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萩原研二摇摇晃晃地朝着古谷优他们的方向走去, 他的意志十分的坚定,但轻微的脑震荡拖了他的后腿,没走两步就歪斜着差点倒下。
旁边一个胆大的、即使现在也依旧没有逃走的路人凑上前来, 及时扶住了萩原研二。
“你还好吗?”
面对陌生路人的关心,萩原研二使劲眨了眨眼,慢半拍地回答道:“我还好, 你快去安全的地方。”
陌生路人还想说些什么, 却被萩原研二堵了回去:“还有,如果能帮忙报警说明现场的情况就最好不过了。”
说着,他摊了下手, 解释道:“我这边的通讯设备刚刚不小心坏掉了。”
那位路人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确认萩原研二站稳之后, 便自行退去。
在这个过程中, 他迟疑片刻, 最终扭头望向萩原研二,满怀希冀地祈求道:“请您一定要将犯人捉拿归案!”
萩原研二扯出一个笑容:“当然,这就是我的工作。”
在简单地安慰完市民后,萩原研二便抓紧时间向着古谷优他们的方向跑去。
在古谷优的疏忽,以及琴酒的有意为之之下, 萩原研二卡很快便分清了实际开。枪的人到底是谁。
古谷优一开始还以为那个逐渐逼近的阴影会是贝尔摩德, 因此并没有放在心上,这也导致等他反应过来之后, 连伪装的必要都已经没有了。
萩原研二脸上的震惊就像是一面镜子,或者一次审判。
虽然萩原研二之前便猜测到古谷优的身份八成不会多么合法,但眼下他才第一次有了“这人好像也该进局子”的实感。
几天的相处下来,萩原研二可以判定古谷优本质上是个好人, 但也能从一些细节上感觉到了青年和其它普通人间微妙的差异。
这种差异是细微而几不可见的,就像是空气中的尘埃,平常你完全可以假装它们不存在,但一旦遇上阳光,所有的污秽都将无处遁形。
古谷优不可避免地有些心虚,手上的力道也减轻了一瞬。
目的达成,琴酒反而“啧”了一声,看上去不太高兴的样子。他偏头看了一眼愣在一旁的萩原研二一眼,随后重新夺回手。枪站起身。
萩原研二回过神来,想要上前,却又很快被琴酒接下来的动作止住。
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仍旧躺在地上的古谷优,青年的胸膛缓慢、却大幅度地起伏,沉默地望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萩原研二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
那个假扮成吉野的人已经将伏特加救了出来,俩人现在就站在那濒临报废的警车旁边,比起救援,更像是威胁地缓缓撬门。
萩原研二猛地意识到:完蛋,因为受伤所以不清醒,他都忘记了车里面还有其他人。
这个小失误导致现在无论是从人数,还是从火力上讲,事情的发展都对萩原研二尤其不利。
但在外人看来,事情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
在短暂的沉默后,人群中不止是谁突然问出了一个问题:“这是不是就意味着……一切都结束了?”
在他们看来,在场唯一应该被绳之以法的古谷优已经被成功控制,事情好似已经尘埃落定。
萩原研二刚刚回过神来,想要开口解释——虽然他现在对古谷优的心情有些许的复杂,但现场显然还有更加紧急的事情要处理。
但不等他真的开口,人群中已经隐隐传出了部分人喜极而泣的声音,还有一些人在情绪触底之后,心底升起了一股难以抑制的愤怒。
一开始只是单纯的宣泄,一些甚至不成语句,但在场所有人都知道指向的咒骂。
后来部分人开始分享自己的遭遇。
“我有个朋友就被波及了,现在还在医院呢!”
“我的车就停在之前的车库里,幸亏中间还隔了一段距离,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玛德,本来上班就烦!”
这些琐碎的抱怨真实又贴近在场所有人的生活,一时间大家的情绪都被牵动了起来。
最终,不知是从谁开始,整齐划一的口号逐渐成型,宛如鼓点一般重重地敲击着在场所有人的内心。
“严惩!严惩!严惩!”
仿佛是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宣泄口,人们的声音越来越大,情绪也愈发的亢奋,其中可能还参杂着些许并不想干的私人恩怨。
萩原研二愣了一下,赶忙解释道:“等一下!事情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那几个人才是这次爆。炸案的幕后黑手,他们都是一伙的!这一切都是他们在自导自演!”
尽管萩原研二已经尽量提高了音量,也自认绰词简单毫无可能引起误会的地方,但他的声音还是被淹没在嘈杂的环境之中。
眼看着现场的火药味愈发的浓重,甚至有部分胆大、且因气氛原因有些上头的人一副跃跃欲试,想要上前亲自报仇的模样。
萩原研二冷汗都要流下来了,他再度提高嗓音,近乎声嘶力竭:“大家请冷静一些!保持安全距离!!”
令人惋惜的是,在场没人愿意听他的话。
本来围观的人就没有清晰的界限,终于,在某个不知名的人踏出第一步之后,场面终于陷入了进一步的混乱。
古谷优几乎是立刻行动了起来,他压低中心,同时遮住了自己的脸,向着人群中冲去。
冲在最前方的人看的也相对真切,他们很快意识到了古谷优的真实想法,并试图提醒身边的人:“他想趁乱混进人群里,大家小心了!”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就像刚刚的萩原研二一样,没几个人听清他到底说了什么,古谷优就这么像是一条游鱼,眼看着就要消失在人群之中。
琴酒很快反应过来,立刻跟了上去,贝尔摩德和伏特加紧随其后,这个发展让萩原研二的头更痛了——虽然敌人整齐划一的举动,让他不用在“留在原地”和“追上去”之间再做选择,但在这种人挤人情况下,他完全有可能跟丢所有。
没办法,萩原研二只能一边祈祷后援尽快到达,一边死马当作活马医,朝着古谷优他们消失的方向追去。
拥挤的人群为萩原研二的行动带来了更多的不便,而无论他再怎么坚强,贝尔摩德开车时那一下也是冲着驾驶室去的,这便导致萩原研二此时的身体状况相当的糟糕。
“请让一下——!”
意识逐渐混沌,连自己的声音都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来自四面八方的挤压也仿佛隔了一层薄膜,就像灵魂和皮肉进行了短暂的分离。
在可能是一分钟,也可能是一秒钟的坚持之后,终于,萩原研二失去了意识。
*
围观的人群看上去再多,也总有突出重围的时刻,古谷优刚想观察一下外面的具体情况,拟定逃跑路线,却听见有一声巨响,从完全没有意料到的方向传来。
一阵刺痛从大腿的侧面席卷而来,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古谷优控制不住半跪在了地上。
紧跟其后的是组织的几位,贝尔摩德在听见枪响后猛地扭头望向琴酒的方向,却见男人正一脸阴沉地望着古谷优腿上正在流血的伤口。
贝尔摩德突然意识到:刚刚开。枪的竟然不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中了吗?我感觉好像是射中了!”
开。枪的人名为中山,三十多岁,从警校毕业之后便一直负责一些文职相关的工作。
如果不是这次实在缺人的话,他估计会在办公室度过自己整个职业生涯。
五分钟前接到报警电话的时候,他和他的同伴是离现场最近的一个小组,中山也就这么开出了毕业后的第一枪。
“你怎么敢在人这么多的情况下开枪的!?”
中山的同伴福山同样也已经很久没有出过外勤了,不过和中山不同,他曾经也算是个说得过去的刑警,只是后来年纪大了,精力实在是跟不上了才被安排到后勤养老的。
也因为这样,所以他对刚刚开枪可能会引起的混乱有更深的理解。
琴酒皱着眉,拿着枪的手果断上抬。
如果不是贝尔摩德即使介入的话,估计里面剩下的子弹眼下就会打进这两位新出现的警员的身。体里。
贝尔摩德用眼神暗示琴酒,手上用力将男人的胳膊按下,同时还不忘收拾残局。
贝尔摩德眯起眼睛,装素严肃地问道:“你们,应该知道自己刚刚的举动有多么草率吧?”
“是、是的。”
福山连连点头,同时不忘对中山使眼色,示意对方一起道歉。
贝尔摩德叹了口气,表现出一副理解的样子:“其实我也知道,每个人都会犯错,但是你们也知道,之所以每个打出去的子弹都需要写报告,就是因为它的危险性和重要性。”
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所以,考虑到你们处理问题的方式,你们还是留在现场安抚群众并取证吧,犯人由我们负责押送回去。”
中山后知后觉自己刚刚的举动也有伤到无辜市民的风险,而福山本身都快退休了,对功名也不怎么在乎,两人便都没有拒绝贝尔摩德的提议,甚至在对方表示自己的车已经受损后,主动交上了自己的车钥匙。
望着几人离开的背影,松了一口气的福山喃喃自语道:“这样的结局也算可以接受吧……不过我才调走几年的时间,竟然一个人都不认识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中山听见后想了想,道:“也许他们也是和我们一样,因为人手短缺从其他地方调过来的吧。”
*
腿部的擦伤似乎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古谷优冷静地权衡了一下利弊,决定从长计议。
毕竟从现在的情况看,他应该是跑不掉了。
而且就算跑掉了也要面对一堆烂摊子,不如直接放弃,以后再说。
于是古谷优任由伏特加把自己塞进车的后座里,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戴上手铐。
琴酒十分自然地占据了他身边的位置,伏特加也自觉地坐上驾驶位,贝尔摩德的视线在古谷优和琴酒之间转悠了个来回,随后耸了耸肩,坐上副驾驶,并决定假装自己不存在。
警车显然不能一直开,他们很快七拐八拐地开进一个没有监控的偏僻小巷,并最终换回了琴酒的爱车。
一上车,琴酒便穿回了自己的黑色长风衣,并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上。
古谷优一直不太喜欢二手烟,琴酒也有一阵没在他身边抽过了。
但是在这个多事的今天,不知是不是因为伤口太疼,古谷优难得起了别的心思。
于是他伸手,在琴酒的注视下将香烟抢了过来,并猛吸了一口。
“咳、咳咳——”
古谷优被呛得直咳嗽,仿佛要把自己的肺都咳出来,这个举动联动了青年身上的伤口,让古谷优一时间有些面目狰狞。
“哼。”
古谷优顺着声音望去。
刚刚一直没有其他动作,并且明明完成了任务,却好像不怎么高兴的琴酒,不知为何突然笑了。
第42章
后来古谷优就这么被抓回了组织。
考虑到琴酒之前的举动, 古谷优早就猜到组织这次还是想要他活着回去,但想到自己泄露的一整条洗钱线,古谷优本以为自己这次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
但实际上, 他只是被关了四年的禁闭。
这种高高举起,又轻轻放下的举动,让古谷优十分困惑的同时, 难得想起了自己这辈子根本没见过几次的便宜爹妈。
难道他们在组织里相当的有威望?而且其实还挺爱他的?
不然这两个条件但凡缺一个, 他都应该已经被制裁了吧?
后来古谷优便一直在等有人跳出来说“你现在能这么悠闲地摆烂都是我的功劳哦”,结果一等四年,他都被放出来了, 那位假想中的“恩人”也没前来认领自己的丰功伟绩。
晃了晃神,古谷优终于将思绪从漫长的回忆中抽离, 并最终对上了十分自来熟地、正在翻来覆去地研究那些短信的工藤新一。
古谷优凑上恰去看了一眼日期, 事实证明柯学世界同样遵循着他之前的理解。
也就是说, 这个已经废弃了四年的号码中没有任何组织发来的可疑信息, 只有松田阵平的日常短信轰炸。
但这并不能让工藤新一满意,他本身一开始就是因为觉得古谷优可疑才凑上前来的,就这么离开的话他根本不甘心。
于是,他便趁着古谷优回忆过往的时候,将短信从头翻到尾。
万幸的是, 松田阵平在发短信的时候没有特意隐瞒自己的工作性质。
因此, 很快工藤新一便意识到那个将凭借着一己之力将信箱塞满的家伙好像是个公职人员之后,便稍稍改变了对古谷优的判断。
——当然, 并不是说有什么职业光环,工藤新一很清楚世界上也有很多不靠谱的警察,更不用说警察的亲朋好友。
只是从逻辑上来讲,他并不觉得一个想干坏事的人, 会将卫星电话的号码交给一个会在几分钟之内将所有内存都占满的人。
不然等到真正需要通讯的时候,会耽误事的吧?
古谷优观察到工藤新一态度的变化后松了口气,虽然已经不可避免地引起了对方的注意力,但这都只是暂时的。
一整船的情侣加上工藤新一,这配置起步就是个特别篇,估计不久之后所有人的注意力就都会被吸引走吧。
只要挺过这一阵就好了。
为了不暴露自己的特殊性,古谷优假装不认识工藤新一,问道:“你又为什么会对其它乘客带什么东西感兴趣?还有这不是情人节特供邮轮吗?你这种一看就未成年的家伙上来干什么?”
如果说前面还有演的意思,那么后面古谷优就是真的有些好奇。
登船之前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会遇见工藤新一的,不然他说什么都要推迟计划,和对方错开时间。
“我叫工藤新一,是个侦探。”
他解释道:“至于我为什么在船上……”
工藤新一扭捏了一下,随后将他父母意外得票,但却用不上,所以干脆将票送给了他和青梅竹马的毛利兰用的事情解释了一下。
古谷优表情微妙:“你们俩才几岁……这合适吗?”
工藤新一连忙补充:“老妈他们提前和主办方商量换票了,是普通的单人单间,你别想歪了!”
古谷优思考了一下船上所谓的单人间,和当在电梯内偶遇毛利兰时,对方下楼的位置,一时间心情有些微妙。
按照柯学聚合定律(?),这俩人不会在他和赤井秀一楼下吧……
就在古谷优认真地考虑要不要直接终止整个计划的时候,他身旁的工藤新一突然整个人一顿。
古谷优顺着对方的视线望去,原来是不远处原本正在安静地等待的毛利兰正被一个背对着他们,看不清脸的人搭讪。
“抱歉,我先走一步。”
工藤新一当机立断做出了决定,告别了古谷优,向着毛利兰的方向小跑了两步,又在凑得近些了之后骤然减速,假装自己只是正常办完事情回来一样。
古谷优盯着那个方向看了两眼,尤其注意了一下那位搭讪的勇者,随后满脸沉痛地扭头离开。
利用一换一原则,让降谷零拖住赤井秀一,并独自找了古谷优很久的诸伏景光见他这副模样很是诧异:“这是怎么了?”
古谷优沉默了两秒,解释道:“出意外了,任务有概率终止。”
虽然说是“有概率”,但他的语气更像是在描述一个既定事实。
诸伏景光一愣:“你是已经遇见这次的任务对象了吗?他想反悔?还是说原本就目的不纯?”
诸伏景光断定古谷优一定是在他还没找来的那段空白时期,和目标人物有了接触,并察觉到了些许异样,才会做出如此发言。
但实际上……
古谷优叹了口气,随后想起了自己刚刚意外遇见任务目标时的情景。
虽然中间隔了一段距离,但他还是眼尖地认出,那个与毛利兰搭讪的年轻男人,就是他们这次的任务目标之一。
而在这种“the 剧场版”的氛围下和毛利兰搭讪的人,就算不是会被工藤新一当场抓获的凶手,也大概率会是个受害者吧。
柯学的事情没人能把握的住,古谷优也没和诸伏景光解释太多。
但这种明显隐瞒着什么的态度实在是让诸伏景光无法忽视,但古谷优现在也管不了这些卧底会不会怀疑自己,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思考。
首先就是这次行动的明面上的目标,作为一个由不那么合法的组织发起的不那么合法的生意,招商的过程自然也不会多么正经,中间一般还会参杂着大量的尔虞我诈,随时都会有被黑吃黑的可能性。
所以这种生意想要谈成的话一般还挺复杂的,不过因为古谷优现在并不被信任的原因,所以这次交易的核心并不是他。
实际上,古谷优只负责前期的排雷和对接,麻烦的事情之后再交给琴酒就好了。
——至少在任务目标招惹毛利兰之前,计划就是这样的。
但现在一切都要重新考虑了。
古谷优简单打发了诸伏景光,准备回到自己的房间去做些准备。
诸伏景光见状也没打算硬往前凑,他思考片刻,随后便启程,打算去找降谷零一起研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通讯方式受限,但好在降谷零并不难找。
他像是预料到会有人回来找自己,一直老老实实待在原地,在看见诸伏景光的时候面上也没有惊讶,只是对着在他等待期间凑上来的某位年轻的女士露出一个抱歉的微笑:“实在不好意思,我朋友已经回来了……”
那人回头,在看见诸伏景光之后也笑着点点头:“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她便带着得体的笑容离开了。
诸伏景光望着这位年轻女士的背影,觉得对方异常的眼熟。
降谷零也随后肯定了他的猜测:“她是我们这次目标人物的妹妹。”
诸伏景光也回忆起了相关情报:“也就是合作组织BOSS的女儿?”
“是的,我们这次合作组织的BOSS年事已高,正打算退位。”
降谷零解释道:“本来所有人都默认他会将位置传给唯一的儿子,但实际上无论从野心还是能力上来看,女儿都比儿子要强的多,所以那位BOSS到现在都没有明说,而是一直在观察。”
“这次的任务同时将两位候补继承人派来,应该就是想做最后的考察。”
诸伏景光点点头:“那她找过来是因为?”
“大概是从刚刚的骚乱中认出了里卡尔,所以想过来打个招呼,顺便试探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况吧。”
毕竟里卡尔真人看上去确实和传闻有一定的差距,过来确认一下也无可厚非。
降谷零冷静地分析着:“再加上刚刚那个对话的时候,对方一直十分警觉,虽然是在试探,但是并没有透露任何不该透露的信息……她应该是一个相当难缠的对手,正式会面的时候一定要保持警惕才行。”
诸伏景光听后不禁露出一个微妙的表情,虽然后面很快就重新控制住了情绪,但这微妙的变化并没有逃脱他幼驯染的眼睛。
降谷零微微一怔:“怎么了?”
诸伏景光张了张嘴,将自己刚刚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分享给降谷零,于是现在陷入沉思的人又多了一个。
“如果只是觉得男候选人不靠谱的话,是不会直接宣告任务失败的吧?”
“而里卡尔之前又和女候选人没有接触……”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想起了古谷优最近的古怪之处。
“里卡尔难道是怀疑我们的身份,想借此考察我们?”
现场的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
一般情况下,如果有暴露嫌疑的话,官方都会将卧底们的生命安全放在第一位,而且这样主动退出的话,也可以最大程度地避免他们这边情报的泄露。
这么一想的话,这广阔无垠的大海就更像是某人为了抓住他们的把柄而设下的圈套了。
就在情况眼看着越想越不对劲的时候,诸伏景光却画风一转:“但反过来说,只要我们挺过这一次,接下来的卧底工作就会简单很多。”
降谷零顺着思路说道:“既然组织没有直接下手,那其中就肯定有操作空间,我们只要做好自己能做的就好。”
两人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坚定。
这次的任务,无论如何都必须成功!
第43章
两位卧底的决心十分的坚定, 这点连发现事情不妙之后,就一直在自己房间里瞎折腾,直到晚上有活动才不得不出现的古谷优都有所察觉。
他犹豫了两秒, 最终自己打算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发现。
逃避虽然并不能解决问题,但就柯学BUFF的加成下,只要他古谷优命不该绝, 这两位未必不能把自己带进沟里。
下定决心之后, 古谷优用一个眼神将打算凑上前来的卧底组定在原地,并十分光棍地自己找了个隐蔽的位置安顿下来。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对视了一眼,再次肯定了之前的猜测。
古谷优之前因为本身就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再加上卧底组别的不说,硬实力确实够看, 并且在如今这个阶段也不可能光明正大背刺他, 便在向两人介绍情况的时候, 十分自然地将任务也分配了出去。
这在如今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看来, 便是“里卡尔打算借机考验他们”的进一步的佐证,心底原本的不安和怀疑也稍微被安抚了下来。
远处的古谷优见状,满意在心底点了点头,并独自享受着这最后的宁静。
晚会一开始普普通通,基本就是乘客们吃吃喝喝, 一群经常能在电视上看见脸的表演人员在台上载歌载舞, 看上去一片祥和。
根据古谷优的小道消息,在这些“开胃菜”结束之后, 邮轮主人就会开始整活了。
具体操作就是拉着大家一起重现邮轮主人和他夫人相遇时的经历——因误拿对方手提箱而导致的一段姻缘。
每个人都会被发放一个精美的手提箱,如果游客不想玩的话,就只是白嫖一个小礼品,而如果想要参与的话, 就可以在手提箱中随便放点什么东西,方便拿错箱子的时候可以尽快和另一人联系上。
这个小活动在古谷优看来十分接近“摇一摇附近的人”或者“漂流瓶”,但显然组织这次的任务对象觉得这是一个绝妙的、安全的、没人能发现的、让本不应该认识的两拨人交接的方式。
古谷优对能想出这种接头方式的合作方的靠谱程度持保留意见,但考虑到柯学世界中也不是没有更离谱的事情发生,所以最终出于摆烂的想法,古谷优并没有对这个接头方式做出任何修改。
而在如今得知柯学世界真神·欧皇毛利兰也参与其中的如今,交易的箱子被毛利兰拿错的未来都好像已经呈现在了古谷优的眼前。
如果能将苗头掐死在一切开始之前是最好的,但现在这个混乱程度,显然是不太可能的吧……
古谷优望着不知怎么混进服务员队伍,并正在为自己发配手提箱的赤井秀一陷入了沉思。
对方做了简单的易容,五官微调后柔和了不少,及腰的长发也被普普通通的黑色假发遮盖,让赤井秀一一下子便成神秘型帅比变成了个看似普普通通的路人。
这个伪装本身很是精妙,因为只是细微的调整,所以易容后的五官也依旧灵动,可以最大限度地还原本人的表情。
但是对于古谷优以及诸伏景光降谷零他们这种对赤井秀一印象深刻、并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对易容非常敏感的人来说,这个伪装基本就相当于没有。
那么问题来了。
首先根据这段时间蛛丝马迹的推理,以及上一世模糊的记忆,古谷优并不觉得自己与赤井秀一的相遇是个意外。
而既然赤井秀一之前能和自己一个房间,那么对方显然应该是以乘客的身份登船的才对。
但现在这人竟然敢光明正大一副服务员的打扮,出现在明显有识破对方伪装能力的自己的面前……
古谷优深吸一口气,食指敲了敲桌子。赤井秀一看了他一眼,面色不变地放下手上的动作,为其已经空掉的玻璃杯中填上饮品。
古谷优趁着对方俯身的时机,压低声音问道:“你是组织派来的?”
赤井秀一毫不避讳的举动说明,在对方眼里,至少当下他们两个应该是一伙的。
赤井秀一表情不变,微不可查地点点头,低声解释道:“我是外围成员的诸星大,这次是为了辅助您来的。”
“现在的伪装身份也是在组织的帮助下拿到手的。”
为了确保这个抽象的接头方式顺利进行,在分配箱子的工作人员中,必定要混入组织或者另一方的卧底。
只不过,古谷优原本以为这个工作会落在之前给他打下手的那个正好易容术还看得过去的组织成员身上。
——为了让自己有更多的自由活动的时间,他甚至不计前嫌,没有嫌弃对方在贝尔摩德手下干过一阵。
古谷优借着地理位置的优势扫视了一下整个现场,很快便找到了之前那个和他接头过的组织成员的身影。
对方好像也一直在注意他的方向,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古谷优的视线,并点了点头,算是确认了赤井秀一的身份。
古谷优撇了撇嘴。
这么想来也是,古谷优可是出来做任务的,组织也确实不太可能放任他和普通人人住在一起。
就算抛开对古谷优暴露组织存在的可能性的担忧不提,以他目前戴罪立功的身份来讲,就不太可能放任他在无人监管的地方自己瞎折腾。
在这种情况下,赤井秀一的身上除了正常的辅助任务之外,大概还背着一个监视古谷优的工作。
而组织一开始隐瞒赤井秀一的身份,也可以解释为他们想在没有伪装的情况下,评估古谷优的真实状态。
赤井秀一为了进一步打入组织内部,一定会竭尽全力做到最好。
这是古谷优不愿意看见的。
青年思考片刻,决定给赤井秀一找点事干。
“我觉得那边的箱子和我比较有缘分,换一个可以吗?”
一边说着,古谷优一边婉拒了赤井秀一打算分配给他的,带着隐蔽记号的箱子,一边随手拿了一个真正平平无奇的箱子。
即使刚刚被戳破身份表情都没有四号变化的赤井秀一,动作微不可查地一顿。
任务刚刚开了个头,结果领导就开始搞事情,还针对自己,这该怎么办?
面对这个很多职场人士可能会遇见到的倒霉问题,赤井秀一很快用行动做出了自己的回答。
“好的,那么我会将箱子送给更合适的人的手上的。”
总而言之,先顺着说。
赤井秀一从善如流地将标记好的箱子收了回来,并暗示自己会继续任务。
他并不觉得古谷优是如表现出来的这样放弃任务,在赤井秀一看来,这更像是对方对自己还有另外那两位成员的考验。
在下定决心要混入组织内部之前,赤井秀一做了很多功课,不说将里卡尔的过去翻个底朝天,也是将已有的信息熟读且背诵下来了。
里卡尔现在身边的两个人,一个虽然之前是组织的底层成员,但既然能在这个时间被塞到里卡尔身边,那大概背靠不知哪位高层。
而里卡尔大概也是意识到了这点,所以在之前出任务的时候,不顾风险从外部吸纳了一位组织外的新人放在身边,想要借此打压前置前者。
在这种情况下,里卡尔对那两人都不够熟悉或信任,现在想趁着眼下这么一个不太危机的任务好好考量一下手下的人实在是太正常了。
甚至于,在赤井秀一眼里,这正是一个展示自己的好机会。
如果能借机将里卡尔身边的人拉下来,自己顶上就最好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赤井秀一最终向古谷优行礼示意,随后将有标记的那个箱子又往下藏了藏。
古谷优的位置到降谷零他们那边之间还有一部分距离,中间还要经过很多其它的乘客,如果不稍微调换一下位置的话,说不定会被看出来这手提箱的特殊之处。
但如此精明的赤井秀一,并没有注意自己在转身的时候,和他擦身而过的某个小女孩的身影。
毛利兰在上完厕所回来的时候意外听见了古谷优和赤井秀一的对话,并将其记在了心里。
作为一个本就对命运啊、邂逅啊比较感兴趣的小女孩,毛利兰从知道邮轮上有这么一个活动之后,就一直在期待着。
工藤新一看到跃跃欲试的毛利兰,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你就这么期待吗?”
“当然了。”
毛利兰坦诚道:“你不觉得这很浪漫吗?”
工藤新一哽了一下,不免加大了音量:“这才不是什么浪漫不浪漫的问题吧,你可是个未成年啊!”
毛利兰突然反应了过来,用力拍了一下工藤新一的肩膀:“真是的,你说什么呢!这我当然知道,但是如果能通过这种方式交到新朋友不也很有趣吗?”
不如说,虽然其实在坐的大多数乘客都抱着和毛利兰一样的心态。
毕竟,就算排除这种纯粹的意外不能筛选另一方的性别不提,他们现在搭乘的可是情人节主题邮轮啊!
有一大半都是热恋中的小情侣,大家都是热恋中的小情侣,如果真的上纲上线,那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呢吗?
大家意思意思差不多得了。
“切。”
工藤新一其实也明白这个道理,不过在和毛利兰再度确认之后,他还是隐隐轻松了一些。
毛利兰盯着越来越近的推车上的手提箱们看,像是想挑出一个最合眼缘的。而工藤新一则状似不经意地扭头,继续毛利兰回来之前暗中观察的模样。
视线中,深色皮肤的混血虽然嘴角带笑,却隐隐透露着一丝疏离,而他的同伴看上去也同样紧绷。
身为一个名侦探(预备役),工藤新一虽然暂时放过了古谷优,但心底其实并没有被完全说服,所以就连吃饭选位置的时候都偷偷选的降谷零他们附近的位置,想要借此在偷听到一部分的信息。
可能是听见了推车靠近的声音,两人同时朝着声音的方向看来,目前还不够成熟的工藤新一猛地将视线收回,又很快意识到自己行为的刻意,没忍住举起装着果汁的杯子,搞了好几个假动作试图状似不经意地观察一下降谷零他们是否发现了自己的异常。
而令工藤新一感到奇怪的是,那两人虽然确实看向了自己的方向,但视线的落点又并不在他这个刚刚正在窥视他们的人身上。
工藤新一顺着对方的目光望去。
“就这个好了!”
在经过长达三分钟的精挑细选之后,毛利兰终于下定决心,将手伸向了原本正摆在推车角落的某个箱子。
第44章
在这么多箱子中, 毛利兰就这么精准地挑中了带着标记的那个。
不止是不远处的降谷零他们,赤井秀一也要绷不住了。
虽然面上不显,但心思细腻的毛利兰还是敏锐地发现了面前男人情绪的变化, 并因此感到有些抱歉。
“不好意思,耽误了这么长时间。”
她误认为赤井秀一是因被耽误的工作进程而有些不满——而实际上,虽然细节上有出入, 但最终的结论却大差不差。
工藤新一不以为意:“之前不也有其他人换过箱子吗?这点时间都是在预计范围之内的。”
赤井秀一本想找个办法劝毛利兰换箱子的动作一顿, 意识到面前两人可能意外瞥见了自己和古谷优刚刚的交流。
在这种情况下,他如果改口的话便会显得十分的可疑。
没办法,赤井秀一只能点点头安慰道:“是的, 这位小姐,您不用为此感到抱歉。”
虽然事出突然, 但在接到这个一眼就不靠谱的任务时, 他并不是完全对眼下正在发生事情没有预期, 因此赤井秀一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
可是工藤新一并没打算这么简单就放过他。
年轻的侦探上下打量了赤井秀一两眼, 皱着眉,有些疑惑地问道:“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赤井秀一呼吸一滞,这下货真价实地紧张了起来。
对于一个新手上路的卧底来说,没有什么话比“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更可怕的了。
如果被组织里的人发现他的真实身份,那么最极端的情况下, 不但赤井秀一自己要折在这里, 甚至帮助他取得如今身份的其它卧底成员也会被连根拔起,让整个FBI针对组织计划的进度倒退数年。
想到这里, 赤井秀一强压下心底的汹涌,努力保持平静地解释道:“我毕竟是邮轮上的服务人员,您之前见过我也是很正常的。”
工藤新一含糊地应了一声,但也不知道信没信, 眉头依旧紧促,离得近了几乎能听见对方脑海中齿轮运转的声音。
赤井秀一保持着职业化的微笑回望着工藤新一,同时心也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他竟然看对方也觉得有些眼熟……
原本作为背景音的节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落幕,显得这个小角落尤为的安静,空气仿佛也变得粘稠,蔓延着一种一触即发的紧张感。
“啪——好了,到此为止吧。”
突如其来的响声将正在沉思的工藤新一吓了一跳,他猛地回头望向毛利兰,声音因惊恐而稍微升高了一些:“你干什么?”
毛利兰又拍了拍手,解释道:“毕竟人家都解释完了,你还拦着人不放很失礼啊,我们这桌已经耽误很长时间了。”
说完,她不好意思地对赤井秀一笑了下,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不,这都是我该做的。”
赤井秀一顺势接过话题,作势准备推车离开,“那我就继续工作了,祝两位用餐愉快。”
“嗯,麻烦你了。”
毛利兰摆着手目送对方离去,这事表面看上去好像就这么结束了。
但一直关注着这个角落的所有人都知道,这还只是个开始。
古谷优仗着现在没人的关注点在自己身上,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笑意,甚至还拿着杯子和桌子上的玻璃蜡烛轻碰了一下,算做庆祝。
这下子应该没人会打扰他了。
在毛利兰他们那桌之后,赤井秀一很快就来到了降谷零他们这桌。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经过刚刚的观察,也已经推断出目前赤井秀一正在为组织办事的事实。
他皮笑肉不笑地望着眼前装作服务员的赤井秀一,假模假样地道:“我也想仔细选一选,可能会耽误一些时间,可以吗?”
赤井秀一抬了抬眼皮,“请便。”
趁着降谷零低头翻找,试图确认被标记的箱子是不是真的在组织眼皮子地下被外人拿走了的时候,诸伏景光压低声音问道:“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组织的标记和暗号都十分的隐蔽,如果不仔细观察的话是发现不了的。”
赤井秀一解释道:“只要按照游戏的规则,偷偷将箱子换回来就没有问题。”
诸伏景光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赤井秀一的看法。
正当他扭头,打算和降谷零一起商量下具体对策的时候,诸伏景光却发现自家幼驯染的表情好像有些不对。
“你刚刚说,‘如果不仔细观察’是不会发现的,对吧?”
降谷零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问道:“那么,多仔细可以发现不对?”
赤井秀一的身形僵硬了一瞬,随后扭头,顺着降谷零注视的方向望去。
只见工藤新一一脸严肃地在桌子上清出了一片地方,并示意毛利兰将箱子放到上面,随后将耳朵贴了上去
毛利兰:“……新一,你这是在干什么?”
工藤新一比划了一个安静的手势,但依旧老实解释道:“我在听箱子里面有没有不该有的声音。”
说话间,他还不忘嘱咐:“你也稍微离远一点,说不定会有危险。”
“怎么可能会有……”
虽然还很年轻,但身为人杰地灵米花町的一员,毛利兰仍旧听懂了工藤新一的暗示。
箱子里不该有的声音——这在米花町基本就是在指名道姓地点出炸。弹的名号了。
但是听懂归听懂,相信归相信。
怎么可能随便选一个箱子,里面就正好有炸。弹啊?
那也倒霉过头吧。
毛利兰在心底嘀嘀咕咕,但却也没有制止工藤新一的动作,而是在一旁品尝自己那份奶油蘑菇汤。
奶油蘑菇汤被放在一个比脸还大上一圈的、像是倒扣着的帽子的盘子中,颜色是一种微微泛灰的白色。
毛利兰用勺子在盘中轻轻打着圈,感受着那浓稠的质地,热气带着蘑菇的鲜香涌入鼻尖。
小心地尝上一口,奶油醇厚的口感便丝滑地一路顺着喉咙流入腹中,毛利兰忍不住小声惊叹:“哇,这个味道好特别,也不知道是怎么做的。”
工藤新一抽空接话:“如果喜欢的话我那份也给你。”
毛利兰有些惊讶:“诶?新一不尝一尝吗?很好吃哦。”
工藤新一摇摇头:“不了,我现在腾不出手。正好你吃完之后就可以让人撤掉,能节约不少空间。”
他毫无所觉地继续抱怨道:“明明就那么一点东西,却要用那么大的盘子,桌子都占满了。”
“……哦,这样啊。”
工藤新一检查箱子的动作一顿,抬头望向毛利兰:“你怎么了?”
毛利兰轻哼一声:“没什么。”
“……”但你这个表现也不像没什么的样子啊?
工藤新一有些摸不着头脑,手上的动作也迟缓了些。
这多少为降谷零他们争取了一些时间。
但如果放任不管的话,他们露馅八成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赤井秀一此时已经记起了工藤新一的身份,想到自己与对方初遇时的场景,心底的紧迫感越来越强。
“不能再让他继续下去了。要想个办法打断他才行。”
为了让在场的另外两人也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还特意点明了工藤新一的身份。
因为无论是工藤优作还是工藤有希子都是有名人,所以在场的另外两人都没对赤井秀一认识对方表现出太多的怀疑,甚至还觉得对方现在检查箱子的动作更加合理了一些。
“……好吧。”
降谷零虽然看赤井秀一不顺眼,但他也知道自己刚刚的不当举动也是暴露箱子重要性的原因之一,因此现在便也能忍着脾气好好沟通。
赤井秀一其实知道自己的存在也是让工藤新一怀疑那箱子的重要原因之一,但仗着刚刚的距离降谷零他们根本不可能听清工藤新一最后的疑问,所以男人便十分自然地将锅全部甩在了眼前的人身上。
“既然对方是看见你的反应之后才起疑的,那么现在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对方误认为,你当时会露出那种表情并不是因为看见了箱子。”
“不是因为看见箱子,而是因为看见了你?”
安室透顺着这个思路想象了一下,好像还真可以。
毕竟当初他确实和赤井秀一在公共场合起过冲突,如果这么解释的话,好像也说得通。
赤井秀一见对方动摇,乘胜追击道:“考虑到我现在用的是假身份,所以我们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闹起来,最好的办法就是现在先稍微露出一些破绽,等工藤新一上钩,自己凑过来,我们再演一出戏,将他的注意力彻底拉走。”
降谷零没发现什么问题,便扭头望向已经安静了有一阵的幼驯染:“你怎么想?”
诸伏景光其实直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所以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认可了这个方案。
于是,中间隔着一小段距离,原本正在研究自家青梅竹马到底怎么了的工藤新一突然听见了玻璃杯掉在地上碎掉的声音。
他猛地回头,望向声音的方向,便看见刚刚那个让他觉得眼熟的服务员正点头哈腰地向周围所有被吸引了注意力的游客致歉,一旁,黑皮金发的混血正满脸不爽地坐在一旁,身边的同伴则同样打着圆场,声称他们只是不小心打破了杯子而已。
大多数人听到这个解释之后便不感兴趣地收回了视线,只有工藤新一目光灼灼地望着那个小角落。
在意识到大家都收回视线了之后,那个金发的混血好像又说了什么,但声音太小工藤新一没能听清。
这时一位好像是经理的人走了过来,询问了金发混血具体的情况,两边短暂交流了片刻,随后经理接过了服务员手上的推车。
工藤新一紧蹙着眉头,不知道眼前到底正在发生什么。
就当他想看的再仔细一点,最好试着读读唇语的时候,头顶的灯光突然熄灭了一瞬,只剩下每个餐桌上影影绰绰烛火。
下一秒,聚光灯突然打到了舞台上,伴随着音乐的前奏,下一位歌者登上舞台。
工藤新一被耳边动感的音乐震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去看原本降谷零他们所在的方向。
桌子上已经空无一人,工藤新一立刻紧张了起来,他快速扫视了一眼四周,随后正巧在出口附近捕捉到了几人的背影。
工藤新一当机立断放弃了手中的箱子,嘴上去之前还不忘叮嘱:“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一会就回来。”
毛利兰被对方突如其来的反应弄的有些懵:“诶?等等,新一你要去干什——?”
不等他说完,工藤新一的身影已经窜出去老远,她叹了口气,又赌气地喝了一口奶油蘑菇汤。
干脆一会把新一其它料理的份额也吃掉算了。
就当毛利兰如此想着的时候,突然,她发现有一个高大的身影停在了自己的身边。
“原来是你。”
这位任务对象,aka地主家的傻儿子此时正摸索着箱子上他亲自藏下的标记,故作深情道:“我们真是太有缘了。”
毛利兰:“?”
不远处看见了这一幕的古谷优:“……”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45章
冷静。
古谷优默默地对自己说:仔细想一想, 如果我当没看见的话,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首先,这位地主家的傻儿子估计会和毛利兰再说一些有的没的, 并且在这个过程中极有可能暴露出那箱子的重要性。
到时候赤井秀一他们无论怎么打补丁都是白给,工藤新一会提早和组织对上,到时候场面一定很不受控制, 死几个人都是很正常的。
那么, 猜猜在一堆还未迎接自己锁肩负着的剧情,所以绝不可能死的角色中,到底谁最可能在眼下这个突发事件中被当场抓获甚至直接暴毙呢?
古谷优:“……”
那可不就是他自己吗!
那种事情不要啊!
古谷优有些坐不住了, 他扭头隔着老远望向在场的另一位组织成员,却见那人此时也正眯着眼睛看向这边, 还时不时摇着头往不知道啥时候掏出来的本子上写着什么。
这位组织成员虽然之前帮助古谷优运送了一些小零件, 但他本身还是个旁观者, 主要负责观察和记录古谷优他们, 作为组织评判他们是否值得重用的凭证。
古谷优他们这次的任务,是考量傻大儿作为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掌权人,是否值得合作,而在对方触发了死亡flag之后,这个任务对古谷优来说就已经结束, 剩下的都是扫尾的问题。
但这都只是古谷优自己知道的事情, 所以为了糊弄其他人,古谷优便干脆派小组里的另外三个人去继续任务。
在他原本的设想中, 工藤新一虽然在刚开始的时候会被降谷零他们吸引注意力,但毕竟是三对一,而且工藤新一现在也经验尚浅。
等年轻的侦探被傻大儿(虽然尚未发生但已经可以预见)的案件吸引走注意力之后,降谷零他们便会自觉对其进行相应的引导, 并抓紧时机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将组织的身影从整个故事中抹去。
而就算这个过程中稍稍出现了一些披露——比如扫尾不够彻底,依旧让工藤新一抓住了些许蛛丝马迹——但按照柯学世界的发展规律,也八成是在事后。
比如:
【在傻大儿的案件结束之后,人们也远远地望见了目的地的影子,因杀。人案紧绷许久了的神经也终于放松了下来。
就连工藤新一都不能免俗。这是他第一次独立解决案件,整个过程中精神都极度兴奋且紧张,看不见和案件无关的任何事情。
因此,一直等到下船的时候,工藤新一才发觉毛利兰手上的箱子好像并不是她原本选中的那个。
一些在傻大儿案件中隐隐感觉到的、和案件主线并无关系的违和感此时突然迸发,工藤新一猛地抬头,望着涌动的人潮,却只能看见原本那基本可疑人物似有若无的背影。】
或者这里也可以谁若有所觉地会看他一眼,再加点阴间滤镜什么的——但总而言之大差不大。
到时候古谷优甚至可以一箭双雕,以三位卧底的水平不行,竟然差点被一个未成年侦探抓住尾巴为由,和他们拆伙,重获(相对)自由的人生。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如果现在放任傻大儿白给的话,那么可能在他真正出事之前,工藤新一就要和组织对上了,不仅如此,如果古谷优再不行动,那么在组织的线人眼里,他的行为也完全不符合逻辑。
只能上了。
毛利兰面对着眼前这个不久之前还纠缠过自己的男人,面露难色:“不好意思,你是指什么事情?”
“哼,我知道,公共场合要保密是吧。”
傻大儿一甩头,臭屁地道:“这么简单的道理我当然也懂,但这是情人节主题的邮轮,我们不会被发现的。”
一边说着,傻大儿甚至自来熟地拉开一旁本属工藤新一的椅子,打算坐下。
本来满脸问号的毛利兰终于皱起了眉,有些生气了。
“等等,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再纠缠的话我就只能叫人请你离开了。”
傻大儿的动作停顿了一瞬,他仔细地分辨了两秒毛利兰的情绪,发现对方好像是认真的之后,一时间大脑也有点宕机。
但他又百分百确信那个箱子确实是他亲手做过标记的那个,因此他沉默了两秒,还是不死心地问道:“你不认识我吗?”
在毛利兰狠的叫住路过的服务人员,将事情闹大之前,一个声音插入了对话。
“她已经明确地表示过很多遍了,不认识就是不认识。”
古谷优走上前,像所有普通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好人一样,十分正直地说道: “可以请你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吗?”
毛利兰认出了古谷优,虽然之前也只是一面之缘,但在傻大儿的对比他,古谷优显得格外亲切和有安全感。
傻大儿这下子是真的意识到有什么脱离了控制。
“那可能是我认错人了。”
在如此道歉之后,他便转身打算离开。
而再这个过程中,他没忘记“不经意”地带走箱子。
估计是这辈子也没做过几次顺手牵羊的事情,而第一次实验又是个大件,只见那箱子在桌面上拖拽着桌布,甚至导致上面的餐具都一齐跟着移动。
古谷优深吸了一口气,一时间甚至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果不其然,下一秒,毛利兰“啪”地一声使劲按住了桌子上。
她没有再说什么,现场有那么一阵安静得和剩下的人都死了一样,傻大儿背对着古谷优他们沉默了两秒,最后扭头,解释道:“不好意思,我刚刚在想事情,下意识就……”
他的手在胸前比划了一阵,“你懂的。”
毛利兰不想懂,她在坚定地驱逐了傻大儿之后,有些纳闷地坐回座位,几乎自言自语道:“这个箱子难道真的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古谷优思考了一下,破釜沉舟道:“要不要一起打开看看?”
毛利兰:“……诶?现在吗?”
面对有些犹豫的毛利兰,古谷优乘胜追击:“你的同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如果真的有什么不对劲的话,果然还是越早发现越好,对吧?”
“如果怕真的遇见我们解决不了的问题,那到时候再叫人也不迟。”
毛利兰思考了两秒,最终还是被说服了,她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而古谷优便顺势十分自然地将整个箱子拖到了自己的面前,细细地摸索了一番。
作为交接的对象,古谷优当然知道箱子特殊的标记——游轮主人为了还原自己和夫人相遇时的场面,连箱子都选的是自己当时带的那个,价值不菲,而眼下这个手提箱的logo却比正品稍微要宽上一点点。
像是工藤新一这种年轻的、对包具不感兴趣的青少年当然发现不了这点异常。
对于箱子外部的检查在古谷优的有意加速下很快就结束了。
等到真正开箱的时候,古谷优暗中分辨了一下箱子的正反,在打开的时候视线依旧向下,引得毛利兰也跟着望了过去。
趁着这个短暂的时机,古谷优举在头顶撑着箱子的手摸索到锁头的位置,从其和箱子的间隙中抽出了一张薄薄的芯片,并将其藏入掌心。
没有人发现这个细微的动作,哪怕是一直在暗中观察者古谷优的观察员也只是心底对青年的动作稍稍有所猜测。
观察员低头在自己手上的本子上涂涂抹抹。
本子上是古谷优他们几个人的Q版头像,后面还接着几个零星的、不成句子的单词,几个人之间还有怪异的连线。
这是观察员自己独有的记录手段,可以保证除了他自己之外谁也看不懂。
同时,鉴于这个世界超标的侦探浓度,为了避免真的遇见一个闲得蛋疼的侦探觉得他的暗号有点意思,并真的花时间破译,所以观察员还十分机智地对暗号本身做了伪装。
对所有成员的评价都被换成了更为文和的单词,只有通过连线的规律,将那些单词的平假名打乱重组,才能看出真正的内容。
如果其他人看见这本子上的内容,那顶多只会觉得观察员是一个喜欢用自己身边素材**情文学创作的怪人。
——值得一提的是,爱情文学是观察员特意选出的文学种类。
因为观察员发现,只有参入了爱情的文学作品,才能画出尽可能多的、逻辑上可能相当炸裂的线条,并借此藏入更多的情报。
就在观察员奋笔疾书的时候,另一边,东西到手之后,古谷优又装模作样地和毛利兰检查了一会箱子的其它位置,并最后和少女对视一眼:“你发现什么异常了吗?”
“没有……奇怪,新一他们到底为什么要在意这个箱子?”
“谁知道呢。”
古谷优怂了怂肩,随口应道,他不是很想一会再和工藤新一对上,便打算找个借口离开。
但还没等他开口,一阵喧嚣从远处传来。
古谷优停顿了一瞬,将目光投注到声音传来的位置。
那正巧是赤井秀一他们离开的方向。
第46章
古谷优的第一反应是去看傻大儿。
对方果然不在自己的位置上。
毛利兰现在有些坐不住了, 她同样意识到喧嚣的位置就在工藤新一之前前往的方向。
“抱歉,失礼了。”
她匆匆和古谷优表达歉意之后,起身便走。
但没走出两步, 她又很快折返了回来,并带上了那个在她看来万分可疑的手提箱。
古谷优见状立刻说:“我和你一起。”
没等毛利兰有机会推脱,古谷优便凑上前去, 绅士地道:“我帮你拿箱子吧。”
“不用, 我自己来就好。”
毛利兰摇了摇头,“别说这些了,我们赶紧出发吧。”
古谷优应了下, 心底却有些遗憾。
看样子是没机会将箱子偷偷换走了。
两人一直顺着声音来到了邮轮的夹板上,这是这里已经围满了人。
古谷优带着毛利兰奋力地挤进中心位置, 发现傻大儿躺在血泊里, 工藤新一围着他已经失去呼吸的尸体在搜索证据, 降谷零和赤井秀一不见了, 而诸伏景光则好像在和邮轮的工作人员交流着什么。
离得近了,他们逐渐也能听清对话的具体内容了。
邮轮的工作人员此时正拿着个小本子,满脸严肃地记录着降谷零所说的内容:“你是说死者坠楼前在和什么人说话?你听见具体对话内容了吗?”
“嗯。我们听见死者提到什么事情‘出问题了’,还隐约听见什么‘箱子’……”
诸伏景光心中的正义让他不愿意在提供线索的时候隐瞒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而且考虑到刚刚他们还和工藤新一在一起,他完全可以将锅推给对方。
——不是他不愿意帮组织打掩护, 问题是侦探就在身边, 如果他支支吾吾,不反而是更容易引火上身吗?
他设想的很好, 但在一道清脆的女声突然插。入的时候,诸伏景光的动作仍旧停顿了一拍。
“那应该就是这个箱子!”
毛利兰风风火火地带着箱子从他身边越过,诸伏景光缓缓转身,看见古谷优不紧不慢地跟了上来, 站到他身边,停住了。
青年的表情中没有看到丝毫意外的情绪——无论是对任务对象的死亡,还是诸伏景光刚刚有背叛嫌疑的举动。
而且他甚至懒得掩饰这一点,在简单地扫视了下四周后,将目光落在了诸伏景光身上。
“剩下两个人呢?”
诸伏景光定了定神:“他们去更上一层,死者坠落的地方找线索去了。”
古谷优有些意外:“工藤新一竟然没跟着去?”
诸伏景光因面前人语气中对工藤新一的熟悉而停顿了一瞬,随后才继续开口:“他是想跟着去,可惜分身乏术。”
诸伏景光一边观察着眼前人最细微的表情变化,一边解释道:“在案发的一瞬间,那个伪装成服务员的家伙便向楼上冲了过去,安室紧随其后。”
“工藤新一大概是考虑到夹板毕竟是公共场合,在死者坠落到工作人员赶来的间隙可能会有人污染现场,而我们刚刚又将误会说清,并且刚刚还和他在一起算是有不在场证明,所以他经过考量还是选择留在这里。”
古谷优听后点了点头,也不打算问诸伏景光他们具体是怎么澄清的。
现在的形势对他一片大好,虽然不知道傻大儿具体是因为什么去世的,但既然是赤井秀一和降谷零去勘察案发现场,那么这两位互相以为对方是组织成员的卧底应该会内卷起来,将现场所有和组织可能相关的情报都打扫干净吧。
古谷优这边安心了,但另一边诸伏景光有点憋不住了:“那个箱子……”
“里面的东西我已经取出来了。”
古谷优知道诸伏景光想问什么,善解人意地解释道:“这次的考察任务也算结束了。内定继承人死亡,他们内部大概会有一段相当动荡的时期,短时间内都不会是一个优秀的合作对象。”
作为一个卧底,可以不用帮助组织进行那些违法的勾当,本来应该是个开心的事情。
但诸伏景光现在却开心不起来,他低垂着眼,思考着古谷优在整个事件中到底起了怎样的作用。
另一边,已经检查完尸体,并和毛利兰成功会和了的工藤新一正在折腾那可怜的箱子,但无论怎么看,他都没从中看出一丝不对的地方。
“感觉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啊……兰,这箱子确实一直没有离开你的视线,没有被调包的可能性对吧。”
毛利兰点点头:“而且我们在餐厅的时候就已经检查过了,确实是空的,里面什么都没有。”
“我们?”
工藤新一立刻抓住了最关键的部分:“还有谁?”
在问清楚具体情况之后,工藤新一毫不犹豫地收起箱子,扭头找到了古谷优。
“可以搜一下你的身上吗?”
跟在后面的毛利兰有些吃惊,视线在两人间游弋:“等、新一,你这是要干什么?”
“可以哦。”
古谷优对此早有准备,因此答应得也很干脆。
虽然现在东西还在他身上,但芯片小小一个,工藤新一现在又没有专业工具,古谷优甚至可以直接用技巧糊弄过去。
没有得到预想中结果的工藤新一沉思了两秒,随后又转回去研究箱子。
毛利兰一直跟在工藤新一身边,并最终第一个发现了Logo的问题。
虽然因为一直在工藤新一身边,所以一定程度上被掩盖了光芒,但其实毛利兰也是个细心的人。
而且和青梅竹马不同的是,她对这些名牌Logo也更加敏感一些,作为铃木园子的闺蜜她也看过几乎所有奢侈品的实物。
工藤新一顺着毛利兰指出的不对望去,又叫工作人员拿了另一个箱子过来对比,后面发现Logo确实有问题。
工藤新一陷入了沉思:“难道说那个‘被骗了’……是指他的箱子是假货吗?”
“之后死者之所以被从楼上推下来,就是因为发现了采购部有贪污的行为……?”
逻辑上好像没什么问题,杀人动机甚至都出来了,但是死者看上去也不像是缺这点钱的样子啊?至于这么生气吗?
就在工藤新一觉得哪里不对劲的时候,一旁听见工藤新一自言自语的工作人员主动补充了信息。
“这确实是有可能的,我们这次的箱子虽然不是那些驴呀马呀山茶花呀之类的一线大牌子,但也算是名牌,因为购买量太大,所以甚至跑了好几个国家才终于买齐。”
“这中间因为各国之间货币的汇率、定价、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税,所以不但过程繁琐,而且想溯源的话也很麻烦,如果在其中混入一两个假货确实是发现不了的……”
眼看着案件就要往一个和组织完全没有关系的错误方向狂奔而去,这时,邮轮广播又为在场的所有人带来了新的消息。
【尊敬的各位乘客,因为某些突发事件,邮轮不得不放弃原本的行程,预计于6小时后重回日本境内的港口,在此对所有乘客说一声抱歉,感谢大家的谅解……Ladies and gentlemen……】
甲板上原本就络绎不绝的窃窃私语声爆发出了一个新高。
古谷优对此不是很感兴趣,如果偏要说的话,他有点害怕这个时间限制给工藤新一加上什么奇怪的buff,让对方能成功看破真相并扒出一些不该扒的东西。
但还是那句话,按照柯学世界的常规套路,就算被扒出来,应该也是压线快靠岸的时候了。
大不了跳海。
问题不大。
想到这里,古谷优豁然开朗,觉得世界上已经没什么能难住他的了。
于是他让诸伏景光留在这和降谷零他们一起观察后续,之后自己就回屋去了。
屋内此时空无一人,古谷优来到自己的房间,将桌子挪到位于门框上方的通风口附近的位置,爬上去。
里面能看到正藏着几张卷成一卷的画布。
这是古谷优之前发现自己的室友是赤井秀一的时候偷偷藏起来的,之前老头子“给”他的艺术品们。
他本想找个机会在大洋的彼岸脱手将其,为自己未来的退休跑路生活进行资本的原始积累。
但是现在看来,可能要以后再找机会了。
如此想着,古谷优将东西重新收回自己的行李箱。
就当古谷优收拾完行李,正试图将桌子挪回原位的时候,他突然听见一墙之隔的门外,位于客厅的正门被打开的声音。
古谷优皱了皱眉,心底暗骂的同时,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在那不知名的不速之客之前,古谷优先行拉开了房门。
赤井秀一本要敲门的手瞬间顿住。
古谷优皱着眉,“怎么了?”
“刚刚出现了新的意外。”
赤井秀一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淡定地解释道:“任务目标不止准备了芯片,他还带了一大箱子的纸质文件。”
“我凑上前看了一眼,幸运的是,那些纸质文件也经过伪装,不经过破译的话目前看来只是普普通通的商业文件。”
“而不幸的是,因为怀疑这些文件和采购部门的贪污有关,现在东西已经被收到船长办公室里了。现在安室和绿川跟进情况。”
古谷优捋了一下,觉得这好像说不太通。
“侦探那边怎么说?嫌疑人都是谁?”
赤井秀一道:“目前有三位嫌疑人,分别是采购部的部长,一个死者生前曾经骚扰过,并产生了冲突的女性的伴侣,还有死者的姐姐。”
“后面经过讯问,我们发现采购部真的有贪污的行为,但他拒不承认对死者的死负责,并声称自己之所以敢这么做,是因为有人主动招商他,可以帮他摆平从货源到审查的一切,唯一的要求是到时候的赃款要对半分。”
古谷优问:“这位供货商是死者那边的人?”
赤井秀一摇摇头:“不知道,他拿不出任何具体证据,不过可能性极大。”
古谷优沉默了两秒,随后仿佛叹息一般地总结道:“所以现在有三位嫌疑人,其中可能有一多半都可以顺着查到我们身上。”
赤井秀一没有说话,虽然严格来讲这次他们完全是被“合作伙伴”坑了,但组织可不会管这种有的没的。
而就结果来看,他们这次的任务简直就是一个大写的白给。
几乎是古谷优产生这个想法的下一秒,沉重的敲门声响起。
“可能是安室他们回来汇报最新情况。”
赤井秀一主动起身过去开门,而令他惊讶的是,门外站着的并不是他想象中的人,而是满脸气愤的观察员。
观察员一脸怒容地撞开赤井秀一闯进屋子里,被撞开的男人沉思了片刻,又观察一下走廊,发现没有人之后才关上了房门。
这时观察员已经来到了古谷优面前,以不会被左邻右舍听见的最高音量斥责道:“我简直不能相信你们这么多人会搞砸这么简单的任务。”
“你最好能将组织相关的资料全部收回,不然我甚至怀疑你是故意的!”
为了隐蔽,并且尽可能地不在明面上和古谷优他们产生联系,所以观察员没有跟的太紧,得到消息的速度也比赤井秀一他们晚上一步。
但就后续的反应来讲,他可比其它几个人都大多了。
关于那些透露了组织情报的成员,无论是有心还是无意,不管是直接导致者还是他这种游离在外的辅助人员,其结果都不怎么好。
在死亡的威胁下,原本一直很冷静、尤其是原本只是当半度假来干活的观察员情绪开始失控。
古谷优劝诫道:“你冷静一点。”
“我怎么冷静?”
观察员立刻反唇相讥,随后开始盯着古谷优看。
“冷静……像你这种太过冷静的才是不正常的这个,我一直看着呢,告诉我里卡尔,你为什么这么冷静?”
他几乎神经质地念叨道:“这一切是不是都是你策划的?”
古谷优有些无语:“我策划这种事情干什么?”
“不知道!也许那个条子小男友影响了你,让你想洗手不干了之类的!随便!”
在对方说出更多的虎狼之词之前,古谷优打断道:“如果你真的一直在看我,那你应该就能发现我有不在场证明。”
观察员冷哼一声:“对,除了你之外,另外三个人都没有。”
“安室透是朗姆塞给我的,诸星大是你这边安排的,绿川是出任务意外遇上的,我们根本不熟,要怎么说服他们和我一起反抗组织?”
虽然实际上这三人可能会豁出性命去出卖组织,但仗着信息差,古谷优说出这话的时候格外的理直气壮。
但观察员此时已经不想再听他说话了,他念叨着一些类似于“这事没完”、“等我回去就让琴酒把你们都抓起来”之类的胡话,骂骂咧咧地就离开了。
在观察员离开之后,屋内有一阵怪异的寂静,最终还是赤井秀一打破了这片死寂。
他清了清嗓子,突然闻到:“所以,你喜欢一个条子?”
古谷优翻了个白眼:“闭嘴。”
赤井秀一好像是根据青年的态度,试探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立刻又转移了话题:“现在要怎么办?”
古谷优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缓缓开口:“不用管。”
虽然相比工藤新一来讲差一点,但是在重要节点之前一下子威胁到三个卧底……
面对赤井秀一探究的目光,古谷优在心底默默得出结论。
观察员大概也活不久了吧。
第47章
“他X的。”
离开古谷优的房间后, 在某个无人的角落,观察员忍不住大声地咒骂出声。
现在这个情况,里卡尔是肯定指望不上了。
没办法。
观察员想。
这次只能我自己上了。
在得出如此结论之后, 观察员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开始……化妆。
他的手法相当的娴熟,拿着一团肤蜡在脸上揉来揉去, 很快船长五官的雏形便出现了。
他对着镜子端详了片刻, 又拿出化妆品进行细致雕琢,很快,他就变得和船长几乎一模一样了。
之所以是“几乎”, 是因为考虑到安检,所以他带的工具和装备并不能达到完全复刻的效果, 不过对不太熟悉的人来说, 剩下的那点差异只要戴个帽子就可以解决了。
整装待发的观察员找到了一个无人在意的时机从自己的房间重新溜了出去, 并在尽量避着路人和摄像头的情况下一路来到了船长的办公室。
船长的办公室需要钥匙打开, 不过幸运的是,现在是扫除时间,而观察员也事先打听到船长依旧和那个甚至都没成年的侦探一起到处搜集线索,试图挖掘出更多的东西。
所以他既不用担心会正面撞上船长,也不用费心思考到底怎么才能偷到钥匙。
他打发了因为信息不流通, 所以依旧一无所知地在认真工作的保洁人员, 并开始在屋内翻找起来。
找到装着文件的手提箱并没有花费他多少时间,就当他拿着箱子打算离开, 甚至手都已经快要握上门把手的时候,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
观察员的动作突然顿住。
外面正站着一个人。
那人此时哼低垂着脑袋,帽子遮住了他的脸, 看不清具体的面容。
不过就身形来看,至少不是船长或者那个多事又麻烦的年轻侦探。
观察员松了口气,没有开门,而是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靠近船长:“我现在正在忙,有什么事情等明天再说吧。”
虽然伪音不是他擅长的部分,但隔着一道门,观察员本以为自己很顺利就可以糊弄过去。
但外面的人却没有回答,观察员看见对方站在原地沉默了两秒,好像在思考什么,随后便转身离开了。
这在观察员看来多少有些怪异,考虑到自己正在做的事情,他心头一紧,有些担忧自己是不是被发现了异样。
这么想着,观察员便也来不及多做考虑,为了避免对方通风报信,导致自己落到类似被围堵的悲惨结局,他甚至丢掉了以往的紧身,仅仅在那个看不清脸的神秘人消失在视野中的五分钟后便迫不及待地开门想要逃离。
但让观察员没想到的是。
他不是唯一一个在刚刚的短暂对话中,怀疑自己露馅了的人。
于是,在开门的瞬间,他看见了突然从猫眼视野范围之外冲到面前的黑影,和一道雪白的刀锋。
*
“噗通——”
听到什么东西落水的声音,工藤新一和降谷零对视一眼,随后猛地同时扭头,来到了阳台的位置。
现在的时间已经很晚了,天色已暗,视线中的海水是深不见底的幽兰色,因邮轮全速前进而翻涌的海浪进一步阻挡了视野,让人无法得知刚刚到底是什么被扔进了海里。
“噗通——”
这时,又一道落水的声音响起,这下工藤新一看清了——那是一把染着血的尖刀。
两人顺着抛物线的初始点望去,一个看不清样貌,大概是中等身材的男人此时正站在比他高上五层的地方,年轻的侦探在心底估算了一下,那正好是船长室外的走廊的位置。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对视一眼,很快就安排好了分工。
降谷零第一时间追了出去,而诸伏景光则留在原地继续观察凶手的动向。
工藤新一此时本打算追着降谷零的脚步一起离开。这时从他背后,船长的声音突然响起。
“刚刚那是什么声音,发生什么事情了?”
其实在海浪的杂音下,船长的声音并不算很大,但诸伏景光却观察到凶手的动作有了一瞬间极其明显的停顿。
不好。
诸伏景光意识到对方发现他们的存在了,但是令他惊讶的是,那位凶手竟然没有转身就跑,而是向着他们这个方向看了过来,随后像是愣住一般呆滞在了原地。
工藤新一趁着这个时间冲出房门,向着船长室的位置跑去。
等他到的时候,走廊上已经空无一人,工藤新一扶着栏杆向着几层之下的诸伏景光大声询问:“他跑到哪去了?”
诸伏景光大声回应道:“我的同伴正在追踪他,先检查受害者的状况!”
得到如此答案的工藤新一也不推辞,他知道自己比安室透晚出来很久,现在可能已经追不上了,便干脆试着去开船长室的门。
门果然没锁,估计是因为走的仓促,所以现场仍旧一片狼藉,一个看上去异常眼熟的尸体正躺在血泊中。
工藤新一望着那具尸体,有些迟疑地上前检查。
船长慢了一步,此时正气喘吁吁地扶着门框,因为角度的原因,工藤新一遮住了尸体的脸,但他依旧可以看见屋内的情况,并做出基本的判断。
他先是查看了原本放箱子的地方,随后很快便得出了结论:“两声落水声的话,估计就是箱子还有凶器了吧。”
他一边通知其它工作人员过来,一边吐槽道:“真亏他没直接把尸体也扔下去。是因为毕竟是个成年人,所以没有搬动吗?”
“……不,应该不是因为这么简单的原因。”
不等船长困惑,年轻的侦探让开了身子,露出了尸体的脸。
“什、这、这怎么可能——!?”
望着长着自己脸的尸体,船长一时间惊讶得有些语无伦次,甚至下意识地摸上了自己的脸。
“船长,请找人排查一下,看船上现在少了谁。”
为了最大程度地保持尸体的原貌,工藤新一暂时不打算为尸体卸妆,因此便只能采取这种原始的办法。
船长此时的思绪仍旧处于一片混乱之中,没办法,工藤新一只能再次开口提醒:“船长。冷静一点,死的并不是你,而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凶手。”
“……你说的对。”
船长努力定了定神。
无论之前是谁想杀他,显然都杀错了人,而现在这种情况也给了他充足的准备的时间和机会。
仍旧有些后怕的船长慢吞吞地回忆着工藤新一的要求,点了点头,但同时告诫道:“这可能要花费相当多的时间,我建议我们在这期间赶紧把凶手抓住。”
工藤新一点了点头,回去又观察了两秒尸体,突然心底升起了一个疑问:“原本看管手提箱的人去哪了?”
这个问题船长刚刚和其他人联系的时候正好问过,声音不免也提高了些:“他被支开了……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谋杀——!”
工藤新一最后看了尸体脸部的状态两眼,随后起身,打算离开。
船长瞬间惊呆了,现在犯人还没抓住,他一点都不想自己待着,哪怕对方只是个未成年,但他却依旧遵循内心的呼唤拉住了对方:“你要去哪里?”
工藤新一挣了两下,没挣脱开,无奈地说道:“我要去找一个人……”
“我觉得他说不定可以直接告诉我们死者的身份。”
在门口听见整个推理过程,但一直没有进门的诸伏景光瞬间便理清了一切,他果断地转身,在被发现之前向着古谷优的房间走去。
第48章
诸伏景光其实并不完全确定去的到底是谁, 但是通过易容的这个特征,他和工藤新一在同一时间想起了“诸星大”。
于是诸伏景光便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古谷优的房间,将新的突发状况以及工藤新一的怀疑全部告知了对方。
诸星大的反应证明他没有猜错, 但古谷优的反应就让他有些捉摸不透了。
在场的另外两个人都因古谷优超出常理的冷静而多看了他一眼。
而被如此注视着的青年也确实懒得演了。
观察员的死亡已经是古谷优预料之中的事情,考虑到距离靠岸的时间限制也不能说事出突然。
于是古谷优便权当自己看不懂两人探究的眼神,他坦然地与两人对视, 打算重点解决眼下最棘手的问题:“你们之前是怎么和工藤新一解释彼此的关系的?”
现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立场好像在短短一句话的时间彻底反转,古谷优在这期间一直盯着他们看,眉头紧蹙。
良久, 赤井秀一悠悠开口。
“我们解释说彼此是情敌,我是为了给您偷偷送礼物牵线所以才潜入服务人员的行列, 长的好像不一样是因为化妆效果, 因为想避免被认出自己其实不是工作人员, 还有安室他们当时震惊的表情不是因为箱子, 而是因为看见了我。”
怎么说呢,比他想象中的好点,除了恋爱脑的部分有点抽象,其它好像真的能解释的通。
等等,甚至不只是解释得通, 这里好像有一半都是真相……?
古谷优想了想, 问:“如果工藤新一想让你还原当时的妆容,你能做到吗?”
赤井秀一:“……”
古谷优秒懂:看来一会等工藤新一过来, 这故事差不多就要露馅了。
他轻叹一声,仿佛做出了什么决定:“算了。”
眼下的这个境遇是无数个巧合叠加在一起导致的,也怨不了谁,自认倒霉吧。
而就眼前这个运气, 估计就算再和工藤新一拉扯,最后也难免会继续出幺蛾子。
——不过现在也不是完全没有破局之道。
柯学世界的时间线十分迷惑,比如这次出任务的时候,古谷优感觉自己身边的科技差不多在二十世纪末的水平,信息的流通和传递本就不便,再加上现在他们还在海上……
只要能把桌子掀了,那么无论船上发生了什么,最终的真相都会字面意义上的石沉大海。
想到这里,古谷优站起了身,他自顾自地走到阳台的位置,拨通了卫星电话。
潮湿的海风将青年的衣领吹的沙沙作响,古谷优眺望着远处,陆地的影子在海天交接之处若隐若现。
电话很快被接通,古谷优清了清嗓子。
“嘿。”他问,“有兴趣来帮忙炸个邮轮吗?”
很难说身后两位卧底对这话有什么反应,但为了彼此都好,古谷优一直保持着面向窗外的状态,没有往身后投去哪怕一瞥。
因此他唯一收获到的反馈,便是耳边的一道轻笑。
琴酒听上去对这个话题尤为感兴趣,古谷优仿佛还听见了香烟按在什么东西行熄灭时的声音。
“发生什么了?”
“简而言之。”
古谷优试图组织语言:“观察员擅自行动之后自顾自地死掉了。”
这种极具主观情感的说辞显然十分的不负责,如果是放到平时、别人的身上,琴酒估计已经威胁着要把人毙掉了。
但今天他却没什么反应,就这么安静地听古谷优瞎扯。
“现在尸体还是新鲜的,没人知道他的具体身份,鉴于观察员贝尔摩德前任助理的身份,我建议在真的有人查出东西之前销毁一切证据。”
电话的另一边传来一阵稀稀疏疏的声音,根据对琴酒的了解,古谷优知道对方重新点燃了香烟。
“回来我要看你的详细报告。”
古谷优知道琴酒这么说就是答应了,爽快道:“没问题。”
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后,古谷优毫不留恋地挂断了电话,贴心地停顿了两秒才缓缓转身。
两位卧底的情绪管理都很到位,赤井秀一更是十分入戏地认真询问道:“我们需要提前撤退吗?”
其实不用——众所周知,有烟无伤。除非一心向死,否则柯学世界的炸。弹一般炸不死人。
但在古谷优开口之前,突然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了刷卡开门的声音。
房间唯二的住户都在现场,门外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古谷优立刻抓住了一旁不知道正在思考什么的诸伏景光的胳膊,作势把人往阳台带。
“正好我的房间就在你们的斜上方,你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对吧?”
“……嗯。”
现场原本沉重的气氛好像被这个小插曲戳破了一角。
在古谷优的催促下,诸伏景光最后看了他一眼,最后还是在千钧一发之际落到了一层之下自己屋子的阳台上。
落地的响声和开门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工藤新一拿着船长给的门卡推开门认真打量着屋内的情况。
古谷优的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惊讶:“这是怎么了?”
工藤新一答非所问:“绿川不在你们这里吗?”
古谷优故意重复道:“绿川?”
工藤新一还想说什么,这时降谷零突然从门后站了出来,试着解释:“可能是去找我,结果正好和我错开了吧。”
古谷优皱着眉,像是有些生气了:“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工藤新一沉默了片刻,这时船长也从他身后探出身子,建议道:“大家先进房间再说吧。”
眼看着港口就在眼前,乘客们陆陆续续也要回房间收拾东西了,这是和很合理的提议,因此也没人拒绝。
等所有人都站在了房间里,古谷优才看见,队伍中还夹杂着一个满脸空白,好像在怀疑人生的陌生人,正被铐着双手,安静地站在一边。
工藤新一解释道:“这就是和两起杀人事件的凶手。”
古谷优继续当自己的复读机:“两起?还有谁不幸遇害了吗?”
工藤新一努力辨别了一下古谷优的表情,随后开始解释一切。
当时因为看见了本来刚刚被自己杀死的船长,所以凶手在原地怔愣了很久,耽误了逃跑,这也导致他最后被降谷零追上。
降谷零很轻松地就压制住了凶手,压着人往船长室的位置回,这时正巧遇上了打算去找赤井秀一问讯的工藤新一。
因为怀疑降谷零的真实立场,所以工藤新一没有主动向对方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倒是凶手在看见船长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之后一度崩溃,把什么都说了。
凶手是负责采购的经理,事情就和工藤新一推理的差不多,基本就是因为禁不住诱惑,所以在他人的帮助下在手提箱中参入了部分假货吃差价的事情。
那位人脉很广,可以帮他做假账、供假货的帮手每次出现的时候都全副武装,带着墨镜帽子和口罩压低着声音,只能看出是个身材高挑的年轻男人。
一开始一切都很正常,虽然过程有些心惊肉跳,但看着账户中从未有过的一长串数字,他便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现在需要补充一个背景,那就是采购经理此时身上正背负着巨额的债务。
他有赌博的恶习——虽然他一直声称自己是小赌怡情。
采购经理觉得这很正常,不少豪华游轮本身就会在上面建立小型赌场,而在周游世界的过程中,可以合法赌博的国家也并不算少。
自从沾染了赌博之后,他一直有输有赢,他曾经给自己定过一个界限,无论如何,单次只要挣了、或者输了一百万日元就直接停手。
但上次他的手气真的是太好了。
他在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赢得了数千万日元,他望着自己面前堆积如山的筹码,有一种自己能永远赢下去的错觉。
那时,赌场中的空气仿佛都是香甜的,在引起不怀好意的人注意之前,他强迫自己收手,并最后带着满满一大箱子的钞票回到了自己位于邮轮上的休息室。
在回去的路上他一直精神亢奋,路过的船长曾经担忧地过问了两句他的情况,以为他的异常是最近老板新发下来的繁杂又奇葩的购买任务导致的。
但他的心底对这关怀其实是不屑的。
【你懂什么,我才不在乎这破工作。】
他想,【我和你已经是不同层次的人了。】
抱着这样的心态,经理勉强地点了点头,脸上带着一眼虚伪的微笑。
他不管船长的反应,带着箱子回到自己的休息室,但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入睡。
望着狭窄的天花板,他突然想到——他赢钱是因为自己的技巧,但不得不承认,运气肯定也很重要。
错过了今天的话,谁知道下一次要等到什么时候。
想到这里,他重新搬出了装满钱的箱子,保守起见,他只拿背包装了一半——这样就算运气已经离他而去,就算只剩下这一半的钱财,他依旧是富有的。
可惜,他还是没能留下本就不属于自己的钱财,筹码像流水一样从他的指尖溜走,直到荷官提醒他才发现自己面前已经空无一物。
同桌的人向他投来与几小时前完全不同的鄙夷的视线,又很快挪开了眼,仿佛他只是路边的一颗石子,一个完全不重要的路人。
他受不了这个。
于是,输红了眼的经理打算回去,将剩下的那一部分钱也拿出来。
但可惜,重新注入的资金并没有达到力挽狂澜的效果,而在第二次离开的时候,他看见了出口处可以借贷、抵押的窗口。
剩下的事情就很好猜了。
几小时之前,他是个资产近亿的富翁,几小时之后,他身上背负了的巨额负债。
回去的路上,他再次遇见了船长。
船长可能是看出了他彻夜未眠的事实,再加上他之前的态度不好,便说了他两句。
而经理就这么恨上了对方。
不是很合理,但是很正常。
再后来,就是那位神秘人找上他谈生意,他并不是没想过对方可能会以此为把柄,以后对自己进行敲诈勒索,但为了钱他只能承担这个风险。
后面事实也证明了这位神秘人确实不怀好意。
在邮轮离港后不久,经理便收到了一张神秘纸条,约他在死者坠楼的地点见面,如果不来,对方就会公布他贪污的证据。
经理如约前往,但在前往之前,他便打定主意——无论对方到底想要什么,他都不会听。
他会直接杀了对方。
现在他们在茫茫大海之上,也没有监控,只要不被人当场抓获,基本就可以成功逃脱。
所以经理在到达约定地点,看见身形和神秘人一般无二的,而且还念叨着什么行李箱的死者后,便想也没想,抓住对方挂断电话的机会,直接将对方推下楼去。
后面去抢资料也是为了避免暴露自己,至于船长……
工藤新一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除了担忧对方识破自己身份之外,我个人判断其中应该还参杂着些许的私人恩怨。”
只能说经理本身最近精神就不算太清醒,所以他一开始才没有察觉到楼下就有几个能听见死者临死前发言的证人,让自己贪污的线索早早便暴露出来,而后续的操作,比起弥补,也更像是在做无用功。
这样看来,第一位死者的死亡好像已经水落石出,但第二位尚未确定身份的死者身上,却满是谜团。
工藤新一盯着赤井秀一:“易容并不是什么常规的技能,请问诸星先生是否认识死者?知不知道死者为什么会易容成船长,去船长室又是想要干什么?”
赤井秀一早就想好了理由:“我那个状态只是简单的化妆,我也不认识会易容的人。”
工藤新一不依不饶:“那能请你重新复盘一下吗?”
“可以。”
就在赤井秀一起身,向自己的房间内走去的时候,工藤新一又叫住了他:“就在这里可以吗?”
赤井秀一没有拒绝:“嗯。”
答应了工藤新一的所有要求之后,赤井秀一回到自己的房间取了些东西出来,之后便找到一个面向窗户的位置,坐下,慢吞吞地开始捣鼓眼前的瓶瓶罐罐。
虽然看上去他却好似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但降谷零还是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的手法并没有十分的娴熟。
这让他心底升起了一丝疑惑。
如果他其实没有办法还原的话,为什么当初答应的那么迅速?
现在虽然说确实是快要到港口了,但这又不是什么逃难小游戏,只要拖到时间结束一切就不用管了……
是还有什么后手吗?
这么想着,降谷零突然看见,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时不时隐晦地望向窗外的诸星大动作一顿。
降谷零顺着对方的视线,同样向着窗外的方向望去,随后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现在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船现在距离港口可能只有数百米的距离,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绚烂又夺目,看上去很是吸睛。
但这并不是降谷零眼下的关注点
——在灯火通明的背景之下,一个模糊的黑点正在向他们飞速靠近。
第49章
降谷零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但时间不等人, 那个黑点转瞬即逝,如黑夜中的一道流星,一头砸进邮轮不远处的海面上。
“嘭——!”
伴随着剧烈的爆炸声, 一束巨大的水柱直冲云霄,并在短暂的悬停后,随着重力坠落。
散落的水花浇在邮轮的夹板上, 将大家原本体面的礼服全部打湿得贴在身上。
但现在没人有心思在意合格, 在邮轮因爆。炸余波而产生的大幅摇晃之中、在巨响引起的持续耳鸣之下,几乎所有人都在四处张望,并在心底嘶吼——
这他妈的又怎么了???
工藤新一几乎是飞奔到阳台的位置, 想看清到底发生了很么,降谷零紧随其后, 但在这个过程中, 他没忍住偷偷看了诸星大一眼。
诸星大的妆容现在已经因为海水彻底被毁掉了, 包括他眼前的那些化妆品也没有幸免于难, 噼里啪啦撒了一地。
此时男人正拿着纸巾擦拭着自己的脸,虽然看不清表情,但从对方的肢体语言上,降谷零仍旧意识到——对方对这次意外并不是完全没有预期。
降谷零带着这个疑惑来到了阳台的位置。
邮轮此时正摇晃到最大的弧度,整个房间都是倾斜的, 降谷零逆着一堆顺势滑落的摆件向上攀爬, 死死抓住栏杆。
刚刚稳住身形,脚下的邮轮便开始回摆。
此时此刻, 游乐园中海盗船的造型好像也具有了更为现实的设计意义。
眼前的景象正在飞速变动,又一颗黑色的流星就这么在晃动中几乎是蹭着邮轮的顶端划过,而这次近距离的接触也让降谷零认出了那黑影的真实身份,并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一旁的工藤新一同样看见了这一幕, 此时正喃喃自语道:“那是……那是个煤气罐吗?”
“嘭——!”
带着粗糙尾翼的煤气罐在海面上怦然爆。炸,打破了邮轮原本还算规律的摆动,所有的人都被迫从自己繁杂的思绪中抽身,试着抵抗天旋地转的世界。
即使在屋子里也能听见人们撞墙的声音和此起彼伏的咒骂声连绵不绝。
“船长!”工藤新一迎着颠簸去找非米花町出身、此时正在怀疑人生的船长,“我们得做点什么!”
“……你说的对。”
短暂的失神后,船长幽幽开口:“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人总不能一直倒霉吧……”
工藤新一扶着在短短一小时内,接连两次遭遇生命威胁的船长来到门口,离开之前,他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屋内。
他之前的怀疑并没有被打消,甚至随着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愈演愈烈。
尤其是在面对如此突然且抽象的袭击时,人们下意识的反应能说明很多。
见工藤新一依旧站在门口回望自己,古谷优好心提醒:“你不去找你的好朋友吗?”
“可恶……”
古谷优虽然是好心,但可惜,在工藤新一看来,这比起提醒更像是警告。
警告他时间的珍贵和稀少。
这无疑戳中了年轻侦探内心的痛点。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有两条路:第一条是和船长一起,去组织船员对游客进行有序的疏散,而第二条便是回到毛利兰身边,和对方一起逃生。
前者无疑是性价比最高的选项,但是……
但是小兰现在一定很害怕。
想到这里,工藤新一忍不住望向了降谷零。
他刚刚观察到,在面对袭击的时候,对方那种货真价实的懵逼是演不出来的。
也因此,降谷零在工藤新一心中的可疑度直线下降,在危机的时刻,他也愿意向对方寻求帮助。
“我来帮你。”
降谷零几乎是立刻便发现工藤新一对自己的态度有了变化。
他毫不犹豫地应下了年轻侦探的求助,代替对方扶起船长。
“谢谢。”
工藤新一道谢之后,便转身向着夹板的位置,也就是最后和毛利兰分别的方向跑去。
望着对方的背影,降谷零忍不住回头,想知道这一切是否也都在里卡尔的掌控之下。
视线内的一切都在晃动,青年好像是其中唯一不变的存在,嘴唇翕动。
【注意安全。】
在分辨出对方无声的传递来的信息后,降谷零抬眸对上青年的眼睛。
他在笑,因过于漫不经心而显得敷衍,却依旧艳丽又夺目,让人想起花纹绚丽又冰冷的毒蛇。
降谷零回头,不再看他,而是低着头,对船长说:“我们走吧,麻烦您带路了。”
这下屋内只剩下古谷优和赤井秀一两人。
青年一下子放松了不少,对另一个人摆摆手:“你也可以自由行动了,任务结束,记得写报告。”
赤井秀一望着青年,试探道:“我以为我们现在应该专注如何才能活下去。”
古谷优嗤笑道:“你会活下来的。”
赤井秀一意识到了对话中两次人称的不同,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在他的注视下,青年怂了怂肩:“因为你看上去运气很好。”
*
疯子。
这是赤井秀一试探了半天后,发现古谷优真的没给自己留什么后路,而是像所有一般群众似的,将自己的性命交给命运时对其的评价。
带翅膀的煤气罐一个接着一个,它们准头极差,但是威力很是可观,而且还便宜。
在足够火力的覆盖之下,邮轮很开便开始深水,逐渐下沉。
赤井秀一本想一直跟进古谷优,但混乱的人群将他们冲散,而想在这种情况下团聚兼职难于登天。
他没有混上救生艇,邮轮上有太多比他更需要救助的人,好在现在已经距离港口足够接近,即使游过去也花费不了太多力气。
他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登上陆地,结果爬到一半,眼前突然出现一双皮鞋,头顶也传来了子弹上膛的声音。
“咔哒——”
赤井秀一顿住了动作。
“现在,解释一下邮轮上都发生了什么。”
赤井秀一缓缓抬头,组织中的TOP KILLER此时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黑色的风衣让他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只有银白色的长发随风摆动,显得尤为突出。
赤井秀一保持着半个身子浸在冰冷的海水中的姿势,一五一十地将他的所见所闻全部告知了对方。
从赤井秀一的角度,其实他并不是很能理解古谷优行为背后的动机。
这人好像从最初就对任务不太积极,但如果像观察员所说,是因为“条子前男友”的原因而想要金盆洗手的话,后面不顾所有人的性命安慰,直接炸船的行为又有些过于疯癫。
赤井秀一想知道琴酒会不会对这些行为有更为深入的解读,但无论对方是怎么想的,都没有表现在明面上。
不过他大概也不是完全对古谷优的行为没有想法。
于是琴酒收起了枪,不再看水中的赤井秀一,而是掏出了电话。
这算是放过赤井秀一了,他终于抓住时机从爬上了陆地,结果刚一站定,却听见琴酒“啧”了一声。
赤井秀一偷偷看去。
琴酒此时的表情非常、非常的不好。
*
另一边,稍早一些的时候,古谷优因为看着年轻,被拉去了小孩那桌。
古谷优本想要拒绝,但工作人员可能多少也是个颜控,态度很是坚持,再加上他不确定自己的小箱子是否完全防水,便最终还是登上了救生艇,还主动揽下了体力活,划着船桨,晃晃悠悠地向着港口靠近。
靠近了之后,古谷优能看见工藤新一正在不远处的救护车那里安慰毛利兰,而降谷零不知道是为了进一步获得对方的信任,完善自己的人设,还是出于内心的善良,此时正在帮忙将救生艇上的人拉上岸去。
古谷优站在一堆年轻漂亮的女士中间,她们的高跟鞋大多已经跑丢了,也让古谷优整个人高出了队伍一头,十分显眼。
降谷零看见他的时候,手上的动作一顿,犹豫了一下,才一如既往地开口:“请小心脚下,现在天暗下来了,看不清楚。”
古谷优伸手,搭上对方的掌心,在被拉上去,错身而过的瞬间回复道:“辛苦了。”
没有给对方多说什么的机会,古谷优自觉地离开,没有背后灼灼耳朵视线。
他在一群落汤鸡一般的行人间穿行,逆着正小跑着救死扶伤的医护人员们,在一个僻静的角落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是你把船长室那边的人引开的吧。”
见女人抬眼看向自己,古谷优继续阐述自己的推理:“你做局让采购经理赌博欠下巨额债务,之后利用自己身形和弟弟相似的亲信给对方留下印象,后面再稍微为他提供一些小便利,一步步地利用他将你弟弟的死彻底合理化。”
面对古谷优语气笃定的问询,女人将湿漉漉的鬓发撩到耳后,没有任何掩饰的想法:“怎么,要为你的下属复仇吗?”
“不,他算不上我的下属,我也不是为了他来的。”
古谷优抬了抬手上的箱子:“我是来和你谈生意的。”
这次已经死去的任务目标的亲姐姐,另一位并不被重视的隐性继承人挑眉:“这种情况下你们还敢和我谈生意,看来你们的情况很糟糕啊。”
“不是我们——只是我的个人行为。”
古谷优指正道:“你帮我把货物销掉,我们到时候按比例分账。”
女人接过箱子打开看了一眼,她眼尖地认出里面的画正是前一阵据说被焚毁的艺术品之一,试探道:“只有这点东西的话可不值得我去跑一趟。”
“这只是开胃菜。”
古谷优报出一个地址:“剩下的在这里。”
女人没想到古谷优如此坦率,沉默了两秒,反问道:“你不怕我直接跑路?”
“您父亲思维守旧,短时间内大概并不会看好您,除非你拿出足够的成绩。”
古谷优怂了怂肩:“所以我觉得此时,比起敌人,您应该更需要一个朋友——或者至少,合作伙伴?”
女人又看了他一眼,随后关上了手提箱:“我以后会联系你的。”
古谷优并没有纠结一些“我没给你联系方式你怎么联系我”或者“东西就这么给你了你要不要给点信物”之类的小事情,开开心心地离开了。
古谷优直觉这位女士是个干大事的人,而他得到了对方的帮助,基本未来算是肯定能将那些收藏品一一变现了。
大量的现金!自由的第一步!
古谷优如此想着,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为了避免和工藤新一再度撞上,他没有向人群的方向走去,本想着要不要干脆就此回家,结果此时,他的电话突然响了。
古谷优简单思考了一下,便得出结论。
估计是琴酒已经和卧底三人组其中的谁接头,并打算向他兴师问罪吧。
古谷优看都没看,便直接接起电话,敷衍道:“别催,我这就回去。”
令他惊讶的是,电话另一边竟然没有传来琴酒不屑的冷哼和斥责——实际上,电话另一边现在没有任何声音。
古谷优心底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他将电话从耳边挪开,重新检查了屏幕上的数字。
古谷优心跳漏了一拍,几乎拿不住手机。
那根本不是琴酒的号码。
——但这也不是完全陌生的号码。
在不久之前,这个号码的主人刚刚用数年的坚持填满了他的邮箱。
这时电话另一边终于传来了声音。
“你……”
本以为早就忘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古谷优像是被烫到一样手忙脚乱地挂掉电话。
而几乎是下一秒,琴酒的号码在屏幕上亮起,古谷优深吸一口气,简单平复下自己的情绪后,接起了电话。
“喂……”
还没等他说什么,琴酒便打断了他,冰冷地质问道。
“你刚刚,在和谁打电话?”
第50章
“……没谁, 一个普普通通的骚扰电话。”
琴酒冷哼一声,古谷优在心底给自己翻译——我信你个鬼。
古谷优硬着头皮问:“你打电话有什么正事吗?”
琴酒报出了一个地点:“五分钟后集合。”
说完,不给古谷优反应的时间, 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着耳边的“嘟嘟”声,古谷优估算了一下距离——就算他现在跑着过去,五分钟也是绝对来不及的。
所以他便干脆摆烂, 慢悠悠地溜达, 中间还抽空在海边深沉了片刻,扔掉了电话一通接着一通打来的手机。
其实就算现在毁尸灭迹也为时已晚。
一般按理来说,为了安全, 他们这些人每次做完任务都是会换号码的。
但古谷优被关禁闭之前的最后一个任务是被抓回来的,当时没有心情处理这些小事, 后面就一直耽搁了, 这次也是因为
手机下沉的很快, 快到那特制的卫星电话甚至都来不及因为海水而出现故障, 那一小团蓝光便越来越小,逐渐看不见了。
古谷优蹲在岸边又等了两分钟,确认这手机肯定不可能被什么意外冲上来之后,才起身离开。
——这种谨慎并不是空穴来风,在柯学世界, 谁知道证据会以什么抽象的方式重新登场。
等到古谷优晃悠着来到目的地, 已经是约定时间十三分钟之后了,黑色的保时捷停在路边, 琴酒靠在车上,车边掉落了一地的烟灰和烟头。
古谷优环视四周,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依旧看不到身影,赤井秀一十分勇敢地站在一旁, 而更有经验的伏特加面朝大海离得更远假装自己并不存在。
“你迟到了。”
古谷优没和他争这些显而易见的事情,等他靠近,琴酒冷哼一声,随后朝他伸手。
“手机给我。”
古谷优答道:“路上被人偷了。”
琴酒看了他一眼,收回了手。
现场就这么沉寂了下来。
这个发展让古谷优有些不自在,哪怕琴酒现在就揪着他的领子,让他去找到那个不存在的小偷他都不至于这样。
深夜的海风吹的还有些凉,就像古谷优现在破碎不安(?)的心灵。
香烟燃烧的红光在黑暗之中若隐若现,古谷优观察着那忽明忽亮的频率,在心底默默宽慰自己——琴酒的呼吸还挺平稳的,那心情应该也差不多。
这么想象着,古谷优好像真的冷静了不少。
琴酒见人就这么在自己身边开始放空大脑都快气乐了。
这时不远处的喧嚣已经愈发无法忽视,大概是警方和被爆炸动静吸引来的吃瓜群众们逐渐开始聚集。
就这么一直僵持着也不是办法,琴酒深吸一口气,转身,打算先上车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就在古谷优犹豫着自己要不要也跟着上车的时候,已经干脆利落坐进副驾驶的琴酒摇下车窗,皱着眉,朝着不远处喊了一声。
“伏特加!”
正在码头不知道在研究什么的男人一激灵,差点被琴酒吓得掉到海里去。
这引起了古谷优的警觉——作为能和琴酒搭档了这么久,还一直没被对方毙掉的人,伏特加虽然看上去不太聪明,还经常被调侃是个司机,但大多数情况都不是个蠢货。
所以伏特加不可能是真的因为发呆时突然被叫住而失态,他肯定是发现了什么。
想起自己之前沉海的手机,心里咯噔了一下。
伏特加稳住身形后形色匆匆地向琴酒的方向赶了过来,中间还瞥了古谷优一眼。
但青年并没有注意他的目光,现在古谷优的视线正集中在伏特加的手上。
因为夜色的问题他看不清对方具体拿着的是什么,但那怎么看都不太像是之前被他扔掉的卫星电话……?
这短短几米的距离并不足以让古谷优思考太多,伏特加很快便来到琴酒面前,将怀中的东西递给了琴酒。
“大哥,我刚刚看见这东西漂了过来。”
这下古谷优看清楚了那东西的真面目,那是个湿漉漉的真皮本子,上面还印着观察员的名字。
琴酒挑眉,将其缓缓翻开。这本子大概是较为昂贵的那种,虽然已经湿透了,但也没有娇贵到一翻就坏。
而上面的内容则让琴酒忍不住冷笑出声。
伏特加其实刚刚并没有时间去看本子中的内容,但看琴酒的态度他也知道自己如今该做什么。
他向着古谷优的方向迈了一步,“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没有。”
古谷优眼睛都没眨一下,他并不觉得观察员在最后的那种情况下还会有心思记他小本本。
而多少对观察员的工作习惯有所熟悉的古谷优更是清楚,现在琴酒对赤井秀一的无视也证明那本子上现在就算有东西现在估计也糊的谁都认不出来。
琴酒一眼看出了古谷优的小心思,瞥了他一眼,随后将本子扔回伏特加的怀里。
“拿去后勤修复。”
说完,他便收回了视线,车窗也随之上升,直到漆黑的玻璃完全这挡住琴酒的面容,对方都没有再向古谷优的方向投来哪怕是轻轻的一瞥。
古谷优觉得这应该是说他不用上车再感受对方的低气压了。
于是,他便主动转身离开。
伏特加原本收本子的动作一顿,他看了看古谷优离去的背影沉默了两秒,搭载车门上的手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眼看青年的背影越来越远,伏特加终于深吸一口气,打开了车门,又过了差不多两三分钟,才终于启动车子离开。
赤井秀一仗着在场没人在意自己这个小透明,一直等黑色的保时捷完全消失在视野之中,才向着古谷优离开的方向追去。
古谷优走的并不算快,又没特意隐藏自己的行踪,赤井秀一很快就追上了他。
古谷优听见身后的动静猛地扭头,在看见是赤井秀一之后一时间有些无语:“你跟上来干什么?”
“我想和您商量一下口供。”
赤井秀一试探道:“我这次任务的表现并不是很好。”
古谷优简单思考了两秒,就想明白对方为什么选择这个时候投诚了。
在组织中没完成任务的成员肯定是要受到惩罚的,现在没人搭理赤井秀一他们主要是因为古谷优这边搞出的阵仗大了些,还没人有空腾出手处理他们。
但等琴酒那边修复完观察员的笔记,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之后,赤井秀一他们的日子八成就不会太好过了。
但身为一个有实力、有野心的卧底,赤井秀一不甘心这次的卧底活动就这么结束,所以在发现古谷优和琴酒不太对付之后,就立刻站好了队,向古谷优投诚来了。
古谷优倒是没把赤井秀一对自己未来职业生涯的担忧放在心上,这次三位威士忌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柯学定律会让他们成功度过这道难关的。
于是他摆了摆手,满不在乎道:“琴酒问的话你想说什么说什么,无所谓。”
赤井秀一也不知道有没有接受这个敷衍的答案,他看向青年的目光很认真,也很坚定,这个自从古谷优下令要炸船之后便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男人好像终于理清了自己的思绪,并决定了自己未来的道路。
“我知道了。”
古谷优不太清楚赤井秀一知道什么了,也不怎么在乎。
在这次任务之后,他被重新以一种对组织来说过于柔和的方式关了紧闭,让古谷优万分无聊的同时,也再次对自己的身世产生了怀疑。
又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他家长不会真是组织中什么位高权重的任务吧?
没有人回答古谷优的答案,离了柯学世界的人物,但古谷优身边的时间线却依旧抽象,比如在短短的七天之内,他便看着窗外的樱花树开了又谢谢了又开。
他猜测这可能是柯学世界对时间加速流逝的某种表象。
总之,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一天,古谷优家的门铃响了。
他起身开门,发现门外的是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此时的打扮已经和回忆篇里的模样很相似了,他穿着深色高领毛衫,披着风衣,脑袋上顶着经典的针织帽。
古谷优看着对方的穿着才意识到外面的天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转回了冬季。
赤井秀一进屋后开门见山地说:“有新的任务。”
“还和你一起?”
“是的。”
赤井秀一补充道:“还有安室和绿川……我们现在都取得了代号。”
赤井秀一简单解释了一下古谷优被关禁闭期间的情况。
他们三个卧底被分散开进不同的小组进行任务,算是监视也算是废物利用,有什么危险的、可能要一去不复返的任务都让他们去,而如果表现出推拒和不情愿,就会被扣上打算背叛组织的帽子。
也就是三人都实力过硬,而且运气也不错,才能从这么多次玩命的任务中存活,并积累到足够的名望。
但他们三人能这么快获得代号却不只是因为这个原因——本来以他们上个任务的天崩开局,几人以后的日子应该差不多就这么定型了,基本是没可能再往上爬的。
但事实证明,里卡尔对组织真的十分特殊。
不知道组织到底从观察员的笔记中修复出了什么东西——赤井秀一最近太忙了爱没来得及调查——总之,后来他们三个都被赋予了代号,并重新聚集在了一起,被安排和里卡尔一起出任务。
古谷优知道的比赤井秀一还少,因此在他看来这种非要他和一群卧底一起出任务的分配方式真的十分有病。
但考虑到他自己如今在组织中的位置,就算抗议大概也没人理,古谷优便干脆放弃了挣扎。
“那任务资料呢?”
赤井秀一道:“任务资料还在琴酒手里,他说要让我们接您过去之后再详谈。”
古谷优点了点头,两人下楼和等在车里的降谷零与诸伏景光会和。
古谷优观察了一下两人,无论这两位现在心境如何,至少他们表面上都掩饰得很好。
几人很快来到琴酒指定的某个废弃的偏移的据点。
刚一见面,琴酒就扔了一沓资料给古谷优,不等他翻开,便说道:“这次的任务之一,处理掉之前和你打电话的那个人。”
古谷优的动作一顿,又很快伪装过去,做出一副无奈又无所谓的样子:“我都说了是电信诈骗……不过好吧,这里就是他的资料?”
琴酒否认道:“不,找到他也是你们这次的任务。”
古谷优觉得自己好像懂了,心底也不由得放松了些许:“这是你个人指派的任务吧?一下子耽误四个代号成员,你有这么大的权利吗?”
就算BOSS觉得他有背叛组织,和电话那边的人私通的嫌疑,也应该是对他下手,而不是绕这么大一圈吧?
所以在古谷优看来,这个性价比贼低的任务,更像是琴酒为了故意折腾他,搞他的心态设置的。
在他冷静分析的时候,琴酒一直在看他,不知是对这回答不满意还是太过满意,琴酒冷笑出声:“不。这是BOSS的命令。”
“……BOSS?”
古谷优皱着眉。作为根正苗黑的酒厂二代,还是之前赫赫有名的卷王,他确实是见过BOSS的。
但在他的印象中,BOSS这老头就普普通通地将他当做趁手的工具,也谈不上会对他进行什么特殊对待啊?
“这几年你错过了很多事情。而BOSS对你缺席的原因也是……相当的重视。”
琴酒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示意古谷优手中的档案袋,“打开看看。”
古谷优觉得自己心跳有些加速,他深吸一口气,抽出文件。
下一秒,松田阵平的资料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