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礼被骂得狗血淋头,恢复几分理智。

    随后看到周能那笑眯眯的脸,终于一个激灵,完全清醒。

    抗旨不遵,可是要杀头的!

    他冷汗涔涔,立马跪下双手抬起:“……草民跪谢陛下,皇恩浩荡!”

    周能这才将剩下一份圣旨交到叶礼手中,道:“叶公一时受不得打击,情绪激愤。方才之事,陛下不会计较的。”

    叶礼狠狠松了口气,面色颓败地收起圣旨,“多谢周总管。”

    “叶公客气了。”

    ……

    房内的叶可晴捂着小腹,听到外面的声音,本就苍白的脸色更白了一分。

    爹竟因这点小事,被削了爵位,陛下未免太过分了!

    她不再是侯府嫡女,陆洲白以后还会对她那么好吗?

    而且……

    她低头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几乎要哭出声来。

    她用假孕小产陷害苏照棠,将她赶出了陆家。没想到这次因为天赐下药,她竟真的小产了。

    她的孩儿,到来都不足一月,竟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没了

    天赐一直都没来看她,是心虚么?

    那姨娘了,姨娘怎么也没来……

    她心中念头混杂成一团,又不得不逼着自己往好处想。

    没事的。

    她深深吸了口气。

    至少母亲与父亲和离了,家里再也没有她讨厌的人。

    苏照棠也没能上叶家的族谱,仍然只是一个农女出身、名声败坏的和离女……

    她念头方至此,就听屋外又传来周能严肃的声音:

    “苏照棠,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兹有国公苏氏女照棠,系出鼎族,幼年流散,性秉坚韧。

    尔落难二十载,未享皇室尊荣,今朕补偿之。

    特封尔为棠乐县主,食邑五百户,邑入实封。

    赐永兴坊县主府一座。

    准用县主仪仗,另赐九枝金步摇冠一顶。

    尔当修德自持,毋负朕之期望!

    钦此!”

    “臣女跪谢陛下,皇恩浩荡!”

    屋内叶可晴小脸骤白,指甲瞬间掐进了肉里,鲜血直流。

    她却似无所觉,两眼死死盯着窗户,咬牙切齿,仿佛要将窗子盯出一个窟窿。

    苏照棠,她竟成了县主?!

    陆洲白站在人群中,看着欣然接下圣旨,光彩照人的女子,神情恍惚。

    心中的悔意如潮涌,一浪高过一浪。

    命运当真弄人。

    早知棠儿身世如此好,他又何必煞费苦心娶叶可晴回来?

    不过现在回头,也不晚。

    他念起从前种种棠儿对他的好,看着苏照棠的眼神,逐渐深情。

    棠儿极重感情,她虽狠心离开了他,但心里定还是有他的。

    是他对她不够好,惹得棠儿伤心了。

    只要他诚心认错,棠儿一定会回来的!

    陆洲白心中盘算着,表面却未露出丝毫异色。

    他为男子,本不该对妻子认错。

    此等丢脸之事,自然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进行。

    等事情尘埃落定,他私底下去见棠儿,再认错也不迟。

    圣旨颁完,周能没有多留。

    领了苏若清与苏照棠给的赏钱后,便卸下承恩侯府的牌匾,径直离去。

    其人一走,宾客们也跟着散了。

    谁也不想留在这个晦气的地方,便是腹泻未止也跑得飞快。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叶府就空了,徒留宴场一片狼藉。

    陆洲白也走了,浑然忘了还在屋里躺着的叶可晴。

    叶可晴在屋里等了许久,才从碧玉口中得知夫君已经走了,不禁气地哭出声来。

    白眼狼,势利眼!

    她就知道没了侯府嫡女的身份,陆洲白一定会冷待她。

    她要跟父亲、弟弟还有姨娘告状!

    然而直到天色泛黑,父亲、弟弟、姨娘三人,都无任何一人过来看她,顿时慌了。

    “碧玉,快去找姨娘!”

    姨娘一定是听到了宴会的风声,她定要赶在姨娘弄清事态之前,阻止她!

    而与此同时,陆洲白已回到家中。

    甫一踏入家门,他便见母亲袁氏一脸幽怨地迎了上来。

    “老话说得没错!

    当真是有了儿媳忘了娘,你跟晴儿去赴宴吃香喝辣的,独独把娘扔在家里,娘到底有什么……”

    袁氏话到一半,忽觉不对,朝陆洲白身后望了望,诧异道:

    “晴儿呢,她怎么没跟你回来?你是不是又惹她生气了?”

    袁氏板起脸来:

    “娘跟你说了多少次,你怎么就不听?

    她是侯府嫡女,金尊玉贵,脾气娇贵,你多让着些!

    你的前程还要靠侯府提拔呢,这天天把媳妇气回娘家,算个什么事儿……”

    陆洲白本就烦躁,听娘一阵唠叨,压在心里的怨气立刻涌了上来:

    “我就是听了你太多话,才会铸成今日这般大错!”

    此话一出,袁氏脸色黑了:“儿子,你说话要讲良心,这些年来娘哪点做错了?

    要不是娘,你能娶到人家侯府的千金?”

    “哪里还有侯府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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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洲白冷笑:“叶可晴就是个冒牌货!承恩侯今日宴出了乱子,已被削爵,彻底倒台。”

    “什么?!”

    袁氏惊得倒退几步,“前几日不还好好的么,怎会……”

    “娘知道,侯府原本的真千金是谁吗?”

    陆洲白步步逼得母亲后退,“是棠儿!是您想方设法,要赶出家门的棠儿!

    儿子今日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封为县主,却连上去恭贺一声,都做不到。

    这一切,都是拜您所赐!”

    说到最后一句,陆洲白几乎吼了出来。

    袁氏脸色彻底苍白,踉跄一步摔在地上,一脸不敢置信:

    “怎么可能?那个贱妇……”

    “闭嘴!”

    陆洲白厉喝一声,吓得袁氏一个哆嗦:

    “娘,我会将棠儿哄回来。

    等她回来,若再从娘嘴里听到半句骂她的恶言,休怪儿子无情,将你送回青城老家!”

    说完,陆洲白拂袖即走。

    袁氏坐在地上,半晌爬不起来。

    看着儿子越来越远的背影,她泪流满面。

    “明明是你想赶走苏照棠,怎么又成了娘的罪过了?”

    陆洲白全然没将与母亲的争执放在心上。

    他此刻一门心思都在想,该怎么去跟棠儿赔罪。

    赔罪,少不得赔礼。

    他思索片刻,忽然目光一亮。

    棠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