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高等幻想种
第一日，生命之神栽种下一棵树。
——《新神纪》
*
千衍观察过，原先的树灵与周围的树本是一体，可能是为了保全其他树免受火焰灵体的针对，树灵才与它们分开，所以千衍选中的那棵树对神格碎片的融合度也很高，这也方便他进行下一步。
要怎么样才能称得上是神的同类？泊黎想不出除了神之外的可能性。如果向千衍先前打算的那般，仅是依靠神格碎片创造出一个幻想种就说是神的同类，泊黎是不会承认他的地位。
换一种说法，泊黎更愿意称火焰灵体般的存在为——残次品，他们永远达不到神的层次，只是力量更为强大一点的特殊生物。
相处中，千衍不会不明白泊黎身为先天神明的傲慢，那么，他说的高等幻想种又如何才能达到神的同类的标准？
泊黎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千衍该不会想要……
果不其然，祂看到千衍拿着他的主权柄靠近那棵树。
泊黎出声：“你要分割你的生命权柄吗？”如果说仅拥有神格碎片的残次品不够格的话，赠予残次品权柄就能解决这个问题。
主权柄如同神的半身，向来都是不可割舍的存在，但这只是大多数神会选择的做法，泊黎不能用常理来确定千衍的想法，就和祂也不能理解虫母们为何愿意为虫族终生付出一样，后天神明的想法真的难以揣测。
千衍没有停下动作，但回应了泊黎：“放心，不会分割它，生命权柄只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泊黎的心并未完全放下，但也安下一大半，只要千衍没有胆大到分割他的主权柄就行。不知不觉间，泊黎已经有了操不完的心，当然，依旧仅限于千衍。
地上亮起新的阵法，中心的金发青年额头上符文显现，□□们围绕着千衍和树旋转，主权柄悬立于两者中间。
红眸溢金，权柄拓印。
千衍指尖轻点，操纵着权柄为树的存在增添概念。
【我会赐予你力量、智慧、繁育、灵魂与生命。】
【力量强壮你的枝干。】
【智慧提高你的认知。】
【繁育助力你的果实。】
【灵魂丰盈你的身躯。】
【生命将你带到这里。】
【你将成为，世界之树。】
像是汲取到充分的营养，土壤里树的根系疯狂生长，串联起森之星所有植株的根系，树干肉眼可见地变得粗壮，主干不断向上延伸，直至遮天蔽日。
与此同时，它同周围的数百棵树融为一体，巨树进程加快。
直至最后力量稳定的那一刻，绿色小光团们像是听到树的呼唤，相继回到树的怀抱里消失不见。
枝干间，新结出一个个硕大的果实，柔光掩盖了果实的模样。
世界树真正长成了。
悦耳的声音传来：“母神，你因何创造了我？”树拟态而成的绿裙少女端坐在树枝上，阳光从她的身上穿过，她是灵体，目前还是个虚影的状态。
世界树本无性别之分，现在拟态的模样是世界树自己选择的。
金发青年右手在空中转了一圈，草木花朵与绿色宝石编织而成的花冠即刻形成，“因为我期待你的诞生。”
“这片森林太孤寂了，它需要更多鲜活的生命体。”
“而我，也想得到新的同伴，因此，你诞生了。”
藤蔓形成的阶梯上，绿裙少女款款而下，走到千衍身边，右手放在心口向他微微俯身行礼，旋即抬头看着那双红色眼睛：“所以，墨莉亚诞生的意义是陪伴母神吗？”墨莉亚，世界树为自己取得名字。
泊黎今天仍然是被忽略的对象，没有光团缠着祂，祂直接就落到千衍的肩膀上，彰显自己的地位，不过似乎没有什么作用。
千衍指引还在悬浮的繁育权柄融入到墨莉亚的身体，并为她佩戴上花冠，“你的生命意义不会局限于此，我只需要你加入到我的阵营当中。”
拥有权柄后，墨莉亚虚幻的身影逐渐凝实起来，她对千衍的解释似有所悟，接着又问了一个问题：“你同样会接纳他们吗？”
浅绿色神力绕着树上的果实转了一圈。
“当然。”千衍能猜测到那些果实就是先前见到的绿色小光团。
墨莉亚认真地解释：“在我还是一个普通的种子的时候，他们陪伴我、滋养我，助我长成一棵大树，作为回报，我也将带领他们一同成长。母神，接纳我们会耗费你不少心力物力的。”这个新生的生灵善良真诚，十分坦率地言明弊端。
墨莉亚知道自己诞生的代价，心中也清楚树上的那些果实成长的代价只会更多。
那会是一群需要好好培养的生命。
千衍向树干上看了一眼，寻找到掩藏在树叶下摇曳的果实，生命权柄尚未散尽的神力催化着里面的生灵成长，已经依稀可见他们的模样。柔光无法隔绝神的窥视。
“他们与我同样有些渊源，接纳你们我很乐意。不过——”千衍话头一转，“我同样需要你们的一些付出。”
“你愿意和我们一起建设森之星吗？”
墨莉亚十分信任创造她的母神，坚定地回应：“墨莉亚愿意。”
*
墨莉亚在熟悉她的力量，踩着藤蔓在森林里穿梭。
这边，又一次耗费不少力量的千衍还没来得及歇一会儿，就看到泊黎扇着翅膀阻挠他的视野。
泊黎质问：“高等幻想种？同类？”看来是准备秋后算账。
千衍指着那些快要长成的果实：“高等幻想种。”红眸看着世界树，示意：“同类。”
千衍：“没毛病，没问题。”
泊黎：“你倒是会偷换概念。”明明先前的意思是一个高等幻想种同类，现在硬是被千衍拆开来分别指代。
同类？可不就是同类。千衍硬生生地创造了一个半神，还能不是神的同类？
泊黎：“你的力量现在不增反减，越来越往后走。”即使是一个□□的分割，短期内也会大幅度削弱千衍的力量。
泊黎冷静的声音中带着些许威胁：“如果再有一次权柄分割，那么我会单方面判定你不准备完成我们之间的契约。”
千衍顺手借助泊黎飞书的身体遮挡照射过来的光线来假寐，不确定地问：“众神的裁判真的能对我造成影响吗？”众神陨落，神格四散，千衍实在想象不出它们能怎么裁判。
泊黎任劳任怨地当作遮阳板，闻言反问：“你想尝试吗？”
“不，我不想。”千衍睁开眼认真地向泊黎保证，“所有危害自身的尝试我顶多只做一次，分割权柄不是我创造幻想种想要的方式，所以，不会有下一次。”
泊黎暂且选择信任千衍。
千衍红眸微亮，试探着询问泊黎：“你想换个身体吗？”为了撼动泊黎的想法，千衍加大筹码，“我仔细想了想，飞书的身体确实有诸多不便，刚好受到启发，有了些新的想法来方便你的行动。要不要试一试？”
泊黎不好辜负千衍的期待：“……随你心意。”
然后，森之星有了新的球形关节人偶。
泊黎活动活动身体，看着旁边高大的身影再次质问：“为什么不做的大一些？”
是的，为了拥有新的玩具，千衍给泊黎制作的身体身高不高，甚至比虫崽们还要低，仅有七十多厘米。
金发青年灿烂的笑容中不怀好意，勉强给个说法：“你一下子从飞书到成人体型跨度太大了，先在这个身体里适应适应慢慢换哈哈哈哈哈……”最终还是没有忍住笑声，“泊黎，你现在，嗯，很可爱。”
作为制造者，千衍自然是按照自己的喜好给泊黎的新身体捏脸，是以真的很喜欢泊黎这个样子。
谁能想得到千衍心中成熟稳重但好欺负的机械与妄想之神现在真的像一个玩偶一般任他摆布？不得不说，泊黎愿意配合他玩这个游戏千衍是真的很开心。
泊黎觉得祂也不是不能容忍这幅模样，一方面，人偶的样子确实是要比飞书更方便活动，另一方面也最主要的是，祂想让千衍高兴。
从接触到千衍开始，他不曾有过比今天还要灿烂的笑容。
泊黎似乎感受到人偶的躯壳里有心脏在跳动，立刻就感受到人偶身体的五感提高，祂的力量似乎恢复的更快了些，是妄想这个接近虚无的权柄在起作用。
也不知道是祂慢慢恢复的快，还是指望千衍帮祂重塑身躯来的快。泊黎心中无奈地叹口气。
千衍把人偶放在旁边，一起浏览星网的商品，“选吧。你的服装开销我给你承包了！”森之星星网账户最穷的神此时豪气万分。
泊黎手指在电子光幕上不断点点点，毫不客气选择了最贵最好的……童装。
没事，童装也不完全都是幼稚童趣的。
千衍：“哈哈哈哈哈哈！”
泊黎终于忍无可忍，直接购买更加昂贵的配饰，迅速买空千衍的钱包。
千衍将暗中的录像光明正大地发给千度，成功换取新的零花钱。
灵魂之母很爱看泊黎的笑话，泊黎已经能想象到千度会怎么嘲笑祂了。
“……”祂的形象彻底毁了。
泊黎站起身直对千衍，狠话尚未出口就被千衍的动作打断，金发青年抱着人偶把祂放到为祂量身打造的飞椅上，无比顺滑地安抚祂：“泊黎你就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我之后一定会好好地为你复活努力的！！”
呵，小骗子。
千衍：“来，让我多拍几张照。放心，我不会再发给我哥的，仅做留念使用，真的，相信我，我可是你最真诚的契约对象！”
泊黎没好气地回应，身体却配合着千衍动作：“你只会用这招。”
*
千衍休息一番就带着墨莉亚回去：“哥，我回来了。”
千度收起辅助机械使用的单片镜，目光在墨莉亚和千衍两者之间巡视：“嗯？”哪来的女伴？
自从第四任繁育之母摆脱生育的职责，虫母们对伴侣的需求就变得可有可无起来，但千度不确定千衍的想法，故此心中对墨莉亚的身份有了诸多猜测。
同时，墨莉亚也十分疑惑千衍千度之间的关系，她察觉到两位面容相似的青年身上的力量波动也有些相似，尚未知道双生神明存在的她不太能理清他们的关系。
千衍：“墨莉亚，和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兄长——千度，我们是双生子，神格与权柄共享，神力相似度也会高一些。”
千衍：“哥，墨莉亚是因神格碎片诞生的新成员，她的本体是世界树。”
千衍接着展示世界树的图像，指着上面的一个个柔光团，“还有他们，也是新的幻想种。不过他们的由来就比较特殊，是传承中失踪的翡绿虫族的新化身。”千衍伸出精神力触手与千度共享了翡绿虫族的事。
千度管理虫族几百年，对虫族的感情要比千衍来得深刻一些，他无比顺畅地接纳他们的存在。
只不过，千度冷不丁地问道：“果实长成了，他们也会以幼崽的模样出现吗？”星网连上不久，千度好不容易摆脱了教导原始虫崽的任务，他不敢想象一批更小的幼崽出现在这里的场景。
千万不要，森之星都快成为幼稚园了。
一群没有生产力的幼崽们快速地耗费他的钱财，从离开虫族开始，除了他在暗网上接活儿进款外再无收入，养一群吞金兽的代价让千度肉疼不已。任职财政官那一段时期让千度对金钱变得敏感，甚少这么入不敷出更是加重了他的金钱焦虑。
千衍故作思考，“嗯……好像——”千度暗自提了一口气。
“不会。”
千度悬着的心放下，意识到千衍在逗弄他，没好气地拍了拍千衍的肩。
千衍：“因为我权柄力量使用过度，第一批果实应该会是成年体的状态，数量也不少。”
千衍：“哥，城堡不足以容纳这么多人了。”该扩张了。
千度朝墨莉亚温和微笑，示意墨莉亚靠近，他能感觉到墨莉亚身上拥有熟悉的权柄，没有问千衍，他相信自己的孪生弟弟懂得分寸。
蓦然想到那段视频，千度问：“那位呢？怎么不一起过来商议？”
千衍憋着笑从身后拿出飞椅上的泊黎，被精致地打扮过的球形关节人偶顺势坐在千衍的手臂上，镇定地说：“这次要商议什么？”银发红眸的人偶眼神锐利地回望过去。
千度看够笑话，优雅转身抬手示意他们跟上，去会议室商谈。
“这次商议的内容是基建。”
来森之星的时间不短了，也到了好好谈谈这件事的时候。
*
因为墨莉亚的加入，原先千度设定好的基建方案被推翻重来，但这并不是一件坏事。
会议桌上。
千度再次确认：“墨莉亚，你可以操纵森之星所有的植物对吗？”
墨莉亚认真回答：“是的，这是我与生俱来的能力。”
千度：“那就暂且废掉建设星际时代星球的计划，我们先采用草木基建方案，发展木系文明。”
千衍：“我有异议！”
千衍：“草木基建，居家如处自然虽然听起来很美好，但也很原始，我认为我们不该降低生活质量，交通、科技、建筑等要向星际最先进的文明看齐！”千衍无法舍弃科技便利。
千度向千衍展示建造那些东西需要的天价花费，指出：“我们的流动资金有限，现在仍是入不敷出的状态，你的想象很美好，但现实不允许这么做。”
森之星正在建立新的文明体系，千度是唯二拥有资金财产的人，财政大事说一不二。
千衍不甘心地提出建议：“我们有泊黎，机械之神怎么能在这么落后的星球生存？泊黎，你有什么能快速发展科技的方法吗？”两双红色眼睛在半空中对视。
千度恰到好处地补充说明：“如果机械之神能有解决方法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他的身侧，机械管家身上的个人ID序列号忽闪忽闪。
泊黎：“……”又来这一出。
泊黎：“我可以提供帮助，但我要求得到这里掌权者配套的权利，包括并不局限于个人ID与身份介绍。”
墨莉亚不解地看向泊黎，不能理解祂跟在千衍身边那么久还未拥有这里的正式身份。
毕竟ID这种东西，她诞生没多久自然就有了，甚至树上那批果实们尚未成熟已经得到专属ID了。
泊黎难道不知道吗？跟在千衍身边祂再清楚不过。
泊黎又看了千衍好几眼，金发青年带着笑意回望。
呵，真诚的契约对象，不过如此。
事在己为，泊黎自行争取权利。
泊黎：“对我使用你们的主权柄，墨莉亚不用。先恢复我的一部分力量。”
看不清具象化模样的生命权柄和灵魂权柄亮起来，神力源源不断地传输到泊黎体内，直到人偶手上逐渐凝聚成一个新的权柄。
和千衍千度温和的神力气息不同，泊黎的权柄散发的气息更加冷肃、强大。
先天神明与后天神明差距这么大的吗？
千衍心中产生疑问。
泊黎的权柄移到三人面前，“这段时间，我允许你们暂且使用我的权柄。它能维持的时间不长，顶多三天。”
机械权柄最终落在千衍手中，他好奇地仔细感触权柄：“它怎么使用？”
泊黎整理整理刚弄乱的服饰，回答道：“准备好所有原料，设计好森之星的基建图纸，再与墨莉亚的能力结合，就可以创造出你想要的幻想科技。”
千衍：“超越当今星际科技水平的也行？”
整理好服饰的泊黎端正坐在飞椅上：“当然。”
千衍与千度对视一眼，开始拉着墨莉亚大胆想象森之星的建设图纸。
千衍：“我要森林与科技的结合体，在树木的枝干上嵌入机械，打造出独一无二的幻想城市！”
墨莉亚：“如果要这样的话森林需要更多的阳光、水源与养分。”
千度计算着原料耗费：“森之星地下藏着不少稀有矿石，也该好好利用起来。”
泊黎完善千衍的想法：“可以直接打造木系机械生命，一劳永逸。”
千衍：“木系机械城？”
泊黎：“是的。”
千衍：“那直接开始改造整个森之星。”
千度提醒千衍：“我们的金属储备不够，时间来不及。”
千衍：“有矿石的话锡兵是个不错的帮手，我们多创造一些锡兵？”
千度无奈：“照你这么个奢侈法，再多的财富都不够挥霍。不过既然是第一次，就允许了。下一次，必须要找到进款项。”
千衍：“好的。”
千衍委托给墨莉亚重任：“墨莉亚，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墨莉亚对森之星设计图信心满满，“我可以做到的！”
设想的很美好，但接下来三天几人差点累死。
作为主力军，墨莉亚与千衍首当其冲，皆因神力消耗过度而瘫倒。
只是创造一些锡兵，千度还能坚持下去处理后面的事，继续忙碌着。
房间里，收回权柄的泊黎帮千衍掖好被子，然后回到祂的小床上休息。
躺在床上泊黎又想了想，最终使用祂不多的神力为千衍温养着身体，助他快些恢复好枯竭的力量。
真是欠了千衍的。
泊黎此前从未想过祂能为另一个人付出这么多。
不过，有同伴陪伴着的感受确实不错。
*
“哇！”
“好酷啊！”
“母亲好厉害啊！！”
“我们似乎又没有帮到母亲。QwQ”
连续几天一直在星网上的虚拟校园待着的虫崽们围着千衍千度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千衍千度将已经决定好说辞说给他们听：“以后就不能称呼我们为母亲了。”
棕色眼睛的虫崽眼眶里瞬间就盈满了泪水，直直地注视着千衍：“是不是我们太没用了，所以母亲不需要我们了？”
绿色头发的虫崽抱着千度的腿，竭力证明：“母亲，我们已经学会了很多东西，很快就能保护好你们了！”
“我们会变得强大、聪明、厉害，帮助母亲做任何事！”
“母亲不要抛弃我们~”
原始虫崽们已经从星网上了解到虫母离开星际虫族的事，虽然知道是虫族自作孽，但心里仍旧担心他们会受到星际虫族的牵连，心里惴惴不安了许久。
现在以为该轮到他们被母亲抛弃了。
虫崽们：早知道就不先嘲笑那群没用的家伙了QwQ。
即使千衍千度都在虫族有过不好的经历，他们也未曾想过把对虫族的一些不满发泄到虫崽们身上，兄弟两个相继解释。
千衍：“你们应该也知道了，我作为末任虫母已经废除了虫母传承，虫族不会再有虫母，我们也不再是虫族的母亲。”
千度：“只是不让你们称呼我们为母亲，我们之间的情感枢纽不会发生改变。”
千衍千度：“我们不喜欢被称作母亲。”
棕眼的虫崽噙着泪水，纠结地问出口：“那我们要怎么称呼母亲呢？”
一个机灵的橙发虫崽举起手，大声说：“我知道我知道！我们可以叫母亲——王！”
原初时期，虫母孕育了种族，又领导虫族发展，在虫族中作为母亲的光辉遮盖住她们的领导才能。
而后生育职责转移给虫族，虫族因亘古的称呼难以改变，而虫母对待他们依旧像对待自己的孩子那样倾尽心血依旧没有改变“虫母”这个称呼。
但实际上，虫母的职责当中，领导者的才能已经逐渐压制过母亲的光辉，虫族早就该更改对虫母“母亲”的称呼改称为“王”。
王，依旧的种群核心，却对虫母和虫族之间逐渐降温的关系做出最好的解释。
“王！”
“所以王不会抛弃我们的是不是~”
“王！我以后要当你们最厉害的臣子！”
“我才会成为最棒的臣民！！”
“……”
千衍千度先前也在纠结称呼一事，他们原本定下的称呼是老师。
原始虫崽跟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
原始虫崽是原初之母的子嗣，而千衍千度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同样属于原初之母的孩子。
他们本在“老师”和“哥哥”之间纠结，最终以两人不能接受新的兄弟姐妹而结束，定下了老师的称呼，但虫崽们自己的想法似乎也不错。
王。
千衍千度再次对视，嘴角微微勾起。
他们本就该是王。
千度：“你不是想发展幻想种文明的吗？一个文明该有合适的名称。”
千衍立刻意会到千度的意思：“如果我们要创建一个新的国度，那么，就把它命名为——”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幻之帝国。”
看来孪生兄弟之间的想法一致，千衍千度相视一笑。
蜗居在森之星不是长久的打算，晋升为神的他们不会回到星际与其他种族竞争资源，而埋藏在骨子里的野心也不曾消亡，那么，就努力在这片广阔的未开发星域发展新的帝国。
森之星，森之廷，只是第一步。
千衍千度率领着虫崽们仔细浏览森之廷的构造。
只见——
高耸入云的巨树上机械与生命达到刚好的平衡。高楼与巨树的主干结合；改造后结实的藤蔓相互缠绕，组成了阶梯、缆车和其他道路；各种稀有矿石被炼制成精密机械，堆积成高楼大厦和奇景异观；空中的机械有序地给下面被遮挡住的植株充分光照、水源和养分；巨型蒲公英的种子下面坠着篮筐带着好奇的小动物们游览森之廷……
自然与科技的结合成为森之星的特色景观。
“王，这里好大啊，而我们人却这么少，会不会太荒凉了？”
千衍指着远方最特殊也最夺目的世界树，向虫崽们介绍：“不会的。世界树上会出来许多新伙伴。同时，我们也会创造出更多的幻想种。”
“我们也属于幻想种吗？”
千度：“当然。你们和我们本就是同源的存在。”
“我要和王一起征服宇宙！”
千衍：“等你们再长大一些，会得到机会的。”
千度心底已经为虫崽们做好了未来的规划，一个帝国，怎么能总让领导者出力呢？虫崽们生长迅速，过不了多久就会和世界树上的那些家伙一起成为帝国新的劳动力。
一直过度工作的千度心中充满了怨言，恨不得多找些人分担他的工作。前些天算是难得压榨到他的弟弟，出口气后把目标转移到其他闲着的人身上。
千度：青壮年，劳动力，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我工作！
千衍突然想到他的快递，问道：“哥，你去拿快递了吗？”
千度：“……没有。”
当今能回星际的途径只有一种，那就是通过星舰跃迁。
但一来速度慢，一来一回就需要一个月左右，二来星舰之前一直被当做居所使用，得不出空闲。所以他们订购了那么多东西，一直都没有去运回来过，也不知道那颗私人星的太空中继站堆积成什么样子了。
千衍：“哥——”
千度揉了揉太阳穴：“我知道了，这几天就安排星舰回去拿快递。”
千衍却是话头一转，问到了另一个问题：“我们还有能源吗？”这几天里为了快速建设好森之星，能源与机械是毫不计较地使用，虫母留下的传承中积攒的资源快速消耗殆尽，一直处于让锡兵加班加点地制造新资源的状态。
“……所剩不多，但勉强能够回星际一趟。”千度艰难回答。
千衍：“我记得星舰的能源购入标准似乎很高？要求各项信息准确无误，我们暗网的假身份能正常使用吗？”
“不能。”比千衍更熟悉律法的千度斩钉截铁，向来保持的很好的仪态此刻有些崩塌，他心累地说：“我跟着回去安排好能源和物流的运输。”
虫族的第二军团长所拥有的人脉不少，千度是最适合做这件事的人。
千衍帮千度捏肩捶背，感慨道：“哥，你辛苦了。”
千度：“不辛苦，命苦。”回星际就随意抓取几个免费劳动力，森之星的这几个虽各有所长，但不太能辅助到他，还是他之前培养的几个苗子好使。
人才短缺。
千衍也想到这个问题，提议：“我们制定一个人才引进政策？”
千衍：“要求有才能，有实力，年纪适宜，身份没大问题的。”
千衍想到先前劫持他的“星盗”，发散思维地联想到真的星盗身上：“哥，你回去多注意一些星际有名的星盗的一些消息，他们最适合作为免费的劳动力了。”
“星盗……”千衍千度又不断地思忖着。
千衍：“……前辈的时代里，虫族是否叛逃了一支？我听闻到的后续他们似乎就是变成星盗了。”
千度：“我也有点印象。不过他们一直在别的文明里搅混水，没有真正与虫族对立起来，虫族也就放任不管。”
千衍：“虫族的话，应该会更好地掌控。”虽然费除掉虫母的传承，但不代表他们失去了虫母的力量，精神连接与精神控制现在使用起来依旧顺手。
千度：“我多关注一些。”显然，对此传闻中疯狂的第九任虫母兰德里柯更加得心应手，掌控灵魂权柄的千度确实更擅长操纵精神。也正好可以处理一下前辈时代遗留下来的问题，算是一个一举两得的方法。
*
墨莉亚时刻关注着树上的果实，终于等到他们成熟蒂落的时刻，她操纵着蒲公英种子做的摇篮，接住一个又一个果实。
摇篮里果实周围的柔光散去，新生灵们好奇地揉揉眼睛，双手扒在摇篮的边缘上向外观看，空中机械喷洒的水雾落在他们身上，凉凉的。
黄昏时刻森之廷的各个建筑上亮起荧光果果实做成的灯，每块区域按照颜色分类，成渐变色分布。
时间在新生灵身上加速，等到蒲公英落地时，他们已经是成年的体态。
墨莉亚施展神力，依次为他们换上白袍，“我的伙伴们，祝贺你们的新生！我是世界树，墨莉亚。”
精灵们熟悉陪伴已久的世界树，围绕着墨莉亚兴奋地表露情绪。
千衍坐在飞行器上在空中观看这温馨的一幕。
泊黎站在他身边：“你不为你的造物庆祝新生？”
千衍：“我把繁育权柄交给了墨莉亚，从此，墨莉亚才是他们最亲近的存在。”
千衍：“我不知道以什么身份去靠近翡绿。真的要谈的话，我与他们并无实际的渊源。他们为翡绿的虫母奉献出生命，陪着地下那位前辈葬送在森之星，现在和相伴长大的世界树联络感情，怎么也不是我一个外来者该插进去的。”
千衍示意泊黎往另一个方向看，火焰灵体不知何时到达地面，在一处僻静又隐秘的地方默默注视着精灵与世界树。
千衍告诉过祂精灵的由来，两个相互针对的对象身份顿时尴尬起来，火焰灵体本以为放过树灵就没事了，现在却感觉对世界树和精灵们有所亏欠。
“前辈才是最纠结的那个，否认虫母的身份，又忍不住承担虫母的职责。该想个法子化解他们之间的恩怨才好。”
过去曾为对方付出良多，现在却意外成为对敌，怎么想现实都荒谬的可怕。
他们都不该被这样对待。
泊黎问道：“催熟这些精灵，你又付出了什么代价？”平和地直接进入成年期是使用过时间权柄的结果，生命权柄没有这个能力。
“代价嘛，我给予他们不灭的灵魂。只要世界树还在，精灵永不灭亡。”千衍漫不经心地回答。
泊黎：“我说的是使用时间权柄的代价。”不是又为精灵们付出什么。
千衍认真了几分，趴在桌子上看着泊黎：“很奇怪是不是，但对精灵们使用时间权柄的代价就是这个。”
泊黎：“……你的前辈真的很厉害。”能在时间权柄上动手脚的只有第二任智慧之母，早慧的智慧之母不曾遗忘翡绿的恩泽，在久远的过去已经想好了回馈的方式。
不灭的灵魂就是给予给翡绿虫族的礼物。
智慧之母与翡绿的因果关系圆上了，所以，时间权柄确实不仅代表着时间对吗？泊黎抚摸过千衍垂在旁边的金发，为他编织好精美的发型后继续陪他观看。
下一个该被命运圆上的因果会是什么？火焰灵体、精灵和世界树的吗？又或者是其他？
有意思的连续剧。
第25章 精灵不是翡绿
千度行动的很快，在确认森之星没有紧急的事务后就驾驶星舰离开，一大堆快递等待他去取。
千衍他们已经转移好居所，挪入森之廷的核心区域。
森之廷的面积只占用了这颗星球的十分之一，即使如此，这也足够容纳上亿人。
新生的精灵们拿到ID后自由地在森之廷里选择住所，所有配套设施齐全，他们的账户上会定期发放足够的生活费，比照星舰的智能管家复刻的智能们也会辅助他们慢慢适应高科技生活，这是帝国的福利。
和曾经的翡绿相似，精灵们十分聪慧，在星网上学习后没过多久就掌握了基本常识。当然，对于学习来说，这只是一个开始。
千衍十分贴心地请了诸多老师在星网上的虚拟课堂教导他们，成年的精灵们和虫崽们成了校友。
原始虫族们的生长速度很快，现在已经长到一米二左右，和在千衍千度面前表现的不一样，虚拟校园里的原始虫族们高冷又团结，收敛起虫族特征的他们身上依旧带些原始的野性。
已经有授课老师在猜测他们是否就是虫族——他们身上带着外族口口相传的虫族的典型性格特征，但细想又觉得不可能，虫族文明是星际五大文明之一，内部种族主义强烈，相当排斥外族，又怎么可能请外教？虽说近百年虫族已经逐步开放，但他们仍对虫族保留最基本的敬畏之心。
黑发棕眸的原始虫族西蒙仔细确定精灵的威胁性，独属于他们的王不断有了新的“孩子”让原始虫族心中有了危机感。他们在观察对手，精灵也对原始虫族好奇，于是他们开诚布公地在虚拟世界里举办了联谊。
西蒙调整好椅子的高低，势要与对面浅绿发蓝眼睛尖耳朵的精灵西塔拉视线在一个高度。
西蒙：“你是翡绿虫族吗？”原始虫族生来就有一部分种族记忆，翡绿虫族尚在他们的传承当中，西蒙依据头发颜色猜测精灵的由来。
西塔拉将面前机械管家刚送过来的花茶推给西蒙一杯，“我们是世界树的伴生者，精灵，不是你猜测的翡绿虫族。翡绿虫族和我们很像吗？”
西蒙没有拒绝西塔拉的好意，熟练地试过茶温喝了半杯，“有些相似之处，你和他们的发色相像，都是绿色，还都比较亲近自然。”看着西塔拉有些不理解，西蒙解释：“为了区分种群，虫族的人形拟态发色会符合种群的颜色要求。当然，原始虫族不会符合这个惯例。”
西塔拉喜欢的茶温要低一些，慢慢品尝：“精灵们没有区分方式，所以也会有各种各样的发色。你刚说的翡绿虫族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他们也在这里吗？”蓝色的眼睛看向了场上矮上一截的绿发虫族。
“不，原始虫族不符合那个颜色惯例。”西蒙的话唤回了西塔拉的注意，“而且更遗憾的是，我从王那里得知到翡绿虫族早已灭绝。”
听到消息后，西塔拉莫名感受到一股悲伤，“…为什么？”
西蒙点开个人终端搜索到的战争图片，残垣断壁，废墟中难觅人烟，“因为战争，也因为种族发展，他们被迫放弃生命。王说，更久远的过去里，战争要比现在的更残酷一些，种群湮灭是一件很常见的事。弱小就是灭绝的原罪。不过现在有星盟存在，很少有文明会违反协议发动战争。”
西蒙：“生活在幻之帝国的我们更不会遭遇战争，因为我长大后会跟随王一起守护这里。”
只是简单出现在星网上的图片本来并不会让西塔拉产生同理心，生活尚且安逸的她无法感同身受，但与翡绿虫族的灭绝一结合，西塔拉突然就理解了，她对西蒙也对自己承诺：“我也会保护好森之星！”
西蒙并不很相信精灵纤弱的外表能有多大的爆发力，但科技如此发达的现在，也不能仅凭身体素质就断定精灵的天赋，西蒙暗自告诉自己，要多接纳新时代的知识，“我们一起努力。”
像是想到什么事，西蒙问西塔拉：“为什么你们更喜欢和墨莉亚在一起？你们不喜欢王吗？”
并不是一直在虚拟校园里学习，他们也有很多的休闲时间。如果千衍千度也在休息，原始虫族会在得到允许后跟在千衍千度身边，千衍会让他们与飞书、锡兵组队一起在森林里边冒险边了解自然，千度会把一些复杂的知识融入到故事里讲给他们听。
墨莉亚和精灵们很少会参与其中，他们和王的关系看起来一点也不亲近。原始虫族一方面担心墨莉亚和精灵会抢走王的注意，另一方面又为他们对王的冷谈有些不满。刻在基因里的本能告诉原始虫族，如果臣民不爱他们的王，王也会与他们渐行渐远，星际虫族就是最好的范例。
谈及这个话题，西塔拉慌忙地开口解释：“我们喜欢墨莉亚，也喜欢王。我们也是想和你们一样亲近王的，只不过……”纠结了一番，西塔拉下定决心说：“是这样的，在我们和墨莉亚还未变成现在这样的时候我们有一个宿敌，祂是地下流动的岩浆，从我们诞生起就一直针对我们。墨莉亚的一个半身就是被祂给杀死了！有次我们不经意间看到，王在与祂友好交流……”
西塔拉声音低下来：“我知道王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只是心里还是有一些别扭。”
“为什么不告诉我呢？西塔拉。”千衍一侧是坐在飞椅上的泊黎，一侧跟着墨莉亚走来，红色的眼睛又看向墨莉亚，“还有你，墨莉亚。”
墨莉亚承受不住他的注视，坦白地回答：“我担心会破坏王的计划。”
千衍没有在真正的学校里学习过，今日听到精灵与虫崽们有联谊活动，就带着墨莉亚和泊黎凑过来看看，恰巧听到这一出。
千衍瞥了一眼墨绿色发橙色眼睛的原始虫族艾利欧，艾利欧不好意思地摸摸头，以示歉意。对，就是他叫来的千衍，艾利欧想借这个机会破开王与精灵之间的隔阂，他懂得团结才是长久之道。
虚拟世界里的机械管家安排好新的桌椅，千衍他们入座。
千衍：“既然大家心里都有这个疑问，索性就把这件事给摊开讲。另一个主人公马上就到。”
墨莉亚和精灵们端正起面容。
火焰灵体拒绝千衍为祂塑造身体的帮助，祂选择以灵体的形式存在，但也褪去了身上跳跃的火焰和流动的岩浆，以人形进入虚拟世界。
进来的是一个雌雄莫辨、气息凌厉的人类，火焰灵体阿内拉扫视四周后落座在桌子的另一方。
千衍简单地再次说明双方的身份后，坐在中间开始调和。
千衍：“你们的恩怨主要是历史遗留的问题。近万年前，翡绿虫族带着虫母蛋亡命森之星，绝望和悲愤让虫母蛋与神格碎片发生奇妙的融合，于是阿内拉诞生了。阿内拉前辈诞生的意义源于翡绿虫族对神的不满，后来祂击碎领域之神的神格，神格碎片让翡绿虫族没有消散的灵魂与墨莉亚共生。”
千衍：“你们之间又因为神格碎片一直在较劲，造就了今天这个局面。”
千衍看向精灵：“在你们还是小光团的时候，阿内拉是有把你们击杀的能力的，残存的本能让祂选择放过你们，这些你们现在能感觉到吗？”
以西塔拉为首的精灵沉默片刻后开口：“……能。”还是光团的时候他们的智商还不能理解为什么阿内拉只针对他们伴生的树而不管他们，被千衍点破后精灵们的智慧已经能理解这背后的含义，他们现在对阿内拉的观感比较复杂。
千衍又分别看向墨莉亚和阿内拉：“你们之间的争斗虽然是源于一场意外，但也确实持续多年，是否要选择和解就取决于你们的想法，我不会偏向任何一方。”
墨莉亚选择和解：“我和阿内拉之间的较量虽然看着很惨烈，但对于融合神格碎片的我们来说其实也算不得大事。我知道阿内拉也并未对我使用全部力量，也能理解阿内拉的行为，但作为受伤的那一方，我还是需要祂的道歉。”阿内拉能够以一己之力击碎领域之神神格的话，真的要击杀墨莉亚也不是一件难事，墨莉亚一直都知道阿内拉留情了，即使不留情，那也符合弱肉强食的法则。
阿内拉表情平淡，逐渐接受自己的身份后也短暂放下心中狙击神的执念，既然不是敌人，也就不适宜再用之前的那一套：“我为曾经的莽行致歉。”阿内拉拿出地下的矿藏，一块颜色漂亮的原石被移到墨莉亚面前。
阿内拉示意：“歉礼。”
阿内拉前辈学习的是真快，这么快就学会了人情世故。千衍心中佩服。
墨莉亚欣然接受，收回原石，“我接受你的道歉。以后，你就不要再找我打架了，我是真的不擅长对付你。”
墨莉亚伸出手，阿内拉回握，两人之间算是彻底和解了。如果忽略墨莉亚手腕上伸出的藤蔓探进阿内拉拟态人形的身体中的话，这种小打小闹就无所谓了，总要让墨莉亚出一口气。
“王，所以你对精灵的善待是因为我们曾经是翡绿虫族吗？”突然，西塔拉代表精灵出声。
西塔拉看了一眼阿内拉后继续说：“王，翡绿虫族已经灭绝了，精灵不是翡绿。”精灵们不会否认翡绿虫族留给他们的影响，但也不会将他们与翡绿虫族混淆。
千衍放在飞椅上的手收回，正声道：“纵然我会因为森之星翡绿虫族与虫母的死亡移情到你们和阿内拉身上，但我也不会否认你们的人格独立性。我知道，阿内拉不是虫母，精灵也不是翡绿。”
千衍：“你们都是全新的生命。过去的历史不会是也不该是你们身上的束缚。”
千衍笑了一下：“还没向你们正式介绍一下我们所在的国度，现在就是个不错的机会。”
千衍：“幻之帝国，不是另一个虫族文明，它是所有幻想种的国度。未来会有更多的幻想种加入。”
“所以，请相信你们的存在是独立的、唯一的。”金发青年向他们解释。
看了在场的人怔怔的神色，千衍打破略显凝滞的氛围，“好了，联谊继续吧。”
精灵们高兴起来，和原始虫族们一起围着千衍说话。
收回手的阿内拉活动手腕，坐在位置上看着伤口快速愈合，虚拟世界的技术已经发展到与真实世界差不多了，阿内拉为此感到惊奇。
一个编织的非常漂亮的花环被放到祂面前的桌子上，对祂还有些害怕的西塔拉鼓起勇气跟阿内拉说话：“这……这是我们给你的礼物，你看看喜欢吗？”几个精灵跟在她身后，跟着送出其他漂亮的礼物。
很特殊的感触，阿内拉嘴角僵硬，甚少有表情的脸上尽力憋出来一个笑容：“我喜欢的，谢谢。”漫长的时间里，如果没有跟墨莉亚他们有来有回的争斗，阿内拉不知道祂能不能一直忍受地下的孤寂，然后等待下一次狩猎神明的机会到来。
西塔拉松了一口气，和其他精灵一起开启一个又一个话题跟阿内拉聊天。其实放下之前对阿内拉的偏见，精灵们发现他们对阿内拉也是有些好感的。
翡绿虫族与虫母已经是个悲剧，诞生在这个悲剧中的精灵和阿内拉不想延续那个悲剧，和解之后，他们该有不同方向的发展机会，不是吗？
墨莉亚倒是无所谓，和阿内拉一样，她本来也是孤单的，精灵们并非一开始就能与她交流，反而是在与阿内拉的争斗中意外催化了精灵的诞生，即使当时他们智商很低，但确实陪伴过墨莉亚熬过孤独。
不过看着伙伴们围着阿内拉还是有些不爽，墨莉亚也加入他们的聊天中，借着桌游跟阿内拉开启另外一场没有硝烟的争斗，气氛愈发热烈。
千衍并不是能经常适应热闹的环境，他带着泊黎先出来。
泊黎学会了阴阳，与千衍对视道：“我真诚的合作伙伴，你刚刚是不是帮着他们给我换发型？”
以往是飞书时虫崽还会有意忽略他，现在换为人偶的身体，瞬间就吸引了艾利欧的注意。艾利欧表面上乖乖地跟千衍请示要跟泊黎玩一会儿，背地里把他们手工课上做的稀巴烂的衣裙和头发往泊黎身上套。
泊黎自然是毫不留情地拒绝，却惨遭千衍固定身体，最终被换了一个发型，又留下新的照片。
面前的金发青年面色如常地糊弄：“怎么会呢？我的人品不容置疑，不会这么对待你的。”
泊黎指出问题：“只有你才能制止住我的动作。”
千衍转身就走，并否认：“我不是，我没有，没有证据你不能冤枉我。”
动作僵在原地，微凉的触觉环住金发青年的身躯，泊黎的声音从耳边传来：“神的指认可以不需要证据。”
“……额，你这么快就能恢复人形了吗？”红瞳看着旁边的泊黎，毫不介意被制止住的状态，千衍迅速转移了话题。
泊黎知道拿千衍没办法，环着千衍的胳膊收回，放开束缚，身形恢复到人偶大小，回答道：“只能借助人偶勉强恢复。”
千衍：“你刚刚固定我的方法是什么？”
泊黎：“权柄的力量，作用不大。”
千衍：“没有权柄能学吗？”
泊黎：“能。等你给我重塑好身体，我可以教你。”
千衍敷衍：“噢。”
泊黎：“……”现在已经不打算掩盖了吗？
两人身影远去。
第26章 第26章
“能推断出来他们位置的范围吗？”海绿色的眼睛看向虹，处理工作的手没有停下。
虹烦躁地抓抓头发，继续观测光幕上的数据波动：“星际范围内依旧没有发现“黑夜”的踪迹。”黑夜，虫族给奥莱拉宫里隐藏的星舰取的代号。
第二军团长伊凡的离开过于突然，即使他也培养了接任虫员，后续接替的虫也很难胜任他的工作。迫于无奈之下，高阶虫族们共同分担一部分第二军团的事务，好让新任第二军团长顺利接替。
真正处理才知道，过去伊凡的工作量大的简直惨无虫道，进化到一天只用睡三四个小时的虫族工作狂也只能勉强完成伊凡工作的十分之一。更别说他们还要安排好那些复活的虫族的去处，又是一个庞大的工作量。
为了及时发现虫母的踪迹，海接过虹的工作，让虹专心操作仪器锁定黑夜跃迁后的位置。
海：“四大文明所在星域也都排查过了？”黑发虫族不肯错过任何一种可能性，
虹左手调出虫族在其他文明的监视器，右手开始推导黑夜的构造，试图找到突破口：“四大文明内毫无动静。”似乎觉得说服力不够，虹接着补充，“空明虫族也没有发现。”
空明虫族是虫族中的潜伏者，被虫族送到各个文明中潜藏。空明虫族的原形通身透明，就算是最先进的生命探测仪也无法检测到他们的生命波动，对待外族，虫族不曾透露过空明虫族的消息，内部也只有寥寥无几的高层才知道空明虫族的存在。他们是虫族隐藏的后手。
不知第多少次听到否认的结果，海依旧不懈怠，嘱托虹与他的技术部门再多排查几次。
星海广阔，黑夜总会掩藏在隐蔽角落。
黑夜的模型不断推翻重建，虹看着电子光幕上最后的测试数据，提出新的可能性：“海，黑夜会不会已经离开星际了。”
海的思维短暂停顿，走到虹的身边，示意他接着解释。
虹指着黑夜的解构图分析：“黑夜是创造之母的作品，依据我对创造之母作品的分析，作为后手的黑夜的科技发展水平是要远远超越过星际现今的科技。它的功能、作用可能会超过我们的认知，离开星际也并无可能。”
虹点击光幕，放大猜想中黑夜的构造图，其中开启虫洞的那部分构造是个问号。
虹不断展示最吻合的数据图，深邃的五官少了些狂傲：“虫母的离开计划已久，他们不想被虫族找到。”很久不曾再叫过“母亲”，虹现在也很难改口。
身为军团长，海对星舰的了解程度不低，他看懂了黑夜设计的含义，“虫母一直都是和虫族是一体的存在，即使是计划好的事，没有我们推波助澜，母亲也会为虫族留下的。”
海看着旁边投射的星图，伸手托起第五星域的中央星，“既然是虫族做错了事，无论母亲需不需要，我们都要向母亲赎罪。”
海的观点和第一军团长瞳的观点相似，找回虫母，然后赎罪挽留。
虹看向自己的孪生兄弟：“如果虫母不需要我们呢？或者，我们等不到找回虫母的那一天呢？”
“那虫族就会和母亲的传承一样，世世代代地寻找，永无止境地赎罪。”海的语气坚定。
可是，第九任已经删除中央系统里记载虫母的历史，黑夜也带走了奥莱拉宫内虫母留下的痕迹，反抗虫母期间，更是销毁了一大批虫母的东西，现在虫族能拿什么来维持住他们对虫母的记忆？随着时间流逝，是否会有一天虫族就像遗忘原初之母的功绩一样遗忘掉虫母的存在，然后，彻底与虫母断开联系？虹不知道，也不想接受这个结果。
海也在思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虫族与虫母相行渐远？第九任兰德里柯？不，第九任的悲剧只是前面埋藏的炸弹爆炸的结果，离心的时间只会在此之前。
像是想到什么，海指挥中央系统翻出封锁的资料，从中找出一篇久远的研究报告，该项研究的课题是探讨虫母在虫族中的地位转变，结论是虫族对虫母的忠诚度在不断降低。海找到报告的封锁者，第七任虫母的名字赫然在列。
或许，从第七任开始，虫母就与虫族走向了不同的道路。
虫母，要虫族强大自由，要虫族不要回头。
所以所有的结果都在母亲们的预料之中吗？海陷入迷茫。
*
勉强处理完今天的工作，海回到他的住所，顺手打开伊莱的房间看了一圈。
伊莱走得时候丝毫不拖泥带水，除了丢掉的束缚环，在这个房间里不曾留下其他痕迹，就像没有住过虫一样。
海揉着因长时间加班而泛酸的眼睛，关上门坐在外面的沙发上休息一会儿。
炽白的灯光下，黑发虫族文雅的面容有几分消瘦，虫母的离开给他带来心理和身体上的双层打击，海现在都甚少使用他的嘲讽，整个虫身上散发着颓废的气息。
海在回想和伊莱相处的点点滴滴。
却发现，他们本来也没多少相处时间。
军团长事务繁忙，再加上当时对虫母的憎恶心理，海很少主动去参与到伊莱的成长当中。同样，作为医疗虫和继承者的拉芙和蒂亚日常也并不轻松，即使她们对伊莱的初始善意比较高，也只能交替着偶尔看看伊莱。
第十任虫母长于无虫角落。
这所房子是禁锢他的牢笼。
再次翻看历史监控记录下的内容。
第一年，伊莱小心翼翼地扶着墙壁在室内寻找保姆机械人，找到后就抱着它窝在角落里小声交流，跟着保姆机械人矫正学得不标准的发音，和它分享当天的新发现。等到海回来的时候，伊莱会迈着摇摇晃晃的脚步跟他道声晚安，然后在海不以为意的目光下失落地回到房间。
刚开始，拉芙和蒂亚还会给伊莱带些小玩具供他解闷，但海发现后制止住她们逐渐投入过多感情的行为，海让虫清理掉那些玩具，给伊莱一个终端让他自己下单喜欢的东西。
当时伊莱和海哭过闹过，结果自然是无法撼动海的命令，自此后，伊莱就不会选择在海面前掉眼泪，因为他知道这没用。
第二年，海已经适应伊莱的存在，在他的观察中除了精神力控制的不好，伊莱没有任何过界的举动，这让海觉得虫母也不是都无可救药，他稍微放松了一些对伊莱的管控。
海也争取到了对伊莱的后续抚养权。
这一年的相处期间即使偶有冲突，他们的关系却在拉近。
第三年，海允许伊莱外出，奥莱拉成为伊莱的命运转折点。
在大脑接收到伊莱进入少年期的信息后，海还是毫不犹豫地拿出研发已久的生长抑制因子注射到伊莱身体内，从开口告诉伊莱这个消息的那一刻，海就知道，他和伊莱的关系就止步于此。
果然，之后无论是束缚环还是巡察事件，伊莱不再主动与他亲近。
对此，海不会后悔，因为他知道，如果不这样做，高阶虫族会采取其他手段，药物控制可能是危险最小的措施。
劫持事件过后，海曾用异能查看过伊莱的身体，作为研制者的他迅速就发现生长抑制因子并未真正起作用，海感觉不到药与他这个制作者之间的特殊共鸣。联想到之前伊莱向他示弱时的情景，海知道伊莱在一点点对虫族死心，伊莱是无法得到虫族的爱意的，没有生长抑制因子也不会影响到这个结果，看着伊莱后背的凹陷，海没有再给他注射药剂。
如果伊莱真的有进入成年期的可能，海会给伊莱成为掌权者虫母的机会；如果不能，海会让伊莱安稳快乐地度过他虫生最后的时间。
海对其他高阶虫族隐瞒了生长抑制因子不起作用的消息，并开始做两手准备。
脑域里看到伊莱已成年虫母的模样出现时海内心里有几分窃喜，成年虫母的伊莱不会再遭受到那些对待，甚至可以多活数百年。他会成为种族核心，将所有反对者压在精神控制之下，他可以像第九任一样做个任性的虫母，海愿意他处理好各种事情。
但伊莱选择的是废除传承。
海的身体僵硬住了。
事情朝着海从未预料到的结局不断发展，他最终忍不住展开翅翼冲出去阻止伊莱离开。
虫母怎么能独自离开呢？没有虫族伊莱会成为其他文明炮口的锁定中心，军舰会堵住所有的出路，他会真正殒命星海的。
海想劝伊莱回来，但他的声音无法传递到伊莱的耳边。
……
海后悔他没有成为伊莱在虫族的锚点，明明看着伊莱破壳长大的他拥有最好的机会。
眼下海最希望的是虹的猜测是错的，如果黑夜真的离开星际，要么会在超新星那里焚毁，要么就到了未开发星域，后者虽有生机，但原始星域的生活怎么可能比得过星际？从小伊莱在物质上面就没有被短缺过什么，他连军虫的苦都吃不了，怎么在那里生存？
让他们早点找到虫母的消息吧。
只要能带回伊莱，海愿意无条件地成为他最忠诚的拥趸，无论伊莱会怎么看待他。
第27章 冰皇星盗团
心血来潮，千衍按照千度推荐的日程规划开始作为王的一天。
然后发现，千度给的日程除了下午茶就没什么休息时间，森之星一天是26小时，下午茶时间也仅占30分钟，其余时间精神力与体力齐用，势要最大限度完美规划好一天。
千衍陷入沉思：“我哥之前每天都是这样过的吗？这会不会太压榨人了？”星际规定的合法工作时长（24小时制）是每天6小时，卷一点的虫族要求的是每天10小时。而千度，本身精神力强大、工作效率就高不说，还这么热爱工作，他不富谁富？
泊黎看了也沉默：“……不必执着执行，森之星现在的发展速度正合适。”灵魂之母的生活太过充实，这种事业心着实罕见。
千衍点头，决定还是按照他的节奏来，跟智能管家确认好日程后，拉起能用的成年人快速分工投入到工作当中。
现在他们国家的规模比较小，日常事务还是很好处理的，主要是资源开发、功能性设施的建设、人员规划和对外出口的物资准备等。小部分可以通过智能辅助完成，另外大部分需要真人操作。仔细规划好一天的任务，工作可以在八个小时内完成。
之前千度日常高强度工作是因为他的工作并不局限于森之星，自从连接上星网，千度就不断研究各个文明的政策，尽力赚取星币。没办法，现在他的私人财产算是充当了本国的国库，森之星的建设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耗费掉那些金钱，再不努力就要赤字了。
私下里，千度已经观测好几个资源丰富的资源星，正等着把星际的那一批快递给拿回来投入使用实现财富自由。
他一直保持着曾经灵魂状态下不用休息的作息，虽然劳累，但千度享受这种生活。
边在森之星不同的坐标奔波，边处理完工作，千衍正打算躺着休息一会儿，飞书成群结队地飞过来请见。
千衍接待了它们。
摊开书籍身体躺到千衍坐着的腿上，为首的飞书展开的页面上文字浮现：“王，精灵、原始虫族都拥有强大的力量，同样作为你的造物的我们却这么弱小，一点也不公平！”
探索森之星的过程中飞书的心智也获得了成长，现在纸张上渗出的汁液构成的字形与图画已经有模有样了。
纸张上寥寥几笔就勾画出精灵射出的箭羽轻而易举地穿透石头，原始虫族们灵巧地飞檐走壁，猎杀猛兽作为战利品，连最不济的锡兵亦可操纵源金属变换武器使用，而飞书们似乎除了记载的能力外就别无他用。蓦然感受到的巨大落差让飞书们意识到它们该去主动争取自己的权力。
千衍翻动书籍，浏览上面记载的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是一些很小却很有意思的事件，阅读起来却别有一番风味。
听到飞书的控诉，千衍有些好笑地回应它们：“你觉得诞生的这些日子你们有什么变化吗？”
飞书思考片刻，翻动到空白的页面上重新浮现字迹：“我们聪明了很多！”配图是从原先懵懂不知危险的飞书傻乎乎地送入幽暗的洞穴中，到后来谨慎地确定好环境才开始悠闲玩乐记载生活的样子。
千衍又问：“成长到现在的这个样子你们花费了多少时间？”
飞书：“一个月多！”
千衍抚平飞书纸张上翻卷的页脚，“看，这就是你们的能力。你们会更快地增长知识和智慧。”
“日积月累，你们就会成为最聪明的幻想种了。”
飞书疑惑地问：“可是它们要怎么使用？”
千衍微笑：“能力是需要自己去探索的，我不能帮你们太多。”
飞书迷迷瞪瞪：“那好吧~”
文字是这样写的，配图却是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千衍仔细辨别，发现配图的简笔画像极了虫崽们撒娇的样子。
金发青年指尖点了点飞书的封面：“我在你们身上还添加了进化的概念，随着你们阅历逐渐丰富，你们会得到意想不到的进化。”飞书雀跃起来，又想询问，却被千衍打断：“为了保持神秘，我没有干涉你们进化后的样子，所以，我也不知道。”
千衍：“好好加油啊。”
千衍放飞飞书：“等你们能力足够时，我会给你们安排好职务的。”
飞书：“真的吗？我们真的可以为王工作吗？”
一群没有遭到工作毒打的孩子。千衍联想到千度那些难以处理完的事务，和他努力工作的样子，非常庄重地告诉飞书：“当然是真的。”声线中掺杂着难以被察觉的阴险。
飞书索然不知，高兴的飞舞一会儿就离开这里。
千衍往后躺到躺椅上，拉起旁边的小毛毯盖上：“现在理解我哥看着虫崽们的眼神了，实在是人才短缺啊。”
泊黎调整飞椅角度，升起小遮阳伞，跟着躺下：“时间充裕，可以不那么急。”
千衍声音慵懒：“至少要等到完全追平星际的建设才行。”
泊黎大致算了算，估测道：“以现在水平，完全建设好森之星至少需要两年，连带周边星域，十年起步。”
千衍转头看祂：“所以什么时候能再用一次你的权柄？”不得不感慨，机械的权柄真的很好用，对于基建来说。
泊黎已经麻木，保持冷静：“等你下一次修复我的灵魂和身体。”
千衍摆正脑袋，闭上眼假寐：“噢。”
人偶暗红色的眼睛朝着上空眨了眨，泊黎心中思索：看来也不是那么急着基建。
瞧着千衍千度的样子，似乎也是享受着发展文明的过程。
*
忙碌大半个月的千衍突然想起来千度似乎一直都没联系他。
星舰穿梭虫洞时信号不稳定就算了，算算时间，千度也该回到星际，怎么还不发消息？
千衍打开终端联系千度。
【对方拒绝投射通话，正在尝试语音通话。】
【语音通话已接通。】？
还没返航？
千衍狐疑，模仿人工客服试探：“你好，森之星木质香薰物流遭到星盗劫持，不能准时送达该地址。需要重新发货请点击确认键。”
对面传来冷嗤，直接揭穿千衍的伪装，声音冰冷：“第十任？”
已确认接通的不是千度，还知道他的身份，千衍猜测千度的遭遇。
对面：“废话不多说。第十任，要想要回兰德里柯，拿第七任的石像来换。”
对面：“我在G30-547星等你。”
千度拥有的力量不弱，星际应该没有能困住他的东西才对。
千衍：“我要与兰德里柯对话。”
对面传来琐碎的声音，片刻后，千度声音传来，有些虚弱但依旧风度不减：“嗯，伊莱，是我。”语句中隐藏着特殊发音的语言。
千度在告诉他：【星盗，人才，机会。】
千衍配合千度演戏：“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冰皇星盗团。不过你们要保证好兰德里柯的生活水平，虫母该有的待遇一项也不能落，同时，那批货物不能遭受任何损坏和丢失。”
冰皇星盗团，正是之前他们讨论的背叛虫母的冰黄虫族。按照好用程度排名，冰皇星盗团是千衍千度认为可以争取到的人才中排名首位。
准确说，虫族是最好的工作人员，服从性高还好用。
据说，西奥多就是冰黄虫族的后辈，他的祖辈属于叛逃时尚未带走的虫员。
还有记载，冰黄虫族是唯一没有得到第七任情感之母的进化辐射而情感觉醒的种群。
就是不知道，冰皇星盗团是从哪里得知他们的身份，虫族内部的消息这么轻易地就被一个常年在其他星域的星盗团得知？他们是在虫族有内应吗？
对面似乎并不惊讶千衍得知他们的身份：“我只要第七任完好无损的石像，其他的不会为难你们。但是，和虫族不一样，我们对虫母没有特殊感情。如果不能履约，兰德里柯的命，我会亲自收割。”
看来记载的内容还是存在差异，冰皇星盗团连虫族对虫母最原始的爱意都不存在。
真是奇怪，情感之母的领导时代，竟然会出现这样的种群。
千衍相信千度的实力，但还是配合着说：“……或许你并不清楚我们的情况，我所在的地方处于未开发星域，没有那艘星舰，我无法穿过超新星笼罩的区域。”如果冰皇星盗团能跟着过来就再好不过了，千衍一定会好好招待他们。
但是，对面却十分冷酷：“我知道你有办法，约定不会变，半个月内，我要看到石像。”然后，就挂断了通话。
嗯，冰皇星盗团似乎知道的东西要比原先设想的还要多。
千衍看向泊黎，问道：“他为什么这么笃定我有办法过去？”
泊黎：“巧合吧。”
千衍又开口：“我依稀记得，冰皇星盗团活动范围似乎是在硅基文明的星域。硅基文明，五大文明之一，不知道它们的传承里会不会也会有神的存在。你认为呢？泊黎。”
泊黎：“我没有关于它们的记忆。”
千衍似是若无其事：“是吗？我总觉得硅基文明跟机械很适配。”
泊黎没有回应。
第28章 黄宝石
第七任情感之母的石像是一个温柔的圣母，她目光怜悯，双手捧着能源球俯视下方注视她的人。
为了保持虫母的威严，石像总是被高高摆起，第七任手中的能源球跟虫母的传承并无关系，主要起装饰作用。能源球散发着柔和的偏向于暖黄的光，照射四周增添第七任的圣洁感。
可第七任的性格真的如外表这样吗？千衍看着第七任勾起的唇角不语。
泊黎飞过来：“现在就出发吗？”
千衍摇头：“不，我们先看看冰皇星盗团的故事。”冰皇星盗团知道这么多东西，他们却对星盗团所知甚少，信息差太大，不太公平。千衍要挖出一些冰黄虫族的信息。
泊黎：“时间权柄需要媒介，这里有冰黄虫族的物品吗？”
“这个就是。”千衍用精神力拿下能源球，里面镶嵌着琐碎的金黄色宝石，但最中心，还是冰蓝色的光源在散发光芒。
往任虫母对虫族的种群记载中显示，冰黄虫族会定期产出黄宝石装饰自己，用来吸引虫母的注意并献给他们的心上虫。
情感之母是所有虫母中获得黄宝石最多的虫，也同样是她，遭受到冰黄虫族的背叛。背叛虫母这样的大事，按理说虫族是不会放过冰黄的，但冰黄却一直没有遭受到虫族的追捕。为什么？不难联想到，这会不会是第七任的命令。
正好这段时间也休息够了，到了该去探究新秘密的时候。
不断翻动的莫比乌斯环融入到能源球中。
*
给予我情感，
又要我摒弃它们。
我的母亲，
你是不是，
对冰黄太过残忍了？
*
奥莱拉宫里，第七任召进冰黄虫族。
“母亲。”黄发粉眸的泽塔纳简单行礼后就自觉走到第七任白昼的身边，轻柔地为她梳理灰粉色的长发。
冰黄虫族是最受情感之母喜爱的种群，在白昼的情感辐射下，冰黄虫族进化的最快，他们温柔多情，情商超群，因此获得白昼的允许得以靠近他们的母亲。
长久的接触中，白昼已经熟悉泽塔纳的存在，甚至放纵他的进一步靠近。
将编好的辫子放下，泽塔纳拿起旁边的黄宝石饰品进行下一步的装饰，等到所有都结束后，泽塔纳逾越地在白昼的手上留下轻吻。
白昼并不在意，但也放下了手中的事务。
情感之母想到一个有意思的问题，玫瑰色的唇瓣微动，问了出来：“泽塔纳，告诉我，你爱的是我的身份，还是我的灵魂？”
泽塔纳脸上的笑意不曾落下，对这个死亡问题应对自如：“虫母的身份让泽塔纳认识到你，而母亲的灵魂吸引泽塔纳的靠近。泽塔纳与冰黄虫族爱母亲的所有。”
红棕色的眼眸看着她最喜欢的孩子，白昼继续问：“那如果我告诉你，我不是虫母呢？”
泽塔纳轻笑，温柔地将白昼散落的发丝固定好：“没有这种可能的，母亲。你是虫族的核心，是我们的母亲，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不可更改的事实吗？”白昼轻喃。
然后，她做出了一个让泽塔纳意想不到的举动。
情感之母在黄发虫族青年褪掉了她美丽的皮囊，显露出另一个身份，她在说：“很抱歉，泽塔纳，我似乎真的不是虫母。”
黑发黑眸的年轻人首次强调自己的身份：“我是人类。”
变换身份后的虫母似乎没有了虫母该有的特征，甜蜜的吸引虫族的信息素、难以阻断的精神连接统统失去作用，就连屋内象征着虫母传承的能源球的光芒都黯淡了下去。
种种细节无一不在印证着情感之母所言非虚。
泽塔纳的笑容僵硬了，漂亮的粉色瞳孔里写满了不可思议。
“……母亲，你的力量很独特。”很快泽塔纳就恢复如常，并把这归结于白昼的异能。
但白昼再一次毫不留情地戳破他幻想的泡沫，“这不是我的异能，你不能感受到力量波动的不是吗？”
黑色眼睛直直地盯着泽塔纳浅粉色的瞳孔，“没有骗你，泽塔纳，我不是虫母。”
白昼：“你们的虫母，早就死在了某个地方，我只是，窃取她的皮囊。”
白昼：“我没有信息素，我也不能大范围地建立精神连接，甚至在你们找到我的时候，我也不是从蛋壳里出来的。”
白昼步步紧逼：“我不是你们的母亲。确认了吗？泽塔纳。”
对待其他种族，虫族从来不会手软，尤其是在虫母的问题上，泽塔纳忍不住扼住她的喉咙。
白昼不断怂恿他：“对，就这样。怨憎我，放弃我，然后，杀了我。”
自称是人类的情感之母像是传闻中的恶魔，引诱泽塔纳终结她的生命。
泽塔纳却松开他的手，退后几步在白昼身前下跪：“抱歉，母亲。我冒犯了你。”
白昼不在意地揉弄脖颈，反而问道：“为什么不继续？”
泽塔纳有些痛苦的请求：“母亲，我承受不住的，请不要玩弄我。”他依旧把刚刚发生的归结为情感之母觉醒的异能。
白昼淡定地坐在为她量身打造的王位上，继续披上那副美丽的皮囊，声线中掺杂冷意：“我还以为冰黄虫族会进化的最好，没想到你们也是中看不中用。”
泽塔纳低下头，理解了为什么出去的冰黄虫族都是痛苦的模样：“冰黄虫族只会全心全意的地爱着你的，母亲。请不要再践踏我们的真心。”
“可我得到的爱已经多到泛滥了，我更需要的是恨。但虫族太无趣了，你们根本无法对我产生浓烈的恨意。”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白昼重新投入到事务当中。
泽塔纳依旧半跪着赎罪，“母亲，我不理解。”
白昼轻言淡语：“情感，不该是爱的集合体。这就是你想要的答案。”
白昼：“你离开吧。让赛里斯进来。”赛里斯，另一个冰黄虫族。
泽塔纳艰难地回应她：“是。”
……
毫不意外，冰黄虫族全军覆没，没有虫族能达到白昼的要求，情感之母的愿望实在难以实现。
千衍在旁边一直默默注视：“泊黎，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人类吗？”
泊黎：“我……难以相信。”
这个宇宙里，人类是和神一般的、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物种，所有种族不约而同地朝着人类的模样拟态，却都不知道蕴藏在背后的意义是什么。
直到各种族将人与神挂上钩，认为神的后裔就是神。披着或真或假的身份，在幻想中，所有种族都是自称他们是人。
千衍不断回放情感之母褪下皮囊的那一段，最终定格在黑发女性直勾勾看过来的那一幕：“我的第七任前辈，似乎就是人类。”
身为虫母，千衍更熟悉虫母的特征，撇开信息素等表象特征，跨越时间，千衍是能真切地感触到，第七任情感之母白昼，她的灵魂，与这个宇宙中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没有灵魂权柄，泊黎的感受就比较浅，但依旧能发现情感之母的不同，也在思索着种种可能性。
千衍却跳跃到另一个问题：“泊黎，你说，宇宙与宇宙之间的壁垒真的难以打破吗？”
金发青年在暗指之前祂说的尝试打破壁垒的事，泊黎瞬间意会：“可能在我之后出现了打破壁垒的人。”
千衍拉快时间进程：“所以，除了我们之外，这个宇宙还存在其他的神？还是说，别的宇宙里的神打破了壁垒？”
泊黎：“都有可能。”
情感之母白昼的测试一直处于失败的状态。
当然，除了冰黄虫族，她没有在其他虫族身上尝试。
似乎是对这个游戏感到无趣，白昼面见了所有的冰黄虫族。
情感细腻的冰黄虫族最近状态都不太好，他们想要白昼开心，却又不可能照她所说的去恨她——他们没有相信白昼自称是人类的话，只是以为这是母亲高妙精绝的把戏。
白昼随意地坐在高台边缘细细感触风吹过的触感，终于觉得冰黄虫族来的差不多时，她无情地剥夺走冰黄虫族的所有情感。
然后，凭借精神连接传输过去一段影像。
感受到冰黄虫族的爱意消失，随之取代的是不尽的冷漠，高台上灰粉发的虫母笑了出声：“我说了我不是虫母。”白昼从上面一跃而下。
尚在影像的冲击中的泽塔纳还是忍不住展开翅翼，稳稳接住白昼，失重的感觉让怀里的虫母颤栗，她依旧毫不留情地抽出泽塔纳随身携带的匕首，想要送入自己的胸口。
但被泽塔纳及时阻止住。
情感之母引诱般开口：“泽塔纳，如果你能杀了我，我就承认，你是我最疼爱的子嗣。”
丧失情感的泽塔纳不知为何无法发出声音，落地时他只是收起匕首，在种群首领的示意下选择了和冰黄虫族们不约而同的举动，他们最后看了第七任一眼，然后宣布，冰黄虫族叛出虫族。
凭借白昼作为虫质，冰黄虫族带着大批精良设备开着星舰离开虫族。
“母亲！你没有受伤吧？！”一个虫族冲到白昼面前，焦急地询问。
白昼恢复原来的温柔表象，回应道：“我没事。”
望着虫洞里消失的星舰群，情感之母攥紧了手中泽塔纳最后递过来的黄宝石，她在心里轻轻地说：
【大胆地去确认真相吧，我的孩子，我等待你们的审判。】
与情感之母的外表不符合的是她那颗疯狂的心。
第九任从来不是虫母中最疯狂的，第七任才是。
自从在这个宇宙上拥有意识起，情感之母一直期待着自我毁灭，尤其是，白昼发现她的职责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的时候。
第29章 谈判
画面转为现实。
泊黎：“不继续往下看？”
千衍：“前辈不想让我知道后面的事，时间权柄会对此进行规避。”
千衍将能源球放回去，收好第七任的石像：“泊黎，你现在的实力能跨越这么远的距离吗？”
泊黎：“单程足矣，但只能容纳你我两人。”
“这样就不能带精灵过去练练身手了。”千衍否定携带同伙的想法：“也罢，他们留在森之星更让我放心。”
因为要外出，森之星不能没有庇护，千衍把看护森之星的任务委托给阿内拉和西塔拉身上。未开发星域虽然尚未发现危险，但也不能不留后手。
虫洞开启，千衍和人偶迈步走入其中。
虫洞开的位置太准确了，以至于千衍刚从里面出来就被武器指着脑袋。
至于人偶，祂在出虫洞前就选择充当挂饰，扒在千衍腰侧悬挂着，让千衍有几分傀儡师的做派。
千衍视线扫过周围的黄发星盗们，冰皇星盗团不曾对他面露温色，“我来赴约。”千衍亮出他的空间钮，在一个星盗要抢走时又反扣在手心里。
千衍：“兰德里柯、货物和你们的团长，我都要见。”
争夺无果，面无表情的星盗带领他走进一间空旷的房间，里面布局和会议室相似，但依稀可见其他富有文艺气息的装饰品，千衍猜测这里此前可能就是千度的居所。
出乎意外，冰皇星盗团的团长不是雌虫，而是前不久在时间回溯中看到的泽塔纳，那个黄发粉眸的温柔虫族现在是个冷肃的星盗。虫族的寿命不足以支撑泽塔纳度过几千年，千衍察觉到面前的泽塔纳身躯已经被机械取代，这是硅基文明的成果——自我意志数据化，以达到永生的效果。
这种机械化后期零件的保养与更换需要硅基生物的辅助，想必冰皇星盗团在硅基文明所属星域活动也有此一部分原因。
束缚千度的椅子从地板下升起，千衍的精神力扫过千度，确认他没有受到伤害后千衍入座到谈判桌的另一端，好奇地问道：“你们的首领呢？”
显然是要了解一部分信息后才会同意交换。
千度对此并无意见，反而研究起束缚他的锁链的材质与构造。
泽塔纳：“寿数已到，首领早已死去。”冰黄虫族选择背叛虫族的时候，就知道离开虫母后他们不会再拥有新的首领，雌虫首领的失去是一件必然的事。
泽塔纳在他的机械手臂上有序点击几个部位，电子光幕投射出星舰内部装载好的货物：“第七任的石像。”他在暗示交换开始。
千衍做手势示意暂停，手中的空间钮碰撞桌面传来清脆的声音，金发青年漫不经心却又强势地说：“第七任的价值不是一条简单的信息就能够更换的。”
自始至终，千衍并没有将千度和货物当作交换的对象，要想达成交易，冰皇星盗团该拿出别的东西来换。
泽塔纳同样不容退让：“第十任，你还以为第九任能挣脱束缚吗？”
难道不能吗？
千衍试图连接上千度的精神力失败，但连接到泊黎了。
千衍望了千度一眼，千度表示无奈。
泊黎沉默片刻，选择坦白：【……嗯，灵魂之母身上的锁链可能是我的作品。】
泊黎：【锁链可以短暂束缚住神。】锁链的束缚下，神力、精神力和语言都会受到限制，所以千度不能表达。
千衍瞬间抓住要点：【对你来说，短暂是指多久？】
泊黎：【……至少一年。】
千衍另寻他法：【有办法解开吗？】
泊黎意有所指：【以我现在的状态，不能。】
很好，小小的推锅成功。
不过精神域对话怎么样，面上金发青年波澜不惊：“不能挣脱又如何？难道我非要带他走不成？别开玩笑了，第九任连累我至此，我为何要为他付出那么多？”没有虫族知道第九任和第十任的真实关系，千衍笃定泽塔纳也不会知道。
千衍眼底是化不开的浓稠的红色，没有人能看出他的真实情绪：“我只有几个问题，如果你不能告诉我的话，交易也没必要继续下去。”
泽塔纳深深地看了千衍一眼：“虫母总是这么深不可测。第十任，你有什么问题？”不要跟虫母赌一个可能性，这是过去第七任教会泽塔纳的教训。
千衍：“冰黄虫族离开虫族是去做什么？”
泽塔纳：“我们在寻找答案。”
含糊不清。
千衍不给他逃避回答的机会，把新成立的真言契约推到泽塔纳那里：“所以，你们确认第七任究竟是不是人类了吗？”
泽塔纳粉色的眼睛里蕴藏着危险，又不得不同千衍签订契约：“她是人类。”泽塔纳并不为千衍知道那么多而感到惊讶，曾作为第七任最宠爱的子嗣，泽塔纳知道很多关于虫母传承的信息。
一个意料之中的答案。
千衍：“冰皇星盗团与硅基文明达成了什么交易。”
泽塔纳：“无可奉告。”
千衍：“你们在虫族的内应是谁？”
泽塔纳：“西奥多。”
听到熟悉的名字，千度却没有任何反应。
又是一个失去虫母宠爱的子嗣，冰黄虫族的命运似乎总有相似之处。泽塔纳由西奥多联想到很多。
千衍与虫族的接触不多，不受任何影响：“西奥多？第三军团长不像是会泄露内部消息的虫。”能坐到那个位置，对虫族的忠心肯定是毋庸置疑的。
“种群能力而已。”泽塔纳补充道：“秘密只存在于种群内部，冰皇星盗团没有将虫族的消息跟其他种族交易的打算。”
明面上，冰黄虫族说着背叛虫族，暗地里，却不曾对外透露过虫族的信息。他们与虫族达到一个微妙的平衡。
千衍：“如果冰皇星盗团与硅基文明的交易结束，你们有意向到未开发星域发展吗？”
千衍介绍他们的优势：“想必你已经知道我带走了所有与虫母有关的东西，你们不想知道更多与第七任相关的事吗？”
明晃晃地挖墙脚。
泽塔纳：“……我们只需要第七任的石像。”
千衍单手支头：“我很好奇，没有情感的你们，为什么对第七任这么执着？”
泽塔纳声音冰冷：“无可奉告。如果没有别的问题，就开始交换吧。”
“这些消息依旧不足以抵换第七任。但我也没有其他想知道的了，怎么办才好呢？”千衍把玩手中的空间钮，遭到周围星盗死亡般的注视，气氛凝滞。
“算了，也不能让你们吃亏。我可以告诉你们一条关于第七任的信息——”不等星盗们掀桌质问，千衍自顾自地说道：“第七任死了，但白昼还没有死。”
“这个消息够分量吗？泽塔纳。”千衍看向冰皇星盗团团长，念出他的名字。
金发粉眸的机械虫族静默几秒：“……她在哪？”
千衍惊讶般疑问：“前辈不是给你们那段影像了吗？影像的内容就是她最初诞生的地方。”
人偶的手指戳了戳千衍的腰，泊黎见吸引到千衍的注意，问道：【历史回溯的时候我们没有看到那段影像。你如何得到信息？】
千衍：【我乱编的。】
这次轮到泊黎反问：【是吗？】
千衍拍了拍腰侧的人偶脑袋，没有回祂。
泽塔纳机械做的粉色眼睛里划过哀伤：“她死后，那段影像就从我们的脑海中抹除掉了。我不知道里面的内容。”
千衍有赌的意思，他知道其他生物意识上传是会损害大脑，他猜测泽塔纳的记忆并不完全。
却没想到，意外得知这件事。听泽塔纳话中透露的意思，他是清晰地感触到抹除的过程。
影像抹除，如果不是第七任做的话，后任的虫母没有碰到冰皇星盗团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那还有谁能做到呢？
千衍详细地确认：“你怎么确认第七任是人类？”
泽塔纳从终端中调出一份档案并投射到打开的电子光幕上：“第七任虫母尚未破壳就是死亡状态。”
光幕上的实验档案上写着——
【第一次捕获虫母蛋成功，但这次蛋内没有生命迹象，疑似催化过快，导致虫母诞生失败。】
配图动画是刚切割开的虫母蛋，里面的蛋液干涸，没有虫母存在。
署名是虫母灭种计划。
千度熟悉这份档案的风格，和当初对他做实验的那批研究员相似，只不过发展到他时，虫母灭种计划已经变换为虫族灭族计划。
泽塔纳：“第七任和这个宇宙中的所有种族都不一样，我能感觉到的。”
迄今为止，这个宇宙里尚未出现完全黑发黑眸的先天拟态人形，纯黑只存在于传说当中，也只存在于所有种族对人类的描述当中。
“冰皇星盗团只会为第七任白昼献上忠诚。”黄发粉眸的青年认真诉说着这个事实。
为什么舍弃掉冰黄虫族的身份？因为这群星盗知道，他们所爱着的不是第七任虫母的身份。如果一定要从虫母的身份和白昼的灵魂中做出选择，他们甘愿成为冰皇星盗团，从此只追随那个人类。
千衍品尝出泽塔纳拒绝他招揽的决心，最终还是拿出空间钮里的第七任石像，移到泽塔纳那里。
偏向暖黄的光芒照亮室内的阴暗角落，千衍最后描摹第七任的容颜：“正好，虫母的石像也只会交付给她最信任、也只对她忠诚的人手中。”
千衍：“恭喜，第七任与你们是双向奔赴的。”
泽塔纳已经有几千年没有再见到过第七任了，他起身郑重又虔诚地半跪在石像面前，久久没有起身。
能源球中心的冰蓝色无实体的光源从中飞出，分散着融入到冰黄虫族的身体中，第七任对冰黄虫族的情感剥夺如数归还。
转变为机械的身体本不可能拥有情感，但泽塔纳却感受到久远记忆中的心酸与悲伤。硅基生命无法流出眼泪，但冰黄虫族的种群特征让他再次凝结成黄宝石。
献给心上虫的黄宝石，它从来都不是甜蜜的象征，里面包含着的是冰黄虫族复杂情感凝聚成的心意。
千衍让旁边怔住的星盗解开千度身上的锁链，宣布最后的结果：“我方不可能做赔本买卖，冰皇星盗团不想加入我们的阵营可以，但近五百年里，你们必须要为我们做事。”
这是一个不容置疑的决定。
冰皇星盗团里没有拒绝的声音。
千衍成长的很快。千度欣慰的同时收好那些锁链。
能困住神的锁链，很有拷问的价值。千度与千衍内心的想法再次达成一致。
顺着千衍腰间的衣服爬到他肩膀上坐着的泊黎已经能预料到后面的发展：“第三军团长的情感也会回归吗？”
千衍思考这个问题的可能性：“应该会吧。”第七任对冰黄虫族的情感剥夺像是一个诅咒，冰黄虫族的后代会在成长的过程中逐渐丧失情感，西奥多现在情感淡漠有此一部分原因。
千度依旧没有说话。
第30章 白昼
白昼一直知道，她不是虫族口中的虫母，她是人类。
但这个宇宙里，根本就没有人类的存在。
所有种族拥有着与人类相似的拟态，原形却是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
而她在这里的身份，则是一群虫子的母亲，虫母。
即使知道眼前的虫族和她印象中的虫子有着本质区别，白昼依旧难以接受，尤其是他们齐声称呼她为：“母亲。”
白昼深呼吸一口气，尽量平静地告诉虫族：“我想你们认错了，我不是你们的母亲。”由人变虫跨度太大，她接受无能。
虫族中的黄发虫族们最先发现白昼的不自在，她在紧张、害怕，因为他们这些密密麻麻地包围着她的虫族。
冰黄虫族的首领凭借她的优势上前一步走到白昼前方一米远的距离，让那些吓到虫母的后辈们后退。
冰黄首领温和地笑着抚慰虫母不安的心灵：“母亲，你还没有接收到传承吗？不要急，慢慢来，先展开你的精神力，闭上眼睛去感受着周围的动静。”感受到记载中的精神连接，冰黄首领继续道：“现在看到了吗？你的脑海里是否有五颜六色的光点？放大光点，你会看到你的孩子们。”
脑域的公共频道里，白昼再次听到虫族的齐声呼唤：【母亲。】她不仅能看到之前视野捕捉到的高大虫族的身影化为闪烁的光点，还能拉动从光点伸向她的线。白昼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她认为她能凭借那些线来操纵虫族。
那些看起来强大无比的虫族的生命与意志将由她来操控，绝对性力量让白昼的心安定下来。
这不是她熟悉的家园，她似乎真的变成虫母了，在她从另一个世界意外死去后。
迟来的传承出现在白昼的脑域中，信息量过大的传承让她陷入昏迷。
白昼在传承中不停地翻找她成为虫母的意义，传承中没有答案。
等到她醒来时，白昼发现她已经躺到宽大柔软的床上，枕头边是折叠好的衣物。对周围的陌生感让白昼想要尽快穿戴好衣物，当她的手碰到衣服的时候，绵软的布料倾身而上，迅速将她包裹好。
真的很奇怪。
确认布料不会再次动弹后，白昼压下心中的别扭想法在穿衣镜前仔细看着这具陌生的身体。
灰粉发，红棕色的眼睛，面容美丽，肤色白皙。
白昼简单活动活动身体，再加上一句评价，很弱。
她以前是什么样子呢？黑发黑眸是标配，然后是不太出众的五官和健康的身体。
白昼手扶到镜子上，看着她的身体慢慢变化成熟悉的模样，心里有了一些慰藉。
她的过往是真实的，她身上还有过去的痕迹，她是人类。
力量散去，白昼又恢复成原本的模样。
“咚咚咚—”恰巧传来敲门声。
“母亲，你醒了吗？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转转？”冰黄首领邀请道。
白昼镇定着出门，扫视一眼冰黄首领身后高冷、气势逼人、头发五颜六色的虫族护卫们，白昼从心地选择靠近面相最和善的冰黄虫族。
“……我不喜欢有太多人、虫跟着，其余的都下去吧。”灰粉发的虫母使用她的权力。
白昼能感受到离开的虫族不舍的情绪，她选择忽略。
于是，冰黄虫族率先得到第七任的青睐。
*
虫母是种族的核心，所有虫族会为她献上他们的忠诚与爱意。
作为虫母，白昼的继任之路顺畅无比。
在雌虫首领和虫母传承的指导下，白昼也慢慢地发现她身为虫母的职责，既然是新生，她担起责任。
这个时候的虫族是一群情感贫瘠的生物，曾作为人类，白昼对虫族的情感辐射作用最大。她能明显感受到，在她带领下的虫族逐渐有了更多的生命力，他们的情感不再局限于虫母身上，而是向周围延伸，亲子、友人、伴侣，这个冷漠的种族有了温情存在。
与此同时，虫族对她更加炽烈的爱意让白昼不断退缩。
跟在虫族时相反，作为人类的白昼并不是受欢迎的存在，她的生命卑微、意志弱小，是人群中的边缘人物，就连最后的死亡也不会造成多少的波澜。自卑不曾离开过她的心房。
两世待遇差别过大，虫族的爱没有成为治愈她心灵的良药，反倒变为悬立的刀尖。她的孩子愈是爱她，白昼的内心愈是空洞。
时间扭曲了她的心理。
在白昼梦到陌生实验室里第七任破开的、干裂的蛋壳时，白昼清醒地意识到，这是发生过的事。她不是虫母，真正的第七任是个实验品。内心里压抑不住的疯狂终于爆发。
刀尖率先对准了她最亲近的冰黄虫族。
白昼隐藏好心中的苦涩，问道：“你们爱着的是我虫母的身份，还是更深处的我的灵魂？”
所有冰皇虫族的答案相似又一致：“母亲，我们爱着你的全部。”
是吗？白昼不信。
如果不是被当作虫母，虫族是不会向另一个宇宙里的渺小生命投下关注。
即使已经掌握了虫族的绝对性权力，白昼依旧认为她是弱小的。
就和作为人类时被其他人轻而易举地恶意地杀害，她现在摇身一变成为虫母的背后又会有什么东西默默操纵着呢？
这个星际不相信神的存在，因为这里已经没有神存在过的踪迹。但白昼所在的那个宇宙里，神会注视着所有，一切秘密在神的眼里都将无所遁形。而人类，不过是神打发时间的众多玩物中的一种。
白昼不知道，她变成虫母的过程会不会是神参与的结果。
如果这真的只是一场新奇的游戏的话，她宁愿亲自结束。
“我不是虫母，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类。”
“你们的爱美好又单薄，也给错了对象。”
“真正的第七任不是我，她没有诞生在虫族的荒星里，而是在一个实验室。”
“我看到她被切割开的蛋壳，里面的第七任早已不幸地死去。”
“我只是一个懦弱、卑劣又自私的人类。”
白昼向冰黄虫族们不断传达着这些话，真假相互掺杂，还向他们传输了那段梦境以证实她的话的真实性。
亲自撕破这些美好的假象是一件荒诞又大胆的事，白昼心中痛快着又难过着。
白昼不知道揭露真相的她会不会遭受到虫族的怨恨，虫族爱着的只有虫母，她这样的虚假存在会成为例外吗？
应该不会成为例外，白昼想起之前试探泽塔纳的结果，当时的那个黄发粉眸的温柔虫族看上去是真的想杀了她。
虫族只爱虫母，不会有虫在意虫母身份背后的灵魂，他们不是人类那种进化得完好的种族，能够看到灵魂的美好。等到虫族找到真相后，他们不会对她这样的冒牌货仁慈的。
所有冒犯虫母的存在都将成为虫族利刃下的亡魂，白昼，你的生命注定不会善终。
【如果结局已定的话，这一次，就让我亲自结束我的生命吧。】
白昼从数百米的高台上一跃而下，加速下坠让迎面的风逐渐变得尖锐，白昼没有闭眼，她笑着感受失重的感觉。
但泽塔纳接住了她。
被剥夺情感的虫族还会对她有着残存的爱意吗？还是说，要在证据确凿前，先保留她的生命？
白昼是沉默的，冰黄虫族也是沉默的。
不过，一切都不会回到从前，白昼看着冰黄虫族宣布叛出虫族。
他们判出的怎么会是虫族？这只不过是离开她这个冒牌货的另一种说法。
白昼等待有朝一日冰黄虫族回来对她进行审判。
而她，会在完美收尾后，永远离开虫族。
虫族很好，但这里始终不是她的家。
白昼一直都知道，她所拥有的，本就只有破烂的人生。她死去了，她的生命也就该画上句号。现今的所有，只不过是白白得来的新生，它的背后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代价。白昼付不起代价，也不想让虫族去为她偿还这个代价。
*
自认为苟活着的白昼舍弃作为人类的作息，将多余的时间投入到对神的研究中。很幸运，她从原初之母那里发现神的存在，也逐渐探索到更多的信息。
“这个宇宙已经进入到最后的诸神黄昏时期，没有神的存在。但它不代表着此后永远不会再有神。”
“其他宇宙的神总是对神缺位的宇宙充满不尽的兴趣，祂们想要降临。”
“宇宙之间存在着的壁垒难以被神打破，但万能的神很快就找到解决办法，祂们会选择一些幸运儿顺着狭小的宇宙缝隙里丢到另一个宇宙里成为一个个锚点，等到锚点稳固，神会在锚点身上实现降临。”
“锚点稳固的途径：一个被人承认的身份，一群与ta有着密切联系的原住民，掌握强大力量，拥有超出常人的社会地位。”
“虫母这个身份真的太适合作为降临的锚点了，是吧？”
白昼销毁掉所有关于神的信息，抚摸着仿照原初之母的留下的传承之物能源球仿造的水晶球，自言自语。
“不能再等下去了，所有滞留的时间皆有可能成为神突破壁垒的途径。”
白昼安排好后事，就结束了她的生命。
白昼的灵魂能清楚看到她的身体石化的过程，成为虫母后强大起来的灵魂让她感受到太空中莫名的吸引力牵引着她离开，最后回头看了虫族星域一眼，白昼就没有再回头，主动顺着牵引力离开这个宇宙。
【如果这个宇宙是神新的游戏场，那么，我希望神到来的时间晚一点，再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