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项圈
叶雉声抱着睡懵了的叶小七，脸埋进柔软蓬松的鬃毛里狠狠蹭了蹭，猛吸了一口小青龙，这才安心下来。
他还觉得有些不真实，虽然小家伙早就醒了，而且和往常一样，从大腿一直缠到他腰上，脑袋还钻在他怀里。
自从叶小七的脑袋比一岁小孩儿还重之后，叶雉声就改成了侧睡。
那沉甸甸的大脑袋压胸口上，很有可能看不见第二天的太阳。
叶雉声吸完龙，又搓了一把小家伙的鬃毛，看见小青龙依旧一副没睡醒呆愣愣的样子，好笑地往叶小七下巴上挠了一把。
“还没睡醒？”
小青龙张了张嘴，发出嗷嗷的声音。
“是不是饿了，你都睡了两个月了。”叶雉声说着，把缠在腿上的龙尾巴一圈一圈卸下来，然后被小家伙缠得更紧了。
他往叶小七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别闹，我去给你拿吃的。”
说是这么说着，对于叶小七他已经逐渐变得溺爱了，小家伙睡太久了粘人？那就抱起来一起去找吃的。
叶雉声刚把小青龙扛起来，就感觉缠在腰上的力道变紧了，有些无奈地将小家伙的尾巴也抱起来。
不会睡了两个月睡傻了吧？瞧那紧张兮兮的样。
叶雉声一边肩膀扛着叶小七的脑袋，一手抬着小家伙的尾巴，往房间外去找吃的。
院儿里那些晒太阳的精神体吓得那是鸡飞狗跳钻回了笼子。
跑得慢的一个跟斗摔地上，眼见来不及躲，白眼一翻开始装死。
叶雉声扛着小青龙走过去，把地上的小家伙们捡起来放回笼子里，又带着叶小七挑吃的去。
“这个要不要？”他顺手就拿了好几包叶小七平日里喜欢吃的，剩下的拿不下了，就递到小青龙嘴边让它叼着。
平时干饭超级积极的小家伙顿了顿，愣了好半天，才张嘴把递到嘴边的零食袋咬住。
可能真的睡傻了。
叶雉声想，有抓了点饮料，大包小包地拢在怀里，随后回了后院儿。
这院子建得不大，中间还有口井，东边儿的凉亭里有桌椅，可供五六个人喝下午茶。
叶雉声把零食放在茶桌上，他不习惯把吃的丢地上，有包装袋也不行，可能是洁癖。
自己抱的放下了，小青龙嘴里叼的爪子上抓的也放桌上，然后开始手动把叶小七给放下来。
小青龙攀在他身上动作不太协调，好在依旧是听话的，很快就被叶雉声一圈一圈盘到了茶桌上。
他把零食拆开，亲手给小家伙喂嘴里，和平时一样。
但今天叶小七吃饭……怎么说呢？好像不太对劲，总有股子斯文气在里面。
细嚼慢咽的，完全没以往干饭看着香。
“没胃口吗？”叶雉声摸了摸小龙的脑袋，语气有点担忧。
他是打算等叶小七吃饱再带小家伙去做检查的，现在的小青龙病恹恹的，光看着都心疼。
饿了多少天啊，鳞片都没那么光亮了，得多吃点有营养的补补。
小家伙张了张嘴，闭上，摇了摇头。
叶雉声更担忧了。
以前的叶小七可是不管好坏都要凑上来撒个娇的，吃得下就贴在他手下用鼻子蹭蹭掌心，吃不下就埋他怀里撒娇，现在连凑都不往他跟前凑了！
养了这么久叶小七，叶雉声头一次感受到了子女一夜之间独立了的失落感。
心里好像挖空一块儿。
他有些难受地把东西全喂了，还共享了一点点精神力。
小家伙吃饱了也没蹭他，脑袋沉沉地搭在那儿，看上去又要睡着了。
能吃就好。
叶雉声只能这么安慰自己，随后把叶小七给抱回了卧室。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
小家伙睡着之后，叶雉声才调取了安装在小青龙尾巴上的检测环里的数据。
这是他等叶小七苏醒的期间做的，能够检测大部分的生理活动数据。虽然是冬眠之后做出来的，但也有平时记录下的数据做对比。
就目前检测的数据情况来看，叶小七除了冬眠两个月，身上的数值较标准偏低了些以外，连半点病理都查不出来。
总的来说，就是睡久了有点虚，没有生病。
叶雉声抽了叶小七的血拿去化验，结果也如同他所料，一切正常，没有任何问题，完全不用再做一次全面检查，到时候说不定还会累出病来。
等叶小七这次睡醒再说吧。
他松了一口气，又喂了点精神力出去，撑着确认完检查结果，也回去补觉去了。
睡前他把手搭在熟睡中的小青龙身上，平稳有力的呼吸顶得他起起伏伏，令人相当安心。
终于不是在冬眠了。
叶雉声靠在叶小七身上睡了过去。
他从小被打骂惯了，对四周的声响十分警惕，却枕着小青龙有力的呼吸起伏中，睡了个不错的午觉。
这一觉他直接睡到了下午，睡醒的时候，叶小七都已经醒了，那双褪去了红色的金眸看着他，看上去没那么病恹恹的了。
叶雉声枕在小家伙身上，伸手往叶小七的脑袋上搓了搓：“睡饱了吗？”
小家伙低下头来，将下巴搁在盘起的身子上。
叶雉声觉得这样不太行。
为什么他们家小七睡一觉起来和自己这么疏远。
难不成是太久没洗澡所以不高兴？
很有这个可能。
他拍了拍小青龙的脑袋：“等着，我去给你烧水，这边没有浴缸，只能在院子里洗。”
叶小七：“……”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叶雉声总觉得自己在叶小七脸上看到了很复杂的表情。
精神体怎么会有自己的想法呢，一定是错觉。
——
虽然小青龙摸起来冰冰凉凉的，却不是完全的冷血动物，洗澡的水温只需比普通人体温低一点。
叶雉声一开始不知道，用冷水给小家伙洗，结果还把叶小七给冻感冒了，打一个喷嚏吐团火。
差点没把家烧了。
但人类体温适宜的水叶小七又觉得烫，可以说，除了叶雉声，小家伙也嫌弃人类太烫了，很少和人贴贴，难伺候得很。
也就叶雉声有耐心，把这娇气的家伙养的连尾巴毛都油光水滑。
叶雉声闲来没事的时候，网购了个充气水池，医馆这边没有浴缸，小家伙又喜欢泡澡，只能搭个露天的。
他早就期待小家伙看到充气水池的表现了，这可比浴缸大得多，小家伙整个都能泡进去，指不定多开心。
然而他调好水温把叶小七抱进院子里，并没有看见小家伙的兴高采烈，甚至小青龙只是老老实实地被他放进池子里，乖乖盘着往水里钻，好像要自己给自己洗似的，连水花星子都没溅出来。
太怪了。
简直都不像叶小七了。
难不成小家伙真成年了？
叶雉声不知道第几次思考这个问题。
身为世界上唯一一条龙，叶小七能长多大，怎么养，都是没有参考的，就连神话里都有任何喂养的记载。
毕竟是瑞兽，谁敢幻想怎么饲养呢？
叶雉声有些犯难，坐在一旁盯了会小家伙的行为，看见叶小七在水里蹿两圈就想溜，一把将小青龙按回去。
“别闹了，好好洗澡。”
不管叶小七为什么发生这种变化，现在还是得好好洗干净。
叶雉声抓起旁边的刷子，打上泡沫，卷起裤腿走进水池里。
叶小七睡了多久，就有多久没好好洗过澡了。
叶雉声对什么都有洁癖，他觉得叶小七的鳞片里都快积泥了！虽然他天天都给叶小七擦身体，但那就像南方人洗澡，不用搓的能洗干净吗？
当然不能。
叶雉声看出小家伙想逃，直接坐在了小家伙身上，叶小七虽然已经比他腿还粗了，力气却没到能将他驮着飞起来的地步。
他往小青龙脑袋上捧了些水润湿，随后娴熟地挤泡沫，用剪干净指甲的指腹轻轻顺着毛发根部搓揉，梳顺的鬃毛不容易打结，叶小七毛发也长，叶雉声一个不小心……给小家伙的毛毛做了个造型。
叶小七：“……”
叶雉声没忍住笑起来，借口冠冕堂皇：“别乱动，给你洗耳朵。”
他给小家伙洗澡的工具相当齐全，还有专用的棉签掏耳朵。
叶雉声坐在比体温稍低的温水里，把顶着俩“牛角”的脑袋搁大腿上，仔仔细细地清理干净不容易清洁到的耳朵，还有底下硬化得差不多的龙角。
这角只分了一个岔，不像鹿角长得那么壮观，但顶头圆圆润润的，看上去也很可爱。
等小青龙的脑袋洗好了，又要顺着背上的鬃毛挨着洗，把毛发洗干净之后，又是拿另一把质感更硬挺的刷子刷鳞片。
顺着龙鳞往下刷的话，小家伙还是挺享受的，但这种清洁不是天天都做的，他还是有些担心刷出皮肤炎，因此鳞片的缝隙都是两周才做一次。
等鳞片洗干净冲去泡沫，还有爪子要刷。
爪子刷干净之后，指甲也得磨。
龙的指甲和猫的指甲一样，坚硬的外壳下面有一截是带血管的，但指甲长太长小家伙会不舒服，就喜欢到处抓，抓指甲控制不好力度，外甲抓翻还会弄得血呼哇啦的。
但龙的指甲太硬了，没法像猫指甲那样夹裂外壳，叶雉声只能拿矬子一点点磨。
叶小七每次磨指甲都挣扎得很，叶雉声就习惯地坐在小家伙背上，两条腿一夹，将小青龙固定，再掰开小爪子，一点点磨指甲。
等他一整套流程洗干净，放干池子里的水，捉着叶小七吹干毛发，给毛发上精油，给鳞片和爪子上的指甲抹护甲油，整条龙都护理得干干净净香喷喷的，天也快擦黑了。
他还记得叶小七今天胃口不好没吃多少东西，于是放开叶小七之后，又亲自去厨房做饭了。
多放两个鸡蛋黄，把毛养好点。
晚餐做得丰盛，但小青龙看上去依旧没什么食欲，吃得那个矜持，感觉都要变成人了。
就连晚上给小家伙刷牙的时候都特别配合。
果然是成年了吧。
叶雉声想着，抱着盘成一团的小青龙心情低落地睡了。
直到第二天他被熟悉的束缚感“勒”醒，发现小家伙睡着之后的习惯还是没变，心情又好起来。
他愉悦地往叶小七头顶亲了一下，搓了搓小家伙睡得凌乱的脑袋。
“早安。”
——
自从叶小七苏醒，叶雉声心情好了许多，第二天早上起来喂完小青龙之后，就出门朝地下实验室去了。
他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搞机甲了，自从阿瑞斯这个号练废之后，用机甲发明重返中央星的事基本就告吹了。
别说拿着他精心制作的战斗系机甲跑去投稿了，光是爆马自己是阿瑞斯这事儿，他就可能会被星际法庭抓起来。
模仿犯那锅扣他脑袋上了是真晦气。
虽然星际网上有不少人支持阿瑞斯，但叶雉声清楚，沉默的才是大多数。
他不可能本来就流放了，还被更多的帝国盯上，成为众矢之的吧。
现在的三条线，机甲不能用，高考考不了，只剩最后一条医学特招能走。
考上医学生特招，博士毕业成绩优秀能够直接通过内部考试招进军部，到时候要给自己翻案就轻松很多。
毕竟比起一个盗取机密信息的流放者，拥有实绩的军医院工作人员拿出的证据会更令人信服不是么？
何况到时候他拥有了人才保护的靠山，皇室再怎么想为难他，站在公众视野里，那群纨绔也得掂量掂量会不会激起民愤。
医闹可不是能被群众轻易原谅的。
只是……
医学实在不是叶雉声擅长的，课本以外的知识，叶雉声觉得自己一窍不通。
他可以通过学过的内容为病患治疗，但没法在医学上创新什么。医学不像机甲那样，治疗也不是立即能够见效的，不是写个程序立马就能跑，bug出在什么地方可以清晰明了地改。
一项新的医学研究，需要天时地利人和时间，一个偶然发现新项目的契机，反复实验研究调整，经过理论、活体实验、动物实验、人体实验、临床实践才能慢慢投入社会。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需要极高的实验成本，更需要经验和耐得住寂寞、反复进行枯燥流程的心。
叶雉声自觉自己没那么多时间。
他不想把太多的精力放在翻案上，他的未来还有太多的事情等着他完成。
他本来是个不屑证明不存在事情的人，但这些事差点要了他的命不说，对他未来想完成的事情也会束手束脚。
既然他们要把他逼成这个样子，叶雉声只好从这些人身上收取相应的代价了。
叶雉声埋头在实验室里一待就是一天，打算弄个可以自动进行机械性实验的机器。
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挨个尝试，只能把“意外”交给多次尝试。到时候他只需要把原材料准备好，让程序自己跑排列组合就行了。
有点讨巧，但他是真的没时间亲自去试出那个“意外”。他的空间折叠还没进展呢，脸上架着的眼镜又厚又重，鼻子都快给他压塌了。
等轻便版的眼镜做出来了，再试着整个隐形眼镜版的试试。
为了安全性考虑，隐形眼镜只能做成接收器，本体的眼镜何以换成其他外表的东西，折叠实现之后，能用更小的体积做出装载更多的机甲。
嗯……做成颈环挂脖子上怎么样？还能附加防护罩，关键时候能够被动保命。
叶雉声一边思考着，一边往医馆走。
天色已经擦黑了，整个后院都安安静静的，叶雉声总觉得少了什么……
……
他忘记给叶小七吃饭了！！！
小青龙没收起来的精神力不仅是对精神体，就算人类也具有很大的压制力，就算是精神力场被毁感受不到精神力的人，都能感到某种血统上的压迫感。
或许是和叶小七气场比较和，叶小七的精神压制对他没什么影响，因此就算叶雉声上学或者之前叶雉声泡实验室的时候，也是每天给叶小七喂饭的。
大概因为太久没进实验室，干起活来连自己吃饭都忘了，就更记不得家里还有个需要长身体的幼崽需要饲养。
叶雉声急急忙忙回后院，生怕再晚两步就会把小家伙饿瘦了似的，结果却看见小青龙盘在沙发上看电视。
看的还是新闻联播。
叶雉声：“……”
……
疑惑，且不解。
因为担心他工作时陪不了小家伙，毕竟动物也是会得抑郁症的，叶雉声的卧室里基本上都安装了儿童电视。
遥控操作简单，有护眼模式自动断电让孩子休息，控制观影时长，且没有乱七八糟的广告和频道，幼儿教育和智力开发的频道更是被设置在了最前面。
叶小七以前还真挺喜欢看那些教育片的，那智力开发都已经能听懂大多数日常的对话了，小小年纪就能带比它还大三岁的沈小君，令人欣慰。
但……叶雉声是真不知道叶小七还有看政治新闻的时候。
它是怎么把这个频道翻出来的？
叶雉声还疑惑着，叶小七看他回来，就偷偷往床上溜，被叶雉声一把抓住。
“地上爬过还想上床？”
他明显感受到了手中的小青龙一顿，随后放弃了挣扎似的，搭他手上不动了。
叶雉声不由得搂着小家伙搓揉一把那毛茸茸的鬃毛，厚厚密密的，手感特别好。
真可爱。
叶小七不是每天都必须像昨天那样洗的，而且现在天色也黑了，叶雉声就只简单给小家伙冲洗了下。
虽然亲手给小青龙做了个烘干箱，但小家伙一放进去就开始挣扎，差点没把箱子炸了。
想想也是，就算把人关进那种狭小密闭的空间，还风声呜呜吹都得疯呢，更别说这么小的幼崽了。
虽然小青龙的体重都快赶上成年人了，但叶雉声眼里，叶小七还是个不到一岁的幼崽，成年人怎么能和它相提并论呢。
他给叶小七擦干毛发并吹透，虽然小家伙没有以前那么粘人爱撒娇了，但却听话很多，吹毛发的时候还会自己翻身子，把没吹到的地方挪到吹风筒下面。
搞得叶雉声感觉自己就是个没有感情的吹风筒架子。
要不然明儿买个吹风筒固定架子，看看能不能教会叶小七自己吹。
但他想着小青龙自己凑在吹风筒下面翻身吹毛毛的画面就想笑。
感觉会很可爱。
“饿了没，要不要吃消夜？”
回来之后，叶雉声本来想去厨房弄吃的，郑景和却告诉他今天已经给叶小七喂过吃的了。
小家伙非常配合，似乎是学会了收敛精神力，并没有恐吓院子里的其他精神体，吃饭也没挑食，郑景和甚至还录了个视频，已经发到叶雉声的邮箱了。
叶雉声就吃了顿早饭，如今洗过澡，将冰箱里冻着的菜热出来，陪着叶小七看它最喜欢的、热热闹闹的动画片，感觉十分有生活的味道。
但启蒙频道对叶雉声来说确实是太催眠了，晚上还不到十点，他就困得直打呵欠，扭头一看盘在沙发角落的叶小七都蜷起来睡着了。
也没闹觉，安安静静盘在那儿，生怕碰着人似的，看上去有些可怜。
怎么就变成这样子了。
叶雉声把电视关掉，抱着小家伙回床上。
医馆的房间很小，叶雉声搬来的床也不大，叶小七盘上去就占了大半，反正小家伙不怕被压着，又是他亲手养大的，挤挤也就睡了。
他从来不挑住宿环境，给叶小七喂完精神力，头晕得快要睡过去。
叶小七睡醒之后对精神力的需求似乎更大了，要把他榨干似的，要不是之前就习惯了分享精神力，这么突然的消耗恐怕已经晕倒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祸得福，叶雉声现在精神力恢复特别快，甚至多熟睡几个小时就好了。
就是睡得特别死，不像以前那样，一丁点风吹草动都会醒。虽然对于普通人来说，也就是正常的睡眠质量。
昨天晚上被叶小七剥削精神力剥削得有点狠，叶雉声第二天睡醒都八点过了，入夏之后天亮得早，要不是被叶小七勒着，他能睡满十二个小时。
“早安小七。”叶雉声抱着他家小青龙猛吸一口，毛茸茸果然让人心情舒畅。
他睡衣还没换下来，就听见院子里小丫头的声音。
“哥哥！哥哥！起床啦起床啦！君君来看小七啦！”
“来了。”叶雉声迅速换好衣服，连带着洗漱不过三分钟，把房间的门打开，向院子里的人打招呼，“郑叔叔，君君，早。”
“哥哥早上好！这是君君给你做的早饭哦！”自从过年度假回来，沈小君就迷上了家家酒，有时候还在兵团里开店，烤些蛋挞或者煮奶茶什么的。
叶雉声接过早餐盒，发现里面竟然有个煎蛋，虽然稍稍有些焦了，但整体卖相还不错。
“这么丰盛，君君真厉害。”叶雉声丝毫不吝啬夸奖，还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哥哥都快比不上了。”
“嘿嘿，那以后周末君君都给哥哥做早饭！”小丫头被夸得都膨胀了，鼻子差点翘到天上去。
“这么好呀，那哥哥以后就等君君的早饭了哦。”
“好——”小姑娘拉长了声音，探着身子往房间里看，“哥哥，君君可以去看小七了吗？”
“可以哦，小七？”叶雉声还纳闷小家伙缩房间里做什么，是不是没醒，刚叫了一声，就看见道绿色的影子慢慢滑出来。
“小七！”沈小君蹬蹬蹬跑过去，她个子小，两只手勉强能把叶小七抱住。
或许是看见她快跑摔了，小青龙还把身子立了一部分起来，结果被小丫头一把抱住了脖子。
刚刚还乖乖的、有礼貌的小姑娘抱着小青龙就嗷出一口哭腔，死死挂在小龙脖子上，软乎乎的小脸蛋贴在叶小七腹部的鳞片上印子都快硌出来了，用力抱着不撒手。
“小七，你怎么睡这么久啊，我都以为你要醒不过来了。”小丫头越说越伤心，她知道动物会冬眠，但没有真实见过。
小姑娘最喜欢的就是叶小七，叶小七冬眠的时候还跑来看过好几次，每次看到闭着眼睛紧紧盘着、连呼吸都看不出来的叶小七，都要哭，抱着叶雉声的腿问小七是不是死了。
毕竟她还不到五岁，没有成年人的情绪控制能力，抱着叶小七半天都没撒手，嘀嘀咕咕说了好多话。
郑景和看她情绪整理得差不多了，才提醒女儿：“君君，你不是有礼物要给小七吗？”
“啊！”小姑娘叫了一声，摸了摸小青龙后背的毛毛，一字一字认认真真说，“小七小七，等我一下哦，我给你带了礼物！”
小姑娘说完，才依依不舍地松开手，然后飞快跑到她爸爸那里，将一个袋子接过来，往里掏了掏。
“铛铛！”
当沈小君掏出来个芭比娃娃戴的洛丽塔风格的蕾丝花边帽子的时候，就连叶雉声都没忍住笑出了声。
还是带宽帽沿的，帽子外不仅有一圈圈蕾丝，上面还绣了不少花，跟顶了个小花圃在脑袋上似的，特别华丽。
叶雉声忍笑忍得眼泪差点没下来，尤其是那帽子还是个绿底儿的。得亏小青龙不是人类呢。
这寓意可不太好啊。
小姑娘兴致冲冲地跑过去，一把扑到小青龙身上，然后拉着小青龙的爪子让它下来一点。
叶雉声感觉他都能感受到小家伙的不情愿。
但或许是不想扫小姑娘的兴，毕竟这顶帽子看上去十分像小姑娘亲手做的，叶小七还是把脑袋埋了下来，任凭小姑娘折腾。
沈小君特别开心地将帽子给叶小七戴好，绳子系下巴上，打了个蝴蝶结。这还没完，她知道叶小七会飞，所以特地多缝了两根绳子上去，栓在两个龙角角上，最后十分满意地用脸贴着叶小七合照。
等她臭美够了，小丫头才开始展示自己的作品。
这帽子果然不是普通的帽子，而是一个帽子形状的简易机甲，虽然功能很简单，只是拥有一个避风功能的护目罩，戴着之后小青龙飞再快都不会被风吹得睁不开眼睛，真是十分细心和贴心了。
她没想过鸟儿在飞翔的时候依旧能睁开眼睛，她只是担心小青龙会被沙子眯了眼睛，又有什么错呢？
毕竟沈小君开学才上一年级呢，又没有生物课。
至于为什么一个五岁的小女孩儿能做出机甲……
叶雉声自己没玩过玩具，只能拿机甲给小姑娘当玩具了，有什么问题吗？
“君君真厉害，不过君君有没有考虑过，小七可能是个男孩子呢？”
“呜！”沈小君捂着嘴巴叫了起来，眼睛瞪得溜圆，“我忘记了……”
她摸了摸小青龙的鬃毛，认认真真地说：“下次给你做酷酷的机甲哦，小七这次就原谅我吧。”
随后看到叶小七点了点头，高兴得叫起来，一把扑到小龙脖子上抱住，用脸蹭蹭：“小七最好啦！”
沈小君陪小青龙玩了一上午，叶雉声做了点简单的午饭，小姑娘在饭桌上就困了，脸差点掉碗里。
等送走了睡得鼻子冒泡泡的小姑娘，叶雉声才看向满脑袋扎着各种小辫儿的叶小七。
扑哧笑了声。
“小七乖哦，这就给你拆。”他跟哄沈小君一个语气，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可能实在觉得有趣，没忍住也拍了张照片下来。
叶小七气得用尾巴对着他。
“好了好了，过来给你拆辫子。”叶雉声把小青龙的脑袋掰过来，放到腿上，将帽子摘掉之后，挨着把辫子也拆开。
因为辫子扎太久了，就算拆散了也有些卷，小青龙一头柔顺的鬃毛顿时像烫了个大波浪。
怎么说呢……怪洋气的。
叶雉声拿着梳子给它顺毛，刚梳顺，梳子一松开，鬃毛就蓬松起来，像朵炸毛的蒲公英。
以后不能教沈小君用卷发棒了。
“没事，晚上洗完澡就好了。”他安慰道，很想再给“卷发”的叶小七拍点照片下来。
小青龙表示很emo，顺完毛就溜回房间看电视去了。
“下午出去晒晒太阳，我晚点回来，好好守家。”叶雉声出门前撸了一把小家伙卷卷的鬃毛，手感比平时还软些，像空气蛋糕。
晚上回来给小七买个蛋糕庆祝一下好了。
叶雉声突然觉得自己身为主人做得有些失败，即使被沈文欣收养七八年了，也不太会与人相处。
连沈小君都知道要给叶小七做礼物。
他不得弄个更花心思的。
叶雉声往实验室去的路上，无意间看到条狗狗项圈。
皮质的，戴着不会不舒服；黑色的，十分炫酷，适合男孩子；关键是上面还有个漂亮的铃铛。
银色的金属扣和铃铛光亮而做工精致，像是某种特殊的昂贵金属。
叶雉声摘下眼镜戴上帽子和口罩，样子虽然有些可疑，但在末土星倒是非常正常。
店主说这是近期在某处新开发的星系上发现的新型金属，因为暂时没发现什么科研价值，但制成饰品的光泽看上去不错，就先做了些样品出来卖。
因为潜在的价值未知，项圈的定价也比较贵。
早就会砍价的叶雉声直接把商贩的低价给杀穿了，最后不仅低价买了个项圈，还搭了个配套的手链。
回地下实验室后，叶雉声先在项圈上多打了几个孔，想着叶小七要是不喜欢戴脖子上，到时候戴爪子上也是可以的。
叶雉声在项圈上搭载了几个简单的系统，但是制作的时候总是这也想加那也需要，弄着弄着……最终的整体数据竟然比他那副眼镜少不了多少。
但项圈上的金属搭载物的体积不过只有装饰性的一小部分。
叶雉声好像找到了突破空间折叠的新材料。
他判断下得快，当即给沈文欣call了个通讯，让佣兵团的无记录编外人员低调将这些流入市场的金属制品收集回来，以及买下原材料生产厂，如果有机会，尽早参与能开发出这种新型金属星球的拍卖，如果开发商或者所属国并不打算公开抛售，那就入股，用钱砸股份，多找几家赫拉兵团掌权的公司分股权，不要搞出太大动静。
沈文欣对叶雉声的判断向来信任，连缘由都没问，立刻开始筹备资金。
解释等东西搞下来再说吧。
商场上一切都是瞬息万变的，谁也保不准下一刻这金属的特殊属性就会被研发出来，到时候再收购拍卖，可就不是装饰性金属的价格了。
叶雉声开着视频会议处理这事一直处理到深夜，直到事情定下之后才松了口气，被沈文欣催着回去睡觉了。
好像确实有些晚。
他轻手轻脚地穿过庭院，房间的门都被叶小七关好了。
让小家伙在家等他这么久，叶雉声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的。而且今天谈下这笔买卖，叶雉声觉得最大的功劳还是在叶小七身上。
其次是沈小君。
都是他的小幸运星。
叶雉声担心小家伙已经睡了，推开门都很小心，结果发现小家伙还盘在沙发上看新闻呢。
这回是军事新闻。
还是回放。
这小子是真的要成精了吧？！
过段时间是不是能开发出呼风唤雨或者实现人愿望的功能？
毕竟小青龙没有翅膀都能靠“玄学”飞起来。
叶雉声总觉得他们家小青龙距离开口说话不远了。
他抓住叶小七洗了个战斗澡，随后架好了吹风机的支架，本来只是想尝试一下，没想到小家伙还真的自己就把头凑了过去。
你以前不是最讨厌吹风筒了吗？
叶雉声怀疑他们家小青龙被魂穿了。
它自己还知道吹太烫了挪地儿。
丧失吹毛权的叶雉声感觉丢失了什么。
他们家叶小七果然是长大了。
叶雉声怀着儿子长大了的老父亲的惆怅心情去洗澡，因为太过“悲伤”，连换洗的衣物都忘记拿。
医馆晚上没外人，他住的房间也没监控，叶雉声把身上的水珠擦干就出了浴室拿衣服。
然后发现脑袋正对着这边的小青龙默默拧过了头。
叶雉声：“……”
他好像被嫌弃了。
叶小七竟然敢嫌弃他！
某种奇怪的心理作祟，叶雉声径直走过去，把毛发差不多吹干的小青龙抱起来。
冰冷的鳞片贴在皮肤上，带走了水汽残留在身上的闷热感。
叶雉声拽着整个僵掉的叶小七拖到床上，往被子里塞了塞。
“就这么睡觉吧。”
第23章 什么东西啊
叶雉声好像在僵硬的沉默中看到了挣扎。
自从冬眠之后，叶小七的情绪好像丰富了许多。
小青龙翻滚了两圈，贴在了床缝和墙的直角里，眼睛一闭就这么正大光明地装起睡来。
或许是近期心情不错，叶雉声少有的恶作剧了一下。柔软的指腹顺着小青龙身侧的鳞片由下而上地轻抚着滑过。
他皮肉生得嫩，被热水浇得柔软，落到哪儿哪儿就像燃起道火似的，如同冰原上烧出了花，扎进肉里似的犯着痒。
小青龙猛的翻过身子，顺着墙角就是一蹿，然而叶雉声反应也不慢，当场抓住叶小七的尾巴拽了回来。
“别闹了，再不睡觉天都亮了。”
叶雉声将小青龙捉回来，团吧团吧塞进被子里。
他没放空挡的习惯，捉弄完小家伙就去找了条底裤穿上，随意拿了件T恤充当睡衣，熄灯倒回了床上。
以前叶雉声睡觉也是衣服裤子穿得整整齐齐的，后面叶小七老是从他腿往上爬，裤脚从脚踝卷到腿根，差点没给他勒淤血，后面睡觉就只穿睡衣了。
虽然经常睡醒衣摆就被挤到领口，但只要他两只胳膊还健在，暂时是勒不到脖子。
倒是经常被小青龙勒得喘不上气。
也不知道是跟哪个近亲学的坏习惯，这些长得像蛇的都喜欢套着个什么东西给自己打结吗？
叶雉声日常给小青龙共享完精神力，倒头睡了个好觉。
睡眠质量高到都没被叶小七给勒醒。
……
叶小七呢？
叶雉声睡醒才发现小家伙不见了，起床一看小东西正睡在地毯上，就剩个小脑袋搭了个沙发上的抱枕。
倒也不至于，是不是昨天晚上把小家伙欺负太狠了。
叶雉声下床，打算把小家伙抱到床上睡，却被小青龙挣扎着往门外带。
院儿里好像进“老鼠”了。
丹若医馆虽然外表看起来简陋，但安保系统可是叶雉声亲手改造过的。
偷鸡摸狗的小贼们偷闯进来只会触发监测系统，毕竟末土星的小偷强盗遍地走，要是随便进来偷个财物都将人直接抹杀了，医馆后院儿都埋不下。
但小偷要是不小心闯进了放着各种高端检测设备的地方……那他可就不会再出现在末土星了。
也不是说人一定会死，只是助他换个星系生活。
叶雉声丝毫不担心医馆会被小偷光顾，但看到后院里昏死过去的小偷，还是有些意外。
小偷是遭受到强大的精神力攻击导致的昏迷，且攻击者的精神力越高，昏迷的时间就会越久。
这家伙从大半夜睡到现在一点要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叶雉声扭头看了看身边的叶小七。
该说不愧是神话生物吗？
这精神力强度恐怕都快赶上沈文欣了。
自己当初究竟捡了个什么恐怖的存在回来。
别说叶小七现在还没恢复到巅峰时刻，前几天做的检查还发现小家伙依旧在发育呢。
等成年了不得一间屋子都装不下。
倒是挺威风。
叶雉声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夸了句做的不错。
家里猫猫狗狗逮耗子投喂主人，小青龙是直接捉人来讨赏。
算了，抓个人而已，不比抓老鼠干净多了。
幸好叶小七对老鼠之类的其他动物都没什么兴趣，它爱抓就抓吧。
不过这个小偷见过叶小七，估计也得送去佣兵团其他星系的编外部门打工。
这人可真幸运，偷个东西还给自己找了个工作。
叶雉声将人捆起来交给了郑景和，下午赫拉兵团的人过来把小偷拎走，这人都还晕着。
“小七这是冬眠完精神力恢复了？”郑景和曾经在中央星系工作过，因此对于叶小七的精神力强度有着更精准的认识。
B级士兵对普通人的精神力攻击能够让人昏迷20分钟左右，A级也就半天。
从小偷昏迷到送走已经快十个小时了。
郑景和对叶小七的精神力研究一直都在跟进，自然也知道小青龙还在发育期。
光现在就有超过A级精神力底层的精神强度了，完整的神话生物究竟会多恐怖呢？
这个问题他有生之年或许都得不到答案。
千年难得一遇的神话生物在这个时代就有两只，但不论是皇室那只朱雀，抑或这只来路不明的青龙，它们的主者全都在它们幼年时期就死亡了。
郑景和甚至觉得它们的主者死亡并非意外。一国独强极其容易打破星际之间平衡的现状，亚历克斯帝国本就算是超级大国，再拥有神兽镇场……尤其是当年那位野心勃勃的前国王，这些神兽的诞生只会带来战争和压迫。
他对星际和皇室之间的弯弯绕绕并不清楚，但就连他这么个一心扑在实验室的人都能察觉出几分局势下的波谲云诡，更别说真实的星际形式。
只是觉得这些精神体成为了政治的牺牲品，有些可怜罢了。
叶雉声摇了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小七醒来之后还没给它做过精神力检查。”
他的精神力场被毁之后，虽然和叶小七在精神力波动上契合，但这场“冬眠”带来的变化还是未知的，叶小七醒来之后没怎么打开过精神力，叶雉声断然去接触可能会有一定的危险。
“没事，你今天先去忙吧，我来给小七做检查就行了。”
“嗯，谢谢郑叔叔。”叶雉声轻轻拍了下叶小七的头，“听话好好做检查，晚上回来给你带礼物。”
叶小七非常矜持地游到了郑景和身后，好像能跟着人自己走似的。
怎么这么乖呢？
虽然没那么黏人了有些可惜，但也是另一种可爱。
叶雉声亲了亲小家伙圆圆的小角，同郑景和打完招呼，出门去了。
走在路上的时候，他突然想通了什么。
难怪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叶小七睡在地毯上，前天他刚说过在地上爬了不准上床。
叶小七昨天晚上去院子里捉贼，回来发现自己脏了，就老老实实睡地毯。
可爱得让人心痒痒。
都想快点回去吸龙了。
叶雉声心情好，工作效率也高起来，不仅处理完了昨天晚上剩下的工作，还将叶小七的项圈以及自己的手链和调制好了。
叶雉声的项圈是微型的防御性机甲，危急时刻可以瞬间展开防御空间，比当初丢给解长乐玩儿的机甲可高端多了，不会被精神力破坏。
除了戴着手链的叶雉声，任何人都无法触碰无法攻击该项圈，就连叶小七都没法把这玩意儿踢掉。
上面附带的定位追踪反追踪等基础功能配置都快赶上叶雉声自己使用的那副眼镜了，可以说是给了叶小七他全部的爱。
非常高端，非常满意，非常配得上他们家小青龙。
这机甲被动启动时能抵御目前星际最高级军事机甲的全力攻击，并且在真空漂流的状态下可以让里面的精神体休眠生存三个月。
别看时间短，叶雉声当然有信心在三个月以内找到宇宙中任何定位过的漂浮物。
总之，有了这个项圈在，今后叶小七就算不在他身边的情况下，都不会遇到生命威胁。
叶雉声把项圈拿出来的时候，小青龙脸上不仅没有半点欣喜的表情，看他那个眼神甚至像是在看沈小君。
叶小七的沉默震耳欲聋。
表现得越来越像个逆子了。
之前就是摸一下脑袋都能傻乐半天在他怀里拱半天的小青龙，短短24个小时不到嫌弃了他两次。
他这莫名的恶趣味好像在一瞬间就打开了闸门。
叶雉声把小青龙捉过来就是两腿一夹，先控制住，再套项圈，一气呵成。
没呵成。
不得不说叶小七这脖子和身子分不清的体型真是项圈的一大杀手。
大型犬戴上都能多半圈儿的皮带在它脖子上都合不拢。
你小子真的该减肥了！
戴项圈失败的叶雉声只能转移阵地，给小青龙套爪子上。
但小青龙的前爪太细了，卡最紧的眼都能空出一圈，而且多出来的部分还能再绕几周，弄得像在上面套了个大大卷似的。
叶小七的后爪倒是合适，和正常人类的脚踝差不多粗细，稍微宽一些挂在上面，不会勒得不舒服，也因为下面有爪子甩不掉，松紧刚合适。
且项圈上的铃铛声音是真的好听。
都是钱的声音啊。
叶雉声给叶小七戴好爪环，手指还往小铃铛上钩了一下，感觉非常完美。
小青龙已经放弃了挣扎，往地上一趴就不说话，被叶雉声折腾完抱进去洗澡了。
绵密的泡沫在小青龙茂密的毛发上越搓越多，不给叶小七刷鳞的时候，叶雉声一般就着洗鬃毛的泡沫顺带给小龙的身上过一下。
以往都是拿沐浴花简单地在鳞片上轻轻搓洗的，或许是昨晚熬了夜，今天生物钟到点醒了不说，还赶了会儿工，叶雉声有些累，就躲了个懒，直接用手去涂抹泡沫。
偏低的水温衬得皮肤更加滚烫，和显得有些坚硬的鳞片不同，人类的皮肤透过龙鳞传来某种独特的质感，那冰原上的火又燃了起来，好像要把万物都烧毁。
叶雉声给小青龙打着肥皂泡，总感觉今天的小家伙格外不安分。
小青龙的鳞片还没硬化，触感还是光滑的，打上泡沫之后滑得抓都抓不住。
这家伙跟条泥鳅似的就要溜走，叶雉声赶紧收紧了双手，搂在小青龙的腹部试图捉住，结果逃逸到一半的叶小七立刻扭着身子，又要往旁边跑。
实在忍不了这家伙瞎折腾，叶雉声抓住小青龙的腿就把它翻过来，坐在龙肚子上把背后的泡沫往上抹。
光涂上泡沫不行，还要拿手掌按着搓。
搓着搓着，就遇到了障碍。
完全没想起来是什么的叶雉声莫名其妙被什么凹凸不平的东西硌了一下，刚打算吹开泡沫看看是什么，身下的小青龙唰地蹿了起来。
差点没把他掀地上去。
第24章 你是谁
叶雉声第一反应是：这家伙终于想起来怎么飞了。
都多少天了，醒来之后就丧失了飞行能力似的，叶雉声还有些担忧呢。
哦……他好像想起来那是对儿什么了。
分明面对的是条话都不会说的龙，叶雉声仿佛感受到了冥冥之中的尴尬。
不确定，再看看。
叶小七一脸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会飞的表情，又或许是别的什么，飞行姿势都有些僵硬，但叶雉声伸手去抓它的时候，小家伙又蹿得更高了。
躲得叶雉声想拿水去滋它。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它又不是人类，动物在这个季节控制不住响应自然的行为不是很正常么？
不过叶雉声也能理解，小家伙实在长得太快了，天天看的都是少儿频道，也不喜欢枯燥无味的动物世界，没见识过成年的世界，被吓到也是情理之中。
而且……确实可能比较敏感。
叶雉声反省，自己刚刚下手可能是有那么一丁点儿重？
当家长还真不是件简单的事啊。
哄了好半天才把小青龙劝下来，叶雉声都不敢继续给小家伙打泡沫，怕伤了孩子自尊心，冲干净清水毛巾往身上一过，就放叶小七自己吹毛毛去了。
打扫干净浴室开始洗澡的叶雉声严肃认真地思考起来。
精神体和普通动物相似，也有生老病死，但不同的是，精神体能受主者的影响控制，抑制一些本能的生理习惯，以至于训练之后可以上战场厮杀、回传目击情报、执行特殊任务等军事活动。
但主者死亡的精神体，因为缺乏精神规范管束，除了某些形成习惯的行为，会慢慢发生一些行为退化，变得和普通动物没太大区别。
叶小七生下来就没了主者，只是本能地和叶雉声亲近，或许是神话生物的特殊性，才能渐渐觉醒自我意识。
可动物的本能反应却不是那么轻易能够抹掉的，何况叶小七还是只不满一周岁的幼崽。
即便在各种智力开发的训练下，也还没达到能够自主克服生理反应的水准。
无主的精神体在精神退化之后逐渐回归野性，有些饱受自然反应折磨的精神体，无主精神体管控中心会在进行评定之后决定是否给精神体进行绝育手术。
发情期的动物会在一定程度上变得暴躁、易怒、具有攻击性，过度的精神力消耗还会减少这些精神体的寿命，因此绝育其实也是对它们的一种保护。
说实话，叶雉声直到现在，才理解了叶小七那些异常行为背后可能的原因是什么。
一定是青春期到了，开始二次发育了！
但现在叶小七的具体表现也就是不那么黏人了而已，还没看到什么恶劣的影响，可以再观察一段时间看看。
如果严重危害到健康，叶雉声还是会忍痛把小青龙送去噶了的。
毕竟是世界上唯一一条龙，刚成年就成了公公……感觉有些浪费。
他还想看看小青龙会不会像神话中那样跳脱生殖隔离，和不同的动物配出囚牛睚眦呢。
那不就拥有很多种神话生物了？
反正叶小七的主者已经死了，不会和精神体共享感官，多配几个种出来也不会背德。
这是对科学事业的贡献。
而且神话中不是都记录了么，龙性本淫，也是解决了小家伙的一大生理难题，叶小七肯定不会拒绝的。
一旦想通，叶雉声对于小青龙近来的变化也宽心了许多。
出浴室的时候看见叶小七已经熟练地掌握了飞行技能，正漂浮在空中给自己吹毛呢。
这可是行走的九种神话生物之父啊。
正吹毛的叶小七突然之间一阵后背发凉，还扭过头看了一眼。
叶雉声对小家伙笑了笑，搓了一把吹得半干的小脑袋，拿过吹风筒把自己的头发吹干，又将东西放回去，让小青龙全自动吹毛。
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叶雉声还是非常替小家伙留面子的，他从没把叶小七当成只能依附他而生的宠物，而是像家人一样，理解且尊重。
还重新定制了食谱，添加了不少生长发育所需的元素。
他因为幼年时的精神创伤和严重营养不良影响了身体机能，不论后来如何调理补充，最终身高也受到了严重限制，可能不会超过一米八，甚至很难锻炼出肌肉。
叶雉声不想小青龙也跟他一样发育不良，在成长的时候打好底子，今后活得更久些，多陪他一会儿。
他会永远把叶小七的生命排在第一位，其他都是次要的。
——
转眼翻到了五月，再过几天就是叶雉声捡回叶小七一周年的日子了。这几天沈小君天天拧着他问什么时候举办叶小七一周岁的庆生会，可比给叶雉声十七岁生日还积极。
小姑娘早就准备好礼物想要献宝了。
叶雉声自然也没忘记小家伙的生日，因为不知道叶小七是哪天来到这个世界的，就把捡到叶小七那天定为了生日。
上次送的脚环小家伙反应平平无奇，从小到大没怎么送过礼物的叶雉声在挑选礼物上犯了难。
小时候没有感受过亲情，原生家庭嫌带他出去丢人，叶雉声到末土星之前，连生日聚会是什么样都不知道。
后来被沈文欣和师父捡回去，两个人一个脑袋里全装着打架，一个脑袋里全装着机甲，自个儿生日都会忘记，叶雉声送礼物的方向非常明确。
而郑景和脾气好，沈小君是个兄控，和赫拉兵团其他人就更不用说，总之，十七年的人生里，叶雉声都没为送礼物犯过难。
尤其是沈小君“大放厥词”说小七一定会最喜欢她的礼物。
要是放在以往，叶雉声还真有那个自信，自己送什么都会是小家伙最喜欢的，但青春期的叶小七……
回医馆看到看军事新闻津津有味的小青龙，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个想法。
要不把前段时间买下来那个星球和新金属都拿叶小七的名字命名？
然后他自己先无语了。
掉入了人类浪漫主义画大饼的陷阱。
赠与署名权还不如直接给股份呢，可小青龙又不是人类，钱拿在手里也不会花。
眼看着就要到小家伙生日了，叶雉声依旧没把礼物定下来。
小七什么时候能学会说话就好了，他发誓小家伙要什么他给什么，说摘月亮都不拿星星敷衍。
要不回去教来试试看？
鹦鹉都还能学会说话呢，他们家小青龙这么聪明，怎么不能试试。
叶雉声刚到家就把叶小七捉了过来。
“小七啊，我们来学说话吧。”
叶小七：“……”
小青龙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叶雉声那时候还不理解是什么意思。
直到半个小时后，他确认了小家伙只会发出“吼”、“嗷”等简单的几个音节。
没忍住掰开了小家伙的嘴。
两根手指夹起来轻轻卷了一下。
明明和人类的舌头一样柔软，怎么就不会打转呢？
教说话未始而开局崩殂。
叶小七拧过脑袋用后脑勺对着他。
叶雉声决定不为难小家伙，捉上小青龙洗澡去了。
洗漱出来抱着毛茸茸的龙脑袋看会儿益智类节目，温馨的亲子时间。
等放松完神经酝酿好睡意，就把睡着的小家伙抱回床上。
把叶小七塞进被子里时，叶雉声睡前发现小青龙爪子上的脚环有些紧了，还调松了点，亲了亲即将长大一岁的小家伙，贴着凉爽的“小七抱枕”进入了梦乡。
梦里他好像遇到了某个人。
不太看得清脸了，那人身高很高，浑身肌肉线条匀称，有一种酝酿着爆发力量的美感。
叶雉声很清楚自己从没见过这个人，但那种熟悉的感觉，像心脏中翻涌着某个名字，却无法挣脱桎梏浮现出来。
那人将手伸向了他的脸，温暖的指腹贴在耳侧，有些发烫。
这种奇怪而莫名的感觉让他不禁想要伸手推开，因为虚无深处有个声音在警告他。
过度贪恋这样温柔的温度，是会陷进去的。
梦中的一切总是这么脱离常识和条理，是回想起来都会觉得好笑的程度。
只是那时候的叶雉声忽然之间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梦里的他想要推开面前的人，可怎么都使不上劲。
那光怪陆离的触感逐渐变得真实起来。
真实到指缝间都充盈着柔软却紧实的肌肉，就连梦境中虚无缥缈的温度也渐渐有了实感。
腰很重，身体像是被束缚一样，脖子枕得比平时高了些也让人有些难受。
感官逐渐回笼时，叶雉声似乎也能看清梦里那个人的样子了。
泼墨的碎发，漆黑的眼睫，高挺的鼻梁。
以及看上去就薄情寡义的薄唇。
但因为气血充盈而红润。
叶雉声的确没和这人见过面，毕竟是只存在于历史书和军事课本里，早在二十几年前就确认死亡，火化后骨灰都撒进了宇宙的那位。
竟然拿一个死人捉弄他！
叶雉声不知道这是谁的恶作剧，也不管这人是怎么穿过他在医馆所设置的那些防控系统的。
几乎在对方睁眼的瞬间，叶雉声就使用了擒拿术，将人掼在了床上。
这人身上充满了紧实的肌肉，并不是健身房里用蛋白粉灌出来的，就连后背都紧绷着惊人的力量。
在沈文欣的训练下，叶雉声出门在外很难会遇到打不过的人。
但先发制人捉住了男人的手臂叠至身后，即便用膝盖抵在上面，叶雉声也有某种预感。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这个男人可以轻易地反制他。
他毫不犹豫抽出了枕头下放着的袖珍手木仓，转移重心压制住男人交叠身后的手腕，微微躬身采取防御且方便随时撤退的姿态，将木仓口抵在了男人的太阳穴上。
语气冷得快要结冰：
“你是谁。”
第25章 荒谬
男人片刻的沉默让叶雉声把木仓口抵紧了些，这人的确是该想想要找什么样的借口，才能死得不那么难看。
他感受到身下的男人轻微叹了口气，略微有些沙哑的嗓音并不会掩盖原本低沉悦耳的音色，反倒听上去带了几分沉淀感。
“小七是我的第二精神体。”
叶雉声：“……”
他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早在对照帝国公布的数据就有了一定的猜测，但是死去二十多年的人精神体才刚出生，足够反驳这种猜想。
可皇室连精神体是什么物种都没公布，关键的地方也有一定隐瞒，并不能完全否定叶小七的身份。
“你是郁止？”叶雉声扫了一眼男人的身材，的确说得通，且脸也长得一样。
但郁止当年的遗体被帝国接回，甚至公开火化。前任皇帝对郁止的才能十分忌惮，甚至在他分化出第二精神体之后，不惜削弱兵力，也要让郁止死。
是不可能留全尸等着人复活的。
既然□□都火化了，那现在这个人又是怎么来的？
叶雉声突然想到什么，扭头看向了男人的脚踝。
除了他没人能解开的机械脚环服帖地套在上面，甚至刚调整过的孔眼都没有动过的痕迹。
他突然有点下不去手了。
事情荒谬得让人难以接受。
“是。”男人被他按着，没有丝毫反抗的动作，即便是被木仓口顶着太阳穴。
“你什么时候从小七身体里觉醒的意识。”
叶雉声问出这句话，自己都给出了答案。
是叶小七冬眠醒来之后，小青龙的意识就已经换成这个骨灰都撒进了宇宙的帝国上将。
他脑子里有些乱，这一年来投入的感情并不作假，他甚至将小青龙划进了最亲近的范畴，从没考虑过会出现这样的变故。
如果郁止在小青龙体内产生了意识，那原本的叶小七呢？
一想到小家伙的意识可能已经被挤走磨灭了，叶雉声按在上的手指都忍不住紧了紧。
“不清楚，一开始意识混沌了一段时间，真正意识清晰是在三月十六号前后。”
和叶小七冬眠醒来的时间对上了。
叶雉声感觉有些呼吸不畅：“那原本的叶小七呢？”
男人的回答顿了顿：“我暂时没在精神图景里感受到它的存在。”
要不是这人现在的身体源于叶小七，叶雉声是真的会忍不住扣下扳机。
理智上，他很清楚这一切都不是郁止能够控制的，甚至他也是前皇室的眼中钉。
但叶小七的确是因为这个男人没了命，他对这个人也没有什么好感。
帝国军方向来都是皇室的走狗，从这家伙刚恢复意识，就开始各种收集当今世界的信息，叶雉声能猜到，这家伙或许想要恢复身份。
毕竟坐到了军部最高的职位，且本身就遭前皇室陷害，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本来就可以和当今皇室一条阵营。
而且距离郁止战死不过二十几年，军部换血换出来的也是曾经支持他的人。
郁止是有能力回到中央星公布身份恢复地位的。
他那只白虎因为他的觉醒而恢复了精神力，他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自己就是郁止本人。
虽然很想让这家伙给叶小七偿命，但对生来就体验过残酷的叶雉声来说，理智永远会战胜感性。
他可以利用郁止回到中央星。
甚至还能借此邀功恢复公民身份。
虽然这一切，都是拿叶小七的命来换的。
叶雉声从未体验过什么悲伤的情绪，光是能活下来就很艰难了，又有多少空隙能够让他难过呢？
心脏像是被拧成了股，连带卷着肺叶，疼得有些喘不过气。
叶雉声只能用最冰冷的嗓音，才能不让自己的情绪暴露：“郁止将军……是吧。”
他说出这话时，绷紧了全身的力量抑制住了颤抖，让声线变得平静，听上去理智而残酷：
“你不是皇室的走狗么？给你个活下去的机会。”
少年闭上了眼，将眼角的湿意压了回去，语气淡漠。
“带我回中央星。”
叶雉声在心中和小家伙说了声对不起。
他依旧没松开手木仓，虽然不论郁止是答应他，抑或拒绝。
这毕竟是叶小七的身体，叶雉声不可能下得去手。
他只是需要一个威胁的工具。
男人沉默了一下，随后回答他：“好。”
“我可以带你回去。”
叶雉声松开手木仓时，又听见男人说：“不过我并非皇室的狗。”
叶雉声：“……”
这人是有一点搞笑的天赋在身上的。
他不禁嗤笑了声，并未作任何回答，从男人身上跳了下来。
见他不相信，郁止也没急于解释，毕竟现在算得上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后面交流多了，自然能够证明。
这点倒是让叶雉声高看一眼，起码不是个脑袋里只长肌肉的傻子。
谁会对刚见面的人掏心掏肺？即便郁止说的是真的，起码现在，他也是不会相信的。
至于刚才答应的会带他回中央星。
叶雉声有这个信心，这家伙不兑现承诺的话，一辈子都别想离开这里。
他下床走向衣柜，先取了条裤子自己穿上，随后又在衣架上拨了拨。
叶雉声日常喜欢穿宽松舒适一点的衣服，但即使是他衣柜里最大的那件，穿男人身上或许都很拮据。
真是非常不公平。
这肌肉都怎么长出来的。
结实得跟铁块块一样，煮熟了口感肯定都柴。
叶雉声找了一件宽松的T恤和裤子，转身走到床前。递给男人时，不经意地低头扫了一眼。
的确是叶小七的身体没错。
他没多看，转身洗漱去了。
郁止的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也给事情带来了新的转机。
冷静下来之后，叶雉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安慰道。
这家伙能分化出一次第二精神体，就能分化第二次。当今帝国形式稳定，四周却因为朱雀的即将陨落而虎视眈眈，皇室会需要一只新的神话生物打破局面。
他在这方面不擅长，但并不代表不能守株待兔。
总有一天能够再见到叶小七的，叶雉声坚信这一点。
他洗漱好出去，男人已经把衣服穿上了，的确如他所料，衣服小得捉襟见肘。
令人嫉妒的肌肉量。
感觉是穿正装都能看见胸口鼓鼓囊囊的程度。
人比人真的会气死人。
他指了指卫生间：“你自己熟悉吧。”
郁止点了点头，竟然真的十分熟门熟路。
毕竟在这个房间生活了一个半月。
叶雉声赶紧按下脑袋里即将冒出的想法。他总觉得，这个想法里的内容一旦明晰，他可能会亲手断掉回去最便捷的路。
盥洗室里有叶小七专用的牙膏牙刷和毛巾，男人洗漱完出来，看见少年正坐在沙发上，双手在键盘上飞速敲动。
这有些颠覆郁止对这个少年的认知。
在他的印象中，叶雉声是个寄住在叔叔家守庭院的可怜小孩儿，每天去上学都上得很吃力。估计是遭同学排挤，只能在家里和捡来的精神体说说话，吸龙的时候喜欢埋着脸又摸又蹭，没事就抱着小青龙傻笑，还尤其喜欢看少儿频道，会给精神体讲睡前故事的纯真少年。
他能想象出少年不受待见的原因，没有精神力，总是戴着副眼镜与世隔绝，身上偶尔还会带伤，说不定经常遭到霸凌。
但就是他印象中这么傻乎乎的孩子，今天大清早给他表演了个标准的军体擒拿术，枕头底下还藏着把他住了一个多月都没发现的枪。
就好像在郊外发现了一处人迹罕至的花，娇艳脆弱，无人欣赏，却散发着迷人的香气，引人采摘。
可那柔嫩的花叶下，却藏着尖锐密集的刺。
“脚环给我。”叶雉声拍了拍身旁的沙发，示意人坐下，然后指了指茶几，“腿放上来。”
郁止还以为那只是个普通的装饰品，直至叶雉声将脚环上的铃铛连入了计算机终端。
接连不断跳出的程序和对话框能让胆子小的当场犯密恐。
然而少年却能娴熟地在盘根错节的程序中找出需要修改的部分，并且敲入代码，嫁接新的功能程序，修长的手指穿梭得格外顺滑，不带丝毫的停顿，甚至在安装完新的程序和功能之后，一个bug都没跑出来。
“你还会机甲维修？”郁止有些意外。
叶雉声看了他一眼：“我会的比你想象多很多。”
他继续敲着代码，完善程序，并且当着郁止的面打开定位系统，重新修改了脚本。
原本叶雉声给叶小七设置的定位是需要他主动查看的，毕竟要给小青龙保留一部分隐私。
至于郁止，那就不用了。
两个人距离一公里外，郁止的定位会自动同步到叶雉声的接收端，可以说是随时监控了。
调整完定位，还有其他的小细节也需要逐一修改。
房间里安静得只有叶雉声手指轻微敲击桌面键盘的声音。
他在这边耽搁久了，老爷子睡醒没看到人，还给叶雉声打了个电话来。
“嗯，遇到一点意外，我马上过来。”
叶雉声还没想好要不要曝光叶小七就是郁止的身份。虽然他打算利用郁止回中央星，但谁也说不准当今皇室就真的愿意看见这个前朝将军了。
他一个人出事了，起码逃跑起来很轻松。
师父倒是也有轻松逃跑的本事。
但叶雉声不太想把赫拉兵团牵扯进来。
兵团规模不小，且旗下也有贸易等产业，在末土星这样的黑色地带发展，不过是帝国睁只眼闭只眼的放任。
毕竟这些强势的佣兵团之间会相互制约，反而能够维持边境和平。
只是这种放任，帝国能够随时收回，甚至只需要给其他竞争对手提供些方便，想要抹杀掉某个兵团简直轻而易举。
叶雉声觉得，自己出事没关系，他不想连累兵团里这么多人。
先和师父商量一下吧。
“你现在还能变回龙的样子吗？”出门前，叶雉声忽的想到什么。
他得先隐藏郁止的身份才行，不论是出于对兵团的保护，还是之后借这人的名义回中央星。
现在他对这个男人的认识仅限于历史课本和军事课程，谁知道这家伙有没有什么仇敌。
“我可以试试。”
“等等。”叶雉声看向男人，“你把衣服脱了试。”
郁止：“……什么？”
“我这你能穿的衣服只有这一身，如果你等会儿把衣服撑坏了……倒是没事，反正你等下出门别变回来就行。”他走到房间门口，“你穿着试吧，我去看看有没有其他你能穿的衣服。”
“嗯，谢谢。”
怪客气的。
叶雉声关上门，和郑景和发了个消息，说要借一身衣服用用。
男人没问缘由，让他自己去拿。
取完衣服回来，叶雉声进门之前还敲了两下，打开之后发现郁止并没有尝试成功。
他将合身一些的衣服递过去：“先换这个，等下跟我去个地方。”
郁止没问别的，当即将衣服换了。
自己换衣服的时候倒是正大光明的，之前怎么他忘记穿衣服了还扭头。
看不起他身上没二两肉么。
叶雉声将男人换下来的衣服丢进了洗衣机。
力量上再厉害也算不得什么，这年头谁纯肉搏啊。
等会儿就让这家伙知道知道低看人的下场。
叶雉声给郁止找了个鸭舌帽，又让人戴上口罩，虽然这个天全副武装确实热了点，但末土星特色，出门也不会显得奇怪。
高大的男人甚至没有询问要去的地方是哪里，好像完全不怕被卖了似的，都不用叶雉声回头，安安静静地跟在他身后。
为了保护叶小七的安全，叶雉声很少带小家伙出来，出门也是用的航空箱，郁止应该不认识路才是。
他带着人从一个不太常用的入口去了地下实验室。
经过半空中挂着机甲部件的广场时，男人还得低头微微弯腰。
真不愧是见惯了世面的大将军，连四处打量都没有。
他们到的时候，老爷子正在吃饭。
“师父。”
叶雉声还没向老人开口，就听见老人手中的筷子掉到桌子上的当啷声。
老爷子张口，半天说不出话来。
“老师。”倒是郁止先把帽子和口罩摘了，并向老人行了个礼。
叶雉声眯了眯眼，站到了旁边。
“乖孙，你这是……做了个机器人？”老人不可置信地询问，目光却没从郁止身上离开，甚至扫着这人有些怀疑。
自己应该没和小徒弟说过认识这家伙的事啊？
“不是，他说他是本人。”叶雉声非常公道地陈述着，并没有说出会让人先入为主的结论。
“不可能！”老爷子反驳道，“当年这家伙的遗体是我亲手烧的，连DNA碎片都没剩！”
皇室不仅要让郁止死，还想利用这位拥有第二精神体的人克隆出一个可以控制的提线木偶。
老爷子当年就是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黑进了无数相关系统，连根携带DNA的头发丝儿都没留下，触怒了皇室，才逃到了末土星，从此隐姓埋名。
“那当时被盗的第二精神体呢？”叶雉声帮着理清起来。
“那玩意儿啊，被我偷回来了呗。”老头嘬了下牙花子，“那狗贼皇帝监守自盗，发现东西丢了也不敢声张，就算知道是我拿走的，也查不出是我拿的啊。”
老爷子说着还有些得意。
“那现在那个精神体呢？”叶雉声接着问。
“那是个屁的精神体啊，就是个鹅蛋，里面一点精神迹象都没有，那小子死了之后没有精神力供给，后续也孵不出来，就是个纪念品，我就丢……仓库……”
老头说着说着也品出不对味儿来：“你那只龙！”
“嗯，小七就是那个第二精神体。”
“那、那他……这。”老爷子指着郁止手指都在抖。
“是。”叶雉声替他说完了后半句，“他的意识在小七的体内觉醒后，现在变成人了。”
“我的个亲娘诶……”老头感叹一句，“你真是郁止那小子？”
“是。”男人话不多，平静地陈述道，“您当年曾经当过我父亲的老师，后来也教过我，但我向您拜师失败了。”
郁止向老爷子拜师这事儿，还真没第三个人知道。就连当初亲自将人送去学习的郁止他爹，都没听儿子提过半句。
老爷子拒绝收徒实在太正常了，什么机甲系第一天才都被慘拒门外。
因此叶雉声以外的人，都只能叫他“老师”。
师父这个词，是只有这个小徒弟能叫的。
虽然在房间里看到叶雉声处理机甲时的水平大致就能猜出这少年不简单，但竟然能让老爷子收为徒弟。
其天赋恐怕能达到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
偏偏这少年并没有表现出多矜傲的样子。
搞机甲研究的都不缺钱，却会在意衣服会不会被撑破。
天才的世界果然难以理解。
老爷子看他不动声色地打量自家小徒弟，出声捉弄起来。
“是嘛……”他啧啧几下，还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年纪大，记不清了！”
“您要是想回忆一下当年的那些糗事，学生我倒是也记得几件。”
老爷子当场抓起个扳手就丢过去。
“几十年过去你这气人的功夫一点没少！”
“谢谢老师夸奖。”
“咳。”眼看着场面要失控，叶雉声握拳挡在嘴前清了清嗓子，给老爷子一个台阶下，“师父，你的饭要冷了。”
“不吃了！你看看有这种学生还吃得下饭吗！”老爷子拍了拍桌子。
叶雉声报了个菜名：“宫保鸡丁？”
“多给我放点花生，下酒！”
“嗯。”
三两句就给哄好了。
叶雉声找了个借口离开，好让二人说说话。
来末土星之后对他最好的人，除了沈文欣，就数老爷子了。
他没有亲人，想想如果有姥爷，那一定老爷子这样的。
老人家口头虽然嫌弃，二十几年前却亲手帮学生料理了后事，想必即便是拜师失败，也相当喜欢这个学生的。
叶雉声就当自己是爱屋及乌。
他去厨房迅速做了几个菜，今天这事儿耽搁了到现在就喝了杯水。
饭菜上桌的时候老爷子都抓着郁止准备开喝了。
“他不能喝酒。”叶雉声顺手就拿走了放在郁止面前的杯子。
“嘶，乖孙，你这就不对了。”
“小七刚满一周岁。”
老爷子：“……”
看着面前站这么壮个大汉，给忘了。
叶雉声不仅收走了郁止面前的酒，还把酒倒回了酒壶里，顺带把酒壶也收走了。
气得老头直吹胡子。
“你看看，真不知道以后娶了老婆是不是也这么凶，别把人小姑娘气得天天回娘家。”老爷子指着叶雉声骂完，想起来面前这个也是个气人的，又指着郁止骂，“你跟他半斤八两！”
两个人来之前，老爷子就已经喝过一顿了，现在酒劲上来，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嚣张得很。
二人好像都已经很习惯老爷子喝醉之后胡言乱语侃大山，各吃各的饭，场面一时竟然有些和谐。
老爷子骂了郁止一顿，心里头还是关心，喝醉了酒也不忘记了解了解情况。
在得知叶雉声打算以郁止的名义回中央星之后，拍着大腿直点头。
“这个……主意好！”老爷子说话时舌头都有些打结，拍着叶雉声的肩膀，“你先回中央星，把实验室……！给师父我建起来。”
“你！”老爷子抓着郁止的手腕，“回去之后想个办法，给老师洗清一下名声，风风光光给我接回去。”
“让我小徒儿给我养老哦——”老爷子越说越开心，都快唱起小调了，把两个小家伙的手叠到一起，“小老头我的晚年生活，你们懂的吧，哈哈！”
叶雉声有点想扶额。
这些事他一个人就能完成，郁止顶多算是把他送去中央星的机票，何必搭上个帝国前将军。
叶小七的事，他可没那么轻易就放下芥蒂。
但师父的话又不能不听。
“合作愉快。”偏偏这人还顺带和他握了握手。
叶雉声：“……”
看在师父听到这话高兴得直拍手的面子上。
老爷子心情好，喝酒都容易醉，花生米都没数完，就撑着脑袋打呼了。
“卧室在哪边？”
郁止把老人背了起来。
“C77。”叶雉声喊了一声，一个圆筒机器人骨碌碌跑了过来，转着圈圈比了个心，“带路去卧室。”
“好的。”小机器人的面板上显示了个微笑的表情。
老爷子没事儿又给程序加些有的没的。
看来的确是在地下生活几十年给憋坏了。
得早点找办法把师父接回中央星去，顺带恢复一下身份。
叶雉声顺手把碗筷收好放进洗碗机，他干活时手脚麻利，转眼的功夫就把卫生都打扫好了。
家用小机器人骨碌碌跑回来，绕着叶雉声跑了两圈，被拍了拍脑袋，又顶着个超开心的颜文字跑去拖地。
“这是你做的？”郁止观察了会儿，发现这个小机器人不一般，不会像普通家用机器人那样机械地完成指令。
会主动提起对话、邀功行赏、表达情绪，好像拥有自主思维一样。
AI和人类最本质的区别就在于，它们只有按照预设的流程进行程序演算，而没有主动思考的能力。
感受不到情绪，没有独立人格，和工具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不完全是。”叶雉声在心里补充，比如这些颜文字就不是他设置的。
“它像是有自主意识。”
“嗯。”叶雉声看了一眼正在拖地的小机器人，小家伙立刻对他扮了个鬼脸逗趣儿，“我设置了情绪拟态，是通过收集人类行为数据模拟出的‘性格’，并不算拥有自主思维，只是数据库的样本足够大，能支持它作出多重复杂反应，因此看起来比较人性化。”
“很新颖的想法。”郁止并没有追问过多，却知道叶雉声做的绝对不止说出来的那么简单。
AI研究早就已经建立过性格模拟数据库了，但一直没取得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毕竟人工智能拥有独立人格之后，会面临的可不只是思想冲突，更多的伦理道德问题也会成为限制该项研究的枷锁。
分明八字都还没一撇，就已经有各种协会提出了反对，生怕机器人拥有独立思维之后真的会改变人类主导世界的地位似的。
“走吧，我给你做一下精神力检测。”叶雉声打开了另一道门，门内走廊上阴森的灯光看着有些渗人。
穿过阴冷的走道，再过了两道门之后，二人才终于来到一个大厅。
大厅四周安装着十几道玻璃门，门上挂着各种检测仪器的名称，粗略扫过一眼，竟然比某些公立医院精神力科的检测仪器还齐全。
叶雉声先给郁止做了精神力数值检测，结果却有些意外。
历史书上说这位上将的精神力是S级精神力数值千万级，但实际检测出来，只有六十几万，属于A级中游水平。
“你的最高精神力数值检测结果是多少？”叶雉声相信军方肯定不会谎报，但S级以上的精神力向来是每个帝国的秘密。
千万级的精神力光是一个人就可以相当于一个军队，“军队”实力作为国家的底牌，当然不会公开。
因此千万级以下的精神力还会分层次，千万级以上就统称为S级了。
当然，一些大国为了彰显实力，也给S级以上的精神力划分了新的等级。
因为千万级的精神力已经是十分罕见了，不可能再以10倍为进位，因此S级以上的精神力，一千万为S级，两千万为双S级SS级，三千万为三S级SSS级。
可惜至今为止，公布过的S级里只有三个双S级。
后来这几个国家成功转型超级大国，其他国家虽然羡慕，但也拿不出更厉害的来，毕竟S级匀下来一个国家都没几个，谁有双S级不炫耀一下，要么就是怕人被挖走，要么就是根本没有。
郁止抿了抿唇，吐出一个数字。
“三千六百二十七万。”
叶雉声：“……”
没忍住吐槽了句：“巴泽尔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巴泽尔是亚历克斯帝国前朝帝王的名字。
放着3S+级的人不想着怎么笼络人心，反而因为担心权力受威胁把人弄死，千万年里都难出这么个奇葩帝王吧。
他一边询问着，一边将男人身上检测的贴片取下来，上传录入数据库。
经过计算，发现和自己给叶小七共享的精神力数值对不上，即便加上了小青龙的自身恢复。
“你现在已经可以自行恢复精神力了？”
“只能恢复一部分，有上限。”
“嗯……”叶雉声摸了摸下巴，“那跟我过来。”
又做了几项检查之后，排除了生理性病变和精神场问题，终于在精神图景的检测中发现了问题。
精神图景是人类独有的，精神体就是在这里面诞生并且恢复精神力的。
郁止当年分化出第二精神体，昏庸皇帝通过盗走的精神体对精神图景进行反向破坏，导致郁止在战场上精神力崩溃。从那个时候起，郁止的精神图景就已经损坏了。
如今郁止的意识从叶小七的体内苏醒，生理属性和精神场都是共享小青龙的，唯独精神图景无法修复。
但根据数据化的检测结果来说，郁止的精神图景并没有收到那么严重的损坏才是。
“不是没有彻底损坏，是经过修复之后恢复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精神图景修复？”叶雉声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说法。
和精神力、精神场不同，这两项都是依靠精神图景的产物。比喻来说，精神图景就是星球本身，精神场就是星球上开发出的土地，精神力就是地里种出的植物。
植物损耗可以长出新的来，土地被破坏也能在其他地方开发或者修复，而星球都毁坏了，上面的土地和植物也会慢慢消亡。
因此精神图景是唯独无法修复的东西，这个在全星际都是尚未攻克的难题。
因此叶雉声才觉得，郁止这话和他从精神体变成人一样属于天方夜谭。
然而郁止告诉了他另一个重磅的消息。
“你的精神力，似乎对精神图景有一定的修护作用。”
叶雉声：？
我精神科不好你不要唬我。
“你可以像以往那样和我共享精神力，然后再做检测试试。”
叶雉声半信半疑，共享了很少的精神力，随后再跑了一遍数据。
或许是没有进行睡眠回复，但数据的确有所上升。
活了十七年，叶雉声不知道自己竟然还有这技能。他以为自己受精神体喜欢不过是因为体质或者气场比较吸引小动物，完全没想到是因为他的精神力对于精神体有治愈效果。
难怪能把叶小七养这么大。
“你确定小七现在不在你的精神图景之中吗？”
郁止闭着眼睛再次搜索了一遍。
“没有。”
“是不是因为你的精神图景还没完全修复？”
“有这个可能。”
叶雉声心跳加速起来。
如果郁止的精神图景彻底修复，说不定真的有希望找回叶小七。
“我会帮你的。”叶雉声承诺到，“不过我精神力的修复能力，我希望你能保密。”
郁止点了点头：“我能理解，你的精神力场被毁过，无法对更多的人进行治疗。但我有个疑问。”
“为什么我的精神力拥有治愈功能却没办法修复自己的精神力场吗？”
“对。”
“我的精神图景和精神场之间的联系被生理性病变给阻断了。”
土地无法恢复和提供营养，就无法产生精神力，也无法进行修护。
生理性病变……
少年经历过的事情，似乎也超出了他的想象。
“什么时候的事？”
“不记得了，有记忆开始吧。”
那就是两三岁，甚至更小。
是什么人会对这么小的孩子下这么狠的手？
叶雉声把检测仓里的人拉出来：“没什么好觉得同情的，对我来说没太大影响。”
“以你在机甲方面的天赋，只能制作机甲而没法使用，不会觉得遗憾吗？”
叶雉声看着他笑起来：“谁说我没法使用了？”
少年的眼里闪烁着耀眼的光：“要不要和我切磋切磋。”
这回到郁止沉默了。
小家伙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初生牛犊不怕虎。
叶雉声偏了偏脑袋：“精神力没恢复不敢打吗？”
郁止：“……”
“乐意奉陪。”
训练室。
毕竟时隔二十几年，机甲的发展变化还是不少的，尤其叶雉声提供的机甲还是在他师父的指导下制作的，其性能还真不比军事前沿的机甲逊色。
如果单从当下的军事报道里可公开的资料来看，这些机甲性能甚至在其之上。
老爷子究竟教出个什么怪物。
“调好了，你先启动试试，这是通讯器。”叶雉声将操控面板给人绑到左手上，又拿出配套的耳机，以及一对隐形眼镜。
传统机甲的外视系统一般又两种载体，大型远程类型的机甲，外视设备会显示在操作仓投屏为主，而小型近战机甲则是护目镜形式，机甲操作者可以通过外视设备全方位观察四周的状况。
“这是我近期才研究出来的外视设备，虽然还在调试过程中，安全性是有保证的，你有戴过隐形眼镜吗？”
这话还真问到郁止了。
军人对于实力的保护可是很严格的，别说近视，就连散光也必须进行手术修复。
隐形眼镜可能会在机甲战斗中产生位移，甚至因为材质不耐受高温而融化、变形，给眼睛带来损伤。
他们这些军人家庭出身的，从小到大就没接触过隐形眼镜这种东西。
“没有用过。”
“那你坐下。”叶雉声指了指一旁的椅子，随后去洗手消毒。
清理好双手和镜片的叶雉声将隐形眼镜取出，站到了男人身侧，冷水冲洗后的手微微泛着凉意，少年低着头，平缓的呼吸扫到脸上，挠得人有些痒。
他们这些常年在战场是厮杀的人并不习惯被人如此靠近，尤其那双手还是在他眼周附近操作。
修剪干净的柔软的指腹轻轻撑开了眼睑，接触的皮肤温度渐渐融合，感觉有些奇怪。
在另一只手拿着吸盘靠近时，郁止还是下意识地抓住了面前的手腕。
纤细得一只手能捏下两个。
“嗯，放松，向上看。”叶雉声丝毫不受影响，甚至还用上了哄小孩儿的语气。
隐形眼镜镜片接触眼球的时候冰凉的感觉有些异样，尤其是镜片吸附到眼球上的时候，甚至能听到细微的声响。
“好了，别眨眼，向下看。”
镜片重合到虹膜上不久就失去了任何触感。
“换这边。”
叶雉声娴熟地给人将两片眼镜戳了进去，他没解释这个镜片会自动扩散包裹整个眼球，以减少位移带来的影响。
反正戴上去之后就没有感觉了，一定不会被佩戴者感受出来的。
“四处看看，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没有。”
“那你启动机甲吧，进去我再给你讲解如何使用。”
男人看向手臂上绑着的操作面板没理解少年所谓的“进去”是指去哪里。
“按启动键。”
按钮按下，面板下方迅速延展出了金属装甲，很快就将男人彻底包裹起来。
竟然是空间折叠。
近乎于无的包裹感和与肉眼无差的视野都要让人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操控机甲了。
少年清冷平淡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无感技术更像是有人在耳侧低语。
那声音仿佛带着风。
“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这机甲的使用难度别说他这个常年操作机甲的人，就算给小学生也能轻易上手。
郁止将修整属性调整到了0。
随后视线里的少年甩了下手，一件小型机甲凭空而起，将操作者包裹起来。
即使第二次观看，也依旧能给人带来不小的震撼。
目光中的机甲却转瞬消失不见了。
丰富的战场经验让男人在极短的时间内判断出了少年的进攻方向，甚至连视线都还没捕捉清晰，男人就已经操控机甲进行了格挡。
倒是比想象中的有些水准。
精神力操控的机甲，因为操纵者会对精神图像进行无意识的加工，机甲所产生的实际动作会超出机甲本身的行动界限，因此修正器的第一个功能就是保护机甲。
而有些操纵者由于反应不够及时，或者精神力支撑不足以操作机甲完成完美的动作，修正器也可以进行一定的补充和自我保护。
修正关到零之后，机甲的一切动作都由操作者精神力提供。
就连赫拉兵团的亚仲者，在有足够的实战经验下，都需要一定的修正支持。
除了沈文欣，他已经很久没和拥有这么高实战水平的人打过架了，尤其是在男人轻易地接下了这出其不意的快袭。
叶雉声倒是心情好起来，连带着声音里都带着尚未察觉的愉悦。
“战场上走神，恐怕不太好吧。”
第26章 儿大不中留
对方浅浅应了一声，随后开启了反击。
有了机甲的平衡，肉体上的差距被抹平，反倒能体现出双方的真实的水平。
叶雉声并没有看不起郁止的意思，虽然自从精神力机甲开发出来后，大部分的人都把重心放到了精神力的强化上。以至于除开机甲，不少人在格斗方面水平低下。
赫拉兵团的人在沈文欣的带领下尚武，光论格斗技巧，是完全不输高级军队的。
但叶雉声也清楚，这个被军事教材捧上天的家伙，不论精神力还是战斗力、反应能力、谋略，都不是一般帝国军能比的。
五边形战神当然不是随便说说，帝国只会隐瞒实力掩其锋芒，绝不会夸大其词。
因此郁止或许比军事教材上记载的还要厉害。
双方在进行了一番试探之后，由叶雉声打破局面，率先发起了进攻。
男人并没有退却或者拉开距离，反而选择了以力打力，迎面而上。
非常暴力的战斗方式。
这种战斗方式虽然简单粗暴，在战场上的效果却是极好的。对战双方只需要露出一个破绽，很容易就能把对方打得节节败退。
而且正面战场是最酣畅淋漓的战斗方式，只要没输都能振奋其他士兵的士气。
真是个前线待惯了的战斗方式，和沈文欣的性格如出一辙。
叶雉声因为身体发育的限制，在实战上并不适合这种硬碰硬的战斗，因此更喜欢松弛有度地拉扯，颇有些把人溜着玩的恶趣味在里头。
他借力打力倒是和人打得有来有回，要是换做其他人，这样的战斗早就耗光了耐心，专注度一旦下降，破绽也就多了起来。
两人各有各的战斗风格，不论郁止再怎么挑衅，叶雉声依旧心态平稳，没被对方带入节奏。
倒是越打越有一种在和沈文欣交战的感觉，不过女人的攻击可比郁止犀利多了。
比起那以命换命的疯狂，郁止的进攻更像是座高不见顶的山，给人一种不会露出任何破绽严密的气势，光是心理上就能给人带来很强的压迫感。
可惜叶雉声就不吃压迫感这套，他可是连伤亡都不带怕的。
两个人打得越发放开，竟然有种棋逢对手的感觉，不知不觉中竟然都认真起来。
正战在兴头上，叶雉声忽然察觉了些许的不对劲，抬高进攻角度自行避开了对郁止进行的攻击。
“你怎么了？”他打开通讯器询问道，却只听见沉闷且有些粗重的呼吸声，男人好像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连发声的余力都不剩。
叶雉声立即解除了双方的机甲，伸手接住了半空中落下来的人。
跟石头似的，死沉。
触手却是一片滚烫。
“精神力损伤？”叶雉声实在扶不住，只能把人靠自己肩上，勉强支撑。这家伙可比叶小七还重，实打实练出来的肌肉真比看起来沉得多。
他抬手按在人太阳穴上，虽然精神力微弱，但进行浅层的精神力疏导还是没问题的。
“不用浪费精神力疏导。”郁止倒是大概能猜出是什么情况，精神图景的破坏让他无法高强度使用精神力，一旦超过某个临界值就会带来精神图景的反噬，就像正在愈合的伤口再次受到创伤。
“精神图景出问题了吗。”叶雉声当即就明白了男人的意思。
看来的确是和他生活过一段时间，连他的精神力剩余多少都能猜出来。
搭在肩膀上的脑袋微微点了点，郁止的发质和叶小七差不多，软硬适中，扫在脖子上挠得人发痒。
莫名其妙的，叶雉声觉得耳朵有些发热。
倒不是不好意思。
主要是……这家伙有些地方，是真的有点像叶小七。
他还以为某些大将军多高冷呢。
“C77。”叶雉声打开了训练室的权限，很快，家用小机器人就骨碌碌地跑了进来。
“把他带去医疗室。”
“好的！”
别看这家伙平时就比垃圾桶大不了多少，还喜欢顶着个电子屏幕卖萌，叶雉声有事没事就喜欢给常用的东西加点空间折叠。
家用小机器人当场变形成了医用担架，自带两支机械臂，能把病人抱上来的那种。
但是叶雉声也不知道这小东西今天是哪条线路没搭对，机械臂伸出来一圈，一提，连带着他和郁止一起卷起来，丢到了担架上。
当然有郁止这个人肉垫子，叶雉声倒没被摔着。
“检测到主人精神力值低于正常水平，建议主人也一起去休息一下，恢复精神力哦！”
叶雉声：“……”
有时候太智能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这担架是单人睡的。
家用小机器人骨碌碌地转动轮子跑起来，很快就把两个人运去了医疗室。
他们这地下实验室没什么外人，医疗室自然也只安排了一张床。如果他们师徒俩都受了伤，肯定是直接送赫拉兵团的。
因为只有一张床，家用小机器人非常“智能”地把叶雉声给放到了舒舒服服的单人床上，然后把郁止丢到了腿都伸不直的沙发上。
不得不说，C77是那么一点子偏心眼在系统里的。
叶雉声捏了捏额角，让小机器人把郁止搬床上。
C77做了个包子脸的表情。
相当不情愿地把人搬过去了。
给本就精神图景受损的某人伤情雪上加霜。
叶雉声拍了拍小家伙的脑袋，让它去拿饮料，随后将剩下的精神力全部共享给了郁止。
“我先睡会儿，有什么让C77叫我。”叶雉声是一点精神力都没给自己留下，困得眼泪都快跟着呵欠下来，转身就倒旁边的沙发上睡着了。
反正小机器人会给他盖被子的。
看到叶雉声睡下了，骨碌碌跑进来的小机器人立刻换成了静音模式，把被子拿过来给小主人盖上之后，看见单人床上昏厥过去的某人，电子屏幕上拧了个麻花出来。
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跑去拿了床被子给男人搭上。
它可是聪明的小机器人，才不会让主人生气呢！
意识觉醒后的郁止恢复得倒是比精神场损毁的叶雉声快，没几个小时就醒了过来。
不得不说叶雉声的精神力对于精神图景的修复和安抚的确能够明显感觉到差异。
只是看见耗尽精神力昏睡过去的少年，心里头又漫上了另一种难以言喻的滋味。
以前没有恢复身体是感受不到精神图景的直观修复，只以为少年贪睡。
现在才知道，那些对普通人来说微不足道的精神力，已经是少年能拿出的所有了。
那种莫名的情绪在胸腔发酵着，有点挤压呼吸。
郁止刚醒，还没从床上坐起来，蹲在一旁的家用小机器人就亮了屏幕。
上面还有个食指叉在嘴巴面前的表情包。
郁止对小机器人点了点头，才放轻了动作坐起来。
小机器人开膛破肚拿出来一瓶饮料，递了过去。
饮料是比较常见的电解质水，可以补充体力。
送完水，小机器人就打算溜了，却看到男人对它指了指嘴巴。
它从肚子里取出一个静音键盘递过去。
郁止在上面打字：『老师在哪里？』
小机器人的屏幕上立刻显示出来一行字：『您说的是阳光帅气天下第一机甲师[图片]吗？』
郁止：“……”
老爷子还挺臭美。
他点了点头。
『阳光帅气天下第一机甲师[图片]正在“编程室”工作。』
还会加重点符号，确实很智能。
『我想过去见一下老师。』
『请不要用老字，请用阳光帅气天下第一机甲师[图片]。』
郁止：“……”
他在屏幕上照着前缀打了一遍，小机器人才换成了眨眨眼的表情包，并写了个“OK”。
看来这个机器人的部分程序的确是老师调整的。
老爷子真的很爱搞这种无厘头的东西。
『不过请您走路的时候轻点哦，主人的睡眠很浅的。』
郁止打字道：『知道了。』
他下床后，顺手把被子叠了起来，小机器人对他这个行为特别满意，伸出了两只手臂把被子收进自己的肚子里，屏幕上显示着『仓库已满，待消毒。』的字样。
讲卫生这点倒是和叶雉声一模一样。
郁止回头看了一眼沙发上熟睡的少年。
柔软的金发搭在那张稚气未脱的脸上，倒是和战场上厮杀得游刃有余的那个人完全联想不到一块儿。
家用小机器人收好被子，转了一圈，把收在底盘下面的两条腿放了出来。
然后摆动着手臂高抬腿，再小心翼翼地下脚。
特别像某些动画里夸张化后小偷进屋走路的形象。
滑稽得令人不忍直视。
真的不能让老师霍霍机器人了。
还好郁止就连走路的时候也是挺胸抬背姿势标准的，丝毫没有受到小机器人的影响。
出了房间，C77就把两条腿给收了回去，底盘下安装的轮子继续快乐地骨碌碌滚起来。
看来它也不喜欢这种走路方式。
一人一机器人很快就来到了编程室，老爷子给二人打开了门，敲键盘的速度一脉相承。普通人眼睛都还没看清，这师徒俩就能写出一个新的程序，且大概率不会跑出bug来。
“老师。”郁止礼数周到地问好。
“怎么样，身体还好吗？”老爷子已经从C77那里了解了情况，头也不抬地边敲键盘边聊天。
“现在已经没问题了。因为精神场受损，花了一点时间休息才恢复。”
“行了，不用跟我藏着掖着，不是精神场受损，是精神图景受损吧。”老爷子摸了把下巴上的胡子，一口戳穿，但神色却是满意的。
“我知道你是在护着声声那孩子，不过作为他的师父，我能不知道他的情况么？”老爷子按下了Enter跑起了程序，拿上旁边的烟斗嘬了一口。
郁止只能点了点头。
“你这样是对的，就算以后遇到了你的父母，都不要向他们透露。”老人吹着白色的烟，长叹一口气。
“声声这孩子命苦，却是我见过的最坚强的孩子。”老爷子并没有细说，那些过往不用成为乞讨同情的工具，“我不会说让你事事都帮助他，或许这孩子羽翼未丰，但绝不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如果有什么连他都处理不了事，你就伸手拉他一把。”
老人语气里都是感慨：“他那对混账父母那儿，你就别让他回去了。虎毒还不食子，畜生终究是要遭报应的。
你们回中央星，就让他先去你那儿住着，以他的能力，很快就能搬出去，打扰不了你多久。”
“学生知道了。”郁止答应下来，他有没挖别人伤口的兴趣，“将军府宽敞，您和声声常住下来都没问题。”
老爷子闻言，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青年的肩：“你能有这心就可以了。老师我这辈子没求过什么人，今天拉下老脸来拜托你，你可一定把声声给我照顾好了。”
“我会的。”青年，“我现在的命本来就是他救的，老师如果想欠我人情的话，可以留着下次。”
老爷子指着他的鼻子笑骂道：“你要不要再算得细点，没人情味的小崽子。”
郁止微微倾着身子领骂，也没反驳。
“说起来，还有件事儿。”老爷子砸吧砸吧嘬了几口烟斗，语气变得得意起来，“你这段时间有空上上网，了解一下一个叫阿瑞斯的人。”
“我知道这个名字。”
但凡对当代机甲有一定了解的人，对于阿瑞斯一定不陌生。
虽然阿瑞斯的出现不过两年，却给机甲界带来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那新颖的思想所引发的火花，冲击着传统机甲的基本思路，给机甲研发带来了不一样的新鲜血液。
老爷子不意外地抬头看了青年一眼，缓缓道：“这是我拿声声设计的机甲养出来的名字。”
青年沉默了下：“大致有过这方面的猜测。”
郁止看过阿瑞斯的投稿论文，虽然总体来说还是十分严肃的，但偶尔也能看见些源于老爷子风格的搞怪细节。
非常具有个人特色。
郁止一开始就猜测，那些机甲或许和老爷子有关，就算不是老爷子本人设计的，机甲界也找不出第二个性格如此跳脱的奇葩。
老头听到青年的回复，没忍住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地瞠着舌头复述道：“大致有过这方面的猜测~”
郁止：“……”
老爷子：“你这么会猜怎么不去摆摊算卦呢！”
郁止：“我是在夸您十分具有个人特色。”
老爷子被捧了一下，抑制不住地笑起来：“夸我也没用啊，你没那个天赋，不会收你当徒弟的。”
“我现在并没有那个想法了。”
老爷子眼睛一瞪，啪地一巴掌拍了把桌子：“给你十秒把上一句撤回！”
郁止：“……”
“我天赋不够，老师不收我当徒弟是应该的。”
老爷子这才满意地嘬了口烟。
“行吧，别的就没什么好跟你交代的了。记得提醒他研发机甲的时候低调点，别一天到晚支着AI机器人替他上学。”他从兜里摸出个指环，丢到青年手里。
“这个你拿着，有什么紧急情况可以进行单体短距离跃迁，声声手里也有一个，见势不对直接溜，皇室那些家伙都坏得很！”
“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和老爷子交谈完，郁止就被赶出了编程室，说是看见不开窍的人久了，会被机甲之神嫌弃。
老爷子给C77改了郁止的权限，让小机器人带着自己的便宜学生挑点趁手的武器和机甲，就当是给自家乖徒弟当保姆的工资。
直到进入了成品间，男人才意识到，之前见到的那些，真的只是冰山一角。
少年对机甲的热爱，的确如老爷子所说，值得机甲之神追着喂饭。
叶雉声设计的机甲相较于传统的实体机甲来说，利用了空间折叠收纳，体积更小，几乎一个手提保险箱就能够装下一整套设备。
传统机甲没有进行任何的空间收纳，就算是最轻便的近战型机甲，装甲本身也比操纵者的体型还大些。
更别说一件机甲就相当于一栋楼高的重型机甲，基本上只能关在军事基地机甲库。
而叶雉声进行过空间收纳的重型机甲，只需要一个二十寸的行李箱，上飞机都不会超重。
得亏这项空间折叠技术没有公开，否则机甲私下运输的门一打开，世界真的容易乱套。
郁止总共挑选了三样，一个重型机甲，一个轻型近战机甲，一把收纳后外观为腕表的光子枪。
谁能想象一个拎着公文包拖着行李箱，只是手上戴了块腕表的男人，身上会携带这么多武器。
郁止将东西交给C77出库，随后便去医疗室看看少年醒了没。
从还在龙的身体里的记忆来看，少年起码得睡十个小时才能醒。
估计还有一两个小时。
这期间他没有额外的事做，只好去隔壁的房间看一看近期的新闻。
沉睡这二十几年，他还有太多东西没来得及补充。
——
叶雉声这一觉睡了整整十一个小时，醒来的时候已经被搬到床上了。
他起身舒展了下身体，就听见了敲门的声音。
他们这整个实验室所有的人和机器人加起来，会敲门的也就只有那位前帝国将军了。
“请进。”
男人开门进来，简单地向他叙述了他睡眠期间所发生的事情。
“那些机甲你现在还用不了，等你精神图景修复好了我再给你调试。”叶雉声并不赞同郁止冒着风险使用机甲的想法，如果情况危急，精神图景的损伤只会把他带入更危险的境界。
“好。”男人并没有逞强，理智并且很好说话这点，还是很让叶雉声满意的。
“我和老师还有事情需要商量，你先忙吧。”
“嗯。”
叶雉声丢下话就走了。
先去洗漱了番，然后找到了正在吃宵夜的老爷子。
在地下，很难有时间观念，老人的一日四餐都是定时定量的。
叶雉声将自己的打算简单向老爷子陈述了一遍，并且进行了简洁的分析。
老爷子倒是很支持他的想法。
“你的考虑很周全。如果过早暴露郁止那小子还活着，的确很容易遭到袭击。”
“事实上，这事儿我还没告诉那小子。前皇室陷害他的那批人，可至今还没捉住。”
叶雉声：“……”
这么重要的事，您确定不告诉他可以吗？
“哎，别拿那个眼神看我啊，为师我也是为了你好不好！你想啊乖孙，要是他知道他的命被盯上，孤家寡人的，害怕了怎么办？你不就回不了中央星了。”
叶雉声浅浅叹了口气。
“首先，师父，我还有其他的途径回中央星，只是时间长短而已。”
“其次，郁将军并不是那样贪生怕死的人。”
老爷子嘴角一翘，揶揄道：“哦哟，这才见面第一天呢，胳膊肘就往外拐给人家说话了啊？儿大不中留哦！”
叶雉声：“……”
有时候真的不是很想知道师父脑袋里究竟装了些什么。
“算了算了算了，你要说就跟他说呗，反正老爷子我什么都管不了——”
叶雉声揉了揉太阳穴，召唤过来C77，提取了行动轨迹，带着小机器人拷贝资料去了。
果不其然在老人工作台桌面的正中央，大喇喇地躺着个文件，叶雉声让小机器人把文件拷贝了给郁止送过去。
他知道这是老爷子让他卖给郁止人情。他和郁止虽然以另一种形式也相处了一个多月，但信任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建立起来的。
有了这个人情，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或许能多几分保障。
他并非不自信，只是从不轻敌。
就是老爷子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性子，实在叫人哭笑不得。
——
因为天色晚了，郁止这样子到处走动也不方便，二人只好都留下来休息。
家用小机器人C77特高兴地给叶雉声打扫了个新的房间出来，宽敞柔软的双人床光看着就让人想上去躺躺。
当然这是叶雉声的房间，小机器人给医疗室里的单人床换了新的床单被套，示意这位客人可以睡那里。
还真是心眼偏到不知道哪儿去了的小机灵蛋。
得亏人家大将军脾气好，不然明天就能把小机器人改造成三从四德新模范。
郁止下午睡了几个小时，生物钟还算正常，叶雉声一觉醒来是半夜，索性钻实验室修机甲去了。
今天的战斗对机甲的损耗还是不小的，场地也遭到了不轻的损坏，叶雉声带着一批小机器人就进了训练场。
小机器人们对训练场地缝缝补补，动作特别快，叶雉声坐在地上就开始修补机甲。
他身形偏瘦，和轻型近战机甲站一块儿，更显得小小一只，完整装甲的手腕都比叶雉声的腰粗。
他站到机甲身上进行数据迁移的时候，准备入睡的郁止找了过来。
“医疗室里的仪器药品太多了，我过来这边试试能不能变回精神体的样子。”
“请便。”叶雉声同人呢打完招呼，便坐在机甲的肩头开始分析今天这场战斗的数据。
战场上的主视角和战后分析所见到的内容大相径庭。毕竟在肾上腺素的影响下，第一视角会忽视掉很多细节，整体性也会差很多。
郁止的战斗方式虽然和沈文欣一样喜欢使用暴力碾压的方式，但从事后的数据分析来看，这人的战斗策略其实是粗中有细的。
看似步步紧逼，实际上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在砌墙时紧密贴合的砖，严丝合缝的进攻不仅让人找不到突破点，更是在引诱对手走入自己的节奏。
要不是叶雉声自己也是走的掌握战斗节奏的路线，换实战经验低的说不定真容易被带沟里。
这家伙死之前不是才三十几岁吗？怎么感觉实力深不可测的。
叶雉声的疑惑很快有了解答。
史上最年轻的上将，能是个虚名么？自然是靠战绩拿到的头衔。
天底下哪来这么多打架厉害的怪物啊。
这是人能办到的吗？
这家伙的人生是不是开挂了。
他看着二人战斗时的视频有些出神，且越看越觉得……某些地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不过也正常，这位能被编入军事教材，自然是有些能力在身上的，他们教材上都还有出自这位身上的课程呢。
叶雉声在保存好数据之后，同自己的机甲上条下来，将机甲收好，随后向另一台走去。
C77给郁止提供了个小坐垫，男人也不挑剔，盘腿就坐了上去，脊梁挺得笔直，漆黑的睫毛垂着，颤都没颤一下，看上去好像睡着了。
叶雉声伸手在人面前晃了晃，男人就睁开了眼睛。
金色的虹膜和叶小七的一模一样。
“你之前就是金瞳吗？”
郁止似乎没想到他会问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却也回答了：“是。”
“嗯。”叶雉声转身搞另一台机甲去了，留下个不知道他问这话什么意思的人重新闭上了眼睛。
三两下攀爬到机甲肩头坐下的叶雉声在想。
或许是小青龙随主人，所以才是金瞳，帝国那只白虎也是金色的瞳孔。
只是郁止的两个精神体，一个白底黑纹，一个深绿色的毛发，郁止的头发颜色却黑得像是染过一样。
还是不太像的。
叶雉声整理完数据，将机甲调整收纳完，郁止那边依旧没什么进展。
“你要不要先回去休息，今早变成这样子不就是睡觉的时候发生的吗？”
郁止听了他的话，倒是认同，打完招呼就离开了。
至于二人为什么执着尝试让郁止变回龙的形态。
虽然是临时的计划，叶雉声却大致已经想好了流程。如果郁止能变回小青龙的样子是最好的，到时候他就带着小青龙去附近的检测点，说捡到了疑似皇室正在寻找的第二精神体。
单证他是末土星出来的，这地儿漏筛简直全星际公认。
但郁止要是变不回龙的样子，流程就要麻烦些，甚至容易遇到危险。
当年因为郁止的死亡而挑起战争，导致王朝覆灭，前皇室的残党余孽恨不得把中央保护的那只白虎都撕碎，要是在抵达中央星之前就暴露身份，敌人在暗，且实力不明，风险实在太大。
这是其一。至于另外的问题……
就算叶雉声第一次看到郁止，都会以为是谁的恶作剧。这位死前可是国民英雄级别的人物，全国上下的支持者比参军人数还多。
让他直接站出去，说自己就是郁止。别说抵达中央星，当场就会被逮捕。
污蔑英烈算得上很重的罪名了。
如果郁止能够变成精神体形态，按照原计划进行就会方便很多。要是变不成……
也不是没有办法，大不了偷渡进去中央星，在想办法黑进无主精神体实验研究部，和那只关在里面疗养的白虎见个面，就能证明身份。
难度对于叶雉声来不大，玩的主要就是一个刺激，以及抹黑这位大将军的形象，还有再给叶雉声本来就不清白的黑历史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罢了。
属于将功补过都不一定贴得回本的办法。
所以，为了稳妥发育，郁止还是强迫自己试试，万一真的能变回去呢？
这一试竟然整整尝试了两个星期，期间各种办法都尝试遍了。
就在叶雉声都想准备实施第二套方案的时候，他抓着的胳膊突然变成了龙爪子。
叶雉声：？
他看了眼地上，并没有衣服裂成的碎片，十分惋惜。
变成龙的男人貌似有些无语地看了他一眼。
反正精神体的表情没有人类的明显，叶雉声就当没看见。
“先别试着变回去了，趁着你还是精神体的样子我们直接去检测站。”叶雉声打算抓紧这突如其来的机会，根本不管男人会不会社死的问题。
可惜郁止还是很会给自己考虑的，稳住了身形没给叶雉声拽动。
“不是误打误撞，而是掌握了方法？”
郁止点了点头。
叶雉声回想了一下刚才自己正在做什么，询问道：“需要我的精神力作媒介？”
青龙又点了点头。和聪明的人说话是真不费劲。
“嗯，那试试吧。”
叶雉声共享了一点精神力，正当他思考着需要多久才合适时，闭上眼睛的青龙就变回了人类的模样。
原来转化的契机是叶雉声的精神力媒介下，郁止自主意识回归精神图景。
在身旁有人的情况下，意识回归精神图景是一项非常危险的动作。
尤其对于军人来说，就连在精神科的医生面前，都不可能轻易展示自己的精神图景，更何况是这种近乎精神力相连的亲密姿态。
因为一旦对方有了恶意，很有可能就趁机对进入精神图景的人进行攻击，而这样的攻击能够造成精神图景的损毁，精神图景消灭前没来得及出来的话，自主意识就会被永久关在里面。
到时候不仅是精神力被毁，就连意识都可能永远无法复苏。
这回叶雉声是真正感受到了郁止短暂的精神图景开放，再次对上那双眼睛的时候，都要感慨这人在某些地方可真是个实实在在的疯子。
他们不过是合作关系，倒不至于这么轻易就把命交给对方吧。
“你心里应该有数，我就不多嘴了。”
毕竟能拖一个星期，直到最后关头才进行尝试，叶雉声相信郁止并不是会乱来的人。
“我知道。”
“那现在去收拾一下行李，直接把全部东西带好再去检测点，省得节外生枝。”
这一周的时间虽然大部分都被二人用在了研究如何变回精神体上面，但期间还是有重新制定详细计划、出行规划，以及意外情况的紧急应对方法。
怎么说呢，大部分时候，两个人的思路还都挺合拍的。
都是极其理性的思维和性格，探讨起来也是以理服人，谁说得对听谁的。
关键是两个人都不是死要面子的性格，承认对方的优秀并不是难以启齿的事。
今后或许能够成为关系很好的朋友吧。
毕竟相处起来如此舒适的人并不多了。
两个人倒是都被吐槽过是不是机器人转世，其实他们并不是冷血，思维方式比较认理不认亲罢了。
这才相处一周的时间，竟然连默契都配合出来了。各自将准备好的东西放到一块儿，相□□清单，确认没问题之后收进具有空间折叠功能的行李箱。
行李箱是叶雉声用新开发出的赛特金属制作的，空间折叠率提升了1.6倍的，两个人的全部行李只用一个小的手提箱就能全部塞下。
叶雉声还是用小七的名字命名了那颗新开发的星球和新金属。
这个看上去是个平平无奇的名字——赛特Sette，正是古罗马数字VII的读音。
但赛特金属的开发实在有限，叶雉声是来得及做了个行李箱，因此郁止选的那俩机甲还是原本大小。
叶雉声出门时带着一个大行李箱，两个小手提箱，还要推关青龙的航空箱。
他临时改造了一下航空箱，随后把大大小小的箱子都叠在了航空箱上面，直接高高一摞推着走。
去检测点的路上，回头率还挺高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少年娶上高中把整个家都搬了去。
叶雉声这张脸比较显年轻，身高也没经历完二次发育，因此看上去像个刚去报道的初中生。
最近正好是高中入学测试结束开学的时候。
快到检测大厅的时候，叶雉声往航空箱上轻轻敲了敲。
“我先开始了。”
航空箱里传来嘶的一声。
真可惜叶小七不会说话，国民男神郁将军变成龙的时候吱个声儿还得卖萌。
叶雉声拿出了个人终端，将亚历克斯帝国最大的直播APP打开，登录了新注册号的账号。
再利用程序把自己的直播间顶到首页，并且推送到各个平台及论坛。
刚刚还是0的直播人数瞬间突破了六位数，并且还在持续增长。
『怎么回事，新人主播这么多人？后台好硬，浅蹭一下。』
『直播互送郁止上将的第二精神体回国？6』
弹幕里飘过一片片的6。
『每天都有这种蹭热度的，皇室什么时候管管，再造谣抓起来七天管饭警告。』
弹幕中绝大多数都是不相信的，一小部分看人热闹的，一个认为是真的的都没有。
叶雉声挂好摄像头就把航空箱往里推，一句解释都没有。
『这主播不上道啊，不说话不给关注哦~』
『主播露个脸，好看我当场洗地路转粉。』
『好无聊~散了吧有事个冒充的。』
弹幕在叶雉声推着箱子往里走，过安检程序时聊起了天。
“你好，请问你有什么业务办理？”叶雉声刚进大厅，就有安保人员把他拦了下来。
『对对对，把他轰出去！别一天到晚装神弄鬼博眼球的，浪费公共资源。』
『所以说他推的事个什么？这么多个箱子，路上一路捡一路装来的？』
“前段时间我见到了一只精神体，它精神力数值很高，我怀疑它是你们要找的郁止将军的第二精神体。”
叶雉声说话时很有礼貌，语气也不疾不徐，内容又有条理，倒是让箱把他赶出去的保安没话说了。
保安看了眼叶雉声身上的摄像头，想了想还是把叶雉声放了进去。
皇室对于这个第二精神体非常看重，他们私底下拒绝检测就算了，要是视频被传到网上又让皇室看到了，那这责任铁定是洗不掉的。
叶雉声跟着保安顺利抵达了检测点，保安把工作人员叫了出来，那人似乎正在做别的事情，被打断了特别不耐烦，开口就对叶雉声嚷嚷：“小孩儿别来添乱！”
弹幕里顿时一片幸灾乐祸。
叶雉声被这么不客气地吼了也没生气，而是建议道：“您要不要先看看我带来的精神体再做决定？”
“看什么看啊你这小兔崽子！”检测人员骂得更凶了，“你们这些来闹事的我见过没一千也有八百！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别让我给你学校老师打电话！”
那保安看他骂得难听，用胳膊拐了那人一下：“这小子直播呢。”
检测人员翻了个白眼：“打开吧，我到要看看你到了个什么东西过来干这么嚣张。要是这东西不是郁将军的第二精神体，你就等着回学校吃处分吧！”
在末土星极其附近的星系，能上学都是比较困难的事，受处分或者开除几乎等于把一个孩子的未来给毁了。
就连弹幕里都有觉得这人过分了的。
叶雉声早就习惯了不和这种人计较，刷指纹打开了航空箱，随后把摄像头对准了开口。
他甚至在箱体里安装了无源光，能让人在打开箱子的瞬间就看清里面的龙。
拍摄效果比想象中的好些。
叶雉声甚至抽空看了眼终端上显示的数据。
不论弹幕还是直播间观看的人数，都迅速暴涨起来。
第27章 皇室八卦
『我就说那么大个箱子装的精神体肯定不一般！感觉这回搞到真的了！！！』
『这是个什么生物！！！卧槽卧槽卧槽！！！也太帅了吧！！！』
『深水鱼雷都不足以表达我深深的震撼，主播快介绍一下啊！！！』
飞快划过的弹幕纷纷带上了连串的感叹号，因为弹幕内容过长导致弹幕的流速也加快了，以至于很少有人能看清弹幕上飘过去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总之是带着一长串的感叹号就飞走了。
场面壮观得得清屏才能看清直播画面。
『前面分析行李箱大一定不简单的哥们儿是懂行的，一般来说精神力越强精神体的表现形式越接近猛兽猛禽，这么大个箱子就算不是』
『就算不是郁将军的第二精神体，也是个B级精神力主者的精神体，B级精神力啊，大家应该能懂我的意思吧。』
『科普哥真的6，投霸王票置顶弹幕给我们科普，感动了，投个一块钱的雷支持一下。』
『科普哥继续啊！B级精神力什么意思呀好想知道~』
弹幕在片片震惊中聊了起来。
刚才拿打赏置顶的观众当即又打赏了个带特效的礼物，随后留言。
『亚历克斯帝国B级精神力及以上的基本上都参军了。如果这个精神体是捡的，主播可以算立功。而如果这个精神体是主播自己的……主播也可以做个精神力检测，拿着结果去考军校，稳稳儿的啊！』
『6666666』
弹幕的彩虹屁立刻就吹了起来。
『大佬大佬，继续科普不要停啊！我还没见过这是个什么物种呢！』
打赏够一定数值拥有彩色弹幕的“科普哥”又打赏了个深水鱼雷，留言道：
『我就是个吃瓜的，鉴定网络热门生物艾特藏狐啊！』
『懂了，这是水猴子。』
『6』
『你们胆子真大啊，不怕被藏狐找上门吗？』
『到时候我撤回。』
……
那个检测人员显然也没见过龙这个物种，甚至没有读过古籍，一时间也被吓了一跳，让叶雉声赶紧把箱子锁起来。
“它很乖的，不会吃人。”叶雉声偷偷对箱子里的郁止招了招手。
盘在里面摆POSE的上将大人有些无语，但还是慢慢移动尊躯，向外游动。
叶雉声也没想通自己的哪根筋搭错位了，下意识的就伸手去接着。
可能是养叶小七养习惯了，觉得青龙直接下地会弄脏，又暂时不想让郁止展示青龙会飞的技能，因此十分娴熟地接住了变成龙的上将大人，并架到了肩膀上。
其实他伸手去接住的时候，两个人都愣了，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
叶雉声硬着头皮把人往肩膀上扛。
从来没觉得他们家小七这么沉过。
好像要把他的节操和脸面都压碎了。
自动把仇恨转移到检测人员身上的叶雉声一不做二不休，抬起手臂把龙头往检测人员面前凑了凑。
可能郁大将军也是黑着一张脸吧，直接把刚才还嚣张的检测人员吓得扑通跪到了地上。
叶雉声：“……”
6。
倒也不用行此大礼。
被吓跪的检测人员被保安扶着跑去叫主管了。
叶雉声清了清嗓子，走到了快和他人差不多高的行李箱旁边，伸出了手，挽尊道：“要不你先上去吧，地上脏。”
很好，理由找补回来了。
郁止非常善解人意地没有戳穿他，并且还真的盘到了行李箱上面。
检测人员很快就带着主管来了，这个区域的主管是个比叶雉声还矮了个头的中年男人，擦着额头的汗跑了出来。
“哪儿呢哪儿呢？你说的那个精神体……”
随后和行李箱上探出头的、庄重严肃的上将大人对上了眼神。
白眼一翻就昏了过去。
倒下之快，连保安都没来得及接住。
“咚！”地一声，摔得特瓷实。
听声响，是个好头。
直播间观众看到这么戏剧化的一幕，连好奇心都压下去了，疯狂发送弹幕嘲笑起来。
因为听说有神兽，还有不少观众截图挂到了各个论坛、博客上，叶雉声这个0观众基础的直播间观看人数眨眼就从六位数破了亿。
后来的人一开始也没看到所谓的“神兽”是什么，有恐蛇的当场吓得甩飞了移动终端。
这东西可比蛇恐怖多了！
那是一种比刻进DNA里还要更强大的东西，尤其是那骇人的气场，好像对视上一眼，都会造成精神力崩溃。
因为事情发酵得极其迅速，叶雉声都还没把郁止送上检测台，弹幕就被强制清空了，甚至连大额打赏的特效都不会再现实。
皇室的人来得可真快。
这群人是不是在上班期间偷偷网上冲浪。
见到想钓的鱼上钩，叶雉声也不捉弄人了，很快就把龙给送上了检测台。
又经过了一个星期的修养，郁止的精神力比上次测试时恢复了不少，已经七十几万，快要突破凡A级精神力了。
普通人生下来时，精神力并不算高，大多都是靠后天开拓精神力场，从而提高精神力。
但先天精神图景强度能够决定一个人的精神力上限。
因此才有10万-100万精神力数值的凡A级，和天生百万精神力以上的A级，这样的人是有可能通过后天开发而进阶S级的。
在测出青龙的精神力在七十万左右之后，测试点的工作人员又对精神体的大致年龄进行了估算，最终确认了，这个精神体极大概率就是丢失的第二精神体。
皇室那边甚至还没得到结果就已经派出了星舰，准备过来接人。
叶雉声关掉直播之后就被请进了贵宾休息室，工作人员跑上跑下地给他准备了饮料和零食，还关心他吃过午饭没有，吃东西有什么忌口。
这态度转变得倒是很快。
“谢谢，午饭就不用了。”叶雉声把青龙给放到了沙发上，自己倒是往扶手上让了让，最后工作人员又给他推了张椅子来。
皇室那边收到高度确认的消息之后，当即把星舰换成了跃迁设备，叶雉声甚至没来得及给饮料续杯，来接郁止的人就到了。
这速度快得有点不对劲。
叶雉声往沙发旁靠了靠，打算等下看情势不对直接开溜，沙发上的人也有相同的打算。
不过是前帝国上将的第二精神体，这么大费周章地寻回，不定是什么好事。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检测点内的人员当即进行了肃清，除了叶雉声和郁止，以及负责检测的相关人员和检测点的负责人，连保安都被清退出场了。
事情变得更加怪异起来。
尤其是皇室的护卫兵进场之后。
这可不是普通贵族的待遇。
来的人……恐怕是皇室的哪位。
当那头火红的头发出现在大厅时，除了叶雉声，几乎所有的人都当场跪了下来。
叶雉声：6
竟然是未来的皇权接班人，亚历克斯帝国二皇子——
“梅森殿下。”在场的人统一地鞠躬行礼。
叶雉声手都放在跃迁器的按钮上了，只是跟着低了下头。
“你就是……”
他不同其他人的举动引起了这位二皇子的注意，然而青年对他的问话刚开了个头，就戛然而止了。
“呃，梅森殿下，这位就是找回了郁止将军第二精神体的少年。”检测点负责人上前介绍道。
叶雉声被这个二皇子死死盯着眼睛好一会儿，感觉有些不适，低头又行了个礼。
“您好。”
二皇子一时没接话，而是反问了叶雉声另一个问题：“你今年多大。”
叶雉声：？
这问题问得所有人都有些始料未及。
“三月刚满的十七。”
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看见这位二皇子的手指抖了抖，虽然只有一瞬。
“我很久没和你这个年纪的孩子打交道了，我弟弟要是还活着，也和你差不多大。”
其他人闻言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你的长相倒是和我哥比较像。”
所有人刚松的气儿顿时就捏了回来。
什么情况？！皇室大八卦？！
皇室皇子见到了郁将军的第二精神体？！
他们这是在做梦吧！
“我都差点怀疑你是我死去的那个弟弟了，不过很可惜，他的遗体是做过DNA检测后再进行火化的。”
众人：“……”
这位皇子殿下，说话能不能别大喘气！是真的很吓人啊！
“而且我弟弟也是红头发。”二皇子十分亲和地揉了一把叶雉声的头顶，“希望你不会觉得冒犯，我也是太想他了。”
“这是我的荣幸。”叶雉声不动声色地往旁边躲了躲，根本不相信这个二皇子的鬼话。
要是真如这人所说，只是觉得二人长得像，就不会偷偷拔他的头发了。
这是真打算拿去做个DNA？
叶雉声觉得这位二皇子是真有点疯的。
人口爆炸之后，世界上总有不少人能找到和自己长得很像的人。
这位二皇子不会看到谁和他弟长得像都去拔人家头发吧？
那早夭的三皇子要是真的还活着，中央星养着的那只朱雀也不会马上就要死了。
叶雉声真是越发看不懂这群疯子了。
原本是过来接第二精神体回国的，现在却和无关紧要的人聊起来，叶雉声不禁觉得，自己多准备了几条退路是正确的选择。
只是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位梅森王子就是今后的皇室继承人，因此就算二皇子再怎么和叶雉声闲聊，也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打断。
“你不用这么拘礼，随意些就好。”二皇子依旧挂着个看不透的笑容，“你找到了郁止上将的第二精神体，按理说能够兑换一定的功勋，你有什么愿望吗？”
这位二皇子说话是真的直白。
明明之前从各种新闻和报道里看到的人设不是这样的啊？
“我想回中央星，恢复公民身份。”不过既然这位都让他随便提了，叶雉声直接就说了最得寸进尺的要求。
一般来说，流放者本人是不被允许恢复公民身份的。流放的意义本就属于死亡宣判，又不是打游戏，自然不带复活的。
但帝国比较仁慈的一点就是，流放者的后代，特别优秀的，或者有一定功勋的，是可以进行公民身份申请的。
叶雉声本来时想说个基本不可能实现的条件，然后讨价还价一下，只要能去中央星一趟，就能有机会进行运作。
但他没想到的是，这位二皇子竟然一口就答应了：“没问题。”
叶雉声：？
是他刚刚说得不够明白吗？他说的好像是恢复公民身份，流放者的身份已经很明显了吧。
“殿下。”一旁的书记官见势不对，当场走了过来，提醒这位二皇子叶雉声的身份。
他们早在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收到了叶雉声的全部资料，连叶雉声在医馆做了多久的工，医馆主人给他多少工资都有记录。
“我有数，你不用提醒我。”二皇子抬手打断了书记官的话，转头对叶雉声确认道，“你确认只想要这个？”
“是的。”叶雉声看了一眼书记官威胁他的黑脸。
可惜他不吃这一套。
“殿下！”
“好了。”二皇子又抬手制止了书记官的话，随后对叶雉声承诺道，“我会尽量给你争取的。”
“感谢您的慷慨。”叶雉声对二皇子行了个礼，却并没有太衷心，且在心里替人把后半句话补充道。
等你的DNA结果出来了再争取对吧。
皇室的人可真是些老狐狸。
叶雉声根本不考虑自己的DNA能和皇室比对出结果，这种玛丽苏梦不适合他。
还是想想结果出来之前，能怎么随行去一趟中央星更实际。
“既然已经确认，那就先随郁上将的精神体一起回中央星休息一段时间吧，你收养了它这么久，它应该离不开你。”
叶雉声：“……”
这个二皇子……来真的？
这么快就把借口都给他找好了！
那句会给他争取好像并不是在开玩笑。
叶雉声有些奇怪地看了二皇子一眼，没有立刻回答。
有时候，事出反常必有妖。叶雉声不是什么傻白甜，已经开始犹豫要不要跟着这个很像陷阱的坑往下跳了。
然而面对他质疑的眼神，二皇子也只是笑了笑：“你不是想回中央星吗？今天开了跃迁点，和我们一起过去方便些，乘坐星舰的话，可是需要半个多月的。”
叶雉声怀疑这家伙想绑架他，但是没有证据。
走一步看一步吧。
“仅尊您的安排。”
“唉。”二皇子叹了口气，搞得其他人心都揪紧了，结果却听他说，“都说不用这么恭敬，搞得我辈分都上去了，我今年还不到四十呢。”
在这个人均年龄已经达到三百多的星际，四十岁很多人连学业都还没完成，是真的挺年轻了。
叶雉声是真的没弄懂这位究竟在搞什么幺蛾子。
“对了，你要先回去收拾行李吗？”
“不用，我的行李都准备好了。”叶雉声展示了一下他的行李箱们。
二皇子看向了那个空间很宽敞的航空箱：“郁上将的精神体比较喜欢在这里面吗？”
叶雉声看了郁止一眼，似乎读懂了什么。
“一般来说它是不习惯关在封闭空间的。”
“行。”二皇子招了招手，很快就有人推着豪华柔软的推车过来，把龙请了上去。
“你跟我一块走吧。”二皇子提议道。
叶雉声莫名想起来再书上看到的一句话。
无事献殷勤。
他是真的越发看不透这位二皇子究竟想做什么了。
还好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叶雉声已经和郁止配合出了默契。刚被“运”到豪华推车上的青龙当即就越狱了。
叶雉声偷偷给郁止比了个ok的手势。
“小七才满一岁，因为体型太大了没怎么出过门，可能有些紧张。”为了躲掉某个心思不明的皇子，叶雉声也只能不要面子了，“我可以坐这上面陪他吗？”
“当然可以。”二皇子并没有反对，甚至只是走到了推车面前，“那我们就返程了。”
叶雉声：“……”
他是真的很不擅长应付这种笑面虎。
相处久了感觉会消化不良的地步。
回程的路上，这位二皇子也依旧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叶雉声在聊着。
“说起来，你知道这个精神体是什么物种吗？”
叶雉声只能背出一些古文献。
他相信皇室已经掌握他的学习能力几何了。
“原来如此，竟然还真的是神话生物。”二皇子的语气倒是一点都对这神话生物不感兴趣，反而对叶雉声夸赞道，“你这么小就喜欢看古籍，真是了不起。”
叶雉声被“夸”得浑身有蚂蚁在爬。
好不容易抵达了中央星的跃迁点，因为叶雉声的非公民身份，只能开通临时证明，出入都会受限制。
叶雉声大致猜到了这样的结果，在一旁等着开临时证明时，还听到了那位书记官偷偷说他坏话。
“您看，他连行李都准备好了，怎么不是有备而来？这个决定真的太不明智了。”
二皇子只是摆了摆手，顺带给大皇子发了个消息：
『有个孩子和你长得特别像，要不要过来看看。』
对面根本没回他。
程序办理完后，因为是随得皇家车队，叶雉声顺利地进入了皇宫。
“因为朱雀最近的状态还不错，就和郁上将的云柯一起搬进了花园暂住。”二皇子对叶雉声解释道。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多，叶雉声已经大致猜到了二皇子这些行为的缘由。
他是真的很疼爱那个十多年前死去的弟弟。
同样都是兄弟，叶雉声想起来他在原生家庭的那个弟弟，只会觉得头疼。
兄弟之间真的能有这么深的羁绊吗？
他倒是这么多年来，罕见地感到了羡慕。
两只精神体休养的后花园很快就抵达了，但今天是做例行检查的日子，他们还得等会儿才能见到白虎云柯。
让同出一源的精神体见一面，就能够百分百确认这条龙的身份。
叶雉声见状，揉了揉太阳穴：“我有些累了，请问可以先去房间休息一会儿么？”
“当然没问题。”二皇子很快就给他安排了房间，因为“小青龙”比较“黏人”，叶雉声只能带着精神体一起休息。
等佣人退下后，叶雉声就启动了个人终端上的反监测系统，结果有些意外。
这个房间竟然一个监控设备都没有。
见过恋爱脑但头一次见到弟控脑的。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亲人吧。
叶雉声早就能猜出自己不是那个家庭的亲生孩子了，可能是抱错的，也可能是其他原因。
总之他和那家人没一点长得像的地方。
这也是那家人为什么急着把他送走的原因。
不过叶雉声也不会天真到认为自己会是那位死去的三皇子，人都化成骨灰了，多晦气。
……
叶雉声看了眼刚变回人的郁止。
得，这位更6。
但这种事情又不是大白菜，哪儿来这么多亡者复活，而且他也没第二精神体，他连精神体都没有。
叶雉声和郁止简单交流了一下，随后就带着人出去了。
来到花园的时候……
看到了另一个拥有着火红色长发的人。
皇室好像……没有公主？
皇后好像是卷发？
这个红色长发的人又是……
那人转过头来，连叶雉声都有些惊讶。
二皇子没有说话，他是真的和这位大皇子长得一模一样。
要不是年纪对不上，说是双胞胎都会有人相信。
“你看，我就说你们……”二皇子听到有人来了，转过身，手里拿着的杯子都掉到了地上。
一时间，花园里静得连风声都能听清。
叶雉声还没来得及介绍，就听到一声虎啸，随后一个巨大的白影从天而降。
他大概知道郁止锻炼得这么结实的原因了。
几百斤的大老虎是说接就能接住的。
这合理吗？
被这么大型的猛兽扑到身上，皮鞋都能纹丝不动。
当初郁止被他按着没动是真的很让着他了。
看到白虎云柯的表现，众人大致也有了猜测，但是……
“您是……郁止上将本人？”
“是我。”郁止将缘由简单地讲述了一下。
饶是已经接触政务多年的二皇子，一时间都没有消化掉这个巨大的信息。
他们去接个精神体，却把死去二十几年的本人给接回来了！
二皇子本人倒是对郁止相当客气：“如此……真是恭喜，但这事不在我的处理范畴，我恐怕还得报告父亲。”
“辛苦你传达。”郁止也表现得不卑不亢，好像真的在证明他说的那句话。
『我并不是皇室的狗。』
就他这傲气，也难怪当年会被前昏庸皇帝给视为眼中钉。
毕竟那个昏君是真的不怎么讲理。
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断了原本的计划，接下来的一系列问题都由拥有独立思考能力的郁止自己处理去了，叶雉声反而被晾到了一边。
比起关在这一草一木都经过设计的皇家庭院，叶雉声倒是更愿意出皇宫去看看。
他并不稀罕这样的环境，居住起来太累了，吃个午饭都要坐车。
DNA比对的结果在当天就出来了，叶雉声在二皇子的脸色中就猜到了答案。
原本以为终于能够被放走了，叶雉声却被招待留了下来，直到郁止处理完所有的身份问题。
“你的公民身份已经恢复了，待会儿就能去人口局进行身份登记和认证。你带着我的手信过去，今后想以什么身份继续人生，是你的权力。”
叶雉声这回时真的有些惊讶了。
二皇子明明已经确定了他和皇室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为什么还是愿意帮他留下？
他难得的，向二皇子提出了疑问。
“我还以为你真的不好奇结果呢。”
叶雉声：“……”
“虽然如您所说，我或许的确和您的弟弟长得很像，但我的亲生父母应该和皇室无关的。”
“你怎么能这么肯定？”
“皇室专用的医院和平民生产的公立医院是没有任何重叠的，不会存在任何抱错的可能。”
“我也没说我弟弟是婴儿的时候就没了的呀。”二皇子对他的态度依旧没什么变化。
“您不是说……火化之前，做过DNA检测么？”
“那时候还是前朝，他们的DNA检测，不足信。”
“那现在做的DNA结果也不可信？”
“这的确是个问题。”二皇子大大方方地将DNA比对结果拿了出来。
结果是没有亲缘关系，但有一定的DNA相似度。
长相接近的人或许会有一部分DNA相似，但并不多，属于非亲缘关系的合理范畴。
叶雉声看到结论，更为疑惑了。
“所以您为什么拿到DNA对比结果了，依旧这么笃定？”
“这是秘密。”二皇子头一次卖起了关子。
叶雉声只点了点头，并没有问下去，倒是二皇子先憋不住了。
“你就不好奇为什么吗？”
“嗯……”叶雉声十分正经地解释道，“首先，我的好奇心并不重。”
“但我的猜测是，我身上的某项特征，比如哪颗痣，长得和三皇子位置一样。”
二皇子：“……”
“但就算您认定，因为DNA比对结果对不上，皇室也不可能以这种缘由承认这个身份。”
“以及，亲兄弟之间是会有一定精神感应的，您也有这种感觉吗？”
二皇子似乎被他说光了全部的话，只能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但是你忽略了一点，你的精神力被毁过。”
叶雉声：“……”
弟控脑晚期，治不好了。
“您到底是怎么通过一颗痣，就下这样的结果的。”
“因为当年火化的那个人身上，并没有那个东西。”
叶雉声：“……”
这家伙是真的什么都敢往外说啊。
“您真的能确认吗？”
二皇子捂着眼睛长谈了一口气：“或许吧。”
“或许，是因为我太希望他能活下来了，产生了记忆错乱也说不定。”
“但同时拥有着这张脸，以及同一个位置的标记的人……实在让我想把这个记忆错乱给落实了。”
“我很遗憾。”叶雉声只能向二皇子点了点头。
青年摆了摆手：“如果你有空，可以来宫里逛逛。这里的图书馆收录了些外面的公立图书馆都没有的孤本扫描件。”
这家伙甚至知道他没事的时候喜欢看书打发时间。
叶雉声突然有些羡慕那个死去的三皇子了。
“感谢您的邀请，我会的。”
和二皇子道别后，叶雉声就和郁止汇合，离开了皇宫。
凉亭里，一头火红长发的大皇子走了进来。
“他连性格都和你很像。”二皇子笑起来，“你出生的时候是把好奇心落妈妈肚子里，然后遗传给了我吗？”
“你刚才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我也不知道了。”他苦笑了一下，“而且，叶雉声说得很对。”
“就算我再怎么认定，世人都不会承认的。”
“他还连皇室血统特有的红发都没有。”
大皇子看着逐渐消失的那个影子，摇了摇头：“他的眼睛，比我更像母亲。”
“是吧。”
……
离开了皇室之后，叶雉声跟着郁止一起来到了人口局。二人的资料早就已经转过来了，只需要进行最后的登记录入。
皇室在和郁止进行了交流之后，决定暂时恢复郁止原本的军衔，毕竟现任帝王一直都没怎么为难前朝的官员。
而且郁止的回归，会对军部带来正面的影响。现如今军部有接近一半的高管，当初都和郁止有着不错的交情。
更何况这位上将的性格和人品，在他的几十年人生中并没有过任何负面新闻。
皇室十分愿意创造这次合作的机会，甚至恢复了当年郁止出事后就保留至今的将军府的所属权。
不是居住权，而是整个当年将军府的地界，如今都归属郁止名下了。
这样的招安可以算得上是有诚意了，尤其是将军府还是在寸土寸金的帝都星——
中央星最核心的区域星，皇权贵族都不一定能能住这么好的位置。
但因为将军府这些年已经被划分为纪念景点了，郁止住进去之前还需要重新装修一番。
特别像老古董复活住回博物馆。
人口局的工作人员早就收到了消息，老在就候在了门外，看到那张熟悉的脸之后更是激动得热泪盈眶。
“郁将军！”黑压压的人们冲了出来，得亏附近办事的人不多，否则都要以为是房子塌了人跑出来的。
郁止倒是很习惯这样的场面，甚至还帮叶雉声拦了下，随后护着才到他肩膀的少年一起进了大厅。
人口局办理业务的并不多，今天似乎还特意清过场，叶雉声跟着享受了一回关系户待遇，填表都是拿到沙发上，喝着饮料慢慢回答问题，再有工作人员输入资料的。
因为叶雉声还没成年，老爷子又特意交代过不要再回原生家庭，郁止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叶雉声的临时监护人。
“上将才三十出头，填父子关系不太好吧？”
叶雉声：“……”
他出去租房算了。
“不用填亲属关系，户口落在将军府，就设置独立监护，除必要情况不实施监护职责那个就行了。”对于这些政策，郁止倒是熟悉很多，很快就提叶雉声安排好了，“成年自动取消监护权，他有完全行为能力，办个可视成年。”
叶雉声之前并没有了解过这些，拿到合同书才知道郁止安排的是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现在办理的身份是“可以视作成年人”的，郁止对他没有任何的监制、管控作用，除非叶雉声需要承担一些成年人才能承担的各事责任，郁止才会替他出面履行监护权。
是所有监护关系中最为自由的一种，只要叶雉声不犯事，其余就和普通独立成年人没什么区别。
签订好协议之后，叶雉声就带着他的正式身份搬进了将军府。
郁止回归的消息暂时没有公开，但网络上的风声已经传起来了。
叶雉声之前搞直播那个操作，虽然在公众视野下保证了二人的安全，也确保了他们能够顺利抵达中央星自证身份，但彻底暴露了第二精神体真实存在的消息。
叶雉声当年活下来都要竭尽全力了，自然没时间八卦其他，因此并不知道“郁止”这个名字在亚历克斯帝国的影响力。
如今人都去世二十几年，甚至在第二精神体的消息放出前，每日都会有人前来将军府参观祭拜就可以看出。
这家伙是真的有点人气。
明明是个前线打仗的，“粉丝”比顶流巨星还多，这算个什么理。
将军府重装的事情很快就被公民知道了，人们纷纷来到将军府前，组织起抗议。
叶雉声那个一次性的直播账号已经在网上被骂得狗血淋头了。
人们纷纷揣测就是他带着第二精神体住进去，才把将军府重新划成了住宅区。
论坛上更是有很多实名大V公然反对。
『你们这样会寒了士兵们的心！』
逼得皇室立刻出来辟谣。
虽然说起来实在太不可置信，但住进将军府的人的确就是郁止上将本人。并且本人会在近期开发布会解释。
绝大多数的亚历克斯公民并不买账，叶雉声他们远远就看见里里外外围着将军府抗议的人们。
沉默。
怎么说。
发布会之前，好像可能有家不能回了。
感觉现在出现可能会引发踩踏事件，二人远远看了一眼，默契地转身。
“朝哪走？”
“酒店？”
“酒店住宿刷公民身份，明天门都给你撬开。”
郁止：“……”
这家伙是懂说话艺术的。
“先联系皇室那边吧。”
“应该不用了。”
叶雉声还没理解郁止为什么这么说，就看到不远处停着辆低调的豪车，车窗里的二皇子正对着这边打招呼。
他很闲是吗？
叶雉声不是很理解。
这是是真跟自己较上真了。
刚出皇宫又进去的叶雉声看着窗外的风景觉得有些闷。
车一路开进了花园。
因为白虎云柯的精神力对朱雀有一定的维持作用，这段时间郁止都让云柯留在宫里。
事实上，朱雀的状况已经不太乐观了，但它似乎不太想最后的时间都关在冷冷清清的温室里，闹了几天绝食之后就被接进了皇宫。
原本以为活不了几天的朱雀却天天都能出来晒两个小时太阳，身体状况不好不坏，就那么搭在凤栖木上，像一朵垂坠的火焰。
叶雉声之前一直由于各种机缘巧合，都没见到这只神鸟。
车停在树下的时候，那原本奄奄一息的朱雀，忽然支起了脑袋。
第28章 登月碰瓷
叶雉声总觉得小家伙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他，盯得他好像不开口都有些不好意思。
“……你好？”叶雉声不太确定地问了句。
总觉得神兽智商都比较高的样子，像叶小七，在郁止醒来之前，不到一岁就能听懂很多对话了。
这朱雀十多岁了，应该会更聪明一点。
然而叶雉声话刚说完，蹲在枝头上的大鸟身子一歪，就掉了下来。
好像那个登月碰瓷。
还好叶雉声手快，他还没抱过这么大只的鸟，之前解长乐那只角雕他都没rua过呢。
朱雀比他想象的轻太多，整个一羽毛毛茸茸的又蓬松，抱在怀里好像都能摸到骨头。
这么实实在在地接触着，才真实感受到，朱雀是真的时日不多了。
叶雉声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
就用一点点的话，应该看不出来……吧？
要不等待会儿没人的时候，悄悄喂点儿？
二皇子看见抱着一大捧朱雀手足无措的叶雉声，赶紧过来解围。
他和朱雀的主人是亲兄弟，精神体对主者的血亲还是比较亲近的，除了白虎云柯，基本上只有他们一家人朱雀才允许接近。
二皇子伸手去抱朱雀，以前从来不给别人碰的神鸟脑袋一别，塞叶雉声的胳膊缝儿里去了。
二皇子：我说什么来着！
叶雉声：“……”
他一看这人估计又在那琢磨什么了，赶紧解释了下：“精神体一般都比较亲近我。”
二皇子一脸你继续瞎编的表情。
正聊着，梧桐树下趴着睡觉的云柯醒了过来。
除了刚见面那会儿，这家伙蹭在郁止手边黏了两天，现在已经变得非常矜持了，每天就溜它的鸟，将军府都不带回的。
如今午觉被吵醒了，整只虎都看上去不太高兴。二皇子想着毕竟云柯的主人还在旁边，这家伙应该不会发脾气，就看到白虎迈着步子走了过来。
云柯的体型比自然界中的白虎体型还大两圈，四脚着地站着都有成年人高。走到这一人一鸟面前，感觉一口能把他俩打包吞了。
二皇子刚想召唤出自己的精神体，就听见呼噜呼噜呼噜的声音。
谁家发动机响了？
大型猫科动物呼噜起来声音也挺震撼的，叶雉声虽然没怎么和这个大家伙接触过，但是看到毛发又密又亮的毛茸茸，好像……不摸一把都会对不起自己。
但是这家伙实在有点高。
他刚这么想着，快和他一样高的大老虎就在他面前趴了下来。
要不是想着矜持，肚皮都要翻出来了。
叶雉声：我说什么来着。
二皇子：？
转头看了郁止一眼，神色复杂得让人很难不联想到别的什么。
比如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你怎么这么衣冠禽兽，有人要拐我弟得想个办法把他丢出中央星之类的。
郁止：你小时候是不是没被打够。
二皇子：“……”
太久不见都忘记自己当年的教官就是这位了。
我教官二十年没打我了。
皮有点痒，偷偷摸把云柯调理一下。
谁不想撸这么漂亮的大老虎啊！
然而二皇子手都还没伸过去，就被一双绿幽幽的眼睛警告了。
这家伙明明连尾巴都要塞人手里去了，他连根老虎毛都偷不到，是不是太双标了点。
到底谁才是你的学生啊？
或许是想起来当年被一个虎啸吼到昏迷了三天的日子，二皇子的皮痒当场就治好了。
“呵呵，云柯还挺喜欢你的哈。”
叶雉声抱着朱雀挠了挠老虎下巴，疑惑地四下看了看。
附近也没种柠檬树啊，什么味道酸溜溜的。
“嗯……如果您不太相信的话，可以把精神体放出来试试。我见过的精神体大多都对我挺友好的。”
二皇子是真有点跃跃欲试，倒也没吝啬，很快就将精神体召唤了出来。
他的精神体相比朱雀白虎这种拉风的神兽不同，是一只白化的北美灰狼，虽然体型是狼中最大的，但因为毛发白化后，遮住脸盘子……有那么一点子像萨摩耶。
而狼这种生物，长相和野性保留最多的哈士奇外表有点相近。组合起来……有点像个串儿。
看上去漂漂亮亮的，很威风，白色的毛发总让人想起一些可爱的生物，而忽略了它的攻击性。
还真是精神体随主人。
别看二皇子整天都一副插科打诨的样子，正式场合的表现可从没人怀疑过这位未来国君的能力。
弟控脑痊愈能提高百分之九十五的逼格，弟控脑治好之前给弟弟的朱雀在线求医差点当着全帝国面前哭出来。
只有外表比较美丽的猛兽被放出来之后先回头看了它主者一眼，大有疯起来主者都敢拆条手臂下来塞牙缝的疯劲在里面，眼刀威胁完之后，迈着优雅的步子就走到了叶雉声旁边。
狼这种生物，群居的时候连熊都敢挑衅，面对白虎自然也是不怂的。它只是清楚自己的定位，因此自觉走到另一侧，井水不犯河水地卧下了。
二皇子：？
叶雉声：我说什么来着。
二皇子这下是真的有些好奇了，甚至不顾形象地蹲了过去，在自家毛茸茸脑袋上狠搓一把。
毕竟是自家主者，分是分不掉了，被搓脑袋毛也只能忍着，倒没真嫌弃。
叶雉声被三只毛茸茸淹没，忽然觉得，中央星好就好在这种地方。
大型猛兽rua起来是真的很爽。
“可能是我没有精神力，它们感受不到恶意吧。”这是最为妥当的借口，总不能说因为自己的精神力拥有治愈力量吧，就他那么点儿家用外骨骼机甲都启动不了的精神力，给他榨干都是杯水车薪。
“恶意？”二皇子对于这个说法有些好奇，“怎么这么说。”
“动物的心思比较单纯，相对于每句话都有自己目的的人类，对它们来说，不就是难以揣度的恶意么？”
二皇子闻言不禁笑起来：“好像可以这么说。”
还没聊多会儿，朱雀出来放风的时间就到了，专门照顾朱雀的工作人员带着推车出来把神鸟接回去。
小家伙要不是飞不起来，可能已经蹲叶雉声头顶住下了。
在和工作人员交接时，叶雉声给朱雀共享了很少的精神力。朱雀本身就病恹恹的，突然之间犯困也是正常现象，倒是没人察觉不对。
将朱雀和云柯送走后，二皇子的休息时间也差不多了。叶雉声借此告辞了这位总在不停试探的皇子殿下，回前段时间在宫里住的地方了。
“你刚才太冒险了。”
叶雉声知道郁止指的什么，但他的确没办法看见精神体在他面前太过痛苦地死去。
见到朱雀之后，他想起了解长乐曾经说的那句话。
它是真的很想活下去。
叶雉声知道它等的人可能永远等不到了，这么下去对朱雀来说只是更加漫长的折磨，但他无法做到视而不见。
“可能在医馆待久了，见不得这些场面，之后我不会和它见面了。”
叶雉声不确定这么做是不是对的，但他即使再给朱雀共享精神力，也救不了它一辈子。
无主的精神体，是怎么也活不了太久的，他早在末土星的时候就试过了。
与其等感情深了再迎来它们的死亡，不如一开始就不要伸出手。
这也是叶雉声为什么不长期住在医馆的原因。
他救不了它们，也没有时间悲伤。
郁止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原本定在周一的发布会，提前到了这之后的第二天。
缘由并没做过多的解释，甚至没提第二精神体的事，有任何疑问都用的帝国保密协议来敷衍。
毕竟利用第二精神体死而复生这种事，不适合公开。
虽然缘由不明，但当人们看见那只代表战神的白虎云柯和郁止一起出现的时候，纷纷打破了这人的身份是伪造出来的想法。
精神体除了自己主人的命令，不会屈服于其他任何人。
而郁止的身份确认后，记者们也纷纷对这一年闹得满城风雨的第二精神体好奇起来，纷纷举起话筒提问。
对此，因为郁止不可能今后在众人面前当场变龙，第二精神体的事情也需要保密，否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第二精神体和死者复活的事，郁止只是说那个并不是他的第二精神体。
皇室甚至连夜编了个仔细分析起来都站不住脚的理由。
当年郁止的机甲流落到了某颗未开发的星球，被上面独居的科学家救了下来，但昏睡了二十几年，才在近期醒来。
然而那个星球并没有任何离开的设备，那位科学家也意外去世了，那只精神体逃离了未开发星球，误打误撞来到了末土星，又被上面的居民捡到，上报帝国，帝国在那只精神体的身上检测出了郁止的精神力痕迹，最后找到了流落荒星的郁止，并把他接了回来。
为了感谢那位末土星居民，皇室给他恢复了身份，而那只在荒星待太久已经产生变异的精神体，实际年纪已经很大了，送去了无主精神体研究中心，希望大家不要打扰它。
因为是皇室和军方的联合通告，就算缘由再离谱，人们也没法反驳什么。
但很快，网络上就有了新的猜测，把大众的注意力转移到了上面。
那颗荒星上的神秘科学家，听上去好像很强，而且又拥有属性很高的精神体，性格似乎也比较奇怪。
怎么看怎么像曾经在机甲界封神，最后又突然宣布不再使用账号的机甲之神——阿瑞斯。
如果那个神秘科学家真的是阿瑞斯，那么一切好像都说得通了。
拥有连星际联盟都无法追踪的技术，机甲天赋高到吓人，性格古怪到看见超级大脑或许都会模仿。
对了！阿瑞斯的账号还有另一个人在管控，那人看上去就特别正直，现在看来很有可能就是当时的郁止上将！
一切答案都对上了！！！
人们兴奋地讨论着这炸裂的发现，以至于忘记去纠结郁止死而复生的事靠不靠谱了。
当然了，就前朝昏君那狗脾气，倒是干得出来杀人未遂找不到遗体拿个假的糊弄民众，让郁止将军永远回不来这种事。
在阿瑞斯这个名号的帮助下，人们很快就接受了这个怎么看怎么离谱的消息，还有不少国内国外甚至星盟的人跑来向郁止打听，他是不是用过阿瑞斯的账号。
皇室的部分人员因为知道事情的真实面貌，因此在舆论突然转向阿瑞斯这个话题的时候，脑瓜子都是嗡嗡的。
郁止上将提的这个时间，好像有点巧合？
就连编理由的工作人员都要怀疑郁止是不是真的和阿瑞斯认识了，但是想想也不可能。
堂堂机甲之神，怎么会出自末土星那种地方。
“郁上将，您是特意选的那个时间来转移民众注意力的吗？”
郁止回皇室办事时，有工作人员实在没忍住，偷偷过来八卦了下。
“什么时间？”
男人没什么表情的时候，总是带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分明长着张还不错的脸，可就是像能将人撕了似的。
工作人员一个激灵：“没什么没什么，我误会了。”
随后飞快地溜走了。
郁止处理完交接工作。虽然皇室说要给他恢复原职，但不说这二十几年经历了改朝换代，就算军方有近一半的人曾经都是他的战友和下部，郁止也不是刚恢复身份就能上前线的。
甚至因为这几十年时间的科技设备更迭，不少东西都需要他从头补起。
复职也就仅仅先恢复了名头。
不过即使过去了二十几年，当年郁止创下的神话至今都具有十分深远的影响力。
将军府虽然恢复了民用住宅属性，但每日跑到附近蹲人和围观的群众依旧不是少出。
然而，人们蹲着蹲着，就察觉了不对劲。
郁上将单身，还没成年就已经和父母分开送上前线了，后来升了军衔分了府邸，基本上都是一个人住。
这位的将军府里除了每日例行洒扫的佣人和煮饭阿姨，连多的宠物都见不着。
可最近人们总能在偷拍的照片中看见一个衣着不像佣人，甚至还常住的少年。
回想起前几天官方通告里被一笔带过的那个末土星居民……
他就是那个运气爆表的主播！！！
有些人至今还在记仇当初叶雉声果断关掉直播的事。
甚至还有在网上发帖公然阴阳的。
说什么不愧是蛮荒之地的人，就是没礼貌没素质。
做了好事指拿出马甲给郁止顶锅还被倒黑一把的叶雉声打了个喷嚏。
谁偷偷在背后骂他。
“感冒了？”
“没有。”
“考得怎么样。”
“只看分数的话，没问题。”叶雉声也没做隐瞒，“但如果有人从中使绊子的话，入学的概率恐怕只有一半。”
“你在中央星得罪过人？”
叶雉声耸肩：“生下来就看我不顺眼的人。”
郁止：“……”
他大概知道叶雉声说的是谁了。
老爷子曾经提过叶雉声的父母一嘴。
“如果你的成绩没问题，根据人才保护法，他们是无法干涉你入学的。”
叶雉声浅浅叹了口气：“师父是不是没和你说，那家人捏有议团某个高官的人情。”
“议团？”别说老爷子，换做任何相关工作人员，都不会相信这种只会出现在电视剧里的剧情。
不说一个根本接触不到议会的宫人能够帮上议团的议员什么忙，就是那些曾经旧朝人员也早就被新帝肃清了。
现在的君王和那个昏君不同，不会留着徇私枉法的官员重用。
但郁止并没有觉得叶雉声的话是假的，这个少年的判断力早就超出了幼稚和幻想的范畴。
“嗯，我也不清楚具体的情况，只是从他们的态度和偶尔说漏嘴的只言片语中推测出来的。”
“这事我会帮你中转的。”郁止没再多问，他答应过老爷子，在少年需要的时候，他不会坐视不管。
叶雉声也没和郁止客气，他可是冒着掉马的风险帮了这人一把的，阿瑞斯的马甲要是掉了，他可能会以细胞为单位被星盟各国拆分掉。
当然，他也不是只有复学这一条路，只是这条路是最快捷的罢了。
入学考试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郁止也捡起了监护人的由头亲自陪叶雉声去了学校。
或许校方都没想到郁止会亲自过来，毕竟由目前公开的情报来看，叶雉声不过是发现他的人，还是间接偶然发现的，“救”都不完全算得上。
郁将军心地善良，才暂时让少年借住，搭线给人复学已经仁至义尽了，不可能亲力亲为帮忙跑。
“郁将军！”教务主任当即把自己的位置让了出来。
校长让他驳回叶雉声的复学申请，让人明年重新参加中级考试的理由可不兴在这位面前说啊！
教务主任眼皮都要眨烂了，教务助理才看懂，急匆匆跑去搬校长过来。
校长听到这消息头都大了。
这叫个什么事啊？两边他都得罪不了啊！
在教务主任委婉的说明后，郁止都没忍住往叶雉声那儿看了一眼，叶雉声给他一个：我说什么来着的眼神回他。
这小孩儿是真的玩这个表情玩上瘾了。
“是这样，叶雉声同学的成绩的确很优秀，如果他有实战成绩，就算是最低等级，我们也会热烈欢迎他入学。”校长后背衣服都湿了，还好西装的件数多，看不出来。
“只是叶雉声同学的这个要求实在是……”
叶雉声了：“我似乎没什么特别的要求？”
“毕竟你之前是从本校退学的，后来在末土星又被退学过一次，而且如果你的资料没记录错误，你退学的时候似乎还是高中一年级吧。”
校长的话告诉了郁止一个少年都没和他说过的细节。
小孩儿曾经是这个学校的学生。
在那个年纪，没有任何人帮助，父母极力反对的情况下，自己考进了整个中央星系对外录取要求最高的贵族学校。
说不定还是学费全免。
小家伙似乎也不怎么需要他帮忙的样子。
“嗯……所以呢？”叶雉声依旧那副不太理解，有点茫然的样子，“是我考试的成绩有问题？”
“这个……当然没问题。”现在都想掏出手帕来擦汗了，“主要是你没有实战成绩，直接上高三……”
叶雉声忽然笑了一下：“是我不能读高三吗？那需要我再做一套高考试卷？”
校长尴尬的笑容都快溢出办公室了。
“可是我记得，学校给我做的入学测试题，都是竞赛级别的。”
被逼问到快要双腿打颤的校长不禁看向了一旁的郁上将。
郁止皱起了眉，校长觉得事情要坏。
“他说的都是真的？”
“呃……”校长卡了一下，随后陪笑道，“我们也是怕叶雉声同学刚从末土星回来，会不适应。”
“你是指不适应你们学校连末土星都赶不上的教学质量吗？”
得亏叶雉声嘴巴闭得紧，等下笑场了可不太好。
这人怎么还会开玩笑的。
“如果是这样，他确实不太适合从高三开始读，别这个成绩放在你们学校之后，连高考都考不上。”郁止说话的时候，语气里总有一种独特的果断，如同军令一般，让人不禁服从，“你们给他安排一下高考补考，省得高三蹉跎一年浪费时间。”
校长真是连尬笑都保不住了。
帝国进行人才选拔之后废除了所有的保送途径，高考更是严肃到最高级别的考试，别说补考，皇子迟到了半分钟都别想进考场的！
“郁将军真是说笑了。”
“难道你不是在开玩笑？”
郁止这个反问句直接把校长吓得腿都软了，当即倒戈：“是是是，是我糊涂了，叶雉声同学的成绩这么优秀，当然是可以复学进入高三的。”
郁止依旧没说话。
校长补充：“而且肯定是最好的班级，不会出现成绩下降的情况，将军您请放心！”
……
回去的路上，因为不好意思笑太大声，叶雉声扭着脖子看了一路的窗外景色。
倒影在窗户上的嘴角都是弯弯的。
入学通知很快就发了下来，因为还考了特殊招生，学校甚至给叶雉声准备了宿舍和个人试用田。
没有实战成绩的他采用的是偏科人才特殊管理办法，考的医药学特招，也是叶雉声考上小学的时候用的科目。
几年前靠着当时学的知识在末土星活了下来，这些年跟在郑景和的医馆里知识也没落下。
反正高考还在书本理论范围，不用他创新什么论文期刊，考上还是挺轻松的。
他因为考试的事情，入学晚了几天，周一换上校服的时候，还有些怀念。
末土星那种地方，有地方读书都不错了，别说校服，晨会都凑不齐几个学生。
不过他插班入学的八卦却比他开学报道来得更早。
普通的贵族学校只要拿钱砸基本上就能上，而第一中学里的学生却基本上都是真正的“贵族”。
包括拥有皇室血统的宗室子弟，以及各种世家子弟，富二代是根本没有入学资格的。
第一中学毕业的学生要么直升中央大学，要么直升中央军校，不仅入学资格是全亚历克斯帝国最严的，教育资源也是整个帝国最优的。
里面基本上很少有外来考进的学生，只有天才中的天才，才有报考的资格。
因为从幼稚园开始就当上同学，直到大学毕业，不止整个班或者整个年级，整个学校多了个什么新面孔都会非常突出。
叶雉声虽然住在将军府，却没让郁止送他，反正将军府到第一中学走路也就二十分钟，大家都是在中央星除皇室外地段最好的区域，隔得近很正常。
在一众豪车接送的学校，叶雉声这个步行在路上的就会显得相当突出，再加上他那张陌生的脸，几乎每个看到他的人都猜出了他的身份。
这就是那个插班高三的特招生！
各种明目张胆的视线落在身上，叶雉声竟也没觉得不自在。
赫拉兵团少当家的，难道还怕别人看不成。
叶雉声踩着合适的时间走到了校门口，身份验证很快就通过了。
学校里面不能开车，因此学生们都有了近距离观察的机会。
“喂，你就是叶雉声？”
叶雉声眼皮都没动一下，背着书包继续往里面走。
“说你呢！怎么不理人啊！”
“哎！听说你是末土星转过来的，末土星的食物是泥巴吗？”
“他就是那个在末土星撞大运的？啧啧啧，郁上将得花多少钱才能把人塞进来啊。”
虽然郁止没有送叶雉声来上学，但叶雉声在将军府被拍到的照片早就已经在网上传遍了，因此很多人对这个末土星的幸运少年都不陌生。
但也是因为郁止没送叶雉声来上学，这些个学生也就变得大胆起来。
不过就是运气好捡到精神体顺藤摸瓜偷到了鸡，有什么可豪横的。
就这还直接插班高三呢？
有些胆子大不怕事的当场就用精神攻击试探起来，然后发现——
这个人竟然一点精神力都没有！
转学生连精神力都没有还走后门进了第一中学的事很快就发到了校园群里，接着是论坛、博客，不到半天整个亚历克斯帝国的人全都知道了！
凭什么这个人这么幸运啊！连精神力都感知不到！！！
后槽牙都咬紧了！！！
然而此刻消息还没传呢么快，见叶雉声一点精神力都没有，还故作高冷不理人，有些开玩笑的就感觉自己没得到尊重，伸手就把人拽了下来。
“跟你说话呢，没听见吗！”
真是群无法无天的纨绔子弟。
怪不得上大学之后都要受到教官的毒打。
人之初究竟是善还是恶啊。
叶雉声被拽住了胳膊，这才回过头，厚重的眼镜遮住了他大部分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木愣愣的。
然而镜片带来的扭曲效果也让那个他真实的五官隐藏了起来。
第一眼看到他正脸的男生甚至被吓了一跳。
叶雉声对于自己送出的这个“礼物”效果非常满意。
他拿另一只手拧开了耳朵上戴着的外设耳机：“你在跟我说话吗？刚才没开助听器，你再说一遍。”
那人看见这张阴沉扭曲的脸就后退了一步：“你说你妈啊！”
叶雉声：“我没有妈了。”
男生：“……”
我信了你的邪！！！
“喂你，怎么说话呢。”另一个高个男生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用下巴看人，好像要拿身高找回狐朋狗友刚才被踩到了地上的面子。
叶雉声满脸的不解和疑惑：“我刚才说什么了吗？”
“你说你没妈！”那个男生坏笑起来。
“我确实没妈，我户口本上只有一个人。”
临时监护人不上户口。
另外他才不介意他们骂那个女人，带着男的一起骂都行。
因为总是喜欢讨这个巧口，叶雉声从来都不叫沈文欣妈，而是坚持使用“母亲”这个词。
也是有一点原则在身上的。
几个男生没想到叶雉声说的话是物理意义上的，顿时笑容都有些崩坏。
他们只是讨厌鬼，并不是骨子里坏掉了，阴阳怪气说话带双亲并不是真的在诅咒对方，见到本人还是会恭恭敬敬喊阿姨好的。
突然之间良心就遭到了一记重锤，但不多。
毕竟狗都嫌的小兔崽子还没长出来几两叫做良心的玩意儿。
眼看四周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几个男生就越来越觉得挂不住面子。
这种青春期小兔崽子被逼急了的时候，就容易脑子短路口不择言。
然而另一个惊讶而突兀的声音及时出现打断了施法。
“叶雉声？！”
喊得字正腔圆，听上去还很熟。
叶雉声倒是把这个声音认出来了。
正跟几个哥们儿聊天的解长乐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脸上的震撼不作假：“真的是你！”
这家伙被他爹的铁血教育的还是相当成功的，再惊讶嘴里搜没飙出脏字儿。
“解长乐，你和这家伙认识？”
“认识啊！”虽然不知道叶雉声和这几个人发生了什么矛盾，解长乐还是给了双方一个台阶下。
“我之前不是跟我爹去末土星出差嘛，喏，我同学。”
“他真的是末土星来的啊？”
其他人追着解长乐问起来。
“你们关心这些做什么，我可先说了啊，这家伙脑子好使得很，等月考成绩出来，就有你们哭的了。”
“啥意思啊！展开讲讲！”
“讲什么啊！马上打铃了！”解长乐拉起来叶雉声就跑，“你哪个班的，我带你去。”
“S班。”
“等等，你说什么？”解长乐一个紧急刹车，回过头来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叶雉声非常脾气好地重复了一遍：“S班。”
解长乐：“6。”
叶雉声：“……”
“虽然我知道你成绩很好，但是……”解长乐有点控制不住面部表情，“S班？”
“嗯。”
“那不是特殊人才班吗？整个班就十几个……等等，叶雉声？！”久远的记忆突然之间攻击了解长乐，“那个叶雉声？不是，你……？！”
叶雉声没想到九年过去，自己的名字在这个学校依然还“挺出名”。
当然，不是什么好名声。
“是我。”
“呃……”解长乐的声音都有点儿尴尬了。
这是很正常的反应，叶雉声并不意外，毕竟是足以让未成年流放的罪名，要是不用有色眼光看他，或许才是真的脑子有点问题……
“你……那么牛啊？”
叶雉声：？
“不是，当年你到底是弄出来个啥啊，有没有空跟我讲讲……”
叶雉声：“……6。”
解长乐：“什么？”
“马上要上课了，下次跟你说。”
“行啊！”解长乐开朗地笑起来，“对了，你回来之后领取了个人终端ID吧。加我，以后有什么问题给我发消息。”
解长乐一边说着，一边把叶雉声带到了三年级S班的门口，然后踩着上课铃飞快跑了。
好像是真的脑子不太够用，不确定，再看看。
叶雉声也不扭捏，反正他戴着这个附带扭曲属性的眼镜，难受的只能是那些看他的人。
他在教室里扫了一圈，十六张桌椅，一套空的桌椅被挪到了教室最后面靠窗边的角落。
贵族学校室内当然没有垃圾角，都是每节课下课之后由机器人过来打扫的。
因此班上的同学就“友善”地给叶雉声选了个他们觉得最不舒服的位置——
一个会被太阳晒到的窗边。
不想被这群人的傻气熏到的叶雉声觉得这个位置还挺不错。
他把空荡荡的书包放下，然后再早自习的声音中找班主任领书去了。
这个班的班干部班主任可驱使不动，除了校方安排的桌椅，其他东西都只能叶雉声亲自去领。
叶雉声又不是什么正经升上来的，班主任难道还要讨好他不成？
叶雉声倒没计较这些，世界上讨厌的人那么多，他挨着去计较也计较不完。
“叶雉声同学，来领书啊。”教务主任属于知道内幕的，专门在教务处等着人过来领书，献殷勤道，“早跟我说一声，我直接给你拿过去，别耽误了上课。”
叶雉声看他一眼，心想这人要是真的心诚，他的书现在已经送到教室了。
不过他没戳穿，把所有的书堆成一摞，抱了起来。
教务主任本来还看叶雉声这么瘦弱，肯定抱不动这么多课本，看到少年轻轻松松就把放直手臂都能挡住脸的新书抱起来……
下巴差点没掉地上。
这家伙……这么轻松？
莫名联想起某个形容词。
野蛮。
“对了！叶雉声同学，中午午休的时候过来一趟，我带你去你的实验地看看！”
“嗯。”叶雉声应了一声，头也不回地去教室了。
这一整个上午，他就像透明的一样，没有一个人和他说过话。
就连老师都当他不存在。
叶雉声乐得清闲，吃完午饭就去看自己的实验地了。
特殊专业的学生如果有偏科的话，需要用另外的学科来补学分。
校方给叶雉声安排的是草药学——
只需要毕业之前种出合格健康的草药就能拿学分，算是相当给郁止上将面子的送分学科了。
然而不知道校方是真的没考虑到，还是故意而为之。
总之叶雉声被带过去签收自己的试验田时，就收到了来自不知道哪个学生的第一份“大礼”。
第29章 谁在发癫？
因为试验田是指定区域的开放性空间，学校也有其他学生来这儿刷学分，因此是任何人都可以进出的。
要是种的植物被毁坏的话，学校也只能调监控，如果找不到犯人，基本上只剩延毕。
要么就自己将植物带回宿舍种，但必须在学校区域内种植。
只是别人都是一大片田里挑出最优质的作品上交，宿舍那么大点地儿，生死完全只能看命。
叶雉声看着被糟蹋得稀烂的田地，少见地蹙起了眉。
倒不是这个行为挑衅了他，而是地里的东西实在太脏了。
除了常见的污脏，还有死老鼠之类的动物尸体，且污染得有些严重，短期内这块地种出来的东西都容易染病不说，可能土地本身就已经被破坏，长不出东西来。
“呃……”教务主任摸了下鼻子，开始甩锅，“可能是哪儿来的野猫野狗把这里给糟蹋了，没事，清理一下也可以用。”
叶雉声给野猫野狗正名道：“野猫野狗可比这些垃圾爱卫生多了。”
教务主任没想到他会骂得这么直白，一时语塞，都不敢往下面接话。
“那就麻烦主任帮我找校工清理好我再过来签收了，就是希望能早些收拾好，不然影响了毕业，我还要多麻烦郁将军一年。”叶雉声也不想用这个名字压人，但真的很好用。
“这怎么能行，我记得还有几片空余的地刚空余出来，叶同学要不你去看看？”
最后叶雉声还是选了处监控照顾不到的，那几片地就是因为位置不好，经常被人损坏，才没人使用，比学校给他安排的那片还偏僻。
但叶雉声很满意，因为监控照不到，就意味着他可以当场还他们另一份大礼。
他签收完实验地，说是要留下来翻翻土，就和教务主任告辞了。
下午他回去上课之前，还回宿舍洗澡换了身衣服。
四周净是幸灾乐祸的眼神。
叶雉声没怎么理，上课的时候依旧盯着窗外发呆，突然觉得被当做透明人也不错。
很快就到了下午的最后一节课。
第一中学每天下午最后一节都是安排的专业课，每个学生都可以选择自己感兴趣或者擅长的科目，提前培养专业技能。
叶雉声是跟的草药学科目，下课就要移动教室，提前去学校划出来的试验田准备工具。
草药学是公共科目，很多刷分的学生都喜欢抢这门课程，叶雉声不仅插班还不用抢就拿到了草药学名额，实在让太多没抢到课的不满了。
最后一学年，基础知识上完，就到了实操种草药的环节了。学生们只需要在老师的指导下成功种出规定草药，就能拿到学分。
前两节课老师已经带着学生进行了种植前的准备，今天就可以育苗下土。
临时加塞进来学生，当老师的当然也不高兴，更何况还是个碰瓷国民英雄的累赘，连精神力都没有的废物，凭什么占用资源？
“因为这学期临时增加了学生，老师原本给你们准备的教材种子数量不够，只能换另一个种类的草药种植。”
女人宣布完，在一片抱怨声中将种子发放下去，同时解说到。
“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新的草药虽然比原本的要难种植一些，但老师会综合考虑给你们更高的分数，所以想拉绩点的学生可以努力一下。”
原本还哭丧着脸的学生顿时就兴奋起来。
“老师，新药材是什么啊！”
“金冥玉。”
众学生立刻卧槽声一片。
倒不是这种植物多罕见，是因为这种植物的生长十分特殊，必须以精神力灌溉才能生长。
因此金冥玉还有另一个外号，加战魂草。
它们常开在战场后的废墟之中，因为死去的人类残留的精神力能让它们很好地发育起来，又因为这种植物的茎叶是玉色，花果是金色，所以才被叫做金冥玉。
金冥玉的药用价值也很高，它是由精神力灌溉生长的，对精神力的恢复也有促进作用，属于前线战士会随身携带的常用药品。
但因为种植昂贵，就有黑心贩子跑去战后废墟采集，所以人们基本上只会购买药店等正规途径出品的金冥玉。
战魂草，谁知道是哪儿来的。
叶雉声显然也了解这种植物，它的种子因为产量很大所以卖得也便宜，但想要从种子生长到结果，需要的精神力需要一万以上的量级，且浇灌的精神力越多，成品质量就越好。
现有精神力都不一定能让种子发芽的叶雉声感受到了针对。
他分到种子之后，先检查了一遍，随后把纸包叠好，重新揣回衣服兜里。
甚至都没有试着催生。
可能学校是真的没有经费多承担一个学生了吧，给他的种子将近一半是干瘪、瘦小的，别说他，就算拿给郁止催生，长出来的苗苗都等不到开花就会夭折。
“叶雉声，其他同学都在进行催苗下土了，你怎么还站着不动？”老师抱着手臂走了过来，神色里都是嫌弃。
“我今天中午才分到了试验田，还没整理完地，还要找翻土下肥。”
叶雉声这个理由还算合理，女人没过多为难，跑去监督其他人催苗了。
“灌溉精神力！不是让你进行精神力入侵，你是要把胚芽都杀死吗？”
“用你的精神力去包裹种子，浸润，而不是冲刷！轻柔一点！”
“找准种子的胚芽！你从胚乳开始浸把精神力浪费完都养不出来一棵。”
女人挨着指导过去，转了一圈也没见到几个催苗成功的，又回到了叶雉声这边。
“先把肥料化成水再喷洒进土里！你放这么高的浓度是想把幼苗烧死吗？我可没有多的种子给你！”
话虽然说得刻薄了点，但却是正确的，即使再看不惯叶雉声，最起码的师德倒没丢。
当然叶雉声是有自己另外的做法，这是他在末土星时跟郑景和学的，先把土挖开一层，将各种营养元素拌进土里，用水浇透，让中层土富含营养，再将巴掌厚的土铺到上面，喷洒低浓度营养。
等幼苗根系强壮之后，根部向下生长，就能吸收到足够丰富的营养，且这个时候的营养物质已经和土壤结合，不仅生长效果更好，品质也接近天然。
作为精神力培养科目的金冥玉，人们大多会忽略土壤营养，但在末土星那种精神体匮乏，还环境恶劣的地方，土地营养就更加重要了。
叶雉声向草药学的老师解释道：“后面会再覆盖一层薄土，这是末土星种植的办法。”
女人皱着眉头看向他，深吸一口气：“随便你！最终结不出金冥玉延毕不要怪我没提醒。”
“知道了，谢谢老师提醒。”
他说话说得礼貌，女人也懒得计较，继续去四周晃悠去了。
叶雉声用了一整节课的时候将土地施好肥，在其他人下苗进土的时候，踩着下课铃声走了。
“哎，他怎么不催生金冥玉啊？”
“我看是他根本催生不出来吧。”
“呵呵，还末土星的种植方法，土死了！”
“嗐，也不能这么说，毕竟人家没有精神力，只能祈求——靠肥料把金冥玉往出来了呗，哈哈哈哈！”
嘲笑的声音不绝于耳。
叶雉声确实不打算浪费精神力催生，他最近的精神力全都贡献给了郁止，帮助人恢复精神图景。
原因无他，只有郁止的精神图景彻底恢复，叶小七才有重生一次的可能。
说不定那时候的叶小七已经不认得他了。
但他不想它消失。
他的文化成绩依旧申请成功了免除晚自习并走读，甚至周末的补课都可以不用去。
叶雉声连教室都没回，直接揣着他的种子回将军府了。
他的作业在上课的时候就做完了，懒得背回去一趟。
虽然这个班的学生讨厌他，但也做不出来丢别人东西的低级恶作剧，那太掉身份了。
叶雉声慢悠悠地散步回去，正巧碰上晚饭的点。
郁止也刚到，正卷着袖子把阿姨做好的饭菜从保鲜箱中搬餐桌上，看到叶雉声那扭曲的眼镜不禁提问。
“你的镜片这样不会不舒服？”
通过光的折射，五官都快扭曲得乱飞了。
叶雉声当场把眼镜摘了下来，递过去：“你试试。”
郁止此前也没对叶雉声的眼镜多有兴趣，毕竟叶雉声在家里并不怎么佩戴眼镜，出门的时候才会戴那副大得能把脸都遮一半的粗框眼镜。
因为镜片很厚，但私底下也没见叶雉声看不清东西，都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有没有近视。
郁止将眼镜佩戴上去，因为没有通关ID，当场世界天旋地转。
高度近视眼镜的杀伤力名不虚传。
“闭眼，别动。”叶雉声抬手伸向人耳后，在眼镜脚上录入的生物信息，“可以了。”
睁眼之后，仿佛拥有了一个布满世界的移动终端屏，而且这个屏幕里可阅读的信息能够达到不影响现实视野的地步。
很值得探索的一副眼镜。
然而看着男人被镜片扭曲的脸，叶雉声倒是没忍住，别过头笑出了声。
这张脸比他想象的还要好笑。
今天去上学的时候，其他人是怎么对着这样的脸不笑的？
郁止看着难得笑得如此坦诚的少年，觉得这孩子果然还是放下面具更可爱些。
自从恢复了人类的身体之后，小家伙对他就不再像和叶小七相处的时候了。
疏离而独立，像荒原上开出的花。
——
叶雉声把金冥玉的种子揣口袋里一揣就揣了一整个星期，其他人还以为叶雉声已经把种子种下去了。
事实上，叶雉声是打算利用自己精神力的治愈能力，看看能不能修复一下那些种子。
他不想浪费精神力，把种子放在身边，利用自然消耗的精神力养一养，到时候能用就行。
等叶雉声发现那些种子都有冒头发芽的趋势之后，就联系上了解长乐。
“我还以为有八卦听，结果是叫我来做苦力。”解长乐垮着一张小猫逼脸，非常浪费地将精神力注入到种子里，金冥玉幼苗疯狂长起来，转眼就开出了两三片叶子。
“差不多了吧？”
叶雉声：“嗯。”
他有些感叹：“你不来读草药学可惜了。”
“没兴趣，我对机甲一心一意。”
想到这家伙人确实不错，叶雉声思考了下，说：“其实，我偶然得到了一件机甲。”
解长乐显然对叶雉声能拿出来的机甲没太大兴趣：“那不错啊，郁上将给你的？”
“不是。”叶雉声想了想，“应该是和之前你去赫拉兵团买的那个机甲，同出一个人之手。”
“你说什么？！”解长乐惊讶地叫起来，激动得两只手都抓住了叶雉声的肩，“在哪儿？！给我看看！”
“我在赫拉兵团附近捡的，有些损坏了，想到你可能会感兴趣。”
“我感兴趣！我非常感兴趣！我非常十分以及极其特别相当very感兴趣！东西在哪里？！我们现在就去拿吧！”
“东西放在将军府，我可以明天拿给你。”
“好兄弟！”解长乐往叶雉声的肩膀上猛拍，“好兄弟，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我交你这个兄弟没白交！”
少年激动得抓着叶雉声直晃：“你放心！你的学分就由我来守护了！以后你需要精神力就跟我说，我来给你的草浇花！它们今后就是我的亲儿子！”
因为种植的全过程都必须在学校里完成，解长乐说这话的时候旁边不少人都听到了。
多少人知道之后咬牙切齿的，牙都快嚼碎了！
凭什么这个废物能被解长乐罩！
在这个一个国家都数不出来几个S级精神力的星际形式下，A级精神力绝对是军部高层的中流砥柱。
解长乐虽然现在只有B+，但他只是个中学生！还有无限的空间可以开发！尤其是上大学之后，很多人的精神力都会产生质的飞跃。
然而别人的终点B级才能参军，解长乐还没成年都快突破B级了，属于平凡人中极其天才的存在！
更何况解长乐的父亲军衔也不低。
这小子在学校里可吃得开，很多皇室子弟都要让他三分。
解长乐扬言要罩叶雉声那块地，其他人就不敢再对地里的植物下手。
欺负叶雉声的话，那小子不过是撞大运得到了郁上将的答谢，才有了今天，郁上将是不会过问这种琐事的。
但惹到解长乐就不妙了。
打又打不过，结下梁子今后可能就是和军方作对，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去打那块地的主意。
还好解长乐说罩的也只有那块地。
那些依旧不怎么服气的，立刻就相处了新的法子，当天晚上，一条标题为《818我们学校的关系户有多狂妄》的帖子飘在校园论坛居高不下。
No.0
RT.
首楼不说事，怕被某些人告状。
No.3
前排售卖瓜子花生可乐汽水三花大橘布偶猫~
No.6
[住嘴吧你.jpg]楼主你可真敢说啊，等一个学校通报。
No.11
哇你们说的人真是我想的那个吗？不就是个末等平民么，这么拽？
No.26
开玩笑，见过校长没见过这么嚣张的，走关系插最好的班，上课不听讲，和老师顶嘴，做作业还作弊，啧啧啧。
No.41
666闻到了瓜的味道，楼主呢？
No.58
楼主回来了，刚才又收到了新的爆料，楼主慢慢总结一波。
如楼里面所说，某些人，十年前就是我们学校的，因为犯了非常恶劣的罪被流放到了末土星。空口无凭，链接在此，流放判决现在都还能查到[网页链接]
照理说这么严重的罪，已经剥夺了公民身份，是不可能恢复的，但是某些人挟恩图报，撒泼打滚赖在皇室，硬是缠着郁上将拿到了公民身份，还住进将军府，利用郁上将的名分插班进入第一中学。
[图片][图片][图片]
No.71
楼主有点东西，一来就放这么劲爆的实锤，这楼住下了！
No.102
这个关系户的身份介绍完了，再来介绍一下人品。
相信大家都看过之前此人在网络上直播送回精神体的直播了，没有也可以搜视频来看，总之就是特别哗众取宠的性格，还特别喜欢装X，这是其一。
其二，这人的精神力在流放之前就被毁了，连精神体都没有，无法参加实战考试，却多次考入学校，甚至插班进第一中学S班。刷学分的课还是最简单的草药学种植，呕！
其三，目无尊长，老师的指导不听，偏要按照自己的方法，浪费教学资源。[视频链接]
其四，利用郁上将恩人的身份威胁教务主任，挑三拣四不服从学校安排，还去抢分给别人的试验田。
其五，一个没有精神力的人，作弊让其他人给他的金冥玉灌溉精神力，算得上考试作弊了吧！
同时拥有这么多黑料，当年被流放老老实实死掉就好，还撞大运捡到了携带了郁上将精神力的精神体，明明是靠皇室把人救回来的，却鸠占鹊巢地邀功，恶臭死了！
No.155
卧槽，好恶心，这种人怎么不死在末土星啊，回来祸害人。
No.167
这种人就不应该回中央星，还入学！他小时候就作恶多端，是天生的坏种，现在长大了只会烂得更彻底！强烈要求第一中学对其勒令退学！
No.172
就是！退学！我才不想跟这种人一个学校，哪天他看谁不顺眼又给其他人下毒怎么办？我们可是普通人啊，根本捡不回来命！
No.199
已经截图打包发给教育局了，他不退学我们就罢课！谁怕谁！
No.201
楼主，我可以把你的帖子转发到其他地方吗？太可恶了，最好转到郁上将面前，给他看看自己救的到底是什么垃圾！
No.267
我觉得难，楼里你们也太单纯了吧，真相信官方那套说法啊，难道你们认为皇室允许他恢复公民身份不会做背景调查吗？不会真的有人以为郁将军不知情吧。
No.316
楼里某些懂王不要给我们郁上将泼黑水！你以为谁都像你们一样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反咬一口吗？郁上将是身不由己，但绝对不是看了一让你们随便污蔑的！要是没有他你们现在还能安安全全坐在这哦当键盘侠？搞笑！
……
论坛的帖子越堆越高，很快就被锁了起来，但因为话题很快转了风向，事情有和某个民族英雄有关，很快就在其他的公共社交平台传播开来。
事情发酵的时候，叶雉声正在屋子里把他新做的机甲给弄报废。
早知道就不说是在垃圾桶捡的了。做旧倒是容易，但是毁坏……抱歉，这个真的很难。
他弄到一半，就收到了郁止的视频通讯。
“正好，你的训练室我需要用一下。”干脆拿机甲对轰算了。
“训练室你刷指纹就能进，现在有空的话，上网看一下。”
“行，还有别的事吗？你什么时候回来。”叶雉声看了眼时间，不早了，把机甲毁掉之后还要洗漱，他每天都把精神力榨干了治愈郁止的精神图景，睡眠很不足的。
通讯那头顿了顿：“大概还有一个小时。”
“行，我知道了，挂了。”叶雉声拿着两副机甲就朝训练室走，期间顺带看了一眼网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刚打开星际热点，就看见了自己的名字挂在的热搜前几，而且没有一个好词。
谁在发癫？
叶雉声顿了顿，随后走进了训练室，将做旧的机甲放到了地上，同时用另一件机甲对其进行攻击。
因为人习惯性设计一些没有任何薄弱处的东西，整整轰了半个小时，才看见机甲冒火星子。
检测了下，有部分数据毁坏，勉强可以伪装。
他把坏掉的机甲装进书包里，随后去洗了个澡。
全部收拾好出来，才窝进沙发里，慢悠悠地处理其网上发酵的事情来。
叶雉声其实不怎么在意自己的名声的，只要能顺利毕业，进入科学院，之后再转到军部，就能有权限查看当年的卷宗了。
他把帖子镜像恢复，然后脱掉了所有人的马甲，查看最开始那个帖子的“楼主”以及楼里“爆料”的人。
不太意外的是，楼里爆料的人是学校里的学生，还有一部分是到处吃瓜的网友，但楼主却是某个叶雉声完全不认识，也和第一中学完全无关的人。
叶雉声调去了这人的个人信息，果不其然在近期的流水中查到了一笔来自叶家的转款。
竟然这么快就坐不住了。
郁止到家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
少年穿着宽松随意的T恤短裤，斜靠在沙发上十分随意，尚且湿润的发梢和小腿上未干的水珠衬得那皮肤白得发光。
小孩儿最放松的模样大抵如此。
然而有轻微洁癖的郁止却头一次并未因为少年弄湿了沙发而心中不适，反倒给人抵了张毛巾。
“看这些还笑得出来。”
少年的确心情异常愉悦，歪着头抬眼看他的时候，那双翡翠般明亮清透的眸子里都带着笑意。
“怎么不算呢？”叶雉声接过毛巾搭到肩上，把腿放下来，给郁止让了半个位子，拍了拍，“给你看点好玩的。”
倒是越发随性了。
“这是你的原生家庭？”郁止看过那家人的资料，因此一眼就认了出来。
“对。”叶雉声承认得大方，好像一点都没被亲生父母做出这种要把他逼上绝路的的行为而伤心。
“小时候没这技术，所以一直都只能猜测，现在好了。”他高兴得左右晃了晃头，“我甚至能反向把他账户里的钱全都划走。”
这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幼态着实让人心都沉了下去。
研究表明，人类在应激或者自我保护状态时的表现，一般会接近初次遭受心理创伤年龄时的行为。
他的童年究竟是怎样的呢？
男人松了松领口的扣子：“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叶雉声觉得这家伙比自己还无趣，别人开玩笑都听不懂。他往沙发后背一靠：“看他们打算怎么处理吧。”
“有需要我帮忙的可以和我说。”
“嗯……”叶雉声拨动着屏幕，少年特有的、尚且带着些许稚嫩的声音听上去带了分软，“有需要的话，我不会客气的。”
毕竟才偷偷用了人家的名字来讨到好了，一直压榨似乎也有点不好意思。
虽然那段黑暗的时光占据他人生的时间不足一半，但叶雉声依旧不太习惯接受别人的好。
“以你现在的精神力状况，还无法正常使用机甲。过段时间等你需要使用机甲的时候，可以找我私底下去给你调。”
为了保护叶雉声的安全，郁止并没有透露自己精神图景受损的事情，就算回归之后的精神力未完全恢复，也是找的其他借口，毕竟他是先例，后面也不会有来者，皇室为了招安，并没有强行追究调查。
似乎是很惊讶他还会这个，男人像他发出邀请：“虽然暂时还不能上前线，但下周我有机甲适应性训练，你想不想过去看看？”
叶雉声：看来这课是非翘不可了。
有什么是比军用机甲更吸引机甲师的呢？
虽然从老爷子还原的数据中接触过一些，且他自己也制作过不少战斗型机甲，但叶雉声除了小学的时候参观过军事基地，对于这些军用机甲就再没其他接触了。
赫拉兵团是佣兵团，不是星盗，军方给的钱够多还会给官方打工呢，倒是从来没给他搞过军用机甲玩。
“可以吗？”叶雉声不太确定，毕竟那地方的出入管控都是很严的。
他说完，又想到什么，有些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算了。”
眼看着少年眼睛里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拨了一下，男人有些不解：“为什么不去？”
叶雉声深吸了一口气：“你是不是不知道当年我是以什么罪名被流放的。”
“我有去调过档，但需要皇室和军方的双重权限才能调取。”
叶雉声对于郁止这个举动并不介意：“我们班的人大多数的出身你知道吗？”
“皇室、或者近亲贵族，以及特殊人才。”
“班上除了我十五个人，十一个拥有皇族血统。当年他们拿了我的课题作业，趁着军事基地参观的时候，把东西下进了食物里，造成了共计六十三人不同程度的精神损伤。”
这已经不是“熊孩子”三个字就能概括的恶行了。
六十三人，军事基地的人可不是训练期的士兵，精神力损伤也不一定能修复，可是说是直接造成了六十三个军事人才的损失，也毁了六十三个人的人生，甚至是他们的家庭。
因为当时牵扯太深，叶雉声被推出来顶罪，这么严重的事情即使有未成年和人才保护都兜不住，流放已经是当时的新帝仁慈了。
可以说叶雉声要是留在中央星，现在连有没有命都不知道。
然而那家人却把叶雉声的名字爆了出来，当年那些受害者可以很轻易就把二人联系起来。
这是想要叶雉声死。
“他们为什么会这么恨你。”
叶雉声摇摇头：“因为我长得不像他们任何一个人。”
“你是抱养的？”
叶雉声又摇头：“出生证明和各种手续都是齐全的，包括亲子鉴定。但是因为我后面得的基因病，现在已经做不出亲缘鉴定结果了。”
“他们说我这样子就是基因病的结果，我以前的头发是黑色的，五官也因此发生了变化。”
“所以，你的课题……”
“嗯。”叶雉声承认得很干脆，“要先找到病根，我打算利用我的自身症状找出病理原因，再根据毒药配置解药。”
连郁止听了都不住揉了揉额头：“这确实有些难办。”
“因为除了实验室，我没有其他途径搞到药物原料进行实验。”叶雉声敲了敲自己的手腕，“是我低估了那群人的恶。”
在明知道是精神力损毁剂的情况下，还敢把东西下进食物里，简直又恶毒又坏。
“没有证据吗？”
“九年前的被销毁的数据哪有那么简单恢复。”叶雉声又笑起来，“而且，就算拿出找证据也没用。
皇室丑闻，牵扯了三个爵位以上的贵族，还有当今君王的亲侄儿。
你觉得，对于皇室来说，是一群亲侄、表侄重要，还是一个无关的平民重要？”
“皇室会亲自出面给你把事情压下去，如果他们不想当年的事情再被翻出来。”
“对。”叶雉声觉得，这家伙的确和那些除了打仗别的一窍不通的笨蛋有点区别，“当年好不容易把事情平息下去，现在又闹起来，能进军事基地的，有几个家里原本没有军方背景？”
那可是整整六十三个人。
真要闹起来，当年那些事恐怕真能查个水落石出。
“所以说那家人打错了算盘啊。”叶雉声拍了拍郁止的肩膀，“也得感谢你。”
如果换成其他的哪个将军，叶雉声都搭不上这条船。
皇室需要拥有第二精神体，且精神力为SSS+的郁止重新回到亚历克斯帝国坐镇。
几个贵族的孩子哪里比得上国家的形势地位重要？
为了讨好郁止，叶雉声才被破格恢复的身份。
风水轮流转啊，想不到拿别人的人命不当一回事的人，有一天也会变成弃子呢。
果然，二人在这边的闲谈还没结束，皇室的公关部门竟然先第一中学一步对论坛进行了管控。
热搜热度一点点被明星们放出来的大瓜挤了下去，无数的粉丝中，竟然是水军的影子更多些。
因为热度只出现了一会儿，热搜也买不上去，甚至连原本的帖子以及帖子里相关的内容都无法通过互联网审核。
有关叶雉声的讨论很快就消失在了大众的视野里。
“真有钱啊。”叶雉声感慨。
郁止：“……”
没看出来小家伙对舆论也有一定的了解。
也难怪一开始事情都闹大了，小家伙还这么淡定。
有更多的人比叶雉声更害怕事情被翻旧账，并且在叶雉声恢复公民身份的时候，那群人就已经感受过危机了。
吃了个没营养的陈年旧瓜，也没什么有意思的发展，叶雉声窝在沙发上等郁止洗漱出来，给人共享完全部精神力就上楼睡觉去了。
自从全力开始给郁止做精神图景治疗之后，两个人每天都跟树懒附身似的，不睡十个小时根本醒不来。
为了早点见到叶小七，叶雉声一点儿精神力都不会保留，全部共享出去之后，走路都打飘。
他打着呵欠朝楼上走，没把握好距离扶上扶手，差点一脑袋磕楼梯上去。
就算这样都没清醒过来。
好想就地躺下。
被拦腰搂在半空中的时候，叶雉声真想摆烂，眼睛一闭就开始装睡算了。
但他还是要点脸的，两只手扶在拦着自己腰腹的手臂撑起来，勉强站好，晃晃悠悠地朝楼上飘。
栽进被子里卷吧一下凑合着就睡了。
也不怕把自己闷死。
第二天睡醒的时候，他已经自己钻回被子下面盖好了，虽然对于这种本能动作他没有半点印象。
吃完早饭，郁止没提理由，让叶雉声坐家里的车去上学，叶雉声也没拒绝。
他的确不怕路上遇到些过激的什么人打不过，但是浪费时间和精力，他也不想暴露自己拥有机甲的事情。
郁止以前用的车被放在博物馆里保养得很好，退回来也能接着使用。
但今天这辆却是皇室新给他配的。
不得不说皇室为了讨好这位真的下了血本，这车据说安全级别能抵挡S级机甲的全力一击，海陆空三用，防信号干扰，空间大，底盘高，坐里面几乎感受不到车身运动。
一辆车的价格都快抵一副机甲了。
叶雉声差点没睡车里。
得亏将军府离学校近。
下车的时候还得下三级台阶。
昨天还步行呢，今天就从皇室安全级别的车上下来。
车牌还是将军府的。
嫉妒啊！嫉妒得眼睛都要滴血了！
关键是昨天的话题还那么简单地就不了了之了！！！
叶雉声感觉自己走在路上，浑身都被视线扎得疼。
然而更刺激的才刚刚开始。
因为收到了学生的不满，教育部门也很重视这件事，决定将月考提前，让叶雉声用成绩证明自己。
叶雉声：单走一个6。
你是懂拉仇恨的。
整个高三为了一个“证明”集体陪考，成绩发送家长个人邮箱的那种。
叶雉声在成绩公布的那天直接请了病假。
因为天天有人来找茬，他都没办法支使机器人替他上学。
娱乐活动就是调试机甲的叶雉声坐在客厅里，一边看着转播里的新闻一边对新开发出来的光学隐形材料进行最后的调试，如果成功，那运用到机甲上之后，是真的能够实现肉眼隐形的！
叶雉声正细致地连接电路，听见新闻里的报导，蓦地手下一抖，电光唰地蹿了起来。
“近日，根据知情人士提供线索，前议团首席肯尼思·利奥波德曾留下一封遗书，据悉，十五年前早夭的三皇子，或是肯尼思之子。该遗书的真实性还有待确认，本台将持续为您报道。”
第30章 三皇子
叶雉声将线路上的火扑灭，抬头看了一眼光幕，确定自己看的不是娱乐频道，开启了室内通风，将满屋的白烟净化掉。
电路板差点给他抖废了。
等屋子里浓烈的刺激性气体散去之后，叶雉声又坐了回去，修复好失误的地方，继续自己手头的项目。
那双手稳健得像是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
整整一上午的时间，除了每隔一个小时起来走动、放松一下筋骨，叶雉声全身心地投入在了调试上面，就连到点过来做饭的阿姨发现客厅里有人都吓了一跳。
做饭阿姨是二十几年前就在将军府工作的人，郁止对雇佣者的态度和待遇都不错，当年在将军府工作的人有一半都选择了辞掉工作重新回来。
做饭的阿姨年纪并不大，会做全星际各地的美食，包括网络上新兴的网红食品，手艺比视频里看着更精致些。
叶雉声白天去上课，在学校吃食堂，郁止白天上班，在单位吃食堂，因此做饭阿姨只负责每天的早饭和晚饭。
女人做完饭菜放好就走，很少和主人家撞上，因此至今还没和叶雉声碰过面。
只是听说少年和将军府的主人一样向来不挑食，对少年的印象还挺好的。
叶雉声对女人打了个招呼，随后低头继续工作，让站在原地稍微有些不知所措的女人安心下来。
看起来很有礼貌，也不是个难相处的主啊？
果然网络上的信息全都是虚假的！
因为郁止提前给女人打过招呼，这两天少年会在家里吃午饭，女人就是带着食材来的。
叶雉声还以为今天也是开美食盲盒的一天，女人就将饭前水果给他端了过来。
“谢谢，您叫我一声就成，我可以自己过去拿。”
女人对小孩儿的印象更好了：“顺手就过来了，不碍事。对了，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或者喜欢的口味，阿姨给你做。”
她解释道：“郁上将说你不挑食，不过还在青春期长身体，那些营养餐口感可不好，我怕你吃不惯。”
叶雉声仔细回想了下，确定女人是在谦虚：“我不挑食，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也没有什么忌口，平时的饭菜就很好吃了，您看着安排就行。”
女人被夸得心花怒放，这么白白净净又可爱的小孩儿，网上怎么能乱说他呢！真是丧德。
“那行，阿姨就随便做了，你要是有什么喜欢的，想第二天吃，就和郁上将说一声。”
“好的，我记住了。”
叶雉声看了看时间，先去洗了个手，把几颗去蒂的草莓、切好的哈密瓜、猕猴桃块儿，新鲜饱满的坚果吃干净，将碗冲洗干净放回去，然后又坐工作台那边继续手头的事了。
做饭阿姨很专业，不到半个小时就做好了两菜一汤，一荤一素一道开胃菜，一个人吃刚刚好，营养丰富又充足。
“那阿姨就先回去了，你趁热吃。”
“辛苦了，您慢走。”
叶雉声再次洗干净手，吃完饭菜，处理好碗筷丢进洗碗机，上楼午睡半个小时，下楼来继续调试。
他埋头苦干了整整三天，才终于把一代光学甲给做了出来，效果差强人意。
虽然有肉眼可见的隐形效果，但近距离看还是不太自然，存在一定的色差，整体看时能够明显看出那块儿是有什么东西存在，且边缘也很明显。
勉勉强强合格吧，具体的参数和材料应该全都要重新调整。
一旦碰到机甲这种东西，叶雉声就跟上瘾了似的，连学都不想上了。
每天除了固定的休息时间，几乎全身心地钻进了里面。
直到月考试卷都评讲完了，叶雉声才假装“大病初愈”回了学校。
再请假就不礼貌了，别以为将军府虐待他了。
再次回到学校那天，叶雉声简直成了视线的焦点。
为了让学生们服气，这次的试卷难度提升了很多不说，还加了点超纲的附加题，属于大学教授都需要讨论一下解法的程度。
当然附加题是额外分数，做不出来也不扣分。
因此叶雉声成了全校唯一一个卷面总分七百，考了七百四十多的人。
离了个大谱。
叶雉声：真不能怪我，毕竟末土星什么娱乐设施都没有，除了偷溜出去搞机甲，每天天没黑就被关起来丢房间里看书，换谁谁都行。
学校原本准备的附加题参考答案和叶雉声的作答有一定的差异，经过专家组的研究，学校选取了部分叶雉声的解题思路和过程，重出了一份新的参考答案。
别说这个注重考试、彻底杜绝了作弊的考场纪律，人家比标准答案还标准，这还有谁能给他泼黑水？
除了某些真心恨他的，依旧不服气，跑去论坛上大骂一通，最后什么浪子也没掀起来，草草收场。
叶雉声在试验田里种的金冥玉生长得很好，解长乐言出必行，真把金冥玉们当“亲儿子”了，每天都要去“看望”一回。
叶雉声这片田里的幼苗竟然成了所有作业里生长最好的。
浸染了淡淡一层绿色的金冥玉幼苗长势十分喜人，叶雉声看到几株实在天柔弱了，感觉抽不了枝就会折，还是过去注入了一丁点精神力。
长都长出来了，就是一条生命，放任它死掉好像也有些可怜。
反正待会儿睡个午觉就好了。
然而他给金冥玉幼苗注入精神力时，用手摸了摸叶片的样子却被人拍照发到了网上。
『直到你们的金冥玉为什么长不好吗？！因为你们不会陪它说话啊！』
网友们闻声赶来嘲笑。
『这就是所谓的植物心情疗法吗？学到了，以后我也找人陪我的作业说说话，一个人的精神力养不大，多找几个后爹也是一样的[滑稽]』
叶雉声也看到了这个帖子，但他有不是小孩儿，不会因为这种孩子气的挑衅生气。
倒是被暗指“后爹”的解长乐看不下去，冲到网上就和人对线，最后事情闹大，被他爹抓回去“促膝长谈”。
解长乐一走，某些早就盯上那片田的人就蠢蠢欲动起来。
趁着体育课自由活动的时候偷偷跑到了试验田规划地。
这边一小块儿地是没有监控的，因此只有少数受排挤的人才会分到这些。
那人打算把金冥玉的幼苗都给踩坏，一双脚刚踏进地里，突然就是一阵电流窜过身体，当场就倒了下去。
直到第二节课上课后发现人不见了。才调取监控找到的人。
救护车的到来让事情变得瞩目起来。
不知道谁在匿名论坛上发了帖子，说叶雉声那片地里有鬼，进去的人撞邪了口吐白沫，还附带了担架把人抬走的照片。
虽然听上去很邪门，但是一时间竟然真的没人敢往那地儿靠近了，连带着看向叶雉声的眼神都怪怪的。
真是迷信，连这都信，这群中学生的脑壳里是没长大脑吗？
叶雉声很快就把帖子给隐藏了起来。
晚上回将军府的时候，郁止也还没到，叶雉声没什么事，索性先去工作台搞他的光学甲。
中央星的选址很好，拥有四季如春的天气，下雨也不算太多，昼夜时长更接近夏天一些，基本上都要到晚上八点过才天黑。
郁止进来似乎在忙什么别的事，前几天是比叶雉声还晚到一些，今天竟然直到天黑才回来。
等下都要不够睡觉了。
“明天你自己先吃，不用等我。”
得知少年为了等他回来再开饭，男人脸上少有地变化了些许神色。
不太像愧疚，叶雉声没怎么读懂。
他只是觉得，毕竟自己寄住在人家家里，基本的礼貌还是得有的。
因此他并没有答应，只是起身去洗手，顺带帮忙把饭菜端出来。
直到吃完饭，少年终于确认了一件事。
今天的郁止行为有些奇怪。
这家伙好像一直在有意无意地看他的脸？
“我脸上怎么了？”
叶雉声甚至看过了镜子，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同。
他在家都是不戴眼镜的，而是用上了隐形眼镜外设。
“没什么，今天看到个和你有些像的人。”
“和我？”叶雉声不明所以。
自己的长相和当今皇室有点像的事他是知道的，郁止所指的，大概是某个皇室贵族？
毕竟二十多年过去，皇室还是有不少新增人口的。
自己当时怎么就变异出了这么一张脸呢。
真是神奇。
叶雉声并没有在意郁止的话，洗完澡和人共享完精神力，就飘到楼上睡觉去了。
第二天就是崭新的一天。
“叶雉声！”
早上，叶雉声刚从车上下来，就看见了不远处正在门口站着等他的解长乐。
这家伙被他老爹锤得脸上还挂着彩呢，挥动着拳头特别激动。
众人都以为有好戏看了。
毕竟解长乐这家伙就是因为叶雉声才被叫回去的，还挨了顿打，心里肯定恨死叶雉声了。
这不，大清早的就蹲在门口，打算给人个教训。
叶雉声：“……”
现在说不认识这个人还来不来得及。
你小子的精神体不该是角雕，应该是沙雕。
解长乐还不知道自己被骂了，一张脸因为高兴而涨得有些发红。
和叶雉声一起出门的郁止把人给叫住了。
“需不需要送你进去？”
“不用，不是什么大事，我去上学了。”
叶雉声把车门一关，就朝解长乐走去。
“你刚刚跟谁说话啊？”有点天然呆的解长乐似乎感受到了某股不知名的威压，连兴奋劲儿都给他压下去了，搓着胳膊朝车子看去。
“你觉得还有谁？”叶雉声目不斜视，往学校里走。
“不会是……！”解长乐一个激灵，不敢朝装了单向玻璃的车里望了。
“还有，你确定要这么引人注目吗？”叶雉声对于四周越发强烈的视线有些不适。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好像生来就对视线比较敏感。
虽然他习惯了被人注视，但视线里的恶意他似乎也都能感受到。
那可算不上多好的体验。
“啊？大家都在上学，这有什么好注目的。”解长乐不以为然，“我跟你说啊，你之前捡的那东西，我这几天回去给修复好了！”
叶雉声有些惊讶：“你不是回去被你爹……”
“咳咳！”解长乐赶紧打断他，给自己挽尊，“我爹那是不清楚情况，找我回去聊聊天，他还让我多照顾你呢！”
叶雉声：“……”
真的吗，我不信。
“走走走，进来我跟你说……”
解长乐拽着叶雉声的手就跑了，剩下一群人一脸懵逼。
看着好像……不像要打起来的样子？
可惜解长乐跑得快，二人很快就没了影子。
树荫下看完全程的某个人恨恨地跺了下脚。
——
叶雉声被解长乐拉到了体育馆，早上第一节没有体育课，场馆这边基本上不会受到打扰。
他看着解长乐十分娴熟地掏出来场馆的钥匙，进去，又反锁了门，觉得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
“喏，虽然你没有精神力用不了，但是我可以试给你看。”解长乐献宝似的把机甲穿上了。
这机甲并非全覆盖型机甲，只有单条手臂，没有制作过空间压缩，但用的是特殊材料，质量非常轻。
“一开始我还以为这么轻的机械臂攻击力也不会太高，后面我才发现，是我低估了赫拉兵团的实力。”
机械甲是在左手臂，解长乐就用右手拿了个篮球，站在了场馆的最角落，展示给叶雉声看。
圆滚滚的篮球被抛起，少年对着球身打了个弹指，就看见那颗篮球直线飞冲出去，撞到场馆另一侧的角落，并在墙壁上留下了一个印子。
叶雉声：“……”
着实没想到有人是这么用的。
这小子到底有没有用过机甲。
“我跟你说啊！这力量放大只是这个机甲最最最基础的功能之一，我跟我爹去军事基地参观过，这玩意儿比里面不少军用机械臂都厉害。”少年得意地对着手臂上的机甲吹起彩虹屁来，吹得天上有地下无，要不是怕把场馆给拆了，高低要给叶雉声表演一个。
已经看出来这家伙这几天是真的搞机甲去了。
叶雉声面不改色地听解长乐吹自己的彩虹屁。
“你说，能做出这种机甲的，会是个什么人呢？”解长乐满脸崇拜地幻想起来。
叶雉声：“不知道，说不定是跟你一样的高中生呢。”
他云淡风轻的语气立刻引来了解长乐的不满。
“你可别乱侮辱我的偶像啊！”
你可真是见到谁都是你偶像啊。
“算了，你之前也就学了学书本知识，根本没接触过什么机甲，不懂机甲设计多复杂也是正常的。”解长乐开启了自动找补。
“不瞒你说，这个机甲的制作水平，绝对不会比科技园那些人的水平低。”
叶雉声：彩虹屁吹得很好听，建议继续。
“但是，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解长乐神经兮兮地王四周看了眼，体育馆里分明只有他们两个人，这家伙都警惕得跟个间谍似的。
或许这就是中二病吧。
“我怀疑，这个机甲的作者……和赫拉兵团设计的亚仲者专用机甲的作者，是一个人。”
叶雉声敷衍地点点头，这话他把机甲交给解长乐之前就说过了。
“都是出自阿瑞斯之手。”
叶雉声：“……”
“你看过那么多书……呃，好吧，课本里还没收录过这个名字，你可能不知道他是谁。”
“我知道。”解长乐并没有发现叶雉声的语气有些变了，“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啊？”解长乐怪异地看他一眼，“不然呢？你以为机甲是大白菜，随便一个人都能设计出来？”
“你根本就不知道赫拉兵团使用的机甲有多么厉害！”
“称之为伟大都不为过！”
解长乐越说越激动：“我就这么跟你比较，普通人的机甲水平知识，就是你的精神力强度。”
精神力等级基本检测不出来的叶雉声：“……”
辱普通人了。
“而一般机甲师，就是搞维修设计的，也就C级精神力，这都是比较出名的！维修预约能排到下个月的那种！”
解长乐夸张的表情展现出他对机甲的热爱：“但那都只能叫厉害，真正的天才，是在机甲上的造诣远超普通人的，他们的实力会是普通机甲师的几十倍，甚至几百倍！差不多就是B+或者A级吧。
A级都是传说中的人物了，不能叫他们机甲师，他们就是机甲之父！是新时代机甲的领军人！”
看着解长乐一谈到机甲就口若悬河，叶雉声觉得，他可能是想多了。
这家伙就是个单纯的机甲痴。
痴迷的痴。
饵刚从箱子里拿出来就能自己跳上岸的那种，很好用。
“但阿瑞斯不同，他是神！”
叶雉声：“……”
感觉会折寿。
“天才再厉害也就是人类，阿瑞斯不同，他在机甲上的天赋已经超出常人的水平了，是不折不扣的机甲之神！”
夸张的彩虹屁吹得人脸颊都有点热。
“星际进入机甲时代这么多年，精神力才是控制机甲的最终答案。然而赫拉兵团那个机甲师却能设计出亚仲者那么点精神力都能操控的机甲，不是神是什么？”
“有没有一种可能。”叶雉声试图打断这人的猜想，“赫拉兵团的机甲师只是认识阿瑞斯？”
解长乐卡了一下，摸着下巴认真思考起来，还真有可能。
毕竟他对阿瑞斯的滤镜实在太厚了，神怎么可能给别人打工呢！神就应该保持自己的人设！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我感觉你这个说法靠谱。”解长乐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叶雉声庆幸自己的镜片够厚，不然很想当场社死。
阿瑞斯这个马甲这辈子都不可能掉了，他发誓！
“唉……可惜我爹不允许，不然我真的好想回末土星啊！要是能加入赫拉兵团就更好了！”
叶雉声听到上课铃声响了，把解长乐往门外推：“该回去上课了。”
“我说真的！你有没有在听啊！”少年不情不愿地把锁打开，最后是被叶雉声给推回教室去的。
好不容易送走这脑子含水量超标的主，叶雉声感觉精疲力尽。
放着大好的前程不去走，跑流放废土当佣兵。
解长乐没被他爹打死算他脑袋硬。
叶雉声把课本拿出来，随后打卡了眼镜里新添加的模拟系统，对光学甲进行最后的调整。
认真到下课了他都没发觉。
反正这个班的某些人因为遭到了家里的警告，暂时不敢到他面前找他麻烦。
叶雉声托着脸，看着操场上的石子，一动不动。
“叶雉声！有人找！”
他正进行到关键步骤呢，莫名其妙就被叫到了名字。
要知道就算他不交作业，老师也不会管他。
什么人在这时候找他？
叶雉声不太想出去。
机甲调试到一半被人打断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见叶雉声无动于衷，门外的人就急了，直接对着教室里喊起来：“叶雉声！叫你你听不见吗？该不会是抢别人男朋友心虚了吧！”
突如其来的一口瓜从天而降。
要不是叶雉声开的模拟，教室恐怕都得被他线路连错的火星子给烧了。
什么东西？
他奇怪地抬头看了一眼，声音的主人正叉着腰照在门口，脸上就差写着四个大字——
打抱不平。
女生身后的男生拉了拉她的袖子：“双儿，要不算了。”
“算什么算！叶雉声！我知道你听见了，快点给我出来！不要逼我把你送上广播室！”
叶雉声在一片幸灾乐祸的眼神中起身，随后走了出去。
女生似乎是故意想让其他人听到似的，故意提高了嗓门：“虽然我不知道你用的什么手段求郁上将，让他叫解长乐照顾你。
但是！解长乐是有未婚夫的！你不要不知道分寸！勾引完郁将军又去勾引有未婚夫的人，到底要不要脸！”
“好了双儿，你不要再说了。”那个“被打抱不平”的“未婚夫”拉了拉女生的胳膊，“我相信，郁将军是无奈的，长乐也不得不听上头的命令……”
还得是这茶香四溢的“小未婚夫”段位高，一句话就摘掉了他们惹不起的郁止，还将解长乐“身不由己”的处境给澄清了，整口锅直接就罩到了叶雉声头上。
只是利用无辜的女孩子出来拉仇恨，难听的话都让别人担了，自己躲在背后茶言茶语几句就坐收渔翁之利，实在令人不齿。
叶雉声并没有理那个一看就是被挑起情绪，烂好心给人当枪使的女生，转头对男的说道：“你刚刚说的话，你再说一遍？”
女生以为叶雉声要威胁，当即挺身而出，挡在了男生面前：“你凶什么凶！你抢别人未婚夫还有理了吗？”
叶雉声都要为这单纯的性子气笑了：“虽然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未婚夫，但是出轨不是男人的问题吗？你们来找我叫嚣做什么。”
“我劝你收回那句话不然我起码得和你绝交一个星期我跟你讲。”
叶雉声：“……”
背后说人坏话被抓正着了。
看见正主过来，叶雉声觉得自己身上这口锅是时候可以丢出去了，甚至还能拿出包瓜子看看好戏。
毕竟这个机甲痴的世界观里，他还差自己一个人情呢。
叶雉声举起手耸耸肩，一副我很无辜的样子：“不是我说的啊。”
解长乐：“你以为我没听到吗？就是你说我出轨的！”
这小子还委屈上了。
“星历几千年了你都能相信包办婚姻？不是，我什么时候和你有婚约了。”
以这家伙的大脑含水量，叶雉声觉得他很有可能说不清楚。
男生被解长乐这么一质问，当场眼眶就红了，垂着脑袋，紧抿着唇不说话，好像下一刻就要哭了似的。
好不楚楚可怜。
解长乐头都大了。
叶雉声：真的好想掏瓜子。
见好友不说话，女生再也忍不住，站出来替男生打抱不平起来。
“解长乐，我以前也觉得你是个敢作敢当的男子汉，怎么现在就为了这种人！”她指向叶雉声，“去伤小秋的心！”
解长乐简直了，他根本就不认识这个女生！
“不是，大姐你又是谁啊？”
倒是他要被这莫名其妙的事件整破防了。
刚才解长乐整教室里做作业呢，突然就听见班上一阵长吁，好像是在听什么八卦。
解长乐人缘不错，直播很快就被递到了他面前，他是听到里面的人说的那些话，都感到害臊！
什么东西就未婚夫？别说他！他亲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把儿子嫁出去了！
还好解长乐只在面对机甲的时候大脑含水量高，很快就猜出了头绪，并没有去管这个呗当枪使的女生，转而质问另一个人：“方秋，你拿我编排什么了？”
女生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被利用了，站出来替男生说话：“你再装什么糊涂啊解长乐，你们两家是邻居，你小时候也说过要和小秋结婚，现在出来个叶雉声，你就能矢口否认吗？”
解长乐根本不知道这个方秋纠结给女生吃了什么洗脑包：“首先，我们只是邻居，关系也就是普通朋友。那你会和自己的邻居结婚吗？”
女生被突如其来的理智发言给问住了，当时方秋找到她，哭诉得楚楚可怜，她心一软，就没仔细去想男生一面之词的真实性。
“还有，这话我也没对他说过。”解长乐转头，“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说，但大家都是具有独立人格的亚历克斯帝国公民，不是你道德绑架几句，我就要承认这些并没有发生过的事的。”
叫做方秋的男生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看向解长乐：“我没有……”
他又低下头，露出脆弱的脖颈，好似受欺负似的。声音低得如同蚊子哼哼，足以激起人群的同情心：“你说过的……”
这快要断气儿的说话方式让偏向喜欢用拳头解决的解长乐手都捏紧了。
不是，都是男的，有什么好不能揍的！这家伙竟然出口污蔑他！
解长乐一拳头就砸到了男生耳旁的墙壁上，他本就生得高，跟着他爹上过战场，一拳头下去，人没事，倒是墙壁被锤得嗡嗡震。
四周突然就安静了。
“我说了！不要道德绑架我，我不可能说出那种话，我喜欢的是女人！”解长乐恶狠狠地放话，“下次再让我听到你这么欺负我兄弟，我的拳头可没有不打男人的说法！”
四周嘘声一片。
但不多。
一个个都生怕被那拳头给砸中，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站在地上都能感受到墙壁的震动。
叶雉声没想到解长乐发起火来还有这么一面，毕竟印象里，这家伙就是副地主家的傻儿子的样。
方秋被吓得捂着脸哭着跑了。
“还有你，不要听别人说什么就全信行不行，自己给人当枪使了还不知道。”解长乐收起拳头，拍了拍上面的灰。
“好、我，我知道了。”女生红着脸也跑了。
叶雉声：少年你罪孽深重啊。
刚跑一个，又来一个。
不过他没提醒。
“刚刚的直播是谁拍的？！给我站出来！”解长乐一回头，人群哗啦啦就散了。
叶雉声：“辛苦了。”
解长乐手一挥：“没事儿，下次直接叫我，什么玩意儿啊。”
解长乐一走，围观的其他人可就不收着了，指着叶雉声也不知道偷偷摸摸在说什么，还好上课铃打得及时。
不出叶雉声所料，这件事被人断章取义发到了校园论坛，叶雉声放学的时候都收到了八卦视线的洗礼。
直到回家，看见郁止的脸，终于没忍住，破功笑出来。
无辜的上将先生摸了下脸。
小家伙想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呢。
白天憋了一天，现在想起那些话就觉得好笑，吃个饭都断断续续的。
郁止：“发生什么事了？”
看上去精神状态都不正常了。
叶雉声摇摇头：“听到个很好笑的谣言。”
郁止：“……”
小家伙真的很喜欢把这种正常人会破防的事情当笑料。
但叶雉声好像并不打算放过郁止。
“你不好奇是什么吗？”
上将先生非常捧场：“有一点。”
叶雉声把盘子里的牛肉切下一小块，说话说得云淡风轻：“嗯，今天有人跑来指责我。”
“说我不该勾引你。”
郁止：“……”
这群小崽子是作业太少了不成。
叶雉声还是觉得好笑，说话的时候眼角都是弯弯的，打趣道：“您觉得呢？”
郁止不动声色地切菜：“猥亵未成年判五年以下有期徒刑，处以停职处分，监护人犯罪从重。”
叶雉声：“学到了，下次这么说。”
郁止：？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小家伙这么喜欢开玩笑的。
叶雉声就着趣事儿吃完饭，把盘子和餐具收拾好，去院子里鼓捣他的机甲去了。
他尝试了很多种方法，依旧没将光学甲调到他完全满意的状态。
郁止也发现了他家小孩儿似乎遇到了瓶颈，去院子里参观了下。
但毕竟是叶雉声都解决不了的问题，也不是他这个拜师都拜不了的人能解决的。
最近郁止回来得早，吃过饭天都还是亮的，庭院里没什么蚊虫，少年就把袖子卷起来，蹲在花园的台子上修东西。
随着夕阳蔓延开，那白得晃眼的皮肤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想到办法了吗？”
落寞的身影总让人想和他搭两句话。
“应该，快了。”叶雉声甩了甩脑袋，他头发有些长，今天忘记扎起来，只能试着晃到旁边去。
“能帮我找个夹子吗？”他腾不开手，抬起头看向来人。
将军府可没这个东西。
最后郁止找来了他的皮筋。
修长有力的手指穿插在发间，修剪干净的指腹偶尔摩挲过头皮，有种奇怪的感觉。
郁上将不会扎头发，也没给人扎过。
但记得少年扎起来碎发是什么样的。
可惜扎得实在不太行。
掉落在颈间的碎发挠得人发痒。
叶雉声：凑合过咯。
他也不顾什么形象，反正家里也没别的人，不影响他动手就行。
等他停手的时候，天光也彻底暗了下去，夜空中的星辰特别耀眼。
叶雉声起身伸了个懒腰，手往郁止的手腕上捉了下，分享完大半的精神力，回屋洗澡去了。
睡得晚的时候，他不会支出全部精神力，否则第二天上学起不来。
一夜好眠。
中央星天亮得也早，叶雉声上学早的话，能和郁止一起出门。
“我去上学了，晚上见。”
叶雉声非常礼貌地告别完，背着书包朝校门口走去。
今天似乎有了更大的新闻八卦，以至于昨天发生的事情全被人们抛到了脑后。
叶雉声在学校没什么朋友，独自一人朝班上走去。
和以往不同的是，S班门口聚集了大量的人，好像都是来听八卦的。
以他走到门口都没人发现的情况来看，这次八卦的中心换人了。
“哎哎，真的假的啊？人都见过了？”
“见过了，堂哥亲自确认的，真是本人！”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听到某个称呼，叶雉声不免投过去视线。
这家伙的堂哥，没算错的话，应该就是二皇子。
叶雉声联想到曾经从二皇子那里听到的事情，大致有了猜测。
“反正呢，这两天就会公布身份，叔叔的意思是把人先转到我们班，其他手续等过段时间再补，别耽误人家高考。”
“哇！听起来像个学霸！”
“怎么不是学霸呢？人家可不只是学习好，还留学在外考上了机甲师证！靠他那证明就能直升中央大学机甲系。”
“不愧是纯正的皇室血统啊，龙生龙，凤生凤！”
“呵呵，可不是，某些佣人的儿子只会打洞，还傲得很呢。”
这么莫名其妙拉踩一脚就大可不必了吧。
叶雉声看向窗外，今天莫名有些心烦意乱，就连什么时候掌心掐出了浅浅的指甲印都没发现。
他本来就没抱任何期待。
没有的。
他坐在座位上，盯着操场上画的白线发呆，上课铃响后好一会儿，班主任才姗姗来迟。
“不好意思，各位同学，因为临时有新同学办理入学，刚刚耽搁了一下。”
气喘吁吁抱着高高一摞书放到讲桌上的班主任喘着气，把半人高的书分成了两摞。
“陆斯恩同学，你先进来吧。”
随着平稳的脚步声，台下也渐渐嘈杂起来。
“卧槽，好像！”
“简直一模一样！”
“一看就是亲生的！”
“不愧是纯正的皇室血统啊，长得太好看了吧。”
“就是可惜……”
叶雉声收回视线，看向站在讲台上的人时，不免想起前段时间听到的一句话。
“今天看到个和你有些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