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二天上午。
祝沅再次清醒， 外面天光大亮。他翻出手机一看，刚过十点半。
嗓子干得冒烟，他动了动身体想要起来倒杯水， 谁知两条腿还没着地就一阵酸软，后腰某不可说的地方疼得他冷汗直流，迷糊的脑子瞬间清醒。
想起来了。
祝沅满脸涨红， 哆哆嗦嗦勉强爬起来坐好，开始反省。
都怪霍凌英太美貌，把他迷得五迷三道，几乎没有任何抗拒就跟人滚到一起去，鬼混到天快亮才整旗息鼓。
罪魁祸首早没了身影， 而他却跟个破布娃娃一样被留下来， 靠坐都够呛。
他着实没想到霍凌英那家伙平时看着寡淡禁欲，上床后特别鬼畜， 还喜欢到处咬人，祝沅都不敢掀被子查看，全身没有一块好地。
祝沅稀里糊涂被人啃干净，然而内心却始终生不出什么怨愤。
真要算起来， 他也不亏。
人家大老板有钱有颜，长得帅身材好，凶是凶了点， 好歹没真伤了他，该做的准备都做了。再说祝沅也不是没享受到， 总不能吃完嘴一抹不认账。
算了。
祝沅花了十分钟无痛接受现实。身上虽然疼， 但整体清爽干净，他猜应该是后来霍凌英帮他清洗过，心里最后的一点排斥也消散干净， 霍凌英人品还不错，不是只顾着自己爽的渣男。
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儿，祝沅撑着下地去卫生间洗脸刷牙，然后就接到了电话。
“醒了？”
霍凌英清冷的声音传来。
祝沅“嗯”了一声。尽管心里已经接受和人上床的事，但这么快就有交流，他还是有点羞耻，不知道应该怎么正确代入角色。
霍凌英仿佛察觉不到他的尴尬，语气和平常没什么变化，却又往下扔了个惊天动地大炸雷。
“身体还好吗？”
“抱歉，我昨天晚上没能控制好自己。”
明知对面人看不到自己，祝沅仍然羞耻的快爆炸，恨不得把手机从窗户给扔出去。
然而他什么都没做，甚至还好好回答了。
“还行。”
霍凌英好像是笑了，又好像是他的错觉，他说：“我让焦叔把午饭送到房里，你吃完再睡会，我今晚会早点回去。”
他的语速不紧不慢，就像所有跟家里人报备动向的丈夫一样，告知祝沅今天不加班。
对方那么快就习惯了两人身份的变化，显得祝沅好像个傻子。他轻咳一声，想着既然霍凌英可以镇定自若，那他也可以。
“知道了。”他竭力假装平静，“没事我挂了。”
霍凌英低声说好，主动挂断电话。
没多久，门外传来一阵规律的敲门声。焦叔推着餐车进来，将一个个小碟子放到沙发旁的桌几上，菜色清淡为主，还有一碗红豆粥。
“太太，您用完了再叫我。”
祝沅肚子饿得咕咕响，刚想爬过去吃两口，猛地抬头看过来，不可置信：“……叫我什么！？”
焦叔很实诚，正面向他沉声复述了一遍：“太太。”
祝沅被这个称呼劈得里焦外嫩死去活来，张口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我是个男人。”
“我知道。”焦叔点头，“我看到了您和先生的结婚证，如假包换。”
祝沅：“……”
“’太太‘只是我对您表示尊重的一个称呼而已，它并不特指某个性别。”焦叔耐心的同他解释，“作为这座老宅的第二个主人，我自认可以这样称呼您。”
“不过若是您不喜欢，我也可以换一个。”
祝沅盯着焦叔那张和霍凌英如出一辙不显山露水的脸，深吸一口气。
“你就叫我小祝就行，或者别的什么称呼都可以。”
焦叔从善如流：“好的，小祝先生。”
等人走开，门被再度关上，祝沅才慢吞吞扒拉到桌边大快朵颐。吃完饭后，也许是血糖短时间快速攀升，又或者昨晚确实体力消耗太多，他刚放下碗筷就感到一阵困倦，缩回被窝很快又睡了过去。
晚上霍凌英真的如他所说回来的很早，天没黑就到家，面上根本看不出劳累的样子。
祝沅心里是好奇的。
作为当事人，他非常清楚霍凌英跟他混战到天快亮，至少也得四五点钟。按照焦叔的说法，霍凌英早上却按时七点起床，八点出门，在外面高强度工作一整天，回来居然还能云淡风轻……到底怎么做到的？
今天霍家的餐桌上不止他们两人，霍驰也在。
他一见面就把祝沅给堵在楼梯拐角处，冷着脸质问：“我的礼物呢？”
祝沅心里骂了句死小子狗一样难缠，却又老老实实回房把早就取回来的东西塞到他手里：“给你！”
托陈雨菲的福，师傅加班加点赶在一周内烧制好，祝沅去拿的时候还顺便买了个礼品盒包扎好，像模像样的做圈套，省得死小子找茬。
霍驰拿到东西迫不及待当场拆开，可是看到里面的全貌后又跨起个批脸不高兴：“这什么破烂！？”
盒子挺精美，可是里头的玩意奇形怪状，除了颜色花纹，没有一点跟霍驰原先那个漂亮娃娃相提并论，他怀疑自己被耍了。
“我实在买不到一样的。”祝沅无奈交代：“这是我自己做的，你爱要不要！”
霍驰脸上的嫌弃毫不掩饰，两根手指捏着娃娃的大脑袋看来看去：“也太难看了。”
其实当初霍凌英把祝沅的礼物带给他的时候，霍驰也是这样嫌恶的想要丢弃，可当他打开看到里面的娃娃后，确实愣了很久。
在他的记忆深处，小时候自己曾经拥有过跟这个十分相似的瓷娃娃。尽管那个娃娃的做工远不如这个细致好看，却是他最宝贝的玩具。
那时候他们很穷，但是爸爸依旧舍得花钱给他买这些没什么实际用处的小东西，他心里都记得。
因此，就算他心里讨厌方嘉，也不想要他的礼物，可是霍驰最终还是把那个娃娃宝贝似的留下了。明知这不是一回事，就算再像也不是他原来的那个，可他就是舍不得。
不同的是，当时的嫌弃是真的，现在的嫌弃却多少有点口是心非的意思。
霍驰不承认自己对现在的方嘉很有好感，十七八的少年死要面子，心里明明是喜欢的，嘴上还要挑两句刺：“看在你诚心诚意的份上，我就勉强收下了。”
祝沅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推他：“起开！”
他这一句话，让霍驰一瞬间定格在原处。
小时候他因为害怕寂寞，总是跟前跟后缠着老爸，哪怕他上班也想跟着。有时候祝沅嫌他碍手碍脚耽误干活，就会这样半真半假的凶他“起开”！
真是一模一样的口吻……
霍驰来不及细想，霍凌英就从外头进来了。
和方彦家里不同，祝沅有时候边吃饭边跟陈都聊学校的事，方彦偶尔跟着插两嘴，整体气氛是轻松愉快的。而霍家正相反，霍凌英眉眼都不抬，霍驰心事重重，祝沅左看右看只觉得餐厅过分安静。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霍凌英忽然开口道：“我今天去公司，把所有的事都处理完，能交接出去的工作也安排好了。”
祝沅放下碗筷，静静等他说完。
于是霍凌英继续道：“你们学校那边，葛秘书也办好请假手续，辅导员那边同意了。”
“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我们明早就走。”
祝沅被他这一连串的安排搞得发懵，半晌回神：“……去哪里？”
“我没跟你说吗？”霍凌英眼底有些疑惑，“我们的蜜月旅行，半个月前我曾问过你。”
祝沅傻眼，拼命在脑子里翻找半天，终于想起半月前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不过他当时做数学题快崩溃，压根没往脑子里记。
眼看霍凌英等着他回话，祝沅一阵心虚：“我也没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你看着安排。”
霍驰嗤笑一声，发出好大动静。
“既然这样……”霍凌英完全不理会霍驰的挑衅，慢悠悠的说：“正好葛秘书做了几个攻略方案，等下吃完饭我们商量一下。”
又是葛秘书。
祝沅这阵子从霍凌英嘴里听到的最多的人就是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葛秘书，好像他们每次单独干点啥事都绕不开他。
他有种奇怪的错觉，葛秘书就像霍凌英背后的狗头军师，什么奇怪的约会行程都是他安排的。
“人家是你的秘书，总帮忙做这种事不会麻烦吗？”祝沅问。
他自己也是打工人，换位思考，本来每天上班就怨气深重，还要时不时给老板处理私人事务，想想就发疯。
霍凌英显然没想到他的关注角度在这，沉默片刻回道：“葛秘书原本就是兼顾我私人生活的助理秘书，这也算是他的工作内容之一。”
“而且我有给他加班费，不算压榨。”
资本家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剥削的本质，祝沅在默默吐槽，随口又问：“那你给葛秘书多少年薪啊？”
值得人家为你鞍前马后跑腿。
霍凌英如实回答：“人事给他开的他年薪是三百万，确实不算很多，我打算明年给他涨薪。”
“再加上最近给的加班费，下半年应该可以让他换辆新车，他总说那辆奥迪A8开腻了。”
祝沅：“……”
原来打工人也分三六九等，他这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好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