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桥头、飘雪、行人……
偌大的至冬市区内, 高大的房屋鳞次栉比。雪花纷纷扬扬，将整座城市淹没。在四通八达的街道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雪被。行人踩在上面, 一个个低着头走过, 如一道道孤瘦的鬼影, 落下串串漆黑的脚印，还有马车的轮子碾出的车辙印留下了黑色的痕迹。高楼的墙壁也是雪白的，不过剥落的墙皮下方也会露出一些黑灰的颜色。
单调的黑白线条穿插在城市之中, 如同钢琴的琴键, 而路人的双腿就是弹奏的手指, 让人仿佛能从那一阵阵吱嘎作响的步履声中听到萧瑟冰凉的乐音。
人来人往的拱桥上, 你平静地望着远方若隐若现的黑白楼影, 眼睫毛上已经积了一层晶莹的雪花。
“至冬，真是寒冷啊。”你发出感叹，“不仅体寒 ，心也寒。可恶！”想起自己一路的遭遇, 你实在忍不住了，捏起拳头朝着栏杆狠狠打了一下。冷天的骨头格外脆，敲上去的那一瞬间，你依稀听到了咔嚓的一声，手都痛麻痹了。
好痛！
牙齿死死咬住，你疼得咧了咧嘴。
鬼知道你在来至冬的路上都经历了什么！
光是在途径至冬的挪德卡莱的时候, 你就遭遇了整整三次抢劫！虽然一次也没有被抢走, 可是被偷了啊！你只不过是把背包放在旁边的椅子上, 低头系了个鞋带就不见了！里面有好多你从各个国家买的或是自己“捡”的纪念品, 还有一大笔摩拉呢！可心疼死你了。不得已你只好去当地的北国银行分行取了点摩拉，结果在来至冬市的路上也被人给摸走了！于是你现在只剩下光秃秃一个人了。
这正常吗？你不禁要问。这肯定是不正常的吧！
可你又能怎么办呢？你已经去报过案了, 至今都没有收到消息，看样子找回来的希望不大了。
唉，算了，再去北国银行取点摩拉吧，否则今晚上就得露宿街头了。天这么冷，你可不敢在野外露宿，明早起来估计会冻成冰棍儿。
嘶——你缩了缩脖子，把手揣进兜里，转过身，准备去找银行。
真冷啊，简直冻得像一只冰桶。
你想过至冬会冷，可没想到会冷到这个地步。这不还没入冬了吗？真到冬天那还得了？
你埋头嘀咕着往前走，没有注意到那些落在你身上的目光。
北国银行的招牌十分显眼，它坐落于这座城市的黄金地段，你压根用不着问人，稍微找找就找到了。
走到银行外面，你发现门口停了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几名卫兵打扮的男女守卫在马车的前后，神情严肃、面无表情。
来至冬的这几天，你意识到了一件事情，就是至冬人似乎不太爱笑。你遇到过几个主动对你露出微笑的，不是想骗你的钱，就是想骗你的人，导致你如今看到某些无缘无故冲你笑嘻嘻的人，都要产生心理阴影了。这样看来，达达利亚还真是个特别的至冬人，你看他就挺爱笑的。
马车一直在门口挡着，你站在马路对面转来转去，焦急不已。
冻死我了冻死我了。
算了，管他呢，直接进去吧。
你也不管这些了，径直走到了银行门口。
守在门外的保镖看了你几眼，并没有出声阻止，你便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啊，暖和多了。
银行里面空间很大，而且热烘烘的，你一进去就感觉身心都受到了温暖。
就是没什么人，难道是天太早了，大家都还没出门吗？
“小姐，是想办理什么业务吗？”
一名工作人员走出来接待了你。
“啊，我就想取点摩拉。”
“请跟我过来吧。”
你被引导着去了前台取钱。
在工作人员忙碌的期间，你就趴在窗口，支着下巴无聊地等待着。
突然，你听到了一阵沉沉的脚步声，伴随着男人之间的对话声，其中一个声音年轻一些，另一个则苍老一些。
“市长先生说的那单生意我十分感兴趣，只是不知道您还能拿出几分诚意。虽然同为女皇陛下效命，不过我毕竟是一个银行家而不是慈善家，这样的开价实在让我有些为难，我想市长先生可以再考虑一下。”
“呵呵，你啊，还真是寸步不让，也罢，就按你的报价做吧。”
“市长先生果然爽快……”
说话声离你越来越近，你扭头一看，只见右侧的过道里面走出来七八个人，被雪白的柱子挡着，你也没看清。
他们渐渐走远了，你便能看到背影了。
你一眼就瞄到了走在最前方的那个人，因为对方个子很高，气质也与众不同，穿着毛茸茸的黑色大氅，一看就很暖和。
他们出去了。
“小姐。”
听到有人叫你，你收回视线，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了一袋沉甸甸的摩拉。你现场数了数，确定一分没少后这才转身走出了银行。
门外，马车恰好准备起步离开了。
你站定在门口，目送着马车从你的身前驶过。
马车走后，你走向了跟它相反的方向。
车辙嘶鸣，车身侧面的帘子被微微掀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出来，搭在窗口上，纤纤如玉，宛若冰雪雕刻出来的一般。
那只手的大部分手指都戴了一枚戒指，而其中一枚与其他色调暗沉的戒指相比显得格格不入，因为它是粉色调的，主石是一枚粉色的珊瑚真珠，细腻的珠光在雪光的映衬下缓慢地流转着，使那只冰冷的大手也似乎多了几分温情。
哒哒哒……
马车跑远了。
拿到摩拉后，你最先要做的事情就是买衣服！你身上那点布料已经无法抵御严寒的侵袭了，再这样下去，你要冻死了。
你买了一件里面毛茸茸外面也毛茸茸的白色大衣，带帽子的，又买了一只棉口罩，将自己裹成了一个球。
买好衣服，你又就近找了一家酒店。
躺在暖洋洋的浴缸里，你才终于有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可恶，这么冷的天，搞得你都不想出去了。可要是一直在酒店里躺着，那至冬这一趟不白来了吗？你仔细想了想，觉得不行，你一路上丢了那么多东西，要是还不好好玩一玩，那可就亏死了。
因此你喝了碗热腾腾的汤后，便强打起精神出门去了。
你又去报了一次案。
你怀疑是小地方的警力不行，于是寄希望于至冬首都的办案能力。虽然也没太大希望就是了。
报完案，你在街边散步时，忽然冒出来一个橘色头发蓝色眼睛的小男孩儿叫住了你。
吓你一跳！差点以为看见达达利亚的儿子了！
“姐姐，要买一封报纸吗？”对方笑得甜腻腻的，让你不由心惊胆战。你之前遇到的那几个骗子就是这样的，满脸笑容，形象也十分无害，不是小孩就是老人。
不过这个小孩儿穿得倒是挺好的，你平时遇到的那些骗子都会把自己打扮得很惨，以此来博取你的同情心。说不定他还真不是骗子，也不对，有可能是骗术升级了。
“不用不用。”你把手插进兜里，捏紧自己的钱袋子，连忙摆手道，“姐姐没钱，买不起。”
“只要500摩拉。”小男孩依旧不放弃。
“500摩拉也没有。”
“那400呢？”
“400也没有。”
“那300？”
“100也没有。”
小孩儿总算泄了气，一脸幽怨地看着你说：“姐姐，你好穷啊。”
“是啊。”你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点头，“姐姐是个穷鬼。”
“其实我也不是非要你买。”男孩把手背到身后，仰着脸笑道，“我只是觉得姐姐有点眼熟，想和姐姐认识一下……”说着，他托起腮，歪了歪脑袋，目光炯炯地盯着你的眼睛：“姐姐有点像我哥哥的女朋友。”
你都裹成粽子了，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看样子这孩子是“鱼饵”，他的那个“哥哥”才是拉杆的主使人啊！
“她特别漂亮。”男孩用夸张的语气说道，“就像大明星一样，不对，她就是明星！我还在杂志上看到过她的照片呢！”
你：地铁、老人、手机。
“那个……”你的表情一言难尽，“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哥哥的那个女朋友，是你哥哥幻想出来的呢？我问一问啊你小弟弟，你哥哥是不是整天待在家里不出门，而且墙壁上贴满了各种女明星的照片啊？”
小男孩儿摇了摇头：“才不是这样的，哥哥别说待在家里不出门了，他现在连家都很少回了。”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变得委屈了起来。
“没办法，哥哥不回来，就只能由托克来找到他啦！”他攥紧了小拳头。
“而且……”他又说，“哥哥才不会在房间里贴各种女明星的照片，他只贴了嫂子的！”
你：……看样子还是个毒唯。
“咳咳。”你言不由衷道，“你哥哥，还挺专情。”
“那是当然！”男孩与有荣焉地昂起了脑袋，“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而我就是世界上第二好的男人！”
你：“噗。”
“姐姐不相信我吗？”男孩敲了敲自己的胸脯道，“那姐姐当我的女朋友吧，我会向你证明的！”
你：“……”
小屁孩年纪不大，野心挺大啊。
“托克！”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小巷子里传来了另一个男孩的呼唤声，“我给你的报纸，你卖完了吗？卖不完的话就给我吧！”
那孩子和你眼前这个穿得精致漂亮的小男孩完全不一样，衣服破破烂烂的，人也瘦小，在寒风中像一枚随风摇荡的落叶。
“啊，是尤里，糟了。”托克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的朋友尤里叫我了，我得走了姐姐，下次再见！”
“等等。”你叫住了他。
托克止住步子，歪着头，一脸茫然地看向你。
“把报纸给我吧。”你伸出手道，“我全买了。”
“啊，真的吗！”托克攥紧拳头，满脸兴奋地说道，“姐姐你人真好！和哥哥的女朋友一样好！”
你掏出摩拉：“嘴甜也没用，这是给你朋友的，喽，拿着。”
“谢谢姐姐！”男孩将报纸塞给了你，旋即转过身，奔向了他的朋友。
你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看到两人汇合后方才离开了。
回到酒店，你舒舒服服地休息了一晚上。
次日清晨，你从酒店的工作人员那里收到了一封陌生的来信，信封里面还夹着你在稻妻时寄给“队长”的信。
因为不确定卡皮塔诺是回至冬了，还是有继续留在纳塔，所以当初你写信的时候，是两个地方都寄了的。
只可惜，你两个地方都没有收到“队长”的回信。尽管如此，你还是做了个戒指送到了至冬，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收到。由于没有尺寸数据，你都是按照其他成男的尺寸粗略估算的，应该能戴得上。
难道是之前太忙了，现在才有时间联系你吗？不过卡皮塔诺竟然知道你来至冬了吗？他消息还挺灵通啊。
想到这里，你拆开了那封没有署名的信。
第162章
来信的字体隽秀飘逸, 与你鸡爪爬似的的文字形成鲜明对比，就连写信用的纸张也比你那草稿纸一样粗糙的信纸要厚上许多，纸张边缘还描绘着金色的花纹。你仿佛能从那字里行间闻到一股芬芳的香气。
不对, 你仔细一闻, 发现居然不是你的错觉, 还真有香味儿啊！你猜测应该是特意喷了香水，因为单纯不小心沾染上的不会那么浓郁。你已经可以脑补出对方是个多么精致优雅的人了。
你：“……”
“队长”原来是这种人设的吗？藏得可真深啊。
然而你很快意识到你想多了，写信人并不是卡皮塔诺。对方自称是“队长”的朋友, 表示“队长”现在有事依旧停留在纳塔, 大概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回来了。而他应“卡皮塔诺”的请求, 负责招待你, 因此希望你去他的府上与他见上一面。他还说, 你被人偷走的背包他也已经派人找到了。
你惊呆了：“这么快！不对，这人怎么知道我的背包丢了的？”
这消息未免也太过灵通了吧！
你的内心隐隐感到一丝不舒服，不过失而复得的喜悦之情暂时覆盖了所有其他的情绪。
太好了！你的包包终于找到了！
对方在信里表示你去他家中正好顺便可以把包取回，也能当面清点一下里面的东西是否齐全, 若有遗失，他会继续帮忙派人寻找。
你没有太过怀疑对方的目的，毕竟他手里拿着你给卡皮塔诺寄的信，还帮你找回了背包。而且你私以为“队长”的朋友哪怕不是正义的使者，肯定也不会是什么阴险小人。
对方还说，如果你有空, 明天下午七点左右可以来某某街某某号找他, 他已经在那里准备好了宴席为你接风洗尘。
你：“……”
不是, 他都已经准备好宴席了, 这让你要怎么拒绝啊！
好在你也没有想拒绝就是了，主要是, 你得去拿回你的包啊！
为了避免被坑，你第二天早上还特地找到信里面的那个地址先打了个转。那地方一看就是富人的住所，与其说是别墅，不如说是城堡。
高高的铁栏杆和墙壁将宅邸围在里面，透过栏杆的间隙，你能窥见伫立在庭院中央的巨大喷泉，还有在冬日里也盛开得格外繁盛的鲜花，在皑皑白雪的衬托下，愈显鲜艳夺目、光彩照人。
忽然，几名愚人众打扮的男女走进了你的视线之中。你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躲藏了起来。
竟然是愚人众？
细细一想，好像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队长”本来就是愚人众执行官，那他的朋友同样是愚人众也算正常。
难怪你刚来至冬那人就知道了，若是依靠愚人众的情报能力也就不足为奇了。
你没敢在外面停留太久，因为门口值守的士兵已经往你这边的方向有意无意地瞟过好几眼了。你要是再偷偷摸摸转悠下去，恐怕会被质问来意了。
于是你用留影机拍了张照片后便转身离开了。
嘎吱嘎吱……
你走到城堡外面的林荫道上，把手揣在兜里，缩着脖子，一味地埋头往前走。
就在这时，道路尽头冒出一抹蓝色的人影，与你相向而行。
你隐约意识到了那人的存在，恍惚一抬头，就发现那抹身影已经离你很近了。
看身形是一名高大的男子，身着一件装饰着金属配件和链条的白色大衣，步履稳健而轻快。垂在鬓边的蓝色卷发伴随他的步伐轻轻摇晃着，高挺的鼻梁上压着一张造型奇特的尖嘴面具，挡住了整个上半张脸。
他抿着唇，清晰的下颌线绷得笔直，看起来情绪不佳，给人一种莫名危险的感觉。
你再次低下了头，默默往旁边迈开了脚尖。
几秒钟后，来人与你擦肩而过。
又走了几步之后，他停下了，若有所觉般回头朝你离去的方向瞥了一眼。
而你已经撒腿跑远了。
远远的，他只能看到一个在雪地里滚动的“雪团子”，白花花的，像长了脚的棉花糖。
你跑得飞快，一直跑到离那条林荫道几百米的地方才停下来喘了口气。
“呼——”
为什么要跑呢？其实你自己也不太清楚，因为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可能是那人给你的感觉不太妙吧，尽管你连对方的脸都没有看见，但你一靠近他，感知危险的神经就开始疯狂尖叫。
对方的气质实在过于冰冷了，那种冷不是冰雪一样的冷，而是手术刀一样的冷，而且是切割过无数生命的手术刀。你似乎能闻到那种被清洗过后仍然残留的血腥味儿。
明明已经离得足够远了，可想起刚才与男人擦身而过的场景，你还是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真是奇怪。
难道是至冬的寒气格外“养”人吗？所以这里的人都修炼出了一股不好相处的气质？
看来达达利亚还真是个例外，哦，不对，还有昨天那个和达达利亚长得格外相似的小男孩。
“姐姐，我们又见面了！”
回来的路上，你又碰到了昨天遇见的那个橘色头发的小男孩儿。
今天他没有拿报纸，估计只是出来玩一玩的。
他兴高采烈地奔到你的身边，围着你转了几个圈，要是他身后长着尾巴，估计已经摇起来了。
“姐姐今天也是一个人吗？”他眨巴着蓝眼睛，满脸期待地看着你。
你用捉弄的语气说道：“我怕半个人吓到你。”
托克：“啊？”
“咳咳。”你连忙转移话题，“小弟弟，你怎么又在外面乱跑？你的家人呢？对了，还有你那个朋友呢？”
“我不是小弟弟。”“小弟弟”双手叉腰，一本正经地反驳道，“我叫托克！尤里今天不卖报纸了，因为他妈妈生病了，一直咯血，他要在家里陪她。”
“那你为什么不回家陪你妈妈呢？快回去吧，你妈妈该到处找你了。”这小孩儿到处乱跑也没人管的吗？至冬的犯罪率这么高，这小孩儿的家人也是，还真能放心让他随便跑啊？看他的穿着打扮，也不像家里没钱没人照顾的。
“托克之前有好好陪妈妈的。”他莫名心虚地移开了眼睛说，“现在轮到姐姐他们了，而且妈妈也不在这里。我才刚出来，才不要回去……”
又是姐姐又是哥哥的，这小孩儿家的兄弟姐妹挺多啊。
“你一个人在外面吗？没人和你一起？”你问道。
“没错！”他还挺骄傲地点了点头，“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可以自己出来玩儿了！”说着，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忙改口道：“当，当然……我也没有那么大啦，姐姐可以陪我玩儿吗？”
“行，跟我来玩吧，到时候等你玩累了，我趁机给你吃点掺了迷药的小零食药倒，然后就把你抓去卖了。你这样细皮嫩肉的小男孩最值钱了，很多贵族老爷都喜欢吃。”你作势要上前抓他的手。
男孩往后一缩，躲到了树干后面。
他眨巴着水汪汪的蓝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你：“姐姐，你在吓我。”
“那你还躲什么？”
托克生气地鼓起了腮帮子：“……姐姐是坏蛋！”
“那肯定的。”你点头道，“我坏得很呢，而且外面比我还坏的人一抓一大把。你小心着点吧，早晚有一天把你抓走。”
“才不会！”小男孩瞪起了眼睛，“我哥哥很厉害的，他一定会把那些坏蛋通通揍一顿！”
“到时候连你哥哥也一起抓走。”
“哥哥是全世界最厉害的人，没有人能够打败他！”
“那可不一定，我就能打败他。”
“那就试试看！”
“试试就试试，走，带我去找你哥哥。”
“哼，跟我来吧！”
你成功将男孩儿忽悠回了家中。
“哥哥不在，你在这里等一会儿，他马上就会回来跟你一决胜负了！”
到了家里，小孩儿没见到他哥哥，硬是要拉着你和他一起等他哥哥回来，旁边的管家也笑眯眯地邀请你留下来坐一会儿。你原本就不是来和对方哥哥切磋的，要是真见上面了不免弄得双方尴尬，因此你借口上厕所偷偷溜走了。
之后，你又在城里到处闲逛了几个小时，买了些至冬的特产，顺便去见凯瑟琳。
听说冒险家协会的总部就在至冬，说不定凯瑟琳在老家就不用坐前台而是坐办公室了。
“向着星辰与深渊……”
事实证明你想多了，凯瑟琳还是前台，连台词都没有变一下！见你来到了至冬，对方也没有表现出惊讶的样子，像往常一样礼貌客气地接待了你，并询问你是否有接受委托的意向。
“委托就先不接了，我想先和你打听个事儿。”你将之前拍摄的照片给凯瑟琳看，问里面住的人是谁。
凯瑟琳面带微笑地回道：“抱歉塞莉小姐，冒险家协会不是情报组织，这个地方的主人我并不清楚是谁。不过如果你实在想知道的话，可以发布委托让本地的冒险家帮忙调查。”
真是的，搞这么神秘干什么啊！早知道你就该直接回信过去问的。现在写还来得及吗？哦，现在都快到约定时间了，你已经可以直接去见对方本人了。
“算了，那我走了。”
你转过身，抬头望了眼逐渐黑下来的天空，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找到了今早上到过的地方……
第163章
“塞莉小姐, 请随我来。”
你以为进去时，起码会被拦住问一下来意，没想到一早就有人在门口等着你了, 看打扮应该是府里的管家。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认出你的, 反正你一出现, 他就直接走上前来，准确无误地说出你的名字，并邀请你进去。
你跟随着对方走进大门, 一路上东张西望, 寻觅愚人众的身影。也许是下班回去了吧, 你找了半天也没看见愚人众士兵的半个影子。
院子很大, 你走了半天才走到了正门口。
你止住脚步, 仰头望了望城堡的尖顶。尖顶细长，直插云空，犹如钢笔的尖头伸进了被稀释过的墨水里面。
寒日的天色黑得格外早，房屋的顶端已被黑夜的大手拥抱, 投下黑色的阴影。成群的鸽子栖息在阴影之下，扑棱扑棱地扇动翅膀，如同不停翻动的书页，抖出一点雪白的颜色，仿佛在拼命挣扎着从黑暗中撕开一丝光明。
白羽飘飞，纸屑掉落, 坠于沉甸甸的夜色之中, 顷刻间便被吞噬殆尽。
“请吧, 小姐。”
中年男子伸出手, 提醒你应该进去了。
你重新迈开双腿，踌躇地走进了屋里。
哒哒哒……
城堡里的过道长且宽, 哪怕点了再多了灯，也显得昏昏沉沉的。灯影、人影、墙影，交错互叠、摇摇晃晃，令人颇感目眩迷离。
一路走来，你并没有碰到几个人，整个城堡安静得有一丝诡异。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你初次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过于紧张而产生的错觉。
“先生，塞莉小姐到了。”
“请进。”
里头传来一道低沉优雅的嗓音，听起来有几分耳熟，只是你一时间没想起在哪里听到过。
“先生就在里面了，小姐请进去吧，接下来的路我就不方便陪同了。”
没等你来得及出声挽留，把你带进来的男人就干净利落地转身离开了。
怎么这样……
没办法，只能自己上了。
面前的门没有关，你试着推开了门。
你走了进去，与此同时，坐在沙发后面男子合上置于膝头的书，站了起身。
男人背对着你，身前是一扇巨大的彩窗，屋里明亮的灯火照在窗户上，反射出夺目的光彩。青年站在窗户中间，身披一件大氅，因而显得身形高大而魁伟，在彩色花窗的映衬之下，恍若神祇。
终于，他转过了身。
只见那对秀丽的眉眼月牙儿似的地弯着，挺拔的鼻梁上挂着一副带链条的眼镜，细细的链子延伸至青年浓密卷曲的乌发之后，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银光。
出乎意料，对方拥有一张称得上“温柔”的脸庞，长相英俊斯文，乍一看是个非常儒雅的绅士，光看外表就会认为他很有学问的那种。同时，你又觉得他特别像那种神秘莫测的大魔法师，有种诡异的邪恶感。
“晚上好，塞莉小姐。”屋里的主人率先向你打起了招呼，“这应该算是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吧。”
“晚上好。”你有些不自然地回道，“先生就是早上寄信给我的那位吗？”
“没错，信件写得匆忙，有些事情未能全部写尽，想来小姐还有许多疑问。”他一边说着，一边朝你走了过来，抬抬手道，“坐吧，不用客气。”
“哦，好，谢谢。”你僵硬地坐到沙发上，双腿并拢，腰部挺得笔直，不敢有一丝松懈。
随后，他坐到了你的对面，顺势把手里的书搁置在沙发的扶手上。
那是……
你两眼发怔地盯着横在你们之间的茶几，那上面正放着你饱经沧桑的背包，还摆满了你包里的东西，包括那些照片！其中你和万叶他们的合照被摆在第一张最显眼的位置，你无意间瞄到后，不禁瞬间感到头脑发晕、面红耳赤。
青年没有意识到你的窘迫之处，继续开口说道：“我似乎还没有自我介绍过，潘塔罗涅，这是我的名字，你可能知道我的另一个名号——富人，这是我在愚人众的代号，诚如你所见，我是一名愚人众执行官。”
你不知道……
而且好直白粗暴的代号啊！
“外界对我们愚人众总是充满了偏见，明明我们也只是效忠于女皇的普通武装组织而已，完全没有普通人想象的那样可怕。”他眉眼弯弯地笑着说，“关于这一点，我想塞莉小姐一定深有体会，否则也不会和我们的第一席成为朋友了。”
这话叫你怎么回？
“额，是的吧……”
“说来，虽然我和小姐没有直接联系，不过还是有些间接联系的。”
你收回落在桌上的目光，抬头看向对方：“啊，信里你说你是卡皮塔诺的先生朋友是吧？”
“呵。”他轻笑了一声，“倒也不是这种联系。北国银行是我名下的产业之一，小姐也算是我的老客户了。”
你：“……”
那照他这么说，全世界都和他有联系了！
不对，北国银行是他的产业？
你微微睁大了眼睛。
哦，你记起来了，难怪觉得对方的声音耳熟，原来他是你之前在北国银行取钱时遇到的那个人。
见你面露惊讶之色，潘塔罗涅唇边的弧度加深了：“正因如此，小姐一进入至冬境内，我便得以知道你的行踪。抱歉，我并非刻意追踪，只是偶然听到手下的人提及你出现在国内，念及队长的嘱托，我以为该对小姐进行一些特殊保护，毕竟至冬的环境有些复杂，希望你不要怪罪。”
“啊，没有，我能理解。”不然你还能说什么？
“可惜，我还是晚了一步。”他露出遗憾的神色，“听说小姐遭遇了抢劫和偷窃，我未能及时伸出援助之手，只能略尽绵薄之力帮小姐寻找失物了。”
说着，他抬起了手：“桌上的这些正是我叫人从小偷手中取回来的，物品可能并不齐全，因为当我们找到盗贼时，对方已经将东西卖出去了一部分。我正派人继续搜寻当中，你可以看看具体少了哪些，如果有清单的话或许会更容易找到。”
听了这话，你赶紧起身，最先做的一件事就是把那张你和万叶平藏的亲密照换到了最底下，然后装模作样地清点起来。
其实你也不知道你丢了哪些东西，这是可以说的吗？
“嗯……应该差不多了吧。”把物品一件件重新装进包里，你发现只比以前轻了一点，便也不打算再找了，“我东西太多了，具体丢了哪些我也记不得了，索性就这样吧，您也不用费心去找了，反正我记不清的那些估计也不值钱。”
你要是往放在沙发扶手上的书多瞟上一眼，就会发现里面夹了什么东西，要是翻开来看看，你一定会发出惊呼：诶，这些照片难道就是小偷“卖掉”的其中一部分吗？
对于你的“见好就收”，男人沉默了一瞬，戴满戒指的双手交叉着放在大腿上，随即又勾起了唇：“你无须有压力，交给我就好了。毕竟是在至冬丢的东西，哪怕不是为了完成队长的嘱托，作为东道主，我也该尽力而为才是。”
“也行……那就提前谢谢你了，潘塔罗涅先生。”既然人家非要替你找，那就跟你没关系了。
他继续说道：“目前偷窃者已被逮捕归案，只是他身上的案件众多，审讯和定罪都需要一些时间，小姐若是想对他提起诉讼，可以全权委托我帮忙，我必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反正东西都回来了，其实你也不太在意其他的事情了，何况你对至冬的法律一窍不通，对方肯帮你解决这件事，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于是你点点头说：“那就麻烦你了。”
“小姐不必客气，这是我份内之事。啊，对了，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只粉色的戒指盒。
你登时睁大了眼睛。
“这也是你的东西。”潘塔罗涅俯身将盒子放到你身前的茶几上，“上次你从稻妻寄来的，可惜队长不在，只好由我暂时保管了，现在便物归原主吧。”
“礼物都送了，也没有收回的道理，到时候麻烦潘塔罗涅先生转交一下可以吗？”
“这……”他扶住下颌，眼底幽光闪烁，似有犹豫之意。
“是不方便吗？还是说……难道是卡皮塔诺先生出了什么事吗？”这是你一直想问的。
他要是在纳塔……可你给纳塔也寄了信啊，结果也没收到回信。
青年垂眸：“十分遗憾。”
“难道他……”你愣住了，“死了？”
“只能说，介于生死之间。”潘塔罗涅轻叹一声，“我原本不想告诉小姐这个不幸的消息，可一直隐瞒下去似乎也不是长久之计。总之，小姐可以认为，队长是因纳塔而牺牲了。”
你彻底懵了。
这太突然了，明明不久前他还说过等你来至冬的时候可以去找他，没想到转眼之间……
“可以说说具体发生了什么吗？”你急问道。
他盯了你几秒，而后无奈答应：“好吧。”
原来是纳塔的地脉因为深渊长期的侵袭出现了问题，作为纳塔地脉夜神之国的构建者，夜神油尽灯枯，无力再维持局面，导致死去之人的魂魄无法再回归夜神之国。火神原本想用自己的生命延续夜神的命，队长却决心用自己的生命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问题。因为队长身负不死诅咒，所以与夜神融合之后，夜神也就相当于拥有了永恒的生命。
不过队长只是与夜神融合了，也不能算真的就死了，应该算是生死叠加的状态，毕竟按理来说背负不死诅咒的他是不会死的。奈何他已经陷入了沉睡，可能永远都不会醒来了，也就和死了没什么区别了。
说到最后，潘塔罗涅不由叹息道：“在愚人众之中，队长最为刚正不阿，正所谓过刚易折，这样的结局也算意料之中了。”
你沉默了良久。
这还是你来到提瓦特大陆之后，第一次碰到熟人离去的情况。
你有些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
要说悲痛欲绝？那就太过虚假了，你和队长的感情还没有要好到那个份上。你更多的是惊讶，还有遗憾。
因为队长说到底是一个“好人”，对于“好人”的离去，哪怕是恶人也会感到惋惜。
“小姐，塞莉小姐？”
他一连喊了你好几声。
“啊。”你恍然回神。
“戒指。”粉色的盒子出现在你的眼前。
“我……”你没有伸手，反而有些逃避地移开了视线，“东西都已经送出去了，收回来我也不知道干什么，尺寸太大了，我自己肯定戴不了，要不然，潘塔罗涅先生就继续拿着吧。”
青年垂眸沉吟：“也好。”
说着，他将盒子收回了衣服口袋里。
“时间也不早了。”男人站起身来，“我们先去用晚餐吧，还有什么话可以边吃边聊。”
“好。”
你浑浑噩噩地跟着对方去了餐厅。
餐桌上，你们没有再说什么。
等用完晚餐后，潘塔罗涅挽留你住下，说已经让人整理出房间了。他还提出希望你停留在至冬的这段时间里，都能在他的家中落脚，也好让他为“逝去”的“友人”尽一尽地主之谊。这样一来，到时候你的东西找回来了的话，也能就近还给你了，不需要跑来跑去的。最后，他还说，你若觉得拘谨，他甚至可以搬出去，反正他也不止一处房产。
你对此表示：“……”
这算是炫富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你也实在不好推辞，只能住下了。
第164章
潘塔罗涅家的床很软, 房间也安静，一入夜，门口便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了, 就连风雪声也被厚厚的玻璃和层层叠叠的窗帘阻隔在了外面。尽管如此, 你睡得并不安稳, 半夜里断断续续醒了好几次。
大概是你天生没有所谓的“富贵命”，已经习惯了耳畔偶尔会传来人类或动物活动时发出的响声，反而适应不了这种过于静谧的环境了。待在万籁俱寂的空间内, 周围没有一丝活人气, 难免叫你产生一种睡在棺材里的错觉。
睡在别人家里, 你也不好意思睡得太晚, 所以第二天天亮没多久, 你就从床上爬起来洗漱了。
咚咚。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小姐，衣服放在外面了。”
什么衣服？
没等你出声回应，来人的脚步声便离开了。
你打开房门，发现门口放了一只木制的托盘, 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条白色的裙子。
你探着头张望了一番，没看见有人，便只好俯下身将托盘带进了屋里。
“怎么还突然给送衣服了？”
昨晚上你本来想以衣服行李都在酒店里的理由借口推辞潘塔罗涅的邀请的，没料到对方直接说可以让人去酒店把你的行李取回来。他的行动速度很快，话一说完，半小时不到就把你的东西全部拿过来了。你也没辙了。按理说, 你行李都拿过来了, 也不是没有换洗的, 他干嘛要给你准备衣服？
你拿起裙子一看, 发现是一条居家的帝政裙，面料柔软, 还带着细绒，领口和袖口都钉着大片精致细腻的蕾丝。
这裙子要是穿到外面去，你不出十分钟就得被冻成冰棍儿，不过在城堡里倒是刚刚好，屋子里到处都是暖烘烘的，走到哪里都不冷。
换好裙子，你就出门去了，路上遇到一名女仆，对方直接将你引到了餐厅。
你一进入餐厅，就看见潘塔罗涅已经在了。
他坐在长桌的尽头，手里捧着一封报纸在读。你能看到他的手指上戴着数枚低调复古的金属戒指，那枚粉色的真珠戒指混在其中就显得异常突兀了。
他竟然就给戴上了吗？
好奇怪，风格完全不搭啊。
你心里暗自嘀咕。
青年也穿得不多，身上只有一件简单宽松的长袖衬衫，配一件驼色的马甲。
他目不转睛地阅读着报纸，素来笑意融融的眼睛里没什么情绪，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看起来多了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你发现他不笑的时候，气质着实算不上平易近人，甚至让人有些畏惧。
心头一时犹豫，你下意识的在门口停住了脚步。
“嗯？”忽地，屋子的主人若有所感般抬起了头，他一看见你，便合上报纸，嘴角勾起温润亲切的笑意，“怎么不进来？快坐吧。”
你径直走过去，坐到他的对面，道了声：“早上好，潘塔罗涅先生。”
“早上好，昨晚睡得如何？”青年的目光状似不经意地扫过你身上的长裙，被镜片挡住的眼睛里闪着若有若无的微光。
“还好吧……”你本来想客套一句，脑子一抽，脱口而出，“就是不太习惯。”
“哦？”他关心道，“是认床吗？”
“也不是。”其实你不怎么认床，要不然也不可能天天在外跑了，“就是……太安静了，我觉得还是酒店的居住环境更适合我。”
他沉吟了片刻：“看来是我招待不周了。”
“不，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真的是太安静了。”
他笑了笑：“原来小姐喜欢热闹。”
“倒也不算，我喜欢自己家里安静，外面稍微热闹一点，吵闹就算了。”这样起码你能知道外面是安全的，不会有一种和整个世界隔绝的感觉。
而这座城堡实在太安静了，又是独栋的，外面没有其他居民楼。长时间住在这里真的不会抑郁吗？
“这样啊。”他沉思了片刻说，“等用完早餐，我带你去人多的地方逛一逛。”
你不是那个意思啊！你是想搬出这里的意思啊！
你顿时变作一张苦瓜脸：“好吧。”
青年浅笑一声：“那我就叫人先去准备准备。”
说着，他招了招手。
管家走了过来。
他吩咐道：“可以上菜了，然后去派人把马车准备好，我和塞莉小姐待会儿要一起出门走走。”
“好的，先生。”
菜上齐了。
“先生。”吃饭期间，管家又进来了，他俯身凑到青年的耳畔小声汇报，“那位说今天下午要过来……”
拿着刀叉的手一顿，潘塔罗涅朝你所在的方向投来一缕余光。
你佯装没注意到似的继续埋头干饭。
“让他改日再来，今天没有时间招待他。”他如是回道。
管家领命出去了。
管家走后，你犹豫了半天才开口道：“如果潘塔罗涅先生有要事的话，不必考虑我，我自己随便逛逛就行了，反正至冬我也挺熟的了。”
“小姐不用担心。”他似乎完全没有听懂你的言外之意，“不是什么要紧事，比不上招待朋友更重要。”
你：“……”
有时候太客气了也真的不行，其实你就是不想和他一起出去啊！可你又说不出口，毕竟对方态度那么友善，要是弄得人家难堪就不好了。
用完早餐，你披上潘塔罗涅给你的大氅，就和他坐着马车一块儿出门去了。
本来和对方待在同一个房间里，你已经很不自在了，马车空间那么小，你就更难受了。所幸男人是个“绅士”，除了上车时出于礼节扶了你一把之外，其他时间，也只是和你没话找话地聊聊天，没有其他越矩的行为。
你们一下车，对方就带着你直奔珠宝店。
你：……不是，这是要干什么？
“啊，是潘塔罗涅老爷啊，稀客啊。”店老板跟见到财神爷一样两眼放光，“您是要给身边这位美丽的小姐买些礼物吗？”
你：……不，肯定不是给我。
“没错。”没想到他承认了，“正是要给我身旁这位美丽的小姐买一套珠宝。老板要是有推荐的，只管全部拿出来给小姐选一选。”
“稍等，两位稍等片刻！”
老板忙不迭地转身走了，你压根来不及阻止。
“潘塔罗涅先生。”你皱了皱眉，连忙扭头对一旁的青年道，“为什么要买珠宝？我不需要，我们还是走吧。”
“既然是潘塔罗涅老爷的一片心意，小姐又何必要急着拒绝呢？”店里的员工生怕放跑了这条大鱼，急急插嘴道，“哈哈，小姐莫非是想给潘塔罗涅老爷省钱？您真是贴心啊。看小姐的模样是外国人吧，难怪不知道，潘塔罗涅老爷可是掌握了我们的至冬经济命脉的大富豪，别说买一套珠宝了，就算买下整个珠宝店，对老爷来说也只是拔一根汗毛而已。您就放心大胆地买吧。”
潘塔罗涅对此不置一词，只是淡然一笑。
看样子，他也赞同店员的说法。
“来了来了。”说话间，老板已经把压箱底的宝贝都拿出来了，一套鸽血红的首饰，有项链手链戒指，包括胸针，还有一套粉色系的，一套蓝色系的，一套绿色系的。每一套都华丽得惊人，单纯只是其中的一颗宝石，就足够至冬的普通人奋斗上一辈子了。太罪恶了。
“小姐觉得怎么样，要试试吗？”老板满脸期待地看着你。
你没有吭声，而是默默看向身旁的男人。
老板见状，立马将话茬递给了自己“大金蛋”：“要不老爷替小姐选一选吧，小姐看着文文静静的，有些脸薄呢。”
潘塔罗涅抵唇思索了一会儿，而后伸出手指，指向了其中那套粉色系：“那就试试……”
“等一下！”你眼疾手快地把男人的手指按了回去，潘塔罗涅一愣，就这样硬生生被你扯出了珠宝店。
你不管不顾地把男人拽上了马车。
见状，珠宝店的老板彻底傻眼了，他暗暗啧了一声：“该死的，居然让大鱼跑了，谁能想到堂堂的富人老爷居然成了妻管严，从他戴着那枚一看就是小女孩儿送的廉价真珠戒指出现的那一刻我就该清楚的！”
马车里，你顶着男人微妙的眼神，憋红了脸道：“抱歉，我刚才是太着急了。但我必须要说，别买了吧，那玩意儿一看就死贵死贵的，你买了我也不敢要的！”
他垂下眼帘，见你面色急切，不禁好奇道：“为何不敢要？”
“太贵了。”你怯怯地看了看他，如实相告，“我怕你把我卖了。”
潘塔罗涅沉默了一瞬，蓦地轻笑出声：“小姐未免太过妄自菲薄了，一套珠宝可买不下你。”
“反正我不能要。”你嘟囔道，“这礼物，我回不了礼。”
“回礼？”他抵住唇说，“这就是我的回礼，不需要你再回礼。”
“你的回礼？”
潘塔罗涅转了下手指上的那枚珊瑚真珠戒指：“没错，正是此物的回礼。”
你：“……价格也相差太多了，那你太亏了。”而且那枚戒指你本来是送给“队长”的，怎么看也不算是个正经礼物吧！
潘塔罗涅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亏？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担心他“富人”会做亏本买卖。
“原来小姐信奉等价交换原则。”青年坐直身体，双手交叉，目光幽幽地凝视着你，“我也一样。所以小姐不必担心我会做亏本的买卖，对我来说，如果能获得小姐的友谊和好感，区区一套珠宝首饰，实在不值一提。”
“就算你不买，也可以获得我的好感和友谊。”你撇撇嘴说，“它不需要用钱买。”
青年目光深沉地盯了你几秒，忽然问道：“难道你不喜欢珠宝吗？”
“喜欢啊。”
“那为什么不要呢？”
“太贵了。”
“那不是更好吗？我是队长的朋友，小姐不用担心我送你珠宝是别有目的，只管收下就好了，也算是我们友谊的见证了。”
友谊的见证未免也太贵了！
“真不用，就算我收下也没什么用。”
“可以戴，也可以卖掉，随你处置。”
“我的处置办法就是不要。”
男人默然地看了看你：“小姐对摩拉也不感兴趣吗？”
“感兴趣啊。”
他笑了：“那为什么不要呢？”
怎么反反复复这一句话啊！
“因为不是我自己挣的。”
“看来您是个自立自强的女孩儿，我很欣赏。”
你鸡皮疙瘩起来了：“额……主要我也不缺摩拉。”
“不缺摩拉？”他挑起了眉，“小姐会嫌摩拉太多吗？人类的欲望总是难以得到满足的。”
说着，他弯起眼眸，掩住眼底的情绪：“贫穷挨饿的时候，唯一的希望就是明天能够吃饱。等真的能吃饱了，又会希望能多点摩拉买些除生活必需品之外的东西。有了一千摩拉，就想一万，有了一万，就想一百万，有了一百万，还会想一千万、一亿、十亿……甚至整个世界，很正常不是吗？所以小姐不需要有心理压力，你想要，就可以去获取。”
你：“……可是我不想要啊。”
“真不想要？为什么？”
“因为摩拉太多，也就是一个数字了。”你解释累了，有些不高兴地回道，“再往上也没什么成就感了，我现在都已经算不清我自己有多少摩拉了。而且先生，您不得不承认，不是所有人的梦想都是拥有更多的摩拉。如果一个人的世界里只有摩拉，他可能得想一想，他是不是活得太空虚了。”
男人陡然睁开了眼，眼底划过一道锋利的光芒。
你愣了愣。
“唉。”他垂下头，忽然叹息道，“抱歉，我说那么多，只是因为想要让你欠我个人情而已。”
你：“嗯？”
“我希望……”他支起下巴，恢复了往日的和煦笑容，“塞莉小姐可以成为我旗下产品的代言人。我看过小姐拍摄的杂志封面，觉得您非常适合。原本以为送您珠宝，会拉进我们之间的关系，没想到似乎适得其反，惹您不快了。那我就开诚布公地说吧，我想邀请小姐成为我公司的代言人，与北国银行建立长期深入的合作。不知道您需要多少代言费？尽管提，我不会亏待小姐的。”
“额……”原来就为了这种事吗，他不早说，“不好意思，我已经决定再也不拍了，出名的感觉并不美妙，我不希望接下来的旅途因此受到影响。”
青年敛起了眸子。
“不过，为了感谢先生帮我找回背包。”你话锋一转，微笑道，“我愿意免费为你拍摄一次广告，但仅此一次。”
免费？
潘塔罗涅可不认为世界上有免费的东西，免费的往往才是最贵的。
可你又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呢？
他陷入了沉思。
难道是他的柔情攻势有了效果？
他抚摸着戒指上圆润的珊瑚真珠，眼眸微微一闪。
执着于摩拉的人内心空虚，执着于情爱的男女又何尝不空虚。
第165章
半夜你又醒了。
掀开黏重的眼皮, 你的脑子还不太清醒，混混沌沌的，险些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房间里太热了, 炭火不要摩拉似的整日整夜地燃烧着, 你不由感到两颊滚烫滚烫的, 有些口干舌燥，喉咙里冒出丝丝腥甜的血腥味儿。
你在床上盯着黑乎乎的天花板躺了一会儿后，这才挣扎着爬起来, 下床走到桌边拿起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凉水咕噜咕噜地喝下肚, 你沉甸甸的脑子总算变得轻盈了几分。
有点难受。
你摸了摸发烫的脸, 踩着软绵绵的步子, 摇摇晃晃地走到窗前, 一把扯开厚重的帘子，又试着掰开厚实的窗户。
只听哗啦一声，寒风呼呼地灌入，送来几片雪花。
你被风吹得眯起了眼, 长发猎猎往后飞扬，风趁机钻进你的脖子里，冻得你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
你连忙回身去屋里拿了一件大衣裹上。
绑好领口的带子，你重新站到窗前，俯身趴在窗上, 撑着下巴往外眺望。
白雪映衬着月光, 因而外面并没有黑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反而十分亮堂, 将周边景色的轮廓模糊地勾勒了出来。
只见城堡外，站立着一排排高大的树木, 发黑的树冠上覆盖着皑皑白雪，像是戴上了毛茸茸的帽子。
雪还在下。
细小的雪花洋洋洒洒地飘落下来，柔软轻盈，反射出晶莹的微光。迷失的雪花偶尔闯入你的窗户，很快便被屋里传出的热气消融。
咯吱咯吱……
你呆呆地望着窗外美丽的夜景，忽而，捕捉到一阵不甚清晰的脚步声。
你低下了头，两抹人影随之从凸出的房檐底下缓缓走进了你的视线范围之中。两人均披着黑色的大氅，踩在洁白的雪地里，宛若两点墨水滴在了白纸上。
这个距离，你也没办法看清对方的长相，只能分辨出他们身上最显眼的颜色，一个黑色头发，一个蓝色头发。你隐约辨别出其中的“黑色头发”应该就城堡的主人——潘塔罗涅。
这么晚了，他还在见客吗？
他们在楼下停住了，应该是在说话。
风雪的声音盖过了他们的谈话声，你听得模模糊糊的，什么也没听清。
他们聊得有点久了。
你趴在窗口，往下俯瞰着，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嗯？
他们怎么还不走？
精神一振，你冷不丁一个激灵。
你低头看着雪地里的人，雪地里的人也抬头看着你。
尴尬的神色闪过眼底，你慌忙拉上了帘子，快步走进屋里，揉了揉冻得冰冰凉凉的脸颊。
睡觉睡觉。
你爬上床，把被子举过头顶，躺着一动不动。
呼呼——
楼顶上的窗帘还在摇晃着，而窗口的人已经不见了身影。
雪地里的蓝发青年收回视线，撇过头，对着身前的屋主人语气古怪地笑了一声道：“有客人？”
潘塔罗涅无声笑笑：“一位朋友。”
“哦，真稀奇。”青年没有刨根问底，“别忘了我要的东西。”
“自然。”
蓝发青年转过了身。
随着沉闷的铁门发出一声骤响，那抹蓝色的身影走进了漆黑的树林之中……
第二天醒来，你以为潘塔罗涅会提起昨晚的事情，搞得你心里七上八下的，岂料对方一句话也没问，只是和你聊了些关于广告拍摄的事情。
他说需要准备一些东西，可能要几天的时间，还问你有什么要求，只管提，他一定会尽力满足。
“我只有一个要求。”你说，“广告和广告牌，能不能等我离开至冬后再投放？”
“唔……”他支起下巴，目光落在你的脸上，“可以是可以，可……为什么呢？”
“我不希望我在至冬的旅行因此受到干扰。”毕竟你上次在稻妻拍杂志就已经很影响日常生活了，要是广告一放出来，你在至冬估计也没办法好好玩了。
青年勾起了唇：“看来小姐确实不爱出风头，奈何有些事情非人力所能掌控。稻妻的那些杂志既然我能读到，也就代表它们已经流进至冬国内了。毕竟是为了吸引外国游客去稻妻旅游而发行的杂志，自然要面向国际，否则就没有意义了不是吗？”
你顿时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呵。”见状，他轻笑了一声，“而据我所知，《稻妻剪影》在至冬的销量还不错。起初原本只是作为轻小说的赠品，后来因为专门有人收购杂志作为收藏，所以身价水涨船高。据说购买一千本杂志，就有可能获得一张塞莉小姐本人的签名照。那些有钱的贵族们，毫不介意一掷千金，如今一本带有小姐签名的照片，在黑市已经炒到了上千万摩拉的价格了。只能说……”
青年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那位八重堂的总编还真是一个厉害的商人。”
你：“……”
八重神子！
你暗暗攥紧了拳头。
可怕的女人！
你都离开稻妻了她还在“追”你！
“那不是真的。”你激动道，“我根本就没有签过名的照片！”
潘塔罗涅对此毫不在意：“有时候真与假并不重要，只要掌握了话语权的人认为是真的，那就是真的。”
“所以……”你满头黑线，“我现在在至冬街上走着，是不是很有可能会被认出来。”
他轻轻颔首：“很有可能。”
肩膀一垮，你彻底绝望了。
“不过……”青年话锋一转，“如今杂志一经发行，基本上就被富人粉丝抢购一空了，流落到民间的寥寥无几，所以小姐也不需要太过担心，能认出小姐的人估计不会很多，而且就算真的认出来了，也不一定就能确定是本人，你暂时无须过分忧虑。”
那就好那就好。
“但是……”
这人说话怎么还大喘气呢？
他颇有些担忧地看着你：“小姐的粉丝多是一些富商权贵，这些人向来无法无天，可比无权无势的平民百姓可怕多了。要是被他们盯上了，那小姐……”
你：“……别吓我。”
“好在小姐现在住在我这里。”他勾起唇，抚摸着戒指上圆润的真珠，笑得温文尔雅，“我在至冬还算有些力量，只要小姐不离开我的视线，那么，就算是再胆大妄为的狂徒，想来也不敢轻易对你下手了。”
你：“……”
可怕。
自从知道你在至冬也有可能躲不开狂热粉丝的围追堵截后，你一顿饭吃得是味同嚼蜡。
吃完早餐，你提出要一个人出去走一走。
潘塔罗涅表示为了你的人身安全，最好还是带两个保镖。
你拒绝了。要是天天有人跟着，那和坐牢放风有什么区别？何况你也不觉得一般人能打得过你。
潘塔罗涅也没有坚持，只是嘱咐你不要跑得太远，如果想一个人去迹罕至的地方，最好还是回来带上几个保镖。
你谢了对方的好意便离开了。
外面已经不再下雪了，雪积了很厚，一步一个脚印。
你来到了至冬市区内。
路上，行人行色匆匆，大雪天里，还有小孩儿在路边跑来跑去。他们不是在玩耍，而是在讨生活。很多看起来年纪还不到十岁的孩子，脸颊和手指冻得通红，身上穿着破旧的棉袄，手里拿着报纸在叫卖。
你想起了那个母亲重病咯血的孩子，至冬的天那么冷，不知道那位母亲能不能挺过去。
你又想起了潘塔罗涅的城堡，那样富丽堂皇、奢靡无度。
真是一个地狱，一个天堂。
“给我一封报纸吧。”
你走上去，向一个孩子买了一封报纸。
你打开报纸，靠墙站着，阅读起了今日的新闻。
占据头版头条的是某个富人老头在外“玩耍”，不小心魂归西天的事件。配图里，他的妻子捂住眼睛，难过得连嘴角都压不住了。
你看下来后发现全是一些富人贵族的风流逸事，不是这家出轨，就是那家结婚，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说不定又是一些仅供娱乐的花边新闻。
翻到最后，你从一个很小的框框里找到了潘塔罗涅的名字。
新闻只有一行字：北国银行创始人潘塔罗涅疑似订婚。
然后配图某人的手，重点突出那枚真珠戒指。
“什么鬼！”
你的脑子当场就炸了。
“果然是捕风捉影的假新闻！”
你唯一庆幸的就是照片里没有出现你的脸，不然也太可怕了！
神经新闻！
你随手将报纸塞进垃圾桶里，揣着兜走开了。
“壁炉之家又在免费发放物资了！我们快点吧，晚些就没有了！”
几个小孩儿拉成一串，小火车一样从你的身前飞快地驶过。
“壁炉之家？”你喃喃地念出声，“壁炉之家！”
出于好奇，你跟了上去。
跟着那些孩子，你走到了一个人群聚集的地方，那里已经远离市中心了，周边大部分都是上了年纪的楼房，一个一个破旧不堪。墙壁被烟熏得黑黑的，有的甚至破了洞，窗户也大多破损，只能用废弃的报纸堵住漏风的窟窿。
大大小小的孩子围在一栋老旧的建筑物前，伸长着手，挤来挤去，眼底满是渴望。
“大家别急，排好队，一个个来。”人群中心传来一道年轻柔和的嗓音。
好耳熟。
你走了过去，靠近拥挤的人群，抬头往中间扫去。
正在发放物资的少年仿佛注意到了你的目光，猛然转过头来，紫色的瞳仁微微一怔，眼底透出惊喜的神色。
“塞莉！”
第166章
果然是林尼他们。
听到少年兴奋的呼唤声, 周围的孩子们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了你。只见模样俊俏，大雪天还穿着黑丝的男孩儿冲你一边挥舞着手，一边小跑着来到你的身前, 然后扶了扶头顶差点歪掉的帽子, 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你说：“塞莉, 你终于来至冬了！怎么不来找我？”
这时，其他人也赶了过来，除了琳妮特和菲米尼之外, 还有几个你不认识的小孩儿。
你注意到了兄妹三人手上戴着的真珠戒指, 不禁想起之前的荒唐新闻。要是戴了这枚戒指就算是订婚了, 那七国得有多少人和你订婚了？光是想一想你就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
你正欲回话, 其中一个孩子冷不丁插嘴问道：“林尼哥哥, 这位漂亮姐姐是谁啊？”
“这位漂亮姐姐叫做塞莉。”林尼抬手向他的兄弟姐妹们介绍你，“是……”说着，他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扫你，俏皮地眨了下眼睛说：“是哥哥的朋友哦。”
琳妮特双手叉腰, 表情略有不满。
“咳咳。”林尼又急忙补充了一句，“当然，还是你们琳妮特姐姐和菲米尼哥哥的朋友。”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位姐姐，啊！我想起来了！”又一个孩子突然大声说道，“是在林尼哥哥的房间里！我上次和米兰儿躲猫猫的时候无意间发现桌子上堆了好多杂志，杂志封面就是这位姐姐！”
林尼一听, 脸色顿时变得不自然起来。
他移开视线, 有些躲避你的眼神：“哈哈……”
就在这时, 琳妮特开口了, 她叉着腰，用平静的语气爆出惊人的秘密：“是《稻妻剪影》, 哥哥每一期都会买，而且每一期都会买一千本，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打算多囤点拿去倒卖呢。”
林尼啪得一声扶住了额头，耳朵羞得通红，声音里带了些恼羞成怒的意味儿：“琳妮特，好歹为你亲爱的哥哥留点面子啊。”说着，他转动紫色的玻璃眼珠，透过指间的缝隙偷看你，眼尾红红的，眼睛也水汪汪的，瞧着莫名可怜。
为了给哥哥留面子，琳妮特接着说：“当然，我和菲米尼也买了。”
被无辜牵扯进来的菲米尼瞬间浑身一僵，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连看也不敢看你。
买一千本？
你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林尼，你该不会是为了我那张签名的照片才买一千本的吧？”你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哈哈。”林尼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发。
“你被骗了啊！”你恨铁不成钢，“用这些钱干点什么不好啊！捐了都比给八重神子送钱要强啊！”
林尼一愣。
琳妮特好奇地歪了歪头：“难道买一千本送签名照的宣传是假的吗？”
“那倒不是。”你叹了口气，“但照片上没有我的亲笔签名，你们拿到手的肯定是八重神子自己签的，或是压榨可怜的编辑代签的！毫无收藏价值啊！”
“没事。”林尼扬起笑脸说，“主要是为了支持你。”
不，他主要是为了那张照片，有没有签名倒是无所谓。因为杂志封面图大多是合照，每次他都必须把旁边的人给裁掉，破坏了整体画面就不好看了，而送的那张一定是单人照，只能说八重神子确实很会拿捏人心了。
“千万别买了。”一想到对方房间里囤了几千本你的杂志，你就浑身不得劲儿，“我也不打算一直干这行，支持就不必了，你买也是给八重堂送钱，我是一分没有的。”
“好吧。”林尼看起来很失望的样子。不过他还是会偷偷去买的，但下次一定不能让琳妮特他们看见了！
“对了，你们在干什么呢？”你抬头对上那群孩子们渴望的眼神，不由好奇道，“难道你们壁炉之家在团建？”
“啊，糟了。”林尼连忙拍了拍脑袋，对你露出歉疚的眼神，“那些都是贫民窟的孩子。最近天气实在太冷了，所以应［父亲］的要求，我们正在给他们发放一些保暖物资。东西还没发完，我可能没办法继续招待你了，这样吧，你告诉我你现在住在哪里，等我忙完了我就去找你！”
你想了想说：“那干脆我帮你们一起吧，反正我闲着无聊，这样也能更快点。”
“真的吗？”少年眼睛一亮，“那真是太好了！”
就这样，你加入了林尼他们的队伍。
物资有十几车，大部分都是棉衣和棉被，还有一些食物。要一个个送到孩子们的手里，还要防止一些贪得无厌的家伙趁机浑水摸鱼，也是挺耗费精神的。等你们全部分发完毕，差不多已经下午两点了。
那个点，大家也都饿了。
“我们先去吃饭吧。”林尼向你提出邀请，“塞莉也和我们一起啊。”
“好啊。”你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你们就近找了个餐馆吃饭。
吃饭期间，你们闲聊，林尼问到你是什么时候来至冬的。
“就几天前。”说着，你没忍住大吐苦水，“别的不说，至冬治安有点太差了，我刚到至冬边境就被抢了。”
“你没受伤吧？”少年目露担忧之色。
“那倒没有。”你摇头，“反倒是那些抢劫的家伙被我打了一顿。只是东西没有被抢走，可惜最后却被偷了。”
“偷了？”他忙问道，“你是在哪里被偷的？我们壁炉之家的情报网还是很强大的，到时候我帮你去找找。”
“不用不用。”你摆摆手说，“已经找到了？”
“找到了？”林尼看起来很惊讶的样子，“这次办案速度还挺快的嘛。”
原来在他们本国人眼里，他们的办案机构也不靠谱的吗！
“不是，我报了两次案都没有解决。”你说，“最后还是潘塔罗涅先生帮我找到的。”
“潘塔罗涅！”紫瞳骤然一缩，少年攥紧了手里的刀叉。
琳妮特的表情也变了。
菲米尼抬起头，担忧地看着你。
“怎……怎么呢？”见他们表情不妙，你不禁担心道，“那位潘塔罗涅先生有什么问题吗？他还是你们愚人众的执行官呢，你们应该认识的吧。”
林尼摇了摇头：“关于那位［富人］先生我也只是有所耳闻而已，我们壁炉之家平时不怎么和其他执行官打交道。不过作为能够撼动整个至冬经济的银行家，他绝对不可能是什么良善之辈。”说着，他顿了一下：“［父亲］对他的评价虽不算负面，但也不算正面，总而言之，尽量还是远离那样的人比较好。”
你自然明白潘塔罗涅肯定不会是什么纯粹的好人，好人是当不了“资本家”的。你之所以敢相信他，一是因为“队长”，二是因为你们之间没有利益冲突，相反，他似乎还“需要”你。
“嗯，我会防着他的。”
“对了。”林尼又问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他直接找上你的吗？”
“没错。”你点头说，“他直接写信给我说帮我找到了丢失的背包，希望我能去见他，而且自称是［队长］的朋友。我在纳塔结识了［队长］，［队长］的人品还是值得信任的，所以我就去见他了。”
“［队长］？据我所知，［队长］已经……”他犹豫了。
“我知道。”你顿了顿，“潘塔罗涅跟我说过了。”
林尼的表情更加担忧了：“正所谓死无对证，他是不是［队长］朋友这件事都还有待商榷。虽然我不太了解执行官们之间的关系，不过［队长］的风评的确很不错，说实话，按照他刚正不阿的性格就不太可能和［富人］成为朋友。何况对方居然一早就替你找到了背包，这也太奇怪了，证明极有可能在你进入至冬国内后就一直处在他的监视之下，甚至连一开始的盗窃或许都是他自导自演的把戏！”
你愣住了：“不至于吧？”
“他有向你提过什么要求吗？”他问。
“唔……他希望我成为他名下产业的代言人。”
“你答应了？”
“我答应了。”
“……”
林尼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果然……塞莉，你跟我回壁炉之家吧，有［父亲］在的话，他不敢轻举妄动的。”
“不，还是不要了。”你仔细考虑了一下，“用不着那么剑拔弩张。毕竟我和那位潘塔罗涅先生没什么实质性的利益冲突，他只是希望我帮他打打广告而已。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我帮他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要是因此结怨反倒是没有必要了。”
你已经欠过潘塔罗涅的人情了，好不容易要还清了，可不想再欠壁炉之家一次了。
说到底，无论是阿蕾奇诺还是潘塔罗涅，都是愚人众执行官，两人有什么本质区别吗？你无法保证。林尼是壁炉之家的人，自然觉得壁炉之家的［父亲］哪里都好，可你不是，你只是一个局外人。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双方的势力都不要过度参与，尽量保持距离，免得被划分到某个阵营里。
而且起码就眼下的情况而言，还是顺着潘塔罗涅的“心意”走，会让你在至冬的旅行更加顺利一些，管他是不是出于利用呢。等你离开了至冬，他还能把你怎么样吗？
“那好吧。”林尼也没有强求，“但如果遇到任何危险，一定要联系我！”
“嗯嗯，我会的。”
“对了。”林尼满怀期待地问，“你现在住在哪里？我以后去找你玩儿啊。”
你：“……我目前住在潘塔罗涅家里。”
林尼：“……”
琳妮特：“……”
菲米尼：“……”
“这对吗？”林尼。
你挠头：“我也没办法，我拒绝了，耐不住对方再三挽留。等拍完广告，我找个理由搬出来。”
林尼叹了口气，无奈地笑了笑说：“塞莉还是和以前一样不擅长拒绝别人的好意。”
你干笑了两声：“呵呵……”
林尼赶紧招呼道：“先不说了，大家快吃吧，不然都凉了。”
吃完午餐，林尼他们又拉着你在街上逛了逛。琳妮特还给你买了一只萌萌的白色猫耳发箍，然后一直盯着你，满眼期待。
迫于无奈，你只能戴上了。
“那我走了，再见。”
“再见。”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林尼兄妹们一起将你送到了离潘塔罗涅的城堡不远处的地方。
U ni 独 家
目送着你的身影消失在林荫道尽头，少年含笑的眼眸终于冷了下来，他偏过头，嘱咐身侧的男孩：“你们两个以后重点关注这边，一有什么消息马上汇报给我。”
“遵命！林尼哥哥！”
第167章
“潘塔罗涅先生？”
你回来时, 潘塔罗涅恰好也在。
听到你的声音，坐在客厅沙发上的男人抬起了头。他合上书本，冲你微微一笑：“回来了啊。”
暖黄色的灯光打在那张秀美古典的面庞上, 犹如一张挂在古堡墙壁上的, 泛黄的古旧油画。
听到这句话, 你老觉得哪里怪怪的，就好像他专门在等你一样，难道你们已经是如此亲近的关系了吗？
“看样子, 你今天遇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人。”男人十指交叉放在大腿上, 手指轻轻地点着, 真珠圆润的表面闪烁柔和的光泽。
隐匿的目光如蜻蜓点水般掠过你的头顶, 他扯动了一下嘴角：“这个发箍……”
“啊。”你恍然回神, 慌忙摘下脑袋上的猫耳发箍，眼底闪过一丝羞耻的情绪。
可恶！忘记摘下来了！
“一个小妹妹送的。”你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说，“小孩子的心意，不太好拒绝。”
琳妮特怎么不算小妹妹呢？
“呵。”他轻笑了一声, “没关系，很可爱。”
“潘塔罗涅先生是在等我吗？”你决定转移话题。
考虑到林尼提及的可能性，你不太想让对方知道你和壁炉之家接触过，以免节外生枝。
“没错。”他点点头，抬手道，“请坐吧, 有些关于广告拍摄的事情我想和你聊聊。”
你坐了下来。
“拍摄定于后天上午十点正式开始, 这个时间你觉得如何？能接受吗？”
“可以。”你坐得笔直, 心中颇为不安, “有什么需要我提前准备的吗？”
“这是我叫人写的脚本，里面有几句台词需要你记一下。”潘塔罗涅将他一开始在读的那个本子递给了你。
你接过剧本, 装模作样地翻了翻。
“美人鱼？”粗略浏览了剧本的基本设定后，你傻眼了，“要去水里拍的意思是吗？”
这不得冻死你，就至冬这破天气，你下水几秒钟就得冻住了。
“有什么疑问吗？”他问道。
“额……可以问一下，是真的要下水吗？”
“没错。”见你表情为难，潘塔罗涅早有准备般勾起了唇，“不过不用担心，是在室内拍摄，水也是接入的温泉水，水温很高，不会冻到。”
那你就放心了，你可不希望免费拍个广告最后还工伤了。
“还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暂时没有了。”
“那我们就先用晚餐吧，有什么问题你随时可以问我。”说着，他挥了一下手，作势要叫管家过来。
你忙道：“啊，不用准备我的了，我已经吃过了。”
伸出的手一顿，对面的青年深深地看了你一眼：“好吧，需要一些餐后甜点吗？”
“不用不用，我也吃过了。”你站了起身，抱紧怀里的剧本道，“我想先去屋里研读一下脚本，就先告辞了。”
说完，你便转身快步离开了。
镜片底下的眸子微微一暗，潘塔罗涅抵住了唇。
不是他的错觉，你回来后，对待他的态度明显生疏了不少，看来从明天开始必须得派人暗中跟着你了。
你也不算找借口离开，回到房间后，你就认认真真地读起了剧本。
剧本很狗血，还是个□□。
大致剧情就是：美人鱼公主在岸边捡到了一个奄奄一息的年轻男子，男人长得无比俊美，公主对他一见钟情，便将他带到了自己水下的宫殿。没想到男人表面文质彬彬、谈吐不凡，实际上是个专门以捕猎美人鱼为生的人鱼猎人，他被水下王宫的富丽堂皇所震撼，因而生出贪婪之欲。他诱惑美丽的公主，将她骗上了岸，并勾结王室的军队，洗劫了人鱼的宫殿。美人鱼的兄弟姐妹们因此被卖给了贵族，成为了那些恶徒的禁/脔。
而人鱼公主也照样未能幸免，她拥有月亮一样皎洁无暇的美貌，清泉一样空灵清澈的歌喉。她被一心想要往上爬的“恋人”献给了国王，于是只能每日被困在精致的牢笼里，重复嘶哑地吟唱对“恋人”的憎恨、对家人的愧疚，以及对大海的思念。
她的歌声引来了邪恶的巫师。
巫师和她做出交易：把你动人的歌喉给我，我将赐予你可以行动的双腿，让你得以走到那个男人的面前；把你无暇的美貌给我，我将赠予你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剑，让你能够割断那个男人的喉咙。
公主做出了决定。
她用剑砍断牢笼，不顾一切地来到那个男人的面前。
她的美貌被夺走，狡诈阴险的男人没有第一时间认出她，反而被她脸上密密麻麻的鳞片吓得失声尖叫。
她毫不留情地斩断了对方的脖子，可惜却无法对抗整个人类的军队。
这时，巫师又出现了。
他再次和人鱼进行交易：把你的生命给我，我将告诉你淹没整座王城的秘法。
公主照做了。
她用剑割断自己的喉咙，用生命召唤起一场巨大的海啸。
锋利的剑刃划破纤细的脖颈，鲜血流进大海，激起了整片海域的悲鸣。
滔天的巨浪涌起，顷刻间吞没了国王统治的所有区域。
昔日不可一世的人类贵族们吓得尖叫连连，下一秒就被无情地卷进了海浪里。而被关押在牢笼里的人鱼们则趁机游了出来，重获新生和自由。
最后一幕：人鱼们坐在礁石上，眺望远方。海上响起人鱼的歌声，夕阳照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犹如公主流下的鲜血。
广告词：还在为力所不及而痛苦煎熬吗？北国银行贷款，您放心的选择，公平公正的交易，让您免除后顾之忧！
看到广告词的你：“……”
原来真的是广告啊，看前面你还以为是要拍什么电影呢！
所以剧本里的巫师就是北国银行的化身是吗！“贷款”的人最后死了啊喂！言下之意，难道是找北国银行贷款，就要做好以命相抵的打算是吧？好多槽点！
幸好剧情虽然看似很长，但你并没有几句台词。毕竟是广告，要控制时长，因此大部分都是眼神戏和动作戏，剧情推动也很快。
按照剧本上写的计划，最多半个小时内得将全部剧情走完。
可哪怕是这样，对你来说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要知道你连拍个照都很不容易了，何况是拍视频。只能说潘塔罗涅还真是一点儿也不跟你客气，你以为顶多两三分钟的广告呢。他倒好，给你整出一部“电影”来了。
麻烦不要借着拍广告的名义拍电影好吗！
完了，还没正式开拍你的心里就已经打起退堂鼓了。要不然不拍了吧？可你都答应了……
啧，好烦。
你烦了两天，终于熬到了拍摄的那一天。
拍摄地点在潘塔罗涅的另一座城堡，没错，还是城堡！主要剧情是在城堡的地下室进行的，毕竟大部分情节不是发生在海里，就是发生在笼子里，基调都偏灰暗压抑。
你进去的时候，人都惊呆了。
只见偌大的地下室里装点着各种海洋植物花卉，而且都是真的。宫殿的模型也是用黄金和贝壳打造的，装饰着各种华丽的珠宝，琳琅满目、挥金如土。至于大海……剧组用玻璃造了一个巨大的水池，池中注入热水，水汽上蒸，烟雾袅袅，白茫茫一片，宛若仙境。
这么大个热水池放在房间里，你压根感觉不到一点寒冷了。
“先生。”
你正暗暗感叹“金主”舍得花钱的时候，突然进来一名男子。他走到潘塔罗涅的身旁，对他耳语了几句什么，然后你就看到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银行家皱起了眉头。
男人陡然对上你的目光，这才舒展眉目，走过来对你说：“男主角今天有事来不了了，得先拍你与巫师、国王的对手戏，会有麻烦吗？”
“不麻烦……”你没什么麻不麻烦的，反正台词都记住了，反正演技都拉胯。
他一脸温柔道：“那就先去化妆吧。”
你进入了化妆间。
“哇，这就是我们的女主角吗？比杂志上还漂亮，难怪潘塔罗涅先生会启用新人。”化妆师是个健谈的至冬美女，她说起话来滔滔不绝，一边给你做造型，一边和你拉家常，“说起来，小姐和先生是什么关系？我看你们一起过来的，难道你们……”说着，她的语气变得暧昧了起来。
“咳……没什么关系，只是我们有个共同的朋友而已。”你不准备透露自己住在潘塔罗涅家的事情，免得闹出乱七八糟的绯闻。
“哦，原来是朋友介绍的啊。”她拉长了调子，“潘塔罗涅先生年轻有为，一直是政商界精英心目中的最佳女婿人选，可惜这些年来，好像没什么女人能走进他的眼里。原本我还猜测过这位大富豪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取向，没想到几天前我居然在报纸上看到了一则有关他订婚的小道消息，真的假的呀？小姐知道吗？”
你：“……我其实和他不熟，不太清楚。”
“这样啊。”她的声音听起来遗憾极了，“我看他对小姐那么温柔亲近，还以为你们感情很好呢。”
“呵呵，潘塔罗涅先生对谁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那倒也是。”化妆师表示赞同，“就连我这样的小角色，潘塔罗涅先生也不吝惜给予笑容。不过我还是觉得不太一样，因为感觉他和小姐说话的时候，会更温声细语一些，连脑袋也会低得更低。”
“有吗？”你毫无察觉，“可能因为我更矮吧。”
至冬美女好高啊！有一米八了吧！
“哈哈。”美女被你逗乐了，“你说话真有意思。但是对于不喜欢的人，就算她只到自己的膝盖，也不会想弯下腰和对方说话吧？”
不是……美女你啥意思啊？
你听得浑身不自在。
“没办法，毕竟我是免费给他拍广告的，他当然得对我好一点。”你必须赶紧纠正对方奇怪的想法！
“免费！”化妆师顿时提高了音量。
“不要被男人的外貌迷惑啊。”她恨铁不成钢地抓住了你的肩膀，“否则就会变成下一个美人鱼的！男人的笑容、花言巧语、嘘寒问暖通通都是虚幻的！只有拿在手里的摩拉才是真实的啊！”
你：……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好像误会解除了，只是貌似又产生新的误会了。
“可恶……”化妆师暗暗咬牙嘀咕，“没想到他竟然是那种欺骗女人的男人，真可耻！”
你：“……”
算了，懒得解释了。
折腾了将近一个小时，你总算化好了。
“天呐，这简直就是从书里走出来的美人鱼！”化妆师对自己的技术相当满意。
你照了照镜子，也很满意。
因为扮演的是水生生物，所以你身上的装饰品大部分都是真珠和贝壳制成的，服装颜色也多选择清新的蓝色和绿色，穿在身上灵动优雅、仙气飘飘。
唯一不太妙的就是，你动不了了啊！
巨大的蓝色鱼尾束缚住了你的下半身，你连想站起来看看全身都做不到。
见状，化妆师连忙去门口喊人：“来几个人，一起将塞莉小姐扶出去。”
话音刚落，便走进来几名身材高挑健壮的至冬女性，其中一个人直接背起了你，其余几个人则在后面托着你的“尾巴”。
你恍恍惚惚地来到门口，一眼瞥见正前方伫立着的漆黑身影。
对方披着一件黑色绣银线的斗篷，身材高大挺拔，散发出一股神秘的气息。
似乎是听到了你们这边的动静，男人转过了身来。
潘塔罗涅！
只见他一副巫师的打扮，鼻梁上依旧挂着复古的金属眼镜，细长的链条藏在帽子底下，轻轻摇晃着，反射冰冷的光芒。
男人冲你微笑的时候，还真是像极了一个擅长引诱人心的邪恶巫师。
不是，他也演的吗！
北国银行老板演北国银行在戏里的化身，好像，还真挺合适的……
第168章
原定计划本来是先拍你和男主角的戏份的, 没料到饰演人鱼猎人的男演员临时有事来不了了，只能由其他人先上了。
拍摄的第一幕戏是公主和国王的对手戏，剧本里是完全没有台词的, 只能靠演员的动作眼神, 还有情景的转换推动剧情。
人鱼公主被进献给国王之后, 贪婪的昏君爱慕她的美貌，因此一开始对她百般讨好，又是赠送宝物, 又是嘘寒问暖。可一想起自己的家园被他强占, 自己的家人被他戕害, 公主就无法露出一点好脸色。她的冷漠相待惹怒了高高在上的国王, 他抬手打翻了送给她的礼物, 并恶狠狠地扼住她的脖子将她推倒在地。
“卡！”
镜头聚焦在你布满泪痕，充斥着不甘与憎恨的眼睛上时，导演连忙叫停。
“可以了，准备下一场。”
总算过了。
光这一条你就拍了二十多遍了, 这还是没有台词的情况下！
你疲惫地瘫坐在地，已经感觉不到下半身的知觉了。双腿紧紧地粘在一起，被鱼尾禁锢着，丝毫动弹不得。
“你没事吧公主？”
一只手伸至你的眼前，你仰头一看，原来是国王的饰演者, 一名叫做尤瑟夫的年轻男演员, 金发碧眼, 长得倒是挺英俊的。他不演戏的时候, 身上完全没有那种暴戾感，反而气质温和、彬彬有礼。
真不知道为什么所有反派都选长得好看的, 为了收视率吗？
你没有接受对方的好意，转而提醒了一句：“已经不是在拍戏了，尤瑟夫先生，叫我塞莉就好。”
“我知道。”青年眉眼弯弯，语调柔和，拍戏时身上那种暴虐可怖的感觉消失得一干二净，这就是专业素养吗，“不过为了更好的入戏，平时我也叫你公主，可以吗？”
“随你吧……”
“我扶你起来吧。”说着，他便弯下腰，作势要去搀你的手。
倏然，那只即将落到你胳膊上的大手顿在了半空中，青年身形一僵，僵硬地抬起头，朝你身后看去。
“潘，潘塔罗涅先生。”尤瑟夫匆忙收回手，站了起身。
你一愣，把头往后一撇，脸颊便被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蹭了一下。是男人衣角。
潘塔罗涅紧挨着你的身侧走上前来，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对着神情紧张的男演员不冷不热地赞许了一句：“演得不错。”
“多，多谢您的夸奖。”尤瑟夫挤出一个略显勉强的笑容，“我还有许多不足之处有待完善，以后……”
“你先去休息吧。”潘塔罗涅打断了他的话。
“好的。”听罢，男演员急忙转身离开了。
走到半路，他下意识地回头瞥了一眼，恰好看到“大金主”单膝跪坐你的身前，把手放在你被他掐出鲜红指印的脖子上的那一幕。
瞳孔一缩，尤瑟夫心中大惊：他们居然是这种关系吗？难怪总觉得潘塔罗涅先生对我的态度很微妙，原来是在警告我远离他的女人吗？
想到这里，年轻的演员不免有些后怕。之前他为了呈现更好的拍摄效果，是真的用力掐了你的脖子的，虽然你为了尽快结束漫无止境的重拍折磨，允许了他假戏真做的行为，但他还是不禁感到恐惧万分。万一潘塔罗涅为此记恨他，他的演员生涯就完蛋了！更可怕的是，他刚才还当着对方的面和你套近乎……光是想想他就出了一身冷汗。
男人的手指触碰到你的肌肤，你登时一个激灵，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啪得一声用手挡住了刚刚被对方接触过的地方。
“怎么呢？”你莫名其妙地看着突然伸手摸你脖子的潘塔罗涅。
你感觉他的眼神很怪，比起担忧，更像是跃跃欲试。是你的错觉吗？
他收回手，勾起了唇：“会很疼吗？”
“还好，不疼。”男演员的手劲儿算不上大，最多让你感到窒息而已，只是你的皮肤柔嫩，容易留下痕迹，看上去比较可怕。
“下一场要不要换替身？”潘塔罗涅建议道，“接下来的那场戏隔着帘子拍，看不到人。”
哦，好像是这样的。下一场是公主和国王的“床戏”，但为了过审，演员并不会直接出镜，而是拿一块帘子遮住，只拍晃动的影子。看起来是在“妖精打架”，其实有可能是在真的打架。
“好啊。”你巴不得。
你又不是专业吃演员这行饭的，拍这破广告又没收钱，你恨不得别人全拍了才好呢。
“那好。”潘塔罗涅站了起身，招手喊了几个人过来。
之前把你背出来的姐姐们又把你背回了化妆间。
下一场开拍的时候，你就在化妆间休息，顺便换个更狼狈的妆。
等你休息完出去，那幕戏刚好拍完了。
国王的演员一脸菜色地从你身旁路过，根本不敢看你。
你不禁好奇地询问旁边的其他演员：“他怎么呢？”
其中一名女演员捂住唇笑道：“刚才那场戏导演亲自上阵和他拍了。”
导演？
你记得导演不是一个秃头大汉吗？
这也能行？
“谁演公主谁演国王？”你艰难地问了出口。
女演员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当然是导演饰演国王，毕竟那么大的体格，就算用帘子挡住也不像公主啊。”
你：“演员……真不容易啊。”
噗嗤。
希望对方没有留下心理阴影吧。
你们吃了饭后，又紧锣密鼓地开始筹备下一场的拍摄了。
下一场戏是个大场面，光群众演员就有几百号人，潘塔罗涅让人将拍摄场地从地下室转移到了上面的城堡。
拍摄中：
已经得到公主的国王决定狠狠羞辱不肯向他低头的公主，于是将她关在黄金打造的笼子里，准备搬到平日里与贵族们纵情声色的大殿内，让公主当着众人的面献唱。
在贵族们的欢呼声中，昔日深受国王“宠爱”的异族公主被推上了大殿。她坐在黄金的牢笼里，歪头靠着硬邦邦的笼壁，尾巴上的蓝色鳞片已经失去了光泽。
一束灯光从穹顶射下，照出她面如金纸的脸庞。
精神早已饱受摧残的公主就这样直愣愣地望着那群发出怪异吼叫的人类，漆黑的瞳孔里映出跳跃的光点，她微微张开干枯的红唇，发不出一点声音。
“唱啊！唱啊！”
她只能听到他们怪物一样的嘶吼声，却看不清脸。昏暗的灯光将他们的五官模糊，只有身上流光溢彩的华服宝石是如此的耀眼刺目。
似乎是被珠宝的光芒闪到了眼睛，公主默默淌下了泪水。
她恨，恨人类的无耻，也恨自己的无能。
在极度的悲伤和绝望之中，公主张开了唇。
凄凉哀婉的人鱼之音飘荡在宫殿的上空，贵族们都听呆了，他们不约而同地张大嘴巴，听得如痴如醉。
泪水盈满了她的眼眶，在公主的眼里，整个世界变得愈发朦胧不清。
然而就在这时，人群中出现了一抹无比清晰的身影。他站在一片华丽混沌的人影之中，戴着尖尖的兜帽，上半张脸藏在帽檐下，只露出那截苍白尖细的下颌，浑身散发出邪恶又黑暗的气息，令人胆战心惊。
公主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直到对方抬起头，站在人头攒动的背景里，与她四目相对。
“卡！”
“呼——”
那一声“卡”让你彻底放松了下来，你赶紧擦了擦因为哭了十几次肿成了核桃的眼睛，往后一仰，死鱼般躺在金灿灿的笼子里。
“你没事吧塞莉小姐？”工作人员连忙打开笼子，把你抱了出来。
导演也过来跟你说话了，他肥胖结实的脸上露出亲切友好的微笑：“小姐再坚持一下，今天就拍最后一场了。”
“真的是最后一场了吗？”你觉得你要死了。
“当然，我保证是最后一场。”
为了后面的演出效果，导演让你多休息一会儿，消消肿。
你直接被人背到了卧室，鱼尾巴也脱了下来。
双腿久违地呼吸到新鲜空气，你顿时轻松得如在云端。
你站起身，准备下地走走。估计是两条腿被绑得太久了，血液不通，你脚一崴，当场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你的房门被推开了。
一双大手迅速伸到你的肋下，把你抱了起来。
你下意识地勾住了来人的脖子。
对方的身体不明显地僵硬了一瞬。
你起初还以为是之前那个负责背你的姐姐，直到你一抬头，冷不防对上那双黝黑的眼睛。
“潘塔罗涅先生？”
男人的大手还放在你的腰上，隐隐发烫。
“实在不行，今天就算了，明天再继续。”他体贴地建议道。
“啊，那还是算了吧，反正就最后一场了。”你不自在地挣扎了几下，“大家都准备好了，总不能为了我一个人让所有人的功夫白费。那个……能不能先让我下来？”
眼睫一闪，他缓缓勾唇，而后俯下身，将你放在了柔软的床上。
见他还站在这里，你挠了挠头说：“潘塔罗涅先生，你不去休息吗？”
“我不需要。”他随身坐到床对面的沙发椅上，掏出了一本小册子，对你说，“介意我在这里记记台词吗？我的台词比较多。”
“啊，不介意。”
说完，你就后悔了。
不对啊，他又不是没有其他的房间。
你面色古怪地盯着他。
“那个……潘塔罗涅先生？”
“怎么呢？”他抬眸看向你。
“我想眯一会儿。”你顿了顿，“您或许可以去其他房间看剧本。”
青年径直凝视你的双眼：“我的存在会打扰到你吗？”
“不是这个……”为什么这人没有距离感啊，不对，他是一开始就没有距离感的吗，好像是越来越没有距离感了，“主要是不合适，会传出闲话的。”
“闲话？”眼波潋滟，他轻笑道，“什么闲话？”
“比如……额，我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之类的闲话。”
他缓缓转动着被剧本挡住的真珠戒指，直视你的眼睛：“你觉得，那是闲话？”
你不明所以：“那不是闲话吗？我们本来清清白白的，弄得绯闻满天飞就不好了吧。”
嘴角往下一垂，青年目光幽暗地看着你：“确实。”
“对了……”你冷不防想起之前无意间看到的新闻，忙道，“潘塔罗涅先生你有读到过一则新闻吗？上面说你订婚了，还配图了那只我送你的戒指。太可怕了，媒体也太会捕风捉影了，你下次还是别在外面戴那只戒指了吧，万一被我熟人看到了我又要解释半天。”
抚摸着戒指的手一顿，他敛眸看了看你。
你歪着头，眼神清澈，表情里丝毫没有对一个正在与之暧昧的男性的羞涩和眷恋，只有想要尽快摆脱流言的急迫。
原来只有他一个人认为你们之间正处于暧昧关系啊。
他本来想着你那么“乖巧听话”，和你玩一玩“恋爱游戏”也未为不可。毕竟你还是挺有利用价值的，他也不讨厌你。没想到，呵，这个游戏居然压根不存在。
潘塔罗涅支起了下巴，他打量着你，眼神变得冷酷起来。
然而这抹冷酷的情绪也就存在了一秒钟，他马上弯起眸子，笑容亲切地说：“那我先出去了，你休息休息，待会儿见。”
说完，他起身走出了房间。
啪。
大门应声关上，原本喧闹的大厅一下子安静得落针可闻。
潘塔罗涅扫视了众人一番，便转身走开了。
众人目送着“大金主”离去的背影，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又叽叽喳喳地议论了起来。
“这才进去了多久？十分钟不到吧。”
“会不会太快了？”
“别瞎说！那位一看就不是那种很快的男人好吧！起码半小时起步才对！”
“嘘——你小点声！是不是想死啊！”
“啊，对不起！”
“我看你们都开滤镜了，其实我告诉你们吧，长得越漂亮的男人越不行，这是有理论依据的！”
“切，因为你长得丑吗？”
“胡说八道！”
“那你不行？”
“呵，我行不行你是没机会知道了，他行不行，这不明摆着吗！从进去到出来，你们看看才几分钟！就算不脱衣服一顿哐哐哐干！这也不长啊！”
“……虽然说话糙理不粗，但你这话也太糙了，啧，恶心。”
“不是吧，真不行啊？”
“你们这群龌/龊的家伙！闭嘴吧！满脑子都是那些糟糕的事情，人家就不能盖着被子纯聊天？”
“……你也没放过他啊。”
“说不定是女方太行了！我跟你说，长相越纯洁的女孩儿在床上越带劲儿！”
“阿嚏！”
你躺在床上，裹紧了被子：“怎么突然有点冷了呢？”
第169章
镜头里：
入夜。
寒冷的月光从窗户外爬进来, 爬上了黄金的牢笼，也爬上了少女那张苍白凄楚的脸庞。
她蜷缩在华丽坚固的笼里，回忆起在大殿上所遭遇的羞辱, 情不自禁, 潸然泪下。
“这一切, 都是我的罪孽。我的父母、我的姐妹、我的朋友……他们都在因我而遭受屈辱。若让我打破这牢笼，亲手杀掉那些孽畜，我愿献出一切, 包括我的生命。”
风起, 层层叠叠的窗帘如海浪一般翻涌起来。
阴冷的夜风吹得她眯起了眼。
公主仿佛感知到了什么, 她俯身撑在地上, 盯着摇曳的帘子, 微微瞪大了空洞的双眸。
沙沙——
伴随着摇晃的纱帘，披着黑袍的诡异身影出现在了她的笼子里。
她昂起头，呆呆地仰望着那抹散发出不详气息的高大身影。
宽大的帽檐挡住了来人的脸庞，镜片的反光在漆黑的斗篷下鬼魅地闪烁着。
“是, 你……”公主认出了对方正是自己在大殿内看到的那个怪人，起初她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没想到，他竟然再次出现了。
来人蹲下了身。
她得以看清了他的脸。
一张多么美丽的脸啊。
美貌、邪恶，又充满了诱惑力。
公主不禁恍惚了一瞬。
“哈！”想起背叛自己的恋人，她吓到了, 匆忙往后撇过头, 闭上了眼睛。
“你在恐惧什么？”耳畔响起男人低沉的嗓音, “难道不是你自己召唤我来的吗？”
“我……”
公主茫然地转过头来, 望着身前神秘的男子。
“是你……”男人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冰凉的戒指抵住了她的下颌，公主被冰得一哆嗦, 眼睫颤了颤，眼眶泛起绯红和泪光。
眸色一暗，男人勾起了唇，用蛊惑的语气说道：“是你在祈求，希望得到帮助，想要报复他们，甚至不惜一切。而我听到了你的祷告，愿意出现在你的面前，这是你的幸运，可怜的公主。”
“我的幸运……”她睁大眼睛，眼底亮起了光，“难道，您是来帮助我的吗？”
“没错，我将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还会帮助你的人。我是一名伟大的巫师，只要你舍得，就能从我这里兑换到任何你想要的东西，这是公平的交易。”
“您，需要我付出什么？”公主抿紧了唇，她眼神坚定，仿佛在说：就算是要我的命，我也义无反顾。
晦暗的目光落在少女干枯的红唇上，那微微皱起的唇，犹如缺水的花瓣，似乎需要好好滋润一番了。
覆盖在喉结上的阴影上下滚动了两下，他说：“我要你的……”
镜头外：
“咕噜。”摄影师不受控制地咽了咽口水。
副导演跑到导演耳边嘀咕道：“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剧情好像往诡异的方向发展了。巫师的眼神是不是太过缠绵暧昧了，这哪像是要人家的命，是想要人家的身吧！”
导演挥了下手，嫌弃道：“你懂什么，观众就爱看这样的！还是潘塔罗涅先生懂市场！”
副导演暗暗“嘁”了一声：“马屁精，那为什么不干脆把剧本改成用身体和巫师交易呢？是怕过不了审吗？”抱怨完，他继续看向拍摄现场，心道：该不会是真情流露吧？明明之前邪恶的感觉演得挺好的。难道前面也是本色出演？
镜头里：
“我要你的声音和美貌。”
巫师如是说道，目光依旧停留在她颤动的嘴唇上。
他眯起眸子，用指腹轻轻抚摸着她唇瓣，继续说：“把你动人的歌喉给我，我将赐予你可以自由行动的双腿，让你得以走到那个男人的面前；把你无暇的美貌给我，我将赠予你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剑，让你能够割断那个男人的喉咙。”
“这个条件怎么样？你愿意吗？”
公主在他的注视下颤抖着。
这不是演的，你是真的在抖。
因为潘塔罗涅一直摸你的嘴唇，弄得你好痒。
话说剧本上没有这个动作吧？他还真会演，演得跟真的一样。你明明是没有什么演技的，居然也被他带动起情绪来了。
“我……我愿意。”公主闭上了眼。
“哈！”
男人的身体猝不及防地压了上来，把你推到了地上。
你蓦地睁开眼睛，忘记了还在拍戏，下意识的就要挣扎。
潘塔罗涅扣住了你的手腕，闪烁的目光透过镜片落在你那张惊恐不定的脸庞上，低声提醒道：“别乱动，你不想这一条重来吧？”
你顿时一动也不敢动了。
镜头外：
副导演抓耳挠腮：“剧本上也没这一幕啊。算了，他是金主，他想咋样就咋样吧？”
镜头里：
公主重新合上双目，英勇就义般仰起脸等待命运的降临。
男人炽热的掌心抚上她的脸颊，她瞬间感觉到了一阵火辣辣的痛感。
她张开嘴，忍不住失声尖叫：“哈哈！”
好痒！
你憋不住了。
“唔！”
潘塔罗涅猛地捂住你的嘴唇，弯下腰，用身体挡住了你的脸。
你瞪圆着眼睛，心有余悸地看着对方。
眼睛里闪过一丝无奈的光芒，他轻声道：“别笑，否则这一条就要重拍了。”
你后怕地点了点头。
镜头外：
副导演：“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剧本里没有这一幕吧？这是干上了？”
导演：“哈哈哈，你管他呢，观众喜欢就行。”
副导演：哈哈哈！哈你个头啊哈！
镜头里：
潘塔罗涅贴着你的耳朵蠕动嘴唇：“等下我松开你的嘴，你要叫出来。”
你瞪着眼睛，不知所措。
你叫不出来啊！
不能后期配音吗？
你祈求地看着对方。
眸色微暗，他笑着摸了摸你的脸：“我会帮你叫出来的。”
帮？这怎么帮？
“啊！”
你叫了出来。
男人把手放你的腰上，狠狠掐了一把。
一时间，你涨红了脸，又痒又痛。
“啊！”
他又掐了你一把。
你满脸通红，在地上扭动挣扎起来。
巫师把手按在公主的脸上，听着她的惨叫声，眼睁睁看着那无与伦比的美貌在他的掌心燃烧成灰烬。他甚至勾起了唇，仿佛在欣赏她的痛苦与哀嚎，他的邪恶令人胆寒。
公主终于不再动了，像一条被火烧过的毛虫，僵硬地躺在地板上。那条华丽圣洁的鱼尾已经化作了双腿，而她曾经美丽动人的脸蛋儿上也布满了可怖的鳞片。
她发愣地盯着黄金的穹顶，眼眶里涌出两行热泪。
“卡！”
哈……总算结束了。
你躺在笼子里，纹丝不动。
腰好痛！
你到最后都不是表演了，全是真情流露啊！
“没事吧，还痛吗？”潘塔罗涅坐在你的身旁，眉眼带笑，看上去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样。
你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全然抛弃了以往的礼貌和客气：“你刚才为什么那么用力掐我！”
你肯定被他掐紫了，这个下手狠毒的男人！
他认真思考了一下后问道：“要是我轻一点你能叫出来吗？”
你：“……不能。”
要是轻点就成挠痒痒了，你那里本来就敏感得要死，你不得痒得满地打滚、哈哈大笑啊？
“不管怎么样，我工伤了！”你要气死了，一分钱没挣，还搞得自己浑身狼狈。
潘塔罗涅抵唇道：“那你想怎么样？”
你脱口而出：“我要掐回来！”
“可以。”他勾了勾唇，“但这里大家看着不太方便，回家再让你掐。”
你：“……”
你僵硬地扭过去，原本在看好戏的众人纷纷别过脸，装模作样地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完了，又要有谣言了。
你不禁露出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好了，我们走吧。”潘塔罗涅把你抱了起来。
你也不装了，一脸嫌弃地推开他的胸脯，把脸往旁边一撇：“你让刚才那几个姐姐来抱我。”
“那几个姐姐工作结束了。”他说，“只有几位保镖哥哥了，要他们抱你吗？”
你：“……”
那还不如潘塔罗涅呢！
“把我放下，再把我的神之眼拿过来！”
因为要拍戏，所以你把神之眼也摘掉了。
听了这句话，潘塔罗涅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芒，他到底没说什么，而是按照你的意思，把你放了下来，随后叫人将装着你神之眼的盒子拿了过来。
你从盒子里掏出神之眼，按在腰上。
丝丝缕缕的青绿色光芒钻进你受伤的肌肉里，你渐渐感到轻松了起来。
你顺手把神之眼挂到腰上，正要起身，结果一抬头就看见潘塔罗涅一直盯着你的腰，不知道在琢磨着些什么。
你下意识地抖了一下，说：“走吧。”
你乘坐着马车，回到了之前居住的城堡。
你回去就洗了个澡，换了衣服，然后准备去餐厅吃饭。
潘塔罗涅似乎也刚洗了澡，只穿着一身很薄的白色浴袍，腰上绑着一条洁白的腰带，勾勒出纤细的腰肢。
他见你来了，眉眼一弯道：“来了吗？现在没有人，我可以履行承诺了。还要掐吗？”说着，他便抬起了胳膊，像是为了方便你动手一样。
想起自己的口出狂言，你当场闹了个大红脸，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开玩笑的呢。我知道，潘塔罗涅先生也是为了拍戏效果，又不是故意的，我能理解。”
“如果我说我是故意的呢？”他弯着眸子，笑眯眯地问道。
气氛刹那间变得凝固起来。
你：“……”
“当然，这句话我也是开玩笑的。”他向上摊开掌心道，“坐吧，今天辛苦了，明天休息一天。”
明天休息！你立马开心了。
你坐到男人对面，拿起筷子，毫不客气地把你喜欢吃的扒拉到自己碗里。
你都不收他广告费了，遭了那么大罪，吃点他的怎么呢！
见你吃得认真，男人支起下巴，盯着你埋在碗里耸动的脑袋，笑了一声：“看来今天的饭菜很合你的胃口。”
那是因为你累饿了！
“还要拍多久啊？”你问。
“要是不算中间休息的时间，至少一个星期吧。”他说，“毕竟你是女主角，戏份最多。”
你拿着筷子的手微微颤抖：“我现在可以反悔吗？”
“可以。”潘塔罗涅一脸很好说话的样子，“你需要多少摩拉？广告费我不会少你的。”
你：……我不是想反悔这个啊喂！
不过，你也就说说而已，中途放弃你自己也很亏，白忙活了。而且你总觉得你要是语气认真地告诉对方自己不想拍了，那眼前的男人就不会是这副好说话的笑脸了。
你暂时还不想和对方撕破脸，对你没什么好处。
“那你能给我多少？”你还是很介意他掐你腰的事情，因此用玩笑的口吻狮子大开口道，“你全部身家的一半？”
“一半？”他沉默了一瞬，倒也没有生气，反而认真考虑了起来。
不久后，潘塔罗涅笑了笑说：“我刚才仔细想了一下，你如果想要得到我一半的财产，唯一的办法就是和我结婚了。”
你：“……我开玩笑的。”
“那可真叫人遗憾。”
你默默加快了扒饭的速度，钻进房里，紧紧关上了房门。
你可不认为潘塔罗涅真的对你有什么意思。作为一个精明的商人，他肯定是意识到和你结合会得到更多的好处才会撩你的。
而且你也并不喜欢潘塔罗涅这种类型的人，他看起来太过狡猾了，很容易被他卖了还帮他数钱。
还是赶紧找个理由搬出去吧，不然你总感觉会发生一些不太妙的事情。
第170章
好不容易得了一天休息日, 你也不能闲着。
第二天吃完早饭，你就出去游荡了。
走在白雪铺就的街道上，你把手揣在兜里, 轻哼着愉快的调子悠哉悠哉地闲逛着。
突然, 一阵寒风刮过来, 你缩了缩脖子，恍惚听到有人在喊：“塞莉！”
你产生幻听了吗？
怎么好像听到了达达利亚的声音。
你没太在意，继续往前走。
“塞莉！”
没完没了了是吧？
你扭头一看, 背后空空荡荡的, 只有零星几个路人, 连根“鸭毛”也没看见。
“自己吓自己。”
你收回视线, 又接着走了两步。
“啦啦啦……啊！”
猝不及防间, 一堵“肉墙”碰瓷了你的后背。
“噗——”眼珠凸起，你险些吐血，身体由于惯性更是不受控制地朝前栽倒下去。就在这时，一双大手勒住了你的脖子, 把你往后一拽。
“唔！”你瞬间睁圆了眼睛。
要无法呼吸了！
“塞莉塞莉塞莉！”来人紧紧地搂着你的脖子，毛茸茸的脑袋埋在你的肩颈之间蹭来蹭去，像只过分热情的金毛犬。
“放……放手！”你狠狠捶了捶横在你脖子前方的胳膊，脸憋得通红，“达达利亚！你有病啊，我快被你勒死了！”
“啊, 对不起！”几乎挂在你背上的青年慌忙松开了双手。
你摸着被勒疼的脖子, 回头瞪了来人一眼：“你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是吧？”
见鬼了, 竟然真的是达达利亚, 你还以为来至冬这么多天没见到他，大概率能躲过他了呢。
“嘿嘿。”他抓了抓头顶的小橘毛, 蓝色的眼珠心虚地往一侧溜了过去，“我太激动了嘛。塞莉你也是的，既然来至冬了，为什么不来找我呢？我刚才叫了你好几声，你都没有听见吗？”说着，他微微睁大眼睛，可怜又好奇地盯住你。
“咳，确实没听见。”你抱住胳膊，把脸一撇，“你怎么在这里啊。”
“托克，你见过他了吗？”他眼睛亮亮地问道。
你一愣：“那是你弟弟？”
“对呀！”达达利亚双手叉腰，“前天我回家的时候，托克跟我说他在街上有见过到一个和你很像的姐姐，所以我猜测可能是你本人，于是就想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你，事实证明，我和塞莉真是太有缘分了，茫茫人海中，我还是能找到你不是吗？”说着，他冲你挤了下眼。
还真是巧了，难怪你觉得那个小孩儿长得跟达达利亚儿子似的，原来是亲弟弟啊！
“嘶——”你头痛地捂住了额头。
“你怎么呢？”达达利亚担心地问道。
“对于见到你的这件事，我需要消化消化。”
“啊！是不是见到我很开心啊！”他朝你转起了圈圈，背后像是有尾巴在疯狂甩动，“你可以慢慢消化，先跟我回家见见爸爸妈妈吧！”
“谁要跟你回去见父母啊！”你往后一退，警惕地瞪向对方。
嘴巴一撇，达达利亚委屈巴巴地盯着你：“干嘛这么看我啊？我们都订婚了，你跟我回家有什么问题吗？”
你：“……等等，你在说什么？你又在自导自演什么啊？我错过什么不得了的剧情了吗？”
一听这话，达达利亚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眼珠，然后举起自己的手，将无名指上的那颗粉色真珠对着你道：“塞莉你戒指都送了，竟然不认账了吗？”
你：“……这戒指我送出去了几十个，那我是不是得有几十个未婚夫啊？”
身形一晃，青年张大嘴巴，露出一副大受打击的表情。他默默背过身去，蹲到地上，把头埋进膝盖里，头上的橘毛都蔫儿了。
不会哭了吗？不至于吧？
“那个……”你走过去，伸手抓住他的肩膀晃了几下，“达达利亚，咳咳，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小礼物。看在我们是朋友的份儿上，我才送你的，你难道不想当我朋友了？”
达达利亚把头从膝盖里抬起来，目光幽怨地投向你：“原来我也只是其中一个……”
你：“……”为什么突然有点心虚呢？
“算啦。”青年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他似乎已经自我调整好了。
达达利亚站起身来，叉着腰，满眼认真地看着你：“可我已经告诉爸妈还有托克他们我有女朋友了，那我该怎么办啊塞莉？”
你退后两步，瞪了他两眼：“凉拌！谁让你八字没一撇就胡说八道的。”
而且达达利亚居然对你有那种想法的吗？太可怕了！你还以为他在信里说的那些是开玩笑的呢。
“别这样嘛。”他挠着头，扭扭捏捏地说，“要是知道我在吹牛，我会在弟弟妹妹面前颜面尽失的。他们最崇拜我了，万一摧毁了弟弟妹妹眼中最厉害的兄长形象，他们肯定会大失所望，以后再也不理我了。我们的家庭也会因此分崩离析……”他捂住双眼，抖动肩膀哼唧了两声：“呜呜……我要成为孤家寡人？”
“你也太夸张了吧……”他弟弟托克好像确实挺崇拜他的，“好好解释不就行了吗？”
“不行的，我已经夸下海口了，我爸妈都替我准备好结婚用的东西了。”
“那你不是活该吗！”你险些尖叫出声，“别把我拖下水啊！”
“假扮一下，也不可以吗？”他张开手指，从指缝里偷偷看你，“求求你了塞莉，不然我以后会在家里混不下去的。”
你：“……那你不是说结婚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难道我还得和你假结婚？”
“你答应了！”他嗖得一声把手放下，满脸惊喜道。
“谁？谁答应了！”这家伙真会得寸进尺的！
“放心吧。”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结婚这件事是两家人的事，到时候我跟他们说你还要回去和父母商量就好了啊，等过个一年半载，我再告诉他们，因为距离的原因，你父母不答应，我们俩被迫分手了，你看怎么样？”
不是，他说得那么顺溜，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啊？
你为什么会产生一种被他坑了的感觉呢？
可看他的眼神那么清澈，像个大学生……
“也行吧，但就假扮这一次，我离开至冬后，可就不管你了。”
“太好了塞莉！你还是那么乐于助人！”
说完，他又要伸手抱你。
“离我远点啊！”你伸出手，用力推他的脸。
达达利亚脸都被你的手挤变形了，他还是笑得满脸灿烂：“那就跟我回家吧，我爸妈为了接托克昨天从老家过来了，你们正好可以见上一面。”
“不行！”你收回了手。
“为什么啊？”他往后一弹，骤然站直了身体。
“咳，我还没做好准备。”你双手叉腰道，“而且我好不容易有休息的一天，我才不想去见家长，等我空闲下来再说吧。”
“好不容易……”他摸着下巴，好奇道，“塞莉你是找了个工作吗？”
“是啊，还是免费工！”提起这个你就来气，“老板你也认识，就是你们愚人众执行官［富人］。”
“［富人］！”瞳孔一缩，他急忙抓住了你的手，“那个老男人没对你做些什么吧！”
你：“……他也没那么老吧。”
“可恶！”达达利亚抱住了头，“都怪我来晚了，那个男人对你做了什么吗？不要怕，你要是不小心欠了他几百年都还不清的高利贷，就算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也一定要他给你免了！”
你：“不至于不至于，我没欠他钱……怎么在你眼里，潘塔罗涅不像个好人呢？他不是你同事吗？”
“他当然不是好人！”达达利亚振振有词，“他都是愚人众执行官了，还能是什么好人吗！”
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难道你不是？”
“我和他们不一样啊！”蓝眼睛一闪一闪的，青年用眼神努力表现出自己的纯洁无辜，“我那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
“停停停！”你头痛地叫停了他，“我教你的璃月诗词就是这么用的？说一句就算了，还没完没了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在凑字数是吧？”
“嘿嘿。”
“我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你无奈道，“正因如此，已经被迫上了贼船了，只能等靠岸再下船了，中途跳船我怕他把我摁水里。总之，我没什么事，只是帮他拍个北国银行的宣传广告而已，拍完我就和他拜拜了。”
“哦，这样啊。”达达利亚似乎稍微放了点心，“那你是怎么上了他的贼船的呢？”
“一言难尽。”你扶额将自己来至冬的经历讲述了一遍。
达达利亚听后大惊：“你怎么连［队长］也认识！你竟然住在［富人］家里！”
他是会抓重点的。
“不行！这太可怕，我带你去找他，把你东西搬出来，以后你就住我家里吧！”说完，他就要拉着你去找潘塔罗涅。
“诶！等等！你撒手，撒手！”
你努力抽回自己的手，揉了揉被捏红的手腕，瞪了他一眼道：“别忙活了，我住那里就行了，等拍完了我会自己搬出来的。”
与其住达达利亚家里每天应付长辈演戏，还不如住潘塔罗涅家里呢！
“为什么啊？”达达利亚很不甘心地看着你，眼角又挂上了可怜兮兮的神色。
“没有为什么。”你搂住胳膊道，“反正我不喜欢和长辈住在一起，尤其是不熟的长辈。我以后会陪你去见你爸妈的，但我绝对不会在你们家过夜。”
“好吧……”达达利亚欲言又止，眼珠一转，他马上又高兴了起来，“那我陪你到处逛一逛吧，这地方没有人比我更熟悉了。我还知道很多不为人知的景点哦，怎么样，有兴趣吗？”
“嗯……也行。”
青年喜笑颜开：“那就跟我走吧！”
达达利亚带你出了城，城外有很多山，白雪茫茫，根本分不清哪儿是哪儿，要是你一个人出来，百分百会迷路。好在有达达利亚作为“向导”，倒是不必担心这一点。
他确实知道不少好地方，你跟着他去坠满冰棱的雪洞，去了被大雪覆盖的草原，还有结冰的大湖。他在湖面凿出两个洞，邀请你一起冰钓，钓到晚上，你们一人钓了半桶的鱼，大获丰收。
天晚路滑，他便提出送你回去。
不顾你的阻拦，他把自己的鱼也倒进了你的桶里，然后一只手提着桶，一只手握住了你的手。
“你的手好冰啊，都冻僵了，还是我的更暖一点是吧？”他眨巴眨巴眼，一脸无辜。
的确，他的掌心比你的热很多。
你难得没有甩开他，天太冷了。
“我们走吧！”
他把你送回了城堡。
你回去的时候，潘塔罗涅就在客厅里看书。
听到你的脚步声，他抬起头来，目光接触到你身旁的青年，嘴角的笑意蓦地僵住了。
达达利亚放下手中装满鱼的桶，有只还没死的鱼蹦了出来，啪啪地用尾巴拍打地板，甩得满地都是腥水。
只见橘毛青年一只手牵着你，另一只空出的只手抬了起来，向他打了个招呼：“哟，好久不见啊，［富人］先生。”
潘塔罗涅捧着书的手一紧，盯着你们牵在一起的手，刹那间，大脑嗡嗡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