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窦柯昏昏沉沉地沉睡着,她并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为她而战斗,为她付出。

    窦柯还能坚持多久,没人知道。

    金棺内的规则如同一张错综复杂的网,将窦柯牢牢困住。

    何老转向研究员:“继续分析这些规则,看看能否找到突破口。”

    研究员们闻言,立刻投入了紧张的工作中*。

    晏紫槐和凤星晖所有的情报都已经提供给了研究院,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石室内的气氛依旧凝重。

    等了一会儿,何老咳嗽得厉害,立刻有研究员上前,为何老递上了水和药。

    何老服下药后,脸色稍微好了一些,他看向晏紫槐和凤星晖:“您二位轻便。可以在这里守着,也可以回自己省区等待,如果窦柯、霍印晨,还有我真的诡异复苏了,300米深的狴犴石,也会是我们的墓穴。”

    凤星晖内心小小犹豫了一会儿:“我还是多等一会儿吧,万一呢。”

    晏紫槐点头:“庆市也在长河流域内,现在上中游都出问题了,我得回去守着了。”

    何老捋了捋胡须,表示支持:“晏主任,全蓝星诡异复苏,没有人能独善其身,去多领几套装备吧,这是我们研究院最新研发的防护服和武器,希望能对你有所帮助。”

    说着,何老递给晏紫槐一个储物戒指,里面装满了研究院最新的科研成果。

    何老没有厚此薄彼,尽管凤星晖表示,要在这里多等一会儿,他也同样赠予了一枚装满了装备的储物戒指。

    “普通人也能用,但愿你的父亲还活着。”

    凤星晖接过戒指,手指微微颤抖:“那……何老,我回家一趟,如果柯柯醒了,请及时通知我?”

    何老似乎对凤星晖的选择并不意外,他轻咳着:“当然,如果条件允许,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凤星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她走到石室前面,看向金棺。

    “小柯,我把我爸安顿好,就回来陪你。”

    何老坐上研究院推来的轮椅,眼神幽暗深邃。

    晏紫槐和凤星晖先后离开研究院,刚一出研究院大门,便被媒体记者们团团围住。

    镁光灯闪烁,话筒递到了她们面前。

    两人的心情都十分急切,晏紫槐想获取信仰值,耐着性子回答了几句,便借故离开了。

    而一向落落大方的凤星晖,这次一反常态,径直冲出了人群,直接冲向行政服务大厅,申请了一辆越野车。

    研究院里,何老感应到两人的离去,目光再次落在那张写满了金棺内规则的纸上。

    他站起身,缓缓走到石室前,凝视着那台已经沉寂下来的机器。

    晶石与窦柯的眼睛有关,窦柯又是柯冉的养女,晶石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何老觉得,这晶石肯定是被窦柯吸收了。

    福兮福所倚,祸兮祸所伏。

    金棺内的规则无人能理清,这变化是好是坏,他也说不准。

    “继续研究,这里的时间倍速我会调整到最大,哪怕只有一线的希望,我们也要尽百倍的努力。”何老沉声吩咐道。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研究员欲言又止:“可是何老……您的身体……”

    何老轻轻摆了摆手,打断了研究员的话:“无妨,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撑得住。”

    研究员们不敢怠慢,立刻按照何老的吩咐,开始对纸上那些规则进行研究。

    整个研究室瞬间被一股紧张而肃穆的气氛所笼罩。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只有研究室墙上的时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拨动着,圈圈圆圆,滴滴答答。

    何老放松地坐在轮椅上,双眼微闭,仿佛在养神,又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研究室内的研究员们早就习惯了何老的这种工作状态。

    华国的定海神针,维持着笼罩着国家安全部的时之领域的老人,他们都知道,何老已经用尽了规则,每一天都在走向生命的尽头。

    但即便是这样,他也不遗余力地提携着后辈,为华国的安全事业燃烧着自己最后的生命之火。

    转眼间,实验室的灯光亮了又暗,研究员们的脸上从疲惫到充满希望。

    不断有研究员走出研究室,交流沟通,拿出新的研究成果,递到会议区的领导手中,再由专人送往地面。

    何老始终保持着那份从容与淡定,仿佛外界的一切喧嚣都与他无关。

    帝都的诡异越来越多,安全部进出的驭鬼者和驭鬼师们也越来越多,伤亡也越来越多了。

    何老缓缓睁开眼睛,那双经历过无数风雨的眼眸中透露出坚定,似青松,如磐岩。

    研究室的灯光依旧明亮,墙上的时钟不知被何老拨回了多少次,助理研究员的肚腩都出来了,金棺繁杂的规则却始终如同迷雾,让人心生畏惧,找不到头绪。

    何老的目光穿过重重叠叠的研究员,落在了石室那扇紧闭的大门上。

    就在这时,一名研究员急匆匆地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最新的研究报告:“何老,我们有了新的发现!”

    何老闻言,精神一振,立刻接过报告,仔细地阅读起来。

    报告上详细记录了他们最新对金棺内规则的解析成果,以及那些规则之间可能存在的关联和相互影响。

    数据繁杂,研究员套用了多种数学模型进行模拟和分析,何老一目十行地浏览着,眼神中逐渐透露出光芒。

    报告穷举了所有规则的互相影响,探讨了中和的可能性,并因为成功率太低,否掉了中和方案。

    正当何老皱眉时,报告又大胆提出了一些之前未曾注意到的细节。

    漫长的岁月,给何老带来的是足以与任何人比肩的知识储备。

    何老一边阅读,一边用手指轻轻敲打着轮椅的扶手,思考着每一个可能的突破点。

    当他翻到报告的最后一页时,眼神骤然一亮。

    报告上提出了一种全新的假设,关于金棺内规则与时间、推演之间可能存在的深层联系。这个假设如果成立,那么,外部人员可以通过循环时间,反复推演,直到成功链接上金棺内的窦柯,为她提供外界的助力。

    何老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

    这个假设,无疑为他们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让他们看到了营救窦柯的一线曙光。

    他抬起头,目光炯炯:“时间交给我,推演呢,华国范围内,还活着的驭鬼者有没有推演类似的规则?”

    研究员立刻开始查找资料,电梯开始轰鸣,不断有全副武装的人员抱着大把的资料送到研究室来。

    “地面上因为电磁暴,网络已经出现不同程度的中断,部分区域的通信已经完全瘫痪,赵副部长表示正好借此机会,将纸质资料存档,转移到研究院来……”一名研究员匆匆汇报。“一旦人类沦陷,这些资料,加上最新研发的驭鬼疫苗,咱们和您,起码能延续人类文明……”

    何老皱了皱眉:“还没到那一步,先分析资料。”

    研究院和地面时间流速不同,何老闭眼,意识进入领域,抚平两地时间差,又顺手将安全部大厅内几名濒死者的时间流速往前调整,重伤变成轻伤,被救者不断感谢,做完这一切,何老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坚毅。

    “何老,我们找到了!”一名研究员兴奋地喊道,手中拿着一份资料,“在闽南地区,有一个渔民,他因为一次海难,意外获得了推演潮汐的能力,他的战斗能力不强,海里出现几只大型诡异后,他也不敢出海了,一直跟家人躲在渔村里。但他的推演能力,在闽南地区却是小有名气,曾成功预测过几次诡异事件,救下了不少村民。”

    何老闻言:“人呢?什么时候到?”

    华国安全部的指令,通过现有的通信网络,迅速传达到了闽南地区。

    可此时,闽南区域已经被某个游神复苏所笼罩,通讯时断时续,情况危急。

    但安全部的驭鬼师并没有放弃,他们就地征招了通信公司的前员工,在付出了四人伤亡的代价后,信号终于传递到了那位渔民手里。

    渔民立刻传讯,表示愿意前往安全部,但要带着他一家老小一起。

    安全部的作战小队在游神诡域边缘等待了许久,终于接到了渔民。

    此时,渔民的父母已经死在诡奴手里,他怀里的女儿闪着葡萄般泪珠,握着嘴巴,趴在爸爸的肩膀上,惊恐地看着周围的世界。

    驭鬼师们立刻为渔民一家提供了防护服和必要的装备,然后护送他们前往研究院。

    与此同时,研究室内的研究员们也没有闲着,他们根据那份全新的假设,着手制定营救窦柯的计划。

    时间循环、规则推演、与外界建立联系……每一个步骤都需要精确无误,稍有差池便可能导致整个计划失败。

    何老坐在轮椅上,日复一日地调整研究院的时间,为安全部提供庇护。

    就在渔民赶过来的路上,帝都故宫复苏了一只投井诡,它穿着前朝的服饰,咆哮着,仿佛要将整个城市投入井中。

    安全部的驭鬼师们迅速行动,他们与厉诡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然而,这只厉诡的实力异常强大,一时间,双方陷入了僵持。

    研究院内,何老感应到了外界的动荡,驭鬼师们也知道安全部有着华国最强大的驭鬼师坐镇,引着投井诡不断向研究院的方向靠近,企图倚靠何老的领域。

    何老的领域确实强大,重伤的人员进入安全部范围后,立刻被回溯到某个时间节点,投井诡刚靠近研究院百米之内,便被乌压压从安全部大楼里涌出的奋不顾死的驭鬼师们拼命给拦了下来。

    这里有华国的领袖,这是华国的中心和安全象征。

    安全部不能倒!

    投井诡咆哮着,它的力量在不断增长,仿佛要将整个研究院都吞噬进去。

    但身处地下三百米的何老却面色不变,他轻轻挥了挥手,研究院内的时间流速再次发生了变化。

    投井诡的动作变得迟缓,仿佛陷入了一个无形的泥潭中。

    与此同时,领袖赫然出现在安全部大厅。

    慈祥的长者穿着中山装,眉头紧锁,直接上了前线开始指挥战斗。

    驭鬼师们燃起了百般的热情,终于,在众多驭鬼师奋不顾身悍然赴死的攻击之下,投井诡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号,随后被几块巨大的金板死死地压在了地下,动弹不得。

    所有研究员都竖起了耳朵,听着情报部门传来的消息,判断地上的情况。

    随着地面的战斗告一段落,研究院内再次恢复了平静。

    研究员们刚想庆祝胜利,却看见坐在轮椅上的何老咳出了一口鲜血。

    一直跟在何老身边的研究员慌忙上前,想要搀扶:“何老,您没事吧?”

    何老摆了摆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没事,继续研究,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研究员们闻言,心中都是一凛。

    何老是在古稀之年成为驭鬼师的,战斗对他的消耗,已经到如此严重的地步了吗?

    就在这时,研究室的电梯轰鸣声再次响起,渔民和他的女儿,以及护送他们的驭鬼师们走出了电梯。

    渔民看上去四十多岁,皮肤黝黑,身材瘦削,但眼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

    他怀里的女儿已经换上了研究院提供的防护服,小脸上依旧带着惊恐,但那双小手却紧紧地抓着爸爸的衣服,仿佛这是她唯一的依靠。

    何老看向渔民,缓缓开口:“你就是闽南地区那位能够推演潮汐的驭鬼者?”

    渔民点了点头,声音中带着一丝局促:“是的,老领导,我愿意配合你们的研究,只要能给我女儿一个安全的环境,我什么都愿意做。”

    何老虚弱地摆了摆手,立刻有研究员将渔民和他的女儿接了过去。

    渔民一家被安顿好后,研究员们立刻投入了紧张的工作中,他们根据渔民的推演能力,结合之前对金棺内规则的研究,着手制定更加详细的营救计划。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而此时,在金棺里的窦柯,静静地躺在金棺中。

    窦柯的识海里,霍印晨正拼尽全力,引导着她体内成千上万的规则,试图找到那唯一一条能够唤醒她的路径。

    一次性容纳太多的规则,窦柯镜花水月里三千小世界的壁破了,好在金棺本身具备压制功能,那些诡异冲破窦柯的壁之后,无处可去,又将目光看向了窦柯。

    小世界以一种不可控的方式疯狂融合,那些被关押的诡异互相碰撞、融合、湮灭,释放出恐怖的光芒。

    然而,规则之间的错综复杂,远超他的想象,每一次的尝试,都像是石沉大海,激不起一丝波澜。

    好在窦柯诡眼里的那个“核”,即使被万诡冲击,依然稳稳地存在着,仿佛是这个混乱世界的唯一锚点。

    霍印晨不敢有丝毫松懈,他想窦柯活下来。

    引导越来越熟练,他开始用上河图洛书,一次又一次的每一次推演失败,他都会立刻调整思路,再次尝试,霍印晨的脸上布满了汗水,他的精神力量已经接近枯竭,但眼中的坚定却从未有丝毫动摇。

    窦柯昏昏沉沉地沉睡着,她觉得自己仿佛飘浮在空中,很久没有这样休息过了。

    她并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为她而战斗,为她付出。

    她的命运,似乎已经与整个华国的安危紧密相连。

    第222章 这是几兆分之一的概率啊,居然真的被我们做到了!

    确定女儿的安全后,渔民依依不舍地揉了揉女儿的头发:“宝宝,如果爸爸不能照顾你了,你一定要勇敢,好吗?”

    小女孩懵懂地点了点头,嘴唇颤抖着,想说什么,又不知道如何表达。

    半晌,大大的泪珠从她圆润的脸颊上滚落,她伸出小手,紧紧地抱住了渔民。

    渔民心中一酸,深吸一口气,将女儿交给身边的研究员,然后转身,大步走向石室里。

    瘦削的他仿佛在这一刻,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石室的大门缓缓打开,露出了里面的金棺。

    他对着手上写满了规则的一堆纸张,开始悠悠地散发自己的推演之力。

    石室内的灯光映照在他专注的脸上。

    他闭上眼,仿佛能感知到那些看不见的规则之线,在虚空中交织、碰撞。

    渔民的手指轻轻划过纸张,每一次触碰都在引导着某种力量的流动。

    石室内的气氛变得异常凝重,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研究员屏息凝视,甚至连何老,都将目光聚焦在渔民身上,期待着奇迹的发生。

    渔民突然睁开眼,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那是一种混合了紧张与期待的复杂情绪。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向石室的天花板,仿佛在与某种看不见的力量对话。

    “来了!”他低声喃喃。

    石室内的灯光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更加明亮,将渔民脸上的汗水照得晶莹剔透。

    他再次闭上眼,全身心地投入推演之中。

    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诡异的能量波动,即使在狴犴石的压制之下,因为规则没有杀伤属性,仍然响应到了渔民的推演。

    研究员们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这种变化,他们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何老坐在轮椅上,双手紧握成拳,他轻咳一声,试图缓解自己因紧张而略显僵硬的身躯。

    渔民身上的推演之力愈发强烈,他脸上的汗水如同细雨般滑落,滴落在石室的地面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石室内的空气仿佛被这股力量所牵引,开始缓缓流动。

    突然,渔民的身体猛地一震,他的双眼猛然睁开,眼睛内竟然是一股混沌的光芒,仿佛在这一刻,他触及了某种不可言喻的深层规则。

    他低吼一声,手指在纸张上飞快地舞动,每一次触碰都似乎在与那些无形的规则之力进行着激烈的交锋。

    石室内的灯光在这一刻仿佛也变得暗淡无光,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渔民身上散发出的那股诡异而强大的推演之力所吸引。

    空气中弥漫的能量波动愈发强烈,渔民的推演之力仿佛已经触及了金棺内规则的实质。

    他脸上的表情扭曲着,仿佛正在经历着极大的痛苦,连瞳孔都湮没在混沌之中。

    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反而更加坚定地引导着那些规则之力。

    渔民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他的推演之力仿佛已经达到了极限。

    但就在这时,他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双眼紧紧地盯着石室内的金棺。

    “找到了!”

    他低声吼道,声音中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激动。

    石室内的气氛在这一刻达到了高潮,所有的研究员都屏息凝视,期待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渔民再次闭上眼,他开始全力以赴地引导着那股推衍之力,向着金棺发起最后的冲击,石室内的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凝固,只能听到渔民沉重而坚定的呼吸声……

    以及……

    金棺突然传来的轻微震动。

    所有的研究员都瞪大了双眼,他们紧紧地盯着金棺,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渔民的脸色变得愈发凝重,他双手紧握,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那双正在推演的手指上。

    金棺内的震动越来越强烈,仿佛有一股庞大的力量正在试图冲破束缚。

    研究员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们不知道金棺里出来的是驭鬼师还是诡异。

    何老坐在轮椅上,他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但他却仿佛毫无知觉。

    金棺的震动达到了顶峰,突然,一声清脆的响动传来,金棺表面的封印似乎被某种力量所破解。

    渔民猛地睁开眼,他的整个眼眶里闪烁着耀眼的光芒,那是一种混合了极度疲惫与难以置信的复杂情绪。

    金棺的镇压彻底破碎,一股庞大的能量从中汹涌而出,瞬间充满了整个石室。

    地下三百米的石制研究室,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竟开始微微颤抖,仿佛连坚固的狴犴石都无法承受其威压。

    研究员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连连后退,胆子小的甚至已经开始往何老身后跑。

    何老也感受到了这股力量的强大,时之领域闪烁起蓝光,积蓄的时之力蓄势待发。

    只要金棺里出来的是诡异,他将回溯时间。

    但就在这股力量即将爆发的瞬间,一股温和而纯净的能量从金棺内涌出,与那股庞大的能量相互交织,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平衡。

    “是欺天罔地……”何老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这股温和的能量如同一股清泉,缓缓流淌在石室之内,瞬间抚平了那股汹涌澎湃的狂暴之力。

    研究员们惊讶地看着这一幕,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神奇而壮观的景象。

    金棺的盖子缓缓打开,一个纤长的身影从里面缓缓升起,清晰的下颌线,精致的五官,以及那双厌世眼睛,被压在了他温和的外貌之下。

    金棺内漆黑一片,霍印晨单手拿着河图洛书,画卷古老而神秘,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他环视四周,立刻看到了瘫倒在地的渔民。

    “是你在推衍如何拯救窦柯?”

    渔民艰难地点了点头,他的声音微弱而沙哑:“是……是我。”

    霍印晨的目光变得柔和了一些:“她吸收了一万四千六百二十只诡异,无数规则把她已经稳定的领域冲得七零八落。”

    “好在她的身体诡异化程度极高,这些冲击并没有对她造成致命伤,只是她的意识被强制沉睡了,因为一旦醒来,那些诡异发现异类,便会停止厮杀,群起而攻之。”

    “可我们要快一些了,那些诡异正在互相厮杀和吞噬,一旦它们数量少到一定的基数,庞大的诡气养出来的诡异,将是毁天灭地的。”

    “我已经穷举了十八万二千余次可能唤醒她的规则排列组合,但每一次推演都会触发那些诡异的警觉,导致推演失败,就在我以为没有希望的时候,你出现了。”霍印晨看向渔民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感激。

    “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

    渔民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随即又黯淡下去,他低声说道:“我只希望我女儿能够安全,快乐地生活下去。”

    霍印晨温和地答道:“好,我答应你。再试一次?”

    渔民才二阶,初次尝试已经耗费了她大半生的推演之力,此刻已是强弩之末,但想到女儿安全的愿望,他还是咬咬牙,点了点头。

    霍印晨见状,不再多言,他开启欺天罔地,直接将渔民抬上三阶巅峰,闭上眼睛,再次沉浸入窦柯那纷繁复杂的识海之中。

    石室内的气氛再次变得紧张而凝重。

    狴犴石对低阶驭鬼者是一种压制,但四阶以上驭鬼师有自己的领域,在领域内规则会被污染,霍印晨对渔民的提升,甚至不如一次推演的消耗大。

    渔民的推演之力再次涌动起来,这一次,他的力量仿佛得到了某种神秘的加持,变得前所未有的强大。

    一内一外,一推演规则一河图洛书,霍印晨与渔民,两者仿佛成为一体,只余下推演之力的汹涌澎湃。

    何老一次又一次地调整石室的时间流速。

    这一刻,宇宙本星系群银河系猎户座旋臂蓝星帝都地下三百米五平方米石室仿佛与世隔绝,时间和推演的规则起舞,河图洛书全力催动,试图找到那唯一一线生机。

    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

    渔民大吼一声,终于摸到了那关键的一条规则!

    他的手指在虚空中飞快地划过,仿佛是在编织一张生命的网,试图将窦柯从沉睡中唤醒。

    窦柯的识海里,霍印晨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他感受到了渔民推演之力的变化,立刻配合着调整河图洛书内的规则排列。

    终于,河图洛书不再是一片迷雾,一个甲骨文样式的古代汉字清晰地浮现在了画卷之上。

    “这是……棺?”

    霍印晨心中一惊,难道是要把他的本命诡器给窦柯,才能让窦柯安全地醒来?

    他无意识地咬了咬指甲,仿佛这个行为可以给他带来足够的安全感。

    几乎是瞬间,霍印晨便下了决心。

    人得先活着,活着才能有未来。

    本来他们就有诡契,如果自己把金棺赠予窦柯,便能让他活下来,那简直是极小的代价。

    霍印晨直接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他的体内涌出,直接灌入河图洛书中。

    渔民的推演之力仿佛也受到了霍印晨力量的影响,变得更加汹涌澎湃,他的手指在虚空中飞快地舞动,每一次触碰都仿佛是在虚空中激起一圈圈涟漪。

    窦柯的识海里,那沉睡的意识仿佛被这股力量所牵引,开始缓缓地漂浮。

    霍印晨紧盯着河图洛书,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祖龙金棺对这数万只诡异本就有压制的规则,他能够感受到,在转移给窦柯后,那些互相厮杀和吞噬的诡异们开始明显变得安分起来,它们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震慑,停止了无休止的争斗。

    窦柯的意识在缓缓地苏醒,她的眼皮微微颤动,仿佛正在经历一场漫长而艰难的梦境。

    霍印晨见状,心中一喜,他加大了力量的输出,全力配合着渔民的推演之力,引导着那欺天罔地的诡气,缓缓地注入窦柯的体内。

    窦柯的眼皮终于完全睁开,那双黝黑的眼睛仿佛失去了往日的光彩,没有焦距,没有温度,就像是一潭死水,波澜不惊,却又让人心生寒意。

    不对!

    河图洛书突然散发出一阵强烈的光芒,画卷之上的甲骨文仿佛活了过来,直接折算成了一幅图像。

    悬臂之上,数百个棺椁诡异地漂浮着,每一个都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霍印晨的脸色骤变,他急忙化作镜诡那暴戾的诡气,驾轻就熟地进入窦柯的领域,裹起那团沉睡的天蓝色诡气,仗着对窦柯身体的熟悉,在万千吞噬和战斗中左右腾挪。

    终于,他找到了棺材诡。

    黑色的诡气拳头在镜花水月里直接调出了极强的一圈,棺材诡的福字被打得熬了下去,盖子开了一个小缝。

    霍印晨直接把那股天蓝色的诡气放进了棺材诡里。

    一秒……

    十秒……

    一分钟……

    十分钟……

    霍印晨化身成镜诡的黑色诡气,死死地压住棺材诡的盖子,不让它把天蓝色诡气吐出来。

    不断有诡异的攻击和规则冲击着霍印晨,他只骗自己可以百分百闪避,然后全神贯注地压制着棺材诡,不让它有任何反抗的机会。

    研究员们只看到霍印晨从金棺里出来,跟渔民交流了两句,又进了金棺里。

    渔民本已萎靡的精神再次振作起来,推演的规则仿佛找到了破局点,那根沧桑的手指一直不停地在虚空中勾勒着,每一次规则的使用,都在一点点推演事情往好结局偏向。

    何老沉默不语,只是把时间拉长再拉长,让渔民能在单位时间内,做更多次的努力。

    助理研究员道:“导儿,如果我殉职了,你要发的这篇论文,能不能把我挂上二作?”

    研究院白了他一眼:“你殉职,我就能活吗,还发发发,要是我们还能活到发论文的那天,一作全给你。”

    就在此时,金棺突然消失不见。

    石室里,霍印晨的身影从虚空中踉跄而出,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嘴角还挂着一丝未干的血迹。

    他手中的河图洛书光芒黯淡,显然是经历了一场剧烈的战斗。

    渔民见状,心中一惊。

    还是……没成功吗?

    霍印晨摇了摇头,示意渔民看向原来金棺的方向。

    不知何时,祖龙金棺已经重新出现在了石室之中,龙纹变成了晶簇状的黑色晶体,棺壁上,闪烁着一双又一双杏眼。

    棺盖被推开,一个身穿安全部作战服的杏眼圆脸女孩缓缓坐起,她戴着一个华丽的护目镜,仿佛刚刚从一场漫长的沉睡中醒来。

    【窦柯,代号,镜诡。身高:158cm,体重:44.3kg。技能:看破】

    “不对啊,我其他技能怎么没了?”

    窦柯起身。

    她的意识里,她才用镜花水月关押了所有长河棺椁里的诡异。

    可刚走出棺椁,她便发现了不对劲。

    这不是霍印晨的金棺。

    霍印晨没有动,渔民也没有动。

    研究员们见石室内的驭鬼师们没有战斗,便知道窦柯这是醒过来了,激动地纷纷围了上来,仿佛参与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件。

    “英雄……回来了?”

    “太好了!居然真的成功了!”

    “这是几兆分之一的概率啊,居然真的被我们做到了!”

    助理和研究员欢呼雀跃,他们甚至激动地拥抱在一起。

    窦柯看着熟悉的三重视界,被人围观的感觉让她十分局促。

    她悄悄地靠近霍印晨,融进了欺天罔地的领域里。

    何老的轮椅被缓缓推了进来。

    老者看着窦柯,眼中满是欣慰:“欢迎回来,镜诡。”

    窦柯这才发现,好像确实有什么不一样了。

    何老和霍印晨这样的四阶强者,她感觉自己仿佛能看清他们身上诡气“核心”,何老是左手食指指甲,霍印晨是小脑脑回沟第二处皱褶。

    她抬头四处观看,却发现镜花水月顺着她的目光开始直线衍生。

    她的视线穿过三百米的狴犴石,穿过厚重的岩层,延伸到地表之上,看到了安全部的大楼,蔚蓝的天空,以及帝都零星发生的诡异杀人事件。

    怎么回事?

    帝都的诡异不是才清理过吗?怎么还有?

    窦柯继续观察,心中的疑惑愈发强烈。

    她看到津天港有螃蟹诡异横冲直撞,尸横遍野。

    她看到樱国一个巨大的电视浮影,一个白衣黑发女在士富山滚热的岩浆里翻滚。

    她看到大洋中心,两股台风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在融合交汇。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窦柯茫然地看着这一切,心中的震惊难以言表。

    然后,她看到了柯冉。

    第223章 镜诡大人对我们都这么大方了,对她自己的队友,那还不是要星星不给月亮?想想就让人羡慕啊。

    柯冉站在一片虚空之中。

    她的脚下,密密麻麻的残破兵刃。

    这些兵刃似乎来自不同的文化背景,有华夏古剑,有欧式长剑,油纸伞,魂灯,异域弯刀,还有很多窦柯说不出名字的兵器。

    它们看起来好像经过一场剧烈的战斗,兵刃之下,无数细小触手疯狂地挥舞,仿佛是想要挣脱某种束缚。

    兵刃与触手之间的斗争仍在继续。

    护目镜里,密密麻麻的全是诡器与诡异的规则说明。

    怎么会有这么多诡异,仿佛是汇聚了全天下的恶念与恐怖。

    柯冉的身影在这些诡异中显得格外渺小,但她一抬手,那些兵刃仿佛便被补充了能量来源,纷纷散发出耀眼的光芒,仿佛在与她共鸣。

    可她的双手双脚却被不知何处而来的镣铐紧紧锁住,那镣铐仿佛来自虚空,无穷无尽。

    【??????】

    怎么会?

    窦柯心中一惊,这镣铐没有规则,也感受不到任何诡气,就像是凭空出现一般。

    可是以窦柯当前的目力,这镣铐居然看不到源头,仿佛是从另一个维度伸出,将柯冉牢牢禁锢住。

    窦柯紧皱眉头,是“壁”吗?

    视野随着她的意识再次变换视角,镜花水月的规则铺天盖地,将柯冉所在的虚空场景无限放大,试图找到那镣铐的源头。

    可是没有。

    看不到,什么都看不到。

    不仅锁链的来源看不到,就连柯冉身处的那片虚空,也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壁障所笼罩,让窦柯无法窥探其全貌。

    窦柯心中焦急万分,她尝试着用镜花水月去触碰那片虚空,却发现自己的规则仿佛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阻挡,根本无法深入其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窦柯喃喃自语,她的目光再次落在柯冉身上。

    【柯冉,代号????????????????】

    奇怪。

    窦柯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她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诡眼再次发动。

    可没有用,护目镜能将目之所及的所有规则全部看透,但柯冉和那镣铐却像有一层无形的避障,无论窦柯如何努力,都无法穿透分毫。

    正在窦柯焦急万分,不知所措之际,她突*然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正在接近。

    是霍印晨的欺天罔地。

    窦柯猛地回头,只见霍印晨眼神凝重,正紧紧地盯着柯冉所在的虚空方向。

    “看到什么了?”霍印晨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能穿透一切迷雾。

    窦柯顺着他的眼神再看去,却只能看见那片湛蓝的天空。

    她还想再次发动能力,去探究那片虚无。

    但何老却被研究院推着轮椅,簇拥着上前。

    霍印晨轻轻碰了碰她的小指,示意她少安毋躁。

    何老缓缓开口:“窦柯,你还好吗?”

    窦柯这才从思考中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尽管她心中有无数问题,但她知道,她现在还需要情报。

    “我没事,何老。”窦柯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我昏迷了多久?”

    “10天。”何老答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准备的来说,现实世界10天零8小时32分,但时之规则里,你在昏迷了接近三年。”

    三年……

    窦柯抬头看向霍印晨,眼中满是疑惑。

    霍印晨似乎看懂了她的眼神,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的镜花水月一次性收押了太多的丧葬诡异,小世界的规则出现了混乱。好在何老调控了时间,研究院的研究员同仁们穷举出了所有可能的解决方案,在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渔民大哥通过推演,配合河图洛书,最终在几万条规则中,牵引着你醒了过来。”

    窦柯心中的疑点被解开了不少。

    她的目光停留在渔民身上。

    瘦削的中年男人嘴角挂着一丝血,整个人看起来萎靡不振。

    窦柯二话不说,从镜中空间掏出章鱼原液。

    章鱼原液是窦柯手中疗愈效果最好的消耗品,经过多次消耗已所剩无几,她珍藏了一些,准备留在关键时刻使用。

    摸上仅剩的原液,她的手微微颤抖。

    但柯冉教过她:好的团队,是在关键时刻能相互扶持,好的Leader,是能带着团队成员共赢。

    以前她不理解,只是懵懂地模仿妈妈。

    现在她懂了,如果不是有信仰的加持,如果不是在伙伴的齐心协力,她可能永远都无法醒来,更不用说看到柯冉的近况了。

    她将章鱼原液递给渔民。

    渔民愣了愣,随即露出质朴的笑容,他甩了甩双手,用浓厚地带着沿海味道的方言推脱道:“国家已经答应照顾我女儿了,我去睡一觉就行。”

    窦柯没时间跟他推脱,直接半蹲下来,捏起渔民的下颚,将仅剩的章鱼原液灌了进去。

    渔民没想到窦柯会如此坚决。

    那一瞬间他想了很多。

    这可是在帝都,安全部地下深处。

    镜诡窦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如果被同胞知道,他们的希望、他们的英雄窦柯并不是无往不利,无坚不摧的,恐怕很多正在跟诡异对抗的同胞都会心生畏惧,丧失斗志。

    现在,她拿出一个幽诡的蓝色毒药,应该是要灭口了,保证自己的形象了……

    在推衍时,渔民设想过无数次,可事到临头时,却还是感觉遗憾。

    他想再看看女儿,触目所及,只有一片漆黑的石头。

    那这辈子……就这样吧。

    泪水划过渔民沟壑纵横的脸,他颤抖着双手,慷慨赴死。

    可没想到,那恐怖的液体一入喉咙,便化作一股暖流,修复着他接近枯涸的诡气和被诡气冲击的七零八落的身体。

    渔民的状态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

    监控设备前的研究员更是瞪大了双眼。

    为了确保研究员们的生命安全,研究院里的监控设备密度极高,一旦出现风险,狴犴石和黄金墙便会在重型机械的作用力下迅速隔离。

    而此时此刻,屏幕上显示着渔民的各项生命指标正在迅速恢复,甚至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强化,转眼间便达到了三阶。

    监控人员的惊呼立刻引起了研究员们的注意力。

    “这是……无痛升级?”

    “怎么可能!吴博士那组的课题,已经研究了60个时间年,都没有找到降低折损方向,居然真的存在能让驭鬼者无损进阶的,而且还是二阶晋三阶!”

    “一大半驭鬼者都会折损在体内诡异复苏这一阶段啊!要是能量产……”

    “镜诡大人……我现在信仰镜诡大人来得及吗?”

    渔民身体上的变化太过惊人。

    窦柯也微微愣了一下,但她面瘫,并没有人多少人看出来。

    很快,她便回过神来,何老的时之领域调控了流速,霍印晨的欺天罔地又让渔民熟悉了三阶后的能量运行诡异,最关键的是,狴犴石对低阶诡异的压制。

    章鱼原液的补充,更是在能量上完成了最后一根链条的衔接。

    这样也好。

    窦柯问:“你女儿多大?”

    渔民还沉浸在没有死亡的惊喜中,讷讷地回答。

    然后,他很快就看见镜诡大人像变魔术一样,从手里不断涌出各种各样的生活物资、学习用品和玩具,堆积如山。

    “这些,你拿回去给你女儿,就当是我这个做姐姐的,给她的新年礼物。”窦柯轻描淡写道。

    渔民眼眶瞬间湿润了。

    窦柯的动作还没有停。

    黄金,大量的黄金很快便堆积满了整个石室。

    “这是给你的报酬。”

    研究员们瞠目结舌,他们一直在研究诡异,自然也知道诡异运行的规则和规律。

    渔民看着满地的黄金和物资,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感激。

    他颤抖着双手,想要跪下感谢,却被窦柯阻止了。

    “不用这样,你应得的。”

    窦柯淡淡道,她的目光转向那些研究员们。

    霍印晨秒懂她的想法,三步上前,将推衍组的研究员和他的助理从人群中拉了出来。

    窦柯走到推衍组的研究员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一举动让所有人都愣住了,研究员们更是受宠若惊,连忙回礼。

    “谢谢你们,没有你们,我可能还醒不过来。”窦柯的声音诚挚而感激。

    研究员跟助理面面相觑,随即赶紧上前,搀扶起了窦柯。

    在没进入安全部研究院之前,研究员也是华国著名大学小有名气的教授,因为儿子成为驭鬼者,毅然决然地加入了研究院。

    研究院里的时间已经磨平了他很多的记忆,此刻面对窦柯的感激,他有些手足无措,连声道:“应该的,应该的,能为国家效力,能为诡眼大人效劳,是我们的荣幸。”

    窦柯抬手,在一众研究院艳羡的目光里,一件接一件的黄金制品和诡器不断出现。

    “黄金铠甲,普通人可用,可抵御二阶诡异一次攻击。”

    “手术刀,规则:切割。”

    “防护手环,规则:抵消一次诡异攻击,每天限用一次。”

    窦柯的声音清冷,但每一句话都如同惊雷,在研究员们的心头炸响。

    这些诡器,单个轮起来他们也见过,但研究品要优先保供地面的战士们,现阶段哪里顾得上他们这些处于何老领域里的普通人啊。

    更别提成套的普通人可用的保命神器。

    研究员们看着窦柯,眼中满是震撼和敬畏。

    他们都知道,这位镜诡大人虽然年轻,但手段通天,不仅能力出众,更难得的是,她心怀慈悲,懂得感恩。

    窦柯将一件件诡器分发下去,每分发一件,便解释一句其用途。

    “这是护身符,关键时刻可保命。”

    “这是隐身衣,虽然时间有限,但也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研究员捧着这些珍贵的诡器,心中涌动着前所未有的激动。

    “谢谢,谢谢镜诡大人!”

    窦柯微微颔首,然后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之下,把研究员手里这一套,复制了一份又一份。

    镜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墙角,很快,空旷的地下空间便被窦柯复制的物资填满。

    “这是我赠送给安全部研究院的,感谢诸位。”

    顿时,整个研究院陷入了一片沸腾。

    研究员们看着堆积如山的物资和诡器,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这些可都是普通人……可以用的物资和诡器。

    “太好了,样本……”

    “只要能量产,又能多活一批人了!”

    “镜诡大人的慷慨简直世间罕见!”

    “她才18岁啊,诡异复苏之前,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大学生啊,我们华国……我们华国有救了。”

    有研究员喜极而泣。

    窦柯并没有把目光过多送给围观人群,她看向研究员,轻声问道:“您还有什么心愿吗?我看看我能否满足?”

    研究员终于回过神来,他看向窦柯:“我儿子……一阶驭鬼者已经很久了,最近他体内的诡异有复苏的迹象,每天都在焦虑和痛苦中,镜诡大人,您给渔民喝的那个药还有吗?我可以放弃所有您的馈赠,换取我儿子的平安。”

    窦柯抿了抿嘴。

    她没有。

    之前她试过,她复制不了章鱼原液。

    更何况最后一点,她已经给渔民服下了。

    可就在她准备开口拒绝时,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她猛地抬头,看向何老:“何老,我是不是晋阶了?”

    何老轻咳了一声:“或许是,或许不是,蓝星还没有出现过五阶驭鬼师。”

    窦柯闭上眼,感受着体内汹涌澎湃的力量,她心中涌起一股明悟。

    镜花水月似乎也随着她的进阶而发生了某种蜕变。

    小世界在关押万千诡异,“壁”破又交融后,仿佛得到了补全。

    她再次睁开眼,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无数细小的结晶状漂浮在她身后。

    “这是?”

    “镜诡大人的规则。”

    “最小单位的镜子吧?”

    “是高阶驭鬼师的领域,应该是镜诡大人的规则在领域内已经凝结到一定程度,能量结晶出现在现实了。”

    窦柯太火了,即使是在地底下的研究员们,也都看过她的新闻。

    这些研究员对于诡异和驭鬼师的研究,堪称专家,很快便讨论出了窦柯此时的情况。

    这些小镜子仿佛拥有了生命。

    “章鱼原液,复制。”

    窦柯低声自语。

    她伸出手,虚空中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牵引,那些小镜子纷纷汇聚到她的掌心,化作一滴晶莹剔透的液体。

    那液体散发着淡淡的蓝光,仿佛蕴含着无尽的生命力与奥秘。

    渔民和研究员们看着这一幕,无不瞠目结舌。

    窦柯轻轻一笑,手心出现一只黄金瓶子,她小心翼翼地将章鱼原液放进黄金瓶子里,递给研究员:“这是给您儿子的,希望能对他的情况有所帮助。”

    研究员颤抖着双手接过章鱼原液,眼眶瞬间湿润了。

    “谢谢,谢谢镜诡大人!”

    窦柯微微颔首,补充道:“这滴原液,并不能让你儿子无痛进阶,但只要他还有一口气,便能救回来。能不能进阶,全看他的意志和求生欲了。”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了何老身上。

    何老衰老了。

    完全不似初见时的精神矍铄,此刻的他,仿佛强弩之末。

    诡气的流转速度不会骗人,何老的核已经开始僵化。

    窦柯心中涌起一股酸涩。

    为了华国,何老这一生一直出现在祖国最需要他的地方,这次为了救她,更是时时刻刻调配着研究院的时间流速,耗费了大量的心力与诡气。

    她欲言又止,最终,走到了霍印晨身边盘腿坐下。

    霍印晨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轻轻贴上了她的额头,直接进入了她识海。

    在窦柯昏迷时,霍印晨用河图洛书推理过她体内无数个规则组合,如果说窦柯是手持火箭发射器的战士,那霍印晨便是绘制地图的智者,他能清晰地看到窦柯识海中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规则的排列组合。

    两人搭配起来极有默契。

    研究员们很快便看见窦柯的手中出现了一滴又一滴的原液。

    这对窦柯的负担显然不小,她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窦柯要撑不住的时候,她睁开了眼。

    霍印晨再次出现在她身后。

    窦柯将手中的半瓶原液递给何老:“何老,先稳住自己。”

    何老也不推脱,他仰头,将原液一饮而尽。

    瞬间,一股暖流自喉咙滑落,流经四肢百骸,修复着他僵化的核与疲惫的身体。

    他的眼神逐渐恢复了神采,整个人仿佛重获新生。

    “多谢小窦了。”何老轻声笑道,语气中充满了感激。

    窦柯微微摇头,表示不值一提。

    “镜诡大人真的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啊!”

    “这就是我们华国的英雄,这就是我们华国的未来!”

    “我们都不是镜诡大人研究组的,镜诡大人都能给我们全套保命诡器,这份胸襟和气度,简直让人望尘莫及!”

    “我要是驭鬼者就好了,我现在就厚脸皮自荐,去当镜诡大人的队友。”

    “你也知道你厚脸皮啊。”

    “镜诡大人对我们都这么大方了,对她自己的队友,那还不是要星星不给月亮?想想就让人羡慕啊。”

    “快看!”

    窦柯这一手报恩,把在场所有人都照顾到了,就在大家议论纷纷,对窦柯的慷慨与实力赞叹不已时,窦柯却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霍印晨身上。

    看着她的杏眼,霍印晨微微一愣。

    他轻声说道:“我就不用了,你的东西,我也没什么能用得上的。”

    窦柯挑了挑眉:“霍老师,你的祖龙金棺怎么在我领域里?”

    霍印晨没被女孩子这样盯过,他不自在了摸了摸鼻子:“情况紧急,当然是救人要紧。”

    窦柯看出来他的局促,她不理解,但这不重要。

    她一摆手,一面巨型镜子出现在霍印晨的身前,镜子中,一个黑色的棺材缓缓出现。

    “霍老师,祖龙金棺和棺材诡在我的诡域里融合了。”窦柯看了眼研究员们,想了想,决定用最直白的方式说出自己的猜测,“它现在……应该可以帮助四阶巅峰已久的驭鬼师,突破到五阶。”

    何老&霍印晨:“!?!?!?”

    第224章 “今天吃诡异!明天就敢吃人!”

    整个研究院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对于外人来说,四阶巅峰进阶到五阶,可能是一个目标,是很多人终其一生无法迈过的天堑。

    但研究院在时之领域下,穷尽一切人力物力,做过无数试验,都没有成功过。

    所有的研究院,进入研究院的常识课都会学到:“驭鬼师进阶五阶,理论上可行,但实际上,至今无人成功。”

    何老和霍印晨不是没想过,只是心里隐隐都知道,四阶巅峰已经是蓝星驭鬼能量体系的上限了。

    窦柯突破五阶,对他们来说,己方阵营变强总比突然出现无法攻克的诡异强。

    可此时,窦柯突然说,她可以帮他们进阶,那就让他们不得不生出诸多遐想了。

    何老的声音微微颤抖:“你是说,你可以帮助我们进阶五阶?”

    窦柯点了点头,神色凝重:“但具体风险未知,在那一场昏迷中,棺材诡和祖龙金棺被我的规则影响,产生了新的规则。”

    “在跟棺材诡战斗时,每一个被关押的驭鬼师的规则,都告诉我如果到达五阶后,规则将变得如何强大。”

    “如果说,三阶到四阶的关键是领域,那四阶到五阶的关键,我觉得应该是【破壁】。”

    “破壁吗?”何老眼中闪过一抹精芒,他喃喃自语道:“现在蓝星处于诡异末世中,如果我的领域能再扩大,我们或许能保护更多的人……”

    他一激动,竟然一改往日的沉稳,从轮椅上站了起来,紧紧地握住了窦柯的手。

    “你是对的,你既然能看破,那便有资格引领我们。”

    何老是华国安全部的定海神针,也是最高话事人。

    他为这件事情定性后,整个华国安全部乃至华国上下都动了起来。

    窦柯提出的“破壁”理论成为研究的基石。

    原液让何老濒临衰败的身体再次焕发了新的活力,研究员例会竟频繁传来了他中气十足的骂人声。

    何老亲自挂帅,抽调了各组的精英研究员,探索驭鬼师进阶五阶的奥秘,以及如何利用棺材诡与祖龙金棺的融合规则,实现突破。

    时间紧迫,不断有族群甚至国家灭亡,华国境内,红雾诡覆盖了整个长河下游核心区域,死伤无数。

    研究院在时之领域的笼罩下开始全力准备时,窦柯也没闲着。

    她进入镜中领域,在霍印晨的帮助下,开始梳理自己体内的规则与力量。

    小世界内,万千诡异被关押在一个个镜子里,仿佛也得到了某种程度的净化与升华,在窦柯进阶后,不再如之前那般狂暴与不可控。

    窦柯闭上眼,感受着体内那股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她开始尝试着将这些力量与自己的规则相结合,以期能发挥出更大的威力。

    这种感觉很奇妙,窦柯甚至感觉自己可以随时出现在任何一面镜子里。

    只要她想,全蓝星所有的反射面,都能成为她的眼睛,她的耳朵,她的攻击手段。

    她猛地睁开眼,一道璀璨的光芒自她的瞳孔中迸发而出,照耀在四周的镜子上,那些镜子仿佛受到了召唤,纷纷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将整个小世界照得如同白昼。

    “这就是五阶的力量吗?”窦柯喃喃自语。

    霍印晨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窦柯,他的眼中满是欣慰与自豪。

    “霍老师,我刚才好像看到小凤姐那边有情况。”窦柯她眉头紧锁,目光穿过层层叠叠的镜子,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一起去?”

    窦柯点了点头。

    不知何时,两人的默契已经达到了惊人的地步,仿佛只要一个眼神,便能读懂对方的心思。

    霍印晨嘴角扬了扬,很快又压了下去。

    他俯身,跟窦柯额头碰额头,转眼,进入了窦柯的识海里。

    窦柯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出现在镜中空间里。

    此时的镜中空间早已大变样,不再是漆黑如墨的空间,明亮的客厅,餐桌上耀眼的玫瑰,还有摆满一整面墙的书架。

    霍印晨没说话,只是看着窦柯如入无人之境地进入了自己的房间。

    书桌上的时钟嘀嗒嘀嗒地走着,一会儿快,一会儿慢,仿佛有人在调皮地测试着什么。

    窦柯走过书架,拉开椅子,坐在桌子前,轻轻抚摸着这张陪着她长大的书桌。

    桌子上摆着一张照片,艳如桃李的柯冉抱着笑容灿烂的她,她的手里拿着小学一年级三好学生的奖状,笑得十分可爱。

    窦柯深吸一口气,将情绪收起来,掏出了抽屉里那面小镜子。

    她摸了摸小镜子,转眼,便出现在了凤星晖身边。

    傍晚,黑云压城。

    凤星晖是A省安全部主任,A市是千年古都,历史文化名城,大唐不眠城举世闻名。

    上一回,护目镜升级时,凤修谨带着窦柯和凤星晖把A市玩了个遍,但现在,A市却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下,城墙之下,几个陀螺高速旋转着,血肉横飞。

    城墙之上,无数市民惊恐地看着这一幕,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场景。

    那几个陀螺本是游乐设施,景区会聘请演员扮演不倒翁,但此刻,他们的“不倒”汲取着大地的力量,化身成为杀戮的机器,用高速旋转驰骋在人类中,大杀特杀。

    城墙上有安全部和警察在疏散人群,有人匆忙逃离,有人苦苦哀求。

    “我们小区也有诡异,让我们留在这里吧,这里还有饿死诡能保护我们,回家我们就死定了!”

    “我们是从甘省逃难过来的,听说A市有饿死诡坐镇才来的,求求你们别赶我们走!”

    那些陀螺诡异仿佛不知疲倦,不知疼痛,它们的目标只有一个——杀戮。

    城墙上的人们惊恐万分,尖叫声、哭泣声此起彼伏,整个场面混乱不堪。

    凤星晖纤长的声音如同最强大的守护神。

    陀螺诡的每一次攻击,都会被饿死诡精准地挡下。

    可这些陀螺诡杀了太多人,进阶得太快,随着时间的推移,凤星晖每一次挡下进攻,都伴随着自己的血肉横飞。

    黑洞不断地吞噬着陀螺诡的诡气,促使着凤星晖的恢复。

    她不能退,她也不能输!

    凤星晖的脸色愈发苍白,她的身体也因连续的高强度战斗而微微颤抖。

    但她的眼神却异常坚定,仿佛在说,只要她没死,她就要守护这座城,守护这里的人民。

    窦柯的出现如同一道闪电,划破了这阴霾笼罩的天空。

    凤修谨第一个发现了窦柯,他连忙挤出人群,语速极快地喊道:“小窦,小晖已经战斗了两天两夜了。这两只陀螺诡出现于七天前,前三天,它们还只是偷猎小动物,但从杀了第一个人类开始,它们的规则便开始进化,目前死亡人数预计已上万,小晖的胳膊已经断了十八次……她已经三天没有休息了。”

    他难掩疲惫与焦虑,双眼布满了血丝,显然如果不是怕给女儿添乱,恨不得以身代之。

    凤修谨是老刑侦人,三言两语便把窦柯想知道的信息全盘告知。

    窦柯闻言,迅速扫视了一圈战场。

    【不倒翁诡,杀人规则:旋转攻击,以高速旋转的物体为武器,进行无差别杀戮。随着杀戮数量的增加,攻击力和防御力会逐渐提升,且旋转速度会越来越快,攻击范围也会逐渐扩大。目前,这两只不倒翁诡已经进阶到了极高的程度,普通的驭鬼师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窦柯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她看着在战场上苦苦支撑的凤星晖,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杀意。

    “小凤姐,你先退下休息,这里交给我。”

    窦柯的声音坚定而有力,她身形一闪,便出现在了战场上,挡在了凤星晖的面前。

    那两只不倒翁诡仿佛感受到了窦柯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息,旋转的速度瞬间减缓,它们似乎也在评估着这个新出现的对手。

    窦柯冷哼一声,体内的规则之力汹涌澎湃,她伸手一指,两个镜牢便从天而降,将两只诡异牢牢地钉在地上。

    青石地砖被镜牢释放出的巨大力量压得粉碎,尘土飞扬。

    那两只不倒翁诡拼命高速旋转着,地面的力量不断被汲取。

    “小柯,它们只要没有倒下,便能不断从大地中汲取力量,恢复自身,我们必须想办法打破它们的规则,否则这场战斗将永无止境。”

    凤星晖掌心的黑洞已经吞噬了太多的诡气,开始变得有些不稳定。

    “我不知道……会不会被这黑洞吞噬,如果我死了,记得照顾我爸。”

    窦柯白了她一眼,掏出原液递给她。

    凤星晖没有推脱,直接连着瓶子丢进了嘴里,一口吞了进去。

    裂口女形态突然出现,吓得城墙上的人纷纷惊诧。

    但凤星晖丝毫不在意,她只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体内涌动,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体力也在迅速恢复。

    “把我复制体放出来,我生吃了它们!”

    凤星晖并不知道窦柯已经五阶,好朋友的醒来让她十分开心。

    窦柯可没有吞噬的规则,她一个昏迷了这么多天的人,着急赶来帮自己,肯定没有休息好。

    可不能让窦柯上一线。

    想到这里,凤星晖坚定地站在了窦柯面前。

    看着凤星晖坚定的身影,窦柯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好。”窦柯说着,身侧出现两面镜子。

    饿死鬼复制体一个接一个从镜中缓缓走出,如同复制粘贴般站在了凤星晖身后。

    不一会儿,原来是景区广场的空旷地带,此刻已经被饿死鬼复制体站满。

    它们面无表情,双眼空洞,却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气息。

    凤星晖目瞪口呆:“你怎么复制这么多?”

    窦柯本意是想复制出十个饿死鬼复制体,来帮凤星晖抗伤害,却没想到一个年头,镜子直接成倍开始复制。

    她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刚五阶,还有点不熟悉。”

    凤星晖眨了眨眼,想说些什么,但窦柯已经把镜牢撤销,那两只不倒翁诡立刻恢复了旋转的速度,向着复制体和凤星晖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饿死鬼复制体们面无表情地迎了上去,与不倒翁诡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这些饿死鬼复制体没有自己的意识,它们只是坚定地执行着窦柯的意志,不惜一切代价地保护凤星晖。

    不倒翁诡的旋转攻击凶猛异常,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声响和四溅的火花。

    饿死鬼复制体死了一个又一个。

    窦柯喃喃道:“小凤姐身体强度太差了,这不行啊……”

    霍印晨觉得窦柯在计划着什么,但他还没来得及问,窦柯已经身形一闪,再次出现在凤修谨身边了。

    凤修谨脸色惨白,他摆了摆手,婉拒了窦柯护送他离开战场的建议。

    “我要给女儿加油,我不会拖她后腿的!”

    霍印晨这边,欺天罔地在广场上铺开,凤星晖和饿死诡复制体的实力直接被拉到四阶巅峰。

    战场的僵持随着窦柯和霍印晨的出手,直接被打破。

    有只不倒翁诡在杀了数十只复制体后,终于被一只复制体用身体抱住,隔绝了跟地面之间的连接,被凤星晖带着复制体一拥而上,分而食之。

    凤星晖这边有了补充,又有了经验,很快便结束了另一只不倒翁诡。

    两只高阶诡异下肚,凤星晖只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在体内汹涌澎湃,她的伤口迅速愈合,体力与诡力都恢复到了巅峰状态,甚至隐隐有要突破到四阶的迹象。

    她仰天长啸,声音中充满了喜悦与激昂,仿佛要将这几天的疲惫与压抑全部宣泄出来。

    城墙之上,市民们看到局势扭转,纷纷为她鼓掌欢呼。

    有人见不得战场如同绞肉机般,也见不得凤星晖生吃诡异,竟开始低声咒骂,酸言酸语不断。

    “疯了,我们居然要靠一个诡才能苟活着。”

    “这种吃诡异的人怎么还能当我们的安全部主任?”

    “大家去投诉,让安全部给我们A省换个主任来,我看那个镜诡大人就很好。”

    “你是不是有病?”

    凤修谨在一旁听得火冒三丈,他怒目圆睁,大声呵斥道:

    “你们这些混账东西!如果不是小晖拼死守护,你们几个还能站在这里说风凉话?”

    “啊?吃诡异怎么了?那是她的战斗方式!你们要是有本事,也去杀几个诡异来啊!”

    那几个人被凤修谨一顿训斥。

    他们也知道,在城里到处是低阶诡异,城外又是这两只陀螺诡的情况下,现在能守护他们的,只有这些驭鬼师。

    可凤修谨的气场太强,回头看看,见其他老百姓窃窃私语着,觉得面子挂不住,大声骂道:“今天吃诡异!明天就敢吃人!”

    凤修谨闻言,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怒不可遏地指着那人,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我要告你!我要让你全家赔光!”

    那人被凤修谨的气势所震慑,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但嘴上依然不肯服软。

    “我……我又没说错,她就是当着我们数万人的面吃了两只诡异!”

    人群开始窃窃私语。

    凤星晖的诡异形态和战斗方式反差太大,即使她救了所有人,但有些人还是无法接受这样的视觉冲击。

    流言蜚语如同锋利的刀片,在人群中不断传播着,切割着人们脆弱的心理防线。

    窦柯站在一旁,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她理解人们的恐惧和不安,毕竟,在这个诡异横行的世界里,每个人都在为了生存而挣扎。

    但凤星晖是她闺蜜。

    没有时间安抚这些群众了。

    她直接从凤修谨腰间的镜子里出现,抓起那人,腾空而起。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窦柯身上,只见她缓缓漂浮起来,带着那人飞到了战场处。

    “你说得有道理,那么,现在,请你消灭陀螺诡吧。”

    先前走出饿死诡复制体的镜子里,一个高速旋转的陀螺诡突然冲出,直奔那人而去。

    那人吓得脸色苍白,双腿发软,直接跪倒在地:“镜诡大人!”

    “镜诡大人!是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窦柯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人。

    那人浑身颤抖,不断磕头求饶:“镜诡大人,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凤星晖并不知道城墙上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窦柯从不会浪费时间在无意义的事情上。

    她刚消化了两只超危级诡异,体内诡气正澎湃,直接一脚踢在那人心窝处,把他清扫出战场。

    她找窦柯有其他事要做。

    三阶巅峰驭鬼师的一脚,直接把那人踹飞出了数十米远,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口吐鲜血,不省人事。

    城墙上的众人见状,纷纷噤若寒蝉,再无人敢妄议凤星晖半句。

    凤星晖:“小柯,帮我把A省的诡异清扫一遍。”

    “没时间了。”窦柯想起津天港那只螃蟹诡异,觉得她必须抓紧时间集中精力去处理更为紧迫的事情。

    她简短跟凤星晖说了一下自己晋阶后的见闻,以及所看到的柯冉情况,凤星晖闻言,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我们得尽快去救阿姨……”凤星晖沉声道。

    窦柯点了点头:“我给你一千个饿死诡复制体,你尽快把A省诡异清扫一遍,能吃多少是多少,一旦顶不住了,就喝原液,突破四阶后,尽快联系上安全部研究院,我们再商定救援计划。”

    窦柯大手一挥,无数复制体抱着章鱼原液开始在广场上列队。

    凤星晖抬了抬手,这些复制体便像镜像般,也跟着一起抬了抬手。

    “这也……太爽了!”

    第225章 到底是谁能关押我的母亲?

    凤星晖兴奋地挥舞着手臂,仿佛指挥着一支无敌的大军。

    她感觉自己好像被镜子环绕着,每一个动作都被完美映射,复制体大军直接复刻。

    这种视觉上的冲击,足以让所有有理智的人瞬间崩塌。

    裂口女带着手心的黑洞,每一个被吞噬的诡异都将成为她的养分,窦柯之前恐惧*过这种组合,现在,这种组合成功在现实世界被她们所用。

    这怎么不算是精神污染的一种呢。

    复制体饿死诡如果死亡,对凤星晖来说,不过是打碎了一面镜子,几乎无损耗,而复制体饿死诡吞噬的每一只诡异,都会反馈到本体上……

    只要窦柯在,只要窦柯能源源不断地提供复制体大军,凤星晖觉得再来一百个陀螺诡,她也能打。

    再给她点时间,棺材诡她也敢再去碰一碰!

    看着凤星晖兴奋的样子,窦柯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小凤姐,你先带着这些复制体去清扫诡异,我还有重要的事,我得先回研究院了。”

    凤星晖点了点头,转身,带着那些饿死诡复制体,如潮水般涌入大唐不眠城。

    凤星晖的困局解决。

    凤修谨已经在城墙上找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正密切关注着战场的局势。

    他手中拿着大唐不眠城的导览图,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骄傲,那是对女儿无尽的信任与支持。

    窦柯轻轻一跃,再次回到了凤修谨的身边。

    她递给凤修谨一整套防御诡器:“凤叔叔,诡异末世之下,普通人务必谨慎再谨慎,才能保全性命。”

    以前凤星晖需要爸爸的鼓励与支持,可现在的凤星晖,已经成长为了能够独当一面,护佑一方百姓的存在。

    她的成长,让凤修谨既感到欣慰,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楚。

    女儿已经不需要他的庇护了,甚至他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不成为女儿的拖累。

    他想过有一天他会衰老,他想过他七老八十走不动的时候,女儿已经成为一方领域的佼佼者,可他从未想过,在他正值壮年时,年仅十八岁的女儿扛起了一省的安全。

    窦柯看着凤修谨眼中复杂的情绪,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凤修谨点了点头,他轻声说道:“小柯,谢谢你,我也会努力帮助小晖,不拖她后腿的。”

    窦柯闻言,深深地看了凤修谨一眼,转身进入了镜子中。

    下一秒,窦柯再次出现在自己从小到大的卧室里。

    她跟识海里的霍印晨打了声招呼,霍印晨并没有回复。

    她看了眼,发现霍印晨正全神贯注地在她的识海里拿着河图洛书推衍。

    河图洛书像是快进了几百倍的电影一般,不断变化着图形和文字。

    他还在研究如何进阶五阶,看来,他还需要一些时间。

    窦柯又看了眼研究院,发现何老仍端坐在轮椅上闭目养神。

    大厅的时钟和各研究室的时钟保持着一种诡异的频率,并不同步,每个研究员脸上都挂着焦虑。

    整个研究院充满了紧张而有序的氛围。

    看来还没有什么进度。

    窦柯再将目光投到她曾经接触过的那些镜子里。

    不知何时,她的镜子已经遍布华国。

    随着警校学生奔赴各地,茅山和三江市的人员流动起来,她的镜子也被带到了更多的地方。

    眼花缭乱的求助信息随着她的注意力,如潮水般涌入她的脑海。

    窦柯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开始逐一浏览这些信息。

    这些情绪无不绝望而惊恐,仿佛每一个字都在诉说着生死边缘的挣扎。

    窦柯的心沉了下来,她迅速定位到濒死的求助人员。

    镜牢凭空出现,诡眼定位核心,复制体窦柯一拳破敌,在被救者还没反应过来时,窦柯的意识转瞬便赶向下一个镜子战场。

    被救助者如何激动这是后话,只是救了没几个人之后,窦柯便感受到体内信仰的力量又在增加。

    可这次信仰之力的增加,带给她的并不是收获的喜悦,而是焦虑。

    浓浓的、无法抑制的焦虑。

    她抬眸,看着陪着她从小到大的台灯。

    这盏台灯陪伴她度过了无数个学习的日夜。

    柯冉是一个很随性的人,听别人说很多小孩都想去国外留学后,问过她。

    当时她还小,没有安全感,只是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抱着柯冉的大腿,说什么都不愿意离开柯冉。

    柯冉犯了难:“我在这儿住挺好的啊,我可懒得陪你到国外啊。你要留在这边,学习你自己负责,能学好就学,学不好的话,妈再给你想办法。”

    她那时候还小,以为柯冉是街道办的文员,工资收入不高,只能拼命地学习,准备长大之后回报母亲。

    台灯散发着柔和而坚定的光芒,仿佛在默默支持着她,就像柯冉在家里陪着她一起长大的无数个日夜。

    她的思绪如同灯光般,发散而飘忽。

    她看向窗外,这个小区位于城市中心,万家灯火依旧璀璨。

    诡异末世已经如此恐怖,为什么H市还能如此安宁?

    一定有人,有无数人,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地守护着这一方平安。

    他们或许平凡,或许渺小,但也许正是这些微不足道的存在,汇聚成了抵御诡异侵袭的坚固防线。

    有无数人都在为了活下去努力,现如今,她已是蓝星当之无愧的驭鬼师第一人了,她凭什么能心安理得地无视这些人的安危,去找妈妈?

    她要救人。

    窦柯握拳,她决定了,她要救人。

    可像这样凭着救援信号一个个救,速度实在太慢了,她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她必须找到更为高效的方法。

    窦柯在焦虑,在挣扎,这一切让识海内的霍印晨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窦柯的识海并非风平浪静。

    窦柯进阶后,意志如同铜墙铁壁,将那些被关押的诡异牢牢镇压,但那些诡异无时无刻不在蠢蠢欲动,试图冲破束缚。

    霍印晨一直想找到一个办法,想让窦柯像炼化昆仑镜一样,把这些诡异化为己有。

    可诡异跟诡器又有所不同,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些诡异现在只是被窦柯的意志压垮了,并没有成为窦柯的臂膀,一旦窦柯衰弱,这些诡异便会再次卷土重来,给窦柯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可偏偏,窦柯这时候触动了恻隐之心。

    “霍老师,如果我把丧葬诡异的复制体放出去,有可行性吗?”

    窦柯这提议一出,霍印晨面前的河图洛书上纷杂的线索立刻变成了一片空白。

    “放出诡异复制体?”霍印晨的声音在窦柯的识海中回荡,带着一丝凝重。

    他似乎有很多未尽之言,他知道窦柯的冲动,但窦柯提议,也必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并没有第一时间以安全为由,拒绝她的建议。

    窦柯咬了咬嘴唇,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A省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整个华夏诡异肆虐,民不聊生。我必须尽快找到解决的办法,不能让更多的人牺牲。”

    霍印晨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利弊:“放出诡异复制体,确实可以制衡一部分诡异,但这些复制体跟饿死诡不同,丧葬诡异的本源在你体内沉睡,一旦失去你的约束,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窦柯其实自己也没有信心。

    她已经是整个蓝星最强的驭鬼师,可此刻,面对着千疮百孔,恐怖复苏的蓝星,她却有种无从下手的无力感。

    窦柯紧握着拳头,指甲几乎嵌入掌心。

    “我知道风险,但我好像没有办法看着这些无辜的人死于非命。”

    霍印晨叹了口气:“可是,他们跟你有什么关系呢?你不是说,你不想当英雄,你只想活下去找到你母亲吗?现在,好不容易有你母亲的线索了,我们恐怕没有时间浪费在拯救无所谓的人身上了。”

    窦柯看向书桌上的合照。

    她摸上柯冉的脸,大拇指又抚过少女时期窦柯的脸颊。

    如果说柯冉是玫瑰,那窦柯便是雏菊。

    她们长相不同,性格不同。

    柯冉热烈,窦柯内敛;柯冉随性,窦柯执着;柯冉拖延症,窦柯计划性强。

    可以说,她们母女身上没有一丁点相似之处。

    窦柯轻轻摩挲着照片中的自己,那时的她小,不知道柯冉捡到自己时,是抱着怎样的心情。

    可是如果没有柯冉,她应该在那个大山的孤儿院里,努力生存,努力争取被收养的机会。

    窦柯知道自己的长相是很受欢迎的那一类型,不然,柯冉不会在自己抱着她的腿的一瞬间,就决定要收养她。

    她的长相也给她带来了很多便利和不便。

    柯冉的队友会逗她,小区的小朋友喜欢欺负她,上学的老师会把她放在班里最显眼的位置,初中开始,就不断有男同学的告白。

    随着年纪的增长,她以为她会长成跟柯冉一样大方豁达的性格,可随着柯冉的失踪,她开始接受心理治疗,自学心理学知识,她才渐渐知道——

    她是个标准的内向人。

    她情感淡漠、不会轻易对人敞开心扉,也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情绪。

    妈妈是她的光,是她灰暗世界里唯一的色彩。

    柯冉的失踪,像是抽走了她生命中的氧气,让她窒息。她可以为了柯冉,去做任何事,哪怕是与全世界的诡异为敌。

    可她也知道,如果不是柯冉收养了她,以她的皮囊和睚眦必报的性格,一定会在孤儿院或者某个角落,为了生存不择手段,最终变成一个自己讨厌的人或者在孤独的角落里凋零。

    是柯冉给了她一个家,教会了她爱与被爱。

    以柯冉的实力,她可以轻易地拥有蓝星的一切,但只为了小时候的自己一句“不要离开妈妈”,她便会为了自己奔赴千里,一起度过每一个生日。

    “霍老师,我只是怕,怕那些即将被诡异杀死的人里,有曾经的我。”

    窦柯的思维像一团乱麻一般,情感和理智在斗争。

    她低声呢喃,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挤出来的,带着无法言说的沉重与决绝。

    “您救我的时候,您是怎么想的呢?”

    霍印晨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回忆往昔。

    他有太多说不出口的情愫,可此刻,他并不想在窦柯抉择的关键时刻,用自己的私欲去影响她的抉择。

    他的声音缓缓响起在窦柯的识海中:“当时,我救你,只是遵循内心的指引,不愿看到一个好苗子夭折罢了。”

    窦柯的眼眶微微泛红:“我是幸运的,我一个孤儿,先是被妈妈收养,然后濒死的时候又遇到您。或许对你们来说,这是很小很小的一件事,但对我来说,却改变了我的命运。”

    霍印晨理解窦柯的激动,但理智上依然不想让窦柯去冒险。

    现在看来,窦柯在蓝星已经有十分充足的威望,她完全可以选择更为稳妥的道路,去追寻她母亲的踪迹,而不是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窦柯,责任不是盲目的行动,善良也不是无原则的牺牲,你以前做得很好的,没必要在现在这个节骨眼,让自己陷入两难的境地。你可以继续寻找你母亲,那是你的责任,也是你的使命。”

    窦柯一直很尊敬霍印晨。

    他是她的救命恩人,也是她在驭鬼之路上的引导者,她一直将他所有的建议奉为圭臬。

    但这一次,窦柯却轻轻地摇了摇头。

    “霍老师,是命运让我遇到了妈妈,又是命运让我遇见了您。这份幸运,让我无法在面对苦难时袖手旁观。或许,我注定要去守护些什么。”

    霍印晨叹气。

    他感受到了窦柯内心的挣扎与抉择,也看到了她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坚定。

    河图洛书在这一刻突然开始变化,无数条线索交织在一起。

    “怎么会……”

    霍印晨一直在推衍柯冉的下落,可此刻,所有的线索却仿佛被一根线串联了起来,指向了一个他从未想过的地方——H市。

    “霍老师,怎么了?”窦柯见霍印晨神色有异,连忙问道。

    霍印晨眉头紧锁:“你母亲,她可能在H市。”

    窦柯闻言,心中一震。

    “我们不就在H市吗?我母亲在哪里?到底是谁能关押我的母亲?”

    窦柯话音一出,河图洛书上的线索仿佛受到了某种干扰,再次消散。

    霍印晨沉默了。

    窦柯也沉默了。

    “这什么意思?不让我找我母亲?”

    霍印晨缓缓摇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困惑:“不,是有什么东西在干扰我的推演。”

    窦柯紧握着拳头,指甲嵌入掌心,疼痛让她清醒了几分。

    她心中有个隐隐约约的模糊概念,或许能关押柯冉的,并不是什么驭鬼师或诡异,而是她现在还没有办法看破的其他领域。

    或许是祂?

    或许跟诡异一样,来自天外?

    她不敢再深思下去,这些猜测太过惊世骇俗,她需要更多的线索去证实。

    窦柯努力让自己的思绪回归现实,这河图洛书的变化,倒让她想起了她的老队友——熊霸天。

    她现在是蓝星唯一的五阶驭鬼师,拥有了华国足够多的信仰,她是否救援的决定,能影响河图洛书的推演结果再自然不过。

    熊霸天的野兽直觉跟河图洛书的推衍一样,都有着“启示”的规则。

    或许,她可以像用野兽直觉一样,来给霍印晨的推衍提供助益。

    但河图洛书跟野兽直觉又有太多的不同,野兽直觉是通过熊霸天的反应,来判断某件事情能不能做,简而言之,是“死”或“不死”的选择。

    而河图洛书,则像是霍印晨手握了无数道选择题,对着一个最终的结果,不断地去尝试每一种可能性,直到找到正确的答案。

    比如,在窦柯看到被关押的柯冉后,他刚才推演出了柯冉在H市。

    这中间有什么变故呢?无非就是窦柯下定决心要去拯救那些在诡异末世中疲于奔命的人类。

    换句话说,窦柯决定救这些人,便是无数变量中正确的一项。

    窦柯很快便想清楚了这期间的逻辑,她换了个思路给霍印晨提要求:“霍老师,推演一下,我是该先救世,还是先让您和何老晋升五阶?”

    第226章窦柯眼睁睁地看着时间倒流,镜牢被排挤回镜花水月,复制的狴犴石和黄金被分解成镜诡的诡气,渔民身体里的诡异被时间倒流的力量强行压制了回去

    霍印晨闻言,微微一愣。

    他没想到窦柯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这确实是一个他从未考虑过的角度。

    河图洛书再次光芒大盛,无数的线条在虚空中交织,仿佛整个宇宙的奥秘都在这一刻被揭开。

    霍印晨紧盯着河图洛书的变化,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凝重。

    窦柯也紧张地注视着这一切,她不知道这个推演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答案。

    终于,河图洛书的光芒逐渐收敛,所有的线条都汇聚成了一个清晰的答案。

    “同时。”霍印晨缓缓开口。

    “同时?”窦柯有些惊讶地重复了一遍。

    霍印晨点了点头,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复杂:“河图洛书推演的结果是,你要想找到你母亲,就必须同时完成这两件事——救世,以及让我们晋升五阶。”

    窦柯闻言,陷入了沉思。

    这个答案可以说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母亲的失踪肯定与祂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可到底又是谁关押了能与祂抗衡的母亲?

    她一直知道,想要找到母亲绝非易事,但时至今日,她已经晋升为五阶,母亲的下落已经明确,这已经是巨大的进展了。

    既然河图洛书给出了这样的答案,那她就必须找到同时完成这两件事的方法。

    窦柯看向霍印晨,眼神里透露出一丝请求:“霍老师,帮帮我。”

    霍印晨:“……”

    能不能提一些可落地的要求……

    可看着窦柯那双杏眼,霍印晨知道,自己的沉默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仿佛只要他不答应,窦柯便会一直这样看着他,直到他点头为止。

    窦柯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敢像霍印晨提这样的要求,明明这些事情都与他无关,就算世界毁灭如何?她找不到母亲又如何,哪怕蓝星爆炸了,以霍印晨今日的实力,完全可以找到一处避世的地方,他可以建造一个完全独属于自己的桃花源。

    但她就是知道,霍印晨不会弃她于不顾。

    或许是因为霍印晨曾经救过她的命,又或许是因为两人之间签订的诡契,窦柯就是感觉霍印晨不会拒绝她。

    果然,霍印晨轻叹了一声,无奈地问:“说吧,怎么帮。”

    “霍老师,既然河图洛书推演出来需要同步进行,那就证明,用我所掌控的诡异复制体去制衡那些肆虐的诡异是可行的,只是我能否控制得住的问题。所以,我想请您尽快晋升五阶,攘外必先安内,这样,我们才能有更多的力量去应对华国以外的诡异。”

    霍印晨微微颔首,心中却在盘算着晋升五阶所需的资源和时间。

    窦柯能晋升五阶,是全身诡异化,吸纳了华国众多的信仰,她又在关键时刻复制替换操控了棺材诡,才在无数可能中抓住了那一线生机。

    缺一分一毫一厘,都将是另一个故事。

    而他与何老,说起来是在四阶巅峰沉淀已久,可即便棺材诡和祖龙金棺在窦柯手里发生了规则融合,谁来控制时间流速,谁来推衍一线生机?

    霍印晨直接把这个问题抛给了窦柯:“我与何老晋升五阶,需要的资源与时间都是巨大的,更重要的是,我们晋升所需的契机,并非是认为可以干预的。我与何老不同于你,我们并非全身诡异化,想要晋升五阶,必须找到属于我们自己的‘道’。”

    窦柯不解:“霍老师,万事万物,皆可复制。”

    霍印晨揉了揉窦柯的头,但笑不语。

    窦柯若有所思地看着霍印晨,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霍老师,您的意思是,我需要帮助您和何老找到属于你们的‘道’?”窦柯试探性地问道。

    霍印晨点了点头:“你的‘道’,是追寻,你的母亲给你指引了一条道路,让你在驭鬼之路上不断前行。而我与何老,也需要找到我们各自的‘道’,才能跟你一样,熬过万千个不利可能,找到属于我们的进阶之路。”

    “您的道我不清楚,何老的‘道’不是很明显吗?守护,守护华国。”窦柯说道,眼中闪烁着对何老深深的敬意。

    霍印晨摇了摇头,笑容中带着几分深意:“守护,的确是何老心中重要的一部分,但他真正的‘道’,却比这更为复杂和深刻。他的守护,并非盲目的,而是源自他对这个世界的深刻理解,以及对未来的某种预感。他想要守护的,不仅仅是华国,更是某种更为宏大、更为抽象的东西。这需要他自己去领悟,去实践,去在无数的可能性中找到那唯一正确的道路。”

    窦柯没有理解。

    她也不想理解这么复杂的东西。

    她单手摸上镜子,直接带着霍印晨出现在了研究院里。

    何老的领域之壁没有对任何人类设下防御,他们轻易地穿过了窦柯眼中那层看似坚不可摧的壁障。

    研究院内,一切如常,科研人员们正埋头于各自的研究中,丝毫未察觉到两位不速之客的到来。

    窦柯径直走向何老,霍印晨也从窦柯识海中出来,紧随其后。

    “何老。”窦柯轻声呼唤,打断了何老的沉思。

    窦柯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将河图洛书推演的结果以及他们的计划告诉了何老。

    何老听后,沉默良久,他的眼神在变幻,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重大的决定。

    窦柯静静地等待着何老的回应,霍印晨双手插兜,也一言不发。

    时间的规则以何老为中心,在研究院弥散,窦柯只感觉昆仑镜被时之规则牵引着,不断地震颤,似乎在与何老的时间领域产生共鸣。

    窦柯只感觉时间过了很久很久,她甚至跟随着时之规则,去操控了昆仑镜,把镜花水月里的时间流速调整成跟研究院同频。

    丧葬诡异在镜花水月里疯狂地咆哮着,想要冲破束缚的壁,窦柯意识进入小世界,看破弱点,出拳击溃,一气呵成。

    在窦柯巡查过数个小世界,以为时间已经过去很久时,何老终于打破了沉默:“窦柯,你的决心我已知晓,霍印晨,你的意愿我也明白。既然河图洛书推演出了这样的结果,那我们便没有退路。救世,晋升五阶,这两件事,我们都要做到。”

    何老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决绝,他似乎已经做好了决定,要为了这个世界,为了华国,去走那条充满未知与危险的道路。

    窦柯回到现实世界,看向挂在墙上的时钟时,才发现只过了一霎。

    “何老,您有什么建议和想法吗?”窦柯忍不住问道,何老毕竟是华国安全部的魁首,他手里的底牌和资源,每次都能超出窦柯的想象。

    窦柯从不吝啬向他人学习,即使现如今她的实力比何老更胜一筹。

    何老沉吟片刻,他的目光在窦柯和霍印晨之间来回扫视,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终于,他缓缓开口:“我们没有时间了,既然研究员们到现在还没有给出切实有效的建议,那我们就不能继续等下去了。如你们所说,霍印晨是大脑,他的规则是唯心,配合河图洛书,可以做出最有利于我们的选择。窦柯是拳头,规则是复制,可以清扫诸多诡异,而我,则是盾牌,我的规则是时间,我将拼尽我的全部,为你们争取到更多的时间,去救世,去晋升。”

    何老的语速极慢,摈弃了一切感染因素,直接将最核心的三人定位阐述了出来。

    他也怕,怕窦柯和霍印晨有私心。

    窦柯这个目标明确,心无杂念的人就算了,他从来没有看透过霍印晨,这个沉默的男人总是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一旦他到了五阶,有了什么灭世的异心,恐怕没有人能压制住他。

    但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了退路。

    何老只能选择相信他们。

    他站起身,目光深邃地看向祖龙金棺:“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先来?”

    窦柯和霍印晨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坚定与决心。

    欺天罔地,开!

    镜花水月,开!

    时之领域,开!

    三个当世强者同时开启了自身最强大的领域,整个研究院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力量所笼罩,时间、空间、规则都在这一刻被扭曲、被重塑。

    何老一步踏出,便已经出现在了祖龙金棺之前。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缓缓抬起,时之规则在他手中凝聚,化作一束璀璨的光芒,直接照向了祖龙金棺。

    与此同时,窦柯周身也出现了无数面镜子,镜中,丧葬诡异在咆哮,镜中世界在震颤,仿佛连空间都被这股力量所撕裂。

    复制体窦柯出现,越过层层领域的“壁”,将这些咆哮的丧葬诡异一一打碎,再经由窦柯的意识控制,将它们一一复制,投入祖龙金棺中,作为棺材诡的诡气来源。

    而轮椅上,一个怀抱着昆仑镜的何老复制体悄然出现。

    窦柯对时之规则的掌控,仅限于调整时间倍速,但此刻,在何老的时之领域中,她竟然能够借助何老的力量,操控起时之规则,维持安全部总部的运转。

    欺天罔地这一刻不再是“唯心”的强化规则,霍印晨紧闭双眼,所有诡气与河图洛书紧密相连,无数推演在他脑海中飞速进行,寻找着能让何老晋升成五阶的一线生机。

    看到复制体的出现,何老这才放心地进入了祖龙金棺。

    随着棺材盖合上,整个研究院都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地下被狴犴石关押的驭鬼者、对诡气感知灵敏的研究员、负责保护领袖的安全部职员们,在那一瞬间都仿佛感受到了什么,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望向研究院的中心方向。

    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从天而降,让整个研究院都笼罩在了一片压抑的氛围之中。

    霍印晨紧盯着祖龙金棺,他的推演已经进行到了最关键的一步。

    他必须何老被棺材诡炼化时,找到那唯一正确的时间点,打开祖龙金棺的盖,避免何老被炼化成诡异。

    这一刻,整个研究院仿佛都静止了,只有霍印晨的心跳声在耳边回响。

    河图洛书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在霍印晨的识海中飞速旋转,无数的线条与符号交织在一起,仿佛窥探了人类所有未解的规则。

    霍印晨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决绝。

    他知道,这一刻的推演,不仅关乎何老的生死,更关乎整个世界的命运。

    随着祖龙金棺内的变化越来越剧烈,霍印晨的推演也进行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他仿佛能感受到自己每一次心跳都仿佛与宇宙的脉动同步。

    终于,霍印晨的推演定格在了一个微妙的时间点。

    他猛地睁开双眼。

    “开!”

    随着一声低喝,祖龙金棺的盖子轰然打开,一股强大的气息从中涌出,仿佛连空间都被这股力量所撕裂。

    何老的身影从祖龙金棺中缓缓升起,他的身上散发着一股强大的气息,那是属于五阶强者的气息。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明悟与坚定。

    “我成功了。”

    何老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他抬眸,眼神如同千年古刹里的石像,慈悲而威严,仿佛在这一刻,他的视线穿越时间长河,看到了蓝星维度看不到的存在。

    皱纹和下垂的眼皮遮不住何老眼中的震惊之色。

    窦柯和霍印晨见何老进阶成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可这口气还未完全松下,一股恐怖的威压便从头顶侵蚀而来。

    全息屏突然闪过刺目的乱码,所有研究员们手中的设备纷纷失灵,屏幕上的数据疯狂跳动,仿佛被某种未知的力量所干扰。

    渔民是离三人最近的驭鬼师,他感受到了何老进阶时释放出来的强大气息,更感受到了自宇宙深处传来的恶意。

    渔民的右手急速推演,但他的视网膜上,却清晰地烙印出了终极恐怖——

    某种半透明的触须正隔着宇宙巨大的星云向蓝星疾驰而来,触须上,是由无数诡异透露组成的口器,祂们伸出分叉的舌头,舌苔上生长着倒刺,唾液所滴落之处,无论是固态星球还是气态星球,都被腐蚀出了一个个漆黑的窟窿。

    渔民的眼球突然翻转,似乎无法承受对“祂”进行窥探所带来的沉重代价,他的七窍开始流血,那只推演的手不住地颤抖着。

    霍印晨的欺天罔地急速像渔民笼罩,想要提升渔民的驭鬼能力,不让祂的恶意将其摧毁。

    但没有用。

    即使霍印晨光速将渔民提升到了三阶巅峰,在祂的威严之下,渔民依然开始颤抖,眼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仿佛看到了世界末日一般。

    七窍的血如同关不住的阀门,潺潺地往外流,渔民的身体里,诡异开始复苏,皮肤下出现了咔哧咔哧的啃咬声音,仿佛有什么要破皮而出。

    镜牢突然出现,将渔民牢牢困住,黄金和狴犴石一层又一层将渔民紧紧裹住,可没有用,窦柯分明感受到渔民的诡异复苏了,虽然被黄金隔绝了诡气,狴犴石压制了诡异,但那只诡异彻底失控,正在镜牢里横冲直撞。

    窦柯的脸色变得凝重,心中涌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没等窦柯做出反应,刚刚进阶的何老手一挥,一片狭小的时之领域瞬间将镜牢笼罩。

    “这是……”

    窦柯眼睁睁地看着时间倒流,镜牢被排挤回镜花水月,复制的狴犴石和黄金被分解成镜诡的诡气,渔民身体里的诡异被时间倒流的力量强行压制了回去,七窍的流血也缓缓停止。

    “时间倒流!”

    何老并没有把注意力分配给研究院,他能感受到,虽然窦柯对时间的运用很生疏,但在昆仑镜的辅佐之下,将时之领域运维的很好。

    既然领袖和华国的核心都被窦柯护着,那么,接下来……

    何老抬眸。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浩瀚星海,落在了那不可直视、无法明说、狰狞恐怖的未知存在上。

    第227章 我身即疆界,垂万古兮不可越。

    窦柯顺着何老的目光看去。

    然后,她看到了祂。

    祂的瞳孔是坍缩的星云,每一道褶皱里都翻涌着人类无法理解的维度。

    视线交错的刹那,窦柯听见自己的眼睛发出被碾碎的声音,那声音仿佛眼球被人挖了出来,用力地在地上碾碎。

    全身上下的诡气都被调动起来,窦柯能清晰地感觉到自脑海里迸发的那股属于自己的天蓝色诡气开始绕着瞳孔环绕,试图阻挡那来自更高维度的注视。

    但那股力量太过强大,窦柯只觉得自己的意识开始涣散,仿佛要被吸入一个无尽的漩涡之中。

    就在这时,何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醒来!”

    窦柯猛地一个激灵,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她看到蓝色的诡气流转,自己周身的维度与现实世界割裂开,时间光速倒转到五分钟前。

    “祂要来了……”窦柯艰难地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何老冷哼一声:“今天之前,老夫只敢说带着帝都苟活,现如今,我倒要看看,这宇宙中的最恐怖的存在,能否碾碎老夫,侵蚀华国。”

    窦柯惊呼:“不,何老!”

    强如柯冉,在体型的巨大差距下,都显得那么渺小,更何况何老才刚刚进阶五阶。

    连早一步进阶五阶的窦柯,都还没有摸清自己规则的使用方法,更遑论何老呢?

    何老身影陷入一片虚无:“我身即疆界,垂万古兮不可越。(1)”

    窦柯所有的劝阻都被这一句铿锵有力的话语震得烟消云散。

    她看着何老的身影在虚空中逐渐凝实,只留下了一句回荡在空中:“窦柯,霍印晨,在我死之前,尽快进阶救世。”

    窦柯回望霍印晨,见他也看着何老消失的位置在发呆,只有漂浮在他面前的河图洛书疯狂翻动着,显示出他内心的震撼。

    何老这一去,是在给他们争取时间,给华国争取时间。

    甚至可以说是……*凶多吉少。

    可事已至此,他们没有退路。

    窦柯紧握着昆仑镜,看向霍印晨,小声提醒他:“那……来吧?”

    霍印晨回神,深吸一口气,走到了祖龙金棺旁。

    时间规则的掌控者走了,三支柱少了三分之一,进阶的成功率又变小了。

    但霍印晨一言不发,只是收缩了欺天罔地,口中喃喃念着:“我当为救世之人。”

    欺天罔地悄无声息地附着在霍印晨身上,窦柯分明看到,他金黄色的诡气凝结得如同实体,而他的眼神,少了平常的淡漠疏离,多了一份热血与坚定。

    霍印晨的腿很长,他跨进金棺,扶着棺身坐下。

    此刻,祖龙金棺的盖子斜掩盖着,他的背直直地挺着,显得格外孤傲。

    他深深地看了窦柯一眼,缓缓闭上眼,开始下滑。

    窦柯被他这一眼看得,仿佛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

    她忽然觉得心在狂跳。

    何老的夙愿是守护华国,所以他愿意以身试法,冒着生命危险去验证他们理论的可行性。

    可霍印晨呢?

    他有什么理由去冒这个险呢?

    他在这个世界上,无父母无亲属无朋友,他明明可以选择更安全的方式,却被自己拉着走上这条充满未知与危险的道路。

    他的“道”是什么?

    霍印晨在镜诡手下救了自己,自己在许愿诡手下救了他,一报还一报,两不相欠。

    他又是为了什么要陪着自己来赌上这一把呢?

    窦柯的脑海中闪过无数个疑问,但此刻,她已经没有时间去深究了。

    她紧握着昆仑镜,眼神坚定地看着霍印晨,仿佛要将此刻的霍印晨印入诡眼里,印进她心底,成为她永世不忘的记忆。

    霍印晨发现了窦柯的眼神,他的手斜搭在棺身上,轻轻地敲了敲:“想什么呢?”

    窦柯上前,欲言又止,半晌,她垂眸喃喃道:“如果失败了,你会后悔吗?”

    霍印晨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轻轻揉了揉窦柯的头发:“后悔?如果真的不成功,你就当我死在了许愿诡的小世界里。祖龙金棺跟了我这么多年,我有自信即使诡异复苏,也不会影响到你。”

    窦柯的心猛地一颤,她抬头,感觉自己鼻子痒痒的,泪腺仿佛被什么触动,一股酸涩涌上心头。

    她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可眼眶还是不由自主地泛红。

    霍印晨没想到窦柯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有些手足无措,轻咳一声道:“别这样,这不是假设最坏的结果吗。我一定努力算,算出个好结果。”

    窦柯吸了吸鼻子,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她看着霍印晨,认真地说:“霍印晨,你一定要成功。华国需要你。”

    霍印晨点头,窦柯的眼泪像是砸在了他的心口,滚烫得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他手指微微蜷缩,指尖还残留着她发丝的触感。

    正当他还想说些什么时,却看见窦柯用极小的声音说道:“我需要你。”

    霍印晨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窦柯的睫毛在颤动,湿漉漉的下睫毛坍塌在眼睑下,像被雨水打湿的蝴蝶。她攥着昆仑镜的手指节发白,脖颈却倔强地仰起,将那句轻得几乎要被风揉碎的话语又重复了一遍:“霍印晨,你要活着。”

    金棺内的寒气爬上他的脊椎,祖龙金棺在发出细微的嗡鸣。

    “窦柯。”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欺天罔地化作的金线悄悄缠绕上窦柯天蓝色的诡气,“之前我们签订过诡契,我能否活,全看你。”

    窦柯只觉得识海里被温柔的海浪所包围着,滋生于她脑海中那股天蓝色的诡气在不断地壮大。

    “这是——”

    窦柯瞪大双眼。

    明明都这个时候了,霍印晨为何还会通过诡气将自己的力量传输给自己?

    她心中疑惑,却感受到识海中的天蓝色诡气愈发蓬勃,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在欢呼雀跃。

    “这是你的诡气。”

    霍印晨说完,欺天罔地所化的金线悄然隐入窦柯的诡气之中,与之融为一体。他的声音温和而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将我的规则与你共享,如果我死了,用你自己的这股诡气强化你的诡眼,先救你母亲,然后想办法找个地方隐居下来。”

    “蓝星在宇宙中已经存在了几十亿年,人类的历史不过是其中渺小的一段。既然蓝星从未灭亡过,那你们必然也能找到活下去的方法。记住,窦柯,你的生命不仅仅是华国的,也是你母亲的,更是你自己的。”

    窦柯听着他像交代遗言一样,强忍着的情绪和眼泪终于决堤。

    她猛地扑进霍印晨的怀里,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襟,声音哽咽:“不,霍印晨,我们都要活着。你还要陪我一起去找我母亲,我们还要一起守护华国。”

    霍印晨轻轻拍着窦柯的背:“好,我们一起。”

    他在金棺里缓缓躺下,棺盖合上。

    窦柯看着霍印晨的眉眼一寸寸消失在自己眼前。

    掌心的昆仑镜开始发出嗡鸣声,那由窦柯大脑中诞生的诡气,在这一瞬间开始与昆仑镜共振。

    昆仑镜的嗡鸣声陡然拔高,镜面泛起层层涟漪。

    窦柯的诡眼刚被祂激起的蠢蠢欲动,被天蓝色诡气压制,那些流淌在霍印晨周身的金色诡气丝线忽然变得纤毫毕现。

    穿过金棺,窦柯分明看到金棺出现了数道虚影,每道虚影都对应着不同的霍印晨。

    他们或坐或立,或笑或怒,每一个霍印晨都散发着不同的气息,仿佛是从不同的时间线上被拉扯过来的。

    窦柯心中震撼,她从未见过如此奇异的景象。

    昆仑镜的嗡鸣声越来越急促,镜面上的涟漪也越发剧烈,仿佛要与这金棺内的奇异景象产生共鸣。

    她紧盯着那些虚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预感。

    就在这时,金棺内的霍印晨忽然睁开双眼,他的眸中闪烁着金色的光芒,与那些虚影遥相呼应。

    “窦柯,开始了。”他的声音在金棺内回荡,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绝。

    窦柯回过神来,她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杂念抛诸脑后。

    她闭上眼,开始集中精神,复制体窦柯在镜花水月中出现,批量复制诡异,击杀诡异,而窦柯则全神贯注地引导着识海中的天蓝色诡气与昆仑镜产生更深的联系。

    她对时之规则的了解并不多,但此刻,她必须凭自己的理解硬上了。

    天蓝色的诡气在她的识海中翻涌,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活跃,她回想起刚才何老动作间,时之规则的变化,开始拙劣地模仿。

    还好,还好她提前熟悉了昆仑镜,还好霍印晨刚才把她的诡气强化了,还好她天蓝色的诡气可以压制躁动的镜诡,让镜诡不至于在这个节骨眼诡异复苏,中断霍印晨的进阶过程。

    她咬紧牙关,一遍又一遍地模仿何老,将时间的规则引导上既定的轨迹。

    随着她的引导,昆仑镜的嗡鸣声逐渐与她的心跳同步,镜面上的涟漪也缓缓平复。

    与此同时,金棺内的霍印晨也开始行动,他周身的金色诡气丝线仿佛活了过来,开始在他身边编织出一张张复杂的图案。

    那些图案闪烁着金色的光芒,与金棺内的虚影交相辉映。

    窦柯能感受到,随着这些图案的成形,金棺内的时间仿佛被扭曲了一般,河图洛书在霍印晨身边疯狂翻动着,窦柯感觉自己只过了一瞬间,但金棺里的霍印晨却像是经历了无数岁月的累积。

    驭鬼者的身体发育,会定格在他驾驭诡异的那一刻,可窦柯分明看到了霍印晨身上肌肉线条的逐渐清晰,骨骼密度的增强,甚至五官也变得更加立体深邃。

    这完全是违反常识的变化,却在霍印晨身上真真切切地发生着。

    窦柯瞪大了双眼,她紧紧握着昆仑镜,手心已经渗出了汗水。

    金棺内的霍印晨仿佛置身于一个独立的时间和空间之中,他周身的金色诡气丝线编织出的图案越来越复杂,光芒也越来越耀眼。

    窦柯只觉得自己仿佛也被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她的心跳与昆仑镜的嗡鸣声已经完全同步,她的意识仿佛与霍印晨紧紧相连。

    金棺内,霍印晨始终盘腿坐着,他全神贯注地操控着那些金色诡气丝线,逐一投入河图洛书中。

    “我会活下去。”

    他不停地重复着,每说一次,金棺内的金色诡气便浓郁一分,仿佛连空间都被这股坚定的意志所扭曲。

    窦柯紧闭着眼,却感觉自己体内的诡气像是被开闸放水一般,通过诡契像金棺输送过去。

    复制体窦柯只能按照设置好的路径和规则去运行,一旦窦柯的意志全部集中在昆仑镜的掌控上,诡气的投喂便出现了缺口。

    窦柯不敢分神去看何老与祂对抗到何种程度。

    还好,万幸她跟霍印晨之前有过诡契,就像被管道连接的两个泳池一般,她的诡气源源不断地流向霍印晨,维持着他的推演和进阶。

    昆仑镜的镜面此刻已不再是简单的涟漪荡漾,而是化作了一片深邃的星空,星辰点点,仿佛是另一个宇宙的缩影。

    金棺内,霍印晨的身影在虚影与实体间不断切换,他的气息也在不断变化,时而强横如龙,时而虚弱如丝。

    窦柯能够感受到,他正以自己的意志,对抗着进阶过程中那难以言喻的痛苦与压力。

    “加油啊霍老师!”窦柯在心中默默为霍印晨加油打气,她的诡气源源不断地输入昆仑镜,全力控制着这片区域的时间流速。

    昆仑镜上的星空图案越发璀璨,仿佛与霍印晨周身的金色诡气产生了共鸣,整个金棺都被笼罩在了一片璀璨的光芒之中。

    窦柯只觉得自己的意识仿佛与这束光芒融为了一体,她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霍印晨在进阶过程中的每一次挣扎与突破。

    “一定要成功啊!”窦柯在心中默念,她的眼神坚定而执着,仿佛要将所有的信念与力量都传递给金棺内的霍印晨。

    河图洛书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霍印晨的唯心规则不知运转了多少轮,窦柯甚至看见霍印晨小脑脑回沟第二处皱褶的那个核逐渐被他的诡气浸染,变成了金黄色。

    金棺内,霍印晨的气息愈发沉稳,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那些金色诡气丝线仿佛感受到了他的意志,开始更加疯狂地编织着复杂的图案,整个金棺内的空间都仿佛被这股力量所扭曲。

    窦柯只觉得自己仿佛也被这股力量所牵引,她的意识与霍印晨紧紧相连,共同经历着这场进阶的艰难历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金棺内的光芒逐渐收敛,霍印晨的身影也重新变得凝实。

    他缓缓睁开双眼,那眸中闪烁着的金色光芒已经变得内敛而深邃,仿佛能够洞察世间的一切虚妄。

    “成功了?”窦柯问。

    不,没有。

    河图洛书的推演慢了下来,霍印晨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疲惫,他的脸色苍白,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血丝。

    金棺内的光芒虽然收敛,但空气中仍弥漫着一股压抑而沉重的气息。

    窦柯的心猛地一沉。

    现阶段只能说,霍印晨已经完成了从四阶巅峰到五阶的量变,棺材诡的孕育和祖龙金棺的压制规则让他暂时停留在了五阶的门槛上,可若想完成质变,真正踏入五阶驭鬼者的行列,还需要找到最合适的节点,破棺而出。

    窦柯的手扶在金棺上,微微颤抖着。

    “快算,快算啊。”

    诡气并不是固定不变的,规则的抗衡也会根据驭鬼师的状态和情绪改变而发生变化。

    金棺内的时间仿佛停滞,窦柯紧咬着下唇,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

    她想试试,如果霍印晨算不出来,她想像何老操控渔民那样,把时间倒流。

    如果一份时间的规则不够,那么她就复制,只要浓度够高,一旦她能倒流某一片区域的时间,那他们就有了试错的本钱。

    尽管这么做,会消耗窦柯大量的诡气,但窦柯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哪怕赌上自己的性命,也要为霍印晨争取到一线生机。

    赌命……她赌得还少吗?!

    窦柯深吸一口气,开始调动识海中的天蓝色诡气,准备进行时间规则的复制与叠加。

    她的诡眼在这一刻仿佛燃烧起来,闪烁着幽蓝的光芒,映照出她坚定而决绝的脸庞。

    然而,就在她即将行动的那一刻,金棺内的霍印晨却突然有了动静。

    他猛地睁开双眼,眸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与决绝。那些金色诡气丝线仿佛感受到了他的意志,整个金棺内的空间都仿佛被这股力量所充斥。

    他们的识海相连,窦柯虽然没有明说,但霍印晨却切实感受到了她的情绪。

    “不要冲动,窦柯。”霍印晨的声音在金棺内回荡,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我相信我能找到那个节点,你不要冒险。”

    窦柯闻言,心中一颤。

    自己进阶,是何老加霍印晨加渔民多方努力;何老进阶,霍印晨又把渔民那份工作承接了过来;现在,他又在劝自己不要去冒险做不确定的事。

    他只是一个人,他只有一个人,他为什么要默默担下那么多不属于他的事情。

    她紧咬着牙关,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可最终还是缓缓松开了紧握的拳头。

    “好。”

    她轻轻应了一声,轻轻咽下涌上喉头的悸动。

    突然间,地动山摇,整个帝都仿佛被一股无形的波动所波及,大地开始震动,仿佛有某种神秘的诡异复苏了。

    是祂吗?

    何老他……

    第228章 他是知道镜诡大人的,她杀伐果决,却从不滥杀无辜。

    窦柯心下大惊。

    好在经过这么久的控制,她对时间规则的掌控也越来越熟练。

    见霍印晨仍在推演,她复制出一个个柯,分散在石室周围,每一个都闭目凝神,全神贯注地引导着识海中的诡气,与昆仑镜产生着共鸣。

    而后,她将昆仑镜小心翼翼地放在最中心的复制体手心,盘腿坐在昆仑镜旁,双手轻轻搭在镜面上,引导复制体维持着这个由时间规则构建出的稳定场域。

    昆仑镜在她的触碰下,镜面泛起了更加耀眼的涟漪,仿佛与石室内的每一个复制体产生了更深的连接。

    石室外的动荡似乎被这股力量所隔绝,霍印晨在金棺内的推演并未受到干扰。

    他的身影在金棺内忽明忽暗,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带动着周围空间的扭曲与重塑。

    窦柯见状态比较稳定,便缓缓睁开眼,探查外界的情况。

    只要她想,她的视野本来就可以看清现实世界和诡气世界,一探查,她立刻发现了不对劲。

    本来就千疮百孔的现实世界,此刻却被一层层厚重的诡气所笼罩,那些诡气扭曲着、翻涌着,仿佛有无数只无形的手在其中搅动。

    而诡气世界的景象更是令人心惊,那些原本沉寂的诡异此刻仿佛都苏醒了过来,它们或咆哮或嘶吼,疯狂地冲击着现实的壁垒。

    原本关押在研究院下面,被厚重的狴犴石和黄金镇压的犯罪驭鬼者们此刻也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开始剧烈地躁动起来。

    有几个驭鬼师的诡异复苏,正在监牢里,疯狂地撕扯着狴犴石和黄金铸就的牢笼,试图挣脱束缚,重回现实世界。

    而大气层之上,木星的引力和太阳的炙热似乎给了他不小的压力。

    何老悬浮在空中,仿佛真空已经无法伤害到他分毫。

    他的身影在扭曲的空间中显得格外渺小,他双手快速结印,每一个动作都伴随着新的时之领域出现,一时之间,祂庞大的身躯竟被这些领域分割得七零八落,仿佛一只巨兽被无数细小的刀刃切割。

    还有时间!

    窦柯夺门而出,镜花水月发动,她身形化作一道流光,朝着地下疾驰而去。

    她身后,一面面镜子铺向研究院,如同一枚枚钉子,将那些躁动的诡气吸收殆尽。

    研究员们一个个更是做好了殉国的准备,慌乱中,他们有人拿起了武器,有人则紧握着研究资料,有人奋笔疾书写着遗书,然后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贴身的衣服里。

    他们知道,这一刻,不仅是为了自保,更是为了守护这片土地上的和平与安宁。

    研究院的下面,关押的据说是有过重大罪行的驭鬼者,他们诡异复苏就算了,一旦出现领域级别的驭鬼者,再出现三江佛窟或者棺材诡那样的诡异事件,整个安全部和研究院都将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

    要知道,研究院是整个华国防备力量最强的地方了,而领袖以及中枢的工作人员此刻也都在研究院里。

    窦柯心急如焚,她的脚步极快,镜花水月发挥到极致,研究员甚至只看到镜子出现,感觉那迫人的威压瞬间消失,根本没有看清窦柯的动作。

    她跑到电梯通道前,见电梯被锁死,预防地面和地下的诡异入侵,没有一丝犹豫的一拳砸上电梯门。

    石门轰然破碎,窦柯身形一闪,冲入了漆黑的电梯井中,借助镜花水月的力量,她在狭小的空间内瞬间加速,直冲地下深处。

    电梯井的墙壁在她的冲击下不断震颤,碎石与灰尘纷纷落下,但她全身诡异化的身体自动卸掉了下坠的力量,稳稳地落在了电梯井的底部。

    窦柯无暇顾及身上的灰尘与伤痕,她迅速环顾四周,寻找着通往地下牢笼的通道。

    通道口被厚重的石门封锁,但这对窦柯来说并不构成阻碍。

    这回她不敢再破门了,狴犴石对四阶以上的驭鬼师效果甚微,但对三阶及以下的诡异和驭鬼师却有着极强的镇压效果。

    一旦她破门而入,那些被镇压的三阶驭鬼师们很可能会趁机逃脱,引发更大的混乱。

    窦柯直接开启护目镜,在镜花水月里寻找解决方法,她的三千小世界虽然已经创世又毁灭了多次,但毕竟有诡异和智慧生物在,很快,她在丧葬诡异里找到了一个纸糊的钥匙。

    【锁诡,可打开世间一切锁具的诡异钥匙】

    窦柯立刻将纸糊钥匙从镜花水月中提取出来。

    这钥匙看似脆弱不堪,但在接触到石门上的锁具时,却发出了淡淡的幽光,随着一道轻微的咔嚓声,厚重的石门缓缓开启,露出了通往地下牢笼的通道。

    通道内昏暗而阴冷,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和诡异的波动。

    牢笼内,那些被镇压的驭鬼者们正在剧烈地躁动着,不断有诡异被祂的诡气影响,复苏着,有驭鬼师爆体而亡,诡异从胸口破体而出,转头被驭鬼者的尸体吸引,大快朵颐。

    其他被关押的驭鬼者们正蠢蠢欲动,世道终于乱了,乱世就该属于他们这些“天选者”。

    凭什么鹰国的上帝和使者可以作威作福耀武扬威,享受普通人的跪拜,而他们在华国的驭鬼者,仅仅不过是杀了一些愚蠢的不知天高地厚的普通人,就要被该死的普通人领导着,被关在暗无天日的牢笼里,接受所谓的改造和教化。

    更甚者,还要配合那些该死的研究员们,用自己的规则去做试验。

    血与肉与诡异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

    现实世界的画面让窦柯有些范围,她果断切换到诡气世界,在她身后,镜子迷宫随着她目光所及之处,迅速地铺满整个牢房。

    复制体饿死诡从镜子中走出,走进每个牢房,一口口咬向那些正在诡异复苏的驭鬼者们。

    本来这些驭鬼者们在诡异复苏的过程中,正遭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他们的身体在扭曲,皮肤在溃烂,眼睛中充满了绝望与恐惧。

    但饿死诡的出现,却仿佛给他们带来了一种更为恐怖的折磨。

    饿死诡的牙齿锋利如刀,每一口都精准地咬在驭鬼者们的要害之上。

    那些正在复苏的诡异在饿死诡的攻击下,纷纷发出凄厉的哀嚎,它们的力量在迅速消散,仿佛被饿死诡吞噬了一般,他们试图反抗,但身体却已经不受控制。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饿死诡一口口地吞噬着他们的生命,感受着生命之火在逐渐熄灭。

    窦柯漠然的无视着牢笼里的情绪和哀号,她的眼里只有一个目标,被祂的诡气激发的,一团椭圆的、长尾巴的、让人感觉极为不祥的诡异正在牢笼的最深处孕育着复苏。

    它的周围,其他的诡异仿佛都失去了色彩,所有的诡异之气都朝着它汇聚,仿佛它是这片黑暗中的唯一光芒,却又让人心生畏惧。

    “先别动,看看这女的能不能搞定鼠诡。”

    “鼠诡在地下可是极难对付的,它的速度和狡猾程度都超乎想象,而且能够操控土石,让牢笼的防御变得形同虚设。”

    “我要是有那鼠诡的能力,早就离开这暗无天日的鬼地方了。那老头儿,天天喊着赎罪,一窝又一窝的驯化老鼠,给抓到监狱来,还真给他找到老窝了。”

    牢笼中,一个个声音愤愤不平地响起,带着对现实的不满和对自由的渴望。

    窦柯眉头微微皱起,她想到一个故人——鼠诡李雅达。

    果不其然,她在监狱的最深处,看见了裹在一团破布里的李雅达,大的小的老鼠在他身上爬来爬去,有的甚至钻进了他的嘴里,耳朵里,但他仿佛失去了知觉,任由这些老鼠在他身上啃噬。

    他的身影瘦弱而萎靡,但那双眼睛却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鼠诡仿佛感应到了窦柯的到来,李雅达缓缓抬头,见来人是窦柯,赶紧瑟瑟发抖,那破布抖了得更加厉害,仿佛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窦柯停在牢笼前,幽幽地看向鼠诡。

    “李雅达,好久不见。”

    李雅达闻声,身体猛地一颤,那双异样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惊惧,他蠕动着嘴唇,想要说什么,却只是发出了一阵含糊不清的声音。

    窦柯见状,知道李雅达现如今没有什么作难的心气了,这是个可怜人,一直以来最朴素的愿望只有一个——活下去。

    乱世,每个人都可能成为诡异的牺牲品,窦柯没有怜悯他,只是目光冰冷地看向鼠诡。

    “李雅达,你诡异复苏了吗?”

    其他牢笼里那些被饿死诡啃噬的驭鬼者们发出阵阵惨叫,李雅达瑟瑟发抖,连带着,那些看起来异常凶猛的老鼠都呜咽了起来。

    窦柯的镜牢已经悄然布下,铺满了整个监狱,镜花水月的领域在此刻发挥到了极致,每一面镜子都像是一个壁,将监狱分割成数块,牢牢地将牢内的诡异与驭鬼者们隔绝开来。

    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窦柯的声音回荡在整个监牢里:“李雅达,现在有一个机会,要不要活,全看你。”

    李雅达不是没想过借着这波突如其来的诡异,冲出监牢,回到地面,他忐忑、他踌躇,在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时,隔壁监牢的诡异复苏了,那诡异一口一口吞噬宿主,把他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之火又给浇灭了。

    他亲眼看着那诡异如何一步步蚕食掉宿主,最终化为怪物,那过程残忍而漫长,让李雅达心生畏惧。

    然而,周围其他犯罪者的怂恿又让他蠢蠢欲动,他的老鼠们,他的宝宝们,不仅没有任何想要吞噬他的意思,反而在他犹豫时,不断地安慰着他,给他勇气。

    他第二次鼓起了勇气。

    巨鼠、啃噬鼠、掘地鼠、毒腺鼠的刚毛根根竖立,这是地下500米的监牢,如无意外,他将在这里度过一生,他习惯了,他认命了。

    可那些人说得对,末世来了,他也想晒晒太阳,看看他的鼠子鼠孙们,多孝顺啊,鼠诡在他体内,如同科幻电影里的中控大脑,他意识所致,便会分化出新的老鼠,去执行他的命令。

    地震没有震垮监牢,但李雅达却清晰地感觉到诡气的补充,他从未有过如此精力旺盛的时候,正当他鼓起勇气,准备命令掘地鼠向上挖掘时,镜子出现了。

    那一刻,李雅达想起了被拳头支配的恐惧。

    那个女的……

    那个无声无息犹如鬼魅般出现的女人果然从镜子中走了出来,她如死神一般,静静地站在牢笼前,仿佛只要有一个答案不对,那些恐怖军团便会从镜子里走出来,把自己吞噬殆尽。

    李雅达的老鼠们受鼠诡影响,纷纷匍匐在地,不敢有丝毫异动。

    窦柯缓缓抬起手,一面镜子出现在李雅达面前,镜面中映照出李雅达那张惊恐万状的脸。

    “李雅达,你的选择呢?”

    李雅达浑身一颤:“我……我选择活。”

    窦柯微微点头,很好。

    她没有时间处理这些罪犯,即使开了屠戮模式,也需要花费她的时间和精力,而现在,她最缺的就是时间和精力。

    “所有人不得离开镜牢,死生勿论。否则,你死。”

    镜花水月随着窦柯的话语落下,李雅达身后开始出现成片成片的物资,钥匙诡叮的一声落在他的脚边。

    窦柯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穿透了李雅达的恐惧,直抵他内心深处。

    “这是你的机会,李雅达。”

    她的话语中没有丝毫的情感波动,只有不容置疑的决断。

    李雅达颤颤巍巍地叩首,连带着那些老鼠也感应到了恐惧,纷纷匍匐在地,不敢有丝毫的异动。

    他伸手捡起脚边的钥匙诡,手指微微颤抖:“镜诡大人,我一定会看好这些人。”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窦柯也实在没有太多时间处理监牢的事宜,她睥睨众罪犯,五阶强者的气势如同山岳般巍峨,让众多焦躁的罪犯们如同直视神佛,不敢抬头。

    在场的所有驭鬼者都感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当窦柯的目光扫过监牢铁栏的瞬间,角落里一个年轻囚犯突然捂住喉咙跪倒在地。

    他脸上青筋暴起,皮肤下凸起无数蚯蚓状的蠕动痕迹——那是体内诡异即将复苏的征兆。

    可当他不慎与窦柯的视线相撞时,所有异状竟如退潮般消散。

    那双眼睛的虹膜漆黑如墨,破碎的镜面纹路中间流淌着天空般澄净的蓝,最外层晕染着诡异的黑光将天蓝色掩在内,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察觉。

    那人发出凄厉尖啸,诡异硬生生从他背脊里撕下半截黑影,仓皇钻进了地砖缝隙,又被血肉生生拉了回来。

    仿佛看到了弑神者,又仿佛看到了诡神,这些罪犯们一改刚才的躁动,甚至有几个低阶驭鬼者因为无法承受这种压力,直接跪倒在地,身体瑟瑟发抖。

    窦柯没有理会他们的反应。

    “李雅达,你负责看好这些人,不要让他们闹出太大的动静。”

    窦柯的声音冰冷而坚决,她相信,以李雅达现在的状态,是绝对不会违抗自己的命令的,但她不相信人性。

    “有人逃出去,你死。”

    李雅达连连点头,他深知自己现在的处境,也明白窦柯的实力和手段,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他小心翼翼地捡起脚边的钥匙诡,开始指挥那些老鼠们去监视其他的驭鬼者。

    窦柯见状,不再多言,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镜子之中。

    随着窦柯的离开,镜牢内的压力仿佛瞬间减轻了许多,那些罪犯们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但李雅达却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他紧紧地握着钥匙诡,警惕地环顾着四周。

    他知道,自己现在不仅是这些罪犯的看守者,更是自己命运的掌控者。

    他是知道镜诡大人的,她杀伐果决,却从不滥杀无辜。

    只要他能够看好这些人,不让他们闹出太大的动静,等到这场危机过去,他或许就能够重获自由。

    一个不窝囊的、能被人尊重的自由!

    想到这里,李雅达的眼神中不禁闪过了一丝希望的光芒。

    窦柯光速回到研究院石室里,因为她的果决,这一去一回,现实世界才刚刚过了三分钟,祂降临激发的浑浊诡气因为狴犴石和时之领域的双重影响,被最大程度削弱,领袖及研究员们虽偶有昏迷和吐血的,但还好,都还活着。

    活着就好,他们在,华国的组织力和后援就还在。

    她淡淡地扫了一眼,见安全部的驭鬼师们在时之领域一个个奋不顾身,死了就再从安全部内冲出去,整个帝都虽然战火四起,但局势依然可控。

    何老,坚持住!

    她知道,当前最重要的,就是全力以赴让霍印晨进阶,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拔高驭鬼师们的战斗力,推演出灭世危机中,属于人类,属于华国的那一线生机。

    窦柯直接将复制体窦柯在研究院各个重要位置布下,以防不测。

    同时,马不停蹄地接回了昆仑镜,干脆利落地坐在了祖龙棺旁边。

    昆仑镜镜面流转着金黄色的幽光,与祖龙棺上古老的纹路交相辉映,仿佛跨越了时空的界限,连接着古老与未来。

    窦柯深吸一口气,将心神沉入昆仑镜中,开始全力以赴控制时间流速。

    她离开的这三分钟,镜诡复制体虽然撑住了局面,但金棺内的时间流速明显变快了,霍印晨看起来状态奇差,他蜷缩在金棺的角落里,就像是胎儿在母胎中遭受了无尽的折磨,脸色苍白如纸,汗水涔涔而下,浸湿了身上的衣物。

    窦柯心中一紧,她试图通过识海链接,去分担霍印晨的痛苦,然而,金棺的壁隔绝了诡契,也隔绝了她能量的输送。

    这三分钟……

    这死亡三分钟……

    失去了窦柯意识支撑的昆仑镜,虽然稳住了金棺内的时间流速,但霍印晨体感却没有同步,对他来说,每一秒都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他一边推演,一边感受着痛苦,亿万年的痛苦在三分钟内如次间绽放的花蕊,在他的骨血里生根发芽,直到痛苦深入脑*髓,他的意识开始涣散,连河图洛书都无法抓紧,仿佛要被这无尽的折磨吞噬。

    霍印晨感觉自己被丢进了无尽的黑暗深渊,四周是冰冷的石壁,而他,正被这些石壁一点点挤压,一点点吞噬。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在吸取着最后的生机,每一次呼气都仿佛在吐出着灵魂。

    窦柯心急如焚。

    她进阶时,意识是昏迷的,几乎无痛度过;

    何老进阶是将痛苦延缓到无限长的时间线里,无限大的痛苦除以无限大的分母,还有霍印晨适时的开棺。

    而霍印晨,只有她了,只剩她了。

    霍印晨在金棺中痛苦地挣扎,他的脸上布满了汗水,嘴唇已经被咬得鲜血淋漓,但他没有放弃,他依然在坚持着。

    窦柯心如刀绞。

    既不能以身代之,那我能做些什么,我肯定能做些什么。

    天蓝色的诡气似乎感受到窦柯的焦灼与决心,开始在她身体里翻腾,犹如汹涌的波涛,带领着信仰之力和繁杂的诡气,直直地冲进了昆仑镜。

    窦柯紧闭双眼,全神贯注地感受着昆仑镜的能量流动,她的识海仿佛被无限放大,每一个细微的波动都清晰可见。

    随着窦柯的操控,昆仑镜镜面上的光芒愈发耀眼。

    窦柯开始回想何老时之领域的诡气流转路径。

    同样是时间规则,大家都是五阶,没道理何老能做到的,她做不到,如果她没有成功,那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一定是她还有所遗漏,或者是对规则的理解还不够深刻。

    窦柯的思绪如同闪电般在脑海中穿梭,她不断地回想着何老使用时间规则时的每一个细节。

    一次不行,那就两次,两次不行,那就三次。

    复制!

    复制!

    窦柯不断地尝试着,她的识海中的能量如同汹涌的波涛,一次次地冲击着昆仑镜的壁垒。

    终于,在一次猛烈的冲击后,昆仑镜镜面上的光芒达到了顶峰,一股强大的力量从镜中涌出,窦柯猛地睁开眼睛,她感受到了,那股能够掌控时间的力量,能够被她所用。

    她直接抬手,猛地将这股规则拍向祖龙金棺,昆仑镜上的天蓝色诡气和金棺上的黄金诡气开始纠葛,随后,一股奇异的力量从镜中扩散开来,笼罩了整个研究室。

    时间!统一!

    时间!倒流!

    第229章 狗屁世界意识,我妈死了,凤星晖死了,霍印晨死了,这蓝星也去死吧。

    金棺内的时间开始统一,霍印晨脸上的痛苦之色随之缓解。

    不够,还不够。

    窦柯要把时间调整到三分钟之前她离开的时候。

    诡眼里,时之规则幻化成无数条天蓝色的丝线,那些丝线突然绷紧成无数游动的光弦。

    霍印晨眉心的皱纹突然向两侧舒展,他已经化为白骨生出血花的右臂开始逆向生长,但下一秒,窦柯的右臂瞬间浮现出数十道环形血痕——这是时间悖论的反噬。

    “再来!”

    窦柯将喉间腥甜咽下,指尖在天蓝色丝线上急速拨动,像在弹奏一架悬浮的宇宙琴。

    研究室内所有物品开始诡异地双重曝光。

    烧杯里的血液同时呈现沸腾与凝固两种状态;白板上的字迹出现又消失;监控屏幕上的数据向正逆两种方向滚动。

    “时间锚点锁定!”

    她突然抓住某根震颤到近乎断裂的丝线,镜群轰然收束成璀璨的光锥。

    墙角电子钟的红色数字开始疯狂倒跳,某个研究员手中跌落的咖啡杯突然悬浮起来,褐色的液体化作千百颗晶莹的珍珠逆流回杯口。

    霍印晨脖颈处暴起的青筋如同退潮的河流般消隐。

    “成功了!”

    河图洛书开始缓缓旋转,释放出柔和的光芒,似乎在为他提供着某种力量。

    窦柯紧盯着霍印晨的变化,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随着时间的倒流,研究室内的一切恢复到三分钟前的状态。

    窦柯能够感受到,那股属于时间规则的力量正在她的掌控之下,肆意地改变着周围的一切。

    霍印晨的脸色逐渐恢复了血色,他的呼吸也变得平稳起来。

    他似乎对这一切一无所知,只是习惯性地推了推鼻梁,单手持书,开始继续掐算起来。

    窦柯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就在这时,一股强烈的反噬之力突然袭来,让窦柯脸色骤变。

    她只感觉一股剧痛从眼睛中传来,紧接着,她的身体便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强行复制超过自己承受极限的时间规则,终究还是给窦柯带来了不可承受的反噬。

    眼睛深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疯狂撕扯着,剧痛让窦柯几乎要昏厥过去。

    她死死地咬住牙关,双手紧紧地抓住身下的石台,诡手不受控的出现又消失,石台被窦柯的指甲深深嵌入,留下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窦柯只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那充斥于周身的诡气和信仰之力,就像被黑洞吞噬般,争先恐后地被灌入诡眼。

    窦柯的瞳孔突然裂开细密的天蓝色诡气纹路,她看到自己眼球的晶状体正在碎裂重组。

    “喀啦——”

    “时间……不是这么用的……”何老的声音突然穿透时空屏障。

    整个研究院都听到了何老的训诫声,那声音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威严与沧桑,仿佛穿越了岁月的长河。

    窦柯的身体猛地一颤,那股肆虐的反噬之力仿佛遇到了无形的屏障,竟在瞬间减弱了许多。

    窦柯眼前的画面突然裂成数个重叠的时空切片。

    在某个碎片里,她看自己将心理咨询室的医生请出去,自己换上了白大褂戴上了口罩,取下护目镜,戴上墨镜的一瞬间,她隐隐看到了漆黑瞳孔里那抹若有若无的天蓝色锁链。

    奇怪。

    诡眼的黑色核心,浑身上下流动的不同诡气,还有血字黄字分明告诉她,这就是五阶的她。

    可这场景从来没在她身上发生过呀?

    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然后,她的疑惑很快就有了答案。

    她看到十六岁的自己推门而入。

    十六岁的自己白胖圆润,那双眼睛还没有被诡气侵蚀,却呆滞木讷,仿佛失去了所有的色彩。

    窦柯知道了。

    这是时间规则失控下的产物。

    这是柯冉失踪后,她茶饭不思的时间点。

    然后,安全部的人帮她预约心理医生。

    原来是未来的自己,给过去的自己做心理疏导吗?

    但怎么会在同一时间节点,拥有两个自己呢?

    她想问问未来的自己,是不是又掌握了什么规则,却发现自己只是被困在时间的洪流中,无力挣脱。

    那些重叠的时空切片像是锋利的刀片,在她的意识中来回切割,疼痛难忍。

    窦柯咬紧牙关,试图保持清醒。

    她看到十六岁的自己坐在心理咨询室的椅子上,双眼空洞地望着前方,仿佛在回忆着那些痛苦的经历。

    而未来的自己,墨镜掩住了心痛,用自己从未有过的温柔语气,一点点哄着十六岁的窦柯。

    而窦柯分明看到,天蓝色的诡气悄无声息地侵入小窦柯的小脑,抹去她情绪中的悲伤与共情。

    窦柯恍然大悟,这就是自己在母亲失踪之后变成面瘫,变得理智甚至淡漠的原因吗?

    而随着自己一点点变强,那些情感,也如同拼图般,被自己一点点找了回来。

    此刻,面对过去的自己,窦柯心中五味杂陈。

    时空切片猛地消失,窦柯只觉眼前一黑,又一个时空切片出现了。

    这个时空里,她被高高地推上神座,诡气遍布大地,无数信徒虔诚地跪拜在她的脚下,她成了神明。

    窦柯惊愕地看着这一切。

    乌压压的人群和诡异匍匐在她脚下,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敬畏与狂热,口中喃喃着什么。

    她看到自己身着华丽的神袍,头戴璀璨的冠冕,手中还握着一根镶嵌着宝石的权杖。

    那权杖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似乎拥有操控一切的力量。

    窦柯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与迷茫。

    然而,当她低头看向那些信徒时,却发现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盲目与狂热。

    万千人的嘴唇像是统一被按了启动键,窦柯分明看到这些人反复重复着四个字:“诡神大人。”

    诡……神……?

    就在这时,时空切片再次发生变化,她看到自己站在一片废墟之上。

    天空中,无人机蜂群和战斗机呼啸而过,无数导弹如雨点般落下,将周围的建筑炸得支离破碎。

    她置身于战火之中,却毫发无损,周身环绕着浓郁的诡气,仿佛与这片废墟融为一体。

    窦柯惊愕地看着这一切。

    而那些战斗机上的标志,赫然是安全部的徽章。

    难道说,未来的自己,竟然与国家为敌了吗?

    窦柯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与不安。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黑色作战服的男人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戴着兜帽,手持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俊秀的脸上深深地陷进去了五个爪印。

    窦柯只感觉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袭来,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想要发动攻击。

    然而,那个男人却像是看穿了她的动作一般,身形一闪,便消失在窦柯的视线里。

    怎么会!

    “镜诡,即使今日你已是诡神,我也要代表华国千千万万死于诡异之手的人向你复仇!”

    男人声嘶力竭。

    窦柯心中一惊,这不是诡相机的主人,暗行者白苏。

    不是说他诡异复苏在英烈医院吗,又怎么会在未来与华国安全部协同作战?

    窦柯的脑海中闪过无数个疑问,却一时找不到答案。

    只是抬手间,无数镜子如同核弹般从天而降,无人机坠毁,直升机懒腰截断。

    诡手成爪,一把抓住已幻化成虚影的白苏。

    那张清秀的异国脸庞,在诡爪之下,如同一颗破碎的西瓜,脑浆与血浆迸裂,画面惨不忍睹。

    “狗屁世界意识,我妈死了,凤星晖死了,霍印晨死了,这蓝星也去死吧。”

    时空切片再次变幻,她看到自己站在一片荒芜的大地上,四周是无尽的黑暗与荒芜。

    天空中没有星辰,只有一轮血红的月亮高悬。

    她孤身一人,周身环绕着诡异的黑气,诡手漆黑如墨。

    窦柯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悲凉与孤独。

    “我错了吗?”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黑暗中响起。

    “你没错。”

    那声音稚嫩软萌,却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坚定与温暖。

    窦柯猛地抬起头,循声望去,却看见未来的自己双手托着昆仑镜,身边满是晶尘。

    那是镜花水月里的三千小世界。

    她分明看到,每一个小世界都欣欣向荣,时间规则井然有序,万物生长,不受任何干扰。

    窦柯愣住了。

    初次掌握领域时,她想过,她要维持三千小世界,让小世界万物生息,信仰循环,但现在,她的小世界里,满是各种诡异,初次生长的生灵被诡气污染,变得扭曲而怪异。

    那些原本应该和谐共生的小世界,此刻却充满了混乱与破败。

    未来的窦柯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微微一笑,那笑容温暖而包容,仿佛能驱散世间一切寒冷与阴霾。

    “我就是未来的你,做对了每个正确选择的,未来的你。”

    什么意思?

    窦柯看着未来的自己,等待着答案。

    未来的窦柯开口,正当窦柯以为自己能得到进一步提示的时候,却听见一阵急促的闹钟声。

    那闹钟声穿透无数的壁,将窦柯的意识猛然从时空漩涡中拉回。

    她猛地睁看眼,发现自己仍在研究室内,霍印晨依旧坐在祖龙金棺里,单手掐出了虚影,河图洛书不知何时悬浮在他面前,散发着淡淡的蓝光,似乎有什么字要蹦出来了。

    而窦柯自己,则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仿佛刚从一场无尽的噩梦中醒来。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神中满是震撼与迷茫。

    刚才的一切,到底是真实的经历,还是只是自己的幻觉?

    那些时空切片中的画面,那些关于未来的自己的种种,都让她感到难以置信。

    自己怎么可能会成为诡神?

    还会与华国为敌?

    而未来某个时间节点的窦柯又确实把十六岁的窦柯从失去母亲的情绪深渊里拉了出来。

    所以哪一个未来,到底才是真的未来?

    等等,未来的自己说……

    选择?

    第230章 整个华国,将沦为跟其他国家地区一样的诡异乐园。

    窦柯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

    即使现在假设时空切片中的画面都是真的,无论未来的自己会走向何种道路,这一切都取决于她现在的选择和行动。

    她猛地抬头,将视线投进虚空。

    目光所及之处,祂似乎极度疲惫,悬停在柯伊伯带上,无穷尽的触手伴随着诡异的波动。

    祂的身形庞大无比,几乎与一颗行星相当,暗紫色的皮肤隐藏在冰冷的天体中,只是触手上闪烁着深浅不一的诡气,犹如深渊中的鬼火。

    何老的攻击似乎让他有些迷茫,触手的每一次波动,都会引起周围天体的轻微颤动,祂的身体太大了,进食的动作在这冰冷黑暗的宇宙中显得格外缓慢,但每一次的吞噬都带来一片漆黑。

    天体的自转带动周围的星体撞向祂的身体,而祂那庞大的身躯却一动也不动,将那些星体一一纳入腹中。

    何老就那样拄着拐杖,静静地悬浮在虚空之中,独自面对着这个似乎能吞噬一切的恐怖存在。

    时之规则通过闹钟,在拐杖之下悄无声息地向着宇宙深处蔓延,将祂所处的区域切割成一片又一片。

    窦柯很难形容目之所及的一切,那是一种超越了人类认知的宏伟与恐怖,仿佛整个宇宙都是他的游猎场。

    一个硕大的,比月亮还大的闹钟悬浮在何老的头顶,时针分针秒针几乎抡成了圈,闹钟上面的小锤不停地撞击着铜铃,真空之下却一片寂静。

    何老就这样以一己之力,对抗着这足以令整个宇宙战栗的恐怖存在。

    而上一个,以身为疆界,试图绞杀祂的人,是柯冉。

    是她的母亲。

    想到柯冉,窦柯的眼眶瞬间湿润了。

    她不会选择那条诡神之路,她要柯冉,她要妈妈。

    妈妈在,才算家。

    窦柯深吸一口气,她收回视线看向霍印晨,后者依旧沉浸在掐算之中,对周围发生的一切浑然不觉。

    时空混乱的反噬太恐怖了,如果不是何老的唤醒,自己如果还在时空碎片里摇摆,金棺的诡气支撑和时间线破裂,霍印晨恐怕会死在进阶之中,而没有他这个超强辅助,就算没有祂的虎视眈眈,蓝星只怕也会死于诡异和高阶驭鬼者之手。

    窦柯不敢再让时间倒流。

    她盘腿坐下,昆仑镜在她双掌之间急速运转,三千世界如同一颗颗璀璨水晶,互相反射出璀璨的光。

    祖龙金棺内的时间流速被调到了极限。

    即使霍印晨在其中掐算万万年,外界也只是一瞬。

    随着她的动作,昆仑镜散发出柔和的光芒,那光芒仿佛能穿透时间的枷锁,将霍印晨从混乱的时空中拉回现实。

    窦柯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但她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这是她的选择。

    她要柯冉,她要凤星晖,她要霍印晨,她要他们都在自己身边。

    窦柯看着何老,双手不停地调整时之规则。

    何老掌握时之领域太久,对时间的操控早已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

    在四阶巅峰时,他的领域就可以笼罩整个安全部,无法进阶,完全是蓝星没有充足的时之规则给他补充。

    祂的体型太大,似乎也感受到了眼前蝼蚁的威胁,触手轻轻挥动,便带起一场强烈的宇宙风暴,仿佛要将何老彻底吞噬。

    何老的面色凝重,拐杖在地面上重重一顿,时之规则如同潮水般汹涌而出,与那股宇宙风暴狠狠撞击在一起。

    宇宙尘埃与诡气搅作一团,窦柯甚至看到土星的小行星带被波及,出现一个巨大的缺口。

    何老的身体微微颤抖,时之规则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开始围绕着祂庞大的身躯缓缓旋转,每一次旋转都带动着周围的空间扭曲变形。

    窦柯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时之规则的变化。

    既然未来的她,能去帮十六岁的她做心理辅导,把自己从情绪黑洞中拉出来,那就代表未来的她一定掌握了时间回溯的规则。

    窦柯意识到,她在做选择,她在做对的选择。

    她紧紧盯着何老与祂之间的战斗,时之规则在何老的控制下,如同灵活的游蛇,不断穿梭在祂庞大的身躯周围,寻找着破绽。

    每一次与时之规则的碰撞,都带着星体的震颤,仿佛连太阳系都在为这场战斗而颤抖。

    祂似乎对何老的抵抗完全无感,庞大的形态和汇聚了整个宇宙被厌弃的恶意让他完全不在意身体的崩塌这件事。

    离他距离最近的有智慧生命的蓝星,更是有万千恶意和恐惧如同燎原之火,突破大气层,被祂吸引着。

    那些细微的,散发着傲慢、贪婪、色域、嫉妒、暴食、愤怒、懒惰的情绪,在祂的刻意吸食之下,竟如涓涓细流汇成江海,最终化为一条条黑色的丝带,缠绕着祂庞大的身躯,悄无声息地修补了他的躯体。

    原来如此。

    居然如此。

    这就是祂豢养蓝星的目的吗?

    一直悬在窦柯心头的疑问此刻终于被解开,可她陷入了更深的恐惧。

    如果说之前自己尚有信心带着整个华国的信仰一起去对抗这个无法言说的存在,那么,此刻,她只感到一股深深的无力与绝望。

    只要蓝星还有人活着,处于诡异末世下,要怎么希望大于恐惧?

    负面情绪滋生诡异,诡异促进负面情绪,这简直就是一个无解的死循环。

    而祂,就坐在这死循环的中央,享受着蓝星人的恐惧与绝望。

    窦柯的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她意识到,如果想要打破这个死循环,就必须找到祂的弱点。

    可是,祂的弱点是什么呢?

    祂是万诡之源,柯冉与祂对峙,甚至隐隐占据着上风,又是被什么东西关押了?

    护目镜在此刻却失效了,血字和黄字满排的问号。

    窦柯还来不及多想,复眼里,突然看到河图洛书停了下来。

    是现在吗?

    她立刻转回所有的注意力。

    祖龙金棺里,霍印晨缓缓睁开双眼,那双眸子仿佛看穿了因果的规则,他轻轻抬手,河图洛书的诡气萦绕的越来越慢,最终化成了两个古体字。

    那字如龙如凤,翩翩起舞于虚空之中,散发着淡淡的萤光,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

    可不管那字再玄妙,窦柯却无暇顾及,她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霍印晨身上。

    成功了吗?

    还是失败了?

    诡神未来里,霍印晨是死在进阶里的吗?

    否则,以他唯心的规则,只要不是与祂正面战斗,哪怕蓝星陨落了,他也死不掉。

    金棺之于他,就像护目镜之于窦柯,是他用的最顺手的诡器,也是他给自己选的埋骨之地。

    窦柯怕,怕霍印晨经受那种万千年痛苦在瞬间爆发的绝望后,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如果霍印晨真死了,骗人诡复苏,会怎么样?

    一个唯心规则的诡异,吃掉了霍印晨的灵魂和意志,又用霍印晨的皮囊来骗人,恐怕整个研究院都将沦为他的诡域。

    窦柯丝毫不怀疑,自己对霍印晨下不了杀手。

    如果……如果真的霍印晨的意识消磨在这场进阶里,那……

    窦柯不敢继续往下想,她紧紧盯着霍印晨,生怕错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只见霍印晨缓缓抬起了头,双眼毫无聚焦。

    窦柯的心猛地一颤。

    是……吗?

    霍印晨如同一尊破碎的神祇,周身萦绕的诡气此刻竟变得稀薄,仿佛他体内蕴藏的力量在刚才的进阶中已经消耗殆尽。

    祖龙金棺内的光芒逐渐黯淡,霍印晨的嘴唇微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窦柯很难形容此刻的感受,她的身体已经全盘诡异化了,对痛苦的感知变得极为迟钝,但心上的疼痛却如此清晰,仿佛有一把刀在一点点割裂着她的灵魂。

    她看着霍印晨,那双狭长的眸子此刻空洞而无神,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

    可就在此时,霍印晨的双眼突然有了焦距,他微妙地调整了角度,隔着金棺,似乎笃定了窦柯就在那个方向。

    他的嘴唇微张:“开。”

    窦柯的心猛地一震。

    霍印晨没有诡眼,祖龙金棺自带封印之力,他竟能在这种情况下,隔着金棺看到自己?

    是骗人诡复苏?

    还是霍印晨?

    这棺开不开?

    开棺,意味着要面对未知的风险,万一霍印晨的意识已经被骗人诡吞噬,何老正在与祂对峙,一旦跟骗人诡打起来,安全部总部这些在时之领域里无限复活的驭鬼师还有监牢下面那些随时准备暴动的驭鬼师们,都将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

    整个华国,将沦为跟其他国家地区一样的诡异乐园。

    可不开,霍印晨此刻的状态又让她心痛不已,他像是耗尽了所有的生命力,如果再不采取行动,恐怕真的会有不可挽回的后果。

    她必须做出选择。

    窦柯紧紧盯着霍印晨,只见河图洛书失去了支撑,缓缓停止流动,又恢复了第一次见到时古朴的模样,静静悬浮在虚空之中,仿佛与这片宇宙融为一体,散发着淡淡的威压。

    霍印晨的气息又变得异常微弱,他缓缓合上了眼皮,纤长的睫毛如同一把扇子,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

    “窦柯,我可以死。”

    “但你要相信【相信】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