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礼闻言脸色微变:“贤婿……”

    “叶翁莫再如此叫本官。”

    陆洲白抬手打断叶礼,冷言冷语:“本官没有将你女儿送去京兆尹,已是仁至义尽!”

    叶礼看出了陆洲白的决心,脸色难看:“事情当真没有缓和的余地?”

    陆洲白没有回应,但脸上的冷漠,已经说明了一切。

    叶礼气急而笑:

    “好好好,想不到我叶礼精挑细选为女儿择的夫婿,竟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我散尽家财,连祖宅都卖了,才保住你的官位。

    你现在想过河拆桥,将我们一脚踢开,天下没有这等好事!”

    陆洲白怒气上涌,捂嘴咳嗽起来:

    “咳咳……你散尽家财分明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关我何事?”

    他咳得厉害,不想再与叶家人纠缠下去,直接下令:

    “来人,给我将叶家人全部轰出去!”

    “慢着!”

    叶礼忽然掏出一张纸契,冷笑出声:

    “贤婿,我早知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可能不防着你一手?

    这是典当行的收据,我费尽心思才弄来,为的就是今日。

    你要真休了可晴,我就将收据送到京兆尹!”

    陆洲白看到那收据,目眦欲裂:

    “咳咳咳……不可能,我明明将收据烧了!”

    叶礼呵呵一笑,收起收据:

    “陆大人不知,收据一般都是两份吗?

    你的那份烧了,但典当行的还没有,我让人偷了出来。”

    他坐到床边,握紧陆洲白的手,笑容阴沉:“贤婿,我们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这条绳断了,谁也活不了!你可要想清楚。”

    陆洲白两眼充血,死死盯着叶礼,终究没有再赶人。

    叶礼见状顿时哈哈一笑,起身道:

    “贤婿好生歇着吧,我便先带着可晴出去了,免得耽误你养伤。”

    说完,他笑容一敛,转身拂袖踏出了门槛。

    叶天赐就在门口,但他竟看也没看一眼,径直往耳房而去。

    叶天赐神色麻木,早已习惯了父亲的漠视。

    他看向柳氏,眼神晦暗:“母亲,父亲又去了妾室的屋子,您就不生气吗?万一又弄出个嫡子来……”

    季浪有句话说错了。

    陆家纳的两个妾,并非全都是陆洲白的,其中一个是叶礼借陆洲白之名,将人纳了进来。

    为了再生出个儿子来,叶礼没少耕耘,奈何小妾的肚子,迟迟没有动静。

    柳氏闻言,不在意地笑了笑:

    “天赐,你已经十六岁了。

    你父亲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到现在还没看清吗?

    在他眼里,子嗣也好,妻妾也罢,只有‘有用’和‘无用’的区别。

    我不管生不生气,都影响不到他,又为何要自讨苦吃?”

    叶天赐听到这话,麻木的脸色瞬间龟裂,露出慌乱。

    所以父亲这段时间漠视他,不是还在生他的气,而是觉得他没用了?!

    承恩侯的爵位丢了,他不可能再继承。

    家里财产也被父亲卖得精光,他现在一无所有。

    要是再被父亲抛弃,他以后还怎么活?

    他拉住柳氏的袖子,喉咙发紧:“母亲……我日后该如何是好?”

    “我怎么知道?”

    柳氏一点点扒开叶天赐的手,温声细语道:“你只能祈祷,祈祷你父亲,不会再生出个弟弟来,否则……”

    柳氏没有再往下说,叶天赐却是听懂了,彻底沉默下来。

    他没有再开口,朝柳氏弯身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柳氏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唇角渐渐勾勒出弧度。

    她才不会告诉叶天赐,叶可晴已经给他爹下了绝嗣药呢。

    叶天赐不愧是叶礼的种,和他爹一样自私自利,无法无天。

    她可真期待叶天赐为了自己,会对他爹做出什么事来。

    她忍着恶心,继续和叶礼挤在这个逼仄的陆家,不就是为了等着看他们父子的好戏吗?

    叶天赐,可千万不要让她失望才好。

    叶天赐失魂落魄地回到了耳房里。

    陆宅只是个二进的院子,像样的厢房只有三个。

    袁氏靠着“孝”字当头,独占了后院。

    左右厢房则是被他爹娘和姐姐夫妻二人住下。

    他,只能和下人妾室一样,住在耳房里。

    他躺在床榻上闭上眼,试图骗自己,还躺在承恩侯府里的朝晖院。

    然而鼻间萦绕的潮湿霉味,无比清晰地告诉他,从前的金尊玉贵,早已是过眼云烟。

    现在的他,连一个像样的毛笔都买不起了,连京城一般的富商子弟都不如!

    他睁开眼,眼前划过父亲冷漠的眉眼,划过母亲柳氏扒开他手时脸上一闪而逝的厌烦,眼底渐渐浮现泪水。

    母亲,也和父亲一样变了。

    不,她不是他的母亲。

    他真正的母亲,是苏若清!

    只有苏若清,用无数金钱供养他,十六年如一日地待他好。

    可他却不知道珍惜,仗着母亲对他的爱,肆意妄为,最终彻底伤了母亲的心,与他断绝了母子关系。

    小主,

    叶天赐就在床榻上躺着,脸上时而后悔,时而彷徨,时而满面恨意。

    最终,他脸上又重新恢复到麻木之色,慢吞吞地坐起来,目光幽暗地盯着对面的一间耳房。

    那是父亲小妾的居所。

    姐姐、父亲、柳氏……他谁也靠不住,是该为自己打算了。

    时间一晃眼,过去三日。

    李承泰虽在明面上设了封口令,但耐不住世家子弟们私下传播。

    叶可晴与孙明生私通之事,很快成了公开的秘密。

    所有知情之人,都在暗地里关注陆宅动静,甚至有人开出赌局,赌陆洲白几日休妻。

    然而三天过去,陆宅静悄悄,竟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参与赌局的子弟们立刻骂开了。

    “陆大人莫非是乌龟转世?妻子红杏出墙都能忍!”

    “我赌了七日,这要是能输了,我高低得去陆宅门前骂两句!”

    “从前棠乐县主还是其妻时,叶可晴不就是靠爬床上的位吗?兴许人家陆大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