,但与修士绑定神魂的法器依然具备基础作用,比如储物法器、玉符照旧能够使用,本命法器也能召唤出来。

    但剑气是发不出的。

    好在剑本身就是凶器,不论能否动用灵力,只要剑刃未钝,便可斩杀妖邪。

    容子倾眼见自家便宜老公不讲武德的程度,还在攀升,短短半分钟后,已经彻底超越了魔修头头,竟是在肉搏中拿出了祖传大宝剑!

    这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啊!

    修士体格强健,你打我一拳,我打你一拳,哪怕封应脸都扁了,也就两头狼互相把脑袋塞对方嘴里给咬着玩的程度一样,小打小闹而已!

    但拿出武器,那是已经动杀心了啊!

    一个剑修,拿出他的剑,不是要摧毁什么人,就是要摧毁什么建筑,通常还是一起摧毁!!!

    早知道他就不该带蔚椋出门啊啊啊啊!

    #他也不该出门!!!#

    不然怎么每次出门都能遇到有毒的突发事件!

    不是遇到合欢宗、就是遇到黑衣人,或者是主角双修!

    还有蔚椋这小子啊,就是再嫉恶如仇,看不得魔修走在太阳底下,也不能禁魔的场所里就直接亮剑啊!

    禁魔是什么意思,还不清楚吗?这不就是修真界的“禁止斗殴”标识嘛?!

    他连忙大叫一声:“蔚椋!”

    杀气腾腾的剑修听见道侣的叫唤,抽剑的动作顿了一顿,抬起眼眸,遥遥扫了容子倾一眼。

    两丸剔透的浅瞳里隐隐可见暗色涌动,下一瞬他便转回视线看向封应,手中寒渊以雷霆之势射出。

    “噌”一声,竟是直接钉住了封应的咽喉!

    宽大的护手顶着剑身,压着画满图腾的细瘦颈项,带起一阵碾碎骨骼的“嘎啦”声响,瞬息全没入墙内。

    血花四溅,不过一滴也没落在蔚椋的身上。

    瞬间完成一场秒杀。

    前一秒还在试图劝架的容子倾:……

    #孩子是真的不听劝啊#

    #但……杀人的姿态有点帅#

    #爱了#

    啊不是不是,封应就这么……又双叒无了?

    说好的三千岁的魔尊呢,战力也是天花板级别的啊,怎么修罗场还没开始,就要退场了?

    他没把封应写得这么弱啊?

    嘶……在当前禁魔的环境下,治愈术是不能用了,给封应吃点丹药应该还能救回来……吧?

    #好歹也是父子一场#

    慈父容子倾开始掏他的储物佩。

    除了容子倾尚且在一个人的父子剧场,走廊内的其他几人都被当前的变故彻底给震住了。

    蔚椋这一剑的含金量,容子倾这炼气修士看不出,在场其他人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快、狠、准。杀气、执念和剑意的强度,已接近化神的水准,即便是颜以则都无法避开这剑。

    简直是个怪物!

    封应的本体修为已有渡劫,金丹期的分身他哪怕换上千百个,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可金丹期的分身,想要打赢蔚椋,现在看来不太可能,元婴也无法轻松压制,可若要分出个和蔚椋能匹敌的化神期分身来,对封应而言,也是有点肉疼的,且毫无意义。

    他此刻被寒渊钉在墙上,双腿腾空,像是等待制作的大白虫标本,整个身体的重量压在了喉咙口,一对红眼睛更是被挤得暴突欲落。

    他咯出一大口鲜血,只好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无能地放狠话,道:“你很好,蔚椋,你给本……等着……”

    蔚椋面无表情,只是瞥了眼封应说话时喷出的血液——正好落在他脚跟前,没有沾到他的身上,也没沾到剑穗上。

    他眨了眨眼,发了个电报,不等封应把话说完,就是走上前去,握上寒渊的剑柄,用力一切。

    他指尖到手臂肌肉瞬间紧绷,衣料下的皮肤肉眼可见地鼓起。

    灵剑利落地画出一道横光,连墙带人,瞬间全切断了。

    墙面发出簌簌落落的暗响,封应的两条马尾辫一先一后“啪啪”落到地上,紧接着那变形的颗脑袋也“咚”一声落了下来。

    容子倾:……

    容子倾停止掏药的动作,痛苦地闭起双眼。

    好嘛……病人从局部损伤,直接变成局部脱落,并且脱落的地方是脑袋……

    还,有救吗?

    场面此刻被蔚椋的一套连招冻结到近乎冰点,每个人的表情都和容子倾大差不差。

    只有蔚椋尤嫌封应死得不够透,又面色淡淡地挽了个剑花,把地上的脑袋切菜一样切成三段,又把封应的身体切瓜一样切成了完美的十等分饼图,还特地对着丹田那块挖了个洞。

    好了,这下封应的这具分身再难被救活。

    蔚椋满意地点点头,像无视一坨不可回收垃圾一样,不再看封应的尸体一眼,抬脚越了过去。

    他正准备把寒渊收回丹田,然后回到道侣身边,忽然注意到本命宝剑被血污染了个透。

    蔚椋素来没有洁癖,对任何脏污也没抵触的情绪,但沾着封应血液的东西若要进入他的身体,还是会让他有种道心不稳的感觉。

    当下无法使用清洁术,蔚椋握着剑柄,陷入了沉思。

    他首先看向自己身上的雪白法衣:崭新的,玄阶上品的,闪闪发光的,是容子倾给他的,胸口还挂着漂亮的、精致的、月白色的剑穗。

    之前一点血污都没弄上去,现在也不能用它来擦剑!

    蔚椋又转头看向离他最近的两个人。

    颜以则穿的衣服总是很多,今日亦是如此,目测之下许有十件,手套尤其洁白,十分适合拭剑。

    但大师兄有洁癖,遂放弃。

    闻千寻穿着绿色广袖,广袖不利于用剑,闻师兄也没有洁癖,很适合给他一个袖子拭剑。

    蔚椋有些意动,又突然想起来,这世上还有分桃断袖这样的成语在,封应没少对闻千寻说,也没少用这词来恶心颜以则。

    他此刻如果拿走师兄的袖子,也许会被容子倾认为是在出轨。

    蔚椋再次选择放弃。

    他又把视线看向远方,虞醉归很有钱,也有很多衣服、有很多绣帕,但离他太远了,不顺手。

    而容子倾,不能让容子倾的东西沾到封应的血。

    ……?

    虞醉归为什么离得容子倾这么近……?

    蔚椋眉头微皱,虽然虞醉归从没有害过容子倾,但……有点担心。

    容子倾和虞醉归似乎在说什么,没了神识,无法听清,只能看到虞醉归一直在笑。

    明明这种表情,这人从前只对闻师兄做。

    虞醉归的手要碰到容子倾了……

    蔚椋握着剑柄的手指微微绷紧,却见容子倾后退了一步,掸了掸衣袖,表情似乎是……嫌弃?

    蔚椋的眼睛微微一亮,视线移开了一点,快速挑起地上一截白色的麻花辫,开始擦拭剑身。

    他的面部表情依旧淡定,像个傀儡人似的,但手上的动作已快成残影,几乎要擦出火星子来。

    寒渊:哥,搁这儿抛光呢?

    蔚椋从来不管寒渊的想法,就这么一边火花四射地擦剑,一边往容子倾所在的方向前进。

    恰是此刻,一点魂光从封应的尸体里飞出,蔚椋眼底一暗,即便知道在禁魔的情况下无法对魂体产生伤害,依然挥动寒渊,挑着那团毛发,照封应的神魂劈出一剑。

    “刷”,寒光落了个空。

    封应的魂魄飘然远去,蔚椋盯着那点光亮看了两眼,眸色再次恢复清透,继续边用封应的遗体擦拭灵剑,边向容子倾移动。

    “蔚椋。”

    身后突然传来颜以则的声音。

    蔚椋脚步一顿,这才反应过来,他方才只顾着杀封应和回容子倾身边,忘了同师兄们打招呼。

    这确实并不应当,也有违颜以则对他的教诲。

    蔚椋又看了两眼容子倾和虞醉归,尤其是多看了看两人相隔的距离,这才转过身体,然后是头,最后是视线,朝师兄们行礼:“颜师兄,闻师兄。”

    闻千寻正低头看着封应的尸体,脸上没什么表情,神色也不冷不热,似乎对封应被蔚椋所杀无动于衷。

    听见蔚椋的声音后,他才抬起头来,对蔚椋回了个礼,道:“小师弟。”但声音非常冷淡,甚至有些厌恶。

    毕竟此前蔚椋毁他肉身之事,明面上虽已与他钱债两清,但心里的不忿并不会消失。

    更何况他就是讨厌蔚椋。

    这种厌恶感近乎本能,但凡蔚椋出现在他身边,他的心中就会升起一股隐秘的排斥与恶意,甚至让他要蔚椋立即身死道消!

    好在如今的蔚椋有了道侣,再不会没事出现在他的眼底,这种厌恶便也不是不能忍耐。

    他回了个礼后,又向颜以则靠近了两步,淡淡的草木芬芳将他包裹住,让他心底升起依赖、满足、渴求的情绪。

    却又有什么不太一样……

    他的爱慕,一日胜一日地,淡了。

    颜以则感知闻千寻一如既往的亲昵与依赖,并不推拒,也不纵容,只是稳稳地站着,垂眸背手,轻轻地磋磨指尖。

    他噙着淡淡笑意,对蔚椋施以长辈的慰问,道:“本座见你多次对封应出手,可是与他曾有仇怨?”

    他说话的语气和动作十分自然,看似已经自动过滤了上次双修被撞破的尴尬。

    其实上……完全过滤不了,表面的淡定,不过是掌门的自尊心在强撑罢了。

    那次他离开一星水后,把自己关在全部翻新的折梧宫里,给自己也来了一场从头到脚的大换血。

    很痛,但也清整了些许。

    相比起假装并不尴尬的颜掌门,蔚椋是真的不觉得看到别人双修有什么好尴尬的。

    见多了,习惯了。

    他淡淡道:“有仇。”随后把擦得雪亮的寒渊收回丹田之中,随手扔下那段红红白白的麻花辫:“我与他不死不休。”

    那一坨沾满血污的头发落到地上,有几根甚至快要沾上颜以则的脚面。

    某洁癖大师兄当即后退一大步,然后又在闻千寻不可置信的死亡凝视中缓缓地,微笑地走上前来,与心上人再次并肩而立。

    只是双脚的站位……他为了避开那些污秽物,动作虽然优雅如故,似乎又透着一点点诡异。

    个头拔高了那么一点点,像是在踮脚呢。

    偷偷跳芭蕾的颜以则脸上笑容依旧无懈可击,温文尔雅。

    他尽量无视小师弟造成的垃圾和随地乱扔的垃圾碎片,温声叮嘱:“封应此人功法蹊跷,怕是杀之不尽,你不可杀心过重。”

    “。”蔚椋点头,面无表情:“见一次,杀一次。”

    颜以则:……

    颜以则浅浅吸了口气,笑容依旧温柔,但话题十分顺溜地改了,道:“今日你与容子倾同来,为买何物?”

    蔚椋:“。”

    真是熟悉的对话呢,颜以则……颜以则放弃和小师弟寒暄了,直接挥了挥袖,道:“去吧,我和闻师弟先进雅间了。”

    蔚椋:“。”

    颜以则:心平气和,心如止水,心澄如镜,心无外物,好,又能继续保持微笑了。

    颜以则:▼亠▼

    而另一边的容子倾和虞醉归……

    在蔚椋对封应切瓜切菜地分尸时,虞醉归就已经回过神来了。

    他低头看向身侧的容子倾,从高扬的眉毛,到半睁的眼帘,再到圆润的鼻尖,微张的唇瓣……

    依然是那张普普通通的脸,却又似乎不太一样了,慵懒了许多,鲜活了许多,像是……让人挪不开眼了。

    容悦是真的变了。

    他用烟斗顶了下容子倾的脸,俯下身子,道:“悦弟,你那道侣好生野蛮。”

    容子倾脸上一凉,这才想起来攻三之前凑到他边上来了,现在……还用这个烟斗来碰他脸!!!

    容子倾瞳孔地震

    虞醉归这是在调戏他吧?

    靠靠靠,容悦和虞醉归果然有那种关系?!

    啊,不……等等,虞醉归的人设本来就是表面万花丛中过,甚至还经营着某些不可描述的非法产业,看似是个老司机,懂得多、会的多,但实际是强行洁的C攻一枚!

    所以现在……攻三应该只是在维持他的人设,过来瞎撩一下?

    那也没道理啊?

    放着那么大个老婆不撩,跑来撩他这个举世皆知的有夫之夫???

    还当面diss他老公!

    攻三吃错药了?

    但为了防止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攻三并没有吃错药,而是他的穿越强制容悦喝了忘情水,忘了他和虞醉归曾经的那段情,容子倾还是谨慎地将神识投入储物佩,飞速翻阅起了自己的玉符。

    虽然他早将容悦的灵犀一点里的好友摸了个透,但还是找到名为“醉”的对话框,点进去仔细看了一遍。

    很好,只有几句非常生疏的寒暄,没有删除过好友的迹象,更不是言辞暧昧,非常熟络。

    这攻三就是在瞎撩!

    容子倾顿时理直气壮了,一把挥开脸上的烟斗,嫌弃地皱了皱鼻子,道:“虞少主说的什么话,道侣在此地能杀人,是他的本事。”

    他后退一步,避开虞醉归的动作,撩起眼皮轻笑:“至于这破坏建筑的损失,我自会赔偿。”

    虞醉归挑了挑眉,朗声笑着凑了上来,暧昧道:“我和悦弟是什么关系,不过是你的道侣拆了我几面墙罢了,就是拆的是我这拍卖行,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不会计较。”

    啊啊啊!靠靠靠!!!

    容子倾是真的受不了了,完全有一种被油腻男x骚扰的感觉!!!

    虽然……虞醉归长得是不错,一双桃花眼看着人的时候深情款款,五官也立体俊朗,属于浓颜系帅哥。

    但容子倾的鸡皮疙瘩在疯狂预警!!!

    他屏气后退一大步,冷淡道:“我同虞少主何来这般交情?道友请自重。”

    说着他还相当嫌弃地掸了两下自己金色的广袖,试图用这个不算太过的动作,虚空安抚下让他手臂发麻的鸡皮疙瘩。

    虞醉归却依然像看不懂脸色一样,摇着烟斗又凑了过来:“唉?悦弟这说的什么话?咱们两家可是世交,若不是你和蔚椋结为道侣,兴许……”

    他吐出一口烟雾,笑得风流又深情:“我们也有可能。”

    容子倾:……

    容子倾已经有点受不了了,不仅仅是整个人被油得受不了,他还受不了虞醉归那股烟味!!!

    男人在特定的场合里抽烟是很帅,很抖S,不管是翘着二郎腿冷静地看着受被情欲折磨,慢条斯理抽上一口时;还是当心上人于床笫间叫出白月光的名字,压制着心中的妒意猛然抽身,狠狠吸了一口烟后,将烟雾全都渡进对方嘴里,打上自己的记号时……

    但……

    #能不能不要对着不吸烟的人吐烟圈啊啊啊!!!#

    #这修真界真的人均无素质,无道德!#

    容子倾面对颜以则这个大爹时还会有点怂,有点怕,但面对和原主家世接近,并且当下是公开场合,不用担心的被动用私刑的情况下,他就没那么怕虞醉归这个攻三了。

    他直接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捏住自己鼻尖,大喇喇地下人脸子,道:“虞少主玩笑了,我已和蔚椋结下道侣契约,你还是找别人去吧。”

    他说着就要转身去找蔚椋,虞醉归又拦了一下,道:“这世上还有谁能比悦弟更好?”

    #大爷啊,你就摇了我吧!#

    容子倾被油得快要发癫。

    “闻千寻不好吗!你一定会爱上他的!”他翻着白眼,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只想疯狂甩锅:“颜掌门一表人才,和虞少主实属良配!”

    虽然你们都是攻……但两攻相遇,必有一受,互攻也好!

    #总之,求虞少主去霍霍别人,放过我这个人夫炮灰啊!#

    虞醉归听到这两人的名字,笑容倏然变冷,低声道:“那两人,呵,都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蠢货……”他把音色压得极低,都产生气泡音了,“怎么比得上你?”

    容子倾:……

    #他要窒息了!#

    #他要崩溃了!!!#

    原来人真的可以被油得想吐……

    他是真要yue了啊!!!

    恰是此刻,一股凌冽清凉的冰雪气息涌入他的鼻端,他身前白衣一闪,所有难闻的烟味,难听的声音,碍眼的存在都被彻底挡住。

    容子倾看着蔚椋突然出现在他身前的背影,骤然松了口气,发自内心地感到——他得救了!

    并且他觉得他还需要再自救一下,让自己得救得更加彻底!

    他毫不犹豫得一把抱住便宜老公的胳膊,用一种娇俏的神态凑了上去,自下往上仰慕地看着他家正牌道侣,一对棕色的眼眸睁得和猫儿一样圆,嘴里也发出软软的声音。

    “剑君!你怎么一声不吭就斗法去了,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多么粘人、撒娇、傲娇、甜美!

    他现在就是蔚椋死心塌地的小娇妻!

    让其他的什么鬼毫无可乘之机!

    该死的虞醉归,tui!tui!tui!!!

    第36章 攻三的马甲,居然是他?! 如果虞醉归……

    蔚椋垂下脑袋, 看着一整个人全都挂在他身上的容子倾。

    像是挂了一只小猫在身上,轻轻的,软软的, 暖暖的。

    他虽然从来没有抱过任何一只灵兽, 他只杀过灵兽剥皮抽筋,用来换灵石……

    但他见容子倾抱过。

    小猫会在阳光下踩踏容子倾的胸口, 用脑袋拱容子倾的脸庞,再被容子倾亲吻湿漉漉的鼻尖,然后发出喵喵的叫唤。

    就和此刻一模一样。

    容子倾的爪子,在捏他的臂钏;带着薄红的脸蛋,贴的他很近, 眼睛难得睁得溜圆, 让瞳仁像琥珀一样熠熠生辉;还有容子倾的嘴唇, 张开了一线。

    以及……容子倾叫他,剑君。

    剑君。

    那股奇怪的感觉又涌了上来,蔚椋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正在变快, 容子倾身上的墨香像是也变得更加浓郁且清晰。

    他低声道:“容子倾……”

    音色较平日的清冽低沉了些许,但依然比虞醉归强行挤出来的气泡音不知道清爽多少。

    #好听, 养耳!#

    但……再好的听的声音,再漂亮的脸, 再深情的凝视, 此刻也只会让容子倾感到不妙!

    毕竟, 便宜老公的视线——明显落在他嘴唇上!

    而喉结——正在上下滚动!

    还有这微微前倾的动作——

    #要死啊, 蔚椋是准备发吻了!#

    他是一不小心演过了,把椋哥的吻瘾给触发了吗?!

    但这里……这是拍卖行的走廊啊?甚至不是包间,在这里亲亲合适吗?!

    颜以则和闻千寻这两个师兄就在对面,虞醉归这个陌生人也在他们的旁边, 远处还有个举着玉符的小二!!!

    蔚椋要是敢在这里亲他,明天他就会面临亲友+路人+整个云水界的社会性死亡。

    他连那小二会在小红瓜的贴子会是什么标题和内容都想好了——

    『标题:开眼了,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奇葩的道侣!』

    『内容:友友们!我今天拍卖行里居然撞见一个剑修顶着禁魔法阵把对手剁成了饺子馅,这也就算了,更奇葩的是,他居然转头就和道侣吻得死去活来!整场拍卖会,他们的不明声音就没!有!停!过!竞价声里,不是有那种啧啧啧的水声,就是有男人谜样的哼声!!我要疯了!我甚至怀疑他们直接就地双休了!离开拍卖会后,我已经整整三日无法入定,这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这就是那对狗男男的视频,贫道决定让大家一起欣赏,要死一起死,大家都别想入定了!(嘶吼)(发疯)(走火入魔)(夜袭师尊)』

    ——啊啊啊!!!

    真发生这样的事,他一定是第一个死的!

    #社会性死亡,是所有死亡里最彻底的死亡!#

    #它甚至还会在深夜,对一个已经死去的灵魂反复鞭尸!!!#

    决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他容子倾会像此前二十四年守护他的贞.操一样,守护住他现在的嘴巴!

    容子倾像个小炸弹一样,“咚”得把自己的脑袋一整个塞进了蔚椋的胸口,还顺带把嘴也在大礽礽里埋严实了。

    要不是害怕自己变成个活灵活现的嘬奶表情包,他甚至可以直接咬住蔚椋胸口的衣服,以完善他唇部的护甲!

    同时他还不忘精神攻击,试图在神识里发出呐喊,换回蔚椋的良知——啊啊啊,该死的,这里禁魔,发不了神识!!!

    被禁魔术强制封印传纸条功能的容子倾,只好改成在大礽礽里,发出小声的喵喵叫,生怕他的话被一旁的虞醉归听到:“两两,这里不能亲啊,到处都是外人!”他发出微弱的男高音,耳朵慢慢变红,“不能在这里亲!!!”

    蔚椋眨了眨眼,静静听着自己胸膛里响起的声音,看着容子倾毛茸茸的脑袋,和很精致的、露在头发外面的,红红的耳朵尖。

    心跳好像变得更快,更响了。

    明明……容子倾看着就很需要亲亲的样子。

    不然容子倾为什么刚才一看到他回来,就扑向他,还叫他“剑君”。

    这个称呼比起“老公”,更加亲密。

    容子倾从来没有这么叫过他。

    但……容子倾不让他在这里亲亲。

    “。”

    不懂为什么,很难理解。

    毕竟亲亲并不像杀正道修士,并杀人夺宝一样,是颜以则耳提面命需要遮遮掩掩去做的事情。

    师兄他们也会在闹市巷尾、客栈后厨、拍卖行后场、合欢宗道场之类人很多的地方亲亲、双修。

    容子倾最近对亲亲的需求也越来越大了,一日如果不亲满两个时辰,就会用各种方法,希望他能给出更多的亲亲。

    今日已过去一半,他却只吻了容子倾半个时辰……

    现在容子倾一定很需要他的亲亲。

    他也觉得容子倾很需要被亲。

    但……容子倾说不能在这里亲……

    “。”

    不,容子倾说……这里不可以……?

    是不是换个地方就可以了?

    “。”

    蔚椋陷入了非常沉浸的深度思考之中,就这么心跳“咚咚”地看着容子倾的耳朵尖尖,发着他的小电报,站着不动了。

    容子倾埋了一小会儿胸,发现蔚椋除了猛唱Bbox外,倒也没什么奇奇怪怪的举动。

    孩子向来行动力超群,一般下定决心要吻的话,这会儿容子倾已经被压在墙上,亲得哼哼唧唧,失去浑身上下的掌控力了。

    没有发吻,就证明暂时不会突然发吻了。

    #崽崽还是听话的#

    稍微放心一点的容子倾开始猫猫祟祟,缓缓从柔软的胸膛中抬起一只眼来,试图瞄一瞄便宜老公的神情。

    然而一瞄之下,他直接炸了毛。

    #吓!虞醉归那个油佬怎么又跟上来了!!!#

    还就站在蔚椋的边上,居高临下笑眯眯地看着他!

    两两怎么都不带预警一下的?!

    #攻三前面可是在勾搭你老婆啊!!!#

    #你居然还敢把攻三放过来,和他肩并肩哥俩好地和他站在一起?!#

    #活该你原文里追不到老婆啊!!!#

    #一点警觉性都没有!!!#

    容子倾在蔚椋的怀里大惊失色,抱着便宜老公腰线的手也瞬间收紧了。

    但这表情落在虞醉归的眼里,只剩有趣和玩味——像是看到了一只慌慌张张的小耗子,躲在大猫的肚子底下狐假虎威一样。

    每一次的接触,每一次多说几句话,虞醉归都能感觉到,容子倾给他带来的“惊喜”。

    虞醉归站在蔚椋的身后,透过这个容子倾的道侣的肩膀,弯下腰,凑近笑道:“我就说同剑修做道侣不行吧,你都这么撒娇了,他连你的腰都不知道要扶一下。”

    那股烟味又飘过来了,其实并不难闻,虞醉归作为世家公子,对外形的管理十分妥当,不仅会做体香管理,他甚至还会做体毛管理,可以算是香香的男孩子了,抽的烟也不是臭烘烘的那种。

    但这人给容子倾的第一印象已经太差了,以至于这人身上的味道,容子倾也敬谢不敏。

    再说蔚椋扶不扶他的腰,和攻三有什么关系!

    要他挑拨离间了!

    他的腰又不是没人扶就会断!

    tui!tui!tui!

    虞醉归压根就不在意容子倾嫌弃的表情,他瞥了眼对他的挑衅无动于衷的蔚椋,把那杆被短袍微微盖住的蜂腰弯得更低。

    将近一米九的大个子现在已经比蔚椋看起来还矮了,连嘴巴都快附上蔚椋的耳尖,一段卷曲的长发顺着他的肩头滑落到胸口。

    他温温柔柔地笑道:“既然你和虞少主不熟,那总该和我熟吧,容、子、倾?”

    容子倾:……

    容子倾一瞬愣住,虞醉归的这套动作,直接唤醒了一个月前那场社死局的记忆。

    而且他当下还未和虞醉归通报过自己真正的名字,也并未告诉容家人他如今改名换姓了。

    哪怕虞醉归作为人言堂的少主,会知道他叫“容子倾”很正常,可显然,现在的虞醉归,话里有话。

    容子倾难以置信,颤着声道:“你是……詹……?”

    他甚至不敢说完这个名字!!!

    在修真界里,人均拥有个把个分身是很正常的事,封应可以疯狂开马甲,虞醉归自然也能开马甲在外面混……

    可,可虞醉归是攻三啊!是个攻啊!!!

    虞醉归盈盈一笑,明明是极具侵略性的风流长相,却被他笑出几分温婉和妩媚来。

    “是呢。”他在蔚椋的耳边道:“你道侣的这个剑穗,还是那日同我一起挑的呢。”

    说着,他抬手,用紫玉烟斗轻轻敲上蔚椋的肩膀。

    蔚椋此前对虞醉归的话语毫无反应,连眼珠子都不带转一下的。

    毕竟他和这人素无冤仇,虞醉归也从未加害过容子倾。

    可容子倾给他的衣服洁白又精贵,还是道侣今早亲手施法为他穿上的……

    虞醉归的烟斗,里面的烟丝黑乎乎,味道也怪怪的,和封应的血一样,会弄脏容子倾给他的衣服。

    蔚椋想也不想伸出双手抱住容子倾的腰,把自家道侣给抬了起来,倒退一大步,又稳稳放下。

    全程依然没看虞醉归一眼。

    容子倾被抬起,双脚腾空,双脚落地。

    但他压根没心思注意蔚椋的动作,更无暇他像个等身bjd一样被搬来搬去。

    他的脑袋已经彻底乱成了一团浆糊。

    虞醉归……居然真的是詹乐人?!

    这是什么地狱笑话?!

    詹乐人是什么人?

    詹乐人是个合欢宗的修士,是炉鼎体质,是靠双修功法提升境界,只要是实力雄厚,本钱雄厚的床板,就来者不拒的——路人总受!!!

    而虞醉归,他是虞家的少主,拥有无尽的财富和地位,在文中稳坐名义上的大房之位,该吃醋时吃醋,该大度时大度几乎从不让老婆难堪,手上虽然拥有不少不良产业,却洁身自好,把自己的元阳给了闻千寻的攻三!!!

    攻!!!

    他还给了闻千寻元阳!!!

    那就意味着虞醉归是个C男!!!是个C攻!!!

    但是他爹的……容子倾穿越一个多月,已经知道了当前的修真界,生子丹这种能让男人生孩子的玩意儿都不算罕见,那有让人恢复C男身,重新拥有元阳,似乎并不是什么难事……

    况且,虞醉归如果真的是詹乐人,那他最大的问题根本不是C不C男,而是——

    他背着闻千寻在外面偷偷做0啊!!!

    爹的,爆雷啊啊啊!!!

    容子倾简直要发出尖叫!真正的尖叫!一边阴暗爬行一边开水壶尖叫的尖叫!

    他在文里绝对没有写过这样的内容!!!

    他确信,他从头到尾写的虞醉归,都是个C!!是C,是C啊啊啊啊!!!

    而且和詹乐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从没想过这两个家伙,有可能会是一个人!!!

    容子倾现在已经整个人都不好了,脑海里的弹幕彻底乱成一团,半点合理的地方都找不到。

    不论是这场穿越,还是他以为变动的世界线,又或是他曾经胸有成竹的对文中角色的了解。

    《你们五个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这篇文,虽然坑了,可他在创作的时候,非常确定,每个攻都是爱闻千寻的,哪怕这份爱或多或少,或是也糅杂了别的情感在里面。

    可本该对闻千寻初见就极有好感,近乎一见钟情的虞醉归对他说了什么?

    他说闻千寻是废物,说闻千寻没他一个炮灰好……

    甚至虞醉归直接抛下闻千寻,来撩他了?!

    如果虞醉归这个攻三,可以背着主角受在外面开马甲做0,甚至他有可能根本就不爱闻千寻……

    那颜以则爱闻千寻吗?封应爱闻千寻吗?蔚椋真的爱过闻千寻吗?

    而闻千寻,又是不是真的爱过颜以则和其他人呢?

    如果一本以“爱”为前提的肉.文,里面的爱全都是假的,那主角们是为什么会汇聚到一起?

    他们做.爱,做恨,生离死别,又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他的这个亲爹的操控,还是……其他的什么?

    容子倾自从穿越之后,一直觉得自己适应得很良好,哪怕面对蔚椋的ooc,面对闻千寻和颜以则的责难,他也不曾害怕过,不曾退缩过,总是在积极地寻找解决的方案。

    但现在他是真的,突然怕了。

    容子倾浑身上下,从头到脚都在发冷,哪怕被蔚椋紧紧地抱在怀里,他也只觉得茫然和无助。

    这真的是他笔下的世界吗?

    这是他书写下的,那个一切都为了doi服务的黄文世界吗?

    他到底……在哪里?

    容子倾实在是太害怕了。

    不是害怕死亡,不是害怕被欺骗。

    而是被更深层的,完完全全,超乎预料的失控感瞬间压垮。

    他的牙齿发出很轻很轻的“咯咯”颤抖声,手臂依然环在蔚椋的腰上,只是肢体已经完全麻了。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动作,又是和谁贴在一起。

    他的眼里此刻只有虞醉归——那张俊朗的脸和詹乐人娇美的脸庞重叠成了一张鬼影,让他急切地想要动起来。

    他得开口说话!他不能在敌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软弱!他要套到更多的线索!他需要知道为什么虞醉归开詹乐人这个马甲!

    为什么?!!

    “容子倾?”

    蔚椋的声音缓缓响起,容子倾的微微一愣,滞涩地转动眼眸,撩高眼皮,看着眼前白衣白发的少年剑修。

    蔚椋的神色很平静,伸出一只微凉的手,抬起容子倾的下巴,道:“害怕?伤心?”

    容子倾的皮肤先是感到寒凉,随后又感到彼此交融的体温,正在把那一小块地方焐热。

    他的眼里被迫挤进蔚椋的脸,那对浅色的眼眸,又在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嘴巴看,似乎只要他点一下头,就会立即吻下来!

    容子倾:……

    世界癫了,攻三癫了,攻二……他的便宜老公,他的崽崽,也一直在发癫……

    还癫得那么稳定,那么……

    让人安心。

    离谱又合理的展开,居然将容子倾心头深入骨髓的恐惧驱散了些许。

    他想:哪怕虞醉归这人真的有毒,真的就背着闻千寻,背着他这个执笔者,在剧情没有触及到的地方开马甲号并偷偷做0……

    但蔚椋永远不会那样。

    蔚椋哪怕ooc成了个亲亲狂魔,容子倾也能感觉到他的真实。

    他确信这一切,哪怕是毫无缘由的,或者只是一种直觉。

    #毕竟……这个儿子,傻傻的#

    #但傻的好!#

    虽然蔚椋看起来像是又想发吻了,并且正在耐心等他的应答,且随时有可能得不到正确的反馈后,就自由行动。

    但容子倾现在只觉得这张脸、这双认真凝视他的眼睛……

    笨的可爱。

    他侧眸瞥了眼让他“道心不稳”的讨厌虞醉归,然后在这人视线触及不到的地方,伸出一只罪恶之手,捏起便宜老公还有点婴儿肥的脸蛋,用力拽了一下。

    #糯米糍,软乎乎#

    #爸爸的心也软乎乎#

    容子倾的心情再次回暖许多,他现在只是个炼气废物,他管不了那么多,也救不了那么多的人。

    他只想保护好他的攻二,让他的攻二崽崽能够快快乐乐,平平安安地成为事业批,早日飞升罢了。

    他也不喜欢,太复杂的世界。

    容子倾知道自己的心态有点怂,有点鸵鸟,可鸵鸟有什么不好,这也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

    他轻柔地离开蔚椋的怀抱,转而牵住便宜道侣冰冰凉凉的手,道:“我们走,蔚椋!不理这个鸟人,我和他一点关系都没!”他雄赳赳气昂昂地对带他们进拍卖会的小二道:“麻烦带我们去雅间!”

    蔚椋低头看着容子倾拽着他的那只手,暖暖的,握的他紧紧的。

    他不明白道侣的心情为什么一下子又变好了。

    是因为……喜欢捏他的脸吗?

    比亲亲更喜欢?那比起春生呢?是更喜欢春生,还是更喜欢他的脸?

    可容子倾只有两只手,没办法一边捏他的脸,一边捏臂钏,一边量胸围。

    蔚椋若有所思,且有些苦恼地跟在容子倾的身侧。

    虞醉归被无视了个彻底,他依然不恼,甚至还饶有兴味得将蔚椋和容子倾这对道侣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

    包括蔚椋对他出言挑衅的冷淡,以及那一声“容子倾”的呼唤,还有容子倾在得知他是詹乐人之后,瞬间的慌乱,和……恐惧?

    虞醉归轻笑一声,抬手用那杆长柄烟斗拦在容子倾身前,道:“子倾,你好无情,我是真心钦慕于你。”

    他抬抬手,挥退附近的小二,小二们应声全部离开,他又低声道:“哪怕让我无名无分地跟着你也好,我那炉鼎的分身,可助你早日进阶筑基。”

    这话虽是对容子倾说的,他的眼睛却不动声色地看着蔚椋。

    容子倾真的烦死虞醉归了,并且他现在根本不想被这人碰到一根手指头!

    脏!

    容子倾当即带着蔚椋后退一步,道:“虞少主自重!如果不想我们两家,乃至执天宗与虞家的关系受影响,此事休要再提!”

    他避开虞醉归那杆“长柄武器”的攻击范围,绕了个道,继续向拍卖会的包间前进……

    该死的,店小二在虞醉归的指令下,跑得比兔子还快!

    晦气!等下只能随机找个包房坐进去了。

    蔚椋一直静默地跟着容子倾前进、后退、绕路,对虞醉归的挑衅全程毫无反应,甚至一个眼神也没给虞醉归,一直认真地看着容子倾带了个金色发冠的后脑勺。

    穿过发冠的横簪尾端有坠子,随着容子倾的步伐一晃一晃的,闪闪发光。

    虞醉归又道:“哎,再考虑一下吧,我那分身虽是炉鼎,却还元阳未泄,于你大有裨益。”

    容子倾:……

    精神污染!!精神污染!!!

    这人怎么好意思说自己的炉鼎也是个处男的!!!啊啊啊啊!!!

    那詹乐人的多人play和人设是他在梦里写的吗?!!

    容子倾只恨自己没有化神期的修为,或者像蔚椋一样强健的体魄,不然他现在就把虞醉归给揍成肉饼!!!

    剁得比刚才的封应还碎!!!

    容子倾恶狠狠地磨了磨牙,甚至都有点不想参加拍卖会了,但恶心人的是虞醉归这个混蛋,凭什么让他这个受害者改变今天的行程。

    他深吸一口气,白了虞醉归一眼,道:“不必!”便再次带着蔚椋避开这个恶臭男,向走廊深处前进。

    虞醉归继续端着他那张风流的笑脸追了上来,像是要试探他人底线一般,还伸手拍上了容子倾的肩膀,道:“子……”

    “啪”一声,他的手还未触及金黄色的布料,就被一只素白的手给攥住。

    “别、挡、道。”

    蔚椋握着虞醉归的手腕,浅色的眼眸里抬起,眼底碎光一闪。

    第37章 打攻三,顺手的事。 哪怕是无口剑修,……

    蔚椋并不是个喜欢主动发起攻击的人, 也很难被激怒。

    通常情况下,如果不是敌方先带着杀意动手,他不会进行还击。

    毕竟宝剑凡是出鞘, 就必要见血。

    缺少必杀之心的战斗, 只会削弱剑意的纯度。

    此刻握着虞醉归手腕的蔚椋,依然没有怒气, 也没有杀意。

    他的想法很简单——

    虞醉归对他素来没有敌意,两人算是点头之交,虞醉归对容子倾也从来没恶意,只是看见了做没看见处理。

    詹乐人那具分身亦是如此,从前的詹乐人不认识容子倾, 现在的詹乐人还陪容子倾逛街购物。

    并且, 现在的虞醉归还有与容子倾双修的打算……

    蔚椋虽不知道虞醉归为什么也打算换道侣了……

    但从前的相处模式, 至少可以让他判断出来——

    虞醉归依然属于友方。

    那容子倾会多一个道侣吗?

    蔚椋的眼睫垂了垂,手指扣得更紧,在虞醉归的手腕上碾出“吱吱嘎嘎”的声响。

    他谨慎地判断, 当下的容子倾应当并不打算接纳虞醉归,道侣契约非常鲜明地传达了“厌恶”的情绪给他。

    那他就不能让虞醉归靠近容子倾。

    在场的另外两人并没有料到蔚椋会突然出手, 毕竟这人之前就一直像根木头似得,只要虞醉归没有碰到他, 他就只盯着自家道侣看。

    现在看来, 这木头疙瘩倒也知道护短?虞醉归眉头一挑, 对蔚椋“别挡道”的发言并不在意, 反倒低下头,凑近蔚椋的脸,道:“这整个拍卖行都是我的地盘,蔚剑君倒是说说看, 我怎么挡道了?”

    容子倾看着两个原文攻的躯体突然拉近,呼吸一滞。

    我屮艸芔茻!

    攻三干什么离两两这么近,看起来都快吻上去了!!!

    #死两两笨两两怎么都不知道让开脸避一避!#

    #鼻子顶鼻子不难受吗!!!都变成两个斗鸡眼了!#

    #就不怕被虞醉归给突然强吻吗!!!#

    容子倾现在已经没办法把虞醉归当成一个纯1来看了,甚至0.5都不是,他只觉得虞醉归是个会到处勾搭人的ntr爱好者!

    怪不得攻三原文里半点都不介意小三小四小五,合着他自己就有当三的瘾!一对道侣两头勾搭……

    #他还叫蔚椋剑君!!!#

    啊啊啊,容子倾感觉自己以后都要没法说出“剑君”这两个字了!

    #他会忍不住觉得自己油腻!#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小说里要出现这样对标现实南通的恶臭男人啊啊啊!!!

    该死的虞醉归,还我干净(?)的皇叔世界!!!

    容子倾丝毫不敢犹豫,猛地上前捂住蔚椋的嘴,往自己肩膀这儿带,把好大儿清清白白的嘴巴给得严严实实地护好,生怕给某三可乘之机。

    好大儿要是真一不小心就被虞醉归强吻了,他以后还怎么和蔚椋亲亲!

    容子倾心脏咚咚狂跳,手指扣得蔚椋嘴巴死紧,道:“既然这里是虞少主的地盘,那我们告辞就是!”他小声对着蔚椋的耳朵道,“松手,我们走了。”

    惹不起惹不起,溜了!

    拍卖会可以不参加,但好大儿的清白不能丢!

    蔚椋在容子倾漏洞百出的保护下眨了眨眼睛,尽力仰腰配合道侣的动作,腰部反弓着,看起来对自家道侣非常伏贴,但握着虞醉归的手始终没有放开。

    ——从昨天开始,容子倾就在期待来九阙天都参加拍卖。

    为此容子倾做了很多“攻略”,在备忘录上写了很长一串拍品分析,睡前还在他的怀里扑腾了很久,嘀嘀咕咕地期待今天能见一见“大世面”。

    后来容子倾太兴奋了,根本睡不着,躺在玉床上,睁着一对大眼睛求他亲亲。

    他吻了很久,道侣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容子倾真的,很期待今天的出行。

    如果不是虞醉归挡着路,他和容子倾只要走过这段走廊,就能进拍卖会的雅间。

    蔚椋:“。”

    虞醉归听着蔚椋冷淡的哼声,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容子倾的动作。

    有趣,金丹剑修在配合炼气废物的“保护”,但又不是全然的听从,至少……握他的手握得还挺紧。

    他朗笑出声:“子倾,你这是……害怕我对蔚剑君做什么?”他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眼神倏然变冷,“你放心,我对硬邦邦的剑修没兴趣。”

    “便是炉鼎,也并非都要委身于人。”他像是不知道正常社交距离一样,又靠近了容子倾,道,“我也可以满足你,恩?”

    #恩你爹啊?!!!#

    #满足什么鬼啊!#

    #老天鹅啊,求求了,别让这油王再说话了!这是纯纯的精神污染!#

    容子倾起皮疙瘩掉了一地,拳头也越来越硬。

    #要不,揍一下试试看?#

    #虽然用脚踢钢板,受伤的还是自己的脚……#

    #但是不踢,真的很憋屈!!!#

    正当容子倾已经按耐不住自己一颗玉石俱焚的心,猫猫拳跃跃欲试的时候,一道身影冲了出去。

    “哐”一声巨响!

    容子倾低了低头,看向自己空空荡荡的双手——

    便宜老公,不见了。

    然后他抬头,看向发出巨响的墙头——

    蔚椋洁白的身影一个爆冲,马尾飞扬,整个手掌直接扣在虞醉归的下半张脸上,用这人的后脑勺,把墙壁砸了个巨坑!!!

    容子倾无声地长大嘴巴,缓缓做出一个口型——

    哇哦!

    #我的老天鹅,两两这是什么盖世英雄,英雄救美,少年英雄,英雄本色的行为!!!#

    #太酷了!#

    #这下不用他自己脚踢铁板,家养的超强钛合金铁板就代夫出征去了!#

    #行动力max!战斗力max!男友力max!#

    虽然刚开始听到那“哐”一声时,容子倾这个带惯熊孩子的老父亲,下意识地生出了一丝心虚之情,但仔细一想,被打的人是超级油王·ntr爱好者·家庭破坏大师·虞醉归,他的这点心虚立马没了。

    现在他满心只剩下老父亲的欣慰之情,心里有一万个跳舞猫猫在欢呼——

    #两两打得好——!#

    俗话说养儿千日,用儿一时!果然孩子都是养着养着,养大了就乖了,懂事了!

    在他熬过了之前蔚椋一言不合杀闻千寻,杀封应,杀封应,杀封应之后……终于等来崽崽用拳头维护亲爹,维护他们的婚姻!

    #感动云水界!!!#

    #感动父母心!!!#

    蔚椋那头臂肌肉紧绷,把虞醉归死死摁在墙上后,瞥了眼身后的道侣,淡淡道:“容子倾,进雅间。”

    容子倾:……?

    蔚椋又道:“他已被我制住,你进雅间,我马上找来。”

    容子倾对此一脸懵逼:傻孩子现在还惦着进拍卖会???

    你都把人家少主压墙上了!!!而且还对着脸打!!也不知道虞醉归有没有变成朱元璋二号……

    就这情况蔚椋还想让他进拍卖会?

    进去干嘛,进去无事发生一样地参加拍卖吗?

    虞醉归能同意吗?

    就算虞醉归真被揍成猪头,昏过去了,那虞家人和拍卖行的管事都是死的吗?

    容子倾虽然现在大多数时候都能跟上蔚椋的脑回路,但有时候也会突然被炸懵,就比如现在……

    他怎么可能进包间等蔚椋揍完虞醉归来跟他汇合啊?

    真能会合上吗?

    别他爹的直接变成他去虞家大牢赎老公了!

    虞醉归作为被压着脸砸到墙上的那个人,依然不气不恼,一对露在蔚椋手掌外的桃花眼里满是游刃有余的笑意。

    他有元婴修为,比蔚椋高出一整个大境界,不像金丹的封应,一拳就能被砸扁,蔚椋现在用的这点力道,还不至于让他的脸也变形,后脑勺砸墙的痛感更不过是毛毛雨一场。

    可比不得詹乐人的分身,植入炉鼎时痛。

    再说,这么点痛感,也很爽。

    虞醉归看向蔚椋的眼神,带上了一点深意,他浅笑着伸手按上蔚椋绷紧的手腕,大拇指正扣住内腕两根凸起的经络。

    一副处处都美的体魄,不比他差,也不比他的分身差。

    只可惜,这人是蔚椋。

    蔚椋被捏得皮肤一紧,下意识有种想要甩开的感觉,好在虞醉归也没碰他多久,直接翻转腕部一扯一掀,腿上再一个横扫,试图将他逼退。

    反击当前,蔚椋身上的战意立即将微不足道的感官压了下去,他不避不让,迎头而上,一白一紫两道身影瞬息缠斗到了一起。

    不过这回的蔚椋,倒是没像之前打封应时那样,又是抓辫子又是锤扁脸,攻势狠厉。

    他目的明确,不为逞凶斗勇,只是不停地试图拿捏住虞醉归的手脚,把人怼回墙上。

    虽然每次肢体接触,都会给他带来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的感觉……

    还有虞醉归的嘴,今天说的话,也总让蔚椋觉得不太好听,他偶尔会下意识地招呼这人的嘴。

    明明上辈子,他不讨厌虞醉归说话。

    但蔚椋相信自己的战斗直觉,一定是虞醉归的嘴和身体练了什么奇怪的法门,引起了他本能的警觉,于是他越发勤快地盯着虞醉归的脸揍。

    你来我往的战斗中,蔚椋打得极度认真,虞醉归却很是享受,虽然和冷冰冰的剑修搏斗,并没有什么“巴掌打上脸前,扑面而来的先是香气”的情趣,但他战斗的目的本就不是为了战斗本身。

    而是为了战斗背后,蔚椋道侣二人的反应和态度,所隐藏的情报。

    他得给那人一个交代,也得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只可惜他作为一个法修,即便隔了一个境界,脑子也还算灵便,没几回合后,他又一次被蔚椋扣住了下巴,后脑勺着地,“咚”一声摁倒在了地上了。

    虞醉归素来把分身和本体的情感与体验分得清清楚楚,若是詹乐人被一个英俊年轻,灵力蓬勃的剑修这样压着,他一定爽得直接激发炉鼎。

    但眼下,他是虞醉归。

    爽是爽的,只是虞少主么,便做不得那些三风十愆的事儿了。

    虞醉归仰视着蔚椋居高临下的脸,目光灼灼,笑道:“我对剑君的道侣献殷勤,剑君这是吃醋了?”他想要摇头,但蔚椋的手劲实在太大,把他的脸钳得纹丝不动,他只能又笑了一声,道,“我没感觉到丝毫杀气,果然……你不喜欢容子倾,剑修只会喜欢手里的剑。”

    蔚椋闻言皱了皱眉,虞醉归说他吃醋,但吃醋并非是件好事。

    他不明白什么算是吃醋的情绪,不过上辈子见多了那几人争风吃醋,他至少知道这是会让道侣不悦的事,尤其是彼此角斗,对某一方或是周遭环境造成巨大破坏的情况下。

    他此刻对虞醉归没有杀心,也很清楚虞醉归对容子倾献殷勤不是坏事,只是挡个路更不足以让他想要杀虞醉归而后快,这些都和他是否喜欢容子倾与剑毫无关联。

    但……

    有点不悦。

    蔚椋皱着眉头,手掌用力,提起虞醉归的双颊,再次把人的脑袋往地上用力怼。

    又是“哐”一声巨响。

    地板上的凹坑变得更深了。

    蔚椋懒得和人解释喜欢和吃醋的问题,事实上他自己也没想的太明白,他只是觉得……

    “吵。”白衣剑修吐字冰冷。

    虞醉归这回直接被砸得两眼一黑。

    这下是真的有点疼,他的牙齿好像要被蔚椋钳断了,脑子也要被手和地夹扁了。

    他那张风流的脸上笑意骤然一收,伸长了一条腿,狠狠扫向身上的人,直逼得蔚椋一个后跳站了起来,他也翻身起立。

    他倒退几步靠在墙边,抬手抹了把自己嘴角溢出的血丝,眼里闪过一丝杀气,又极快地隐了下去。

    虞醉归呼出一口气,又笑了起来:“蔚剑君好身手,可我不过是钦慕子倾,想帮帮子倾罢了……”

    他抬起桃花眸,眼里隐隐有狼贪虎视之色,盯紧了蔚椋,道:“他灵根不佳,如今也已年逾五十六,再过上些许年岁便要衰亡老死,哪怕你不愿第三人插足你们之间,也该知道让他与我双修,早日破了筑基,才是长久之道。”

    容子倾本还看全武行看的津津有味,根本不担心好大儿会被虞醉归伤到。

    笑话,他亲笔写下的天才剑修,怎么会连个世家公子哥儿都打不过,他连魔尊的分身都分分钟秒杀!

    但虞醉归的这一句话,让容子倾顿时失去了笑容——

    油王说了什么?

    他说他他他……容悦他他他他,几岁了?!!!

    五十六岁?!!!

    啊?啊!啊啊啊?!!

    容子倾虽然有猜到原主年纪不小了,毕竟一本小说都追了二十年……

    但他是真的没想到容悦……五十六了!!!

    啊?

    这是一本纯爱小说里应该出现的年龄吗?

    哪怕是修仙小说人人长寿,也不应该出现这个年龄段的角色啊……

    他可以是十五十六,可以是五百六,五千六,但不能是五十六啊!!!

    再过四年,他都到退休年龄,可以领养老金了!!!

    容子倾两眼一黑,脑子发黑,甚至感觉世界都黑了!

    他家蔚椋才几岁,蔚椋……蔚椋才十八啊!!!

    天哪……!他以后还怎么理直气壮地和蔚椋亲亲!

    #下不去嘴啊!!#

    #这是在犯罪!!!#

    而且容悦看起来也昧那么老啊,皮肤状态很好,五官也很年轻,和他穿越前像是没啥年龄差啊!!

    容子倾在心里疯狂捂脸。

    他就不该估摸着容悦也就三十几岁,没仔细做这方面的背调!!

    #他爹的,谁能想到和攻二联姻的炮灰能是五十六岁!#

    #啊啊啊,颜以则这黑心师兄,是怎么舍得把水灵灵的十八岁师弟,卖给五十六岁的老男人的!!#

    容子倾被这情报砸得整个人都崩溃了,在识海里狂刷弹幕,把上至天道,下至虞醉归的倒霉玩意儿全都骂了一遍。

    还好知道攻三开马甲偷偷做0的事儿在先,已经先把容子倾的三观震碎又重组了一遍,变得更加强韧有力了,以至他于现在得知自己突然成了个快退休的老男人,也勉勉强强可以接受。

    ……真的接受不了啊,阿sir,他一个二十四岁的花季少男,怎么穿越一回,就成了五十六岁老男人……

    而且真的很奇怪啊,如果说蔚椋和他在一起,是因为资源而忍辱负重地联姻,又因为责任心而结下道侣契约,如今也勉勉强强可以算是……日久生情(但还没日)?

    那虞醉归马甲大号,轮番对他献殷勤到底是图什么啊?

    #是图他修为低,还是图他根骨差,难道图他是个老头吗?!#

    #虞醉归,太重口了!#

    在容子倾被原主真实年龄创飞的时候,蔚椋整个人的气势也猛然一凛,从先前毫无杀气的状态,成了把锋芒毕露、锐不可当的利剑。

    蔚椋自从苏醒以来,从未有一刻忘记过容悦的年龄,上一辈子,这一辈子,他一直记得这件事。

    而容子倾短暂的寿数,也像一把尖刀那样时时刻刻悬在他的头顶,让他感到焦躁,也让虞醉归所说的“衰亡老死”四个字,格外刺耳。

    他眼底漫上一片暗色,身形快到几乎肉眼难以捕捉的地步,一瞬冲到虞醉归面前,只听“轰”得一声,虞醉归再次被他一拳给砸进了墙里。

    方才即便被蔚椋用剑劈砍,也并没有掉落太多碎渣的墙面漫起滔滔烟尘,整个空间都这巨大的动静被震了一震,砖块、挂画、窗框在他们身侧像星陨一般落下。

    这回蔚椋动了真格也生了些许杀意,虽然还没到让他出剑杀人的程度,但也足够虞醉归喝上一壶。

    虞醉归的整个脸已经被锤凹了,嘴巴被打得血肉横飞,舌头掉出来了半截,牙齿落了一地。

    蔚椋的手背上镶着半截断齿,也染了虞醉归嘴里喷出的浓稠血液,就连洁白的衣襟上都沾了一滴血红。

    他垂眸看了下被污染的地方,又抬起虞醉归的脑袋,往下一砸,做出他很少会做的,泄愤的动作。

    蔚椋的表情依然很冷,很淡,像是没什么情绪,但他说了很长的一串话。

    “容子倾是我道侣,我会给他洗经伐脉,为他搜罗功法,带他历练闭关,等他金丹之后……”

    蔚椋的语气很笃定且平静,不像是在放话,也不像是在给出承诺,似乎只是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我会与他同道双修,容子倾无需任何旁门左道助力,他会与我一同,堂堂正正地飞升。”

    他说话的同时,觉到手底的虞醉归不再抵抗,便缓缓起身,皱着眉头甩了甩一片狼藉的手。

    手背上插着的牙齿落了下来,血液也立时被甩飞些许。

    但莫名得,他就是觉得有些脏……想要将它们全部擦去。

    明明他以前并不觉得虞醉归的血脏,那些人斗法或者带上他一起斗法的时候,难免会沾到他们的血液。

    可现在,虞醉归的血沾到了容子倾给他的衣服上,而且他还要回到容子倾身边,像容子倾刚才拉他的手一样,去拉容子倾的手。

    蔚椋素白的眉头越皱越紧,他低下头看向虞醉归的紫色长褂,这人的衣摆没有沾着血,紫色长褂的内衬还是白色的,布料敦实,很适合用来擦手。

    若不是拍卖会禁法,也不至于让人无法使用清洁术,虞醉归这个少主应当承担起责任。

    蔚椋理直气壮地蹲了回去,无视虞醉归被他砸扁的脸,和缓缓起伏的胸膛,掀起一片紫色的衣服下摆,翻出白色的布料,便面无表情地擦起手来。

    虞醉归:……真当他已经被打死了吗?

    容子倾:……孩子放完狠话,打完人后,一秒不到,就又开始拿受害者的尸体擦拭凶器了,不愧是颜以则这个大洁癖教出来的法外狂徒!

    哦?虞醉归的胸膛是不是起伏得更厉害了?

    虞醉归确实是气到了,这伤势对元婴修士来说其实不算严重,随便吃颗丹药就能痊愈,但是直接拿他的衣服来擦手,是不是太嚣张了?

    但他也懒得起身再同蔚椋肉搏,这个剑修强得可怕,多打几回合,他怕是不止脸被打扁,能直接和封应一样,成为一堆尸块。

    拳打脚踢这么野蛮的事儿,他一个法修参与进去,就太不优雅了。

    虞醉归缓缓收回被砸断的舌头,含糊道:“我外衣上,镶着个清洁石,别用衣服。”

    蔚椋听见了,立即放开清洁效率低下的衣摆,从虞醉归衣服里摸出一枚拍卖会内部的清洁石,对着自己手一扫。

    布林布林,手掌变干净了。

    蔚椋眨了眨眼,又抬起情节石,对着自己沾了一滴血的衣襟扫。

    布林布林,衣襟也干净了。

    蔚椋眼睛一亮,当即神清气爽,挺胸抬头,胸前的月白剑穗闪闪发光。

    他又拿出只用封应辫子擦拭过的寒渊,布林布林。

    好了这下全干净了。

    蔚椋站起身来,直直看向容子倾,抬脚就向他的道侣走去。

    “蔚椋,容子倾就是个三灵根。”虞醉归的声音在他脚下幽幽响起:“他不可能飞升,你真的……不喜欢闻千寻了?”

    蔚椋充耳不闻,脚步不停,连个眼神也没分给虞醉归。

    虞醉归已经站不起来了,再没人会挡容子倾进拍卖会的路。

    他手中灵光一闪,收起寒渊,径直走到容子倾的跟前,一身清整,马尾高束,神色淡淡地看着他的道侣。

    然后他拿出收缴来的战利品,对着道侣浑身一扫。

    布林布林。

    容子倾也和他一样,干净清爽。

    至于容子倾只是三灵根,容子倾很难飞升,他早有准备。

    他会尽全力助容子倾得道。

    他与容子倾一荣俱荣,一陨具陨。

    “走,容子倾。”

    他伸出手,握住容子倾的手,两只干干净净的手交握在一起,虽然他的手上有一点伤口,很快就会痊愈。

    至少容子倾没有受伤。

    蔚椋带着容子倾绕过不成人形的虞醉归,往雅间的方向走,道:“去拍卖。”

    容子倾跟着蔚椋的脚步顿时一个趔趄。

    傻孩子还想着拍卖会呢?

    虞醉归都被打成这鬼样了,他们……能顺利参与拍卖吗?

    要不要给虞醉归喂个治疗的丹药,将功赎过一下啊?

    但……

    #并不想和虞醉归有什么瓜葛呢。#

    #要是被油王误会对他有意思怎么办#

    容子倾有点心虚又十分坦然地移开了目光,直接丢了几颗灵石在地上,作为破坏建筑的补偿费。

    他也懒得去想这样的行为是不是显得更加屑了,总之他实在不想和虞醉归多说一句话,多一瞬的眼神交流,扔下钱财后,他彻底无视地上的朱元璋二号,加快脚步与蔚椋并肩。

    然后,他顶了把蔚椋的肩膀,咳咳两声,开始小小声地没话找话。

    “谁让你刚才对虞醉归把双修什么的话说出去的……这能对别人说吗?”

    蔚椋瞄了眼自己被挠到的肩头,和耳朵似乎红了一点的道侣。

    “。”

    “……”容子倾差点被蔚椋聊天聊死,他捡起话头,继续小声喵喵:“你以后不许对别人说这些了……什么和我双修……还有亲亲……什么的……”

    蔚椋沉默,过会儿又:“。”

    容子倾:“……”好在他已经习惯了蔚椋沟通的正确方式,直球道,“给个准话!”

    毕竟这事儿也挺重要的,蔚椋似乎完全不觉得这些话说出去有什么问题,万一这小子以后逮着个人就放出双修豪言,岂不是将来整个云水界都得知道他和蔚椋的艳情两三事!

    那他还活不活了!

    蔚椋再次沉默了,过了会儿,慢吞吞地道:“……可以说,还会说。”他掷地有声地补充,“想说。”

    容子倾:“……”

    #很好,看来云水界将成为我的埋骨之地#

    #死因是社死#

    第38章 两两,还是别笑了! 维持清冷人设好吗……

    乍一入拍卖会的雅间, 容子倾这个习惯了蔚椋空旷山洞、折梧宫豪华仙宫和剑庐广川大山的穿越者,就由奢入俭难地感到空间不太宽敞。

    好在这里是魔法侧的世界,空间和距离, 并不能作为绝对的判断标准。雅间的核心阵法启动后, 视野骤然宽敞,四周的墙体隐去, 随着容子倾的神识投入阵法而产生变化,成了与剑庐有几分相似的湖光山色。

    远处是青山连绵,近处是水光潋滟。湖心石台,拍品、主持人以及他和蔚椋这两位宾客,都站在湖心台上。

    让人惊奇的事, 拍卖会的主持人居然不是人类, 而是一只熊猫!

    会笑, 会说话,会拿着拍品展示的大熊猫!

    这简直是戳爆种花人,乃至所有蓝星人的死穴!当然更是戳爆了容子倾的死穴。

    #不愧是我写得的小说#

    #紧扣亲爹的喜好!#

    #除了虞醉归这坑货!#

    想到油王虞醉归, 容子倾立马打了个寒颤,甩了甩他“因为思考的速度太快, 意识到自己想了什么已经来不及了”的脑袋,清空精神污染。

    当下拍卖会已经开始, 竞拍的都是炼气、筑基期的丹药、炼材等物品, 像容子倾看中的稀有的功法等东西, 都排在靠后的位置。

    今日的拍品总共约数百件, 容子倾估计他们在这里坐上一整天,才能参与完整场拍卖会。

    还得被奏扁的虞醉归不来找他和蔚椋麻烦才行。

    不过稍稍思考之后,容子倾觉得虞醉归应当也不会找来——

    拍卖行和人言堂一样同属于虞家的产业,一惯注重顾客的隐私。

    尤其是雅间的客户, 大多非富即贵。拍卖行为了保护雅间客户的身份和安全,不仅灵石和拍品的钱货交易全靠中枢法阵传送进行,拍卖开始后,主持人那头显示的竞拍号也会每轮打散重排。

    就连带路小二也不会知道得了拍品的修士坐在哪个雅间里。

    容子倾和蔚椋是自己进的雅间,连个带路的小二都没有,路上也因为拍卖会已经开始了,连个鬼都没撞见,想必虞醉归就算想找他们的事儿也无计可施。

    打量完周遭的环境后,容子倾又狠狠地撸了几下熊猫主持人的臀毛,顺带揪了一下短短的尾巴。

    嘿嘿嘿,这只是投影,妖修并不能感觉到包间客人的行为,不摸白不摸。

    他不仅自己上上下下摸熊猫过足了手瘾,还带着蔚椋一起摸,最后摸高兴了,还把蔚椋一把塞进了熊猫的怀里。

    嘿嘿,十八岁的崽崽,还是个高中生,进游乐园玩抱一抱公仔很合理!

    #他这是在带崽崽,体验童年!#

    容子倾看着自家白白高高的崽崽。

    好大儿表情懵懵的,睫毛长长的,还带着点柔软线条的俊脸陷在熊猫柔软蓬松的毛发里,让他一颗慈父心软成了一滩扁扁的粉团子,是太阳一晒,都能红着脸发出“啊~”一声的萌化度。

    容子倾当即拿出玉符,打开留影功能,道:“两两,你抱一抱它,两只手这样,这样……”他比了个圈起来的姿势,“这样抱住它!”

    蔚椋:“?”

    蔚椋抬头,看了看比他略高一点的熊猫,两人的视线无法交汇,毕竟这是个投影。

    但投影也是个妖修,是个活生生的修士。

    并且熊猫妖修,还一直拿着法器翻来覆去地展示、拍卖,偶尔还会走动几步。

    他仅仅是贴着这个投影已经有些碍手碍脚,还要抱着的话?

    ……恩?

    他为什么要抱着它?

    蔚椋:“。”

    沉思。

    但无解。

    蔚椋凝视着熊猫的小眼睛,还是听话地缓缓张开双手,环住熊猫的身体,并且用力钳住,双脚直接腾空。

    至少这样,不需要一边走一边维持抱着的动作。

    容子倾:……?

    崽崽怎么把自己挂在熊猫身上了???

    #这,这么喜欢吗?#

    啊……剑修的爱恨,果然很鲜明呢,喜欢剑穗就挂自己身上,喜欢熊猫,就把自己挂上去了!

    容子倾合了合眼,还是选择假装无事发生,将视线从蔚椋离地的脚上移开,双手握好玉符,镜头对上蔚椋的脸……

    嘶,崽崽之前和封应、虞醉归干仗的时候,脸上被擦到了,破了相,有点青青紫紫的。

    虽然依旧很帅,眉毛细长浓密,眼睛亮如寒星,就是……表情有点呆滞,甚至看着像是生无可恋。

    “笑一个,两两!”容子倾说完这句话,又觉得他根本想象不出蔚椋笑的样子,连忙描补道:“能,能笑吗?”

    他都不敢问“会笑吗”这三个字,生怕伤了一个面瘫的心!

    蔚椋点点头:“。”没做过,但试试。

    他回忆着印象最深刻的笑脸,把眉毛抬得超级高,眯起大半的眼睛,但还是透出一线瞳仁,嘴角高高翘起,唇缝咧开,露出一排亮白的牙齿。

    “嘻。”

    容子倾:……!!!!!!

    #别笑了!!!别笑了!!!#

    #椋爹,求你别笑了!#

    #让一个面瘫展露笑颜,是他这辈子做过最错的决定!!!#

    #爹嘞!这到底是什么鬼迷日眼的表情!!!#

    #还嘻……什么嘻!!!#

    #鬼片里的角色都不能笑成这幅德行!!!#

    容子倾一阵胃痛,更绝的是春生已经在他丹田里奏乐起来了,狂敲xi两个键,弄得他丹田像个蹦迪的舞厅,一阵阵的金光闪烁,这是对他精神+肉.体明晃晃的双重嘲讽!

    #都是不孝子啊!#

    但想到这见鬼的表情在蔚椋的人生里,大概也不会做第二次了,容子倾还是捏着鼻子,忍着笑喷的冲动,用留影功能记了下来。

    #孩子的丑照,怎么能不留!#

    之后容子倾又让蔚椋恢复中立表情,拍了两张萌萌的面瘫照,然后自己也凑到熊猫的怀里,拍了两张。

    拍完之后,他总算发现蔚椋为什么要挂在熊猫的身上了,这熊猫一直动来动去,走来走去,还吱吱哇哇地说话,确实抱着不太舒服。

    #这不更侧面体现了孩子有多乖吗!#

    让抱熊猫就抱熊猫,让笑就笑,虽然笑容有点勉强。

    但孩子已经尽力了!

    容子倾的一颗慈父心直接爆棚,要不是雅间的预设环境只能生成修真界常见的东西,容子倾甚至想弄点气球、冰激凌什么的,塞进蔚椋的手里。

    但试了几次都无果之后,他只好悻悻地牵着比他高一点的好大儿,一蹦一跨穿过湖上的石板道,两人一起走到一颗湖上梨花树的双人秋千前。

    其实围绕着湖心石台摆放的座椅不止这一个,还有什么软塌、石凳、蒲团等,但容子倾作为一个混女频,写纯爱小说的作者,从前虽然是个直……直……有点直的男人,但多少也是有些少女心在身上的。

    反正比起正常的椅子,他更喜欢这个树下秋千。

    他扶好椅面,坐了上去,蔚椋也紧随其后,坐在他的边上。

    树上的落花在受力之后簌簌飘下,正如座椅和主持人是实体的,可以触碰到的那样,落花也是实体的,纷纷扬扬洒在他们身上。

    秋千椅发出“咿呀”几声,然后容子倾抬起脚,轻点地面,缓缓晃荡起来。

    他和蔚椋这个月来天天亲一起,睡一起,已经很习惯亲密无间的距离,哪怕秋千椅还挺宽敞,容子倾依然和蔚椋腿贴腿坐着,谁也没想到要靠边上一点。

    反正容子倾很喜欢蔚椋身上的香味,蔚椋也很习惯贴着容子倾,道侣暖乎乎的,不论是抱着还是靠着都很舒服。

    眼下容子倾只要一转头,就能看到蔚椋恐怖狂笑之后,恢复清冷的盛世美颜,也把这张漂亮脸蛋上的点点淤青看得更清楚了。

    垂下视线,还能看到蔚椋的手上,也有之前被虞醉归脏牙弄出的血痂。

    容子倾抬起眼,伸手指了指蔚椋的脸,道:“脸上,痛不痛?”

    蔚椋眨眨眼,迷茫地铺开神识观察自己,但包间内依然受到禁魔法阵的影响,除了与中枢阵法和绑定法器交互,神识不能铺开。

    他只好动了动脑子,想起来容子倾指的地方,是之前他被封应打到脸,受伤了。

    但虞醉归没打中他。

    “无妨。”蔚椋淡淡答道。

    容子倾轻笑一声。也是,好大儿能为闻千寻受一万多道伤,被破碎金丹时疼得头上都冒汗了也不吭一声,这点小伤怎么会觉得痛?

    他干脆也不问了,抬手从储物佩里掏出一瓶治疗的丹药,倒了一小颗在手心里,道:“蔚椋,吃……”

    “哒。”

    话没说完,蔚椋的手便轻柔又迅猛的盖了上来,一把压住了容子倾的手,以及那颗药丸。

    发出的声音轻轻的,动作也没弄痛容子倾,但这握手的速度,没比拳打封应和虞醉归时慢多少。

    飘零的花瓣都被掌风带得晕头转向地乱飞了一圈,才慢慢落到了两人交叠的手上,盖在洁白手背凸起血红的伤口处。

    蔚椋道:“容子倾,别服药。”

    “啊?”容子倾被蔚椋这动作吓了一跳,手指都不自觉张开又收拢了下,道:“我吃什么药?我又没受伤。是给你吃的啊,你脸上破相了,手也破了,这里用不了治疗术,只能嗑药了呗。”

    “松手,吃药了。”他突然想到什么,伸出根手指,笑着挠了挠蔚椋的手心,道:“大郎。”

    蔚椋动了动耳朵,他记得容子倾以前自己嗑药时,也会说“大郎,喝药了”,可见这是一种固定句式,并非大郎这词和老公、剑君、道侣这类词语一样,是同一个意思。

    他听话地慢慢抬手起来,动作有些慢,不像他一贯的干脆利落。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觉得容子倾会吃药,但脑子里就是一下子又飘出了虞醉归之前说的“衰亡老死”,让他下意识以为容子倾又要吃什么药物了。

    带着薄茧的手指尖离开了容子倾温软细腻的手掌,然后又伸了回去,两指一捏,拿起那个小小的圆球。

    蔚椋看着这个对他而言有些陌生的小玩意儿,道:“好。”

    吃药之前,他又看了容子倾一眼。

    还是不太放心。

    他抿着嘴,用神识卷走了容子倾手里的丹药瓶子,塞进了自己的储物钏里。

    如今他的空间“满”了一点,虽然没有了成堆的下品灵石,却多了好几件白色的法衣。

    蔚椋特意给它们支了几个冰衣架,横七竖八地撑在空间里,而原来他常穿的那件普通布衣和曾经藏在丹田里的法衣,就躺在空间的最角落。

    现在收进来的这个丹药瓶子……

    蔚椋把它冻成了个大冰块,也和地上的衣服塞在一起,放在了角落。

    他看了两眼冰块丹药瓶,想了想,又抖开布衣,盖了上去。

    不是好东西,不想看见。

    蔚椋从储物钏里抽出神识,解释他刚才的行为,道:“你不能吃。”

    容子倾也是无语了,他是真不明白便宜老公为什么对丹有这么大的恶意,以至于他这个穿书到修真界来的人,别说是治疗丹了,就连辟谷丹是甜是咸都不知道。

    虽然,蔚椋出门打猎或者用宗门贡献换来的灵植、灵兽肉、灵米的味道也很不错就是了,让他也没那么馋辟谷丹,顶多就是有点好奇。

    容子倾用他的小眼睛翻了个迷迷瞪瞪的白眼,没好气道:“我不吃我不吃,我就算饿死、冻死、被人打得满地吐血,只剩一口气,我也不吃丹药,行了吧,祖宗?”他笑了笑,“要不要我再发个道心誓言?”

    蔚椋立马道:“不要发誓,容子倾。”道心誓言对修士而言是十分严肃的事情,他认真地道,“我不会让你受伤,会给你食物,直到金丹……”

    他愣了愣,难以置信道:“容子倾,你会冷?”

    即便是炼气四阶的修士,也很难在正常情况下,感受到寒冷了。

    蔚椋想了想,又明白了,道侣所说的多半是在斗法、秘境等特殊情境之下,受到术法攻击才会感到寒冷,甚至被冻死!

    他警铃大作,严阵以待,道:“回洞府后我便修习剑阵,护你万法不侵。”比普通灵盾更加周全!

    “……”容子倾手肘撑着膝盖,默默捂了下脸。

    别和一个直脑筋开玩笑,不然你只会得到他认真思考后,给出的一本正经,又十分离谱的答案。

    而且为什么蔚椋包他的食物,只包到金丹期……?

    他是金丹以后就不需要吃饭了吗?!

    ……还真是不需要吃饭了。

    容子倾:……

    #更加不想修炼了呢#

    容子倾单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摆了摆,道:“那这药,你吃不吃?”

    蔚椋道:“吃。”

    他应得飞快,然后就把丹药咽下去了。

    颜以则曾经三令五申地告诫他,丹药里有丹毒,有碍进阶,让他不要服用。

    他向来遵从。

    但容子倾给他的只是一颗黄阶的治疗丹,不会对他造成多大阻碍。

    况且他如今还要等容子倾到金丹期,并不急着修炼进阶。

    如果可以,他很想代替容子倾吃掉所有的丹药,反正他根基好,底子厚,可以浪费很长的时间,慢慢炼化丹毒。

    容子倾本来懒洋洋地支颐而坐,看到蔚椋嗑药了,立马又瞪着眼睛坐了起来,观察修真界灵丹妙药的治疗效果。

    蔚椋那头丹药刚刚吞咽下喉咙口,柔和的灵力便已散了开来,几息之后,他手上的淤青慢慢消退,伤口有条不紊地长出肉芽,成了浅粉色的几道,最后恢复成和其他地方一样的肤色。

    服药之前,他还有点在意虞醉归之前说的话,在意容子倾的年龄、修为、根骨……

    吃了丹药以后,这些想法都没有了,仿佛那些杂念被丹药一起治好了。

    但他又有了新的杂念。

    他想——如果容子倾现在需要亲亲就好了。

    那他可以亲一下容子倾,或者亲容子倾很久。

    容子倾炯炯有神地盯着蔚椋手上看,只见伤口愈合的飞快,堪称医学奇迹,他看的那叫一个津津有味,甚至在完全愈合后,还伸爪摸了两把。

    光滑!

    果然高魔世界的治疗,就是快狠准!

    丹药下肚连消化都不要消化的,三分钟不到,伤口已经彻底不见了,好大儿又是白璧无瑕的一大个!

    脸上一定也好透了!

    他挂着笑容,一抬头,嘴边笑容顿时消失。

    容子倾早已被突然强吻,强出了经验来。

    他一看便宜老公清清冷冷的眼神,和微微滚动的喉结,就知道——吻瘾在读条中!!!

    如果不打断,蔚椋即将发吻!!!

    并且发吻以后,蔚椋还会进行甩锅,对他的发吻行为冠以“你想亲亲”、“你需要亲亲”、“你很高兴,我亲你”、“你不高兴、我亲你”等非常牵强的理由!

    昨天晚上他就是这样被蔚椋压在被窝里,翻来覆去地亲,直到最后不知怎么的都被亲得睡过去了……

    他都不敢想自己是不是被亲昏了!!!

    容子倾可不想在这里和蔚椋亲起来,包厢虽说是私密场所,但整个拍卖行是个公共场合!

    蔚椋的亲亲还特别不正经……emmm,蔚椋的亲亲是正经的,毕竟从不动手动脚,虽然偶尔会突然裸了。

    但每次和蔚椋亲起来,他就会变得不正经!!!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啊!!!

    在一亲就亲半个小时的情况下,他的手不知不觉就会跑到大礽礽上,蔚椋的腰上,有时候甚至还会摸一下大腿……

    而且声音……他的声音……

    #该死的,绝对不能和蔚椋在这里亲起来!!!#

    容子倾都有点后悔今天在路上投喂蔚椋亲亲投喂少了,早知道应该亲满两小时的!

    这下椋哥吻瘾发作了,要随地大小亲了!

    但现在后悔也晚了,容子倾机敏地一把捂住自己的嘴,脖子带动脑袋,往椅子的另一边缩了缩,屁股倒是没动,还是和蔚椋贴在一起。

    他发出闷闷的提醒:“两两,椋哥!我们还要拍东西呢,不能亲啊!有好几本功法备选呢,要是亲起来了,会错过拍品!”

    蔚椋眨眨眼睛,并不觉得亲亲会影响他注意拍品。

    他已经把容子倾看中的每个东西的拍卖序号都记下来了。

    但容子倾亲亲的时候,通常会非常专注,非常沉迷,无法注意外界的信息。

    蔚椋想到容子倾很期待今天的拍卖,垂下眼睛,道:“。”

    又是电报!!!

    容子倾对“。”这个回答,有点放心,又有点不放心,他依然没有松开自己嘴上的物理结界,双手捂得密不透风,但脑袋凑了过去,猫猫祟祟地对着蔚椋看:“这是答应不亲了哦?”

    一句话问的十分小心,这是因为他曾经受多了只问“不亲了”三个字,然后被觉得是在索吻,狂亲半小时的苦!

    蔚椋抬起眼,看向把身体压得有点矮的容子倾。

    道侣的眼窝很深,眉毛高高的,从这个角度自上往下看,会显得很机敏,还很锐利,不过一但平视,容子倾就会立马变回懒洋洋的模样,眼皮半搭着,瞳仁圆溜溜的,眼睛里水汪汪的。

    蔚椋的喉咙口滚了下,道:“好。”

    容子倾:……

    虽说是答应了……

    但好大儿看起来,吻瘾丝毫未减,甚至还在蓄能……

    #别等下憋炸了,要来个大的吧?#

    第39章 虞醉归要与我们双修? 两啊,不要突然……

    容子倾看着蔚椋欲吻又止的状态, 心里瑟瑟发抖。

    但等下的烦恼,等下再去想吧。

    容子倾最擅长“在危机没有降临之前,直接假装没有危机”的心理战胜法。

    他磨磨蹭蹭松开了自己的双手, 白皙的脸上已经被他按出浅浅的红印子。

    蔚椋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下, 他早已练好过治疗术,且能熟练使用了, 但这里禁魔,用不出来。

    他盯着道侣脸上的红印看了几瞬,印子就自然消退了。

    容子倾习惯了便宜老公的死亡凝视,反正在洞府里的时候,傻孩子也这样, 一天到晚盯着他看, 也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真的在看他。

    #只要别亲, 爱看就看吧#

    容子倾虽说被看习惯了,但还是坐得矮了一点,尽量让蔚椋的视线停留在他的头顶上, 别真的像射线一样盯着他脸打,随后他伸出神识, 投入雅间的中枢阵法里,变出了一本拍品介绍的小册子。

    修真界里, 用到纸质书籍的情况已经很少了, 雅间对于拍品介绍载体的选择, 有玉符、傀儡人、小二、灵兽、拍品模型组等, 五花八门,甚至自带特殊服务的产物也有……

    #不愧是皇叔的世界!#

    但容子倾这个蓝星人,还是觉得看纸质书更有氛围。

    而且这册子里打开以后,里面的内容也不是纯静态的, 有声有画有视频,更像是个点读机。

    点上文字,可以自动朗读,点上图片,拍品可以翻转查看,甚至直接从里面去出投影把玩。

    容子倾饶有兴味地翻了一翻,立马发现了些他昨天做攻略时,单看影像和名称觉得平平无奇,但现在看过详细介绍以后,却十分有趣味的拍品。

    比如——

    一个外形是玉佩一样的法器,名叫《欺师灭祖》。

    容子倾本以为这就是个名字比较神奇的玉佩,没想到这法器的副标题透露出了它暗藏的玄机——《师尊爱意测试仪》。

    法器的详细介绍更是让人叹为观止,内容节选如下——

    师尊高洁,师尊温柔,师尊冷漠,师尊待你极好……可他待每个徒弟都极好。

    你到底是他的独一无二,还是芸芸弟子之一?

    你真的甘心,一生只当个“普通弟子”吗?

    欺师灭祖·师尊爱意测试仪,让师尊的心思无所遁形!教你如何成为那个特别的徒弟!

    ——是夜袭强制,还是眼泪攻势,甚至是堕入魔道,逼他亲手救你?

    只要测试过,就知道该怎么做!

    ——仅仅是这么一段,已能让人感受每一本爱情小说里,师尊这个职业有多么高危。

    作为一本皇叔的云水界,自然不会例外。

    容子倾光从他在小红瓜里刷到的诸多贴子,如:

    “昨天没忍住上了师尊,师尊今日表现得像无事发生过一样,怎么办?”

    “师尊让我和鸡玩会儿,帮师尊掏出来了,但师尊说鸡是新养的灵兽,不是这只……”

    “怪事,最近发现师尊和师兄似乎半夜偷偷修炼,他们为何不带上我?”

    足以见得,这师尊爱意测试拍卖时,能在这群人均恋师癖里卷起多大的腥风血雨。

    然而册子再翻一页,看到下一个拍品时,容子倾再次惊叹拍卖行和提供这两个拍品的卖家都是商业鬼才。

    下一个拍品名为——《大逆不道》,副标题《孽徒邪恶值统计器》。

    详细介绍——

    据人言堂统计:每十个徒弟里,就有九个想“欺师灭祖”!

    道君莫要不信,难道你年轻时,就没想过欺负你的师尊吗?

    别再天真地以为你的徒弟尊师重道了,他们可能已经在心里扒光你的衣服无数次,设计了八百种双修方式!

    大逆不道·孽徒邪恶值统计器,精准测算孽徒的邪念值,让不轨之心,无处藏匿!

    某无情道师尊试用之后拍手叫好:再也不怕孽徒深夜推门!

    ——可以想象,刚见证过“师尊爱意测试仪”拍卖盛况的师尊们,心中会如何警钟大作,进而疯狂竞拍这个法器!

    其他也有一些有趣的法器,比如名为《剑来·放狗》的灵剑灵兽组合,哦,叫“放狗”的是灵剑,叫“剑来”的是灵兽,妥妥的迷惑行为大赏,让对手在你喊招时就已经先一步踏入迷惑陷阱。

    还有《奇迹魔尊·会呼吸·能通感的等身傀儡》,满足正道修士的狂野幻想,据说每三百次使用,就有一次能让当世四大魔尊之一,唯一还能自由活动的魔尊,感受到同样的通感!前后都能使用,何尝不是另一种除魔卫道!

    容子倾看的那叫一个目瞪口呆。

    不愧是正道魔头们,唯一还活着的魔尊已经怂成这样了,居然还要被做成等身手办,这样那样地玩弄。

    啧啧。人怕出名猪怕壮,还是有点道理的。

    容子倾就这么一边荡秋千,一边看拍品,一边欣赏熊猫主持人,转眼一个小时就过去了。

    拍品依然没出现容子倾需要的东西,蔚椋也似乎进了入定的状态,呆呆坐着好久了,只是尔动一下双脚,接管秋千的摇摆的工作,好让容子倾安安心心地观看拍卖。

    两人的膝盖处已堆了满满的落花,容子倾的好奇心来得快去得也快,在蔚椋身上那股淡淡的雪松香的包裹下,他彻底放松了下来。

    之前被虞醉归大油特油的恶心感,以及知道虞醉归就是詹乐人之后的世界崩塌感也消化了七七八八,接近彻底消失了。

    不知不觉间,他放下了手里的拍品介绍册,将本子盖在满是落花的膝头上,他的脑袋也一点点地往下靠,落在了蔚椋的肩膀上。

    硬邦邦的剑修,二头肌靠着没有大礽礽柔软,但也还算舒服。

    秋千一晃一晃地,咿咿呀呀地响着,主持人的声音相对遥远,但依然清晰。

    容子倾闭起眼睛,荡着双脚,放空了一会儿大脑,然后慢慢地,在识海中梳理起了遇到虞醉归后,发生的一切。

    甚至是更往前,从遇到詹乐人的时候开始——

    他曾经以为自己与詹乐人的相遇,是一场偶然,甚至是某种情节、人物触发的巧合。

    现在想来,不论是詹乐人与他选中同一个剑穗,还是之后邀约同游,都很明显是有计划的搭讪……

    如果詹乐人真的如虞醉归所说,是这人分身的话,那詹乐人一定认识容悦,可詹乐人却装作初识与他相交,还问了他不少问题。

    “——没想到剑修还能有道侣?”

    “——道友与道侣多半是联姻的吧?”

    “——我还以为蔚椋和容悦结契之事是传言。”

    虞醉归作为人言堂的少主,坐拥一整个情报组织,容悦和蔚椋是否结契之事,这人一定早就知道了。

    但虞醉归依然在试探……

    试探什么?

    “——不如你就抛弃那剑修道侣,与我同道双修如何?”

    “——我如今是金丹大圆满……可以庇护道友,自身也小有积蓄,不需要道友给我钱财。”

    “——我可助道友双修进阶,也知情识趣,会陪道友一同逛街用餐,可不比硬邦邦的剑修有趣多了?”

    这些问题看似是詹乐人在对他的“求偶”,表明自己的有钱、懂情趣、能帮助他修炼,并且顺带diss一下他的正牌老公,但实际上更像是……在试探他和蔚椋结为道侣是否是因为“真情”?

    还有那些黑衣人,多半也是虞醉归自导自演搞的鬼吧?

    他就说修真界哪怕再弱肉强食,也没道理光天化日之下冲出来一群黑衣人啊!

    还好两两给了他一堆剑气,让他万剑归宗把那些倒霉玩意儿全秒杀了,不然他岂不是要被成功下套,承了油王分身的情!

    容子倾鼻腔里冒出“哼哼”两声,脸上挂起一点得意的笑容,在便宜老公身上蹭了蹭耳朵,靠得更加放松。

    蔚椋虽然一直坐着没动,也不说话,但并不代表他会忽略外界的动静,从容子倾的脑袋刚垂下来时,他就已经注意到了道侣的新动作,并且挺腰坐的更加笔直了,让道侣能一直靠着。

    此刻他微微低了低下巴,眼帘垂下,正好能看到一点点容子倾翘起的嘴角。

    蔚椋眨了眨眼,如果神识和灵力能用,他一定会戳一戳容子倾的唇瓣。

    软软的、香香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容子倾才会又需要亲亲。

    明明看起来,容子倾就是很需要亲亲的样子。

    但容子倾不让他亲。

    想回洞府。

    蔚椋抿了抿嘴,继续默默地摇秋千。

    蹬。

    腿。

    容子倾闭着眼睛,看不见蔚椋的唇唇欲动,自然不知道便宜道侣的吻瘾还在继续蓄能。

    他只觉得秋千晃得很舒服,微风和落花带着蔚椋的香气悠悠从他身边穿过,让他的思绪也一晃一晃,很顺畅地展开——

    詹乐人对他和蔚椋是否有真情的探究,本身就显得非常奇怪。

    他不信虞醉归真的对原主有情,不然哪怕抛去原文虞醉归的人设,在容悦联姻之前,这人作为虞家少主,也有很多机会可以上容家求亲,而不是现在这样做小三撬墙角。

    #除非他就是喜欢当三#

    ……

    咳咳,逻辑可以偏门,但不能邪门!

    容子倾赶紧扯开这排带着井号的弹幕,远远地扔到识海新开的玫瑰田里,重整思路。

    ——虞醉归一定有什么更加深层的原因,才会对他和蔚椋的感情状况这么好奇。

    今天虞醉归从在见到他和蔚椋起,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看似延续了詹乐人的行为模式,是在对他进行勾搭和双修的邀约,甚至利诱。

    实际上……

    容子倾现在翻阅记忆已十分娴熟,星海中立马浮现出好个回忆碎片的影像,声画俱全——

    “既然你和虞少主不熟,那总该和我熟吧,容、子、倾?”虞醉归发出气泡音,但是嘴凑到了蔚椋的耳朵边上。

    “你道侣的这个剑穗,还是那日同我一起挑的呢。”虞醉归用原文里最喜欢做不明用途的烟斗,敲了敲蔚椋。

    “哪怕让我无名无分地跟着你也好。”虞醉归用的黏腻的眼神,媚眼如丝地盯着蔚椋。

    容子倾:!!!

    容子倾心神大震,连忙调取出更多的回忆碎片,密密麻麻地在识海中铺开。

    虞醉归那张客观来说挺帅,但主观来说能挤出地沟油来的脸,沾满了整片星河,雷得容子倾恨不得洗一洗自己的脑子。

    他勉强忍着虞醉归PTSD症状,翻阅起关于虞醉归和蔚椋的回忆。

    直接引起他警惕心的虞醉归和蔚椋鼻子顶鼻子那幕,他已经不想说了……

    事至如今,他光是想想都觉得后怕,总觉得虞醉归真的会说着说着话,就强吻上去……

    啊啊啊啊!!!

    容子倾无声尖叫,“嘭”得打碎了那个攻二攻三双双斗鸡眼的回忆碎片。

    #冷静冷静,再看下一个#

    下一个回忆片段,是虞醉归被蔚椋一顿胖揍,压倒在地上的时候……

    虞醉归居然在笑?

    笑的还很爽的样子???!!!

    完了完了,儿子是真的碰到脏东西了,回家以后,他是不是得用柚子叶给蔚椋洗个澡,去去晦气?

    其他画面还有,虞醉归脸都被蔚椋打扁了,怎么想都应该很生气情况下,他却给了蔚椋一个清洁石?

    虞醉归是抖M吗?!

    这玩意儿又真的只是个清洁石吗?

    这难道是……

    定、情、信、物?!!!

    #啊啊啊啊!!!#

    #攻三他大爷的不会喜欢蔚椋吧?!#

    #剧情不会这么狗血,这么爆雷吧?他没写这样攻攻恋的隐藏线啊!#

    不行不行,容子倾,你得冷静,冷静思考一下,虞醉归身上还有很多疑点!!!

    比如他为什么不喜欢闻千寻了,为什么会觉得闻千寻是个废物?

    又为什么要开詹乐人这个马甲号,为什么要做0?

    詹乐人真的就是虞醉归吗?不是虞醉归故意忽悠他的?

    #但是……#

    #根本冷静不下来啊!#

    #所有的情报,都可以指向一条超级离谱的结论啊!!!#

    #虞醉归他也许从来没有喜欢过闻千寻,他其实就是喜欢其他几个攻!!!#

    #尤其是蔚椋和封应!!!#

    所以他总是组织多人运动!!!

    还特别喜欢带封应一起玩,让蔚椋守门!!!

    #吓人!吓人!!!#

    #这就是我写np皇文的报应!#

    但如果虞醉归不是喜欢蔚椋,不是喜欢其他的攻……

    那么情况就复杂到了无法想象的地步啊!!!

    詹乐人在原文里可是闻千寻的“人生导师”,引导了闻千寻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场转变。

    而闻千寻人生中许多的转折点里,其实都有虞醉归的影子——第一次与颜以则之外的人双修、第一次接受多人双修、第一次真正接纳炉鼎的身份……

    闻千寻走向欲望深渊的每一步,本该是容子倾这个笔者,借由一段段姻缘巧合达成而铸成的,现在,这件事的背后,却出现了一个真正存在的操控者,就是——攻三虞醉归。

    如果这只是一本小说,只是一篇纯粹的肉.文,容子倾隔着次元旁观,还会觉得攻三这样能瞒过造物主,瞒过笔者和主角的反派,很带感,很疯批。

    但这样的人是出现在他的笔下,就这么他不知道的地方,和另一个角色产生了关联,成了操控主角的幕后黑手。

    那虞醉归操控的,真的只是闻千寻吗?

    难道不是连他这个笔者也一并戏弄了进去?

    #简直邪门到了让人毛骨悚然的地步!#

    容子倾甚至已经不敢再进行深入的思考,他宁愿相信,甚至希望,一切的变化只是因为虞醉归是个究极的np爱好者。

    只是攻三一个人烂掉了,攻三的xp烂了,人设烂了,属性烂了;而不是这个世界,这个他笔下的世界都整个扭曲了,崩坏了,成为了一个恐怖故事。

    ——他不想,他的故事,烂了。

    容子倾刷得一下睁开眼睛,坐起身子,动作太大,以至于秋千都被他震得“吱呀”一响。

    他穿着白靴的双脚踩在了地上,修长的双手扶着椅面,手背青筋凸起,又被鹅黄的广袖遮蔽。

    落花飞了一地。

    容子倾侧头看向蔚椋如影随形的目光,道:“蔚椋,你爱过闻千寻……吗……?”

    洁白的花瓣洋洋洒洒从他和蔚椋贴近的面庞中间落下,容子倾说的很轻,甚至一句话都没说完,他就后悔了。

    他刚才只想着确认蔚椋的真实,确认世界的稳定,却根本没考虑到——

    这问题就跟“我和你的剑一起掉进水里,你先救谁”一样致命!

    只有情商喂狗的蠢蛋才会问自己的男朋友有没有爱过前任吧?

    而且蔚椋到底喜不喜欢闻千寻,他亲笔写的,他能不知道吗……

    两两这种自闭少年,连个剑穗喜不喜欢的都分不清……能分清什么是爱吗?

    他都能猜到蔚椋会怎么回答了。

    “。”

    干脆、利落、面无表情、甚至有点迷茫、发出了电报声呢。

    果然如此。

    容子倾看着蔚椋微微张开的唇瓣,却突然觉得……

    他好像真正地放松了下来。

    他椋哥啊……太稳了,也太好懂了。

    就是这个答案,就应该是这个答案。

    这个“。”是他亲笔写下的,是和“容子倾”这个名字一样,会他感到安心的锚点。

    容子倾甚至在这一瞬间,脑海中飘过了这样的念头:如果他在现实里遇到像蔚椋这样单纯的人,一定会忍不住想和去交朋友,甚至还会想做个室友,日子久了,如果蔚椋会追他,他也不是不能答应?

    #嘶——!#

    #完了完了!他已经彻底被蔚椋给亲弯了!!!#

    容子倾“哐”一下把春生召唤出来,放在膝盖上,噼里啪啦乱敲一通,最后手指蹭着写有“倾”字的按键,一下下慢慢地敲着。

    这回他的思绪再没有那么乱了,又或者说他真正地放松了下来。

    明明蔚椋不善言辞,除了盯人,就只会亲人,或是发个电报,却总能让他感受到一种恒定的安全感。

    键盘上的流光伴随着敲击的声音缓缓流淌,容子倾侧首向蔚椋靠近了点,似乎做出了一个依偎的姿势,实际上又隔了些微的距离,并没有真正靠上。

    他问道:“那你对虞醉归这人,有什么看法?”

    蔚椋:“。”

    容子倾没忍住,笑了声,用力按下键盘发出“哒哒”两声,道:“说人话。”

    蔚椋这才抿起嘴唇,思考了半晌,道:“他为何要成为你的道侣?”

    容子倾没想到蔚椋会问出个问题,八字眉皱了起来,道:“是啊,他为什么要来勾搭我做道侣?真的有毒!”他气鼓鼓地嘀咕,“不会真的是看上你了吧?”

    蔚椋明显得一愣,然后睁大了眼睛:“。”

    他又重重发了两个电报。

    “……”

    “他要与我双修?”蔚椋面无表情,语调依旧平静,只是觉得自己的道心有点不稳:

    “他要与我们双修?”

    第40章 谈恋爱吗,两两? 容子倾,甜的。容子……

    容子倾一听蔚椋说出来的话, 就觉得脑子里“轰”得一下。

    带有虞醉归高清大脸的糟糕画面已经随着“他要与我们双修”的提示词,隐隐约约浮现在了他的识海里。

    容子倾被这油腻大入侵的情景吓得灵魂震颤,宇宙深处当即飙了“啊”一声男高音, 所有不该存在的画面应声被炸成了碎沫沫。

    ——脑子终于又干净了。

    #吓人, 吓人!#

    他差点就被蔚椋的话给诱导了,想象出恐怖的黄色画面来!

    之前他光是想想虞醉归有可能会喜欢蔚椋或者是喜欢其他的攻, 就已经够三观炸裂,难受得想吐了。

    蔚椋居然还试图把他也拉进虞醉归的污染圈里了!

    #孩子是真孝顺啊,就算被虞醉归糟蹋,也不忘带上他一起#

    #真是孝死爹了#

    可好大儿有什么错,好大儿就是个皇叔里的角色, 对np的接受度天然比较高也很正常!

    #那也不能是虞醉归啊啊啊!!!#

    啊不是不是, 他不能也被皇叔的世界观给带歪了……

    #那他们之间也不能有第三者啊!!!#

    什么“他要与我们双修”, 听听这是人话吗!!!

    一定要好好教育一下崽崽,不然万一哪天他好好地和好大儿亲着亲着,突然就出现了第三张嘴……

    #救命!!!#

    容子倾的表情一会儿变一个, 却很久没说话了,蔚椋嘴唇轻抿, 眼帘微微垂下,手指在椅面边上无声收紧, 指节被压出隐隐的白色。

    突然他动了动耳朵, 抬起头来, 看向熊猫主持人。

    这动作十分明显, 对蔚椋这样的自闭儿童来说,若不是有什么非常吸引他注意的东西,他不会弄出这么大动静,一般抖两下耳朵, 视线瞥一瞥就差不多了。

    很自然得容子倾也注意到了便宜老公的动作,他跟着一同看向湖心石台,问道:“怎么了?”

    蔚椋道:“颜师兄在竞拍。”

    当下正好在一个拍品的竞拍环节,买家的叫价声此起彼伏。

    竞拍过程中买家虽不会露脸,声音却是会公开播放的,不然难保其他卖家见不到拍卖现场,觉得这是拍卖行自行炒价的行为。

    有些买家会对自己的声音做模糊处理,颜以则并没有这么做,又过了几轮叫价后,容子倾也听出来了,其中一个醇厚温润的男声就是颜以则。

    这就勾起容子倾的好奇心了,他把膝盖上的春生放到一旁的椅子上,掀开之前被键盘压住的拍品介绍册,道:“颜掌门要拍什么?”

    “拍号九十六,心衡盘。”蔚椋道。

    容子倾立马翻到心衡盘的页面,看到了这东西的介绍。

    图片上展示出的是一个类似八卦盘一样的法器,足足有十二角,盘面正中有个可以用来镶嵌灵石的卯眼,十二道凹线从卯眼处指向外角。

    结构看似复杂,但容子倾在灵网上已经见识过了真正复杂的道盘——就和蒸汽朋克世界里才会出现的巨型器械没啥大区别,反正就是看不懂,但唬人,但巨大,但复杂,一望去能有百来个盘,盘盘相扣,运作时会发出光效,然后还会变形,会发出灵力射线,要多离谱有多离谱。

    甚至他还在灵网上找到过什么道盘改装俱乐部、道盘运用创新赛,看着和鬼火少年沉迷改装摩托车没啥区别。

    这区区十二角,刻印都只有几条线的道盘,和那些庞然大物相比,就显得朴素过了头,哪怕是炼气期的法器,都比这多点门道。

    至少像颜以则这样的大能,怎么想也不太可能会看上这个东西。

    容子倾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好继续去看法器的详细说明。

    一看之下,他就悟了。

    原来是个用来测量十二思强弱的法器。

    他在文里设定过闻千寻十二思缺少一思,但具体缺的是哪一思,他这个亲爹没写,也不知道。

    甚至他当时在设定六合十二思的时候,压根没想过六合十二思具体是具体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少一思,纯粹是为了给文里蔚椋和闻千寻的那场肉做铺垫——

    闻千寻在进入化神期之后,境界忽然不稳,有炉鼎失控,元婴自爆的危机,不论颜以则和虞醉归怎么和他双修闭关,都无法稳固住灵府失衡的暴动。

    一次虞醉归在和闻千寻双修时,神识刚好侵入得非常透彻,就发现闻千寻的十二思整整少了一条。

    十二思形如细丝,缠成一股,漂浮在识海附近,本就很难被察觉,并且在功能上也并不像三魂七魄那般鲜明,若不仔细探查,谁也不会注意到自己少了一思,便是仔细探查了,也无法具体区分明白,每一思分别是什么。

    并且修士们神魂强健,一但进入筑基,三魂七魄便不再像凡人一般,会轻易丢失,同理,六合十二思作为灵府内不可或缺的存在,一样也不会无故缺失,或者说,在缺少任意一种灵府的情况下,修士都不可能顺利晋升,还一路抵达化神期的强度。

    很显然,闻千寻的灵府失衡,就是因为他缺少一思。

    于是,众人便有了新的主线,要进入新的剧情节点,便是为闻千寻寻回一思。

    最终在人言堂的资料库中,他们得知某处秘境内有法阵可填补神思。

    然后便是入秘境探查,找到这个阵法之后,众人又发现这填阵之法,需与闻千寻灵力相合之人以身哺阵,方可成功,填阵者魂力散尽,十死无生。

    颜以则为木灵根修士,封应为火灵根,都与闻千寻的水灵根不算相生相合,而虞醉归为金灵根,可生水,蔚椋为冰灵根,更是与水同脉同源。

    四个攻为此各有行动,最终在虞醉归与蔚椋的一次私下言谈中,蔚椋决心做填阵之人。

    之后就嘟嘟嘟,闻千寻和蔚椋的车车,上高速啦!

    ——emmm……总之,文里与闻千寻少一思这个伏笔相关的剧情,基本就是这样了。

    虽然容子倾写到虞醉归通过双修发现闻千寻少一思的那辆车之后,就坑文了。

    其他的内容,他只在大纲里记过一笔。

    而这个月来,容子倾也通过对修真的深入了解,弄明白了他瞎整出来的这个体系扩展开是个什么。

    十二思通俗点来说有点像是一个人的“意志力”,或者是个人行为、思考的偏好。

    比如十二思里,最有名的便是情思,也名为情丝,主管一个人的情感与爱意,修无情道者,情思往往淡泊,像蔚椋这样的冰灵根,基本上情思也非常细弱,难以对他人产生浓厚情感。

    其它如勇思,通俗点来说就是胆识,再拿蔚椋举例,好大儿这二话不说就是干的性子,多半勇思极壮。

    像智思,则主管推演、理解能力,蔚椋多半这思也不太强;痴思则主专注、执念,蔚椋一天能亲他四小时,剩下二十小时都用来盯着他看,这思肯定强得不行……

    十二思不分好坏,只属于“个性”的一部分,故而对此有研究的修士极少,也无人会专门去探查它们的强弱,多少。

    云水界内对十二思有研究的大能,要不是早已飞升,要不就是已经陨落。

    这“心衡盘”还是一个上古大能制作的法器,可精准测量每一思的强弱。

    闻千寻到底少了哪一思,通过这个法器一查便知,难怪颜以则要专程赶来九阙天都,参加这一次的拍卖。

    参与竞拍的其他人,未必像颜以则这样,是真要用心衡盘来测量神思,也可能只是对上古法器感兴趣的炼器师。于是这些人很快就在颜以则势在必得的叫价下败阵下来,最终以三千枚上品灵石的价格拿下了心衡盘。

    这个拍品过后,下一个拍品居然就是容子倾做攻略时,记过一笔的东西,他连忙打起精神来,开始听熊猫主持人进行这个拍品的详细解说。

    之前关于虞醉归的话题,就这么被抛之脑后。

    反正那油王,多想也是晦气,将来如果还会遇上的话,他和蔚椋躲得远点,或者让便宜老公见一次揍一次就是了!

    蔚椋在揍人的时候,身上最好再多套点防护法器,免得被攻三揩油!

    #决定了,今天就给好大儿买买买!!!#

    什么金钟罩、铁布衫,哦,他之前还看到有一套黄金甲,弄得和中世纪骑士的盔甲似得,也可以来一套!

    容子倾顿时投入了战斗状态,这么一拍就拍了两个多小时。

    拍品拿了四五件,功法依然没有看中的——虽说容子倾想要的功法,确实有那么点苛刻。

    首先他自己的条件就不咋地,要灵根没灵根,要心性没心性,苦修是不行的,太没下限的修炼方法,他这个有素质有道德的文明人也肯定做不到。

    这里就要点特别名批评一下蔚椋小盆友了,居然在给他选功法的时候,连屠城、炼人丹的法门都推荐给了他,还说可以带他去溟州参加拍卖行,或者一同改投其他门派。

    #颜掌门听了,眼泪掉下来!#

    虽然容子倾觉得……可能是他想要的功法实在是太冷门了点,直接让蔚椋急眼了,电报都对他发了一大通。

    他不就是想要个躺着睡觉也能自动增长修为的功法么……

    #试问躺着就能变强,难道不是所有人的梦想吗!#

    #他不信,这偌大的修真界里,没有一个和他一样的小机灵鬼大能!#

    他坚信,一定会有,呼吸修炼大法!!!

    好多小说里五灵俱全的废灵根主角,都能搞出什么混沌功法来!

    他三灵根,比纯废五灵根还少了整整两条灵根,为什么就不能得到个混沌X2·呼吸大法来?!

    反正没找到这样的功法,正好证明他没有机缘,不适合踏入仙途。

    等十年二十年过去,他填满了蔚椋的恋爱脑,并且给崽崽树立好“男人只会影响他飞升的速度”这样的正确三观以后,他就能和崽崽和平分手,解除道侣契约了。

    到时候他做他平平凡凡的修真界甜文小作家,蔚椋就去做一剑动九州,百年飞升的天才小剑修。

    每个人都有光明的未来!

    容子倾精神满满地耷着眼皮,把刚拍下的黄金铠甲塞进自己的储物佩里,想着回头找炼器师给这玩意儿改个涂装,这满城尽带黄金甲的颜色,实在不符合清冷剑修的气质。

    随后他又掏吧掏吧,掏出几个像苹果一样的灵果来,放在一个盘子里,递给蔚椋:“嗯。”

    蔚椋面无表情地把容子倾两刻钟前塞给他的炒米花塞进储物钏里,然后十分上道地拿出寒渊。

    “。”

    寒渊:汗流浃背。

    蔚椋嫌弃地抹了下寒渊淌出来的水花,又用清洁石布林布林了一下剑身,这才刷刷几下,给灵果做了完美的八等分切割,并一一去了核。

    果核成几道抛物线,“噗通噗通”落进水里,

    然后他收回寒渊,把果盘还给容子倾,重新捧好炒米花,塞了几颗在嘴里。

    嚼嚼。

    寒渊:敢不敢再用清洁石扫一下它!果子味的灵剑,好丢剑脸!

    寒渊:算了,它主人不要脸。

    容子倾从蔚椋手里接过果盘,看着好大儿又勤勤恳恳吃起了爆米花,每次吃一指甲盖的量,依然嚼满二十下,不愧是伪人剑修。

    他盯着蔚椋的嘴,数了十下,道:“两两,别动!”

    蔚椋立马石化,连眼珠子都不转了,只是神识又在跃跃欲试,想要铺开,但失败了,最多只能伸进容子倾的储物佩里。

    容子倾道:“看着我,嘴张开。”

    蔚椋转过头,张开嘴巴。

    嘴里除了一口好牙和软软的舌头,空空荡荡的,哪还能见到半粒米的影子,果然是在嚼空气呢!

    容子倾叹了口气,扔了颗片灵果进去:“没事儿,吃吧。”

    “。”蔚椋闭上嘴巴,把灵果拌到嘴的一边,开始咔嚓咔嚓地咀嚼。

    好大儿的脸鼓起来了,表情依然保持中立,眼睛很有神,看得出来是在认真做“吃”这件事。

    容子倾道:“尝出味道来了吗?是什么味道的?”

    他说着自己也拿起一片灵果,牙齿咬上果片中段,“咔嚓”一声,吃了半片,清爽的果汁在嘴里爆开,果肉甜脆,像是水蜜桃又像是草莓的浓香直扑鼻腔。

    蔚椋默默嚼完二十下,道:“甜。”

    容子倾“恩恩”两声,又继续边吃灵果,边道:“然后呢?”

    “。”蔚椋想了想,道:“香。”

    容子倾:“恩恩,继续。”

    蔚椋:“……”他艰难地品了品嘴里的余味,“酸。”

    容子倾:“咔嚓咔嚓。”

    他品味了下,还真的带着点微微的酸,这下他更好奇了,好大儿还能用一字经说出什么味道来。

    “还有吗?”

    “。”蔚椋已经有点想把胃里的东西变回嘴里,重新品味一下了,他抿了抿嘴道:“容子倾。”

    “恩?”

    蔚椋静静地吸了一口气,将浊气从鼻端无声吐出,道:“虞醉归,为何要成为你的道侣?”

    “啊?”容子倾一愣,完全想不到话题怎么转到这儿来了,一想到虞醉归,他嘴里的灵果都似乎不香了:“怎么又想起他来了?”

    是拍卖会不好看吗?还是他买的东西好大儿不喜欢?或者是灵果不够好吃?

    难道是他把好大儿逗得太过了?好大儿来报复他了?

    #父慈子孝,互相伤害是吧?#

    蔚椋道:“你说虞醉归想与我们双修……”

    #我昧说过!#

    蔚椋直视容子倾,眼中细碎的微光晃了晃:“你想再多个道侣?”

    “啊?”容子倾这下果盘都要拿不住了,恨不得把盘子放在秋千椅子上,然后起来暴躁且尴尬地转几圈。

    #无能狂怒,无能狂怒!#

    #他怎么可能想再多个道侣?!#

    #多个谁?虞醉归吗?!#

    #别说虞醉归了,哪怕多的人是彭于晏都不行!!!#

    容子倾深深吸了口气,勉强保持冷静。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容子倾?”道侣契约的感知在禁法结界下变得微弱,蔚椋隐约觉得容子倾似乎是不太高兴了。

    他垂下眼帘,看着那只捏在果盘边上的手,容子倾的指节细长,手背上凸起一截一截的掌骨,精致细腻的指端似乎不小心碾到了灵果,被沾了淡粉色的汁液。

    蔚椋扣着炒米花盘子的指尖微动,随后又贴了回去,道:“你想让虞醉归也做你的道侣……”他发了两个小电报,道,“吗?”

    “嘶,不是……”容子倾一拍膝盖,刚想和好大儿好好掰扯清楚,突然就发现蔚椋脑袋低垂着,虽然身形依然挺拔,却给人一种耷头耷耳的感觉。

    啊……好像,有点……委屈?

    容子倾咽了下口水,又眨了眨眼,并没有马上回答。

    蔚椋又发了两个电报,抿着嘴道:“容子倾?”

    声音微不可查地闷了一点,干脆的语气也有一些些的拉长,最重要的是,蔚椋如果不是有情绪,很少会不正眼看人!

    容子倾倒吸一口气:这绝对是委屈!傻孩子委屈上了!

    #天哪,这是为什么?#

    #是……是吃醋了吗?#

    #傻孩子连什么是喜欢都不知道,居然还会吃醋?!#

    容子倾这回大大地咽了下口水,发出“咚”的一声,虽然他心头咚咚的声音,比嘴里的更加响亮。

    他弯了弯腰,压低自己的高度,凑过去,猫猫祟祟地道:“如果……我想多一个?”

    蔚椋看着闯入他眼底的容子倾,生动的眉眼,琥珀一样的眸子很亮,瞳仁里有像山脉一样瑰丽的纹理。

    他知道的,拥有很多道侣,是很正常的事情。

    况且詹乐人还是个炉鼎,可以帮助容子倾躺着也能修炼,即便容子倾最初拒绝了虞醉归,也未必会一直拒绝。

    闻师兄最初也没那么喜欢虞醉归和封应,后来却对那两人比颜师兄更加亲近。

    蔚椋移开视线,不看容子倾的眼瞳,可又看不到容子倾的手指,他只能看容子倾的脚尖。

    “。”

    容子倾的脚尖晃了晃,推着秋千又摇起来了。

    蔚椋松开自己撑着地的脚,也帮道侣一起晃秋千。

    “吱嘎”,秋千的晃动声盖过了他嘴里的电报声。

    他看见容子倾的手指从灵果上移开了,在果盘上拖曳出一道痕迹。

    似乎像是……心情又变好了?

    蔚椋睫毛垂得更低:“。”

    容子倾一连接了三个电报,差点憋不住笑,道:“什么意思啊?”他强行挤出严肃的语调,“说人话,两两。”

    蔚椋道:“恩。”他慢慢地眨了眨眼,抬起头来,看着容子倾,道:“好。”

    “真的好?”容子倾道。

    “好。”

    蔚椋这回答得毫不犹豫。

    如果容子倾也要很多道侣,甚至那些道侣,会排在大礽礽、臂钏、亲亲和蔚椋的前面。

    但这都是对容子倾而言,有益的事。

    蔚椋觉得,是好的。

    容子倾长叹一口气,又忍不住笑着嘀咕:“笨死了……两两。”

    “张嘴。”他抬起手,抓了一大把炒米花塞了进去,侧眸平视蔚椋,耷拉的眼皮撩高些许,显得十分认真。

    “我不会找别的道侣,你也不许找别的道侣,不管云水界是什么规矩,什么世情,在我这里,道侣一辈子只能有一个!”

    他看着蔚椋慢慢闭上嘴巴,两腮被炒米花填的满满的,眼睛亮晶晶的,像一只白色的小仓鼠。

    他伸出双手,捂住了蔚仓鼠的腮帮子,道:“除非分手,除非解除契约,不然我只会和你在一起,明白了吗?”

    蔚椋在容子倾温暖的手掌里,慢慢地嚼着炒米,点了点头,声音含糊不清:“不分手,不解契,道侣是只有我和容子倾……”他眼里的碎星越发明亮,“两个人。”

    他的嘴巴被捏得嘟了起来,嘴里还塞满了食物,但这个词的发音却异常清晰,他又一次清清楚楚地重复。

    “两个人。”

    容子倾被崽子这副言语艰难又认真说话的模样给萌坏了,他重重搓了两把蔚椋像填充了颗粒物的捏捏球一样的脸蛋,搓出“沙沙”的声音,好一会儿后,才松开手,道:“对,道侣只能两个人,不能再有其他人。”

    蔚椋点头,白色的高马尾一晃一晃,开始专心地咀嚼被容子倾搓碎的炒米花。

    容子倾看好大儿吃得认真,又道:“这个炒米花你吃着什么味?看你吃好半天了,也不说好吃还是不好吃。”

    蔚椋道:“甜。”

    “甜?”容子倾难以置信地抓了两颗,塞进嘴里:“这也算甜?”

    他就说他现在记性贼好,之前拍卖的时候他吃了好些,根本没尝出明显的甜味来,只有淡淡的米香。

    蔚椋再次点头,道:“甜。”他看着容子倾淡粉色的手指尖,把手盖上去,捏起那段粉粉的手指,展示给容子倾看,“沾到了。”

    容子倾这下也发现自己的手指沾到果汁了,但这点糖分能让炒米都变甜?都干透了。

    他拈了拈自己的手指,黏糊糊的,干脆把手指放进嘴里,嘬了一下。

    是有一点点的甜。

    他拿出手指,放了下来,就见蔚椋的目光随着他的手指游移,从左到右,从上到下。

    #他的手是逗猫棒吗?#

    容子倾无声地弯起嘴角,刻意逗着蔚椋的视线,晃过躺了几片灵果的盘子,越过素白的腰带,勾连着剑穗的冰蓝流苏一路往上,敲了敲同心结,然后游走到他们两人的面颊之间。

    “啪挞”,一声响指。

    两人的视线撞在了一起,离得不算太近,呼吸没有交错,可彼此的表情依然纤毫毕现。

    容子倾笑道:“笨两两,想试试看谈恋爱吗?”

    “谈恋爱?”蔚椋微微侧头,说出这个他有点陌生的词汇。

    偶尔他会在容子倾的识海内看到“恋爱脑”这个词,隐约知道并非是个好词。

    但“谈恋爱”他确实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过。

    容子倾这才想起来谈恋爱也属于“外来词语”,修真界虽然没有男女大防,但并没有一个固定的词语来形容自由恋爱的行为。

    只是蔚椋从来不会觉得他一会儿蹦出一个蓝星用语奇怪,甚至还会全都会记住,然后适时地和他进行无障碍交流,让他不知不觉就会对蔚椋越说越多。

    嘿,那感觉就好像是养了一只高智商的猫猫,你对它使用能和人类沟通的说话按钮,它们会安静地看着、听着,但不会当场就按下那个按钮,而是在某个主人都意想不到的时候,优雅地伸出爪爪,敲出正确的词语。

    蔚椋就给容子倾一种这样的感觉,他可以随便说自己的,蔚椋会跟上他的思路。

    那这个新词汇,他可得好好解释一下了。

    容子倾认真地想了想,道:“谈恋爱就是……嗯……”

    在蓝星上,这个词的意思就连四五岁的小孩都明白,想要对一个十八岁的大人表达,却好像有点困难了,他尽量用最朴实的语言,道:“就是……会和道侣一起,做很多很快乐的事情。”

    “比如……手拉着手,慢慢悠悠地走在路上,一起进坊市里购物,再一起去吃好吃的东西,去茶馆听书,或者是看妖修卖艺表演。”

    “还可以夜里一起钻进被窝看夜光手……嗯,亮晶晶的法器,一起分享灵网上看到的八卦贴子,可以抱在一起,说白天遇到的讨厌的人坏话。外面的世界黑乎乎的,但被窝里暖暖的,很狭窄很热。”

    他轻笑着道:“可以一直接吻,吻到困了,然后迷迷糊糊地看着道侣的脸,说晚安。”

    “然后还会说,我爱你。”

    他现想现编,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胡诌一通,把他和蔚椋日常能涉及到的行为都放了进去,至于一些太过传奇和理想化的恋爱小说元素,他全都没放进去。

    毕竟那啥畸形的爱情确实精彩,正常的爱情才更重要,他愿意和蔚椋经营这段关系,初心也是想带崽崽体会优质的社会关系。

    况且他也只写过类似的小说,没真的和谁谈过,还是悠着点来吧。

    容子倾红着一对耳朵,扬起眉毛,有些害羞,又十分坦然地笑道:“我教你怎么谈恋爱,要不要,两两?”

    蔚椋眨了眨眼:“。”

    “。”唇瓣微张,发出的依然是这个音节:“。”

    但是这次的电报三连击,听着像是鱼儿在水里吐出的小气泡一样,很轻快。

    容子倾道:“这是,想要试试?”

    “想。”

    蔚椋直直地看着容子倾,看着他笑容明媚的道侣,很认真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