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补药啊， 补药结束节目……】
【不推荐节目结束，推荐
第二部原班人马再次集结……】
【一想到以后再也看不到五位宝宝了我就难过呜呜哇哇】
【不仅是宝宝家长们我也很喜欢555】
【真的不能第二季原班人马吗！！！】
舍不得的观众占了大多数，也有不少人在弹幕上温温柔柔的和他们告别， 期待下次见面的。
综艺已经结束了， 原本直播也会在今晚结束的，但由于微博上的呼声太高， 所以导演组还是决定等明天一早， 拍完嘉宾们各奔东西后再关闭直播间。
但为了保证家长和小朋友们最后一天的休息质量， 游轮走廊上和房间内的摄像头都已经全部关掉待拆了。
许灿宣布完毕后家长们和小朋友们又寒暄了一会，才在大厅缓缓流淌的音乐声中一起离开。
“大家以后有缘再见呀。”糯糯妈和糯糯一起牵着手，笑眯眯的和他们说：“想我们了就来微博看看， 我们每天都营业的！”
麦麦姐姐笑了一声：“那看来以后我也得经营一下我们的微博账号了。”
“咱们还有微信群呢，怕什么？”石森轻嗤了一声。
沈清越点点头：“我们也会经常营业的。”
“一样。”顾敛之抱着小寻开口。
下了电梯， 大家都往各自的房间走去，沈清越和顾敛之的房间中间后，是最后两个还一起走的。
“你感冒还没好透，今天先让兜兜和小寻在一起睡一晚吧。”顾敛之在儿童房面前站定， 询问沈清越的意见。
沈清越想了想， 回忆到安颜给自己发的微信， 说兜兜免疫力不是很好的那句，便爽快答应：“行。”
他蹲下来贴近正睁着大眼睛， 目光在自己和顾敛之之间逡巡的兜兜， 柔声说：“兜兜今天和小寻哥哥再在房间里休息一晚， 明天早上和小叔叔一起回家好不好？”
又在犹豫了一下，细细的眉头拧着，最终点点头答应：“好哒！”
“兜兜真是个勇敢的乖宝宝。”沈清越夸奖了一句，摸摸幼崽头发：“小叔叔病好了就带宝宝一起睡。”
“嗯嗯！”兜兜的小脑袋点的和小鸡啄米一样， 乖乖巧巧的和被舅舅放下来的小寻站在一起。
顾小寻很认真的说：“我会看好弟弟的。”
幼崽疑惑的转头看看哥哥，小脑袋瓜略微琢磨了一下，也高兴的咧开小嘴巴，奶声奶气的大声保证：“我也要看好，小寻哥哥哇！”
“好好好，都是厉害的乖宝宝。”沈清越一只手捋一只幼崽的小脑袋：“和顾叔叔一起回房间吧。”
“你也先回房间，记得把药吃了。”顾敛之叮嘱了一句。
沈清越起身答应：“放心，你带他们去吧。”
回到房间，按照顾敛之的嘱咐把药吃了，反锁上门，沈清越打了个小呵欠打算换衣服洗澡。
房间里的摄像头都已经拔了插头被断电了，沈清越站在床边脱下外套和裤子，拿了件新的短T进了浴室。
他调了热热的水温，多冲了一会儿，冲到浑身都觉得色色的很舒服才停了下来，换上新的短袖直接出浴室后钻进了被子里。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内心慢慢平静了下来，感受着船身带动床铺轻微的晃动，沈清越闭上眼睛，仿佛又回到了今晩的甲板上。
那个顾敛之突如其来的告白，以及自己仿佛要被咬破嘴角的亲吻。
他伸出手碰碰唇瓣，那里微微疼痛的感觉已经全然消失不见了，只是手指碰上去时，仿佛还能感受到当时被研磨吮吸的触感。
“啧……”
热意仿佛后知后觉的又从脊背出现，从后颈大片蔓延到脸颊。沈清越单手捂住眼睛试图从脑中摆脱这个场景，但未果。
“叩叩叩——”
外面轻轻的几声敲门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沈清越从床上坐起来，向外问：“哪位？”
回答他的是方才还在脑中扰他思绪的场景的主人：“小清，是我。”
拿上裤子连忙穿了去开门，顾敛之到他的时候似乎有些惊讶：“你怎么没穿外套？”
“哦，刚刚在床上躺着呢，就没穿。”沈清越问他：“有什么事吗？”
顾敛之仍垂眼看他：“没什么，我可以在这里再住一晚吗？”
沈清越向后退了一步：“啊，那你进来。”
站在门口的人踏步进门，顺手关上了门，解释道：“小寻和兜兜住一间房，你生病的时候晚上我在这里住的，现在最后一晚，没必要再多开一个房间了。”
“对，确实没必要。”沈清越出声搭茬：“这是大床房，我们两个人睡足够了。”
顾敛之看了他一眼：“嗯。”
他拿了衣服进去洗澡了，沈清越坐在床边左思右想，他实在不能接受穿着外裤上床睡觉，但让他下身光着和顾敛之一起睡。
虽然他们刚确定关系，但是是不是有一点太快就坦诚相待了？
好在他又去衣柜里翻了翻，在二层的边角处找到了几件宽大的短裤，拿了条短的套上了，再重新回到床上睡下。
顾敛之出来的时候沈清越还抱着手机在玩贪吃蛇，见他出来后拍拍身侧的大片空位：“你睡这边。”
“好。”顾敛之也答应的干脆，走到另一边掀开被子躺下。
虽然这是个大床房，但两个大男人睡上去，四肢还没有完全伸开就显得有点束手束脚的，一会儿顾敛之的手臂碰到他的肩膀，又一会儿沈清越的腿贴上了顾敛之的腿。
游戏玩了一会儿也玩的心神不宁的，沈清越索性放下手机想要睡觉。
刚一放下，目光就撞上了对面顾敛之的视线，按这个程度来看，顾敛之应该一直在看着他。
“你看什么呢？”沈清越用气音笑了一声。
他觉得自己今晚答应了顾敛之的表白后，这个人好像一扫之前的内敛和含蓄似的，变得更主动了。
“看你。”顾敛之也理所当然的回答。
沈清越就彻底侧过身子和他对视，一手搭在床上，一手放在自己脸颊旁的枕头上搭着：“好看吗？”
顾敛之说：“好看。”
“要不要再亲一下？”
这直球让沈清越猝不及防的从身体到脸颊红了个彻底，他手指慢慢缩紧，在昏暗室内光线下顾敛之墨色的瞳孔中慢慢点头，“嗯”了一声。
顾敛之欺身上前。
这个吻就不像今晚在甲板上的那个一样，很快变成了侵略性十足的姿势。顾敛之只是将一点一点细致而温柔的亲吻落在他的脸颊，唇角，直至掰开沈清越因为紧张而缩在一起的手掌，与他十指相扣。
呼吸交缠，沈清越眼睫轻颤，恍惚间看见了窗外的月光将两人的身影交叠在一起投射在墙壁的阴影。
海浪的潮声涌动，床铺一阵轻微的晃动，沈清越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单屈起膝盖，恰好抵住顾敛之的侧腹。
“你的心跳很快。”
顾敛之说。
沈清越闭着眼睛“唔”了一声。
顾敛之亲亲他闭起来的眼皮，支起身体离开当前的姿势，重新躺回了他那边的床上。
两人的手掌还交握着，沈清越睁开眼睛看他，顾敛之也看着他，最后低下头，轻轻吻了一下他的手指：“晚安。”
沈清越勾勾唇角，也捏了捏手指，轻声说：“晚安。”
*
游轮在第二天众人的早餐结束后停靠在了S省的码头。
最后一期轻装上阵也没有行礼，反而是节目组给送了不少的礼物，纪念品，还有给他们专属定制的衣服装了满满一大包，都是在节目里穿过的。
“大家最后再留一张合影吧，接下来我们就坐车去机场啦，直播间也将全部关闭。”许灿开口道。
“行。”沈清越领着兜兜点头答应，剩下的家长们也纷纷表示赞同。
大家在甲板上站成一排，摄影师咔嚓咔嚓的留下许多合照，这才招呼着众人下船。
【嗐，我就不截图了，等官博发照片出来吧】
【谁懂？官博的微博背景还是他们第一期的时候拍的宣传照】
【综艺结束啦，希望未来还能在节目里见到大家】
【即使不再参加娱乐圈节目了，也希望各位的人生都美满幸福，小朋友们都健康成长，你们未来的路还很长】
【宝宝，我们宝宝们TAT】
踏上岸边的地面时，还有一种晃晃悠悠的不真实感，沈清越转身看看拿着大包小包在身后下船的各位，又环视了一圈前方眼熟的工作人员们，有些感叹的深呼吸了一口。
“小酥酥，窝们肥家呀？”
兜兜今天穿的是和沈清越一样的小冲锋衣，节目组也做了小孩子版的，只是在早上的时候才给他们送来当纪念的，沈清越索性直接给崽崽套上了。
“对呀，我们要回家啦。”沈清越侧过身子和兜兜说：“宝宝开心吗？”
“开心！”幼崽蹦蹦跳跳的在原地转了一圈，嗓音软哒哒的：“那下次肥来电四，还可以坐大船那？”
沈清越捏捏幼崽的小手：“下次不回来啦。”
“？”兜兜愣了一下，不解的看向小酥酥。
“电视节目拍完了，我们以后不用来啦，不过……”
沈清越微微拉长声音：“如果兜兜以后想哥哥姐姐们，还有导演叔叔阿姨，我们还是可以见面的，在手机里也可以见。”
【给我整的又想哭又想笑的，不给幼崽一点反应时间是吧hhh】
【我就知道我们宝宝肯定也舍不得，退一万步来说，节目就不能再加个几期吗】
【一定要多多营业啊清清，感觉直播还没结束，我就已经有戒断反应了】
【兜兜好乖啊，宝贝们都好乖好听话】
“真哒？”还没等兜兜对这个“噩耗”感到悲伤，幼崽得注意力就被小酥酥的后半句吸引过去了。
沈清越很肯定的说：“当然啦，我们在手机里也能见面聊天，如果以后有时间，还可以邀请他们一起出去玩呢！”
“好的呀！”兜兜欢天喜地的拍拍手，已经全然从节目结束悲伤中走了出来，甜甜的说：“喜翻一起玩哒！”
“大巴车已经在等大家了，请大家有序上车，我们的下一站是s省机场。”许灿拿着大喇叭维持秩序。
一路上小朋友们还和以前一样叽叽喳喳的聊天奔跑，一起做游戏，家长们大多都坐在座位上看手机。
沈清越坐在座位上打了会儿单机小游戏，倚在靠背上，身体微微向身旁顾敛之的方向倾斜。
“困了吗？”顾敛之用只有两人能听得见的声音问他。
“还行。”沈清越小声回了一句：“可能是早上吃的感冒药比较催眠。”
“你回家先休息两天，收拾收拾东西，我就来接你去住院。”顾敛之继续和他耳语：“有什么事随时和我联系。”
沈清越坐直了身体，温温柔柔的笑着点头答应：“好。”
第112章
【又在说悄悄话！最后一期了这俩人怎么还在说悄悄话哈哈哈哈哈】
【沈辉姐再次kdl】
【还磕呢， 节目都结束了，俩人以后说不定再也见不到面了】
【我不听我不听，xql99】
【孩子爱磕就磕吧， 其实这俩人的cp确实挺好磕的， 呜呜】
大巴车很快就到了机场门口，嘉宾们带着自家的孩子和节目告完别就陆续进去领登机牌了。
这边地处偏远， 加上节目组呼吁不要接机送机， 所以空荡荡的， 大家都一路顺畅的做好了准备登机的活动。
“平安落地了记得发消息给我。”顾敛之叮嘱。
“你也一样。”沈清越和他挥挥手，又摸了摸一旁正在跟兜兜依依不舍说再见的小寻脑袋：“小寻，我们下次见哦。”
“沈叔叔， 下次见。”顾小寻也认真的和他告别，旋即又拉住兜兜， 大声道：“兜兜，你不能忘了我啊。”
“不费忘了小寻呀。”兜兜笑眯眯的和他挥手告别，也不忘对着顾敛之笑得像朵小花儿：“顾酥酥，再见哟。”
“兜兜再见。”顾敛之俯身抱抱小崽。
早上十点， 各组嘉宾的航班陆续开始起飞。
回去也要几个小时， 沈清越领着兜兜看了电视吃了饭， 又休息了一个多小时，在飞机落地减速的呼啸声中回到了熟悉的机场。
打了个车直奔家里， 将节目组送的大包小包都放下， 沈清越给顾敛之发了个报平安的消息， 就带着小崽崽洗澡去了。
这会儿终于有了回到家一切彻底结束的真实感，这么久以来难得有这样一身轻松的感觉。
洗完澡换上衣服，他套了件宽松的黑色牛仔外套，给兜兜穿的也是同款， 小身板儿穿着牛仔外套有模有样的，身后搭着灰色的棉帽，看起来是一只特别酷的小崽崽。
“走吧，我们出去啦。”沈清越领着兜兜准备出门。
他们在飞机上吃饱睡得好，这会儿精神头都不错，幼崽睁着水亮亮的眸子，好奇道：“小酥酥去，哪里哒？”
“去拿上次给兜兜买的，超级大——”沈清越心情不错的用夸张语调道：“长命锁！”
“超——级大！”兜兜也学着小酥酥的语调喊道：“长命锁！”
“答对咯！”沈清越检查了一下取货单，带着兜兜一起高高兴兴的出门了。
200克的长命锁应该很大，挂在幼崽脖子上也会比较重，不过只要兜兜喜欢，放在家里收藏也是好的。
一路从商业街逛过去，路边给小崽买了个粉红色小兔子的棉花糖，兜兜可喜欢啦，举着棉花糖在落满火红梧桐叶的人行道上，绕着小叔叔的身边跑。
中间还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不过沈清越给自己和兜兜都带着帽子和口罩，所以一时半会并没有人认出他们，他也就由着兜兜撒欢儿了。
他定制的这款长命锁上写了兜兜的名字和出生年月以及属相，拿在手里很有分量，给小崽在店里带了一会儿幼崽就觉得累了，于是又取下来放进盒子里收好。
准备出去的时候沈清越拿出手机，刚好看见顾敛之发来的消息。
顾敛之：“我也到家了。”
“【图片】”
图上是他单手拎着包裹，小寻在前面带路的画面，这条路沈清越有印象，之前他去顾敛之家借住的时候也走过。
沈清越发了个“嗯嗯”的乌萨奇点头表情包，点开相册把刚才给兜兜拍的带着超大长命锁，对着镜头傻fufu咧嘴笑的照片也发了过去。
顾敛之：“兜兜的大金锁不错。”
沈清越：“哈哈哈，我也准备回家了，到家说。”
顾敛之：“嗯，路上小心。”
回到家以后，珠光宝气的兜兜崽带上自己的金锁和两只金镯子，很神气的让小酥酥拍了个够。
抛开饰品不谈，兜兜拍照时也真的很上镜很漂亮，可惜这些照片只能自己欣赏。
沈清越将照片存进网盘相册，按照主题分好类。
和顾敛之又聊了几句，约定了两天后他来接自己的时间。
顾敛之：“你动手术的事情要不要先知会一下你的家人？有些家属知情同意书还是需要他们签一下比较好。”
沈清越坐在沙发上沉思了一会儿，他还没想过这个问题。
之前就因为自己拒绝和商奕交往和那个家里的“父亲”闹掰了，之后他想方设法的联系了自己几次，全都被拉黑以后好像也就放弃了，就没怎么再出现过。
这个爹肯定是不行了，回家见到他说不定又要搞出什么事情来。
但除了他，自己的直系亲属就只剩兜兜的亲爸，也就是沈润风。
他也是自从安颜帮自己争取来抚养兜兜的机会以后就再也没出现过，他不来找自己，自己是绝对不可能去主动招惹他的。
想来想去，好像还真没有什么可以帮自己签字的人。
他打字：“我自己签不行吗？”
顾敛之：“你觉得没问题的话就可以。”
“到时我也会一直在。”
沈清越弯起唇角回复：“好～”
对面“对方正在输入中……”输入了半天，最后聊天框里跳出来一个表情包。
“小猫咪想你.jpg”
沈清越：“黄油小熊版宝宝，开门，系我.jpg”
兜兜在一旁捧着久违的画本看得津津有味，沈清越看得内心软软，偷拍了几张认真学习的崽崽后，搂着软乎乎的兜兜开始一起看。
晚上点了个外卖，叔侄俩一起吃了一大碗蟹籽馄饨，还有一笼糯米烧卖。
馄饨的汤是骨汤熬出来的，加上虾皮和海带香菇，炖出来又鲜又香，淋上几滴香油，兜兜捧着自己的小碗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碗，沈清越就捧着外卖盒把剩下的汤也喝了。
吃倒是没吃多少东西，一碗汤喝的饱饱的，肚子都胀了起来。
沈清越抽了张纸巾给幼崽擦擦嘴巴，忍不住捏捏他软乎乎的腮肉：“棉花糖兜兜。”
“不四呀。”幼崽眼神亮晶晶的看着小酥酥，笑咯咯的纠正他：“四棉发糖小兔！”
兜兜想的是下午的那个粉色小兔棉花糖，沈清越戳戳崽崽的脸蛋，生了几分兜兜小崽的趣味：“兜兜也是呀。”
“咦？”幼崽眨巴着半信半疑的眼睛看看小酥酥：“我也四哒？”
“对，让小酥酥来咬一口棉花糖兜兜是什么味道的。”
沈清越作势要捏着幼崽的小脸蛋咬上去，兜兜“呀”了一声，然后很紧张的紧紧闭上眼，小鼻子都皱起来了。
等了半天，小酥酥还是没有咬自己，幼崽小心翼翼的睁开一只眼睛去看，就看见小酥酥坐在自己面前很开心的在笑。
“骗银呀！”聪明的小崽崽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奶声奶气的大声“控诉”小酥酥：“骗兜兜棉发糖！”
“好吧，其实兜兜不是棉花糖，是不可以吃的。”沈清越笑得缓了一会儿，才一本正经地给幼崽“科普。”
“嗯嗯，四不阔以次哒！”幼崽很是认真严肃的重复小酥酥的话。
把兜兜从椅子上抱下来，馄饨汤还没有消化掉，收拾完餐桌，沈清越站起来在客厅里走了走。
兜兜原本在一边的泡沫垫上趴着玩小车呢，看见小酥酥的动作，也穿着自己的小鸭拖鞋啪嗒啪嗒跑过去，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沈清越身后从客厅这头走到那头。
沈清越失笑，索性领着兜兜去卧室收拾东西了。
节目组给的一大堆物件还在包裹里没拿出来呢，有各种各样的大衣服小衣服，节目组颁发的圣旨奖状和水晶奖杯，以及S省的特产，《宝贝来啦》众人的小卡，徽章，甚至还有摇摇乐。
把大多数东西都放在柜子里收藏好，应兜兜的要求，把自己和崽崽的卡通徽章别在兜兜的小帽子上，才差不多算收拾完了。
“好累呀！”幼崽忙忙碌碌的和小酥酥一起收拾完毕，一屁股坐在柔软的卧室地毯上，像个小大人似的在地毯上瘫倒。
沈清越把包裹都收好放在角落，顺手将自己的行李箱从拐角也捞了出来，放在床尾。
今天的运动量差不多了，收拾行李什么的明天再弄吧，反正顾敛之后天才会过来。
“好累呀！”他也学兜兜的动作，只不过是一屁股坐在了床上，向后往舒服蓬松的床铺中躺倒。
“窝也在床上累哒！”幼崽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拱着屁股就往床上爬，两条小短腿扑腾扑腾，差点掉下去，还是沈清越扶了一把，幼崽才得以成功上床。
“对了，有个惊喜要和兜兜说！”沈清越突然转过身，戳戳幼崽的脸蛋。
兜兜的小脑袋一歪，看着小酥酥，期待的说：“惊喜呀！”
“嗯，”沈清越应了一声：“后天顾叔叔要开车来接我们去玩啦。”
“哇咦！”小脑袋立刻蹭的一下抬起来，高兴的问：“小酥酥也去玩哒？”
沈清越点头：“当然啦，不过到时候我要去医院睡几天觉，然后就能和你们一起玩了。”
兜兜现在很依赖他，虽然看着很懂事很乖巧的样子，但要真是有个几天见不到自己估计也会很害怕很惊恐。
所以他得给小崽先做做心里建设。
“窝，窝也去医院碎觉！”兜兜急忙表态。
沈清越摇摇头：“小朋友不可以去医院睡觉的，只有大人才可以，小叔叔是去看病的呀。”
兜兜兴高采烈的小眉头瞬间拧在了一起，小崽嘀嘀咕咕的摇头：“小盆友不阔以医院碎觉。”
“顾叔叔和小寻哥哥会陪着你的，兜兜等几天就能看到小叔叔回来找你啦，好不好？”沈清越摸摸崽崽低落的小脸。
乖巧崽崽兜认真想了一会，觉得好像也可以，才勉勉强强点头，忙不迭的确认：“等几天就来哒？”
沈清越点头：“对呀。”
“好叭，等小酥酥吧！”听话宝宝表示答应。
沈清越亲亲小崽儿软乎乎的脸蛋：“一言为定。”
“为定！”幼崽举起小手和小酥酥拉勾勾。
晚上把兜兜哄睡，沈清越自己躺在床上搜了会儿关于住院的术前准备和注意事项，大多数东西他家里都有，并不需要再特别去买。
术后会在ICU病房里呆一晚，如果晚上没什么事的话，第二天中午差不多就能长到普通病房了，没什么问题的话，不到一周就可以拔管准备出院。
沈清越翻着别人手术历程的帖子，感觉似乎也没什么特别需要担心的，手术顺利一切都没什么问题，最多就是小小的受几天罪。
又看了几个类似分享经验的帖子，已经凌晨一点多了，他才总算放下手机闭眼休息。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幼崽正乖乖的坐在床尾，自己摆弄小积木玩具，见到小酥酥醒了，兜兜一激动就手脚并用的爬过去，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小酥酥身上：“碎醒呀？”
沈清越揉了揉眼睛，下意识搂住往自己怀里钻的幼崽：“兜兜也醒啦。”
“嗯嗯！”兜兜举起手中长长的积木，献宝似的说：“窝做的哟。”
“真漂亮。”沈清越从床上坐起来，认真端详了一下才夸道：“特别整齐，好厉害。”
幼崽抿着小嘴巴笑眯眯的继续堆积木，沈清越看了眼屏幕，四个小时前顾敛之就给自己发来了一句早安。
他眯着眼打字：“早～”
随后叫停了兜兜玩积木的动作，带着幼崽去洗漱干净了，给兜兜冲了杯牛奶热了蒸饺，自己也热了碗速食的炒年糕。
他慢慢悠悠的咬着年糕块，中间还给兜兜投食了两块，不辣的口味吃起来就甜滋滋的，兜兜不喜欢这个怪怪的韩式口味，吃了两口就跑去啃自己的蒸饺了。
顾敛之：“睡得好吗？”
沈清越：“还行。”
“休息日你起这么早？”
顾敛之：“锻炼身体。”
沈清越：“/强/强”
顾敛之：“/戒指/戒指”
沈清越嚼年糕的动作停了一下。
沈清越：╮（￣⊿￣）╭
吃完早饭，和兜兜一起跟着少儿频道的晨间节目一起做了会儿操，幼崽扭扭脖子扭扭腰，嘿咻嘿咻跳的可起劲儿了。
沈清越越跳越觉得熟练且似曾相识，回想一下以前上班的时候每天早上也是这么带园里的小朋友们做操的。
跳了一会儿不想动了，他坐在沙发上瘫了会儿，随后回到卧室拖出了自己的小行李箱。
第113章
这么长时间锻炼下来， 他早就已经对出门收拾行李这件事情熟门熟路了。
拿了几套方便换洗的睡衣和厚外套，一些洗漱用品差不多就齐了。
主要是兜兜的日常生活用品，除了衣服玩具还有各种小零食， 喝惯了的奶粉等等， 装了满满一箱，沈清越索性将自己的行李拿出来装了另一个小箱子。
“耶耶！——塔帕斯塔！耶耶！”
穿着毛绒绒鹅黄/色布丁狗睡衣的幼崽还在跟电视里的小猫小仓鼠一起蹦蹦跳跳的喊口号， 举起两只小胳膊左拍拍右拍拍， 原地晃晃悠悠的转了两个圈。
屏幕上的跟跳活动告一段落， 幼崽的鼻尖上都渗出了些汗珠，兜兜用小手手挠挠脸蛋，转身欢快的跑去卧室门口， 在沈清越身边蹲下：“小酥酥？”
幼崽撒着娇，嗓音黏黏糊糊的转了几个弯， 小脑袋就往沈清越肩膀上搭了过去。
“怎么啦兜兜？”沈清越是放了个沙发垫在地上坐着的，看见兜兜靠过来，就接住幼崽的小脑袋，把崽抱进怀里。
“有一点热呀！”兜兜在他怀里拽脑袋上的帽子， 帽子是和睡衣连体的， 也是黄/色， 脑袋中央是一顶小巧的白色贝雷帽，左右两边各垂着一条长长的， 黄/色的垂耳兔耳朵。
小崽揪住头顶的“耳朵”， 往下扒拉扒拉， 嘟囔着：“脱热的衣服要。”
沈清越捏捏兜兜的脸，帮幼崽成功取下了帽子，兜兜的黑发被压的瘪瘪的贴在脑门上，因为跳操出了汗， 额前的几缕还显得湿哒哒的，看起来有几分滑稽。
“咔嚓咔嚓——”
他举起手机给兜兜拍下几张高清黑历史，幼崽还傻fufu一脸高兴的对着镜头撅起嘴巴亲亲。
收拾完行李，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雨，阴沉沉的天仿佛被乌云全都盖住了，压得人喘不过气。
沈清越给阳台上的花花草草搬进屋里，来来回回也折腾了十几分钟，最后窝在柔软的沙发里一动也不想动。
闲着没事，他拿起手机拍了张窗户上蜿蜒流淌的透明水流，发给了顾敛之。
沈清越：“下雨了。”
顾敛之：“我这儿也下雨了，明天还会降温，多穿点。”
沈清越：“嗯，我查了一下可能要住一周的院，想请个护工，但不知道在哪里请。”
“这方面你了解吗？”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大约是在思考，但很快就回复了过来：
“放心，我会安排好的。”
沈清越也没扭捏：“那就麻烦你啦。”
顾敛之：“/调皮/调皮，不麻烦。”
下雨天的气压低，人就显得困困的没精神。沈清越带兜兜下午吃了饭，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一直睡到了晚上。
*
第二天一早，雨没有停，反而有越下越大的趋势，雨滴哗啦啦的拍打在窗户上。
沈清越早早起了床，把家里简单打扫了一遍，又检查了一下要带的东西。
中午吃完饭洗了碗，他带着兜兜看了会儿电视。
早上顾敛之出发之前给他发了消息，算了算时间，这个点差不多应该也到了。
心里这么盘算着，正考虑着要不要发条信息过去问一下，门铃就叮咚叮咚的响了两声。
“有银来呀！”原本缩在沈清越怀里认真看电视的小崽瞬间抬起小脑袋，和小酥酥对视一眼，自告奋勇的说：“窝要开门哟！”
幼崽的小身板儿动作十分利索的从沈清越怀里爬起来，迈着小碎步啪嗒啪嗒跑去玄关门口，沈清越也从沙发起身，跟在兜兜后面。
“顾酥酥！好！”幼崽踮着小脚尖打开大门，在看清来人时小奶音高兴的喊了一声，随后伸出小手扑进了门口人的怀里。
“兜兜也好。”顾敛之熟稔的低下/身接住小崽，沈清越就站在一边给他让位置，主动开口：“你来啦。”
“嗯，收拾好了吗？”顾敛之换鞋进门，带着兜兜走到客厅，才把幼崽放下，摸了一把小崽毛绒绒的小脑袋瓜。
沈清越也走过来，双手撑在身体两侧的沙发靠背，倚坐在沙发上，含笑和他对视：“收拾好了，需要检查一下吗。”
“如果你想？”顾敛之说着，看了眼他身上单薄宽松的家居服：“先换衣服，穿厚一点，等会儿我们出发。”
沈清越答应了声“好”，心情不错的冲一旁正歪着脑袋好奇望着他俩的幼崽招招手：“兜兜，我们换衣服，等下去顾叔叔家啦。”
“哦！”幼崽还记得小酥酥昨天和寄几说的话的，小崽哒哒哒的跑到沈清越身边，伸出小手手和小酥酥牵住，笑眯眯的说：“一起玩，为定！”
沈清越只懵了两秒便迅速反应过来，他垂下头晃晃幼崽的小手，也温柔说道：“一言为定！”
给兜兜挑了件带着兜帽的白色加绒卫衣，胸前有一只炸毛了的黑色卡通猫咪，顾敛之自告奋勇的要给兜兜换衣服，沈清越就把小崽的衣服裤子都给他了。
他自己去衣帽间拿了件雾霾蓝的夹棉外套，是专门给今天准备的。里面是圆领的打底衫，非常宽松的版型，很薄很透，只穿着它的时候能看到隐藏在布料下若隐若现的皮肤。
下/身就是一件黑色的，版型硬挺的宽松长裤。
换了裤子，刚把上衣脱下，门口就传来了轻轻地敲门声：“小清，兜兜的衣服换好了。”
“好，我马上也好了。”
沈清越拿起一边的打底套上，走到门口开门，看见只有顾敛之一人，他好奇的张望了下：“欸？兜兜呢？”
顾敛之站在原地，眸光微垂着注视着面前的人。
沈清越身上这件打底薄的跟纸一样，看起来有些像冰丝，但又比冰丝粗糙许多，而且很宽松。
他今天选这件主要是为了去医院方便抽血做检查，平常晚上睡觉偶尔也会穿这件，挺舒服的，所以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哦，兜兜想和小寻说话，就给他们开了视频，正在客厅聊着。”
顾敛之迈步走进衣帽间，关上了门。
“咔哒”一声。
沈清越已经转身背对着他准备穿外套了，闻声拎着外套衣领转身看他，因为茫然而睁大的瞳仁中显出几分无辜：“你锁门了？”
顾敛之低低“嗯”了一声。
“我都换好了，你锁门……”
沈清越的话说到一半，顾敛之已经走到了他面前，在他微愣的神色中，俯身亲了亲他的唇角。
这个吻轻飘飘的，离开前又轻轻咬了自己的下唇，带着一点点疼的痒。沈清越笑着推了推他的胸口：“怎么还咬人？”
“那你想不想试试？”
顾敛之轻声问他，漆黑的瞳孔沉沉的望着沈清越，衣帽间的暖色灯光从头顶笼罩下来，又为他淡去了几分眉眼的凌厉。
他们的距离很近，沈清越搭在他胸口的手臂往下滑落，不解的偏头：“试什么？”
“咬回来。”顾敛之双手环住他的腰，沈清越身后就是镜子和杂物桌，他索性将人托着腿根抱起，坐在桌子上。
这个姿势让沈清越觉得自己现在像个小孩，双腿大开着刚好贴住顾敛之的腰，在意识到贴上什么后，他的后颈噌的一下就红了起来，大片的蔓延到耳尖和脸颊。
他推了一把顾敛之的小腹，臊眉搭眼的垂着脑袋抵在他胸口，提醒道：“兜兜还在外面。”
顾敛之闷闷笑了一声，胸腔轻微的震动让额头靠在上面的沈清越感受的一清二楚。
知道他是在故意逗自己，沈清越抬头瞪了他一眼，抿着唇身体向后靠了靠，这会儿气鼓鼓的样子，倒比平常在节目时看到的完美理智的模样要鲜活生动许多。
“小清，出院后我们住在一起，住在我的公寓，”顾敛之怕他动作大了磕到头，环着他腰的力道又紧了紧：“或者你选喜欢的房子，我重新买，好不好？”
沈清越眨眨眼睛，略一思索便答应了下来：“好。”
既然已经在一起了，总谈异地恋也不是个事，况且兜兜也很喜欢顾敛之，住在一起多个人照顾也挺好的。
沈清越心里这么想着，不由得想象了一下他和顾敛之同居后的生活。
正出着神，就感觉胸前一沉，他垂眼去看，是顾敛之不知道什么时候俯下身，他正要开口说话，就感觉到自己左xiong被人隔着布料轻轻咬了一口。
像是被人平白朝那儿吹了口热气，沈清越的身体几乎瞬间就抖了一下，整个人由着脊背朝上像过电似的酥麻。
他冷不防的轻轻“啊”了一声，随后双臂下意识搂住了还埋在自己胸前的脑袋。
……
“这件衣服方便抽血检查，现在还得重新换一件。”沈清越扯扯自己被濡湿一片的内搭，嘀咕着看了站在一旁盯着自己的“罪魁祸首”一眼。
顾敛之这会儿又像个正人君子了，安静的站在衣柜边，说道：“那件太薄了，只穿那个检查也会冷，拿件厚一点的。”
“很冷吗，那确实要换一件。”沈清越赞同的点点头，从柜子里抽出一件带点棉料的黑色薄卫衣：“这个？”
“这件不错。”顾敛之点头。
沈清越抖了抖衣服，衣服都是干净的，只是放在柜子里久了，压的有点变形，他背对着顾敛之，将身上还湿着的衣服脱下，随手搭在一边。
面前就是衣帽间里无处不在全身镜的其中一面，沈清越捏着衣服，一抬眼就瞧见光亮整洁的镜子里，自己xiong前liang处被磋磨到湿润发红的……
他手上的动作微不可见的抖了抖，继而动作利索的将卫衣套上了。
第114章
从衣帽间出来的时候兜兜已经自己坐在沙发上了， 乖乖的抱着手机正一脸高兴的和屏幕那头的小寻一起逗狗。
“兜兜，你们还在聊天呀，我们该走了。”沈清越的厚外套已经裹上了， 雾霾蓝的颜色在明亮的室内灯光下衬得他白的几乎反光。
幼崽闻声转过小脑袋， 很高兴的自己扶着蹦跶下沙发，举起手机对着小寻奶音清脆的大声说：“窝们该走！小寻哥哥再见呀！”
“好吧， 那我们今天还是可以见的。”顾小寻抱着小狗对着镜头认真嘱咐：“让舅舅快点带你们来。”
想了想又皱着小眉头补充：“还是不要快点了， 要注意安全。”
兜兜很快的点点小脑袋：“嗯嗯！”
将手机还给顾叔叔， 幼崽一下就欢快的扑进了小酥酥怀里，叽叽喳喳和他分享刚才自己和小寻还有狗狗都玩了什么。
沈清越也认真的听，时不时的给幼崽一点充足的情绪价值。
“走吧。”顾敛之出声提醒， “现在雨小下来了。”
“好。”沈清越答应一声，牵着小崽换鞋出门。
外面的雨要比早上的时候小许多， 只是雨点又细又密，落在身上会给人一种湿漉漉黏糊糊的错觉，很不舒服。
顾敛之把行李在车里放好，沈清越就牵着小崽在一旁给他打伞。
路面湿滑， 顾敛之开的平稳， 两个多小时的路程在近三个小时的时候才结束。
“我们到了。”
车身在熟悉的别墅前稳稳停下， 沈清越原本在闭目养神，闻言睁眼望向窗外， 天色已经黑了， 一直淅淅沥沥的雨还未停下， 反而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他刚刚就是在这样的白噪音中舒服到快睡着的。
顾敛之探身过去，亲亲他因为有点缺水而干燥苍白的双唇：“醒了吗？”
“醒了。”沈清越已经完全适应了确认关系后顾敛之时不时就想亲他的这件事，他自己也蛮喜欢的，他直起身体， 伸了个小小的懒腰。
“小酥酥。”一道睡意朦胧软乎的小奶音后后面座位上传来，接着就是一阵窸窸窣窣的毛毯翻动声。
“……”
沈清越愣了一下，瞬间睡意全无，轻轻推了一下顾敛之肩膀。
转过头，就看见睡了一路的兜兜这会儿自己从后座放下的躺椅上坐了起来，小小的脑袋上还披着印着蓝天白云青草地的小毛毯。
和小寻叽叽喳喳打了半小时的视频，兜兜上车就犯困了，顾敛之把后面的座椅放下让小崽好好躺着，四周都放了东西防止兜兜掉下去，又给盖上了毛绒绒的小毯子。
虽然看起来应该是刚醒不久，崽崽眼睛还没完全睁开，但沈清越还是因为刚才和顾敛之的举动有些尴尬。
他摸摸鼻子，放软声音：“兜兜醒了呀。”
“嗯！”小崽裹紧自己的小被子，只露出一张白白嫩嫩的软和小脸蛋，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珠子还不甚清明，奶声奶气的对着小酥酥撒娇：“要抱抱吧？”
“来抱抱。”
顾敛之把孩子从后面抱过来，沈清越接到怀里哄了一会儿，亲了一口兜兜的额头：“我们到顾叔叔家，准备下车啦。”
幼崽略带脆弱的将小脑袋搁在小酥酥的肩膀上，想到接下来小酥酥每天要在医院看病，心里就很伤心呀。
小崽委委屈屈的嘟着嘴巴点点头，乖乖穿上外套，被顾叔叔接过去，抱着一起下了车。
“明天小寻妈妈他们就回来了，刚好能带一下兜兜和小寻，我先陪你去医院。”顾敛之轻声和他说。
沈清越感觉有点不太好意思：“那我是不是应该和他们打声招呼，这样直接把孩子放在这里感觉有些不太礼貌？”
“没关系，我已经说过了。”顾敛之给了他个安心的眼神，一阵风吹来，他将伞的方向又往沈清越和兜兜的方向偏了偏：“等你出院后再来也不迟。”
沈清越伸手环住他的一只手臂，微微仰头看他的时候眸光亮亮的，像漫着雾气，他语气真诚：“谢谢你啊。”
顾敛之望向他的目光柔软。
沈清越牵着兜兜敲门，顾敛之在旁边将伞上的水珠抖落，放在一边的架子上。
庭院的绿植葱郁，有些泛黄的叶子在寒风中飘摇散落，雨幕为它们蒙上了一层灰白的水色滤镜。
“兜兜，沈叔叔，你们来了！”顾小寻牵着贝贝出来开门，还不到半人高的幼崽努力拽着手里的绳子，控制住摇头摆尾，见到他们异常兴奋的小黄狗。
“小寻好呀。”沈清越和穿着黑白熊猫睡衣的幼崽打了声招呼。
“小寻哥哥好！贝贝也好！”见到好朋友和好朋狗了，幼崽刚刚崽车上略微忧郁的心情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开心和兴奋。
兜兜低下身体，撅着屁股想去抱抱贝贝，小狗就非常机灵的站起来，两只前爪搭在幼崽的小手臂上了。
小崽高兴的嘴巴张的大大的：“哇——”
“怎么站在这里不进去？”顾敛之伸手从后面扶住沈清越的腰，带他和与小狗玩儿的正开心的兜兜一起进门：“门口有风，进去再玩。”
屋内开了中央空调，温度比起外面要热一些，沈清越把兜兜和自己的外套都脱了，放在一边的架子上，顾敛之就端了几杯热水出来递给他：“喝点儿。”
“嗯。”沈清越接过来握在手里，就看见顾敛之又给兜兜和小寻身边的茶几上放了两杯。
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两只小崽都乖乖的放下了玩具和小狗，捧起杯子咕咚咕咚喝了半天，顾敛之拍拍他俩的小脑袋，这才起身走过来。
沈清越的身体半倚在酒柜旁端详他们，一只腿松散的屈起，抵在柜边，慢慢的喝着，一杯热水已经见了底。
“看什么呢？”顾敛之拿走他手里的空杯子，顺手握住他的掌心，将人往自己这边拉了拉。
沈清越也顺从的靠过去，偏过脑袋和他对视：“看你啊，总觉得你变了不少。”
“哪里？”顾敛之问。
“好像比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更细心，很会照顾人了。”
沈清越一边想着，开口认真回答：“也会带小朋友，会哄他们。”
顾敛之的眼中似有笑意闪过，他捏捏沈清越紧致细腻的腰侧皮肤，说：“和你学的。”
“我？”沈清越像是有点惊讶，反应过来后晃晃他的手掌，眯着眼睛笑得像只小狐狸：“原来你一直在偷师啊。”
顾敛之声音低沉的“嗯”了一身，将人又往怀里拥的更紧了些。
他们这地方离两只小崽玩的地方不远，但有酒柜挡着，是互相看不到的，所以才能这么肆无忌惮。
“老师，沈老师，沈老师……”
顾敛之低声在他耳边一字一句的喊，这样正经的称呼硬是被他念出了几分旖旎的味道。
沈清越被他叫的脸上烧得慌，伸手想去堵他的嘴，却在捂上去的一瞬间被顾敛之抓住了手腕，在他腕骨的位置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
他咬的不痛，但在白皙细瘦的手腕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痕迹，沈清越像触电似的收回手，摩挲着自己那一块皮肤，越摩挲越觉得滚烫。
“没个正形。”他也捏了一把顾敛之的胸口，才假装严肃的收起笑容：“我们是不是该去医院了？”
顾敛之被他捏的想笑，唇角弯起的弧度代表他现在心情很好，他摇头：“明天早上去住院。”
“那我今晚还住这里？”沈清越问。
顾敛之：“是的。”
晚餐吃的简单，外卖叫了锅去了油的松茸鸡汤，又点了几个小炒。
沈清越没什么胃口吃的不多，吃了点素菜又喝了半碗汤，小崽们心情很好倒是每个人都吃了一大碗。
吃完饭给他们放电视，继续一起玩玩具，沈清越想和顾敛之一起收拾碗筷，被赶到客厅沙发上坐着去了。
“小酥酥，看！四消防车车！”兜兜拿着积木拼的一辆红色小玩具车举起来递给沈清越。
小车虽然难辨认了点，但对于幼崽来说，做出来已经非常厉害了。
沈清越做了个惊讶的表情，左右都环顾着看看，竖起大拇指夸奖：“太棒了，这个消防车好帅好好看。”
兜兜抿着小嘴巴笑，嗓音软乎乎的：“四小寻和窝一起堆车车呀。”
“那小寻和兜兜都是很厉害的宝宝！”端水大师沈清越给小寻也竖起了个大拇指，成功让小寻有点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看完少儿频道的晚间栏目已经是八点了，幼崽们玩了一下午还有些不舍得，被小酥酥和舅舅分别带去洗了个澡，都穿上了毛绒绒的睡衣。
小熊版兜兜和小猫版小寻互相和对方说了晚安，沈清越和顾敛之各领着自家孩子去睡觉了。
兜兜躺在小酥酥怀里，眼皮耷拉着一眯一眯的就快睡着了。
沈清越轻拍着小崽的背，也开始打瞌睡，就在这时，胸口睡衣的布料被一双小手轻轻扯了扯。
他低头去看，正在努力和瞌睡虫抗争的小崽张着小嘴巴，轻声说：“小酥酥，早点肥来叭。”
沈清越心口一酸，垂下头亲亲兜兜的小脸蛋：“小叔叔很快就会回来的。”
“嗯，嗯。”胡乱点着小脑袋嗯了两声，幼崽才终于放心的闭上眼睛沉沉睡过去了。
沈清越这时反倒有些睡不着了，闭着眼睛在床上躺了一会，觉得心里有些闷，给兜兜把床边四周挡好，自己出门溜达了一会儿，
他已经挺久没犯病了，但在心里回想一下，还是能仿佛设身处地的感觉到那种急促喘息心脏狂跳，仿佛耳边就有擂鼓在咚咚攒动时的异响。
深呼吸了几口，抚抚胸口，沈清越还是有些紧张的捏紧了面前的栏杆扶手。
在原来的现实世界里，他是一个看自己体检报告都心惊胆战，要给自己建设半天心理建设才敢翻开的小怂包。
这会儿让他做手术，还是这种听起来就很严重，而且术后要进icu观察的大手术，时间离的越近，他想起来越是心慌。
“啪嗒。”
身后传来门把手被拧开的响动，沈清越转身去看，就看见顾敛之从卧室中走了出来。
沈清越惊讶：“你怎么出来了？”
“听见你在叹气。”顾敛之在他身边站定：“睡不着吗？”
沈清越垂下眼睫，声音尽量轻快：“是有点。”
“害怕是正常的，每个人都有不勇敢的时候。”
顾敛之站在一旁陪了他一会儿，突然轻轻握住他的手，声音温和，却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我在门外等你，未来也会，一直一直陪着你。”
沈清越沉默了一会儿，转身主动抱住他的腰，将脸贴在顾敛之胸口，听见他有力而饱含生机的心跳，他小声开口：“我相信你。”
“睡不着就晚点再睡，想散会步吗？”顾敛之拍拍他的背。
“不想，懒得动弹。”沈清越靠在他身上，突然直起身体来看他，目光闪烁的：“今晩你陪我睡吧？”
顾敛之动作一顿。
沈清越又接着补充一句：“嗯，抱着你应该会安心点儿。”
顾敛之答应的也爽快：“好。”
刚好顾小寻是在他自己的儿童房里睡的，沈清越跟着顾敛之到他的卧房，四处观察了一下周围陌生的陈设及家具。
顾敛之的卧室主要是灰黑色调，连灯光也是明晰的莹白，房间很大，落地窗前摆放着一套透明的茶几，旁边靠角落的地方还置着张书桌。
烟灰色的窗帘里面夹着一层轻柔的白纱，窗帘长长的拖在地板上，旁边就是摆着夜灯的床头柜。
偌大的双人床上被子被掀起一角，床单也有一些褶皱，大概是刚才顾敛之下床出门之前睡的地方。
“我睡这边吧。”沈清越绕到被子被掀起的另一边，看见顾敛之点头，他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像只灵巧的猫儿似的钻了进去。
顾敛之坐在另一边的床边：“我关灯了？”
“嗯。”沈清越答应，也可能是心理因素，被厚实的被褥裹住之后，方才紧张的心情竟全然消失了。
“咔哒”一声，室内陷入黑暗。
身上的被子传来一些掀动的动静，接着就身体就被环入了一个熟悉而温暖的怀抱中，面前萦绕的都是沐浴露的清香。
沈清越一手搭在顾敛之腰上，一手按在他胸口，觉得好玩的上手捏了捏，就听见顾敛之不轻不重的闷哼了一声。
他起了点坏心思，又抓着捏了几下，还想再继续的时候，作乱的爪子就被人逮住了。
顾敛之将沈清越的手按在他自己胸口，声音微沉：“老实点。”
“你下午把我liang边x口都快嘬破皮了。”
沈清越控诉一样挣开他的手：“我摸两下怎么了。”
顾敛之似是有些无奈，只能将人又往怀里紧了紧，单手轻按上去：“还疼不疼？我帮你揉揉？”
“那倒不用，下次轻点儿就行。”沈清越小声说了一句，又固执的将手搭上去了。
顾敛之“嗯”了一声，“先记着。”
沈清越：“什么？”
顾敛之侧过身，将沈清越扣在怀里，拍了下他的后腰：“睡觉。”
沈清越动了动腿，觉得腿面像是和什么东西抵住了，他腿一动，触感就更加真实而强烈。
在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后，沈清越这下彻底老实了，安静的躺了一会儿，脸上的温度却持续的烧了起来。
他原本是想闭着眼装睡的，但窝在顾敛之怀里没一会儿，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沉沉睡着了。
第115章
早上闹钟响起的时候还是清晨， 沈清越翻了个身关了吵人的闹铃，闭着眼睛努力清醒了一会儿，才缓缓睁开眼。
顾敛之已经背对着他准备换衣服了， 沈清越看了他一眼， 思索几秒，又看了一眼， 确认好像是有哪里不一样后裹在被子里懒懒开口：“你昨晚还换睡衣了？”
“换了。”顾敛之将衬衫套上， 转身解释：“之前那套睡的时候有点热。”
“好吧， 你起床换衣服这么大的动静我居然没发现。”
沈清越撑着床坐起来，觉得一只手的手掌有些不舒服。
他皱着眉头低头看，发现右手的掌心有一点点红肿， 像是被什么摩擦久了。
其实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只是他以往一向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 浑身的皮肤都白嫩金贵，所以异样的感觉就更明显一些。
他把这个发现告诉顾敛之，顾敛之坐在他身边，捧着仔细观察了一下， 说可能是睡觉不小心碰到什么了， 等会儿给他涂点消肿的药。沈清越便也没再疑心。
闹钟订的早， 两人睡醒换完衣服洗漱完也才七点多，沈清越放轻脚步敲敲去看了眼还在熟睡的小兜兜， 轻柔的摸了摸小崽的脸， 才从房间中离开。
“我姐和父母中午到家， 早上让保姆先照顾着。”顾敛之牵着沈清越的手下楼，一边说：“是以前照顾小寻的，人还不错。”
沈清越点点头：“好。”
到了楼下，果然看见一个穿着咖色套装的阿姨在收拾卫生， 沈清越微笑着礼貌和她打了声招呼，才和顾敛之一起出门。
沈清越因为要做检查的缘故不能吃早餐，顾敛之就陪着他一起饿着了。
车身在街道中穿行，这个点正是学生们上学的时间，昨天晚上雨就已经停了，早上的空气像是被洗刷过一样清新干净，阳光从树叶中穿过，显得周围的一切都朝气蓬勃。
很快就到了上次做检查的医院，沈清越下车，因为紧张而握紧拳头轻舒了口气，下一秒，攥起来的手掌就被人握住了，顾敛之轻声鼓励他：“不怕。”
“放心，我没事。”沈清越也回捏了捏他的手指。
还是上次那位帮他看诊的和蔼老大夫，看见他进来，脸上还绽了个温和的笑容：“来的挺早啊。”
“您好。”沈清越先是有些拘谨的和他打了声招呼，在看到医生的笑容后整个人放松了不少，他也笑笑：“我没住过院。应该要做挺多手续和检查的吧，所以一早就来了。”
顾敛之这回是跟他一起进来的，就站在他身边靠后的位置。
“没错。”医生笑呵呵的赞同了一声，开了电脑，问了他一些基本的问题。
比如姓名年龄联系方式家庭住址以及病史等等，一边问一边打字，最后打了长长的一串，在一边打印出来让他签名。
沈清越拿过来看了一眼，是一张表格，抬头上写着《住院病人登记表》，上面填的满满当当的，都是他刚刚自述的信息。
最后的两栏是他的病史以及上一次来检查的结果。
“在这里和这里签名，我就给你开检查了。”医生给他指了两个空位，把笔递给他。
沈清越没怎么犹豫的接过来唰唰签完名，那边的检查单已经开了厚厚的一小层。
“这么多。”他有些惊讶的小声说了一句。
医生点头，脸上照旧是慈祥的笑容：“是啊，弄不好就是开胸大手术，我们术前检查肯定要细致一点的。”
原本已经做足了心理建设，结果听见开胸大手术几个字的沈清越：“……”
顾敛之从身后将手搭在他一边肩上，微微俯身：“医生的意思是有这种风险，但几率一般非常小，不用担心。”
“欸！小顾说的没错。”医生点头表示赞许：“把单子交到八层护士台，你们就可以去办住院了。”
“行，谢谢您。”沈清越心里踏实了些，站起来和医生道了谢，转身和顾敛之一起离开诊室。
出了门两人向电梯走，沈清越兀自看着单子，大多数都是基础检查，除了一些dr影像和心电图就是抽血，以及传染四项和凝血功能的检查。
很多项目他也不是第一次做了，所以看完了之后心内倒是很平静。
“安排的是单人病房。”见沈清越看完了，顾敛之接过他手中的单子：“办完手续后就可以休息了。”
“好。”沈清越答应了一声。
大概是私人医院的关系，这里的护士们也都个个温柔和善，办事效率也很快，给他测了血压血糖，量了身高体重后登记完就带他们去了病房。
这层楼空空的，灯开的倒是很多，打扫的也是窗明几净，从电梯下来一路走到中间的病房沈清越都没看到人，心里还有些疑惑。
“这里是衣柜，你们的日常生活用品和衣服放在这里就可以了。”
护士笑眯眯给他们说完，又指了一下病床床尾一套叠的整整齐齐的蓝白条病号服：“这是你住院后要穿的衣服，晚上查房前记得换上就好。”
沈清越专注的听着，点头表示记住了：“好的。”
“空调遥控器和电视遥控器都在左边的床头柜里，按一下床头的按钮就会有护士过来。”
该交代的都交代的差不多了，护士离开病房后，沈清越在床上坐了会，主动牵着顾敛之的手，问道：“楼下的人还蛮多的，这一层为什么没有病人？”
“哦，这一层是高级单人病房，我包下来了。”顾敛之轻描淡写的开口。
沈清越愣了愣，半天冒出来一句：“我觉得你有点浪费。”
“这层也很少有人会过来住，一般都是在楼下那层，而且楼下还没住满，不算浪费。”顾敛之耐心解释。
“为什么？”
沈清越说着就环顾了一下四周，病房被布置的很温馨，电视空调桌椅一应俱全，干湿分离的单人独立卫生间洗浴间，以及墙边床边的扶手和防滑垫之类的细节都做的非常好。
没人住才有点奇怪。
顾敛之诚实回答：“因为贵。”
沈清越：“多贵？”
顾敛之：“六千一晚。”
顿了顿，他又补充：“不能医保报销的。”
沈清越：“……”
“确实挺贵的。”
“你的手好些了吗？”顾敛之帮他放好行李箱，将里面的日用品拿出来整齐的堆在一旁，一边问他。
沈清越以为他是在问自己早上手掌红肿的那件事，就低头伸手自己看了一眼，捏捏拳头感受了下：“还好，你给我涂了药以后现在基本没事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感觉自己在说完这句话后顾敛之的动作似乎滞了一下，随后若无其事的转过来：“我是问你刚才测血糖扎针的手指。”
沈清越就后知后觉的笑：“不碰就不疼。”
他入院检查的时候空腹血糖是3.2，护士说有点太低了，等会儿检查完得先去吃个饭。
把一切收拾的差不多了，顾敛之走过来，捧起他扎针的手指亲亲手背：“辛苦了。”
坐下没一会儿，两位护士就推着两辆小推车过来了，上面是各种仪器，还有装着采血针和各种不同颜色的真空采血管。
平躺着测完了血压和心电图，沈清越慢慢坐了起来，顾敛之在一旁扶着他，顺便帮他拢了拢身上的衣服。
“抽完血就可以去吃饭了，会有一点点疼哈。”另一个护士拿着采血针，语气温柔的像在哄小朋友。
沈清越应了一句，将外套脱下来，里面的衣袖捋上手臂。
他其实一直都不太敢看这种泛着硬冷的银光的针尖扎进皮肤，不过在感受到一点点疼痛以后，他就可以放心的盯着自己的血缓缓流出了。
然后就是护士动作娴熟的换着一个又一个的采血管。
“按紧大概五分钟就可以扔了，家属帮忙按着也可以，胳膊不要屈起来。”护士们嘱咐完就推着小推车离开了，沈清越就默默的按着棉花坐在床上不动弹。
不是不想动，就是单纯的抽血太多加上血糖低这会儿晕的厉害。
顾敛之看着他面色苍白的吓人，原本就精致漂亮的五官加上苍白的肤色以及唇色，漆黑的眼睫微垂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着易碎又引人怜爱。
“躺会儿？我去给你买吃的。”顾敛之俯下/身子低声询问，“有没有觉得不舒服的地方？”
“就是抽多了血头好晕，你扶我躺一会。”
沈清越没什么精气神的歪在他身上，本就清瘦的身体在宽大的卫衣下显得更有些羸弱：“早点回来。”
“好。”顾敛之的眉头从沈清越开始抽血就蹙起着没放下来，他动作小心的半搂着沈清越慢慢躺下，轻柔的像是在对待什么珍贵的瓷器，给他盖上被子：“我很快就来。”
病房的门从外面被轻轻关上，沈清越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白炽灯管，感觉脑袋还是晕晕的。
好在没什么别的不舒服，他闭着眼睛躺了会儿，稍微舒服了一些，但身体仍然没什么力气，索性乖乖的躺在床上不动了。
顾敛之回来的也确实很快，手里拎着各种各样的吃食和汤汤水水，在一旁的桌上放好，接着蹲在沈清越身边，小心问他：“怎么样？现在起来吃饭可以吗？”
“可以，我就是饿的头晕吧，没那么严重。”沈清越反过来安抚了他几句。
顾敛之拿纸巾帮他擦了擦额上的冷汗，估计沈清越自己都没发现。
把人扶起来吃饭，顾敛之买的也都是沈清越爱吃的，这时候突然发挥出他小少爷的脾性来了，每样都挑着吃了一点，但每样吃的都不多。
顾敛之跟在他后面喝了碗馄饨，又吃了两只煎饺，吃的都是沈小少爷剩下的。
肚子里有了热乎乎的食物，沈清越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暖起来了，晕眩的感觉也消失殆尽，看见顾敛之又拿起半块奶黄包，才有些不好意思的反应过来：“你别吃了。”
顾敛之抬眼看他：“嗯？”
沈清越握住他的手腕：“这都是我吃剩的，你重新买点新的，或者叫个外卖送上来，你就不用来回跑。”
他说着说着还觉得有点儿尴尬的红了脸，摸摸鼻子：“我刚刚有点自私了。”
“没关系，我很喜欢。”顾敛之说完，像是要证明什么一样，就着他咬过的地方又咬了一口，反问他：“吃自己男朋友剩下的不是天经地义么？”
“你想怎么吃就怎么吃，以后也是一样。”
沈清越向后靠在靠背上，心里害羞，但面上没有再继续表露出来，只是默默握紧了顾敛之的手。
上午的检查到吃早餐前已经完全结束了，下午还要去影像科拍各种片子，一天的时间检查，明天的报告出来没问题的话就可以准备后天上午的手术了。
中午两人都不饿就没吃饭，顾敛之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就坐在沈清越身边：“我姐和父母都到家了，他们都很喜欢兜兜，兜兜也没认生，乖的很。”
“那就好，辛苦姐姐和叔叔阿姨了。”沈清越的眸中闪过一丝安心的喜悦，他又问：“兜兜今天的情绪怎么样？”
顾敛之说：“还不错，上午阿姨带小寻和兜兜一起溜了狗，回来喝完奶一起堆积木，看电视，直到现在。”
“兜兜真乖。”沈清越放松的靠在床头，有些出神的念叨了一句。
光是现在一个上午没见他就已经很想小崽了，软软小小的一个小团子冲自己撒娇耍宝，小奶音清清脆脆的一口一个喊“小酥酥。”
来之前他只担心自己不在兜兜能不能适应，现在看来，率先有点不适应的反而是他了。
“现在还早，给兜兜打个视频？”顾敛之看出了他的情绪，在一边适时问道。
沈清越答应的快：“好啊。”
顾敛之垂眼打了几个字，接着将手机递给他：“你发视频邀请过去就好。”
“嗯。”沈清越接过手机，用脸颊蹭蹭他的手背：“谢谢你。”
顾敛之似笑非笑的瞧他，反问：“我是？”
沈清越哼笑了声，在顾敛之注视他的目光中单手握拳放在嘴边，假装清了清嗓子，接着才抬起头与他对视，神色认真的：“谢谢你，男朋友。”
第116章
屏幕上聊天框上的备注是“顾余茵”， 沈清越抬起头问顾敛之：“这是你姐姐吗？”
“是。”顾敛之回答。
沈清越表示了解的点了下头：“你们家孩子的名字都很好听。”
他说着，手指点了两下屏幕，将视频通话的邀请发了过去。
“咚”的一声， 视频几乎是瞬间就接通了， 顾余茵笑吟吟的脸出现在屏幕上，看见沈清越就主动打招呼：“小沈你好呀， 好久不见！”
“姐姐好， 好久不见。”沈清越礼貌的和她打招呼。
上一回他们还是在沙漠的那期节目里有过一面之缘， 他对顾敛之的姐姐印象还挺深刻的，因为她在节目里对兜兜也一直很好，人也很漂亮热情。
对面的画面有些晃动， 顾余茵继续开口：“兜兜和小寻在楼下拼拼图呢，我正准备往楼下去， 你稍等一下啊。”
沈清越就连忙摆手：“不着急的，麻烦您了。”
“嗐，都是一家人了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顾余茵一边下楼梯一边说：“听我弟说你要手术了？这两天一定要好好休息，术后也得好好休养， 等你好些了我再带两个小崽儿去医院看你。”
沈清越认真听着她的话一边点头答应：“好， 这几天要辛苦您和叔叔阿姨了。”
“真没事， 一个孩子两个孩子都一样带，而且兜兜那么乖， 根本不用费心。”
顾余茵脚步停了停， 笑了一声：“回头你们结婚了， 不还是要俩孩子一起带……”
“顾余茵，你还没下完楼？”顾敛之冷不防的在一边出声打断她的话。
顾余茵轻哼了一声：“能不能尊重一下我，和小沈一样喊姐姐？”
顾敛之没说话。
“好啦，兜兜， 快看是谁打电话过来找你啦。”顾余茵站在楼梯口，远远的朝电视那边喊了一声，没过多久，沈清越就耳尖的听见了手机传来幼崽跑步过来时，脚步噔噔噔的声音。
“四，四小酥酥呀？”兜兜兴奋加欢快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还没露脸，沈清越的唇角便愉悦的弯起了弧度。
“没错！宝宝猜对咯！这样拿好手机就能和你的小叔叔聊天啦。”顾余茵温柔的声音伴随着屏幕画面地转天旋的几下晃动，小崽的脸瞬间就从镜头上冒了出来。
黑亮亮的一双眸子里仿佛藏匿进了无数细碎的光，兜兜的脸蛋贴近屏幕，像是怕小酥酥听不见一样，高兴的大声喊：“小酥酥，窝，窝看到你呀！”
“我也看到兜兜啦。”沈清越被小崽逗得笑出声：“兜兜今天在顾叔叔家玩的开不开心呀？”
“开心哒！”小崽眨巴眨巴眼睛，贴近镜头，小声的说：“兜兜等小酥酥，肥来哟。”
沈清越心下柔软，他也小声说：“好的哟。”
每过一会小寻也过来了，还不忘牵着小狗贝贝过来一起看，兜兜开心的给小酥酥分享自己和贝贝的玩球游戏，小崽活力十足的，什么都想让小酥酥知道。
最后还是顾余茵的手机没电了，才结束了这场通话。
“开心吗？”顾敛之问他。
沈清越歪着脑袋靠在他肩膀：“开心，但也有点累。”
顾敛之将人搂进怀里：“休息会儿，下午还要跑上跑下的拍片。”
“嗯。”沈清越答应了一声，突然环住他的手臂：“那你睡哪儿？”
顾敛之给他指了指角落像一堆木板的东西：“这边有折叠床。”
“那你怎么睡啊，看着就不舒服。”沈清越皱眉。
“还可以，睡木板床对腰好。”顾敛之镇定开口。
沈清越先是想到了奇怪的地方，轻轻打了他一下，接着又托住下巴注视他：“但，这是一个总裁该有的待遇吗？”
顾敛之被他没头没脑地一句话说的一下没反应过来：“什么？”
“小说里的霸总不应该都是呼风唤雨，勾勾手指就应该让医院送一张双人床过来吗？”
沈清越回忆着以往上班闲暇时看的霸总文，小声说：“而不是睡张木板折叠床，吃我剩下的早餐。”
顾敛之好笑的捏捏他的脸，“少看点小说吧。”
沈清越缩回床上，抿着唇掩在被子下面偷笑，笑得病床都在微微抖动。
*
午睡起床后沈清越就像住院病人一样换上宽大的病号服了，衣服很大，他穿着卫衣穿上以后也是在身上直晃荡。裤子就更不用说了，好在是松紧的，腰身很贴身，不会有突然掉下去的风险。
辗转了三个影像科，拍片的人排队不少，不过他们是住院病人有优先权，拍完以后又在医院楼下花园里走了走，在便利店吃了晚餐。
出来的时候天快黑了，风中的凉意也愈发的浓，顾敛之牵住他被风吹了一会儿就冰凉的手掌，将外套脱下来披在他肩上，言简意赅：“回病房。”
“嗯。”沈清越一边答应着一边和他往室内走，刚进门就被混合着消毒水味儿的暖风烘了个满怀。
回房的时候刚好赶上护士查房，沈清越签完到老实的坐在床上，护士一边签字一边跟他说：“明早检查结果就出来了，到时候医生会过来的。”
“好，谢谢。”顾敛之在一旁出声答应。
也许今天忙忙碌碌的累着了，又也许是医院熄灯的时间早，还没到九点沈清越就困了。
顾敛之也把折叠床拼起来，铺上护士拿来的被褥和枕头准备躺下休息。
沈清越有些不忍的看着他的动作，半晌，还是没忍住开口：“你来我床上睡吧。”
“不行。”顾敛之拒绝的干脆利落。
沈清越惊讶于他的拒绝：“为什么？”
“身上的衣服脏，不好睡，而且这是单人床，我上去你也会不舒服。”顾敛之说话间已经在折叠床上坐下了：“你先睡，我偶尔加班睡办公室的时候也是用的这种床，习惯了。”
沈清越这才勉强放弃了让他上床和自己挤挤的意思，自己裹上被子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
医院里熄灯早，早上检查更早。
五点多的时候沈清越还在梦中，就隐约觉得自己的手臂被人抬起来又放下，像是被什么紧紧包裹挤压了一回。
他迷糊着睁眼，看见正在给自己量血压的护士才发现原来刚刚的触感不是梦。
“醒了？”顾敛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穿戴整齐站在他身边了，伸手过去碰了碰他的脸：“你可以继续睡，现在时间还早。”
沈清越闭着眼睛轻轻咳了两声，他刚醒，嗓子有些干：“不睡了。”
手臂衣袖被人卷起，昨天抽血的位置又挨了一针，抽了几管温热的血后，两个护士很快就一起离开了。
顾敛之帮他按着手臂的棉花，看向床上躺着的人时眼神中不免多了几分心疼。
“你也起这么早？”沈清越的唇色比昨天那种吓人的白要好些，多了一点淡淡的粉，这时嘴巴一张一合的，半眯着眼睛看他。
顾敛之嗓音低缓：“也是刚醒不久。”
“我就说那个床睡着不舒服吧。”沈清越歪歪脑袋，感觉困意再次袭来，嘴里喃喃了几句，又闭着眼睛睡着了。
顾敛之等了几分钟，拿开棉花，沈清越的胳膊都没有流血，只在针扎进去的地方有一个很细小的针孔。
他将棉花扔了，重新给沈清越整理好衣服和被子。
七点多的时候医生查房，和他说了昨天一整天的检查结果。
心电图和彩超影像这些和他上一次的检查结果都是一样的，稍微有一点点波动也差距不大，整个人的身体素质虽然差了点，但也符合手术指征，可以进行手术。
“接下来我和你说一下手术风险和手术方案，你听完如果觉得没问题的话，就可以在这上面签字了。”
还是昨天那位给他看诊的医生，沈清越点点头。
“先说一下手术方案吧，我们的首选肯定是微创，这个我之前都跟你说过，但如果在手术中出现了什么问题，必要的时候会进行开胸。这些在风险告知单上也都有写，一会儿你再自己好好读一读。”
医生认真道：“瓣膜修复分为机械瓣膜和生物瓣膜两种，需要你自己去选哪一种比较好，我们是首选机械的，因为生物瓣膜手术结束后会需要长期吃抗凝药，还要经常进行检查，也会影响一点生活。”
沈清越默默点头：“哦，那就选……”
“先不着急选，我跟你说完了，考虑好了再说。”
医生打断了他的话：“关于手术风险，大概率是不用做开胸手术的切口的，但是这个手术的风险等级很高，时间也很长，在这个长时间的手术中要做心脏停跳和体外循环，当然在这期间……”
沈清越默不作声的听到一半整个人就开始发慌，这些专业术语，比如心脏停跳体外循环他在以前查别人相似的手术经历时也见过，只是现在落到自己身上，还是有种不真实的可怕感。
而且后半程医生越说越恐怖，就差没说人一定会因为术中各种各样的意外没了。
“大概就是这些，这是风险告知书和手术同意书，你签完字后交到护士站就行。”医生将几页纸递过去，顾敛之主动伸手接过。
大概是看出了沈清越的紧张，刚才还在一脸严肃告知手术风险的医生背着手离开前又转身补充了一句：“我们院做心脏瓣膜修复手术至今的成功率是百分之百。”
沈清越听懂了他的意思，整个人原本有些紧绷的神色放松了些，他点头表示信任：“辛苦您了。”
第117章
病房的门被人从里面关上， 顾敛之送完医生回来后，正好看见沈清越掀了被子准备下床。
“要去哪儿？”顾敛之走到他身边。
沈清越趿拉着毛绒绒的棉拖鞋在地上站定，抖抖手中的单子， 笑眯眯的冲他示意：“我签完啦， 现在送过去。”
他早在查阅相关资料的时候就有大概的想法了，虽然机械也一样要吃半年的抗凝药， 且价格要相对昂贵很多， 但相比之下， 人工有不小的概率要在十年或十几年以后进行二次手术。
今天医生说的那些也是让他又一次坚定了选择，所以也没什么可犹豫的。
顾敛之仔细看了一眼，也没什么异议， 他牵住沈清越的手：“那我陪你一起去。”
“嗯。”沈清越答应一声，和他一起出门。
送完单子后护士给了他一张类似于科普版知情同意书的东西， 前半部分都是用术语来解释这个病的原因和手术的大致过程，后半部分就是一些注意事项了。
离开之前护士也又强调了一下禁食禁水的这些术前准备，今天晚上七点前禁食，八点前禁水。
“白天也要尽量吃流食， 有什么想吃的吗？”顾敛之谨记着护士的话， 和沈清越一起往病房走。
沈清越想了想， 随后将身体的一半力气倚在他身上，没什么精神：“随便吃点吧， 也不是很饿。”
顾敛之也答应的快：“好。”
但说是随便一点， 但沈清越爱吃的粥， 汤，以及各种清淡容易消化的食物顾敛之差不多点了个遍。
沈清越就挑挑拣拣的吃了一些，吃完了就发饭晕，勉强在窗前站了会儿看风景就会床上睡觉了。
想着术后应该要经历好几天不能洗头洗澡的生活， 他俩早早吃完晚饭，沈清越就要洗澡，顾敛之出去帮他要了套新的病号服，回来的时候浴室的哗哗水声已经响了有一会了。
“小清，要我帮忙吗？”顾敛之拿着衣服在外面喊他。
经过门板和水声的遮挡，沈清越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含着几分隐约笑意：“是正经帮忙吗？”
“说不准。”顾敛之也出声接他的茬，果不其然，又听见了浴室中的几声浅淡笑声。
他俯身将衣服放在门口的架子上：“衣服先放门口了。”
“好。”沈清越冲着外面答应了一声，继续往身上涂沐浴露。
他最近好像又瘦了一些，连原本有些肉的小腹都更平坦了起来，浑身皮肤比他病时的脸色还苍白，大概就是长期不见光的原因。
沈清越双手在身上搓着泡泡，顺手将面前被雾气笼罩的半身镜擦开了一半，镜中瞬间映出他此刻的模样。
医院的浴室，淋浴头和洗漱台是面对面的，洗漱台上也安着洗澡用品的置物架，所以自己现在可以一边洗一边照镜子。
这么想着，沈清越甩甩脑袋，摒弃了一些莫名的想法，仔细的观察自己。
除了因为生病和不见光而白到病态的皮肤，他的脖子以下，胸口和肩颈都因为热水的冲刷而泛起了粉。
嗯？还挺好看的。
从置物架上摸出手机，他对着已经在继续变模糊的镜面中的自己，咔嚓咔嚓留下了几张对镜以及自拍。
毕竟手术后胸前，腰侧和大腿内侧都会留下疤痕，他看过别人的，不长，但深红色的疤看起来总显得略微狰狞，尤其是在自己的身体上。
洗完澡出来，顾敛之正坐在窗边对着电脑回复工作邮件，沈清越不想出声打扰他，反倒是他听见动静停下动作：“洗完了？”
“嗯，你在干嘛呢？”沈清越拿着毛巾擦头发，他擦的有点随意，把原本因为洗过而顺毛的黑发擦得蓬松又杂乱。
顾敛之敲下最后几行字，一边开口：“公司冬季系列的彩妆新品发布会，敲定一下策划案。”
“什么产品，有我能用的吗？”沈清越开玩笑的问了一句，将湿了一半的毛巾在一旁挂起来。
顾敛之偏过脸看他一眼，似乎还真的认真思索了可行性：“也许都可以。”
他回复完邮件关上电脑，沈清越刚回到床上坐下，空调的暖风从头顶对着他暖烘烘的吹，原本还湿漉着的头发已经干了大半。
“小清，亲一下。”顾敛之坐到床边，搂着人的腰往自己怀里送。
沈清越被他弄得有点痒，一边笑一边缩着脖子躲，结果一扭头结结实实的靠到了顾敛之胸口，他被抓住亲了一口脸颊后还在笑：“哈哈哈啊，这么急？”
顾敛之没回答，取而代之的是将他眉心，脸颊，唇角和嘴巴一齐亲了个遍，都是一带而过的，除了接吻时时间久了点儿。
“你知道你刚刚的行为像什么吗？”沈清越唇色带着漂亮的水红色，倚在床头，单手撑着太阳穴，懒散的歪着脑袋盯顾敛之。
顾敛之也垂眸和他对视：“像什么？”
“像在我脸上盖章。”
沈清越一边说着自己却先笑了起来，他伸手在自己脸上指了一圈：“哪哪儿都盖上了。”
顾敛之也弯了弯唇角，嗓音含笑的问他：“那你要不要盖回来？”
“不行。”沈清越先是想到了上次在衣帽间，顾敛之这么问自己后发生了什么，拒绝的不假思索。
但话一出口，他又眨眨眼睛，停顿了片刻：“也行，不过我得换种方式。”
“换什么？”顾敛之问。
原本在床上漫不经心倚着的人突然坐起来，沈清越掀开被子，将宽松病号服下白皙的，纤瘦的脚掌抬起，重重按在了顾敛之小腹。
感受到顾敛之骤然一紧的身体反应，他哼笑着，眸光带着小狐狸似的狡黠和挑衅：“这样。”
“喜欢吗？”他碾压摩挲，脚下的力道由轻至重，淡青色交错的血管脉络在白的几乎透明的皮肤下清晰可见，微凸的踝骨却显着让人无法忽略的水红色。
顾敛之被他踩着的地方仍紧绷着，眸色深沉，但下一秒，出口时的语调却无半分异样：“当然。”
他微微垂下头，手掌轻而易举就圈住了正越发猖狂的磋磨自己的那只脚的脚踝，接着在沈清越由好奇到惊异的目光中俯身，在他洁白的踝骨处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牙印。
“啊，你又咬我。”
沈清越触电似的缩回腿，将自己大半个身子都裹进被子里，但被耳尖悄悄泛起的红晕出卖了一些内心的真实反应。
顾敛之伸手拨弄了一下沈清越额前的头发，头顶的热风持续不断的吹着，这会儿差不多已经完全干了，他慢慢道：“嗯，就咬你。”
“去。”沈清越笑着用手推了他一下，自己又往被子里缩了缩。
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这两天还是阴的厉害，他揉揉眼睛，声音变得温吞：“有点困了。”
“困了就睡吧。”顾敛之说。
沈清越枕着枕头懒懒的看他：“你呢？”
顾敛之简单整理了一下刚刚被他们动作弄乱的被褥：“我等会儿就睡。”
气压低，加上屋内暖和又不怎么透气，被子裹在身上没一会儿，沈清越的呼吸就渐渐平稳起来。
确认人睡着后。顾敛之拿上自己的东西进了浴室，他调了略凉的温水，转身时余光扫到沈清越今晩洗澡换下来的贴身内搭。
他站在原地端详了一眼，接着将衣服从筐中拿起。
*
沈清越的手术是当天第一台，早上起床照例做了检查签完字，护工就推着轮椅过来接人了。
虽然觉得自己没到需要轮椅推着走的地步，但沈清越还是乖乖坐上了，一路推到手术专用电梯，路上有些冷，也可能是因为周围太。安静了。
顾敛之一路上都没说话，只是握着沈清越微凉的掌心，直到进手术室大门前才在轮椅旁蹲下：“我在这里等你。”
“好呀。”沈清越屈起手指勾勾他的掌心，顾敛之弯唇，也勾勾他的。
“沈先生，我们该进去了。”护工在一旁提醒。
沈清越答了声好，和顾敛之互相交换
准备间里的温度比外面更凉，沈清越身上除了宽宽大大的病号服什么都没穿，他搓搓发凉的手臂，按照护工的指示从轮椅上下来，换上拖鞋。
“里间就是手术室，你现在可以过去了。”中年男护工通知了一声，沈清越点头道了声谢，往里面走去。
六七个穿着无菌衣带着蓝色手术帽的医生已经在做术前准备了，沈清越一走过去就有个女医生和他打了声招呼，确认过身份信息后就安排他躺在了中央的手术台上。
躺下没一会儿，手腕侧面就被打了根很粗的留置针。藏在套管下的针很粗，打进去也很疼，沈清越一个心理准备没做好，硬生生被逼出来几滴眼泪。
“不要紧张，身体放松躺下，平稳呼吸。”
麻醉医生将一张呼吸面罩轻轻放在他脸上，像在哄小朋友一样笑眯眯的问：“猜猜你能坚持数到几？”
“数……？”
沈清越愣了一下，手术室的冷白灯光照得他眯了眯眼，他张张嘴，刚想说点什么，整个人就瞬间被一股强势席卷的睡意包裹，昏睡了过去。
第118章
“滴……滴……滴嘟……”
持续不断的仪器运行声在耳边不断回响， 有道像是从一片浓厚沉重的黑雾中传来，沈清越眼皮轻颤，费力的想要睁开， 但却无济于事。
喉咙里像是有火在烧， 沈清越下意识想要咽口水，但却被满满插在喉咙中的气管产生的异物感抵得差点干呕。
强烈的痛感和异物感堵在喉咙以及身体各处， 很痛， 太痛了， 沈清越身体不受控制的开始发抖，他的意识还处于模糊状态，只能尽量小心的放轻呼吸， 适应口中的气管。
“醒啦？”护士过来，在本子上记录了什么东西， 对沈清越道：“刚要叫你，手术已经做完了，现在是下午三点。”
身体没什么力气，沈清越想抬手示意自己嘴里的管子， 手臂刚抬起来一点儿就被床边系住他手腕的绑带锢住了。
“等下就拔管了， 你身上还有引流管和镇痛泵， 绑着手是怕你不小心拽到。”注意到沈清越的动作，护士耐心跟他解释。
头还是晕的， 沈清越听完彻底放松了力气， 点点头， 重新闭上眼睛休息。
拔管比想象中要快许多，不舒服的感觉很明显，拔完了以后稍微好了一点，有点儿像网上说的咽炎症状。
沈清越半眯着眼， 抿了抿已经干燥起皮的唇瓣，护士刚刚和他说过要明天才能喝水，情况好的话明天早上可以回普通病房。
滴滴嘟嘟的规矩响声在耳边不断回荡，自己躺在床上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只能勉强凭借护士过来记录数据时的间隔猜测大概过去了多久。
想到手术下午就结束了，顾敛之有没有回家，兜兜在他们家里住的怎么样，现在可能在做什么。
原本脑袋就晕晕乎乎的，这下一思考就更晕了，周遭的机器声听起来越发催眠，沈清越试图抵挡了一会儿睡意，意识还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陷入了混沌。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先是口腔内干的发紧，干渴和肿胀的疼痛导致他时不时的会被咳嗽醒，但一咳嗽又会震到胸前，腰侧和大腿根的刀口，四肢也是被束缚着的，没办法翻身。
这样的场景重复几次后，沈清越莫名感到一阵阵委屈，想了想又觉得这股委屈劲来得有些好笑，自己什么时候也像个脆弱小朋友了。
他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这一晚上睡睡醒醒的，直到外面的天快亮了，才勉强安稳的休息了会。
*
再次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那间熟悉的单人病房天花板，以及他无聊时数过很多次的白炽灯管。
淡淡的消毒水味儿萦绕在周围，耳边也没有ICU里一刻也不停的仪器运转声了。
沈清越闭了闭眼，嗓子仍旧疼着，喉咙不自觉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刺痛让他的意识清醒了不少，他偏过头，惊讶的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原先住的普通病房。
“小清？”
顾敛之手上端了盆热水，挽起衣袖的小臂上搭着干净的毛巾。
上午沈清越被推回来的时候脸色白的吓人，嘴上也都是缺水干出来的唇纹，眼睫漆黑。
整个人无比瘦削的，苍白的躺在病床上，穿着不合身的病号服，身上插着几根大大小小的管子，从衣角探出来，手腕的留置针的管子里有血，看起来更触目惊心。
他虽然一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当这个画面切实出现在眼前的时候还是让他心口猛地一紧，继而就是疼惜和怜爱等等交织的各种复杂情绪反复出现，翻涌，让他心乱如麻。
好在医生昨天术后就告知他手术很成功，今天他早早过来时就听说沈清越各项指征恢复的都不错，可以回普通病房了。
“嗯。”沈清越极轻的应了一声，乌黑的瞳仁在看见顾敛之时有了几分神采，他张张嘴，开口时的声音暗哑疲倦，几乎听不出原本的嗓音：“可以喝水吗？”
顾敛之快步走到他身边，将水盆和毛巾都放下，从边上拿起准备好的吸管和保温杯，嗓音温柔：“医生说醒来能用吸管少喝一点，你慢慢的。”
喝完水后沈清越觉得自己有了点精神，顾敛之给他喂完以后就开始用毛巾沾着热水慢慢给他擦擦手脚和小腿，主要是为了给他翻翻身动一动，以免粘连，也更好让引流管将组织液和残留的血液排的更快更干净。
但这个过程对于沈清越来说就是无比折磨了，他有几次没忍住痛呼出声，冷汗几乎要顺着额角流下，顾敛之就瞬间停住手，搂着他小心翼翼放回去。
躺回床上的时候沈清越才发现，顾敛之拧着眉头，表情看起来痛得比他还厉害。
“怎么这么严肃？”沈清越在床上躺了一会觉得好些了，便主动开口，声音还哑着，带着几丝不明显的笑意：“怪吓人的。”
顾敛之闻言便微微放松了神色，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轻轻握住他没有扎针的那只手，语气歉疚：“对不起，弄疼你了。”
“没关系。”
沈清越没力气去反握住他，只用手指勾勾顾敛之的掌心：“一点点疼而已。”
“医生说你术后指征平稳，大概三天就能拔管出院。”
顾敛之给他掖好被子：“我和请来的护工学习了一下，还是自己照顾你比较放心。”
“兜兜这两天很乖，和小寻的关系越来越好了，但就是很想你。”
“我想明天带他们过来，下午你先试着吃点饭。”
顾敛之重新握住他的手，再抬眼时才发现，沈清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闭着眼睛睡着了，他顷刻安静下来，沉默着，用目光细细描摹床上人的眉眼。
沈清越的睡颜很乖，刚刚醒来喝了水，现在嘴唇水润了一些，透着淡淡的粉。
脸颊也因为翻身的动静而有了几分血色，看起来没那么虚弱易碎了，仅仅是睡着后胸口安静起伏呼吸时细微动静，就让顾敛之目不转睛的，着迷似的盯着他看了不知道多久。
休息了几个小时，下午醒来整个人就舒服很多了，镇痛泵的效果显著，麻醉导致头晕的后遗症也大概消失了不少，喉咙已经用了药，不再肿胀，沈清越甚至觉得自己可以下床走两步。
但还是没有，顾敛之给他买了点医生推荐的粥和汤，加起来喂了小半碗，沈清越吃完以后顾敛之把床给他摇起来，让他坐着多动一动。
到了晚上，不靠顾敛之他也可以做点儿简单的动作了，顾敛之又给他打了水擦了擦，接着洗了把脸。
不得不说他学习的还挺像模像样的，沈清越被他照顾的很好，整个人恢复的也很快。
出院的前一天要把身上的引流管都拔了，拔完就可以下床慢慢走动了。拔管的时候沈清越没吭声，只是面色更苍白了点。
在床上躺了会儿感觉不疼了，他自己撑着床板慢慢坐起来，想穿上拖鞋下地走走。
顾敛之因为答应了他姐姐和两个小朋友今天带他们过来，所以沈清越一早例行检查完他就回家接人了。
“嘶——”
虽然术后他没有躺很久，但自己这么一下地，牵扯到腰侧和大腿内侧的伤口还是会疼。
沈清越慢慢扶着床尾竖起的小桌板走了几步，感觉适应了就放下手在病房里慢慢的走来走去，只是姿势还有些不自然。
在房间内徘徊了十几分钟，感觉有些累了，沈清越回到床边坐下，还未等他拿起手机，就听见门口传来咔哒一声的开门响动。
他下意识探头去看，还未看见人影，一道软乎乎的清脆小奶音就传了进来：“小酥酥——”
“——呀！”
哒哒哒的小碎步声同步传来，接着就是一坨穿着毛绒绒软绵绵的毛毛外套的小崽，像一只小雪球一样冲了进来。
“小酥酥！”因为跑的很急，幼崽的小胸脯呼吸的很快，乌黑清澈的瞳仁从进门起就没有离开过沈清越的身上，毛绒绒的小身影在病床前来了个急刹，努力抬起攥着一支玫瑰的小手手：“不生病哒，窝来看你呀！”
“谢谢兜兜来看我，我很想宝宝呀。”
自己现在动作幅度不能太大，沈清越就弯下腰双手搓搓幼崽两腮绵软的小奶膘，亲亲兜兜的额头，声线温柔：“兜兜也想我了吗？”
“太想哒！特别特别大的！大的想！”幼崽像是生怕声音小了就不能表达心情似的，清脆的小嗓音听起来可认真了。
“沈叔叔，我也祝你早点不疼。”顾小寻也走到了沈清越的另一边，把另一只玫瑰也举起来：“这是送给你的花。”
沈清越也笑盈盈的接过顾小寻的花，照例也揉搓了两把小崽的脸蛋：“好漂亮的花，谢谢小寻的祝福。”
顾余茵将手中的花篮放在一旁，看起来两只幼崽刚刚手里拿的玫瑰，应该就是从花篮里挑的，她笑呵呵的：“恭喜啊小沈，明天就出院了，我弟最近照顾的怎么样？”
“谢谢姐姐，他照顾的很好。”沈清越看了一眼提着饭盒的顾敛之，他好像在听见自己喊了顾余茵姐姐后表情就有些微妙，但并没有说话，沈清越指指床头的病例卡：“这不，指标都可以出院了。”
顾余茵听他说着，脸上的笑容就越发灿烂：“好好，那就好，等你出院恢复的差不多了我们再好好聚聚，爸妈也都想见见你呢，他们很喜欢兜兜，你看顾敛之手上的饭盒，老妈听说我们要来专门炖的鸡汤。”
爸妈这两个字让沈清越怔愣了几秒，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谢谢阿姨，太麻烦了，等我好了一定去拜访她和叔叔。”
他说着，摸了一把靠在自己手臂上的小崽脑袋。
幼崽的小脸蛋这会儿正放松的贴在小酥酥胳膊上，挤出了一小坨肉肉。
他还记得来之前顾酥酥说了不能用力抱小酥酥，小酥酥会很痛的，所以自己都没有要抱抱的。
小酥酥生病，真想让小酥酥不难受呀！
中午两个崽崽陪沈清越吃了午饭，放在保温饭盒里的鸡汤还有些烫，喝起来刚好，汤是撇了油的，喝起来清爽鲜美，肉也炖的软烂不柴，沈清越一人吃了大半碗。
快到傍晚的时候，顾余茵就带着两个依依不舍的小崽准备回家了。
顾敛之给他们叫了车，顾敛之给幼崽穿外套系围巾的时候，兜兜的表情还有点儿委屈巴巴。
一双眼睛含着包眼泪，要掉不掉的撅起小嘴巴，沈清越就俯身拍拍小崽儿的背：“明天小酥酥就回去找兜兜啦。”
“真哒？”刚刚还委屈的不行的小脸瞬间绽开笑意：“明天肥来找兜兜！”
沈清越点点头：“当然是真的啦。”
“哦！——”兜兜举起小手短暂的欢呼了一声，接着乖乖的和顾余茵拉起小手，甜甜的和沈清越顾敛之告别：“小酥酥，明天见呀，顾酥酥，再见呀。”
“沈叔叔再见，舅舅再见。”一旁的小寻也乖巧的挥手告别。
顾敛之送他们下楼坐上车后才回来，回来的时候沈清越自己已经躺下了，眼睛闭着在休息，看起来是累的不行。
他没有说话，走到窗边将窗帘轻轻掩上，就听见沈清越懒懒的声线响起：“不用关，我没睡着。”
“困不困？”顾敛之转身看他，顺手又重新将窗帘拉开了一半。
“有点困，但不想睡。”沈清越缓慢的侧过身体，半举起右手，顾敛之就条件反射的走过来握住他：“怎么了？”
“可能想到要出院了吧。”沈清越将他的手握的紧了些，慢道：“明天我们是去你的公寓？”
顾敛之“嗯”了一声：“先住着，等你好了我们再选新房子，或者你想回家住，我也可以跟着过去，方便照顾你。”
“不用。”沈清越摇摇头，觉得有点好笑：“后半句说得好像你要跟到我家做赘婿一样。”
“赘婿吗？不是不行。”
顾敛之也笑了笑，低头亲亲他的手背：“一切听你的。”
第119章
第二天早上医生查完房， 顾敛之就去帮他办出院手续了。
早上起床时的感觉比昨天好了一些，医生来查房时也让自己尽量多下床走动走动。
房间有暖气，窗帘密实的掩着， 沈清越站在床边换衣服， 原本顾敛之是让自己等他回来再换的，但他觉得自己应该没什么问题。
脱下病号服， 左胸和侧腰的伤口上还贴着厚厚的纱布， 今早才换过的。
沈清越垂眸端详了一会自己的身体， 伸手用手掌小心翼翼的轻触了下胸前的纱布。
这样碰是不痛的，术后他的心脏也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感觉到纱布外手掌温热的触感， 他骤然生出了些尘埃落地的踏实感，捂着胸口小小深呼吸了一下。
真好， 未来自己可以没有后顾之忧的好好生活了！
顺利换上顾敛之给他带的米色毛衣，换裤子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擦碰到了大腿内侧的刀口，沈清越皱着眉头轻轻抽了口气，才慢吞吞的给自己套上裤子。
刚穿完， 病房门从外面传来“咔哒”一声， 是顾敛之拿着一层厚厚的出院记录进门， 进来的时候刚好看见沈清越正往身上披外套。
“手续办完了。”
顾敛之目光有几抹淡淡的惊讶，走到他身边接过厚实的大棉服：“衣服自己换了？这么厉害。”
他动作熟稔的贴近沈清越， 帮他套袖子， 沈清越觉得好笑， 微微仰起头来看他，语气中带着几分掩不住的清浅笑意：“采访一下顾总，我这个年纪自己穿衣服很厉害么？”
“当然，作为一位刚手术完不久的病号， 已经非常厉害了。”
顾敛之帮他系好胸前的扣子，看着正近距离凑在自己面前笑盈盈的小病号，亲昵地屈起手指蹭蹭沈清越的下巴：“准备出发。”
“好。”沈清越答应一声，在顾敛之收回手前握住他的手臂，旋即探过身，在他唇瓣上留下一个轻飘飘的吻。
“奖励你的，最近辛苦啦。”
很轻的吻，似乎比他们第一次在那艘邮轮的甲板上的吻还要轻，但却像片轻盈柔软的白色羽毛，搔得人心里痒痒的。
顾敛之的动作停顿几秒，随后镇定的从一边推出行李箱，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沈清越正在整理自己的外套，他身上大大小小的手术创口还贴着厚厚的纱布，这会被捂在厚重的衣服内，行动就显得有些困难。
刚才主动的那一个亲吻已经是他现在能动作的极限了，所以这会儿心思全放在了衣服上。
“还有吗？”进到安静的楼层专属电梯，顾敛之冷不防出声。
“有什么？”沈清越没反应过来，他出门时还裹上了条浅咖色的毛线围巾，显得皮肤白皙且清透，这时偏过头茫然去看顾敛之，一双眸子水光潋滟，偏偏带着茫然和好奇。
顾敛之握着他的掌心干燥而滚烫，面向他，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耳语：“奖励。”
沈清越眸中的茫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眼中小狐狸似的笑意几乎要漫出来。
电梯停在负一层，两人牵着手走到车边，沈清越坐进副驾，等到顾敛之绕回主驾驶坐下后才侧过身去，假装好奇的问：“想要什么奖励？”
“是和刚刚一样的亲亲，还是你想？”
他没接着往下说，顾敛之就好奇望过去，刚好看见沈清越垂眼，视线掠过身前因为裹着纱布而卷起褶皱的衣服布料，接着抬起头，冲他笑眯眯的缓缓吐出两个字。
“……”
顾敛之瞳孔骤缩，动作微不可察的一滞，随后收回目光，握住方向盘，表情冷静的踩下油门。
*
车开了快一个小时，到达顾敛之的公寓楼下时太阳已经全部出来了，天气冷，日光也不烤人，晒的身上暖洋洋的还挺舒服。
公寓附近很繁华，基础设施应有尽有，不过距离闹市区还有一段距离，所以环境还不错，不远处就是江边，从上而下远眺宽阔波澜的江水景色，美不胜收。
沈清越在前面开电梯，顾敛之推着行李和大包小包跟在他身后。
“你姐姐今天会带兜兜和小寻过来吗？”出了电梯，两人一起往前走，沈清越抬手给他整了整衣领。
顾敛之“嗯”了一声：“这个点差不多已经到了。”
大概是提前收到了顾敛之的消息，沈清越到门口刚一敲门，深棕色的实木大门就从里面咔哒一声拉开了。
“小酥酥！”幼崽的声音从门后响起，接着就冒出了一个穿着连体小熊猫衣服的黑白小团子崽崽，小脸蛋粉扑扑的，眸子里闪着小狗眼睛似的水光。
“欸，兜兜来的好快呀。”沈清越声音不由自主的温和起来，带着浓浓的笑意：“今天穿的真漂亮。”
“小沈，你们回来啦！”顾余茵也拎着锅铲从厨房探出头：“我今天从家里带了好多好吃的，一会儿吃中午饭啊，快歇歇！”
“谢谢姐，”沈清越想走过去帮忙，就看见她摆了摆手：“基本都是热一下就行的，你们别过来了，顾敛之，带小沈去沙发上坐着休息去。”
“嗯。”顾敛之应了声，单手搂着沈清越的腰和他一起进门，动作轻轻的：“放心，都是我妈做好的菜带过来的，热一下就好，我姐不会做饭。”
沈清越轻轻“啊”了一下，“阿姨这两天真的辛苦了。”
顾敛之手指摩挲了一下他的后腰，语气带着几分玩笑：“放心，我已经‘打点’过了。”
一旁小崽从大门一打开，见到不穿病号服且许久不见的小酥酥就开始兴奋的不行，但又记得姨姨说过的不能抱抱，就用两只小手抓着沈清越的手，蹦蹦跳跳的往里给小酥酥带路。
和兜兜玩了一上午，正在卧室补觉的顾小寻这时候也听到动静，穿着和兜兜一样的小熊猫套装从卧室里冒出脑袋：“舅舅，沈叔叔。”
“嗯，你睡醒了？”顾敛之把人带到客厅？
“小寻中午好，还困吗？”沈清越也笑着应了一声。
顾小寻揉揉鼻子，意识还有些模糊，漆黑的眼睫眨巴眨巴，终于完全清醒过来，诚实回答：“说了几句话就不困了。”
沈清越摸摸小寻的后脑勺，轻声说：“这几天谢谢小寻照顾弟弟。”
顾小寻愣了一下，表情从局促害羞到恢复正常只用了短短几秒钟：“不用谢，我是兜兜最好的朋友，我们互相帮助的。”
“那好，两个都是好宝宝。”沈清越微微俯身给两只崽又都夸了一通。
顾敛之去放行李了，沈清越和小崽们一起进屋，顺便环顾了一圈四周。
公寓是大平层户型，四面都是落地窗，正好是中午，暖融融的金色阳光从落地窗投射进来，客厅中央米白色的毛绒地毯上仿佛也镀了层温暖的光晕。
房间以灰白色调为主，但并不冷清，屋里的落地羽毛灯，装着白色绒毛边的大镜子，以及展柜的各种摆设都昭示着房主是个内心柔软热爱生活的人。
“小酥酥，你晚桑有没有想窝呀？”和小酥酥一起坐在沙发上，兜兜的两只小短胳膊紧紧抱着沈清越的，像是怕人一会儿又要走一样。
沈清越揉揉崽崽软乎乎的小奶膘，几天不见，小崽的脸蛋还是一如既往的Q弹嫩滑，他俯身在幼崽额头上啵了一口：“特别想的。”
“真哒特别哒？”幼崽睁着一双水亮亮的大眼睛，很高兴的抬头望着他。
“当然是真的啦，昨天在医院，兜兜回家以后，小叔叔就更想你啦。”沈清越肯定的点点头：“所以今天起床就来找你了哦。”
幼崽见状急忙也举起一只小手“表忠心”，很认真哒：“窝！窝也四！”
“我知道呀。”沈清越笑呵呵的把幼崽搂进怀里。
嗯，是只软绵绵，暖呼呼，还带着甜甜草莓润肤霜香味的小崽崽。
行李放好后没一会儿就准备吃午饭了，果然如顾余茵所说的，菜品很丰盛，炖的软烂清爽的竹笋老鸭汤，虾仁煨豆腐，南瓜蒸排骨，白灼秋葵，五颜六色的三丝蔬菜卷裹着鲜香的调料酱汁。
沈清越刚做完手术，吃这些刚好合适，少油少盐的清淡菜式也符合小崽崽们的胃口，一大桌子菜基本都吃得七七八八了。
顾余茵她们学校，放假了老师还要隔三差五去值班，所以吃完饭就和沈清越顾敛之打了声招呼准备走了，离开之前又交代了小寻，说晚上值完班过来接他。
顾小寻习以为常的点头答应了一声，乖乖靠在沙发边说了声妈妈再见。
热情的兜兜崽就迈着哒哒哒的小碎步，和小酥酥一起把阿姨送到家门口，用力挥着小手，软哒哒的出声：“姨姨，再见呀，晚上见。”
“晚上见小宝。”顾余茵蹲下来抱了抱兜兜，又搓搓崽的小脑袋，才起身和站在一旁的沈清越点点头：“走啦。”
“嗯，姐路上小心啊。”沈清越也同样点头开口。
目送着顾余茵上了电梯，回到家里，沈清越坐在沙发上陪小崽们看了会儿动画片。
屏幕上的三只小动物蹦蹦跳跳，兜兜和小寻就排排坐在沈清越的一边，都看得聚精会神的。
几集结束，沈清越已经抱着只柔软的抱枕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连顾敛之什么时候坐到他身边的都毫无察觉。
半梦半醒间，身体被拥进一个踏实温暖的怀抱，沈清越睡意越发昏沉，倚在顾敛之肩上，鼻间萦绕的是熟悉到令人安心的淡淡木质香气。
“睡吧。”顾敛之低头轻声耳语，动作小心的将人又往自己怀里搂了搂。
今天早上起得早，又坐了许久的车，沈清越手术完没多久体力本身就差，能撑到这会儿下午已经很不容易了。
看了一眼身边两个仍然看得津津有味的小崽们，顾敛之放轻动作，将怀中人抱起，往卧室的方向走过去。
大概是抱起来的动作让怀里的人有点不舒服，已经睡着的人靠在他胸口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又很快安静了下来。
第120章
下午出了会儿太阳， 到了傍晚天色又阴沉了起来，寒风卷起路边干枯的枝杈和落叶，噼啪的打在墙壁和窗棂上， 伴随着时而呼啸的风声， 倒像是某种催眠的白噪音。
暮色渐沉，沈清越在软和的被褥中翻了个身， 随后慢吞吞的睁开了眼。
窗帘将光线遮得严严实实， 睡了一觉身体舒服多了， 沈清越习惯性的摸了摸胸前的纱布，抹摸黑拿起床边的手机看了眼，刚到下午五点。
他披上外套下床出门， 天花板上的白炽灯将整个客厅照的亮如白昼，他被晃得眯了下眼， 模糊中就看见一只圆滚滚的“小熊猫”举着图画书朝自己跑过来。
“小酥酥！”兜兜踩着小碎步往沈清越身边跑，到小酥酥面前两条小短腿先是紧急“刹车”了一下，才张开小手抱住沈清越的大腿，歪着小脑袋甜甜问道：“你碎醒呀？”
“是呀， 我醒啦， 兜兜在看书呀。”沈清越点点小崽儿白嫩的鼻尖：“小寻哥哥呢？”
兜兜忙不迭点头：“嗯， 嗯！看书呀。”
“小寻哥哥姨姨，肥家啦！”
“我姐今天值班回来的早， 看晚上有雨， 就带小寻先回去了。”
顾敛之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厨房里出来了， 过来时顺手递过来杯热水：“下午休息的好吗？”
“嗯，她们走了你怎么也没喊我。”沈清越低头抿了口热水，入口时适宜的水温让他满意的眯了眯眼。
“他们走的急，顾余茵也说让你多休息别喊你。”
顾敛之眼神含笑：“晚上想吃什么？”
“不是很饿， 随便吃点吧，主要看你和兜兜。”沈清越坐在沙发上，将小崽搂进怀里蹭了蹭幼崽软弹的小脸蛋：“兜兜想吃什么？”
幼崽看看小酥酥，又看看顾酥酥，黑亮亮的眼睛眨巴眨巴，接着张开小嘴巴，学着沈清越，奶声奶气的宣布道：“随便次点叭！”
顾敛之捏捏兜兜小肥脸，趁幼崽倚在沈清越身边翻画本的时候又伸手蹭蹭沈清越的下巴，似乎是觉得这样有趣，又戳戳他的脸颊。
沈清越没反抗，只是觉得有点好笑的看了他一眼，顾敛之转而又蹭了两下，才拿起手机准备开始点餐。
吃完饭天已经完全黑了，两人陪着小崽看了会儿动画片，兜兜靠在小酥酥怀里，沈清越就搂着小崽倚在顾敛之身边刷手机。
自从节目结束后他就没怎么再看过微博了，这些天里官博还在持续营业，每天都在发一些剪辑视频和互动话题，时不时还会回复一些要求第二季的言论，把观众们的悬着的心吊来吊去。
沈清越转发了两条这两天节目官博艾特他的微博，底下评论瞬间就炸开了锅。
【天呐，妈妈，你关注的失踪人口回归了！！！】
【清清最近在干嘛呢，怎么消失了这么久QAQ好想你和兜兜宝贝】
【多多营业啊宝宝，兜兜在吗，看看兜兜！】
【节目结束到现在就小沈和顾敛之没动静，这下只剩顾敛之一个了】
【没有直播的日子里你也要好好的啊清清老婆——】
【官博之前不是说了他们不说再见吗！！第二季还会有你吗！！！（疯狂暗示）】
沈清越挑着几条靠前的报了平安，又在评论区发了一堆住院前自己给兜兜拍的照片。
【兜兜！ee好想泥，宝宝有没有想念姨姨！】
米团子阿！（手绢擦泪）】
【兜兜在冲姐姐笑欸，他想和姐姐回家，确信】
【还有吗还有吗？有清清的照片吗，好久不见qwq，如果能在第二季见就更好了】
往下翻翻，又看到了一条id为“沈辉今天啵嘴了吗”的评论：
【清清出现了，顾敛之是不是也快了！】
沈清越觉得好笑，就用手臂戳戳顾敛之，给他看手机屏幕：“你看，好多人在催你上线营业。”
“？”顾敛之仔细看看沈清越的屏幕，接着意义不明的笑了一下，语气淡淡的：“还没。”
沈清越疑惑：“什么？”
他又扫了眼屏幕，后知后觉才意识到顾敛之刚刚那俩字是在回答这位网友的id。
沈清越抿抿唇，滑动两下退出评论区，耳根热热的重新抬眼看向电视。
“早上那个吻不算吗。”
他想。
*
出院以后一周之内身体不能碰水，陪着兜兜看完电视以后顾敛之就领着小崽去洗澡了。
沈清越原本想去帮忙，但他现在活动受限，看了会儿确定顾敛之一个人没什么问题就先回卧室了。
顾敛之的卧室布置的简约干净，置物架和桌子柜子上都放了不少成套的小摆件，丑萌丑萌的小乌龟和水豚，看起来倒是和顾敛之本人一样有种情绪稳定的平静感。
床上的灰色四件套因为自己午睡显得有些凌乱，沈清越弯下/身想把被子铺平，就听见了顾敛之的声音：“在做什么？”
“被子有点乱，我收拾一下。”沈清越动作慢悠悠的的，闻言拎着被角站在原地，顾敛之过来接过：“我来吧，这套有点重，小心把伤口扯裂了。”
“兜兜呢？”沈清越站在一旁看他的动作。
“洗完澡就睡了，在次卧的儿童房。”将被子在床上平铺好，顾敛之转身注视沈清越，神色坦然：“想不想洗？我给你擦擦？”
沈清越愣了一下，一时没有回答，他张了张嘴，迟疑道：“擦…？不洗也行。”
“今天刚出院，用热水擦身会舒服一点。”
顾敛之眸光含笑，微沉的声线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诱惑引导：“好不好？”
沈清越被他这样专注的注视着，鬼使神差的便点了头：“好。”
“那我去接水，暖和了你再进来。”顾敛之反应迅速的接了话，便转身去浴室了。
虽然说住院的这些天都是顾敛之在照顾自己，擦身也是隔三差五常有的事，但那基本都是在自己昏迷或者睡着的时候，像现在这样面对面的还真是第一次。
房间的暖气开的够足，沈清越低头看了眼身上长袖长裤的家居服，思索了片刻，慢吞吞的挪到了衣柜前。
主卧的浴室要比一般的隔间稍微大些，暖气和略烫的水温很快便化成蒸腾的雾气氤氲了整个房间。
一踏进门就是带着水汽的暖风扑了满脸，房间里雾气缭绕的，让可视度降低了不少。
“你的衣服？”顾敛之拉着他的手带人走到浴缸前，在看清沈清越身上那件显得有些过长的宽大浴袍时惊讶的挑了挑眉。
“我的衣服还没带过来，就找了件你的，方便脱嘛。”
沈清越下意识解释，说完抬眸，就看见顾敛之似乎怔了一下，继而不动声色弯起唇角。
慢一拍的反应过来自己这句话里的歧义，是被水汽蒸腾出的粉色从脖颈漫上脸颊，将原本脸色还有几分病气的人显得更为漂亮。
沈清越双手握住松垮的浴袍腰带，垂下头，红着脸闭眼，将浴袍解开。
大片微凉的皮肤吹上暖风，温度差让沈清越不自觉的颤了颤，他浴袍里面除了条短裤什么都没穿。
胸前和腰侧的纱布已经隐隐有了一些褐色的伤口溢液，出院之前医生有交代过是正常的，只要不沾水，按时涂药换纱布就好。
“冷吗？”顾敛之拿出准备好的干净毛巾浸满热水，拧到半干不干，从脸颊到脖颈，再逐渐往下移动。
热水擦拭过的身体即便被暖风笼罩还是会有一些凉意，不过屋内足够热，沈清越摇头：“还好。”
毛巾很柔软，顾敛之的动作不轻不重，被擦过的皮肤清爽湿润，温柔的触感从锁骨继续往下，沈清越已经逐渐适应下来，甚至拿了张小板凳坐下。
擦到创口附近的时候顾敛之都会小心翼翼的避开，下/身的创口在大腿的腿根内侧，他蹲下来将沈清越白皙的小腿搭在自己臂弯，接着把他的短裤卷起。
准备拿毛巾的时候被沈清越有些局促的打断了动作，说自己来，他才停下动作，顺从的将毛巾递给了沈清越。
自己拿着毛巾开始擦纱布附近的时候，他能感觉到自己被身前蹲着的视线近乎专注到痴迷的观察着，沈清越草草擦了两下，将毛巾浸回有些烫手的水温里，觉得自己比水温还烫。
出来的时候还是穿着浴袍，只是那条短裤沾了水已经不能穿了。
沈清越钻回被窝舒舒服服的躺着，只露出了个脑袋和手裹在被子里玩手机，顾敛之还在浴室里收拾，出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沈清越在手机里抓大鹅，抓了半天抓不到精神反而越来越好，看见顾敛之出来，他索性撑着手臂从床上坐了起来：“怎么在里面呆了这么久？”
“出汗了，收拾完顺便洗了澡。”顾敛之掀开被子从另一边上床，被子里瞬间涌进一阵沐浴露的玫瑰香气，他动作小心的将人搂进怀里，低头亲亲沈清越的发顶。
才洗干净吹干没一会儿，毛绒绒的，让人忍不住想多蹭几下。
“洗这么久？你还做什么了？”沈清越靠在他胸口漫不经心的点着屏幕，随口问了句，却一时半会没听见顾敛之的回答。
他抬眼去看，意外看见顾敛之脸上出现了丝不自在的表情：“没什么。”
沈清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