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军长坐进他那辆老式吉普车。
“砰”地一声闷响,车门重重关上。
车窗玻璃映出他的脸,阴沉得能滴下水:
“小丫头片子,别得意太早!咱们……走着瞧!”
车轮滚动,他想起会前偷听到老杜拿着清单和别人谈话,脑子里盘旋的全是坏念头:
“区区一个夏书柠,刚当上团长,居然就想给自己搞实验室?她以为她是谁?”
“哼!想要设备?还敢得罪老子!老子分管的后勤这块,正好是你们的命门!”
“老子倒要看看,在这四九城里,老杜那个老杂毛,能从谁手里协调出物资!”
“铝合金?大功率发电机?帆布?高性能纤维样品?呵呵……”
“做梦去吧!批条?流程?老子有一百种方法让你合理合规地无限期等待!拖也能拖死你!”
金军长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
“最要紧的是得想办法让上面的大首长们觉得她夏书柠恃才傲物,目中无人,难以合作!
“还有,西北那个破特种装备中心?哼,新成立的部门最容易出乱子!”
“想办法让它搞砸一两个项目,或者传出点内部争权夺利,夏书柠刚愎自用的风声……她头上戈壁雄鹰的光环,护不住她!”
“真是天真!以为凭着本事和一腔热血,就能冒尖?老子教教你什么叫规矩!没教养的小杂毛!”
他眼中凶光一闪,一个更恶毒的念头浮现:“最重要的是,得去好好查查这个夏书柠的底细!”
“她这一身本事强得太邪门!寻常人怎么可能用手榴弹就能击落眼镜蛇直升机?当眼镜蛇是玩具飞机吗?”
“就算查不出是特务……老子也能把她弄成特务!到时候……嘿嘿,那才真叫有趣了!”
金军长心里正美滋滋地盘算着怎么收拾夏书柠呢。
忽然,“哐当!咣啷啷!”一声巨响,猛地从车下传来!
紧接着,吉普车车身猛地一沉,剧烈地向右前方倾斜!
方向盘瞬间失控!
“吱嘎!”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司机小刘反应极快,死命攥紧方向盘,一脚把刹车踩到底,才险险地把车头拽住,没让它一头栽进的臭水沟里。
但巨大的惯性,还是让金军长整个人像颗出膛的炮弹,“砰”一声闷响,结结实实撞在了后车顶上!
头顶眨眼间就鼓起一个大包!
金军长眼前金星乱冒,痛呼出声,“哎哟!”
司机小刘脸都吓白了,声音发颤,“首、首长!您没事吧?”
金军长捂着头,又惊又怒,低吼道:“你小子搞什么名堂!梦游呢!”
小刘臊眉耷眼,赶紧说:“首长,我这就下去看看!”
他推开车门,跳下车一看,顿时傻眼了!
只见吉普车右前轮的位置,空空如也!
只剩下孤零零的车轴杵在那里!
而那个本该好好待着的轮胎……
嗬!
人家正撒着欢儿呢!
以一种极其自由奔放的姿态,沿着柏油马路,朝着灯火辉煌的大会堂方向,骨碌碌滚回去了!
小刘指着那越滚越远的轮胎,结结巴巴地喊道,“轮……轮子!轮子跑了!!”
他脸上写满了活见鬼。
行驶在平坦的柏油马路上,吉普车的轮胎,它自己跑了?!
它这是长腿了?!自己溜了?!
等得不耐烦的金军长,捂着脑门上的包,从车窗里探出脑袋。
他一眼瞅见那光溜溜的车轴,再顺着小刘指的方向,看到那个快滚没影儿的轮胎。
一股子邪火,混合着说不出的憋屈窝囊,“腾”地一下直冲天灵盖!
他气得猛地一回头。
“梆当!”又是一声响,后脑勺狠狠磕在了车窗框上!
金军长眼前又是一片金光灿烂!
他气得浑身直哆嗦,感觉自从碰上夏书柠那个扫把星,好运气就彻底跟他拜拜了!
倒霉事儿一桩接一桩,没完没了!
先是在会场被夏书柠当众臊得下不来台,这还没腾出手收拾她呢,自己的车轮子倒先长腿跑了!
这他娘的算什么事儿?!离了个大谱!
金军长深吸一口气,哪怕他平时养气功夫了得,这会儿也彻底绷不住了。
他指着司机小刘和旁边的警卫员小古,手指头都发颤:
“出发前!你们是怎么检查的车?!这车是纸糊的吗?!轮胎都能自己长腿跑?!啊?!这就是你们的工作态度?!!”
司机小刘和警卫员小古低着头,大气不敢喘,心里也冤得要死:这辆京BJ212是有点年头了,可出发前明明仔仔细细检查过,啥毛病没有啊!
谁知道它早不掉晚不掉,偏偏在首长最窝火的时候,用这么个惊天动地的方式掉了?!
更让金军长血压“噌噌”飙升的是,远处似乎还隐约传来了几声压抑不住的嗤笑声。
都甭问,肯定是大会堂散场出来的其他军官或工作人员,正好瞧见了他这辆三条腿吉普!
小主,
他感觉自己的老脸,连着刚才在会场丢的,再加上现在路上丢的,已经被彻底踩进泥地里,反复摩擦了八百遍!
金军长额头青筋暴起,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命令,“还杵在这儿当电线杆子?!去!给老子把那个破轱辘追回来!立刻!马上!!”
司机小刘和警卫员小古撒开大脚板,就朝着轮胎滚走的方向玩命狂奔!
那架势,活像是在追一只脱了缰绳,满街撒欢的野狗。
金军长独自一人,坐在三条腿的破吉普里。
头顶的包一跳一跳地疼,他气得往后一靠,又压到了后脑勺那个新鼓起来的包,疼得他“嘶”一声倒抽冷气!
金军长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心里的毒火更是熊熊燃烧,比刚才在会场里还要旺盛十倍!
他眯缝着眼睛:“夏书柠!你就是个灾星!老子碰上你就没一件好事儿!”
今晚的遭遇,让金军长更加怨恨夏书柠了!
不得不说,金军长这邪火发得,倒真是歪打正着,他没恨错人。
毕竟金军长的右轮胎,还真是手脚勤快的夏书柠顺手拧松的。
夏书柠进会场前,正好瞅到金军长下车,背着手,迈着四方步走进会场。
她轻松避开了警卫视线,蹲在金军长吉普车的右前轮旁。
【先下手为强】
夏书柠从空间拿出特制的小扳手,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
“咔哒!咔哒!”几下,把固定右前轮的四颗关键螺丝,全都拧松了!
当然,她没完全拧下来。
毕竟军车司机基本都是经验丰富的汽车兵,警惕性高得很。
为了保障行车安全,出发前习惯性地会绕着车子检查一圈,看轮胎,听动静。
夏书柠作为连眼镜蛇都能拆装的机械高手,她的手段多得很。
她在那些已经松动的螺丝和螺母接缝处,飞快地滴了几滴木生特制的503速干胶水。
这胶水干得快,粘性没502强,但也足够把那几颗松动的螺丝固定在原位。
从外面看,严丝合缝,跟拧得紧紧的没两样。
任凭司机小刘用肉眼检查得再仔细,也看不出半点异常,除非上扳手大力转动。
这个停车场本就守卫森严,别说寻常人,普通士兵都没机会进来。
再说司机小刘和警卫员小古也想不到,这里会有人闲得拧螺丝玩。
就是金军长加上杜司令也想不到,夏书柠在表彰前,还有时间有心情蹲这拧金军长的车螺丝。
这是正常人干的事吗?
做完这一切,夏书柠将胶水和扳手收回空间,身影一闪,便消失在停车场。
整个过程,不超过两分钟。
她回到会场时,杜司令忙着在协调,金军长忙着在偷听……
习惯先下手为强的夏书柠,在会场上一直很文静……
后来,金军长出来时,因为在会场里憋了一肚子火。
他沉着脸催着快走,小刘开车自然也比平时急了些。
这速度一上来,那几颗被胶水固定的螺丝,一颗接一颗,彻底松脱了……
司机小刘和警卫员小古好不容易捡回离家出走的轮胎,正满头大汗的重装轮胎。
气的脸前一阵一针发黑的金军长,坐在歪斜的车里,摸索着掏出烟盒,手抖得厉害,好不容易才叼上一支。
就听见远处传来一阵汽车引擎声。
由远及近,两道雪亮的车灯晃了过来,正好把他这辆三条腿的破吉普照了个清清楚楚!
金军长心里咯噔一下,赶紧缩回脑袋,把自己藏到座位底下。
完了,这下更他妈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这来的又是哪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
不同于金军长的凄惨狼狈!
夏书柠这边,那是午夜场即将开始!
她先跟着红光满面的杜司令,一头扎进了京市的人间烟火气里……
杜司令满心想着要好好犒劳这位大功臣,提议去吃国营大饭店的红烧肉、京酱肉丝。
结果,全被夏书柠干脆利落地婉拒了。
谁会信作为美食荒漠的京市,会有好吃的特色菜?
京市那些特色家常菜,她唯一能接受的只有铜锅涮羊肉。
夏书柠熟门熟路地把杜司令带进了一家藏在胡同深处的国营饭店。
别看现在门脸不起眼,后世可是响当当的老字号。
一进门,木炭燃烧特有的焦火香,混着羊肉带着点奶膻味的鲜香,扑面而来,瞬间勾起了食欲。
两人刚落座,一个系着白围裙的服务员大姐,就利索地端上了紫铜锅子。
锅子底下,烧得通红的木炭正噼啪作响,散发着灼人的热气。
锅中间竖着个烟囱,锅里是清澈见底的汤底,就飘着几片姜、几段葱白、几颗枸杞。
夏书柠第一次吃铜锅涮肉时,就一个感觉,奸商!
就这清汤寡水的锅底,凭啥收锅底钱?
她的最爱还是麻辣鲜香的红油火锅!
不过,当铜锅涮肉的主角,来自内蒙草原的羔羊肉片端上来时,这点小小的腹诽立刻烟消云散了。
小主,
薄如蝉翼的手切羊肉,整整齐齐码在盘子里,不需要任何调味,吃的就是那份原汁原味的鲜嫩。
夏书柠眼睛“唰”地就亮了。
她麻利地抄起筷子,夹起一大摞鲜红的肉片,在滚沸的清汤里,七上八下一涮。
肉片瞬间蜷曲变色,肉香味飘出,蘸上由芝麻酱和花生酱混合着腐乳、韭菜花、香油调成的二八酱。
裹满酱汁,一口送进嘴里!
“唔,就是这个味儿!”
夏书柠满足地眯起了眼,心里盘算:回头空间里得赶紧养上一批内蒙的羔羊,想吃这口了随时就能涮!
杜司令看着夏书柠吃得腮帮子鼓鼓囊囊,他比自己吃肉还开心!
他也不多话,甩开膀子,筷子翻飞,涮肉吃!
夏书柠心里对杜司令的评价更高了些。
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