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啊?”魏森差点滑下椅子:“你, 你看那玩意干嘛?”
“好奇。”江左晗别扭:“叶之瑜跟他学长告白了,我就想知道男人和男人之间到底有什么好的。”
“我就说……”魏森手指颤抖着,缓缓抬起来:“我就知道!”
天王老子来了。
他也喜欢叶之瑜!
魏森效率挺快。
上午拜托他帮忙, 下午片子就分享过来了。
老婆在哪里:【晗哥,我可是损失了名节替你弄来的,兄弟们都把我当基佬了,呜呜呜。”
毁灭地球:【谁跟你说老子是了?】
毁灭地球:【我随便看看。】
收到回复, 魏森身体下意识地后倾,唾了一口:“就嘴硬吧你!”
当晚, 江左晗看光了1个G的资源。
没意思。
他不断切换着片子,全是健壮的欧美男人粗糙狂野地互相拼刺刀。
果然,江左晗勾勒出不屑地轻笑,他不喜欢男人,也不会喜欢上叶之瑜。
他在庸人自扰。
直到看到屏幕里跳出来的纤细少年,身材皮肤跟叶之瑜有点像, 背对着摄像机, □□, 像块沾染了水光的嫩豆腐, 陷进了另一个男人的腿间,随着低低的咽呜声,沉浮在枯舟上摇摇晃晃。
江左晗恍惚了一下。
叶之瑜比他还要漂亮一些,皮肤也更白, 上次轻轻一捏, 手腕就出了一道红印子,他那里……也会像豆腐一样嫩吗?江左晗的大脑,不受控制一般,闪过叶之瑜绯红的脸庞, 他和龚泽霖恋爱,也会像视频里的少年一样,陷进对方怀里,发出悦耳诱人的低泣吗?
几乎霎那间,他浑身血液排山倒海地翻涌。
酸得要命。
澎湃的占有欲宛如冲破了压抑许久的闸阀,灌满五脏六腑。
他刚刚……产生了一种占有叶之瑜的念头。
念头涌上,一发不可收拾,想亲他,更想抱他,想在他浑身上下每一处地方,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迹。
一想起他即将跟别人在一起,就嫉妒得发狂,心脏无法自拔地抽痛。
挂在江左晗脸上那抹自得的笑容消失了。
代替他的,是轻抿的薄唇和攥紧的指节,喧嚣喷薄的醋意,和茅塞顿开的感情。
原来,他不是喜欢男人,而是喜欢叶之瑜。
讨厌他对着手机笑因为吃醋,让他给自己补课只为了多相处,想吃他做的饭,仅仅占有欲发作了,看到他为自己付出偷偷愉悦罢了。
他意识到了。
可叶之瑜马上要变成别人的了。
高三的补课,也即将步入尾声。
过不了多久,他就要高考了。
至少高考前,几乎每一个晚上,叶之瑜都会到他家里。
高考结束,江左晗以估考分的名义,再次把人约了出来。
叶之瑜总有些心不在焉,讲着讲着便会走神。
江左晗晃了晃手里的清咖,决定在国内高考起,咖啡似乎就离不了手了,从前的他压根不爱喝这玩意,都是叶之瑜喝,他才跟着一起。
江左晗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问道:“怎么,恋爱谈得不顺利?”
叶之瑜还怔愣着,闻言摇了摇头:“不是,龚学长刚答应我试试。”
从表白到“试试”,也有一个月了吧。
这一个月江左晗看他看得紧,除了在学校上课,就是到江家给他上课,不过也亏龚泽霖答应得慢,不然他们一个学校的,总能找到时间约会。
江左晗心情稍缓:“下礼拜二我生日,要来参加吗?”
叶之瑜算了一下日期,竟然和龚学长约会的时间撞上了:“不了,我还有事,祝你十八岁生日快乐。”
“要约会?”
“……嗯。”被发现后,叶之瑜也不会刻意瞒他,勾勒出一抹浅浅的笑。
“那应该高兴。”江左晗声音寡淡:“看你今天心情不怎么样。”
“有吗?”叶之瑜揉揉自己的脸蛋,试图赶走焦虑的情绪:“不是关于龚学长的。”
“别揉了,脸都肿了。”江左晗侧着把脸贴在书桌上,刘海没过了眼眸,遮挡住赤裸裸的视线,肆意地从睫毛描绘到唇瓣,然后打量白皙的脖颈,再到锁骨,往下移,到腰,又看向手:“什么事啊,跟我讲讲,说不定能帮你解决。”
也对,江左晗是富二代。
他朋友家也都做生意的,搞不好能找到销货渠道。
“我舅舅买了一仓库红酒,半年了,想转手找不到卖家,酒吧饭店都不愿意收,开直播又没有播放量,他问银行借了款,用房产抵押的,再卖不出去,房子就要没了,我……我本来每个月都在付仓库的租金,但妈妈又病了,看病需要钱,仓库的租金恐怕没办法付了,现在还不知道怎么跟舅舅说。”
“所以?”江左晗问:“你付租金的钱不够了,还是想把这批红酒处理了。”
“都有一点。”叶之瑜望向他,干净的眼眸蕴含着求助的信号:“你认识卖红酒的人吗?卖出去的话……舅舅的房子就不用被抵押了。”
江左晗受不了他的眼神,软绵绵的,波光潋滟,似是蛊惑,又像在勾魂,对上后,立即心虚地撇开了:“我替你问问,有消息通知你。”
叶之瑜眨了眨眼睛:“谢谢你。”
“租金呢?”江左晗嘴角下意识轻勾:“要不要我借你?”
“不用不用。”叶之瑜连忙摆手:“这个我自己想办法。”
“噢。”江左晗眯了眯眼,语气有点阴阳怪气:“忘了你有一个已经上班的男朋友了。”
叶之瑜听了立即摇头:“他不容易的,我没打算求他帮忙……”
闻言,江左晗神色晦涩不明。
“一间仓库的租金不贵吧?”不知想了多久,江左晗轻蔑地笑了笑,他指节修长,手背泛起青筋,黑色水笔围绕着骨骼的每一寸跳舞般滚动:“你那龚学长连这点小钱都不借你?”
叶之瑜愣了愣,垂下眼帘:“他不是本地人,自己还要租房,刚毕业赚不了什么钱,是我不好意思向他开口……”
“怪不得。”江左晗眸光微闪,似不经意道:“都送你不值钱的玩意。”
他的目光停留在新挂上的线条小狗手机链,才四十几块。
叶之瑜心中泛起一丝怪异的感觉。
江左晗是不是有点……瞧不起龚学长?
可他又没跟龚学长接触过,怎么会对有这么大意见呢?
“别这么说……”但一经思考,叶之瑜又有些委屈,他发现龚学长确实没送过什么礼物,更别说好的了:“我挺喜欢的。”
江左晗把笔一扔,重重摔在书桌上,冷冷地哼笑。
叶之瑜茫然:“你在生气吗?”
“没有。”江左晗面无表情:“我鼻炎难受。”
礼拜二,叶之瑜第一次跟龚学长约会。
出发前,他精心做了个发型,还挑选了半个小时的衣服。
刚穿上鞋,江左晗发来了信息。
说是有个开酒吧的朋友明天要回国了,那批堆在仓库没人要的红酒正好可以转售给他,不过,他也不能坑朋友,朋友回国前,江左晗要他带着样品过来,优先把关一下质量。
叶之瑜看了眼墙上的钟,离约会只差一小时了,为难道:“现在吗?”
“不然呢?”另一头传来江左晗懒洋洋的声音:“他只回来一天,挺急的,你不愿意的话就算了。”
说罢,摆出一副立马挂电话的架势。
“等等……”叶之瑜不想错过千载难逢的机会:“你在哪里?我去拿样酒,等会过来找你。”
江左晗在家。
开门的时候,叶之瑜发现屋内一片寂静。
一张小桌上摆着精致的菜肴,上面点着蜡烛,插着玫瑰。
“大家都不在家吗?”叶之瑜疑惑地问道。
“嗯,都忙。”半敷衍地回了句,江左晗侧过脸,眼神悠悠停留在叶之瑜身上,平时柔软的黑发被烫成了微卷,更显小稚嫩了一点,肩膀压了件宽大的黑色背心,露出又白又细的胳膊,对应着同样宽松的牛仔短裤,和又长又直的小腿。
很可爱,也很漂亮。
像精心装扮好的,静待打盒的礼物。
可抽绳的人却不是他。
江左晗眼神暗了暗,心烦意乱,频繁顶着后槽牙。
“这是样品?”江左晗瞥了一眼他抱在手里的红酒和放在透明文件夹里的一大堆证件,淡淡道:“坐下来陪我吃饭。”
叶之瑜愣怔:“不先检验吗?”
他推延了与龚学长约会的时间,但还是隐隐地害怕拖久了会来不及。
“叶之瑜。”江左晗抬睫看他,一字一句道:“今天我为了帮你这个忙,取消了生日宴,你不会连顿饭都不愿陪吧?”
“我知道的……”叶之瑜分得清孰轻孰重,只不过最近的江左晗,不知道怎么得罪他了,总是一副情绪低落,易燃易爆炸的状态,原本以为高考后不会再频繁见面了,也没多问,谁想到事与愿违。
他从书包里拿出一本厚厚的笔记,还有小药箱:“你不是有慢性胃炎吗?注意事项都写在本子里了,还有你经常吃的药,我买了小药箱规整起来,以后带在身上不占地方,这些给你,算作生日礼物好不好?”
他小心翼翼仰起卷发脑袋,眼睛亮晶晶的。
“算你识相。”江左晗收下礼物,眸色渐暖,他牵起一根微卷的发丝,在手里捏了捏,轻描淡写道:“下次别卷发了。”
叶之瑜愣了愣:“不适合吗?”
“多卷发质容易毛躁。”江左晗说:“已经分叉了。”
实际上,顺毛可爱,卷毛更可爱。
但叶之瑜可爱这回事,江左晗不想让龚泽霖发觉。
桌上摆着红酒杯。
“美酒配佳肴。”江左晗眯了眯眼:“叶老师,倒酒吧。”
叶之瑜犹豫道:“我也要喝吗?”
“做生意都要陪客户喝酒的。”江左晗托起下巴,语气带了几分戏谑:“不然谁愿意买单?”
叶之瑜睫毛颤了颤,默默给自己满上了。
他明显不会喝酒。
倒红酒像倒葡萄汁一样,满满一大杯。
等起身,给江左晗酒杯满上的时候,突然被捉住了手腕:“红酒不是这么喝的,叶老师,做错事的人,要自罚一杯,这是做生意的规矩。”
江左晗的性格底色就是顽劣的。
相处久了,熟悉了,常常容易忽略掉这份底色。
一旦本性露出,总会打叶之瑜一个措手不及。
江左晗喜欢捉弄他,但又把持着一个度,不上不下,有点讨厌,又没有到达临界点,叶之瑜温吞的性格,只要不到达临界点,就不会发作。
叶之瑜喃喃道:“你都没看资质……”
“资质不重要。”江左晗漫不经心地摩挲着他手腕内侧的软肉,悠然道:“叶老师的诚意最重要。”
叶之瑜一激灵,猛地抽回手。
他明显感觉江左晗心情变好了,随之而来侵略性也更强烈了。
比起往常,更让他不安。
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叶之瑜就皱起了鼻子。
苦……除了占满口腔的苦涩尝不出其他味道。
江左晗递给他一瓶雪碧:“混进去,味道会好一点。”
叶之瑜瞪着雪碧:“我能全部喝完,你不会食言的,对吗?”
“当然。”江左晗拿起刀叉,切下一小块牛排,抵在他唇边:“你乖一点,哄我高兴了,就会帮你。”
“上一次你出事,不也是我摆平的?”
叶之瑜想起半年前,有个同学作弊,抢走了他的年级第一。
大学了,第一第二也没有特别重要,但关乎着是否获得奖学金,像叶之瑜这种贫困的家庭,奖学金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权衡下,叶之瑜向老师举报了这名学生。
当天下午,这名学生找到了叶之瑜:“大学生了,还整报告老师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丢不丢人?”
“你作弊不丢人,嫌我举报丢人?”叶之瑜皱着眉反驳道:“拿着偷来的五千块不烫手吗?”
学生哑口无言,只留下一句阴狠地话:“你给我等着。”
后来长达一个月的时间,他的手机都会莫名其妙受到骚扰辱骂短信。
拉黑一个号码,又有新的号码出现,叶之瑜烦不胜烦。
江左晗知道后,根据号码来源追朔到当事人,收集所有资料,一张律师函直接寄到学生家里,吓得学生父母坐了两个小时火车从外地赶来,按着自己儿子的脑袋给叶之瑜道了歉才算完。
叶之瑜顺从地张开嘴,咬下了送到唇边的牛排。
他弄不懂江左晗。
有的时候像性格健全的好人,有的时候,又特别恶劣,喜欢捉弄他。
譬如,江左晗就着他咬住的位置,将刀叉含在了口中。
直男才会做出让gay误会的举动。
纵使叶之瑜心里清楚,江左晗绝不可能是gay,仍是在看到的那一刻,欲盖弥彰地瞥开视线。
好奇怪。
为什么今天的江左晗,每一个举动都让他捉摸不透。
红酒兑了雪碧,涩味果然减轻,带了丝甜味和汽水味。
“叶老师跟龚泽霖进展到哪一步了?”
自从江左晗发现他喜欢龚学长后,就特别爱问进程,无法理解狂傲不羁的叛逆少年,竟然对他的感情生活这么好奇,他自己不也谈过好多段恋爱了吗:“牵手了还是拥抱了,接过吻没有?”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起作用的缘故。
回答的时候,叶之瑜感觉头脑发胀,脸颊也有些发烫:“没有……”
江左晗低声笑了:“全都没有?”
任谁一直被盯着问,都会不高兴的。
况且叶之瑜比他大两岁,江左晗一笑,仿佛在嘲讽他没有经验的样子。
“你有我没有。”又灌下一口酒,叶之瑜精致的脸颊染上红晕,恼道:“你厉害,行了吧?”
“叶老师高看我了。”江左晗扬眉,不正经地笑:“我也没有过。”
叶之瑜微怔,想半天也没弄懂争论的意义何在。
头顶的天花板仿佛转着圈,恍惚间,江左晗拿走了他的手机。
挂在上面的线条小狗晃晃悠悠,有点刺眼睛。
叶之瑜有些呆,反应也慢,直到线条小狗被取下来,才道:“你……你怎么能随随便便拿走,这是龚学长送给我的……”
“太丑,看着碍眼。”江左晗捏起吊坠,左右晃了两下,闲闲道:“改天送你个漂亮的。”
“……我不要。”叶之瑜着急了,猛地起身。
天旋地转的感觉让他摇摇欲坠,仍是咬着牙走到江左晗面前,去夺那只线条小狗。
“你喝醉了。”江左晗扫了一眼桌上空空如也的红酒杯和雪碧罐头,这点量在他的认知里,对于第一次喝酒的人来说,是该醉了。
他承认自己卑鄙,宁愿灌醉叶之瑜,也不愿放他去约会。
还有他手机上挂着的小东西,江左晗早就想扣下来了。
“我没醉。”叶之瑜生气地想,难道醉了还能眼花?他明目张胆地抢走了线条小狗,现在竟然转移话题。
他弯下腰,指尖即将触到的瞬间,江左晗抬高了手臂。
叶之瑜去抢,可太晕了,大脑一阵混沌,没站住,摔了下去。
陷进了江左晗怀里。
“喷香水了?”就着挨过来的肩窝,江左晗把脸埋了进去,似有若无的木质花味萦绕在鼻间:“专门为了龚泽霖喷的?”
长久以来抑制的醋意暴发出来。
江左晗的呼吸很重,力气也不小,紧紧扣着怀里的人。
叶之瑜不安地乱动,热气打在锁骨,竖起鸡皮疙瘩。
他有些无措,大脑反应又迟钝,只知道不应该这样,太危险了,可下一秒却被揽着腰翻了个面,直直坐在了腿上。
“手机链……”喝醉了,心里还想着龚学长。
江左晗更不愿给,脾气不太好地捏着他的下巴打量。
他比自己矮一头,胳膊细又白又嫩,抵在胸膛上,灼得心口微微发烫,不爽的地方有很多,宽松的短裤表面看上去没什么,等坐到腿上了才发觉,原来就着这个姿势,手掌很轻松便能伸进去。
一个男生,嫩得跟豆腐一样。
叶之瑜被他的动作吓到了,连手机链都忘了,声音发抖道:“我……我要起来……”
“我没不让你起来。”
可叶之瑜一动,扣在大腿上的力道就会增强。
几次要站起来了,最后还是稳稳陷进他的怀里。
“看吧。”江左晗轻描淡写道:“你自己坐回去的。”
叶之瑜头是懵的,被欺负的感觉却尤为真切,眼圈红红的,想辩驳什么,记忆突然迷失了,想拒绝的,难受的,迫切的,统统像团浆糊一样,混在一起,朦朦胧胧,不清晰:“我……我……”
江左晗从他挺拔的鼻子,转向红润的嘴唇,微微张开着,可以看见淡粉色泛着水光的舌苔:“你们交往一个星期,龚泽霖怎么忍住不亲你的?”
“还有,下次不准穿这条裤子了。”
江左晗心安理得享受着宽大短裤带来的妙处,柔软的皮肤在掌心中开花,然而这些,本应该属于另一个男人的,他占地为王,却想要永久地安营扎瞎下去:“你看,你现在都没法还手。”
叶之瑜怔怔地望着他。
眼底的水雾仿佛在诉说委屈。
他有气无力地靠在宽阔的肩膀上,轻轻喘息着。
手掌是热的,宽厚的掌心处带有薄茧,但指节修长而有力量,能够稳稳地、牢牢地包裹住。
江左晗以为他会害怕,或者抗拒,因为怀里的人在颤栗。
发现的时候微微挑眉,含着调笑的语气轻飘飘地说道:“叶之瑜,你不老实,别的男人摸你,你也回应?”
江左晗的目光凝在他的唇瓣上:“我亲你,你也会舒服吗?”
一开始,只是试探,轻轻的触碰。
柔软微凉,江左晗觉得不够,他想尝尝里面的味道。
是甜的,咽呜声是甜的,水渍的甜的,叶之瑜是甜的。
他肆意地拆开了不属于他的礼物盒。
沉浸在享用美食的愉悦中,叶之瑜的手机震了震。
江左晗单单瞥了一眼,就看到了龚泽霖的名字赫然出现在屏幕上。
龚泽霖……江左晗面色沉沉,早在决定搅黄叶之瑜约会的那一刻,就定下了跟龚泽霖正面交涉的计划,想好了与他竞争。
恋恋不舍地放开叶之瑜,一条银丝缓缓拉开,糜乱不堪。
酒醒后,要是想起来了,他会哭吧。
江左晗也觉得自己很坏。
他自私地、把他捷足先登了。
但不后悔。
慢悠悠接起手机,江左晗姿态散漫,不咸不淡的语气里,掺杂了几分盛气凌人:“龚、学、长,晚上好啊。”
……
频繁的手机震动让他从回忆中抽离。
全女生不是那种热衷于给儿子发消息的母亲。
江左晗烦躁地望过去,罕见地,兴奋起来。
他满脑子的情绪炮弹,正愁没处宣泄:“喂?龚学长,晚上好啊。”
“你动用了关系,在行内封杀我?”龚泽霖的声音透着疲惫和狠辣:“江左晗,我最恶心的,就是你们这群生下来什么都有,无法无天的富二代,叶之瑜我让给你了,你侮辱我我也认了,但你不该断我后路,毁我前程,我会把属于我的东西重新要回来!”
传染病暴发后,对经济造成了不小的冲击,毕业生想找合适的工作难如登天,更别说现在到处封锁,失业了根本没办法面试。
偏偏这个时候,江左晗断送了他的前程,轻松灭杀了他好不容易得来的成就。
一个应届毕业上,刚踏上社会便功成名就,这样的快乐在他得到后又将其抹去,比一开始就让他跌入谷底还要绝望。
龚泽霖怒极,恨极。
终于卸下表面的伪装破口大骂:“你以为你能无法无天,胡作非为?我告诉你,没有钱你就是条狗,什么都不是!”
“老子警告过你,别动叶之瑜,你自己不听。”
江左晗长腿一叠,搁在茶几上,漆黑的眸子染上戾气,嗓音阴沉:“还有你什么货色,老子一清二楚,叶之瑜眼瞎了看上你,不代表他永远眼瞎,你以为他跟老子在一起只是因为老子有钱?”
“难道不是?”龚泽霖恶狠狠地回道:“他喜欢我,送我的礼物堆成了山,我看他一眼,他就发qing,脸红心跳,他对于我是触手可得的东西,我不要,才‘赠予’了你,实际想要回来轻而易举,而你呢?只能花钱、灌醉他,用这些卑劣的手段才能碰到他得到他,这才是区别。”
“砰——”
江左晗一脚踹歪了茶几。
“踏马的。”阴鸷的桃花眼此刻晕上血丝,变得冷若寒潭,阴鸷诡谲:“说话给老子放尊重点,你说谁发qing呢?”
他火气很大,也知道龚泽霖有一部分说的是真的。
叶之瑜真向钱看倒好了。
关键只是他江左晗单方面嘴硬,实际叶之瑜根本没和他在一起。
龚泽霖这个孬种。
一边看不起叶之瑜,侮辱他,轻贱他,一边还对他保持着占有欲。
偏偏他的叶老师还喜欢着这个孬种。
以至于龚泽霖说出“要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时,没由来地一阵心慌。
听到他那些恶心话后,江左晗清楚地听到自己丢盔弃甲的破防声。
“你敢再去找他。”江左晗咬牙切齿道:“老子就让你一辈子陷进泥潭里,爬都爬不出来。”
龚泽霖到底是畏惧的。
听到威胁沉默不语,到了最后直接挂断电话。
然而他的话始终是扎在江左晗心底的一根刺,只有在龚泽霖不会主动出击的情况下,他才是自信的,对于叶之瑜,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得到过。
他也会害怕,害怕叶之瑜从手心里溜走。
……
解封当天,A市东区大部分被封的小区一起解封了。
李大婶也回到江家。
江夫人松了口气,她做饭做家务都不擅长,没有保姆寸步难行,一个人倒也罢了,关键不能伤着晨晨肠胃,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李大婶盼回来了。
“叶老师还在家里住着。”江夫人吩咐道:“他身体不好,我看总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病了两个星期了,你做点好吃的,至少让他心情好一点。”
李大婶跟叶之瑜是邻居,平时关系就不错,听他一直生着病,也重视起来:“这孩子性格老实,受委屈也喜欢憋在心里,特别容易吃亏。”
江夫人自然不会明说有一半是她继子的原因,哂笑一下让她忙别去了。
其实叶之瑜精神已经好多了。
删了龚泽霖微信不后悔,但没想到前所未有的放松,可能知道了他跟江左晗的交易,积攒的愧疚感消失,晚上睡觉也能睡踏实。
加上李大婶回来,江左晗找不到由头在他卧室里动手脚。
每天睡着热乎的、沾满了阳光味道的被褥,热菜热汤端进房间,耳石症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康复了。
除了偶尔,还是会梦到江左晗。
明明讨厌他,深知他性格差,侵略性强,会害怕,也会排斥他。
明明晚上盖着的被褥已经不会有江左晗的味道了,叶之瑜仍会在梦里,梦见江左晗将他抱在怀里,强硬地撬开他的口腔,侵占他的唇舌。
第二天,床单又湿了。
到底,是有影响的。
在得知龚泽霖先抛弃了他,却倒打一耙侮辱,什么都没做,但收下了不属于自己的红包,被识破不想还回来,欲盖弥彰地把罪行强加给同事,怕被发现,利用他的愧疚,拿不存在的事实打压他……
一桩一件,本该让叶之瑜心如刀绞。
他确实难过了,但睡一觉,竟也恢复了大半,也有精力腾出另一边脑子,反复地去想江左晗。
原来,龚泽霖在他心里的份量,已经微乎其微了。
李大婶一回家,便囤了许多肉和菜,她说虽然东区解封了,西区的疫病又严重起来,出现不少感染者,这样反反复复不是办法,可能最终整个市都要全面禁严,到时候再囤就晚了。
“你没给江左晗买烟吗?”叶之瑜回忆了一下江左晗的烟瘾,一天一包,既然囤了肉和菜,干脆把必需品一起囤了。
李大婶也想过这个问题:“大少爷说戒了,不需要。”
叶之瑜茫然了片刻,记起来江左晗确实说过戒了。
但他语气暧昧,轻佻散漫,叶之瑜以为说着玩的,没想到真戒了。
“叶老师,我发现你挺关心他的。”李大婶一边剥蒜一边念叨:“我听太太说,我不在的期间,都是你做饭给大少爷吃的。”
叶之瑜脸一红,连忙摆手:“不是你想的那样……”
李大婶四周看了看,确定没人,才暗戳戳道:“叶老师,你上次告诉我,你是那个……同性恋,现在年轻人喜欢同性异性都一样,我不是歧视啊,我的意思是,你喜欢别的男人可以,但喜欢大少爷,最好还是别了。”
叶之瑜尴尬:“我没喜欢他……”
“瞒得过别人,瞒得了你婶?”李大婶挺起腰板,嗔怪道:“每次补课,你故意把我支开,为了给他做饭,还有这次疫病,你也当牛做马,都累倒了,唉,大少爷是长得帅,但前前后后骗过多少小姑娘了?脾气也不好,一天晚上在酒吧里鬼混,你这么老实,跟他在一起会吃亏的。”
故意支开……
叶之瑜睁大了眼睛:“我没有啊。”
“你不好意思说,就拜托大少爷跟我说。”李大婶把剥好的蒜切碎,放进油锅里爆炒,油烟机打开,声音嗡嗡作响:“其实暗恋他两年了吧?”
意识到当初支走李大婶,江左晗一定又胡说过什么,叶之瑜又羞又气,重重地把生蚝放在砧板上敲了两下。
李大婶见他恼了,摸了摸鼻子:“我就是好心提醒,叶老师,你千万别往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