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启煊眸色一深，薄唇扯出若有如无的弧度，低声解释：“此事不宜声张。”
似乎对于染沁的问题，十分忌讳。她余光瞥了他一眼，不由凑近一些，同样放轻语调，神神秘秘的道：“王爷，我们的关系，难道你还和我藏着掖着。”
这两句话，倒是很有姜素素的风格。
不过，众人早已明白她的身份，此刻不过是陪着她做戏。皇甫启煊像是有些不安，再次朝四皇甫张望了下，确定没有人注意，他才紧张道：“最近兵力都调走了，这里只有3万之数，里面还算上老弱残兵。”
目前的营地，应该算作起义军的大后方，按理不该这么少的人手的。之前探子也说远超5万人。但是今天亲眼所见，染沁相信了七成。
皇甫启煊见她知识稍微惊讶了下，继续说道：“你知道的，毙马的人三面战场都有，前几场仗我们之所以连胜，其实一直合理分配军力。陛下料到毙马不知道我们的部署，才敢大胆的用兵。”
染沁闻言蹙了蹙眉，这个消息，的确对毙马有利。她冒着生命危险潜伏进来，不惜假冒姜素素，看来不虚此行。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她装作困倦的样子，打了个哈欠。
“你累了？”皇甫启煊关切的问道，然后想送她回去，“我送你吧，最近人手有限，难免巡逻的守卫不足，昨天奸细趁机到了军营，幸亏你平安无事。”
“不用了，齐王，谢谢你的好意，我自己会小心的。”染沁担心相处太久被看出端倪，谢绝了他的好意。
皇甫启煊不再坚持，目送着她走远，才缓缓收回目光。
暗处忽然窜出一道极快的身影，站在他背后，轻声道：“王爷，鱼咬钩了。”
“急什么，等她身后更大的鱼，这些小鱼小虾，暂且多留些天吧。”皇甫启煊身影沉冷，顿了下看着远处的守卫，眼神严肃，“让精卫营的人藏好了，轻易不要出现。”
成功骗过染沁，皇甫启煊没觉得多难，困难的是要一直伪装。毕竟，大军不止三万的数量，不过是骗她而已。
想必，毙马稍后会接到消息，期间，希望所有人都不要露出马脚。
染沁得到了消息，果然坐不住了。
回到军帐，她在地上来回踱步，想着如何才能将讯息传递出去。她的同伴，多数都在军营外围，起义军防守虽然看似松散，但是却很森严。人手不足，大家的警惕心反而更重。
思来想去，她决定不该贸然出去，收买士兵也不现实，万一被抓个现行，得不偿失，到时候功亏一篑，岂不是前功尽弃。
“娘娘，午膳好了。”一个侍女在外面脆生生的请示。
染沁立即站定，然后若无其事的坐下来，示意侍女进来，吃着鸽子蛋的时候，有些意外军队的伙食这么好，但是想到姜素素的身份，也就释然了，本来便是前皇甫皇帝的女子，膳食比别人优渥，没什么可奇怪的。
不过她咬破了蛋黄，就着汤吃下去的时候，忽然灵机一动，问侍女道：“哪里的鸽子蛋？”
侍女愣了半天，娘娘不是刚生产完需要滋补么，近身伺候的人都知道。不过最近两天她很不解，听厨房的人说，齐王殿下也开始喝汤，饭菜比他们这里都丰盛。可能是齐王身体太过操劳吧。
“问你话呢。”染沁不悦的道，视线锐利的盯着侍女。
很少见到主子发火，侍女不敢再乱想，即使不解也小心回答，“是信鸽，不过养了许多，您身子还未大好，供给虽不多，但是一直能跟得上。”
原来如此，染沁又问了饲养信鸽的地方，等吃完了午膳，悄悄溜过去，趁着守卫的人不注意，捉住了一只鸽子，将事先写好的密信绑在鸽子腿上，直到看着鸽子飞向毙马所在的方位，她才松了一口气。
两军交战，信鸽的地点不定，但是她身份特殊，知道起义军的方位，更了解信鸽腿上绑着的五彩绳所代表的方位，所以一捉一个准。
而鸽子以为有新的任务，习惯性的飞走了。
谁知染沁还没高兴太久，一道磁性的嗓音忽然响了，她惊得立即回头。
“真没想到，你还有养鸽子的嗜好。”仕多瓜尔吉昨日被齐王调到这里，还在纳闷大材小用，但看到染沁，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齐王说过，不管看到什么，都不用阻止。所以他在旁边冷眼旁观，心里早已将来龙去脉想明白了。信鸽的去向，必定是毙马的营地。
“哦，你误会了。我在附近散步，饭后消食而已，谁知看到鸽子瘫在地上，发现它的腿扭伤了，刚捉起来，它自己倒飞走了。”染沁的借口很平常，没有漏洞。
仕多瓜尔吉耸耸肩，“我只是路过而已，我们一起回营吧，陛下正找你呢。”
这件事倒是揭过了。染沁终于放心。
却说毙马受到飞鸽传书，心下大喜，忙让人拟旨求和。
“毙马此举，所为何事？”皇甫宴在皇甫启煊的帐子里，盯着烛火下那张粉白的脸，一脸的不信。
姜素素躺在床榻上，嗤笑一声，“能做什么，肯定是想刺探虚实，如果发现我们的人手不足，保不齐打过来。”
天色已晚，皇甫启煊在隔壁营帐，将空间留给他们二人。
只点了一盏油灯，皇甫宴忽然将灯吹灭了，然后对着门口的守卫道：“你且回去，朕今晚留在齐王这里，和他商议军事。”
明明隔壁才是齐王的营帐，这里是关押假“姜素素”的。
守卫摸摸鼻子，圣上掩耳盗铃的本事太过了吧，分明欲盖弥彰。不过他到底是心腹，领命而去，对主帅帐子里的军师等人解释一番，“陛下让诸位自行商议，他和齐王殿下还有要事，估计彻夜不归。”
“好吧，既然这样，我们几个也散了吧。战场的事，暂时毙马求和，我们也不必急于应对，但是该有的布防还要严阵以待。”军师神情严肃，对着几个副将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