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向驰安也知道自己不是照顾人的料, 所以他请了个护工来照顾饭叔,自己则是在旁边守着,跟饭叔说说话。
他会在饭叔休息之后再出去病房外面打电话处理公事, 晚上再回县城里的房子里休息, 中午再去天悦打包些好消化的食物去看饭叔。
他给饭叔换了一间单人间的病房,虽然单人间的病房也不像他想的那样什么都有,但总归清净一些。
撞饭叔的人撞了就跑了,向驰安在看了饭叔情况之后就报了警,那人估计是良心过不去,又在晚上自首了, 肇事逃逸, 要赔偿所有的医药费, 还要坐几天的牢。
宁桥在赶回来的路上, 庆安的机场已经修好投入使用了, 宁桥恰好在有机场海市,听见消息之后, 他立刻去买了飞机票准备回来。
他在外面的这几年, 把除了飞机之外的交通工具都坐了一遍,只有飞机他没坐过,因为他总觉得不安全, 但这次他实在是很着急, 所以闭着眼睛买了飞机票。
他跟在别人的后面,学着别人的一举一动, 好在一切都很顺利, 宁桥总算是坐上了自己的位置。
在飞机腾空的一瞬间,宁桥只觉得自己的心在沉沉地下坠,他紧紧地抓着自己座位的扶手, 呼吸都急促了不少。
等到飞机终于平飞的时候,宁桥已经面色惨白,心也慌得厉害,他甚至都没有勇气往窗边看一眼。
宁桥干脆把遮光板拉了下来,又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只要睡着了就不会害怕了,但飞机不时地会因为气流颠簸,宁桥在一次剧烈的颠簸之后,脑子里已经在想要给向驰安写的遗书了。
好在飞机安全平稳地降落在了庆安的机场,章平接到他的时候,发现他一脸菜色,他赶紧从车上拿出一瓶水给他。
宁桥大口大口地喝完了一瓶水,扶着车门站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随后赶紧上车:“快,咱们赶紧走。”
章平点头,车开得又快又稳,安全地把宁桥送到了医院里,他也跟着上去了,因为他车上带着些需要向驰安签字的文件,得让他先处理一下。
宁桥跑到骨科的病房里,这会儿向驰安正在饭叔的床边看书,护工坐在病房里的小椅子上,有些局促。
他猛地推开门,动静很大,把床上的饭叔惊了一跳,随后看到他,一脸嫌弃:“毛毛躁躁的。”
看到饭叔的一瞬间宁桥的眼睛就红了,他有些迟疑地走到病床边,看到他被架起来的腿和脸上的擦伤:“你痛不痛啊?”
“痛什么痛。”饭叔经过一天的时间已经缓了过来,那天在向驰安面前的坚强也像是昙花一现,这会儿的饭叔又成了那个在宁桥面前脾气不好的小老头了。
向驰安站起身,吩咐护工这会儿不用他,随后搬了张椅子过来,让宁桥坐下。
宁桥看向向驰安:“撞叔的人呢?”
“已经抓了。”向驰安给他倒了杯水,“你怎么了?脸这么白?”
“坐飞机不舒服。”宁桥简单答了一句,“饭叔没事吧?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就是骨折了,早上去做了个脑部的CT,结果还没出来,不过目前看没什么问题,就是要静养。”
宁桥看着病床上的人:“你说说你,给你寄那些钱,你不想着花,还天天往外面跑,这下看你怎么跑。”
“你还教训起我来了。”饭叔哼了一声,“看在你考上大学的份上,今天不骂你。”
宁桥的眼睛亮起来,他看着向驰安:“我考上了?”
饭叔的手哆嗦着从自己的枕头底下把宁桥的录取通知书信封拿出来,他跟向驰安两个人都没拆,这是宁桥的人生大事,这么重要的东西还是该他自己打开。
宁桥接了过来,找到信封的拆封口,慢慢地撕开了信封,露出了里面大红色的纸张。
是他的录取通知书。
他迟了十年,终于拿到了。
饭叔咳嗽了一声,对向驰安说:“赶紧给他找帕子,要哭出来了。”
宁桥吸了吸鼻子:“我才没哭,现在要说你的事情。”
差点就被他带沟里去了,宁桥在心里说了句好险。
“就是人老了,不中用了。”饭叔叹了口气,“你坐着,我跟你说点事儿。”
宁桥将信将疑地坐下,在饭叔要开口的时候他又制止了他:“你还是别说了,电视里边说这叫交待后事。”
饭叔白了他一眼:“你能不能别乱说话?”
向驰安也是无奈:“没事的,医生说饭叔的情况没什么问题。”
宁桥这才停下来,认真地看着饭叔。
“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我年轻时候的事情吗,我今天就跟你说说。”
饭叔的故事很老套,他不是大来县的人,他的老家在比大来县更偏远的小村子里,他十七八岁的时候,那时候正是混乱,知识分子上山下乡,他家里也来了个城里人。
那个人高大,儒雅,文质彬彬,一举一动都是他从来不曾接触过的气质,他被迷得神魂颠倒的。
年轻人总是冲动,一片平静的面孔下是汹涌蓬勃的情感,他把一切好的都给他了,那时候下乡的人都是要完成工分才有饭吃的,那个人是城里人,自然不会干农活,他就什么都帮他干了,只为他的一个笑脸。
在他不懈的努力下,那人终于对他敞开心扉,他们会在深夜的麦田里勾勾手指,会在四下无人的玉米地里轻轻碰碰肩膀,会在插秧的间隙畅想着到大城市里的生活。
就在他以为他们会一辈子都这样度过的时候,政策突然变了,那个人要离开村里了。
他有些不知所措,那个人却对他说,等他回去安置好了之后,就来接他,接他到大城市里生活。
后来那个人就走了,在村里的一切他都没有带走。
他在村子里等了很久,等到村里他的同龄人都结婚生子,他依旧逃避着父母安排的婚事,最后他承受不住压力,跟父母坦白了这一切。
父亲被气到脑梗,住院几天之后去世,母亲在回家收拾父亲的遗物的路上,失足落水,也没救过来。
他如遭雷击,是自己害死了双亲,把双亲都埋葬了之后,他浑浑噩噩好几年,家里地荒了,养的家畜家禽早跑了,村里人都说他受不了打击疯了。
那天他收拾了自己家里残存的东西,往村子外面走,他等了十几年,没等到那个人来找他,所以他现在要走出去,去找他。
他身上没有钱,沿途捡垃圾,睡桥洞,走了一年,到了那个人说的大城市。
可那些城市真的太大了,在那里招人就像是大海捞针,他又流浪了十多年,走到了别人口中说的那几个最大的城市。
一开始他想的是要找到那个人,后来的后来,他也记不得自己到底想要干什么了。
他流浪了快三十年,他把自己去过的每一个地方都画了下来,等他看着自己手里那厚厚的一塌纸的时候,他才恍惚想起自己已经快五十岁了。
他在桥洞下坐了一整夜,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准备回家了。
找了三十年的人找不到,决定放弃之后却发现那人其实离自己并不远。
他挑着自己的破烂,经过热闹繁华的街市,因为看不懂红绿灯,被一辆车撞到。
从车上下来的人穿着一身裁剪得体的西装,紧跟着他下车的是一位很优雅的女士,挽着他的胳膊,轻言细语地问他:“你没事吧?要是有不舒服的话我们送你去医院。”
他只是盯着那人看,虽然已经过了三十多年,但那人依然儒雅,依然风度翩翩,身边的女士跟他很是相配。
“再耽搁就赶不上接儿子下飞机了。”那位女士说。
那人没办法,从钱包里拿出了一沓钱,放进他的手里:“我们还有事,你自己去看医生吧。”
随后那辆车飞驰而去,周围的人都在赞叹他的命好,只是摔了一下,就能拿到那一沓钱。
他站在路边,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都很可笑,他把那一沓钱扬手一扔,四周围观了的哄闹着都去捡,等路人把钱都捡完了,再去看那个流浪汉,已经找不到人影了。
回家的时间只花了一年,回到老家,他家的房子已经塌了,村里的人也已经不认识他了,他又辗转到现在的镇上,搭了个棚子,他这一辈子都蹉跎了,临了了觉得自己似乎该认真生活。
他的棚子搭在一个老鳏夫家的旁边,那老鳏夫也是无儿无女,他出去捡垃圾,能照拂他一下,只是他们做了一年的伴,老鳏夫就死了,死之前,把那房子过户给了他,他就在那里安了家。
后来在捡垃圾的时候捡到了宁桥,日子也就这么过了下来。
宁桥听完之后只觉得一腔怒火在燃烧,他站起身来,在病床边走了一圈又一圈,晃得饭叔都眼晕了:“你干啥呢!”
“我要气死了,凭什么啊!”宁桥一拳锤在床头的柜子上,发出嘭的一声响,“凭什么!”
怪不得饭叔什么都知道,怪不得饭叔一开始对向驰安没好气,怪不得饭叔在知道公司的时候骂他蠢,也怪不得饭叔说找到妈妈了要先看看她的生活的情形,再决定要不要相认,怪不得他有那么详细的地图。
他吃了那么多苦,却还是让宁桥可以勇敢去喜欢,只是让他保护好自己。
“你傻不傻啊。”宁桥刚才没哭出来,现在眼泪却是停不下来地往下掉,“你图什么啊!”
第82章
“他叫什么名字, 家住哪里?”宁桥又凑到饭叔的跟前去,“你快跟我说。”
“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饭叔看了一眼向驰安,想让他摁住宁桥, “我已经忘了。”
也不是他推脱, 前尘往事对他来说好像是上个世纪发生的事情了,那人的样子他也已经记不清了,遇到他的城市好像也忘记了。
没想到向驰安不听他的,也眼睁睁地盯着他,似乎不问出这个人的名字他俩都不会罢休。
饭叔从回到这里开始,就已经要把前尘往事都忘了, 只是这次突然受伤, 毕竟他年纪大了, 可能稍不注意就死了, 所以还是希望有小辈能够知道他的事情, 毕竟宁桥总是好奇。
至于那个人,他已经看开了。
饭叔闭上眼睛装睡, 留他们两个人面面相觑。
“倔老头。”宁桥的眼睛还红着, 他凑到向驰安的身边,拉着他的手,“你能查到吗?”
向驰安有些无奈地看了饭叔一眼, 他连最重要的哪个城市都不说, 一个姓也没有,这无异于大海捞针, 要想找到这个人, 还是得靠饭叔说出来。
但饭叔就在床上装作自己睡着了,他们两个人也没有办法。
他装着装着就睡着了,宁桥凑到向驰安的旁边, 欣赏起自己的录取通知书,只觉得这么一个薄薄的册子,拿在手里重若千斤。
开学报到时间是八月二十五号,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宁桥还想自己在家里照顾他呢。
向驰安自然是看出了他的顾虑:“我会找个人照顾饭叔的。”
“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向驰安点头:“我跟陵哥约好了,其实从四五月份的时候,公司就已经有人去了京市那边开拓京市的市场了。”
宁桥有些担心,毕竟那是京市,是整个国家发展得最好的地方,而且那边还有抛弃向驰安的向家人,他记得杜彦以前就说过,说向家人并不是很愿意向驰安有什么作为,他们现在去京市,真的合适吗?
“别担心,陵哥说,向家这两年衰落了很多,已经不再是我在的时候的那个向家了。”向驰安紧紧握着他的手,“向飞集团现在的体量,比咱们的宁安还小了,他们已经对我造成不了任何影响了。”
“宁桥,我们的宁安它的市场价值远高于你的想象,不说宁安,现在就算是安宁,也已经让人望尘莫及了。”
一开始的时候安宁只是做民建,因为庆安的政策迁移,一些厂房的建筑需要大量的用工,安宁建筑搭上了这鼓风,慢慢地吸纳了很多人才。
从去年开始,安宁已经开始接触化建类的项目,国家开始飞速发展,工业建筑如今也在紧锣密鼓地建设中,杜陵在其中出了力,他们拥有了一套完整的化建的资质,参与的项目也多了很多,就在化建这一块,安宁慢慢地也成了全国排得上号的公司了。
“就算是安宁和宁安不行,那咱们还有飞驰,如果他们真的把我按了下来,你也还能养我啊,咱们怕什么?”
宁桥被他的说法安抚到,立刻有了劲儿:“行!咱们就再去京市,闯出一番天地来!”
他站起来抱了抱向驰安,又看到病床上的饭叔,又恶狠狠地说:“还有那个王八蛋,我一定要找到他!”
“找到他然后呢?”向驰安看着他。
宁桥没了主意,愣了一下看向他:“也不能打一顿啊。”
算算年纪,那也应该是个老头了,也经不起他这一拳下去,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还得去蹲局子。
“也可能人早就死了呢?”宁桥又说,“那他这么死了我真的好不甘心。”
“我请陵哥帮忙查查吧。”虽然希望并不是很大。
“糟老头子说话只说一半。”宁桥又抱怨了一句,“总有一天我要从他嘴里撬出来。”
他们看饭叔睡着了,就没再坐在他的床边,宁桥一早赶回来,这会儿也算是放下心来,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
吩咐护工看着饭叔之后,向驰安带着宁桥去医院外面吃饭。
上次他们来医院的时候,除了摩托车油钱身无分文,宁桥只给他买了个拇指大馅儿的包子,这会儿他们倒可以好好吃饭了。
“我想吃米粉,我在邱市可馋这一口了。林叔给我做过,但就不是这个味儿。”
宁桥捧着一碗粉吃的唏哩呼噜的,向驰安看他不够,又给他要了一碗。
“你都不知道,那个飞机,坐起来真的太难受了,我感觉我的心被提起来,又被放下去,耳朵不舒服,那个一颠簸,我就感觉自己掉下去了。”吃饱之后宁桥的话多了很多,尤其是跟他抱怨起飞机上的一切。
“但这也是最快捷的交通方式了,以后咱们坐飞机会是常态的。”
宁桥叹了口气:“好吧,我可能就是第一次坐飞机,加上担心饭叔,所以才慌张吧,你是不知道,在飞机颠簸的时候,我把遗书都在脑子里想好了。”
向驰安用筷子敲了一下他的手背:“别乱说话。”
宁桥吃了两碗米粉四个包子,总算是吃饱了:“咱们现在干什么去?”
“你回去休息一会儿吧,晚上咱们再去看饭叔,护工会把他照顾好的。”
“回村里啊?太远了吧。”
向驰安又敲了一下他的头:“咱们在县城有房子,你忘了吗?”
向驰安的那套房子离县医院还不远,走过去只需要十分钟,向驰安带着宁桥回到了家里,房子的装修是姜毅做的,虽然没人住,但向驰安还是每个月安排人打扫一次,这会儿屋里也是干净整洁的。
宁桥确实有一段时间没睡了,从知道饭叔出事到现在,他基本没合过眼,这会儿整个人松懈下来,屋里的空调温度又开得适宜,他几乎是立刻就睡着了。
向驰安靠在床头,很认真地看着他,这三年宁桥虽然在外面跑,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了什么心理负担,他看起来一点岁数都没长,明明已经二十七岁,看起来还是像二十出头。
饭叔的情况稳定下来了,宁桥和向驰安工作还是忙,向驰安给他请了个专门照顾他的人,让他在县城里住着,坚决不让他再去捡他的破烂。
脑部CT的结果也出来了,幸好是没什么大碍,医生也只说是人老了,各方面都得注意,要是再来这么一遭,可就不好说了。
饭叔对着他俩一顿骂,说自己还没老得动不了,但毕竟还是年纪大了,腿伤好得没有那么快,也没办法,只能被他们安排。
“别想着偷偷跑,我会经常回来的。”向驰安把他接到县城里的房子里,在他们出门的时候向驰安又叮嘱他。
“我这个样子能跑到哪里去?”他的腿还没恢复,现在还坐着轮椅。
向驰安点点头:“我每过两天就会回来一次。”
“你们那么忙,回来干什么!”饭叔瞪了他一眼,又看向宁桥,“你劝劝他,他生意做得比你大,回来耽误多少挣钱的时间。”
宁桥耸耸肩:“我巴不得他经常回来,你就好好在这儿歇着,家里不需要你出去赚钱。”
饭叔把他们送到门口,宁桥回了好几次头,饭叔又朝他挥了挥手,宁桥才跟着向驰安一起离开。
宁桥的事情还没有忙完,他们只是口头上谈好了合作,但合同还没签,宁桥不知道这次的匆匆离开是不是会影响到合作,但为了饭叔他不在乎。
饭叔是他成长路上最重要的亲人,他不能眼睁睁看着饭叔受伤他还在外面谈生意,生意什么时候都能谈,但饭叔只有这一个。
向驰安送他到机场,宁桥的脸皱成了苦瓜:“晕。”
“习惯就好了。”向驰安摸他的头发,他的头发长长了,摸着不像以前那么扎手了,柔软了很多。
“咱们去京市的时候,一起坐飞机去吧?”
“好。”
向驰安看着他进了安检口,在看不到他了之后才收回了手。
“向总,该回去了。”章平站在他的旁边,“一会儿还要开会,还有安宁那边负责化建的经理也过来了。”
向驰安点头:“走吧。”
今天宁安的会议主题是围绕京市分公司的,向驰安在宁安有绝对的话语权,所以今天的会议不是商讨,而是告知。
宁安的班组还是沿用以前的他接手时候的班组,除了抽调了一个章平到他的身边,也许是因为这几年宁安发展十分顺利,所以大家都比较有干劲,尤其是如果能去开拓分公司,那前途真是不可估量。
向驰安权衡了很久,最后选了一组项目组带去京市,另外抽调了安宁的一部分人手。
宁安如今的体量是不能跟京市的大公司比,比如说杜家余家和赵家,但跟其他一些企业比起来,他们最大的优势是有钱,宁安两次看中的地都被国家征用,这两笔国家征用赔偿的钱对许多企业来说都是天价数字,向驰安用这两笔钱,在很多地方都买了地,有些宁安用来开发,有些再转手卖出去,又赚一大笔。
更何况宁安开发的房产,他们也赚了不少的钱,所以向驰安这次去京市,也是做了充足的准备的。
更别说他还有杜陵的支持,到现在,一个向家已经对他构不成威胁了。
“决定了?”杜陵在电话那头笑出声来,“驰安,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谢谢陵哥。”向驰安看了一眼桌上的相框,那是去年他跟宁桥在海市的地标性建筑前面请游客帮他们拍的,后来他把这张照片洗了出来,放进相框,摆在办公桌上。
他伸手把相框放在自己心口:“我是从那里灰溜溜地离开的,我这次回去,也不止为了我自己。”
“我知道,你一直让我帮忙查顾家的事情。”杜陵说,“小彦帮了很大的忙,我们最近听说一件事,跟顾家联姻的余家,不是说前几年顾家小姐去世了,余总也没再娶,但是最近,听说他早在十年前就已经另娶了夫人,不过夫人一直在国外生活,最近说回国了。”
向驰安的眉头皱了起来:“哥你的意思是……”
“余家这几年是拖着顾家在走的,本来上一任俞夫人去世的时候,余家就想抛开顾家的,可在俞夫人去世后的半年,余家就又给顾家续上了资金链。”
“这个时间段,跟你要找的那个人失踪的时间,其实差不太多。”
所以,顾香其实,是顾襄?
第83章
宁桥跟向驰安约好八月二十号去京市, 但宁安早就已经安排了章平带着人去京市做前期的准备工作,杜陵那边也已经派人接应好了。
宁桥也安排好了飞驰的事情,宁正守在南方, 梁杰在园区里, 还有向驰安安排的人也在旁边,这样的话,宁桥还是比较放心的。
这一次是宁桥和向驰安一起坐飞机,他比前两次心里都有底了一些。
向驰安当然不会委屈自己,所以订的票都是头等舱的,宁桥坐上去的时候才知道, 原来做个飞机, 座次也是要分三六九等的。
飞机起飞的时候, 宁桥的心还是高高的悬起, 向驰安伸手过来抓着他的手, 宁桥就紧紧地握住,觉得自己悬着的心瞬间回到安全的地方。
等飞机平飞之后, 宁桥松了一口气。
“你就是节省惯了, 即使是现在自己赚钱了,也舍不得花钱。”向驰安帮他把座椅调整了一下,让他可以躺下, “睡一觉就到了。”
宁桥顺着他的手躺下, 觉得自己先前还是不太懂享受,向驰安没有躺下, 他坐着看报纸, 也许是因为有向驰安在身边,所以他睡得很熟。
等飞机快降落的时候,向驰安拍了怕宁桥:“起来了, 要到了。”
宁桥睡眼惺忪,坐起身来,随后乘务员来帮忙调座椅,开遮光板,宁桥楞楞地坐着醒神。
“怎么样,睡得好吗?”
宁桥点头,原来在向驰安身边,在飞机上睡觉也能睡得很踏实。
“章平来接我们吗?”他们并肩走在一起,重新踏上这片土地,宁桥抓着向驰安的手指,“你怎么样?”
向驰安摇了摇头:“我没事,很好。杜彦来接我们。”
他们刚走出出口,就看见杜彦,他穿着一身花衬衫,下面是一条同款的花裤子,叫上穿着一双夹脚的拖鞋,似乎是为了自己更显眼一点,他头上还戴着个草帽,眼睛上还有一副墨镜,一看就知道是从那个地方度假回来的。
看到他们,杜彦忙跑过来:“哎呀真准时。”
宁桥朝他笑了笑,没想到杜彦已经自来熟地一边揽着一个:“来我的地盘了,就让我把你们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向驰安拂开他的手:“怎么?这里不是我的地盘了?”
杜彦嘿嘿笑:“我哥今天请你们吃饭,咱赶紧过去。”
宁桥对杜彦的兄长其实也很好奇,他们两个能有今天这样的日子,离不开杜陵对他们的帮助。
向驰安看了一眼他的脚:“你穿这个鞋,怎么开车?”
“都到这里了,还需要本少爷亲自开车?”杜彦白了他一眼,又揽着宁桥的肩,“走走走,带你尝尝我们京市的特产。”
宁桥见过最繁华的城市是海市,但京市跟还是完全不一样,京市是古朴内敛的,海市是张扬大方的。
宁桥看着车窗外倒退的风景,心里有些颤动,这就是向驰安长大的地方。
等车开到酒店,宁桥望着着面前的古典端庄的院子,他原以为杜陵请他们吃饭是会在什么高楼大厦里,没想到却是在这样的古典朴素的庭院里。
“我就知道是这里。”向驰安笑着说,“陵哥一向喜欢。”
杜彦有些无奈:“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年纪轻轻的就一把年纪的。”
有穿着旗袍的服务员引着他们去包间,走进大门,宁桥才现在这个院子其实别有洞天,进门入目就是亭台楼阁,还有小桥流水,宁桥只在电视里见过这样的景色,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走进去。
“这家私房菜是杜伯父的一个好友开的,那位叔叔成日只醉心做菜,对家里的生意不太感兴趣。”向驰安从前也不少来这里,自然也清楚这里的历史。
“我们这些小辈,除了陵哥都不太来这里,因为觉得太正式,但陵哥喜欢,他说这里安静。”
宁桥环视四周,眼巴巴地看向向驰安:“我也喜欢这里,一走进来,就觉得心里很平静。”
“那以后我可以带你来。”
很快他们就走到了杜陵的包间里,不过杜陵还没有过来,他很忙,中午也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陪他们吃饭。
杜陵不在,杜彦就是主人家:“来来来,点菜点菜,我给你推荐几道我们这里的特色菜。”
“要你推荐。”向驰安白了他一眼,“我来。”
向驰安知道宁桥的口味,点了几道能符合他味道的菜,等菜陆续上来的时候,杜陵也赶到了。
在侍者要帮忙给杜陵打开门的时候,旁边有一群人走过,为首的人见到杜陵,停下了脚步:“杜总。”
杜陵转过身,原本脸上带着的笑渐渐隐去:“小向总。”
“杜总今天有客人?”向明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包间,一般杜陵宴请更亲近或者是更权势的才会来这里。
杜陵点头:“是有远客来,今天不巧,改日再好好招待小向总。”
侍者帮他打开了门,向明在经过的时候看了一眼包间里的人,一个是杜彦,杜陵的弟弟,另一个人不认识,但就穿着来看,应该不是什么大人物,另一个人背对着他,他看不见了,看背影似乎是清俊的,但好像也没别的什么突出的。
向明收回目光,跟着旁边的人离开了。
宁桥听见门口的动静,转头看过去,来人穿着一身剪裁十分合身的西装,明明是八月正热的天气,他穿着整套的衬衫西装和皮鞋,却不让人感觉到丝毫的燥热,反而透着丝丝的凉气。
杜彦已经凑了上去,接过杜陵脱下来的西装,杜陵看了一眼他这花里胡哨的穿着,无奈地摇了摇头。
宁桥跟向驰安已经站了起来,杜陵跟向驰安简单地拥抱了一下,随后又跟宁桥握了握手:“终于见到你了。”
“陵哥好。”宁桥已经问过向驰安,杜陵比宁桥大一岁,今年二十八岁。
“都坐下,小彦点菜了吗?”杜陵接了袖扣,挽起衬衫袖子。
杜彦点头:“哥你刚刚碰到谁了?”
杜陵看了一眼向驰安,随后才说:“一个从前的合作伙伴,说了两句话。”
很快就上菜了,杜彦在桌上不断地给他们布菜:“这些都是我们喜欢吃的,你尝尝。”
在场的只有宁桥没有在这里吃过饭,所以他成了三个人照顾的对象,吃了个肚儿圆。
宁桥以为他们会在饭桌上谈公事,但他们并没有,杜陵虽然看起来高不可攀,但其实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对他们三个人就像是一个大哥哥,给宁桥介绍他们京市的景点,又给他们安排了离宁桥学校的很近的房子。
杜陵从几年前就一直很照顾他们,向驰安郑重地向他表示了感谢,杜陵只是笑:“接下来才是你最关键的时期,京市群狼环伺,每一步都荆棘丛生,加油。”
杜陵午休的时间并不多,吃完饭之后就回了公司,杜彦今天有一整天的时间,都要一直跟在他们的身边。
“你知道吗?我昨天才从D岛飞回来的,就为了招待你们。”杜彦对他们想把自己撇开这件事情杜彦表示很生气,“你俩别想甩开我。”
向驰安无奈:“我们有正事的。”
章平已经在等着他了,他们在京市这边的办公室早就已经选好了,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向驰安办,宁桥也联系了两家超市,准备谈一谈合作供应。
“向驰安,我到时候也来你公司上班吧?”
“可以,你想做什么?”他们这会儿在往办公室那边去,毕竟当时借钱杜陵是杜彦把钱借给他们的,他来挂个职也是理所应当。
“别的我也不能做什么,在门口迎宾?”
宁桥笑出来:“你要是真的在门口迎宾,那公司肯定红红火火。”
他们去了办公室之后,杜彦又吩咐自己的司机送宁桥去谈生意。
杜彦看着远去的车:“怎么感觉他比三年前还年轻了很多啊?”
向驰安笑了笑:“我养得好。”
“人比你大几岁呢。”杜彦努嘴,“还你养,人家养你还差不多,我可听说了,他这三年那生意也做得风生水起的,你当心啊,他这样的在他们那边可是最抢手的,稍不注意就被别人家拐回去了。”
“他不会的。”这点自信向驰安还是有的。
杜彦啧啧两声:“男人的话你也信?”
“你不是男人?”
他们有说有笑地上了楼,杜彦还真看上了办公室的前台的位置,兴致勃勃地拉着章平跟他说自己想要怎么打造这个位置。
章平求助地看向向驰安,向驰安把杜彦拉进了屋里,给他选了个办公室:“你要来上班,就待在这里。”
“那不行,我对我自己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分公司的基本架构已经全部组建完成,项目组已经在收集一些京市这边的土地招标信息,这两天就有一块地开始竞标,他们公司已经拿到了邀请。
“我跟杜总那边同步了一下信息,咱们能拿下来的希望不太大,竞标会在二十五号召开,您到时会参加吗?”
二十五号是宁桥去学校报道的日子,他当然是要陪着宁桥的,而且这个标他们不是必须中:“你去参加吧。”
章平点头:“好的,到时候我会跟您同步信息。”
向驰安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到这个城市怎么样?”
章平在这三年的历练间,整个人也更成熟稳重了,这会儿他看着向驰安,笑着点了点头:“挺好的,我都没想过,能有机会能回来呢。”
向驰安看着落地窗外的高楼大厦:“我也没想到,我会这么快回来。”
第84章
二十五号宁桥去京市X大报到, 向驰安和杜彦陪着他一起,他们这几天都住在酒店里,杜彦气不过, 跟杜陵告状, 最后是杜陵把他们押着去了杜家给他们准备的房子里。
“为什么你也要陪我来报到?”宁桥看着向驰安身边的杜彦。
“向驰安没跟你说吗?我就是这个学校毕业的!”杜彦白了他一眼,“我作为你的学长,送你来上学怎么了?”
宁桥转头看着向驰安,向驰安点了点头。
“没想到啊。”
杜彦哼了一声:“少瞧不起人。”他当年也是正经考上这学校的,为此他哥还送了他不少好东西。
大学校园里随处可见的都是青春洋溢的脸,像宁桥这个岁数来报到很不常见了, 走到宁桥专业的地方的时候, 迎新的学生看着迎面而来的三个人, 一时间分不清到底谁才是新生了。
他们报了道, 交了学费, 被带着去了宿舍,他们到宿舍之后宿舍里已经来了一个人了, 他戴着厚厚的黑框眼镜, 头发也有些长,一看就是上学的时候坐在第一桌认真听课的好学生。
宁桥看了一眼宿舍安排,这个宿舍安排了八个人, 宁桥的床铺在左侧第二铺的上铺, 杜彦环视了一下宿舍:“这么多年了他们也不知道装修一下宿舍,还是这个样子。”
“反正他也不住, 咱们就是来看看。”向驰安也觉得宿舍条件不行, “认认门就行。”
宁桥跟他们的想法却完全不一样,他这会儿才有了自己考上了大学的实感,这里是他的大学, 这里是他的宿舍,就算他不住,那也有点归属感。
只是他们三个人双手空空,后面有人进来,他们三个人赶紧把门让开,就看见一个妈妈身上背着大包小包,走在他后面的人吃着冰棍儿,甩手掌柜一般。
宁桥的眉头皱了皱,他们也没带什么铺盖被褥的,先来的那位赵建虎同学怯生生地开口:“就在迎新处外面就有卖铺盖被褥的。”
“谢谢你啊。”宁桥在一边的凳子上坐下,向驰安站在他的旁边,杜彦还在打量宿舍。
那个人进来之后就对自己的床位不满,声音特别大:“凭什么我要睡上铺!上铺一点都不方便。”
杜彦皱着眉转过头来,那人还在不断地抱怨,他妈妈在一边给他铺床,不小心把箱子里的东西掉了出来,那人大发雷霆:“都说了让你不要动我的东西!”
宁桥眉头紧皱,向驰安拍了拍他的肩膀,杜彦也走到他们身边:“咱走吧?你们一会儿不是还有事?”
宁桥站起身来,跟赵同学打了个招呼,准备离开的时候那人又在训斥他的母亲,说没带他最喜欢的那个枕头,那架势像是要把宿舍的地板都震穿。
“都是妈妈不好,都是妈妈不好。”
宁桥还没来得及发作,一边的杜彦重重地撞上他的肩膀,把人撞得一个和趔趄,刚想发火,就看见杜彦阴鸷的目光:“闭嘴,什么玩意儿!”
那人被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他妈又连忙给杜彦道歉,杜彦一口气憋在心里,拉着向驰安跟宁桥走出宿舍。
“真是。”
宁桥也生气,有些人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宁桥找了他妈很多年,这人却这么肆意践踏妈妈的关心。
“我真恨不得给他两巴掌。”杜彦走出宿舍还是气呼呼,“什么东西。”
杜彦说完话之后,宁桥的心里更沉重了一些,也不知道来了京市,是不是就能找到妈妈。
他们去了系领导那里,说明了宁桥的情况,申请了外宿,并且保证百分之六十的出勤率和期末考成绩合格,宁桥可以不用遵守部分学校的规则。
毕竟宁桥已经二十七岁了,这些给十八十九的孩子的守则,对他来说也确实是苛刻了一些,当然更重要的是,宁安房地产公司,给学校捐了一笔科研经费。
处理完了学校的事情之后,正巧竞标会也开完了,章平正在打电话给向驰安汇报:“向总,咱们公司入围了第二轮,入围的一共有四家公司,除了那两家老牌的京市公司,另外一家是叫未来明天的房地产公司,跟咱们一样,也是这两年才成立的。”
“好,你先回公司,咱们回公司再讨论。”
宁桥还没去过向驰安在京市的公司,这会儿兴致勃勃的,宁桥的公司不太需要正式的办公室,但他一直对向驰安他们这种办公司有些独特的向往。
这几天在京市的所见所闻太多了,多到宁桥甚至有些恍惚,几年前,他还在村子里的小卖部里,做的都是些几毛几块的生意,不过三年的时间,他就从田间乡野,来到了这样的繁华都市,耳边听的都是成百上千万的大买卖,简直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在想什么?”向驰安见他盯着窗外发呆。
宁桥转过头看他:“就是觉得有点不真实,谁能知道我三年前还在村里守着个小卖部呢?”
“时代发展这么快,就算没有我,我也相信你也能够走出来。”
宁桥不太喜欢他的说法:“那不行,我必须要有你。”
前排坐着的杜彦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们两个人真的够了。”
向驰安跟宁桥两人相视一笑。
宁桥因为公事,也不用去参加学校的军训,他打算再多跑几家京市的商场超市。
京市的发展比其他地方都要快,大型的商场特别多,如果能谈下来供应,对他们公司来说也能更上一层楼。
向驰安自然也不会阻拦宁桥,这是他的事业,向驰安不能停下脚步,就只能宁桥努力一点赶上来。
飞驰刚刚开始发展的时候,是宁桥挨着每个城市转,去每一家水果店,每一个超市去跑,几乎是磨破了嘴皮子,才给飞驰谈下了一单又一单的生意。
刚开始他是开着他的小面包,当然不可能每一单生意都能谈得成,酒喝了无数场,他的手机里的名片存了无数个,这才在三年里把飞驰发展成了现在这个规模。
在京市开始谈生意,那也算是从头再来,反正宁桥也没有什么负担。
他们还是住进了杜陵给他们安排的房子里,宁桥自从去学校报完到之后,每天回家都是醉醺醺的。
向驰安一直知道宁桥自己去谈生意很辛苦,但真正跟他在一起之后,才知道他这么辛苦。
虽然心疼,但他没有表示过反对,只是联系了杜彦,找了个可靠的人陪着宁桥,至少可以在饭局上帮他挡挡酒。
“冯总。”宁桥又等在超市的经理办公室外,看到天福超市的采购经理,立刻站起身来,“有空吗?”
天福的冯经理叹了口气,把宁桥叫进了办公室里:“你不用在我这儿使劲儿,我真的做不了主的。况且我已经听说了,你都拿下立红超市的订单了,还差我们超市这点儿单子是吧?”
做生意最不重要的就是脸皮,宁桥早就悟出了这个道理:“我们的价格是最公道的,而且我们的货的新鲜度是没得说的,您知道我们公司今年新购置了一批国外最先进的保险技术,能最大程度地保证新鲜度。”
“我真的没办法,超市我不是我一个人的。”冯经理实在无奈。
“就麻烦您帮我在你老板面前美言几句。”宁桥很诚恳地鞠躬,从身后拿出一个纸袋子,“不是贵重的东西,是我的一点小心意。”
宁桥离开之后,冯经理才拿出宁桥送的礼物,他很怕是那种太贵重的东西,结果拆开包装一看,才发现是一套很稀有的乐高,是他家儿子一直想要但他根本买不到的那一款,星际超人。
这款乐高,有价无市,他自然是不缺钱的,但他根本买不到这一款。
他知道这个飞驰的老板在京市并没有什么根基,他是从村里走出来的,但他却能知道自己想要的什么,而且还能买到这款乐高,所以这个人,也根本不能看轻。
若是别的,他也许就还回去了,可这是给孩子的礼物……
大不了明天开会的时候提一嘴吧。
宁桥又算是碰壁了,不过他也没气馁,又往下一场去,得赶在开学之前再多谈两单,再拓宽一点他们公司的市场,这样才能可持续发展。
他要不要也像向驰安一样,在京市也建一个办事处呢?哦不对,向驰安的叫分公司,也许可以像在邱市一样,修一个中转站。
宁桥在拜访了第五家超市的时候,天也快黑了,今晚难得没有饭局,宁桥跟他的助理一起去刚刚谈过的超市买了菜,准备给向驰安做顿饭,这几天他都在外面喝酒,向驰安照顾他还挺辛苦的。
助理叫沈军,原本是杜陵公司的一个实习生,杜彦把人要了过来给宁桥。
宁桥再三确定他是心甘情愿来的,这才放下心来,毕竟他的一个水果供应公司哪里能比得上杜大哥的公司呢。
向驰安到家的时候,一进玄关就闻见了饭菜的香味,换完鞋之后,向驰安就看到饭桌上摆上了四菜一汤,宁桥穿着格子围裙,在厨房里哼着歌儿熬汤。
厨房里开着油烟机,宁桥没听见向驰安的脚步声,直到向驰安抱住他,他才回过头:“你回来啦。”
向驰安点了点头,情绪并不太高。
“怎么了?”宁桥举着锅铲,感受到了他的不开心。
“今天遇到那个人了。”
“谁?”宁桥问出来之后就明白了,“起冲突了吗?”
“没有,他不认识我。”
宁桥放下铲子,回头抱住他:“没事没事。”
第85章
京郊的地竞标后最终有四家公司入围, 第二轮招标会向驰安参加了。
章平做事面面俱到,在刚来京市的时候就已经联系上了从前上学时的学长,学长也是在行业内工作, 不涉及到自己公司机密的东西都给章平分享了, 所以章平也算是了解京市这边的生态发展。
两家老牌公司的资料很详尽,只那家未来明天,章平没有了解到太多的信息。
等第二轮招标会开始,杜陵才告知了向驰安,那家未来明天,是向飞集团旗下的。
向驰安从前在家的时候, 向飞是做外贸的, 怎么这两年, 开始涉足了房地产了?
还没等向驰安想明白, 第二轮招标会就开始了, 第一轮他没参加,所以没遇上未来明天的人, 这一次招标会, 宁安的主讲人还是章平,向驰安坐在角落,看起来更像是宁安这边的工作人员, 所以并没有多少人把目光放在他的身上。
所以在未来明天的人上去的时候, 向驰安的眸光颤了颤,没有别的原因, 主讲人长着和他曾经的爸爸一样的脸, 那应该就是向明了。
向驰安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向明说的话他一句都没听进去。
“向总?”章平有些担心地看着他,“您没事吧?”
向驰安朝他点头点头:“没事, 你听完了之后觉得怎么样?”
“咱们最大的对手还是这个未来明天,咱们的优势是巨大的资金支持,但未来明天的背后有一家银行全力支持,咱们跟他们只能五五开。”
“知道了。”
察觉到向驰安的情绪不太高,章平留下来参加晚宴,让司机送向驰安回去休息,他做事一向妥帖,让他留在这里向驰安也放心。
回到家里,有暖黄温馨的灯光,有萦绕在屋子里的饭菜香,他从前拥有过又失去了东西,现在却是永远拥有了。
“就是突然见到了,有些没反应过来。”向驰安抱着宁桥,“我没事。”
“那帮我盛饭,可以吃饭了。”宁桥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他找了点事情。
桌上四菜一汤,不是什么山珍海味,都是些他们常吃的家常菜,宁桥把筷子递给他:“怎么样?我听章平说你们好像是在投什么标?”
“问题不大。”向驰安说,“本来我也没有想过来这边就能拿到这么热的项目。”
这是宁安的策略,一是高调入京,在第一时间参与京市里大热的地产项目,让人看不清他们的虚实,而实际上他们早就在杜陵的牵线之下,拿到了一块二环外的地,相应的手续也都办完了,安宁的施工队也已经入场施工了。
“好多弯弯绕绕。”宁桥喝了口汤摇了摇头,“我果然没什么脑子。”
“没脑子怎么把飞驰做这么大的?”向驰安从来不会打击宁桥,“你是一番赤忱,跟你做生意比跟我们做生意轻松多了。”
宁桥总是很喜欢听向驰安夸他,这会脸上快笑出花儿来。
“不过那个天福超市,估计拿不到订单了。”宁桥小小地气馁了一下,“我烦了人家那么久,所以请杜彦帮我买了一份礼物给人家。”
“这样是对的。”向驰安夸他,“你想得很周到。”
京市的市场很难打开,宁桥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了。
向驰安看着他:“我有个想法。”
宁桥看着他。
“咱们宁安下面已经有这么多房子了,干脆在咱们的小区里自己做超市,就像庆安的锦竹家园一样,在小区里开一家小卖部,这样咱们能有利益,你的货也有地方销,而且你有强大的运输线,这样的运输线,除了水果,能送的有很多,又何必拘泥于这一点点呢。”
“你也知道,我其实并没有什么高瞻远瞩,现在能做成这样,也都是因为你一步一步地推着我走,我本来只是打算当一个水果贩子,就运运水果,到处走走,找找我妈。”宁桥放下筷子,“但咱们一步步地走到这里了,那就再往前走一点。”
向驰安看着他,目光似乎能包含万物。
“但是我自己肯定是做不成这件事情的。”宁桥说,“你也要忙宁安和安宁的事情,所以……”
“京市人才遍地。”向驰安说,“你现在需要的是一个有丰富的市场经验的人才来帮你规划后续的发展,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好。”宁桥松了一口气,“那我接下来也能安心地读书了,毕竟你承诺学校,我要保证百分之六十的出勤和每一门课的合格,其实难度不小的。”
“你那么聪明,放下书本这么多年还能考这么高的分,还有什么能难倒你?”
“就算是你这么夸我,我也不敢跟你打包票我能不挂科,你最好有点心理准备。”
毕竟他已经快要三十岁了,三十岁的脑子跟十七八岁还是不太好比的。
向驰安跟他一起把饭桌收拾了,难得有这么一个温馨安静,只有他们两个人在一块的时间,向驰安回来之前心情并不舒坦,所以动作凶了很多。
宁桥的喉结,脖颈上都是痕迹,翻来覆去一夜,他像是热锅上的鱼,每一面都快脱水了,但想着向驰安今天心里不舒坦,无论他怎么过分宁桥都配合。
这也导致宁桥第二天没能起得来床,向驰安还有工作,只能留宁桥一个人在家里睡觉。
明天宁桥就要正式开始上课了,今天就是他最后休息的时间了。
醒来之后宁桥又接了好几个电话,有宁正打的,说他们收货的果然都嚷着要涨价,宁桥叹气:“谁要涨价的,让他们往别处卖吧,咱们不收了。”
本来宁桥是有计划都涨价的,但他主动涨价跟别要挟着涨价是两回事,他人虽然宽厚,但也不是没有脾气,种果子的那么多,大不了就换。
宁正在电话答应下来:“好的哥,我知道了。其实哥我有个想法。”
宁桥懒洋洋的:“你说。”
“咱们还不如自己来承包果园。”宁正说,“这样可以减少很多麻烦。”
“你能有管理果园的经验啊?”宁桥笑起来,“你要是觉得合适,你就去干,钱不够就跟梁杰申请。”
“那我可就真干了啊。”宁正这两年在南方,把那边管理得井井有条,他管着宁桥的后路,宁桥自然也不会亏待他。
这三年过去,宁正已经给二叔在庆安买了房子,但二叔二婶不习惯在市里的生活,还是留在村里,守着宁桥的那个小卖部,地少种了一些,生活过得很是顺遂,只是着急宁正还不结婚。
宁正在外面闯荡久了,眼界自然也不像从前一样看得狭窄了,他一直记得跟宁桥的约定,两个人就是要搞钱。
挂了电话又是梁杰的电话,跟他说最近的财务状况,做生意就不会有一直都在赚钱的,前段时间某地洪水,一地的西瓜都成了泡水瓜,那几亩地的西瓜宁桥是付了定金的,发生这样的情况,是他们和瓜农双方的损失。
宁桥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问题,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他问了向驰安的意见,向驰安说,既然是天灾,双方都有损失,尤其是农户,虽然情理来说,瓜农交不了货,按照他们的协议,瓜农是要退回一半的定金的,向驰安让宁桥不要再把这一部分要回来了,可以再以公司名义,捐献一笔钱,帮助他们重建。
“因为这一笔的支出,上个月的利润是负数。”梁杰说,“我过几天来一趟京市,很多东西要你签字。”
“行,你来。”宁桥又跟他说了会儿话,“姜毅最近也要来呢,咱们好好聚聚。”
“你说谁能想到,咱们还能有一天在京市聚呢。”梁杰发出一句感慨,“说真的,我现在挺感谢向驰安的。”
“那你来了请他吃饭。”
梁杰笑了笑,挂了电话。
宁桥从床上爬起来,床头上是向驰安写的便签说自己上班去了。
他把便签摘下来,贴在了床头柜里的笔记本上,许是习惯了,又因为这两年向驰安都有意让他保养,所以宁桥的不适感并没有那么强烈。
洗漱完之后宁桥溜达着去了向驰安的公司,向驰安去开会了,宁桥跟摸鱼的杜彦在办公室里说话。
“你昨天跟向驰安一起的吗?他昨天遇见向家的人了?吃亏了吗?”宁桥想起昨天向驰安的突然低落,这时候问杜彦最合适不过。
虽然杜彦昨天没跟向驰安在一块,但他也算是知道向驰安为什么会低落,毕竟他人都在京市了肯定是避不开跟向家人接触的。
“跟你说个小道消息。”杜彦做贼似的靠近宁桥。
宁桥的眼睛里都是疑惑,给足了杜彦情绪价值:“什么?”
“你知道为什么向驰安家里会那么轻易地放弃他吗?”
宁桥靠他近了一些。
“我哥跟我说的小道消息,你可不要告诉向驰安啊。”
宁桥拍胸脯跟他保证。
“其实是因为,那个向明,就是向家那个认回来的儿子,跟银行千金好上了,恰好向家在那个时候需要一笔银行融资,这个亲儿子能带来的利益可比向驰安能带来的利益大多了,所以他们很轻易的就放弃了向驰安。”
宁桥心里听得一阵堵。
“你知道吗?向飞集团原来是做外贸的,这几年市场份额一直缩水,听说现在已经开始进军房地产,仗的就是未来儿媳妇家背后的银行。”
“那,他们对向驰安的公司……”
“咱们不是有先见之明嘛,公司的法人又不是挂的向驰安的名字。更何况,还有我哥呢,向驰安不会吃亏的。”
“真是多谢你们。”
“这有啥可谢的,我们两个人跟他都是好朋友,我哥还等着向驰安带着我发财呢。”
第86章
很快就到大学开始上课, 向驰安送他到学校门口,他其实有些忐忑,毕竟自己大了自己同班同学快十岁了, 也不太能知道怎么跟同学们相处。
“好好享受你的大学生活。”向驰安在大学门口跟他告别, “公司的事情别担心,我会给你找个合适的经理人,好好规划飞驰以后的路。”
宁桥点头:“好。”
向驰安看着他的背影,现在的宁桥几乎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小卖部老板的样子了,他的头发长长了一点,肤色白了一些, 身上穿着向驰安给他搭配的衣服, 这样走进校园里, 也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少男少女。
宁桥刚走进教室, 就感觉到无数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他也不拘谨,毕竟是在外面走南闯北的人, 怎么会被十几岁孩子的眼神看到不好意思。
他坐下之后还能听见后面的人在后面谈论他, 尤其是在宁桥的手机响了的时候,四周就更安静了,宁桥向老师表示了歉意, 随后出去接了电话。
接完电话之后他面不改色地继续听课, 这一节课他听得比谁都认真,但他估计别的小孩儿都谈论他去了。
大一的课还排得挺满, 一上午都满满当当的, 宁桥的觉得自己的手写笔记写得都有些酸了,回头看别的同学,都在交头接耳, 没一个好好听课的。
第一天的课上的宁桥精神有些恍惚,向驰安来接他的时候他看向驰安都有重影了。
“怎么样?”向驰安给他打开车门。
“好吃力。”宁桥靠在车座上,“三十岁的脑子跟他们十七八岁的脑子还是不太一样。”
“慢慢来。”向驰安摸了摸他的头发,“你想,高考前的复习那么难你都坚持下来了,现在只是让你期末考六十分而已。”
“难道我来大学,只是为了混个及格?”宁桥笑起来,“我当然是来学习知识的。”
今天宁桥上学辛苦,向驰安带他去了一家自己从前很喜欢的一家饭店吃饭。
“你来这里,不怕遇到你以前的朋友吗?”宁桥看着眼前对的高楼,有些担心。
“我回来也是堂堂正正地回来的,怕谁看见?”向驰安给他夹了一筷子菜。
“那你那天还情绪低落?”宁桥不挑食,向驰安给他夹什么他都吃什么。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向驰安凑近他的身边。
“什么?”
“心疼男人。”向驰安凑到他的耳边,带着湿热的呼吸,“……受伤。”
宁桥一口汤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差点喷到向驰安的脸上:“谁教你这么说话的?”
向驰安扬了扬眉:“其实我一直都是这样的。”
吃完饭之后回家,向驰安没再闹着宁桥做什么,只是坐在一起看了一会儿电视,就休息去了,毕竟宁桥第二天一早还有课。
向驰安告别校园多年,过了这么多年还得跟宁桥一起重新过上上学的作息,也是挺新奇。
他送完宁桥之后,到公司之后章平已经到了,正在核对今天行程事项,见到向驰安他还惊讶了一下:“向总这么早。”
“宁桥上学。”
章平跟宁桥进了办公室,两人开始了今天行程的交流。
“这是什么酒会?”向驰安看到桌上的请柬,看向章平。
“是由招标方发起的一个答谢酒会,先前入围的企业都收到了邀请,咱们要去吗?”
他们参与招标的那快地已经出了最终的结果,他们公司并没有中标,这也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向驰安点了点头:“去,你跟我一起去。”
“还有咱们最早看上的那一块地,已经进入最终的谈判澄清阶段。”章平看了一眼手中的笔记本,“不出意外的话咱们已经拿下来了,我已经联系好了设计院。”
“好。”向驰安看着他,“这是咱们在京市站稳脚跟最重要的一步,一定要做到最好。”
“我知道。”章平自然是干劲满满,毕竟这也是他的事业,以后要是能带自己的父母来京市,他能很自豪地跟自己的父母说,这是我看着建起来的房子。
向驰安来京市之前,章平就已经在杜陵的关系之下跑通了京市的关系,设计院,住建局,质监局,这一切都是秘密进行的。
“另外今天有三个面试。”章平合上本子,“是您先前说要给飞驰选职业经理人。”
向驰安点头:“你安排就行,到时候通知我。”
下午三点,在宁安的会议室,面试官只有向驰安一个人,章平在旁边做记录。
面试的前两个人都以为是宁安招人,准备的都是建筑行业相关的知识,来了之后才知道是给一个水果批发运输公司做经理人,那两人当即就变了脸色,觉得他们是在侮辱人。
向驰安面不改色,让章平好生把人送了出去。
最后一个来面试的人进来的时候,章平也把简历递到向驰安的手上,向驰安看到名字的时候,愣了一下,还以为是重名,等人进了会议室,他看到坐下来的人,才发现并不是重名。
“驰安?”进来的李培宇看到面前的向驰安,面上的惊讶完全掩饰不住,“驰安你什么时候回的京市?”
李培宇,是原向飞集团董事长的一助,个人拥有极强的工作能力和非常漂亮的履历,他比向驰安大了十岁,以前父亲也不止一次地夸奖他。
但现在,李培宇出现在了向驰安的对面,来找工作。
“宇哥?”向驰安走到他的面前,“你怎么会离开向飞?”
李培宇笑了笑:“理念不合就离职了,因为有竞业协议,所以打算重新找一份工作,毕竟还有老婆孩子要养呢。”
接下来的面试已经没意义,李培宇的工作能力向驰安很清楚,做一个飞驰的经理人实在是埋没他的才华。
“我也想试试新的挑战。”李培宇说,“我是看清了要求才递简历的,如果我能拿到这份工作,也就不违反竞业协议。”
向驰安点头:“你要能来帮忙,飞驰一定如虎添翼。”
“也是我的荣幸。”
向驰安给李培宇介绍了一下飞驰:“我并不是飞驰的直接负责人,宇哥要是晚上没事的话,咱们找个地方吃顿饭,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当然有空,于情于理我都该见见自己以后的顶头上司。”
向驰安笑了笑:“他还在上学,六点下课。”
李培宇心里惊讶,面上却是丝毫不显,只跟向驰安寒暄。
向驰安离开向家这件事情李培宇自然是知道前因后果的,当初在董事会宣布这件事情的时候,他也曾经为向驰安鸣过不平的,只是他毕竟是外人,阻止不了上级的决定,也因为那一两句话,他在公司不断地被边缘化,三年之后,通知被解雇。
“驰安,宁安是你的公司吗?”李培宇手上捧着一杯热茶,看着窗外忙忙碌碌的公司职员。
向驰安摇头:“不是,宁安的老板也是飞驰的老板。”
李培宇对这个没见过面的老板更好奇了,从向驰安的只言片语来看,这个老板还是个学生,就能让向驰安替他管理这两个公司,而且能悄无声息地护住向驰安三年,这人的背景一定深不可测。
“宁安的名声,在三年前就传进了京市。”李培宇说,“业界都说,不知道这宁安的老板是何方神圣,竟然能两次看中国家用地,都说要是有那个机会,一定要见见,问问他下次要选哪块地。”
向驰安也笑:“这真的全靠运气。”
李培宇拍了拍他的肩膀:“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驰安,能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很开心。”
晚饭定在一个深受白领喜欢的餐厅,章平去学校接宁桥,向驰安和李培宇先到了,李培宇斟酌再三,还是跟向驰安说了些关于向飞集团的事情。
“你走之后,向总的身体不太好了,那位就直接进了公司,从下面的部门经理开始做起。”李培宇在向飞三年,后来被不断架空。
“那位一直催促向飞做转型,放弃外贸市场,改做投资,但你也知道,向飞的可流动资金并不足以支撑投资,所以向银行借贷。”
“我在董事长来公司参会的时候劝说过,没有什么效果,可能是这几年做投资的项目全都亏损,小向总不知道听到了什么风声,又带着向飞往房地产撞。”
“我已经遇见过了,先前邀约的那块地,我们已经跟他们打过交道了。”
李培宇有些无奈:“半路出家,眼高手低,不会有好结果的。”
向驰按没有发表意见,又跟李培宇闲聊了会儿别的,就看见宁桥和章平一起过来了。
他和自然地把宁桥拉到自己的旁边,一只手虚扶在他的腰上,跟他介绍:“这是李培宇李经理,以后由他负责帮你的飞驰做后期的规划,李经理,这是宁桥,飞驰和宁安的老板。”
宁桥眨了眨眼睛,朝李培宇伸出手:“李经理你好。”
李培宇在宁桥伸出手之后快速地打量他,发现他跟自己想象的很不一样,他以为的老板是个青涩懵懂的大学生,没想到这人看起来很是成熟。
“李经理是从前向家公司的总助,个人能力很强,有他为你的飞驰保驾护航,我很放心。”
宁桥面上的笑淡了一些,有些惊讶地看着向驰安,向驰安的手在他的腰上拍了拍以示安抚。
他们的动作逃不过李培宇的眼睛,他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他们的关系,宁安为什么没有被向飞的人发现,是因为宁安的法人负责人根本就不是向驰安,而是眼前这个人。
接下来的时间饭桌上并没有冷场,李培宇本身就是很健谈的人,章平这两年也见多识广,能跟上李培宇的话题,向驰安不需要很多话,宁桥学了一天饿得两眼放光,只顾着吃,倒是异常和谐。
第87章
晚上回家的时候, 宁桥还有些担忧:“这个人真的没问题吗?”
“没问题的。”向驰安朝他点头,“我相信他。”
宁桥看了他一会儿,还是说:“你还是要有点戒心, 别什么人都相信。”
向驰安看起来比他成熟, 但实际上向驰安岁数比他小,那人又是从前向家的人,他难免担心。
向驰安抱住他的腰,在他的肚皮上依恋地蹭了蹭:“我知道,除了你,我谁都不信。”
宁桥摸了摸他的头发:“那也不用这样, 世界上还是好人多的。”
向驰安的手伸进他的衣服里, 宁桥顺从地抬起手, 衣物很快就都落了地。
难得宁桥明天早上没有课, 素了一段时间的向驰安用的劲儿有些大了, 宁桥下午的课差点没赶上。
第二天李培宇就到飞驰报到了,只是飞驰在京市并没有办公地点, 所以借用了宁安的一间办公室办公。
果然像向驰安说的那样, 李培宇的工作能力很强,不到三天他就已经理清了飞驰的各种脉络,对公司的事务也已经开始上手了, 并且比宁桥自己管的时候还要有条理。
宁桥跟梁杰说了公司找了个职业经理人的时候, 梁杰沉默了好一会儿,说电话里说不清楚, 他带着资料要来一趟京市, 就到时候再说。
梁杰来的时候,是宁桥开车去接的。
“职业经理人是怎么回事?”梁杰一上车就发问,连个寒暄的时间都没有。
宁桥给他解释了一遍, 梁杰还是不太能理解:“为什么?咱们以前那样不好吗?”
宁桥开着车说:“咱们现在的体量其实越来越大了,我其实觉得我现在管理起来已经有点吃力了,宁正找到了他想做的事情,他要在南方建我们自己的果园基地。”
梁杰沉默着,好一会儿才说:“本来这些也不该我开口说的,宁安就不说了,向驰安出了很多力,但是飞驰是你自己一个人跑出来的,现在你要把它交给别人来管理……”
“只是规划一下未来的发展,我那天听了一耳朵,没太听完全,意思是现在的飞驰可以拆分成好几个方向,你懂得多,晚上我带你去见见李经理。”
梁杰叹了口气:“行吧,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嘴上这么说,他还是担心。
晚上他们给梁杰接风,向驰安章平,还有早就过来给宁安垫基施工的姜毅,还有一个凑热闹的杜彦,加上一个李培宇,他们问杜陵要了他的包间,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吃饭。
桌上有杜彦就不会冷场,李培宇健谈,梁杰沉稳,姜毅虽然跳脱但这三年的历练也让他能跟得上桌上人的节奏,只有宁桥,像是游离在他们之外,有些懵懂。
“宇哥,真没想到啊,兜兜转转,你还是跟向驰安共事了。”杜彦朝李培宇敬了一杯酒,只是他喝的果汁,其他人喝的酒。
李培宇只是笑,随后又很正经地说:“我的老板可不是驰安啊,是宁总。”
宁桥正在认真吃饭,最近上学真的很累,他的饭量大了不少,这会儿听见他们说自己,随后点了点头,又有些不好意思:“好说,好说。”
“我哥还跟我说,你离职了他是想把你挖进我们公司的。”杜彦有些遗憾。
李培宇摇了摇头:“多谢杜总的厚爱了,只是还有竞业协议在。”
杜彦嗤了一声,不以为意:“你又不是主动离职,凭什么遵守什么竞业协议?他们辞退的你,还要你遵守竞业协议。也不知道向叔在想什么。”
向驰安夹菜的手停了停,随后话题被李培宇引到了另一边:“在这一行干了这么久,我也想再试试别的挑战。”
桌上除了杜彦都喝了点酒,李培宇中途离席,刚走出包厢,就看见了从隔壁包厢出来的向明。
虽然李培宇是被向飞解雇的,但双方面子上也都能过得去,所以见到向明,他还是打了招呼。
见到李培宇,向明也是一愣:“李助,在这儿吃饭?”
李培宇点头:“是的,新找到一份工作。”
能找到工作,还能在这里接待,想必工作也差不到哪里去,他面色一凝,刚要说话,李培宇就先开口了:“我记得竞业协议,新工作跟向飞集团的工作没有一点相同。”
向明这才笑了笑,似乎是放下心来:“我不是这个意思,李助自便,我还有事。”
李培宇的酒已经醒得差不多了,他转头回包厢,向明还是往里面看了一眼,除了杜彦,没有他认识的人,那想必也不是什么大公司,不足为惧。
杜彦在的话,应该是杜彦给了他些帮助,这个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的公子哥,想来也不是什么靠谱的公司。
眼下他的中心还是应该放在不知道从哪个地方来的宁安房地产,那才是他现在工作的重心。
至今几次遇见宁安的人,都是那位章助理,他们查过,宁安的负责人叫宁桥,从来没有在公开的场合出现过,出现的最多的就是这位章助理。
他们目前查不到宁安的下一步动向,他们也一直蛰伏着,目前也就只参与了那一次的招标会,其他时间好像都在公司本部做资料。
第二天一早,宁桥带着梁杰去了宁安的办公室,他们要跟李培宇开一个会。
主要听讲的是梁杰,宁桥在一边的桌子上签字,偶尔抬头听他们说说话。
梁杰沉默着听着,偶尔会有自己的疑问,李培宇也都仔细地跟他解释了:“当然我现在还没有具体地参与进公司的具体流程,所以这次你回去,我会跟你一起,等我具体知道公司的一套具体流程了,我会拿出一套更适合公司的发展方案。”
宁桥点头:“梁杰,你到时候就跟李经理一起回去吧。”
梁杰点头:“好。”
宁桥意识到梁杰还是有些接受不了公司要转变的事情,他在从宁安出来之后,又带着梁杰去路边摊喝酒去,比起那天吃饭的正经大酒店,他们还是更习惯在路边的小摊子上吃东西。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宁桥给他倒了一杯酒,“但是这是一个公司发展的必经流程,咱们的飞驰不能一直这样,还是要有专业的人来给我们梳理一下。”
“我知道,我就是觉得,这是你奋斗这么久的公司,突然就有别人插一脚进来说我们该怎么怎么做,我相信不止是我,还有宁正,还有很多老人,估计都不会太习惯。”
宁桥叹了口气,他们公司,不对,甚至都不能叫公司,现在都是一团乱,大家都是各忙各的,照向驰安跟他说的,他们现在还能盈利这么多都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了。
他只顾着在外面去拉生意,梁杰只是一味做账,宁正只顾着把收来的水果往邱市运,对以后的发展谁也没想过。
“咱们确实需要一套规范的管理流程。”宁桥有些丧气,“毕竟小卖部的这一套,不能用在大公司的身上。”
梁杰也点了点头:“那行,我陪着李经理回邱市,有什么事情随时跟你联系。”
他们说完之后,姜毅才姗姗来迟,一来就是一大杯冰啤酒下肚,随后又叫来老板点了好些串儿。
三个人还是像从前那样,即使现在都有各自的事业,但关系还是跟以前一样铁。
“我真的要累死了,天天赶工期赶工期,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窝工多久了,实际上才开始动工没几天,有他这么压榨人的吗?”姜毅一来就是一顿输出,把向驰安好一顿骂。
宁桥跟梁杰其实喝得差不多了,这会儿又陪着姜毅喝,三个人嘀嘀咕咕,把向驰安从头蛐蛐了一遍,酒饱饭足,宁桥结了账。
宁桥本来是邀请梁杰住他们家得,但梁杰坚决不肯,于是只好去住酒店,他们喝完酒,三个人勾肩搭背地往酒店去,梁杰住的酒店离他们住的地方不远。
姜毅本来是住工地宿舍的,今天不想再跑了,就跟梁杰一起住酒店。
“你上大学感觉怎么样?”梁杰说话舌头打捋。
“挺好的,就是累。”宁桥皱着眉,“你们上大学也这么累吗?早上八点晚上六点,偶尔还有个晚自习。”
好在明天周六不用上课,不然还要早起。
梁杰摇头:“我没考上这么好的学校啊,我只是专科,但我们这个专业确实挺累的,毕竟跟钱挂钩。”
宁桥的手在他肩上拍了拍:“那你也很厉害。”
“那个谁,他回了这里,一切都还好吧?”这三年来也姜毅呵梁杰也算是知道了向驰安的事情,从他们来京市之后就一直有些担心,虽然几个人遇到了还是鼻子不是鼻子的,但也接受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毕竟两个人现在是越绑越紧,到了现在,他跟姜毅都希望他们永远也不要分开。
“好呢,都挺好的,没遇上那些人呢。”宁桥的脑子晕了一下,“遇上了也不怕他们,我给他撑腰。”
姜毅跟他碰了碰拳头:“我也在这边呢,有事找我,我带着我们的工人,给你们撑场子!”
三个人又大笑起来,宁桥把他们送到酒店门口,姜毅跟梁杰又要送他回去,三个人在酒店外面推推搡搡,直到姜毅看到站在一边的向驰安,这场你送我我送你的闹剧才结束。
宁桥看到向驰安就把两个好友忘在脑后,三步并作两步两步地跑过去,在靠近向驰安的时候差点没摔个狗啃屎,还好向驰安上去扶住他。
宁桥抱着他的手臂开始嘿嘿笑,向驰安远远地跟姜毅和梁杰打了个招呼,才扶着宁桥慢慢往家里走。
向驰安比宁桥高一些,这几年宁桥常说向驰安还在继续长高,因为向驰安看起来比他高更多了。
宁桥走路只顾看他,不小心被一块石头绊倒,差点摔下去,向驰安无奈,在他面前蹲下:“上来,我背你。”
他愣了一下,随后趴上向驰安的背:“我重吗?”
向驰安很轻巧地背起他:“不重。”
但宁桥毕竟有一米八的个头,也不会轻到哪里去,不过向驰安背他的动作还是很轻松。
宁桥靠在他的肩膀上,想起自己在很多年前也是有人背的,已经过了很多了很多年,这么多年,他一路摸爬滚打,早就忘了被人背起来是什么感觉了。
有点轻飘飘,又有点晕。
“向驰安。”宁桥声音哽咽。
“嗯?”向驰安感觉到自己的脖颈处有点凉意。
“我好爱你啊。”
天边有月亮,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第88章
梁杰第二天就跟李培宇一起回了邱市, 姜毅又回了工地,宁桥又投入了紧张的学习中,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
在经过邱市的考察之后, 李培宇就已经做出了很多套关于飞驰未来发展的方向, 说实在的宁桥有些看不懂,里面用的词语数据都还挺高深的。
他只好求助向驰安,向驰安抽了一个还算是闲的晚上,给他讲了讲里面的意思。
“大概就是,建议你做两条线,一条是按照公司原本的发展方向走, 销售线覆盖全国, 第二条是衍生线, 既然咱们的运输线已经覆盖了差不多全国的线, 那除了水果, 咱们是不是也可以运点别的东西呢?”
宁桥有些呆地看着他,向驰安笑了笑:“类似邮局。”
“邮局不是国家的吗?咱们可以吗?”宁桥的一双眼睛里全是疑问。
“可以的, 民营企业永远也不会取代或者妨碍国营企业的。”向驰安靠他近了一点, “他既然有这样的计划,说明他是了解过市场的。”
他知道李培宇这个人的能力,但凡是他提出来的, 那就是他已经调研过很多次了的, 不会出什么差错,毕竟他在向飞的时候, 就很是严谨。
在这份方案的后面, 李培宇提出了这个方案相应的需要多少成本,宁桥一看,张大了嘴:“要这么多?”
向驰安点了点头:“这已经是比较节省的方案了。”
宁桥苦着脸:“飞驰一年也赚不了这么多钱。”
公司这两年的盈利在逐渐增长, 但他也要考虑成本的问题,要是把这一部分的钱拿去拓展新的业务,只怕会拖垮公司原本的生意,他还养着这么多的人,这么多人靠着他吃饭呢。
“生意做到现在这个份上,已经并不需要咱们自己出成本了。”向驰安说,“宁安为什么能够连眉都不皱一下拿地呢?”
“不是因为宁安本身就很有钱吗?”宁桥虽然做了几年的生意,但更多的时候思想还是不太能跟得上。
向驰安敲了敲他的脑袋:“再多钱也经不住这么花,后来宁安拿地,都是跟银行合作借贷,你不用担心成本的钱,宁安会给你担保,从银行借贷。”
“要去银行贷款?”说起这个宁桥还挺头大,因为小时候去贷款然后总是担心还不清的原因,他现在还是有些害怕跟银行的人打交道的。
“不用你出面,李经理会帮你办妥这一切的。”向驰安说,“你要是不放心的话,我会派人去盯着他。”
其实宁桥还是有些不放心李培宇,毕竟他以前是向驰安父亲那边的人,谁知道他是不是带着什么目的来的呢?
“那就派个人盯着他。”宁桥没什么心理负担,他又问,“宁安现在怎么样?”
“一切都在正常推进。”向驰安说,“下一步是广告投放,马上就能回款了。”
因为前期没有宣传,他们现在做的项目都是在垫资,宁桥担心得不行。
“那就好那就好。”
宁桥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是个甩手掌柜,凡事都有人帮他解决,让他真的成了一个无忧无虑的大学生,最担心的事情也只是期末能不能考试合格。
没一会儿他的手机响了起来,看了一眼,是他先前一直想谈的天福超市的采购经理冯经理打来的。
看到名字的时候宁桥还愣了愣:“冯经理?”
“宁总。”冯经理的声音很轻松,“先前不是说想要我们公司的供应单子,我已经帮你谈下来了,什么时候能过来签合同?”
宁桥愣了一下,这完全是意外之喜:“您什么时候有时间?”
“下午吧,签好合同之后有一部分预付款,要保证三日内第一批货到,质量也要过关。”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宁桥又恭维他好几句,随后挂了电话,他翻身起来,大喊,“向驰安,快给我搭一身衣服,我下午去签合同。”
向驰安从卧室里出来,手里提着一套西装:“这是给你定制的西装,试试看。”
“什么时候定的?”宁桥站起来穿衣服,“还这么合身?”
“刚来京市的时候。”向驰安帮他扣衬衫的扣子,“你的尺码没有比我更了解的人了。”
宁桥以前为了撑门面也穿过西装,但穿着怎么看怎么别扭,就算他二十五岁了,穿起来还是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儿,但这套西装穿上身就很不一样了。
这套西装极好地贴合了他的身线,让宁桥看起来就像是从电视里走出来的模特,每一处细节都处理得特别好,很是服帖。
向驰安看得眸色暗了暗。
宁桥还在镜子边打量自己的新衣服,他不时地回头看向驰安:“怎么样?合适吗?”
向驰安没说话,往宁桥边上靠了靠:“我再给你多订做几套西装。”
“为什么?”宁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西装不是有一套大场面穿就够了?”
“你以后会去很多大场面,只穿一套西装,别人会认为咱们宁安破产了。”向驰安笑。
“那好吧。” 宁桥还在臭美,“就像这一套就行,我看着我还挺帅。”
向驰安越靠越近,最后在宁桥的一声惊呼中向驰安把他抱了起来,顺手扔到了沙发上。
“干什么干什么?”宁桥脑子发晕,就看见向驰安热切的眼神,“这会儿有兴致啊?可是我下午要去签合同,晚上好吗?”
向驰安摇头,很快覆上他的身体。
好在向驰安还有点理智,没让宁桥起不来,只是那身西装皱皱巴巴的,穿出去签合同肯定是不合适了,向驰安自觉理亏,只好重新给他找了一身西装。
穿着不如那套合身,但也比宁桥以前的那些好多了,向驰安下午没事,就跟宁桥一起去签合同。
晚上自然是免不了一顿饭局,宁桥晚上有课,也只能跟老师请假了,老师知道他的情况,自然也同意了,其实宁桥请假的次数不太多,这倒是让学校老师都觉得挺惊讶的。
向驰安虽然陪他去签合同,但到超市之后,章平来电话说广告商那边临时有个会议要开,向驰安只能先去开会。
宁桥去天福超市已经是轻车熟路,很快就走到了冯经理的办公室里。
签约的过程很顺利,宁桥的身上是带着一份飞驰合同章的,因为先前一直是宁桥在外面跑生意,所以在跟工商局备案之后,他有了一个多的合同章,公章还是在邱市那边。
“还要多谢冯总。”宁桥把合同拿好,“货会在两天后到,到时候我陪您一起验货。”
签完合同的宁桥给宁正打了电话,说他这边需要三车货,最好是要刚摘的。
公司的货一直都是富裕充足的,但既然宁桥要新鲜的,宁正就安排了人开始采摘,他承包果园的事情已经做得有模有样,他一个人在南方打拼得也是风生水起,至少宁桥在货物供应上完全没有后顾之忧。
他又跟宁正说了公司可能要有大的变动,宁正说自己没什么想法,只要不影响他承包果园就行,又有些害羞地说今年可能喝到他的喜酒。
宁桥跟他说了恭喜,又说他要结婚自己要送他一份大礼,宁正害羞之后又有些担心宁桥,毕竟宁桥跟向驰安看起来短时间里是不会分开了。
他又说:“哥,你放心,要是我媳妇儿同意的话,我们就多生一个孩子,给你养老。”
“去你的吧。”宁桥笑骂了一声,挂了电话。
签完合同的宁桥身心愉悦,跑到宁安去跟向驰安分享喜悦。
他到的时候章平也去开会了,他认识的人就只剩下了杜彦一个,杜彦也在忙,宁桥只好在杜彦的办公室里等着他们。
没一会儿向驰安开完了会,送走广告方之后公司内部还要开会,宁桥来的时候已经是四点了,看样子他们到饭点估计还是忙不完。
他想了想,下了楼,去到楼下的红老头,打包了很多吃的往楼上去,他一个人拿不完,店里的工作人员帮他拿了一部分送了上去。
办公室的工作人员有十好几个,除去在开会的人,剩下的还有七八个,看到宁桥打包来的吃的很是惊讶,除去章平,宁安在京市分部的人很少有认识宁桥。
办公室的人刚要说什么,紧闭的会议室门打开了,向驰安看到站在办公室里的宁桥,他原本有些绷起的嘴角放了下来,走到宁桥的面前:“怎么过来了?”
“签了大合同,开心,所以来送温暖。”宁桥指着桌上的红老头,“大家辛苦了。”
“这位是宁总。”向驰安朝他们介绍宁桥,“咱们宁安的宁总。”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宁安的宁是这位宁总,宁安的安,就是向总的安。
宁桥跟大家打过招呼之后,拉着向驰安回了办公室里:“怎么了?不顺利吗?”
“挺好的,一切都在正轨上。”向驰安把他拉到自己的腿上,“你呢?”
“都挺好的。”宁桥环住他的脖子,“感觉一切都在向好路上发展,可是,我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我的妈妈?”
向驰安看着他,亲了亲他的脸颊:“现在的余家很是低调,因为余家的掌家人余董事长去年瘫痪了,生意都交给了他的儿子,现在余家正乱,往常那些京市的人家隔三差五地都会举办一些宴会,但这些年的余家几乎是不举办也不参加,所以咱们暂时还没有办法。”
宁桥把头靠在他的头上:“我只是,有点想她了。爸爸让我快点找到她,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年。”
“快了。”向驰安拉住他的手在自己的唇边亲了亲,“很快了。”
第89章
国庆当日, 宁安的新楼盘正式开始发售,京市一直是经济发展的前沿中心,到目前为止也只有京市的人才会有一个叫做炒房的概念。
而宁安在京市的新楼盘, 位置并不在最繁华的市中心, 甚至还有些偏,这块地宁安拿得很轻松,因为这块地的招标是跟那块地王一起招的,很多大公司的目光都在那块地王上,所以算是宁安捡漏了。
后面的一切手续办得都很快,当然也有杜家在里面出力的原因。
在广告投放之后, 宁安京市分公司旗下新楼盘盛世天骄的售楼部就已经围满了人, 售楼部的员工已经忙了一上午, 连一口水都没喝过。
宁桥自然也过来凑热闹, 他在楼上向驰安的办公室里, 看着楼下人来人往的大厅:“真的有这么多人要买房子?”
向驰安摇了摇头:“当然没有,有三分之一是我们请的演员。”
宁桥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向驰安:“啊?”
“不然呢?”向驰安拍了拍他的头, “咱们又不是老牌的房地产公司, 广告也是这几天才投放出去的,不可能达到这个效果的,要慢慢来。”
“会亏本吗?”宁桥还是比较关心钱的问题。
“应该不会。”向驰安宽他的心, “这是咱们在京市走出去的第一步, 这一步走得很稳当,后面宁安的重心会慢慢地向京市偏移。”
他一开始的目标, 就是京市。
宁桥点头:“好。”
盛世天骄第一天成交的合同已经远超他们的预估, 为此宁安内部还开了个庆功宴。
相比于宁安内部的轻松雀跃,未来明天公司里却是一片低气压。
向明看着铺天盖地的盛世天骄的广告,气得砸了办公桌上的所有东西:“你们都是废物吗?盛世天骄是什么时候开盘的?那块地是什么时候招标的?”
“小, 小向总,咱们之前的目标都是,都是外环一的那块地,您也说过没有什么比那块地重要……”见没有一个人开口,负责的项目经理硬着头皮说话。
“废物!”向明看着眼前的项目经理,“说外环一的地重要,你们就不知道再关注着别的了?你,收拾东西,立刻走人。”
项目经理还想再为自己争取一下,但向明已经走出了办公室,项目经理无奈,只能颓丧着脸收拾自己的东西。
向明在茶水间抽烟,他回到向家之后,很快进入了向飞集团的核心,又开始了对向飞大刀阔斧的改革,虽然遭遇了董事会的强烈反对,但最终还是如他所愿,他相信自己学的知识,必然能够带给向飞集团更好的发展。
只是时间过去了三年,向飞的发展却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反而在市面上所占份额越来越少。
向飞原来是搞外贸的,因为他的一系列操作,原本就已经有些颓势的向飞变得更加艰难,他在寻求其他出路的同时,发现已经有向飞的董事在出售自己手里的股份,向明想也没想,全部收购到了向家的手下,这就导致向家手上的现金库存更少。
幸好他还有银行的人脉,他女朋友的父亲能够帮他搞定银行贷款的门路,又说今年房地产是大热行业,所以在投资行业还没搞明白的时候,又开始搞房地产。
搞到现在,可以说是一事无成。
向明狠狠地吸了一口烟,最近老头子对他越来越不满意了,他如果再做不出什么成就,就会重新接手向飞,而他只能在老头子身边打打下手,尝过了权利和金钱的味道,他又怎么可能再拱手让出去。
向明恶狠狠地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他从被接回向家,所有人都把他跟那个抢了他前二十几年的人相比,明里暗里都说他比不过那个人。
一个已经被流放都村里的弃子,配跟他比吗?
抽完烟的向明电话又响了起来,电话那头的女声轻快明亮:“阿明,下午咱们去逛街吧?听说风情街那边又有新款式了,过几天你不是要去参加酒会吗?我买上新衣服跟你一块儿去。”
向明面色沉沉,说话却是温柔似水:“有新款不都是直接送你家里吗?”
那边的女孩儿轻哼一声:“可是我就是喜欢逛街啊,你都多久没陪我逛过了?找你你总说忙,可我也没见你做成什么事儿啊。”
这话简直就是在往向明的心口上扎刀子,他的面色比刚才更阴沉了一些,冷笑快要止不住:“我最近真的很忙,晚上去你家里看你好吗?”
女孩儿嗤笑一声:“你那是来看我吗?是来我家找我爸的吧。”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向明气上心头,手机扔在地上四分五裂。
而到了下午,他还是开着车去了赵家,带着厚礼,他看上的那块地,举整个向飞集团的力也是拿不下来的,还是需要向银行借贷,但向飞的财务评估状况并不是很好,所以只能靠赵云溪的父亲。
赵云溪是京市赵家的独女,家里产业殷实,她本人却只醉心于艺术,整日都是吃喝玩乐,一点不关心家里的生意,所以京市的传闻,就是谁能娶了赵云溪,就相当于接手了整个赵家的生意。
他从上学的时候就蓄意接近赵云溪,他要出人头地,为的也是这个,他在赵云溪面前装孙子,却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他竟然是向飞集团的少爷,这样一来,两家人就是门当户对,赵父原本对他是不怎么满意的,但自从知道了他的身世,也就没再怎么阻拦。
年前就在张罗订婚宴,只是赵家拖拉,订婚宴现在也还没提上日程。
向明在车前镜上照了照,露出了个得体的笑容,提着一大堆购物袋子,走进了赵家的别墅。
赵家的别墅很宽,进了大门就是一片草坪,围绕着别墅四周,是些时令的花。
赵云溪戴着一顶草帽,在院子里画画,见到向明过来,她也只是抬起头看了一眼,随后就继续自己未完的画作。
“溪溪,我来赔罪了。”
赵云溪轻哼一声:“晚了,我已经逛完街了,你买的这些我都买了。”
向明又哄了她好一会儿,听见汽车的声响,又跟着他一起去门口迎接。
他今天来赵家,主要还是为了几天之后的酒会,这是由余家牵头,杜家发请帖的一次京市企业间的交流会,原本的向家是有资格跟杜家一起发请帖的,但这三年来,向家已经被杜家甩得很远了,即使向明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说,他离杜陵真的差得太远。
赵振翔看到院子里的自家女儿和向明站在一起,微微叹气,要不是杜家的眼界太高,问起私事,老杜总总推辞说孩子大了不由他们,他也不愿意自家女儿跟一个半路出来的向家公子在一起。
若是以前的向驰安,也不是不行,只是向家自断退路,轻易地放弃了培养这么些年的继承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向家的人脑子坏掉了。
“几天后的宴会,好好表现。”赵振翔说,“余家现在虽然不比从前风光,但底蕴还在,杜家虽然是后起之秀,但如今也是说一不二,其他的收到邀请函的家族和企业,也都是每个行业的佼佼者,多去结交同辈,对你有好处。”
听见赵振翔的话,向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赵振翔愿意跟他说这些,那就证明赵振翔还是看中这门婚事的:“我知道的,伯父。”
赵振翔点了点头,进屋去了,把时间留给年轻人。
“溪溪,你看看我给你订的礼服。”向明把提着的袋子给赵云溪看。
赵云溪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我爸已经给我准备好了礼服了。”
向明又献殷勤地帮赵云溪的忙,倒也算得上是温馨一片。
余家酒会的请柬自然也递到了向驰安的桌上,毕竟宾客是杜家在请,要给向驰安一封请柬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盛世天骄的销售情况很好,开盘几乎就是售空状态,向驰安乘胜追击,又接着拿了好几块地。
这天他们在私人会所里小聚,难得杜陵也有时间,他的话语间都是对向驰安的赞叹:“三年时间就能做到这个程度,驰安,你真的很厉害。”
向驰安给他倒了一杯酒,包间里宁桥跟杜彦两个人凑在一起说话,他们两个意外地合得来,杜彦正在游说宁桥去他们家里吃饭,说他家的阿姨做饭特别好吃。
宁桥也在邀请杜彦去邱市,说他的叔叔做饭也很好吃,还能吃到很多新鲜水果,于是两人约好等宁桥放假一起出去玩去。
“听说李培宇去宁桥公司了?”杜陵随口一问。
“是,帮宁桥的公司转型。”向驰安回答,“本来是想让他来宁安,但他说有竞业协议,向飞集团如今也进军了房地产,他就去宁桥那边了。”
“这对他来说也是好去处,我听小彦说过,飞驰的发展很可观。”杜陵很满意眼下的形势,向家不提,余家余董事长瘫痪,正处于转型期,其他的,都还不怎么成气候。
“有宇哥在,宁桥会轻松一些。”
杜彦点头:“过两天的宴会,向叔和向明也会参加,还有余家,这本来就是余家酒会,可能那位神秘的余夫人也会出现。”
向驰安点了点头,看向宁桥:“我会跟他一起去,无论是什么结果,起码我们通过自己的努力走到了他们面前。”
杜陵跟他碰杯:“我已经很期待酒会那天的场面了。”
第90章
要参加酒会, 前期的准备自然是不能少的,向驰安最近忙得脚不沾地,宁安拿下来的地不少, 跟各方的协调沟通, 虽然下面也有人跑,但免不了还需要向驰安出面。
比起来宁桥就轻松多了,公司的事情交给李培宇,他只需要担心自己的期末考试就行。
所以准备礼服的事情就落在了宁桥的头上,宁桥一向是知道自己的审美不在线,怕自己跟向驰安在酒会上出丑, 他特地找了看起来就比较时尚的杜彦来帮自己参谋。
“哪里用那么麻烦, 先前的衣服不都是找人上门来订做的, 我记得先前向驰安不是给你俩做了好几身西装吗?”杜彦被宁桥拉到商场逛。
“不是你们这里说参加酒会都要穿新衣服吗?之前做的衣服都穿过了。”宁桥的脸上有丝可疑的红, 他有好几套西装都被他们鬼混的时候穿了, 再穿出去,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向驰安倒是还有好几件没穿过。
“行吧行吧。”杜彦走在他的旁边, “那我也给我哥买个什么礼物。”
两个大男人逛街也没什么好逛的,杜彦直接带了宁桥去他们常去的店里看,里面的人都是认识杜彦的, 这会儿见到他, 赶紧把他带去VIP休息室里。
“杜少爷,今儿有什么需要的吗?”
这个品牌是杜家两兄弟常穿的, 当季的新款早就已经送到了杜家。
“我们随便逛逛。”杜彦不愿意让人一直跟着, “有需要再叫你。”
宁桥确实没什么眼光,他只觉得这里的衣裳长得都是一个样,杜彦帮他参考, 试了几套都不尽如人意,虽然没什么大差错,但就是觉得别扭。
“现在订制也来不及了。”杜彦撑着下巴,“刚才那套勉强吧。”
宁桥对自己的衣裳倒是没那么高的要求,也就定了刚才试的那套,难的是要给向驰安买的,他人不在,宁桥跟他身型有些差别,试也试不出来。
“你还要给向驰安买啊?”杜彦摸了摸鼻子,“他衣服多得很。”
“我就看看。”宁桥有些不好意思,入目就是一件银灰色的额西装,向驰安平日里的西装都是黑色或者黑灰色的,这样亮色的他很少穿,宁桥想象不出来向驰安穿上亮色的西装又该是什么样子的,所以看到这件就走不动路。
“这个适合向驰安吗?”杜彦也走了过来。
“想让他试试看。”宁桥说。
“那就带回去,到时候哪里不合适再让师傅改,也能来得及。”
宁桥点头,刚要准备结账,店里就进了一男一女,杜彦原本还笑呵呵的脸上,笑容消失得干干净净。
宁桥凑过去:“怎么了?你认识?”
“冤家路窄。”杜彦翻了个白眼,“那个男的,就是向明。”
说出向这个姓,宁桥第一时间就反应了过来,那就是向家人的亲生儿子。
宁桥没想到自己会比向驰安先对上这个人,他深吸了一口气,准备跟杜彦离开,只是他不想惹事,有人却非要找上他来。
向明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件银灰色的西装,那是当季新款,这一款还在这里就说明杜家的两兄弟不喜欢,那他自然要收下,说起来有些窝囊,但毕竟杜家的地位在那里。
只是杜彦阴魂不散。
“小向总,赵小姐。”杜彦漫不经心地跟他们打了招呼,之后就让店里的工作人员帮他包衣服。
赵云溪自然也是看上了这一件,她出声:“这件西装不是杜小公子和杜总的风格,能否割爱?”
如果不是因为来人是向明,他倒是愿意让出来,但面前的人是向明,他就真不想让。
“不好意思啊赵小姐,这件我是要送朋友的。”杜彦手一挥,让店员帮他把衣服包了起来,“我们先走了。”
他们经过向明的时候,听见了向明跟赵云溪的耳语:“也不知道杜家什么时候自降身价,跟哪里来的土包子暴发户混一起了。”
宁桥的眉头皱起来,说他是暴发户他倒是认,但杜彦是他的朋友,听他这样说话,宁桥很快走回去:“小向总,要我提醒你一句吗?向家也是暴发户出身的。”
向明自小没生活在向家,但向驰安是知道的,这几年来宁桥早就已经把向家的事情听得一清二楚了。
向家的祖籍就在他们大来村里,很早很早以前村里还有他家的传说,说是他家有个什么古董,那会儿他们都不识货,当个寻常玩意儿使,哪天有人经过,发现了这个,后来他家把这古董上交,得了一笔钱。
向家的那位太祖父还是个有远见的,拿了这笔钱去倒腾,竟然也倒腾出来了这么大一份家业出来,真要说出来,向家也算是个暴发户。
“还希望你也不要忘了来时路。”宁桥看了他一眼,跟在杜彦的身后离开了。
向明像是被当头一棒,赵云溪看他的眼神更像是扇了他一巴掌,她也没了继续逛的心情:“我一会儿约了朋友,明天有个拍卖会,明天再见吧。”
只是向明没想到,第二天在拍卖会,也碰到了杜彦跟那个暴发户。
“你第一次参加拍卖会吧?”杜彦凑到宁桥耳边,“有看上的直接举牌就行。”
宁桥看着他们手边的那个小牌子,上面写着18号,他又看了看他旁边坐着的人,这会儿手上都拿着电话。
“那些是替自己的老板来的,有很多老板都没什么时间,就让自己助理过来,电话保持畅通,随时跟老板联系。”
宁桥点头。
“我哥跟我爸妈也有专门的助理来拍卖会,我比较爱玩,都自己来。”
很快拍卖会就开始了,这位拍卖师幽默风趣,很快就有成交的拍品,宁桥倒是没什么兴趣,因为拍卖的都是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直到一枚胸针的出现。
这枚胸针像是切开白天与黑夜的分割线,让他一眼就心动。
“喜欢这个?”杜彦看他。
宁桥嗯了一声:“跟向驰安的那套西装很配。”
这枚胸针叫价并不高,因为是一圈圈的碎钻,贵重的是切割的工艺。
底价只要十万。
但对宁桥来说,十万已经是个很高的数字了,即使他现在已经很有钱了。
出价的人并不多,杜彦直接帮他举了牌,十一万。只是冤家路窄,向明也看上了这枚胸针。
杜彦顿时就来了劲儿,一枚最高价值二十万的胸针,被他们炒到了四十万。
杜彦毫不在乎,别的不说,钱他多的是。
向明咬紧了牙关,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惹到了杜彦这个煞星,明明他回向家之后,是想着要跟杜家两兄弟打好关系的,但他们两个人都对自己爱答不理。
后来他就不往那两兄弟跟前凑了,只是杜彦就是不放过他,什么都要插一脚,他后来才知道,原来那两兄弟跟向驰安的关系很好。
一个钻石胸针,已经炒到50万,对于向明来说,超过三十万就已经是不划算了,只是为了争那口气,他才会一直出价,现在杜彦已经叫到六十万,他被卡在中间,再往上他吃不消,就这么放弃又太没脸面。
他看向他身边的赵云溪,赵云溪似乎对这件事情完全没有兴趣,低着头翻看着画册。
“六十万一次。”
“六十万两次。”
“一百万。”向明憋着一口气,再次出价,因为他能看出来杜彦身边那个暴发户很喜欢这枚胸针,那个暴发户应该会再出价的。
赵云溪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很快就又低下了头。
杜彦似乎早已经料到了向明还会继续出价,他凑近宁桥旁边悄悄说:“这个胸针的最高价值也就二十万,花一百万买也不明智,他就是看咱们很想要,提价这么高。”
宁桥点头:“那咱们不要了。”他本来也不是一掷千金的人,骨子里他还是节俭,花一百万买个胸针对他来说还是很心疼的。
向明还等着杜彦出价,但杜彦只是朝他笑了笑,再没了动作。
向明突然变得很慌,向家这几年来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向家了,他目前能拿得出手的现金也就一百来万,而且他的礼服还没买好。
就在他想要流标的时候,拍卖师已经宣布了成交。
他花了一百万,买了个碎钻的胸针,这样的场合是不允许他反悔的,如果他反悔,那整个向家就真的在京市一点面子都没有了。
他紧紧地咬着牙关,回头去看杜彦,杜彦毫不在意他阴毒的目光,反而朝他笑了笑,还做了个恭喜的手势,更是阴阳怪气。
杜彦,杜彦。
明明只是个不学无术胸无大志的公子哥,不过就是仗着自己父兄的势,如果他是杜彦,他才不会把家业都交给杜陵,必定要自己做出一番事业,凭什么都是儿子,家业要拱手让人?也就杜彦这个草包会干出这样的事情了。
宁桥最终还是给向驰安买了更合适他的胸针,花了五十万,杜彦也给杜陵拍下了一件杜陵之前就要买的藏品,是一副系列画,杜陵已经集齐了十一幅,杜彦为他拍下的是最后一幅。
值得一提的事,拍卖会的压轴拍品是一顶宝石王冠,据说是国外某个皇室的藏品,因为战乱流落在外,宁桥只是欣赏了一会儿,就听见这个王冠被人拍了下来,他没太听清楚是谁家拍了下来。
好东西能有人收回去,也是一件好事。
回到家里,宁桥迫不及待地跟他说了今天拍卖会的事情。
向驰安只是摸了摸他的头发:“一百万的胸针,向家现在已经负担不起了吗?”
宁桥摇了摇头:“杜彦说过,这几年向家的发展好像并不好。”
“我听陵哥说了,放着好好的外贸不做,做什么投资,投资也没投明白,现在又来做房地产。”向驰安叹了口气,“现在成这样,也算是情理之中。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上上下下就看他这么胡闹?”
“你怎么想?”宁桥看着他。
“他们在给了我那些钱之后,就斩断了我们之前的最后一点亲情,但是我不得不说,宁安能发展到现在,那笔钱也算是给我了我们帮助,虽然他们的初衷并不是这样,但这是咱们不能否认的事情。”
宁桥点头,确实是这样,如果没有向家给的钱,虽然能贷款,但发展起来总是要再艰难一些。
“所以我想还向家一笔钱,我从此就跟向家再无瓜葛。”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了。”向驰安坚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