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夏风生从小……

    夏风生从小到大没喜欢过什么人, 他的情绪太过单一,每天麻木的学习打工没心思恋爱,只想干翻地球世界毁灭。

    他对所有人的态度十分平等, 平等的不搭理。

    每天早起上学,放学需要打工, 课余时间不是复习功课就是寻找零工兼职。

    他知道唯一能逃离现状的捷径只有读书, 他只有这一条路能走。

    他没有时间交朋友,从小也没什么机会和别人交朋友。

    小时候记不起几岁, 他父母离了婚,离婚原因是长期分居两地双双出轨。

    从小到大, 夏风生对婚姻没有好印象, 他住在老旧的居民楼里长大,身边的住户生活条件没有最差只有更差。

    贫贱夫妻百事哀, 不说这个只有三栋居民楼组成的小区,光是夏风生住的这一栋楼上上下下每天都有夫妻吵架常伴有小孩的哭声, 叫爸爸妈妈不要再吵了, 居民楼隔音不好,争吵的声音从小听到大。

    离婚就好了。

    离婚不就没那么多事了, 夏风生戴着耳塞入睡, 他对邻居的争吵孩童的哭声见怪不怪。

    因为他以前也是争吵大队其中的一员。

    两地上分居是父母出轨的主要原因, 而分居两地的原因挺可笑的, 是因为他。

    夏风生出生时难产,八个月大的时候他妈在产房里生了一天才把他生下来,他爸跪在产房外面祈祷哭了一天。

    刚出生的婴儿轻的可怕, 早产儿体型只有两个巴掌大,两斤六两,小的像是随时会失去生命体征, 刚出生在保温箱待了两个多月,快百日时出院夫妻俩猜小心翼翼把他接回了家。

    那个时候两人很恩爱,也爱过夏风生。

    夏风生在他们爱意最浓时诞生,夫妻俩满心满眼都是他。

    听说早产的孩子因为身体弱,小时候身上容易招东西,为了给孩子祈福保佑平安,小时候的夏风生手上有夫妻俩特意找人打的一对银镯,去寺庙开过光,祛灾避祸保佑夏风生身体健康,平平安安长大。

    可早产儿身体弱,夏风生一岁那年大病小病不断,夫妻俩带着他四处奔波寻医,积蓄掏的七七八八,没有维持生活的费用。

    病好了,钱没了,以后还不知道夏风生会不会继续生病,同样想给孩子更好的生活,夫妻俩下了决定,夏志远在外开大车赚钱,李如玲留在本地带孩子时不时做点手工活。

    开大车没办法经常回家,一家人半年见一面。

    那时候手机还没有视频功能,对于父亲,印象中是从听筒里传出来的声音。

    夏风生当时还是小白团子,从小就生的白,抱着手机不会说话却能咿咿呀呀和夏志远聊好久。

    渐渐的长期分居两地,夫妻俩的心随着时间越来越远,时间冲淡了孩子出生的喜悦,没了在一起时的恩爱,一起扶持的日子抛之脑后,他们变了心。

    夏志远和一个开超市的老板娘搞了破鞋,李如玲和一个修家电的技工搞在了一起。

    事情败漏,夫妻俩大吵了一架,互相指责对方水性杨花,面目可憎。

    挂在墙上的结婚照和站在客厅里互相辱骂的两人不是同一个人一样。

    “我在外面辛辛苦苦开车,你在外面给我找野男人!你个臭biao子!”

    “我tm是臭biao子你是什么,脏事烂事你没干?你有什么资格质说我!你就要脸了?”

    他们厮打在一起,那一晚他们把家里能摔的都摔了。

    孩子的哭声震天响,左邻右舍出来看热闹。

    夏风远:“都是你的好儿子,我告诉你,要是没他我早跟你离婚了。”

    李如玲:“孩子是我一个人生的?什么叫我的好儿子,他不是你儿子。”

    小小的夏风生哭声撕心裂肺扯着父母的裤子喊着,“爸爸!妈妈!不…不!”

    不要吵架,不要吵架。

    他不知道父母为什么争吵,还是孩童的他不知道大人的世界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他的爸爸妈妈吵架,他的小小世界崩塌了。

    他害怕,却没有退缩,强挤进扭打在一起两人的中间,想紧紧抱住他们。

    结果却被狠狠的甩了出去,后脑勺砸在地上,巨大的疼痛让小孩撕心裂肺的放声大哭,但没有人理他。

    “啊啊啊啊啊!!!!!妈妈,爸爸!”

    “爸爸妈妈我害怕。”

    “妈妈宝宝疼,爸爸…呜呜……”

    夏风生咬着嘴巴捂着脑袋可怜的爬起来,疼的小身子打着哆嗦,可看见父母打架,他再一次忘了疼想上去把他们分开。

    他们的小手一手拽一个,任凭他如何用力也无法将扭打在一起父母分开。

    “不要吵架!!爸爸妈妈我爱你们!”

    那一天警察来了他们家,恐怖才停止,小小的夏风生捂着脑袋见爸爸妈妈不打架又高兴了起来。

    “爸爸妈妈好,宝宝爱你们。”

    三岁的夏风生很聪明,许多孩子口齿不清时他已经会说了很多话。

    他不管的赞美爸爸妈妈,说爱他们。

    之后……爸爸妈妈离了婚。

    像是跟对方怄气一样,夏风远和李如玲疯了一般争夺夏风生的抚养权。

    双方都愿意让步因此打官司闹上了法庭,法官把孩子判给了夏志远。

    李如玲不同意,夏志远常年在外开大车根本不知道如何养孩子,判给他不公平。

    法院却驳回了李如玲的上述,没有给她任何扭转的机会。

    一次半夜李如玲偷偷回来,抱起还在熟睡中的夏风生想带着孩子跑。

    可惜半路被夏志远发现,强硬的把夏风生抢了过来。

    李如玲泪涕横流抓着夏风生藕节一样的胳膊不舍得松手,“我的孩子,你为什么不给我!!!”

    “他是我的孩子!!!我生的!我在产房里生了一天才生出来的孩子!”

    看着李如玲流泪的双眼,夏志远仿佛赢了一般,欣赏着她的痛苦,好像他是最后的胜利者。

    在那之后,夏风生再也没见过李如玲。

    日子一天天过去,到了夏风生上学要用钱的年纪,夏志远却喝上了大酒,没钱了出去开几个月车,有钱了继续喝酒。

    夏风生能用到的钱断断续续,有时候学费都交不上。

    “赔钱货。”

    夏志远对夏风生的感情越发厌恶,看见他就仿佛看见了他的母亲一样。

    孩子最能感受到情绪,夏风生知道夏志远不喜欢他,同一屋檐下父子俩说话次数屈指可数。

    上了初中夏风生不再向夏志远要钱,开始打零工赚钱,赚到钱的勉强维持饭费。

    直到有一天他放在储钱罐里的钱不翼而飞,而家里的茶几上多了一沓被划开一分没中的彩票。

    那是夏风生攒的学费钱。

    夏风生拿着空掉的储钱罐质问:“你凭什么拿我钱?”

    “拿你钱?”夏志远把烟按进烟灰缸:“整个家都是老子的,老子还没说你从小花了老子多少钱!”

    夏志远从沙发站起来上前拍夏风生脑袋巴掌,把彩票没中的情绪全部发泄在夏风生身上。

    “赔钱货,要是没你老子现在早发达了!”

    “都tm赖你和你那个破鞋妈!”

    拍打一下接着一下,夏志远越说越气,脸部开始逐渐扭曲只见他黄色眼珠的眼睛一狠,如雷的耳光一掌扇到夏风生脸上。

    夏风生出现短暂的耳鸣,脸部肌肉抽搐,夏风生僵直的看着地板,随后少年抬起阴测的脸毫不犹豫的还了手。

    那天父子二人的本就支离破碎的关系彻底闹崩。

    邻居过来劝两人别打了,最后闹的警察不得不上门。

    自那之后夏志远没再给过夏风生一分钱,夏风生也从不开口要。

    每天早上上学,放学打零工。

    平时有人惹他,他会直接和人打架,这是最快摆平麻烦的方式,把人打怕了就不会有人再来烦他。

    而长期打架让夏风生的身板越来越结实,他下手的狠毒完全看不出来小时候的体弱多病。

    没有人教他怎么喜欢人,夏志远和李如玲最爱的时候他太小没有记忆。

    对于怎么向施野表达喜欢,夏风生想尽了一切办法,但…好像没什么效果。

    看着在眼前空气投篮的夏风生。

    施野一把抓住他上抛的手臂,“谁把你带成这样的?”

    夏风生目光在他抓着自己的手上停顿两秒,一本正经问:“你感受不到吗?”

    施野表情带上隐隐的疑惑,“感受什么?”

    “我喜欢你啊。”

    夏风在再次跳起打算投三分。

    施野眼疾手快像是拽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把他拽了下来,太阳穴直突突。

    谁!

    到是谁教的夏风生空气投篮,阴郁的画风都变了。”

    声音从施野嘴里挤出,“到底哪里是在表现喜欢我。”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挑衅。

    施野放开他的手,态度冷淡,浑身上下像是开了冷气,如果企鹅离开南极可以在他身边相依为命。

    施野: “我劝你别再做这些无用功。”

    夏风生背着书包,“你不是感受不到我喜欢你吗?”

    “你这样我同样感受不到。”施野冷漠的看着他:“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感受不到,因为我根本不想感受。”

    他们在一起是夏风生威胁他的,施野最讨厌被人威胁。

    哪怕他之前有想跟夏风生做朋友的想法,现在也通通没了。

    他根本不是同性恋,却因为夏风生的威胁被迫和他在一起。

    两个男人怎么在一起,怎么谈恋爱。

    施野匪夷所思,觉得这一切都是不正常的。

    “反正你以后少做这些事,我不喜欢,你做什么我都不喜欢。”

    不喜欢是刻意说给夏风生听的,分不了手,只能嘴巴上过瘾。

    夏风生渐渐没了声音。

    施野低头去看他,“干嘛不……”说话。

    只见夏风生低着头,白皙的手指摩擦着校服衣摆,他刚才的话显然让少年不不知所措,低着头发旋对着他。

    浓密的睫毛垂下,水红的嘴唇要抿不抿,随后撅了一下,像是不高兴又委屈的嘟嘴。

    夏风生很少有这么乖的时候。

    每次出现要么是跟人打架,要么就是又犯错了念检讨,别人根本看不见他乖的时候。

    现在人在他面前立正站好,低着头不发一言,施野有些不知所措。

    他刚下说话是不是太过分了

    施野你真没品,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啊。

    施野喉咙哑住手足无措,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我……那个……”

    夏风生抬起头。

    施野对上他黑亮亮的眼睛,语气放得很是温柔,“你别伤……”心

    谁知施野话还没说话,下一秒夏风生嘟着嘴直接亲在了他的脸上。

    施野瞳孔一缩。

    “你!!!!!”

    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施野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就被夏风生亲了一口。

    他紧紧捂住被夏风生亲过的地方,脸色瞬间红温。

    原来夏风生嘟嘴巴根本不是委屈,而是…而是要亲他!

    施野像是过敏了一样红着脸剧烈呼吸,说不出一句话。

    他的脸蛋吻!

    夏风生看着他迅速涨红的脸,凑近问:“你现在感受到我喜欢你了吗?”

    施野第一次说感受不到时,夏风生便陷入了思考。

    为什么感受不到,别的同学在喜欢的人面前是那么表现的,难道施野情感迟钝?

    很快他回忆起了打工的烧烤店里电视机放送的爱情剧。

    店里的老板娘十分爱看,店里不忙时公共电视会调到她喜欢的爱情剧播放。

    里面男主喜欢女主,然后男主表达喜欢亲了女主的脸颊。

    女主红了脸,两人在一起了。

    夏风生嘴唇的感觉没有消失,仿佛他的嘴唇还贴在自己脸上,湿湿的软软的像果冻一样,凉凉的一直他脸上碰着

    施野心跳加速,“你…你……”

    夏风生对他强制爱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你给我等着!”

    施野撂下狠话最后捂着脸跑了,夕阳将少年的耳根照的绯红.

    “鹤老师打扰了。”

    鹤羽抱着手臂,颀长的身影立在门边,“没什么进来吧。”

    电视台的人对着他点头哈腰,套上鞋套走进了充满乡愁的老破小。

    鹤羽是国家芭蕾首席,虽包病休养不再登上舞台,但他的成绩荣耀至今无人超越。

    想采访的他的人不绝如缕,隔三差五便会有记者狗仔在他家楼下蹲守,希望能拍到一点有关于他个人的生活片段。

    鹤羽现在嫌少出现在大众视野,拍到的照片也会被他的团队迅速处理掉,想有他的消息难如登天。

    得到采访他的机会,更是比上刀山下油锅还艰难,记者处处小心,生怕自己搞砸了。

    独家采访,记者观看着鹤羽住的房子,没想到大艺术家居然会住在这种陋室,鹤羽可是鼎鼎有名的舞者,在国际舞台上留下浓墨重彩的光辉。

    求舞者想要跟他学跳舞,第一需要天赋,第二需要天价费用

    鹤羽手指间漏漏缝,什么豪车豪宅没有,还是大艺术家私底下都这么质朴。

    记者完全不怀疑鹤羽是在作秀,因为之前有不少狗仔偷拍时,鹤羽确确实实是住在这破破烂烂没电梯的居民楼里,楼道里满是灰尘泥水。

    记者哈哈说:“没想到鹤老师住的地方这么亲民。”

    鹤羽:“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记者点头,“对对对,有您在的地方总是会有光芒的。”

    鹤羽看了记者一眼没说什么,显然他说的记者不懂,记者说的和他说的也没关系。

    鹤羽抱病一直是迷,有人拍到他前一天还在名利场上谈笑风生,第二天却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直接公告无限期离开舞台,生病回乡修养。

    他现在的模样和之前没什么分别,根本看不出来一点生病的样子。

    而茶几上摆着的药罐又仿佛诉说着病情的严重。

    记者关心: “鹤老师最近身体怎么样?”

    鹤羽笑笑:“很好,正在恢复。”

    记者:“看鹤老师您气色不错,近期有回归的舞台的想法吗?”

    “暂时没有。”

    “上一次看您公开露面,是在您学生的芭蕾舞剧的观看席上,鹤老师一定很满意自己的学生吧。”

    鹤羽收学生标准十分苛刻,现在手下认真带的只有施野一个。

    “嗯,他很有舞蹈天赋。”

    记者:“我们能见见吗?”

    鹤羽不介意向外界宣传表扬施野:“可以,正好晚上我们有课。”

    几人离开居民楼,一起去了鹤羽租下来的作为舞蹈室的店面。

    相较于外观的普通,里面的装修十分华丽,设施采用的材料都是最好最稳固的,所有需要的设备一应俱全。

    现在这个点施野应该刚放学,鹤羽:“他一会就来。”

    记者和摄像等待的过程中和鹤羽闲聊,“听说鹤老师的学生现在还在上高中,请问他如何平衡舞蹈和文化课呢。”

    像施野这么大的孩子走跳舞道路的一般都上舞蹈学院了,可施野却没有,而是像这个年纪的大部分孩子一样走着普通高中的路。

    是他自己要求了。

    施野从小就很有主见,会自己给自己规划。

    父母很尊重他,一切按他的想法来,不需要谁指点迷津,所有事情亲身体会试错了才会有结果,同样会让他自己更加清楚以后的路怎么走。

    哪怕错了,家里也会给他兜底,他的出身注定了他以后不会为任何事情烦恼后悔。

    “他不需要平衡,施野一切都做的很好,跳舞优秀,文化课成绩同样拔尖。”鹤羽笑着说:“施野这孩子很聪明。”

    正巧此时施野放学过来。

    鹤羽站在舞蹈室内向他招了招手。

    聪明的施野看见老师后快走几步,然后一头撞上了玻璃门。

    咣——

    鹤羽:……

    第42章 第 42 章 “哐”一声……

    “哐”一声, 声音震天响,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家放炮了。

    透明玻璃门因为和施野的额头亲密接触整个门板有小幅度的晃动,施野撞上之前还有断助跑, 记者裂了裂嘴,他的额头已经开始疼了。

    记者马上关心, “孩子没事吧。”

    鹤羽连忙调整好表情, 压住眼角的抽搐表情从容淡定“没事,小野看见你们来太激动了, 他早早就知道你们要来做采访。”

    记者所属的报社,在国际媒体ins、油管和脸书上有着庞大的舞者订阅他们报社的内容, 是报道舞蹈相关内容杰出的新闻社。

    记者知道鹤羽的话是在给施野找补, 鹤羽在舞蹈届一向高傲,他的学生怎么可能因为见到新闻社采访激动成这样。

    但鹤羽这么说, 也算是给他们添了荣光抬高了他们,记者自然乐意听, 谁不想让人觉得自己地位高受欢迎呢。

    施野拉开门走进来, 身上跑出了不少汗。

    鹤羽对着镜头说:“这是我的学生施野,刚放学过来。”

    镜头一转, 对上了额头通红的施野。

    刚才撞的那么用力, 玻璃门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孩子额头却只是微红, 头不是一般铁。

    摄像师扛着镜头全方位拍摄施野,少年年纪轻轻长相超群,带着热烈的生命力, 身型出类拔萃,是芭蕾的好苗子。

    光站在那里都能感受到他非的气场,如果忽略掉他的红额头话, 泛红的额头给他填上了这个年纪该有的莽撞。

    外界有不了解芭蕾的,一听一个男生学习芭蕾,第一反应就是娘炮,哪有男生跳芭蕾的,这是是外界丑陋的刻板印象。

    镜头中的施野完全打破了外界的偏见,剑眉星目,他身上有着磨不掉的少年英气,一举一动气质有神,学习芭蕾是因为热爱。

    师徒二人站在一起画面别提多赏心悦目,摄像师扛着镜头变着花的拍他俩。

    鹤羽不知道施野发生了什么,今天过来的急匆匆的额头上的全是汗。

    这样见客人不礼貌,鹤羽: “小野去洗把脸。”

    见客人没有不得体的道理,鹤羽平时很注重这些。

    施野点点头,放下书包走进了一间的清洗间。

    清洗间装修走简约风,里面设施有洗手台和休息椅,洗手间和淋浴间在别的地方。

    鹤羽和记者站在门前等施野。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难免冒失,没看见玻璃门撞上去很正常,洗脸总不会有什么错了。

    记者询问:“鹤老师,这可以拍吗?”

    只是洗了个脸。

    个人纪录片里这样的镜头常有,水珠划过起伏的五官会更好的展现舞蹈演员模样的优越。

    鹤羽点点头:“可以。”

    摄像师往里走了一步,开始拍摄施野的洗脸画面。

    只见少年打开水龙头,手掌沾了点水,他看着手掌中的水停顿了几,秒然后往一侧脸上拍了拍。

    周而复始,往脸上拍水的动作来回了七八次。

    而且他只拍一边脸。

    鹤羽:……

    干嘛呢,戏水呢?

    鹤羽太阳穴直突突。

    记者抿着嘴不敢吱声,学艺术的洗脸都这样吗,还是孩子有问题,又是撞门又是不会洗脸的。

    鹤羽收的学生在舞蹈方面那一定是天才少年,天才少年记者见过很多。

    有的只知道学习,平时生活中有什么大大小小事都不会,生活不能自理。

    记者心中咯噔,施野不会也是那样的天才少年吧。

    鹤羽强扯出笑容给施野找补,“你看他洗脸有意思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记者:……

    记者:不敢笑,以为孩子有什么缺陷。

    看施野今天不在状态,鹤羽关门避客,语气客气的让记者改天再来。

    记者连忙说好,“等孩子好了我们再来。”

    这个“好了”相当灵活。

    送走记者和摄像,鹤羽扭头大步回舞蹈室去找施野,这小子今天怎么回事,平时挺聪明的一个孩子,今天成智障了。

    鹤羽走到舞蹈室门口,舞蹈室内施野行为诡异,一会坐在舞蹈室的地板上一会捂着脸发呆,一会突然红脸狂锤地板。

    鹤羽:……

    还好让记者提前走了。

    这小子今天抽什么疯。

    施野沉浸在他宝贵的脸蛋吻被夺走了当中,夏风生就那么嘟嘟嘴把他的脸蛋吻拿走了。

    夏风生那么喜欢他吗,居然喜欢到亲他的脸。

    施野脸红的发痒,在舞蹈室的地板上打滚。

    鹤羽进来揣了他一脚,“你小子谈恋爱了?”

    施野浑身一僵,坐起身,“没有啊。”

    鹤羽不信:“真没有?”

    除了谈恋爱还能有什么能让一个正常人变得这么有病。

    施野点头:“我们俩只是每天一起吃饭,偶尔用手机拍两张合照,有时候一起放学,我们真的没有谈恋爱。”

    鹤羽:……

    有时候真想把施野脑子锯开看看里面都有什么。

    施野捂着脸,他和夏风生在一起是被迫的,他们没有谈恋爱。

    两个男的怎么谈恋爱。

    施野今年十七岁,确实是到了谈恋爱的年纪,鹤羽追问,“男的还是女的?”

    施野一愣:“什么男的还是女的?”

    鹤羽:“你早恋的恋爱对象是男的还是女的。”

    施野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不回答反问,“男的怎么谈恋爱?”

    鹤羽伸手给了他一个头槌,“什么男的怎么谈恋爱,普通情侣怎么谈恋爱,同性恋就怎么谈恋爱。”

    施野听到鹤羽的话久久没有回神,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

    好半天他才问:“老师,所以两个男的是可以谈恋爱的对吗?”

    鹤羽觉得他今天傻了吧,怎么总问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有什么不可以,又不犯法。”鹤羽皱眉:“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施野想起夏风生亲他那一下,平时那么冷漠寡言的少年会因为想要表达喜欢他嘟着嘴巴亲他。

    可再怎么喜欢他也不能强迫他啊,想在一起就好好说嘛,虽然他一开始拒绝了……

    施野甩甩头,“没有,什么都没有。”

    老师说两个男人可以谈恋爱,他是怎么知道的?

    施野想不通直接问,“老师你谈过?”

    鹤羽没想到问题会一下子落自己身上,“啊,我吗。”

    鹤羽有一瞬的晃神像是陷入了回忆中“我当然谈过。”

    施野还想再问,没等问题出口舞蹈教室的门突然打开。

    师徒二人向门口看去。

    只见一个穿着鱼尾裙脚踩黑色高跟鞋的女人推门走了进来。

    鹤羽的保镖在店面外没有拦她。

    鹤羽吩咐过看见女人要表现的尊重礼貌,对方想干什么干什么,不用拦。

    女人看起来不过三十四五,比鹤羽大一两岁。

    画着明艳妆容的脸上表情严肃,高跟鞋踩在舞蹈教室的地板上哒哒作响。

    舞蹈教室除了舞鞋,不允许穿着外鞋进入,女人置之不理根本不管那些。

    一向恪守规矩的鹤羽看见了却也没有生气,而是完全换了副面孔,笑容明朗的迎了上去,“姐,你来了。”

    施野很少见鹤羽对谁笑的这么热情。

    女人看不惯鹤羽这副表情,也可以说是完全看不惯鹤羽这个人,她来的目的明确直接开门见山:

    “说好的房子我只租给你半年,现在时间到了,你什么时候搬出去。”

    鹤羽微微弯腰,放低姿态跟她说话,“姐,我还想再租两年。”

    两年?

    女人柳叶般的眉毛拧起来,“你觉得我可能租给你吗,当初要不是你死皮赖脸的求我,我看你可怜才租给你半年,半年说好的,现在时间到了你给我搬走。”

    女人口气没得商量,撂下话转身就要走。

    鹤羽连忙拦住她,“姐,姐……”

    女人听到称呼脸露嫌恶,像是听到了什么脏东西,“谁是你姐?我是和你有血缘关系还是怎么样!两天之内把你的东西收拾干净搬走!别给脸不要脸!”

    难听的话语刺痛耳膜,施野站起来想为老师说点什么,却被鹤羽一把揽住,“这没你的事!”

    施野被他推到身后,鹤羽听到女人让他搬走后脸一下子就白了,身上原本已经消散的病气重新爬上他的面容。

    哪怕女人没有给他一点好脸色仍低着弯腰将自己的姿态放到最低,“姐,求你再租给我两年,我知道你不愿意看见我,但求你……咳……咳咳……”

    鹤羽突然开始剧烈咳嗽起来,仿佛搬离那破旧的居民楼是断了他的命根。

    他怕断断续续说不好话连顺了几口气,“姐,要不这样,我租金再加一万,不,两万,在原有的租金上我再加两万。”

    施野看着鹤羽脸上是不解和迷茫,他不知道老师为什么一定要住在破旧的居民楼里,地段不好做什么事情都不方便。

    原本的租金一万,现在加起来一个月租金三万。

    房子值不值另说,鹤羽不差钱,他得到的荣誉和参与的投资,让钱在他眼中如沙子一般。

    生病回到故乡没有住在豪华的房产内修养,而是对脏乱差隔音不好的居民楼情有独钟。

    鹤羽恳求女人:“姐,你就当给我留个念想。”

    鹤羽从来没有对谁如此卑微,从施野第一次见他就没见他对谁低过头,女人的出现,让施野震惊于老师卑微狼狈的另一面。

    女人凝视着他,“你也配有念想。”

    最后在鹤羽的苦苦哀求下,女人还是将房子租给了他.

    清晨,

    七点升起的朝阳照耀温泉山庄。

    一缕金灿的阳光从没拉紧的窗帘缝隙溜进房间内,照在施野紧闭的双眼上。

    刷——

    眼皮里的橘黄色越来越多,施野猛的睁开双眼小心翼翼的从床铺里坐起来,第一时间看向旁边还在熟睡的夏风生。

    山庄风格偏日式,房间内睡觉是在榻榻米上铺被褥,服务人员在铺床时将两人的位置紧紧挨着,一伸手就能碰到对方。

    见夏风生还在睡,施野松了口气,轻手轻脚的离开被窝走到窗边将没拉严的窗帘拉严,以免有阳光偷跑进房间。

    拉上窗帘他行事依然小心翼翼不发出一点声音,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夏风生确保人没醒,然后做贼般快速溜进了洗手间。

    施野在洗手台前刷牙洗脸,等一切洗漱好后掏出夹板开始给自己弄发型,他给自己弄造型有一手。

    发型弄好,拿出爽肤水在脸上拍拍打打,妆照完成他在镜子前左照右照确保每一根头发丝保持完美。

    发型完美,皮肤完美,精神状态完美。

    窸窸窣窣——

    床铺那边传来翻身的动静,施野连忙收拾好洗手台,原本凌乱的洗手台眨眼间变得干干净净,像是没有人使用过一样。

    弄好一切,施野快速回到床铺盖上被子躺好。

    早上起来夏风生看见睡了一晚上依然完美帅气的他,一定会在心中大大提升好感度,进一步实现夏风生死心塌地爱上他的计划。

    施野躺下没十分钟,夏风生逐渐转醒像蜗牛一样缓慢的从被窝里坐了起来。

    刚醒让他的大脑有些懵坐在被窝里准备打击,哪怕他精神上晕乎乎的,但面容已经是清醒状态。

    见人起来,施野也装自己刚醒坐起身,他昨天晚上睡觉穿的是白色短袖,可以很好的展示手臂线条。

    被子从他肩膀滑落露出手臂,超绝不经意。

    施野还特意左右活动了一下脖子,对夏风生露出比右脸好看的左脸。

    夏风生听到旁边窸窸窣窣的动静看向施野:“你是睡落枕了吗?”

    施野:……

    真是抛媚眼给瞎子看

    本以为温泉山庄会是两个人的旅行,没想到静长羽也在这里,完全打破了施野二人世界加深感情的计划,甚至有了危机感。

    夏风生记得静长羽不记得他,这说明什么。

    这什么也不能说明。

    只不过是失忆的大脑突然运作了一下,让夏风生想去了这位高中时期的老同学,并不代表什么。

    但静长羽确实有几分姿色,为了让夏风生不变心,施野决定在温泉山庄的醒来的每一个早晨都要早早起来去洗手间梳洗打扮,确保夏风生每天睁开眼睛见到的就是完美的他。

    夏风生起床洗漱后两人下楼吃早餐。

    温泉山庄在山里建了一个巨大的玻璃阳光房,那里每天全时间段有餐点提供,在玻璃房里面吃早餐可以欣赏清早山间的景色。

    两人走进阳光房,在里面用餐的人已经有了七八桌,施野幻视一周。

    分别有男人、女人……目光落在远处向他们挥手的静长羽。

    还有施野的敌人。

    静长羽就像是随机刷新的NPC,地点不同但总有他,施野看见他后瞬间失去笑容,虽然在同一个地方度假难免碰见,但也不能次次撞见吧。

    除了在房间,剩下他和夏风生活动的地方都有静长羽的身影。

    施野:感觉被命运狠狠玩弄了。

    静长羽走过来, “夏同学、施先生早上好。”

    夏风生:“班长早。”

    施野脸凑凑的,“早。”

    既然早上遇见了,三人自动坐在一起用早餐,施野和夏风生坐一排,静长羽坐夏风生对面。

    吃好早餐,静长羽放下刀叉擦了擦嘴然后说:“夏同学能借你的手机一用吗?”

    他面露难色,“今天早上洗脸的时候我手机掉水池里不能用了,订的手机还在同城派送,我想给朋友打个电话。”

    朋友是和他同一行业的同事,说好了今天早上传山里风景照片给他。

    但眼下手机不能用他还没有带电脑,只能先靠借手机和朋友取得联络。

    没等夏风生动作,施野先把自己的手机掏出来递了过去。

    施野:“用吧。”

    他是绝对不会给静长羽和夏风生的相处的机会。

    静长羽:“谢了,施同学。”

    静长羽拿过手机给朋友打电话,说实话他今天一早上挺倒霉的,先是手机掉进水里再是出门脑袋被电梯夹了一下,来阳光房的路上还因为冰雪滑倒狠狠摔了一跤。

    静长羽把事情跟朋友说。

    朋友一听他的叙述仿佛看了一集倒霉熊,放声大笑了出来。

    静长羽扶额苦笑:“朋友这并不好笑。”

    旁边捂着嘴的施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静长羽:……

    通过电话,静长羽把手机还给了施野。

    阳光房风景壮丽四周布有绿色,在这里拍照很好看,在这里用餐的不少客人都在忙着出片。

    “要拍照吗?”施野问夏风生。

    夏风生点点头,“可以。”

    静长羽看见施野举起手机,“是要拍照吗?一起啊。”

    他凑过去,镜头里原本的施野和夏风生中间夹了个静长羽。

    施野:……

    镜头定格,双人合照变成了三人合照。

    静长羽看着施野拍出来的照片十分满意,“施同学别忘把照片发给我,我回头发朋友圈。”

    两人昨天加了好友。

    施野眉眼抽搐将照片原图发给了静长羽,然后下一秒点进来p图软件,试图把照片中的静长羽p掉。

    然而静长羽在中心部分怎么p都p不掉,气的施野一阵抓狂。

    为什么!为什么p不掉!

    这时丁琦真发来了消息。

    丁琦真:“嘿最近干嘛呢?”

    丁琦真那边最近期末周忙的脚不沾地,和施野有一阵子没联系,正好今天空闲给施野发个消息熟络下感情,别忘了远在大洋彼岸的他。

    施野面无表情回复,“在温泉山庄吃早餐。”

    丁琦真:“和谁一起,我夏哥吗?”

    自从有了上次抢劫事件,丁琦真就多了个哥,挺久没见夏风生了,丁琦真 :“发张照片看看。”

    施野将p过的照片发过去。

    丁琦真疑惑的看着施野和夏风生中间大眼尖脸的静长羽。

    “你俩中间的吉他拨片是谁?”

    第43章 第 43 章 丁琦真根本……

    丁琦真根本看不出施野和夏风生中间那个人是谁, 大眼尖下巴美颜拉到二百度,不知道还以为温泉山庄有外星人合影留念环节。

    丁琦真:“你和夏哥中间的人是谁,新朋友?”

    他们三一起去温泉山庄玩的?

    丁琦真steve的名号退位让贤, 让给照片里的大眼外星人佩戴此殊荣。

    施野冷酷打字:“静长羽,高中时夏风生班的班长。”

    静长羽, 丁琦真对这个名字有点熟悉, 他努力回想还真想出些有关于静长羽的记忆。

    高中时他同桌就喜欢夏风生班的班长,那个班长就叫静长羽。

    先不说是怎么联系上的, 静长羽为什么会跟施野他们一起去温泉山庄玩,他记得施野以前好像不怎么待见他。

    又看了照片一眼。

    丁琦真:这么多年过去依然不待见, 把人p成蛇精脸了

    施野也不是莫名不喜欢静长羽, 高中时夏风生对谁都是冷冰冰的,唯独对静长羽态度友好些, 所以施野才会对人抱有敌意。

    大致表现为满腔怒火,看人这不顺眼那不顺眼, 最后实则对静长羽产生0点伤害哈。

    夏风生因为对谁都冷淡, 所以突然对一个人态度温和会表现的尤为明显。

    他记得有次放学,夏风生忘记了桌面上的卷子, 静长羽特意追了过来把卷子交给夏风生, 夏风生乖乖接过还轻生和人说了几句话, 态度别提有多好。

    静长羽是个会照顾到班级里每一个人的很负责任的班长, 做人没毛病,心胸还宽广。

    丁琦真:“你可别被静长羽比下去了,记得一定要大度点, 千万别被夏哥发现你的小肚鸡肠。”

    施野:……

    他怎么就小肚鸡肠了。

    大度点?

    怎么大度。

    他还不够大度,二人世界静长羽总是闯入他也没轰人走,还老老实实拍了照片把原图发过去才点开p图软件p图。

    回想起一切施野开始怀疑人生:……人怎么可以活得这么窝囊。

    正巧吃过早饭, 静长羽同城派送的手机也送到了,收到施野发送过来的刚才三人吃早饭时拍的照片,反手发了个朋友圈。

    “最好的我们[照片]”

    刷手机看见他动态的施野:……

    谁跟你俩我们,然后转头点了个赞。

    时刻不忘要大度,这样夏风生才不会认为自己是个小心眼的人。

    施野:“:D”

    身上多一份美好品德,多一分别人喜欢自己的机会。

    施野十分会把握机会,让夏风生喜欢上自己势在必得。

    温泉山庄一天中每个时间段看到的景色都不一样,不同时间有着不同的特色。

    今天早上和静长羽相遇,果然白天的活动又是三个人一起。

    施野有些后悔带夏风生来温泉山庄度假,计划是来过二人世界的,可现在……

    施野看了静长羽一眼后悲苍闭眼:……早知他来我就不来了。

    下午三人到了一处观景亭用下午茶。

    观景亭古香古色,八角的屋檐,几根柱子颇有年代感,听说是山庄投资人花大价钱从外地运过来的有说法的古木。

    下午茶是自助的,想用什么点心自己去自助区拿,静长羽起身,夏风生也打算去拿点。

    度假夏风生不会控制饮食,平时为了穿西装好看保持身材会有意控制进食,现在出来玩把这些抛之脑后,健身等回去再说。

    施野不可能给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按下夏风生的肩膀,“我去拿吧。”

    不用自己动?夏风生重新坐下,既然能直接等吃就没有自己去的道理,抬头和施野说了自己想要点心,等施野拿回来。

    施野看向静长羽,刚准备说一起去吧。

    谁知道静长羽抬起的屁股又坐回去,微笑说:“施先生,我要一份和夏同学一样的。”

    施野:……

    哈哈哈哈哈哈,汤姆的。

    施野保持笑容去了点心区,一离开夏风生和静长羽能看见的范围,便开始用视线狠狠看静长羽,试图用他火热的目光在静长羽身上烧出来一个洞。

    这处观景亭离的较远,来的人不多,和他一起在自助区拿点心的还有一个小孩男。

    摆放各类点心的桌子对于小男孩有些庞大,小男孩垫着脚想拿托盘上的栗子蛋糕有些费劲,夹子和栗子蛋糕只有五厘米之差,却是鸿沟一样无法越过的距离。

    一个夹子先一步夹起一块栗子蛋糕放到他的托盘里。

    看着小巧散发香甜的气味栗子蛋糕,小男孩惊喜的“哇”了一声,仰起头十分礼貌的表示感谢,“谢谢你大哥哥。”

    施野随口说了句不用谢。

    小男孩是个自来熟,开口和施野聊天,“大哥哥,你也来拿点心吗?”

    施野往托盘里夹着食物:“嗯。”

    小男孩,“你和我一样,我也是来拿蛋糕的。大哥哥我来给我妈妈拿,你来给谁拿?”

    施野一夹子夹住点心,仿佛水中的鳄鱼咬住猎物即将开始死亡翻滚,“给我恋人和另一个烦人的家伙。”

    小男孩小嘴巴o起,“烦人的家伙是情敌吗?”

    施野一愣:“你怎么知道?”

    现在小孩子都懂这么多吗?

    下一秒,小男孩大嗓门喊道:“啊!!!大哥哥你给你对象和情敌拿点心啊!!!”

    四周的人往这边看来,施野手忙脚乱连忙蹲下捂住小男孩的嘴,“声音小点,你难道想让全世界知道吗?”

    施野脸红成了课本里的火烧云,他紧张回头,好在夏风生和静长羽没有听见这边的动静。

    确认后他俩没听见后施野再一次被自己无语笑。恋人和情敌聊天,他拿点心。

    施野:呆滞.jpg

    人怎么能憋屈成这样。

    好在静长羽和两人玩了一天,到晚上没吵着要来房间一起睡。

    假装大方了一天的施师傅洗好澡,开好窗帘缝隙躺进被窝里准备入睡。

    这歹毒的一天终于过去了。

    施野脑海里规划着明天早起弄什么发型,闭上眼睛没多久头一歪直接睡死了过去。

    旁边的夏风生躺在被子里看着手机,他总觉得今天被窝里尤为的冷,难道房间里没开暖风吗?

    他爬起来确认,温度器显示室内二十三度没有一丝凉气。

    夏风生重新躺好盖上被子准备入睡。

    这几天玩的很开心,等回去就要开始忙工作了,秦不鸣发消息说因为他们上一单干的不错,一时间涌上来了不少活。

    夏风生仿佛看见成千上万沓人民币再向他挥手。

    夏风生嘴上扬起微笑:哈哈,oh my god。

    夏风生闭上眼睛:ZzzzZzz…

    夏风生再次睁起眼睛,嘴要咧到后脑勺:哈哈哈哈哈,oh my god!!

    一想到回去要赚好几大笔钱,夏风生感觉生活更有盼头了。

    这一晚他没有做梦,安安静静进入沉睡,不知道睡了多久,喉咙一阵干疼让他转醒,像是有小刀在喉咙里刺,人在沙漠里待了三天没有喝水那般难受。

    因为他有夜盲症,房间里一直开着小夜灯,他记得临睡时他在床铺旁边放了杯热水,防止半夜渴醒没水喝。

    还好睡前放了杯水,夏风生拿起水杯喝了两口,温水流经喉咙,嗓子的痛感却没有得到一点缓解。

    怎么回事?

    他又喝了两口。

    还是没用!喉咙依然火辣辣的疼。

    另一边突然被夏风生抓起来喂了两口水的施野:“你给我喝了什么,烧烧的。”

    夏风生:……

    温水流经喉咙但没有说是谁的喉咙。

    夏风生这才意识到他把水喂到施野嘴里了。

    怎么会喂到他嘴里?

    手里的热水还有着烫手的温度,夏风生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他不过睡了十分钟就醒了。

    抬起手捂上自己的额头,有点热,应该是发烧了。

    小病。

    感冒发烧夏风生一点没放在眼里,就算不吃药过七天感冒也会自己好。

    以前在出租房备战考研时,感冒睡一觉就好了。

    夏风生没放在心上,这次准确无误的喂自己喝了水,重新盖上被子入睡。

    施野睡梦中听见一阵急促上不来气的咳嗽声,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只见旁边的被褥在剧烈颤抖,夏风生咳嗽的停不下来。

    施野一时间睡意全无从被子里爬起来,“喂,你怎么了?”

    夏风生死死裹着被子,一根头发丝都没有露在外面。

    施野掀开被子查看他的情况,手背触碰到他的皮肤,夏风生身上滚热的惊人,大手探向夏风生的额头。

    发烧了。

    施野快速找出两人的衣服想给夏风生穿上带人去医院,然而穿到一半意识到深更半夜没有下山的车。

    夜路开车下山很危险,温泉山庄送客人也都是在白天,现在根本没法带人去医院。

    施野拍拍夏风生的脸,“你怎么样,哪里难受?”

    夏风生皮肤白,发烧加闷在被窝里让他的脸粉红一片,手指接触他的脸颊,皮肤像剥了壳的鸡蛋滑嫩有弹性。

    夏风生喉咙疼,很难发出声音。

    施野去浴室拿了条毛巾,又从冰箱里拿出了不少冰块裹在毛巾里。

    毛巾包着冰块打好结,放到夏风生脸边让他贴着。

    施野动作很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也清楚下一步要做什么。

    给夏风生放好降温的东西后去了酒店前台要退烧药,回来用温水让夏风生吃下去。

    高烧来的突然,夏风生整个人烧迷糊了。

    施野扶着他起来,夏风生没有力气支撑身体,施野揽过人的腰自己充当靠背,扶着夏风生在他怀里坐好。

    “张嘴。”

    夏风生半歪着头,平时狭长狡猾的狐狸眼现在可怜的眯着,脑袋枕在施野肩膀上状态迷离,仿佛失去了意识。

    施野把退烧药喂进他嘴里,白色的药片接触到舌头上此刻分泌稀少的唾液变得很干。

    药片恶苦,黏在舌头上干喝水咽不下去。

    “yue……”

    夏风生头一歪直接吐了出来,一滩稀白带着泡沫的液体吐到了施野的大腿上。

    任谁看了都有些恶心。

    “没事。”

    施野扶好身体歪掉的他,抬手给喝水呛到的夏风生顺气,骨节分明的大手一下接着一下拍着夏风生的背给人顺气。

    等夏风生嘴里的苦味消散,咳嗽的没那么厉害,施野重新从药板中拿出一粒药片。

    “一会我把药放你嘴里,你嘴别闭上,等喝了水再闭,听懂了吗?”

    夏风生脑袋混乱的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意识模糊不清的他是否真的有听见施野的话。

    退烧药还有五片,施野又给他喂了一片,这次夏风生像他说的一样把药吃了进去没有在吐出来。

    见人把药吃了,施野没再动他,让他在被子里躺好,自己去浴室里洗澡。

    感冒不是什么大病,一岁小孩也会得,吃了退烧药就没事了,夏风生一个大男的也不会有什么。

    施野把被夏风生吐脏的裤子扔进脏衣篓,施野没洁癖但爱干净,要是放在几年前被吐一身他可能会嫌恶心,但被扔部队后什么脏土烂泥都滚过了,发现夏风生的呕吐物还好,恶心不到他。

    他睡前洗过澡,现在打开花洒简单冲一下。

    身体冲洗干净,施野穿着浴袍出来打算重新睡觉,可夏风生那边总是有动静。

    哼哼唧唧吱吱唔唔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施野睁开眼看向旁边的位置,“怎么了,怎么不睡觉?”

    原本不断制造出声音的夏风生不吱声了。

    施野闭上眼睛,没过两秒那边又有了哼唧声。

    在施野眼里感冒算是小病,没多严重的,每个人都会感冒,睡一觉就过去了,然而夏风生一直不睡觉。

    他坐起来到夏风生那边,掀开他的被子查看情况,“怎么了,哼唧什么?”

    夏风生身上开始发汗,汗水将他的头发打湿一缕缕的黏在额头和脸颊上。

    他依然闭着眼睛,侧脸枕在枕头里,声音很低很粘含糊不清的小声说,“睡不着。”

    听上去好不可怜。

    生个小病倒是让夏风生整个人都变了,平时高傲的神情和现在形成了极致的反差。

    施野低声问他,“怎么才能睡着?”

    感冒吃了药,剩下的只能交给睡觉。

    难道要给他讲睡前故事?

    夏风生抿着嘴巴好半天才说:“要小熊。”

    “什么?”施野没听清。

    夏风生烧迷糊了,闭着眼睛热热的说,“我要小熊,要小熊睡。”

    施野动作僵在原地。

    夏风生烧糊涂了,让失忆的自己记起了小熊.

    蝉鸣的盛夏,持续的高温使空气像热浪一样打在皮肤上。

    一到放学时间学生恨不得下一秒就飞到家吹电扇吹空调,把潮湿闷热的空气吹走。

    丁琦真找到施野,他记得今天施野不用去练舞,想约对方今天晚上一起玩,

    “咱俩今天去我家打电动吧。”

    丁琦真新买的游戏设备,竞技类游戏一个人玩没意思,今天施野好不容易有空,正好能和他一起玩,他今天一定要把人拐过去。

    施野曲着长腿坐在教室里的椅子上回着父母消息,过几天五一劳动节,学校有四天假期。

    五一假期鹤羽有事情没办法带施野上课,正好施野有了空闲假期可以和一家人出去玩。

    施野的父母工作忙,施野跟着鹤羽搬到海边的小城市后一家人见一面最少也要两个月。

    虽然会常常打视频电话,但不在身边还是会想念。

    施野的父母很开明,和施野相处就像是朋友一样,很尊重施野的想法和他的精神世界,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会询问他意见。

    就算换一个不起眼的花瓶,也会让他参与一起来挑一挑。

    施野在京市的家很大,大到离谱,一个花瓶就算买了放在家里也不会有人注意到。

    但这类的小事,父母从不让施野缺少参与。

    从他出生开始,他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人,有着独立的人格,虽然思考能力不成熟需要培养,但不代表着可以被忽略。

    施野喜欢跳舞,小时候刚开始跳芭蕾吃了不少苦,父母看着心疼,可他喜欢跳愿意跳,他们做的是鼓励和支持,永远不让孩子灰心沉浸在坏情绪中。

    聊天群里。

    妈妈:“去海岛怎么样,马尔代夫那边。”

    爸爸:“我觉得去看极光更好。”

    妈妈:“小野就四天假怎么看极光,时差都调不过来。”

    施野:“去海岛吧,我想游泳。”

    爸爸:“行,去海岛。”

    妈妈:“我得买两件新衣服,你们的自己看着买。”

    确认了假期去海岛旅行,施野放下手机看向丁琦真:“你刚才说什么?”

    他忙着回群里消息没听清刚才丁琦真对自己说什么。

    没听清他再说一遍就好了,就在丁琦真想要再次发起邀请施野去他家打电动时,班级的后门突然被敲响。

    两人齐齐回头,只见夏风生抬起一只手敲,半边身子隐藏在门后。

    “等一下。”施野对丁琦真说。

    他站起身走到门边。

    “什么事?”

    自从夏风生高二开始住校,两人放学已经好久没有一起走过了。

    夏风生打工的地方和施野要去的舞蹈室的方向完全相反。

    所以只要在学校度过一个白天,他晚上就彻底不用看见夏风生。

    夏风生低着头,眼睛看着地板,张开的嘴欲言又止,话迟迟没说出口。

    他今天的状态和平时不太一样,而且这个时间按以前他已经飞奔出学校去打工了,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找自己。

    见人迟迟不说,施野皱眉:“怎么了?”

    来找他却又不说话。

    夏风生一向猩红的嘴唇此时颜色淡了些,说话也不像平时那样看着施野的眼睛。

    他思考了良久,最后还是把话说出了口,“你今天能陪我一晚上吗?”

    施野浑身一僵,“什么?”

    像是听出来了施野语气中的抗拒。

    夏风生吸了口气,变换了口吻,“你今天陪我一晚上,不然我就把你帮你朋友作弊的事情说出去。”

    施野目光冷冷的看着他,握紧了拳头。

    “等着。”

    他搁下一句话回去拿书包。

    丁琦真见他回来脸色都变了,咽了下口水,“你俩咋了,今天还去我家打电动吗?”

    施野拿起书包,“不打了,改天吧。”

    “我靠,施野你陪他不陪我,我还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了!”

    丁琦真以为让施野在他和夏风生之间选,施野一定选他,他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谁知道施野毫不犹豫的选了夏风生。”

    丁琦真无能狂怒:“你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施野把书包背到肩上,“他都把我亲了,我没办法不对他负责。”

    丁琦真听后释然。

    哦,原来亲了,那怪不得。

    最后邀请一起玩游戏没有成功,丁琦真背着书包自己回家。

    回家的路上,

    丁琦真:施野和夏风生都亲一块了,发展挺快的。

    吃晚饭的时候,

    丁琦真:施野把人亲了是得负责。

    晚上盖上被子睡觉,

    丁琦真:施野都把人亲了……”

    闭上眼睛两秒,

    丁琦真猛的睁开眼睛:不对!

    第44章 第 44 章 夏风生让他……

    夏风生让他陪他一晚上是什么意思?

    陪他一晚要干什么, 长夜漫漫难道要吃夜宵吗?

    不可能,怎么可能是陪他吃夜宵,前几天夏风生还不由分说的霸道的亲了他的脸, 拿走了他珍贵的脸蛋吻。

    之前是脸蛋吻,那今晚!

    施野抱着头脑不敢想, 根本不敢想。

    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两人交往还没多久,刚亲过脸就要睡一起了吗。

    除了睡在一起施野想不出夏风生邀请自己过一晚会出于什么别的目的, 毕竟对方那么喜欢他,喜欢到哪怕他不愿意也要找到他把柄非要跟他在一起, 现在想要睡在一块合情合理不足为奇。

    前几天夏风生拿走了他的脸蛋吻一定是尝到了甜头, 现在迫不及待的想享用他了!

    问男朋友太喜欢自己怎么办。

    施野走在街边真是很苦恼,他恍然间想起什么神色大惊。

    他今天打完球还没有洗澡!

    施野低头闻闻自己的校服衣领。

    他虽然没有洁癖, 但平时很注重卫生习惯,跳舞和剧烈运动后会洗澡, 校服一天一洗, 家里有烘干机,每天都穿着洗的干净的校服去学校。

    施野低头自己闻是没有味道, 可今天出过汗身上不干净, 也不知道学校宿舍里有没有浴室, 不是有的学校没浴室需要去学校外专门洗澡的店洗吗。

    施野原本没觉得今天打完球出汗有什么, 现在觉得浑身不舒服,他不能不洗澡去陪夏风生吧。

    对方会不会觉得自己不卫生不爱干净。

    不对!他怎么自然而然就同意和夏风生睡一起了?!

    他是被迫的啊!

    两人走在去夏风生打工店的路上,施野走在他身后胡思乱想。

    都怪夏风生为什么要约他, 他最讨厌别人威胁他。

    如果夏风生强迫自己和他睡觉他一定会拒绝的。

    但……但还是对方还拿丁琦真作弊的事情威胁他怎么办。

    施野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施野。”

    施野猛的回神,装作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冷冰冰的对夏风生说:“叫我干嘛?”

    “没事, 只是……”夏风生伸手指了指他前面,“你要撞到电线杆了。”

    施野:……

    施野死鸭子嘴硬,“哦,其实我早就看见了。”

    说着绕过电线杆继续走。

    走了大约五分钟后左右,两人到了夏风生打工的烧烤店。

    烧烤店坐落在一条街的街口,地理位置有学区划分,人流分布密集的地段,尝尝会有家长带着小孩过来吃,烧烤店店面不小,里面生意兴隆,晚上正是吃烧烤的高峰期,店里忙的不可开交。

    店员在店里东奔西走恨不得有分身乏术。

    烧烤店后门连着一个小院,从空中往下俯瞰看烧烤店是个口字,小院里放着进货来的瓜果蔬菜,院中有一颗大树,大树下立着一张塑料折叠桌。

    有一个年龄和夏风生差不多大的男生正趴在桌上,用蜡笔在一张白纸上涂涂画画。

    夏风生把施野领到小院里,将施野安置在男孩旁边的椅子上,“你在这里等我,我一会给你拿饭过来。”

    他晚上要打工,而今晚施野必须陪他,他工作无法兼顾施野便见人带到小院安置。

    夏天的夜晚酷热伴着蝉鸣,桌子旁边拉了一条长长的插线板,插着风扇对着桌子这边吹。

    树下的阴凉加上电风扇吹来的风让湿热的空气肤感不那么难受。

    旁边一直埋头画画的男孩身旁突然坐了个人一点反应也没有,仿佛施野就像空气一样他一点不好奇,直到听到夏风生的声音“cha”一下迅速突然的抬起头,一双过分明亮的眼睛看着夏风生。

    夏风生看他一眼,“哦,来了。”

    算是跟男孩打招呼。

    店里忙的人手不够用,老板从窗户往小院里喊,“小生!赶紧啊!忙不过来了!”

    夏风生脱掉校服以免沾上油烟气,随手穿上围裙大声回应:“来了!”

    只见红色的围裙在他腰上轻巧的打了个结,身上宽松的白色体恤瞬间被收紧。

    夏风生去忙了,小院里只留下施野和男孩。

    施野是个e人,性格开朗活泼,很容易就能交到新朋友。

    旁边的男孩很白,但没夏风生白,头发很黑,但没夏风生的黑,眼睛也很亮,但没夏风生亮。

    模样比较周正像颗圆鸡蛋,看起来应该比他小。

    施野坐在这里无聊,随口跟人聊天,“你是这家店里的吗?”

    男孩没理他低头画画。

    施野好奇,“你在画什么?”

    人家依然不理他。

    施野眨眨眼:……为什么不理我。

    而施野从不内耗,直接问,“你为什么不理我?”

    男孩依然低头不语继续画自己的画,像旁边没施野这个人,把他当空气。

    没多久一个穿着和施野同样校服的女生走进小院,女生一边往小院里走一边回头说,“我马上就来,等我把书包放下。”

    女生也是来这里打工的,身上穿着和夏风生施野一样的校服,也是雾海高中的学生。

    施野注意到这家烤肉店打工的学生尤为多,不像其他店怕摊上事根本不收。

    女生放下书包找出自己的围裙,然后快步往施野这边的方向来。

    “小星星干嘛呢?”

    女生笑嘻嘻的过来打算看男孩在干什么,结果被坐在旁边的施野帅了一大跳。

    “我靠!你是施野吧!”女生模样美丽可爱,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看见施野直接瞪大。

    施野,学校里的名人。

    可帅了。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话说回来施野怎么会在这?

    施野不知道为什么对方认识他,礼貌说:“你好。”

    女生热情回应,“你好你好。”

    她没时间搞清楚施野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只是快速看了一眼男孩画的画和施野打了声招呼就去前面店里帮忙了。

    她身上带着自强不息的蓬勃朝气。

    接下来,施野看见各种各样在店里工作的人在小院里进进出出,忙里忙外。

    有坡脚的,有不会说话听不见声音的,有一只手只有一根手指另一只手正常的。

    那些人身上好像都带着些残疾。

    一个听不见的中年阿姨过来后厨搬啤酒,她个子大约一米六左右,身形微胖,有些肉的手臂从手背开始一直到小臂皮肤都很粗糙。啤酒是成箱的,她一次性可以搬三箱。

    但因为起身不稳,最顶上的啤酒箱摇摇欲醉眼看就要掉了下来。

    施野看见后连忙站起身上前帮忙,把那箱啤酒稳稳拿了下来。

    “没受伤吧。”施野说。

    阿姨没想到会有人来帮她,毕竟店里那么忙,对施野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笑容质朴单纯,善意又存粹。

    施野回了她一个一样。

    施野:OVO嘻嘻。

    没多久夏风生再次出现,手里多了一份蛋炒饭和十根肉串。

    肉串是刚烤出来,施野跳舞有许多东西不能吃,夏风生特意要的都是瘦肉,蛋炒饭也是少盐,以免施野吃起来有负担。

    夏风生把吃的放在桌子上。

    桌子男孩一半,施野一半。

    男孩晚饭已经吃过了,夏风生没管他。

    然而就因为给施野吃的没给他,引起了男孩画画的不满。

    他抬起头,皱着鼻子看着夏风生。

    和之前看谁都是空气时不同,原来男孩知道旁边有人来,不过只有夏风生来才会有反应。

    “啊!”

    男孩不满的向夏风生喊一下,然后仿佛十分生气一般把画笔往地上重重一摔。

    画笔是蜡笔,中间一段被胶带粘着,看起来不是第一次摔,之前断过一次。

    现在又摔了一下,因为有胶带固定所以这次没有摔断。

    笔盒里还有不少蜡笔,是那种五十六色的大盒蜡笔,一般小学生群体手里用这样蜡笔的多,蜡笔包装盒上的人物是当下最热门卡动动画的主人公超人猫猫,人气超高路边要是放动画片,小孩看见都走不动道。

    五十六色的大蜡笔不知是文具店多少小孩梦寐以求的东西。

    男生摔笔的动作十分笨拙,脑袋一晃一晃的,之后怔怔的坐在那里生气。

    夏风生冷眼观看了男孩摔笔的一系列行为,表情都没变过,只是指着地上的蜡笔冷冷的说,“捡起来。”

    男孩没动。

    夏风生也没理他,转身回了店里继续工作。

    男孩见夏风生走了不理他,整个人都傻了,不能接受,开始大喊,“啊!啊!啊!!!”

    夏风生头也不回。

    现在施野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来男孩有问题,他说不好是什么问题,但看样子很像自闭症患者,别人说话不理不看不参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小院里没了夏风生的身影,男孩叫了几声不再说话,慢慢的拿起蜡笔盒里的另一只蜡笔开始继续画画。

    安静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把外界的一切隔绝在看不见的屏障外。

    别人说什么他也不搭理,被摔在地上的蓝色蜡笔孤零零的躺在地砖上。

    施野帮他捡了起来。

    小星星看见他拿自己蜡笔有了反应,凶狠地拍了一下桌子,不知道要表达什么。

    捡好蜡笔,施野开始吃饭,眼前的蛋炒饭色泽金黄米粒饱满,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施野吃了一口,眼睛瞬间瞪大,有些好吃,第一次尝到的味道。

    可能是怕施野没水喝,夏风生拿了白开水来,白开水装在一次性杯子里,干净的。

    施野不喝饮料,水是夏风生特意拿水壶烧的。

    “小心烫。”夏风生说。

    他把水放在施野手边,此时他因为忙碌额头出了些细细的汗,白皙的脸颊有些红润。

    “你……”施野看脸色红润的少年,刚想说你累吗,旁边突然又有了动静。

    “啊!”

    男孩不叫还好,他一叫,夏风生注意到了他,看着他手边被捡起放到桌上的蓝色蜡笔,“谁给你捡的?”

    男孩不说话。

    夏风生脸色未变,抬手把蜡笔扔到地上。

    看着被再次丢掉的蜡笔,男孩更生气了,趴在桌子上不再看夏风生。

    夏风生也没理他,看见残疾人士大部分人会爆发怜悯心,觉得这类人十分可怜,说话做事会很照顾对方,但夏风生没有,他就像是没看见男孩生气一样,头也没回的就走了。

    脚步声越来越远,男孩抬起头偷偷去看,见夏风生走了不理他,这次脸上表情大了,呜呜呀呀的想着急说点什么,可不成句的话磕磕绊绊表达不清意思,之后瘪着嘴可怜兮兮的看着地上的蜡笔。

    施野在旁边观看了一切,他不知道夏风生为什么要丢小星星的蜡笔,想着要不要在帮人捡一回。

    下一秒,男孩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定一样从椅子上站起来,他站起来的动作倒十分顺畅,然后慢慢的蹲下捡了地上的蜡笔。

    也终于发出来今晚第一个口吐清晰的字,“捡…jian…捡起。”

    施野愣愣的看着这一幕,这是他人生第一次接触到特殊群体,哪怕父母每年都会给残障儿童基金会捐款,他也从未这么近距离接触过身体不好正常的人们。

    他们身上带着苦难,但每个人都有强烈的生命力,努力的生活。

    小星星把笔捡起,然后小心翼翼把那根被胶布缠着的蓝色蜡笔放进蜡笔盒里。

    “星星饿啦?”老板娘拿着一把烤串走进小院。

    小星星的父母是烧烤店的老板。

    小星星抬起头去看妈妈,闭着嘴巴什么也没说。

    老板娘早已习惯孩子的状态,“听小生说你饿了,你怎么不自己去厨房找吃的?”

    小星星饿了会自己去厨房找吃的,或者会直接找人要,今天倒反常。

    老板娘把烤串放到他面前,同样注意到旁边的施野。

    “诶呀!你是小生的朋友吧,长得这么好看啊!”

    老板娘看见施野止不住的夸他,第一次看见这么帅的小伙子。

    老板娘为人亲切,今年看起来三十八九,身材微胖,手上戴着金镯子,身上套着烧烤店统一的围裙。

    “长得太好看了,孩子一会跟姨拍个视频啊。”

    这家烧烤店是一对外地夫妻开的,夫妻俩感情很好,多年来一路扶持不离不弃,哪怕生出来的孩子有自闭症,夫妻俩也没有放弃孩子,孩子是因为他们相爱诞生的,他们也要用爱努力教孩子积极向上的生活。

    男孩的小名叫小星星,夫妻俩觉得肯定是生到别的星球的孩子了,这孩子跨越宇宙那么远的距离开来到他们身边,一定是上天的安排,所以取名小星星。

    因为孩子患有先天性的残疾,夫妻俩从孩子出生起便开始做善事,不求孩子这辈子正常,他们会一辈子养着小星星,只求下辈子小星星身体健健康康,像别的小孩一样快乐成长。

    为了给孩子祈福,夫妻俩的烧烤店里雇佣的店员都是残疾在社会上找不到工作的残障人士,残障本来就是弱势群体,再加上没工作没收入生活难上加难。

    可能是善意感动了上天,这家烧烤店生意十分火爆,有爱心人士知道这家店员工都是残疾人会故意来这里吃饭,前不久还上了电视,有电视台来采访。

    虽然店员多多少少都有残疾,但每个人工作起来都麻利的很,谁说残疾人做不好工作,他们店里都做的顶顶好好,要是被别人知道工作这么麻利,一定争着抢着要。

    店里每个月还会评选出一位优秀员工,发奖状和小星星的画。

    小星星绘画方面很有天赋,没事就喜欢画画,开心的时候一天能花十多张不停歇。

    老板娘拿出手机调到相册给施野看小星星画的画,“你看这些都是他画的,好不好看。”

    施野俯身去看,小星星的画很有有水准,色彩感知能力惊人的出色,画的颜色结构让人看了叹为观止。

    施野毫不吝啬的说:“可以放在画廊里展示。”

    老板娘没想到施野会这么说,一时间笑的见牙不见牙,“你这孩子嘴真甜。”

    老板娘没当真,只是认为施野在夸小星星,但也非常高兴,哪有人听到别人夸自己孩子不高兴的。

    施野眉宇间满是认真,证明自己没有在撒谎,“真的。”

    他看过很多现代艺术家出名的画作和一些小众作家的绘画。

    小星星的画如果放在画廊一定会有人争相购买。

    施野:“我回头帮你联系一下。”

    老板娘觉得眼前的小伙子嘴甜又幽默,还说帮她联系什么画廊,是假的她也爱听,只要是夸他们小星星的她都爱听。

    “你和小生一样大是吧。”老板娘问。

    施野点点头。

    “那比小星星大一岁。”老板娘拍拍小星星的肩膀,指着施野告诉他,“这个是哥哥。”

    小星星会理的人不多,父母在范围内,听到妈妈叫自己,小星星抬起头,但没说话也没看施野。

    他好像不怎么喜欢施野。

    刚才施野给他捡笔还狠狠拍了下桌子。

    妈妈让他看他也不看,只是皱着鼻子直勾勾盯着施野的烤串和蛋炒饭。

    老板娘解释:“小星星一般说不了话。”

    施野:“刚才我还听他说了。”

    老板娘惊喜,赶忙问:“真的吗?说了什么?!”

    施野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刚才他把笔摔了,夏风生让他捡笔,他捡起来说了个捡字。”

    “原来是小生啊。”老板娘笑着说:“小星星可喜欢小生了,也爱搭理小生,他的画笔就是小生给他买的,小生带着他去店里让他自己挑的,拿回来爱不释手睡觉也要放旁边,谁碰都不行。”

    施野一愣。

    夏风生对小星星态度冷冰冰的,但画笔却是他给对方买的。

    第45章 第 45 章 “小华来记……

    “小华来记账了。”店里面人手忙不过来, 老板从后厨的窗户往小院里喊。

    “来了!”老板娘应了一声,回头对施野说,“孩子你有什么要吃的到前面来点, 做好我给你送过来,不用钱。”

    不等施野拒绝, 老板娘就回了前面帮忙。

    她的店里招同样学生打零工, 像夏风生和秋雪阳那种,俩孩子都是家里有点困难, 出来打工补贴家用,懂事能干成绩还好, 就是投胎差了点, 没投到好人家。

    既然施野是夏风生的朋友,那自然也是好孩子。

    在他们店里夏风生是老板顾客赞不绝口的好孩子, 懂事能干学习好,和学校里完全不同。

    最近夏风生状态不是很好, 身上本来就白, 几天没睡好脸色惨白的像纸一样,眼下的青是晕不开墨, 眸中带着疲惫。

    秋雪阳问他, “你这几天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太好?”

    她明显感受到夏风生最近几天的不对, 下巴都尖了。

    秋雪阳和夏风生一个班, 两人之钱在班级里没说过话,打工认识之后才渐渐开始有了交流。

    没错,是打工认识。

    夏风生在班里每天除了学习就是睡觉, 不怎么跟人聊天,也不像班里的男生聚在一起打游戏,大多数时间都是自己一个人。

    秋雪阳猜班里除了他同桌和班长, 夏风生估计一个人都不认识。

    水龙头涌出温热的水柱,夏风生清洗着盘子,“没睡好。”

    秋雪阳性格活泼是个话痨,听到夏风生没休息好关心道:“怎么没睡好,学校宿舍里蚊子多吗?”

    夏风生黑着双眸淡漠的盯着水池里的泡沫,静了两秒,“嗯,多的睡不着觉。”

    秋雪阳:“那你可以买个蚊帐,我知道有家特别便宜,等一会儿下工我带你去买。”

    因为上晚班的员工都是在晚饭之前来工作,所以在不忙的时候可以去小院吃完饭。

    刚才搬阿姨搬了张桌子到小院,立好和小星星施野的桌子并在一起。

    阿姨呜呜呀呀跟他打招呼时,施野才发现阿姨是个聋哑人,耳朵只能听见一点声音,不会说话。

    烧烤店晚上是管饭的,一些店里卖的炒菜和米饭。

    店员休息吃饭时习惯和小星星待在一起,小星星有自闭症,大家不是什么专业人士,也不知道怎么才能缓解改善小星星的症状,唯一能做的就是陪伴。

    聋哑阿姨说不出话,来了后敲敲桌子告诉小星星她来了,后笑着对施野挥挥手打招呼。

    刚才搬东西时,这孩子还帮她了。

    阿姨坐下没多久,夏风生和秋雪阳也过来吃饭了。

    两人手里拿着白米饭,过来时夏风生看了眼施野的饭碗,见把他蛋炒饭吃了轻轻松了口气。

    他怕施野不吃,跳舞的很多东西都不吃,而今晚施野要陪他,不吃饭会饿一晚上肚子。

    夏风生一过来,小星星瞬间抬起头。

    夏风生睨他一眼,冷淡的目光落在他的蜡笔盒里,原本摔在地上的蓝色蜡笔现在静静的躺在里面。

    “谁给你捡的?”他又问了一次之前的问题。

    小星星生气的看着他没有说。

    夏风生修长的手指把蓝色蜡笔从盒子里抠出来就要往地上丢。

    小星星表情愣呆滞,明显慌了,手一把抓住夏风生的胳膊。

    夏风生把蜡笔举在半空,还是一副要丢的模样。

    “呃!”小星星费力的发着音,“e…我!”

    下一秒施野看见了,夏风生一向冷冰冰的脸露出了温柔宠溺的笑容。

    如守得云开见明月,明亮皎洁。

    他抬手在小星星头上揉了揉,嗓音柔和如吹在面上的清风, “做得好。”

    小星星的语言系统完善,父母带着他去看过,医生说小星星能说话,但是想不想说完全取决于他自己。

    他患有自闭症,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不和人交流,哪怕父母可以照顾他一辈子,但还是希望他能开口说话,和人沟通了解外面的世界。

    可对于有残疾的孩子,父母看不得他难受。小星星说话困难,引导说话一两次小星星爆发了情绪,看着孩子生气伤心的呜呜的喊,老板和老板娘心里不好受再也没硬逼过,所以小星星语言方面一直没什么进展。

    而夏风生完全不同,完全保持着酷哥的态度。

    你要想跟我说话,必须先开口主动找我说,我看心情理不理你。

    夏风生刚开始来这里打工一直在小院里削土豆,小星星坐在旁边的板凳上看他削。

    一到晚上小院里全是夏风生刷刷刷削土豆的声音,可能是陪着小星星的时间久了,小星星对他有了依赖。

    不过夏风生从来没理过他,一般看见小星星的人都会友好的去和他搭话,照顾这个患有自闭症的可怜孩子。

    而夏风生不一样,他没爱心,觉得世界上没有比自己更惨的了。

    如果他有钱也会大手一挥给这个捐款给那个修学校,而不是在这里削土豆。

    削了三个月土豆,硬是一句话没和小星星说。

    把小星星硬生生逼的对他吐出了一个字,“shuo…说!”

    意思是让夏风生跟他说话。

    自闭症也受不了冷暴力。

    秋雪阳看过来:“又逼着我们小星星说话呢。”

    夏风生对小星星一直保持着公平公正的态度,你要想和我交流必须得说话,做错了事我也不会顺着你。

    其实秋雪阳觉得夏风生挺好的,面上像不爱搭理小星星,其实每一个行为都在帮助小星星培养生活习惯和语言能力。

    也挺喜欢小星星的,发工资会拿出一些钱给小星星买画纸和画笔。

    一次倒垃圾小星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着,一个没看住整个人直接倒栽葱插进了垃圾桶里,里面烂泥脏水都是,夏风生一点没嫌弃,直接把人拽了出来,垃圾臭水脏了一身也没生气。

    都说他脾气不好,其实她觉得夏风生脾气挺好的,不能再好了。

    人外冷内热,只是她说出去一般没人信。

    聋哑阿姨笑看着他们,像看自己孩子一样。

    夏风生注意到她,抬手比划了几下。

    施野神情惊讶的看着夏风生的手部动作,那是手语。

    阿姨笑着回了夏风生几个,手指像蝴蝶飞行的轨迹在空中变换。

    在打工的地方,夏风生唯一会主动说话的只有老板娘、秋雪阳和聋哑阿姨。

    不知道夏风生比划了什么,聋哑阿姨看完后对小星星比了个大拇指。

    秋雪阳猜:“你跟阿姨说小星星说话的事了?”

    夏风生:“嗯。”

    之后他拿着饭碗坐到了施野旁边,他刚工作完身上有些热,没离施野做的太近,目光看着施野有些青涩的问,“你…饭吃的习惯吗?”

    秋雪阳:?

    咋还有一丝娇羞。

    对着大帅哥,男的也不好意思?

    夏风生其实表现的不明显,表情也和平时没差,不过是说话断句和平时不一样。

    可相较于别人,秋雪阳更了解他。

    小院里晚上会亮着一排排小夜灯,施野看着他黄色灯光下呼闪的睫毛,“吃的惯。”

    那就好。

    夏风生开始埋头吃自己的。

    施野:“你会手语?”

    他第一次看见别人比手语。

    夏风生“嗯”了一声。

    施野:“你怎么学的?从小就会?”

    夏风生想了想:“算是。”

    原本的夏风生是不会手语的,和阿姨接触后逐渐学习,阿姨平时表达什么只能靠肢体语言或她零星会写的几个字。

    她永远记得那天,烧烤店打工的那个冷冰冰的小孩在她进店门时,抬起手跟她打了声招呼。

    很简单的手部动作,在这个社会上却很少人对她做过。

    夏风生对外说手语自己小时候就会,没有特意学,半年前的自己肯定比现在的自己小,所以算小时候。

    别人问他手语的事情,阿姨听不见,阿姨也不知道他对外说自己从小就会。

    为了她学手语的事成了夏风生和阿姨独有的秘密。

    夏风生吃饭时总是默默关注阿姨,平时对方虽然不会说话,但很照顾他。

    天冷时会告诉他多添衣,给他织过围巾和毛衣。

    学手语不为别的,只因为……

    夏风生咽下嘴里的饭。

    因为她像妈妈。

    下工后,秋雪阳带着夏风生和施野去买了蚊帐。

    店是一家平价小店,花十五块就把蚊帐拿下来。

    买完蚊帐秋雪阳和两人道别,“我先走了,明天见。”

    夏风生手里拿着刚买好的蚊帐和施野往学校回。

    夜晚路灯一排排亮起,穿过两条街条距离学校越来越近,施野的那种紧张感再一次浮现。

    夏风生和他一起睡到底要发生什么,他现在还没有洗澡。

    施野从小接受过良好的性教育,虽然没有实践过,但该懂的他都懂。

    两个人在一起卫生是最重要的。

    施野猛的甩甩头,谁说睡在一起一定要发生什么,夏风生要是要求他拒绝不就好了。

    “施野。”

    施野摆出一副不好惹的态度,“嗯?”

    态度硬一点,夏风生不会强迫他。

    夏风生脚步停在学校门口,看着从砖缝中长出的小草,“一会事情办成,我会送你回家。”

    施野浑身一僵,什么事情,为什么要办,什么绊在一起?

    不是要一起睡吗?为什么要送他回家?

    施野觉得自己的脑子要炸了,直接问:“究竟是什么事情?”

    夏风生放送的手指慢慢贴在掌心,声音平静,“这几天我开始住校,老师怕我惹事把我放在一间空宿舍住。”

    一般宿舍住四名学生,夏风生打架太过频繁,为了避免争吵和麻烦,安排夏风生自己单独一个宿舍。

    施野眨眨眼,以为是他刚搬到新环境不敢自己一个人睡,尾音上挑弯腰和他对视,故意笑他,桃花眼明媚无比,“怎么你不敢自己一个人睡?”

    在学校肯定和在家里不一样,家里就算是自己一个人睡也安心,从小住的地方安全满满,学校就不一样了。

    他以为夏风生是想对他做什么坏坏的事呢,没想到夏风生换新地方睡觉会害怕一个人。

    施野挠挠脸看着夏风生的发旋,还……挺可爱的。

    “不是。”夏风生否认。

    他不是害怕一个人睡才让施野陪。

    施野以为他死鸭子嘴硬,故意问:“不是害怕一个人睡,那是什么?”

    夏风生沉默了好久没有开口,四周很安静,只有晚风和蝉鸣的叫声。

    “施野。”

    夏风生开了口。

    “我有夜盲症,晚上看不见,有人趁我看不见进了我的宿舍……亲了我的脸。

    施野的笑容消失.

    夜里506房间安静无比,夏风生的床铺上被褥鼓着,因为房间朝向问题,这里要后半夜才能看见月亮。

    此时晚上十点房间里漆黑无比,床上的人静静沉睡着,挂在墙上的钟表时间嗑哒嗑哒的走着,时间来到十一点左右,房间的门把手静秘的慢慢拧动,声音很轻像是生怕惊醒床铺上的人。

    他手里拿着铁丝,插进锁眼里轻轻松松将门锁别开。

    房门打开,然后关上。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进入宿舍,他先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适应房间里的光线,明亮的月色照不进宿舍让黑夜隐藏了罪恶。

    黑影慢慢的向夏风生的床铺移动。

    宿舍里摆着左右两张上下床,夏风生睡在靠右边的上铺。

    黑影手脚并用爬上床梯,期间能听到兴奋的喘气声,他立在床梯上掩不住的轻笑,然后猛的扑到睡在床铺上的人身上。

    他明显知道夏风生有夜盲症,晚上看不见,伸手去捂夏风生的嘴,以免对方发出声音传到隔壁。

    “我来了。”

    恶心急切的声音响起,“上次让你挣开了,这次我好好亲亲你。”

    这是他第二次来,比第一次有经验。

    第一次夏风生挣扎的力气太大,让他险些从床上翻下去,匆匆亲了下脸颊就跑了。

    这一次他率先捂住夏风生的口鼻,等对方呼吸不上来没有力气挣扎身体就软了,不会再出现上次挣扎过于激烈的情况。

    夏风生看不见拿他没办法,而且男生宿舍楼的监控已经坏了有两年了,只有一二楼的监控是好的,夏风生想回头找他都难。

    趁睡着的人还没反应过来,黑影手连忙伸进被子里找夏风生的嘴巴。

    “你手往哪伸呢。”低沉危险的嗓音咬牙切齿,压着怒火响在漆黑的凉夜。

    黑影一惊,这不是夏风生的声音。

    他连忙从被子上起来想跑,仓皇逃窜扭身去找床梯,他下到一半,床上的人掀开被子一脚把他踹了下去。

    被子掀开,里面正在录音的手机打开照明,手机的灯光手勉强照亮了宿舍内部。

    夏风生坐在对面床铺的下铺,亮光让难受的眼睛渐渐恢复了视力,他看清了黑影的脸,也同样看清了施野愤怒狰狞的神情。

    那是他从未在施野脸上见过的另一种情绪,在印象中,施野就算被自己逼着在一起交往也没像这样生气过。

    那是一种想把对方狠狠咬碎的恨意。

    恨不得把人碎尸万段。

    黑影从床梯摔在地上,尾椎骨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他捂着屁股嘴里是止不住漏出哀嚎,一时间疼的站不起来。

    眼看着上铺的人从床上下来,他大惊失色连滚带爬的想要逃跑,然而高大的身影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不由分说的把他从地上拎起来。

    夏风生本意是抓住偷亲他的人,人抓到手他自会狠狠教训,并不希望施野打架。

    他从下铺站起身去拉施野,然而施野就像是失去理智了一样抓着黑影紧紧不放,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

    这一下太快,夏风生都没看清,黑影的半边脸瞬间乌紫。

    “你欺负他了是不是!”施野猩红着眼睛看着偷亲夏风生的那个人。

    同样是学生,样貌普通没什么记忆点,身高一米七不到。

    然而就是因为他,让一向冷冰冰的夏风生向他求救。

    施野忘不了在校门口,夏风生痛苦难堪的神情。

    少年黑密的头发垂在眼前,他好久没睡过好觉了,声音苍白无力,一向红润的嘴唇也没有血色,“如果打手电那个人看见屋里有亮光他就不来了,我抓不到他,所以想请你帮我,我不会让你犯险,只要他进来时你打开灯就行。”

    站在门边,那个人抹黑进来看不见门边有人,灯一开,只要夏风生看见对方的脸,那个人就逃不了。

    他不想麻烦施野,可他没办法求助别人。

    老师想避免麻烦把他安排在单人宿舍,可是……还是出了麻烦。

    他并不想惹麻烦,但事与愿违。

    他没求助过别人,也不知道求助谁。

    他只有施野。

    所有事情夏风生都习惯了一个人处理,平时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上学一个人交学费,他把自己照顾的很好,可以解决大大小小所有事,这次出了差错。

    “抓到人,我就送你回家。”夏风生态度放软,神态是藏不住的疲惫,“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我保证,我看到人就送你回家。”

    他黑色的眼睛里是从来没有过的无助。

    那个不在乎别人的言语,独来独往,和月亮一样的皎洁的夏风生。

    那个眼神冷漠,不苟言笑不会表达自己的夏风生,就在刚才,低头求自己帮帮他。

    说是有人半夜进入宿舍偷亲他。

    说自己有夜盲症看不见。

    变尖的下巴,睡不好出现的黑眼圈和双眸中晃动的不安,一切的一切的。

    施野从来没见过那样的夏风生,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夏风生带着一双祈求的眼睛望着他,就差把“我害怕”说出口了。

    第46章 第 46 章 夏风生从来……

    夏风生从来不是脆弱的人。

    坚毅, 不拔,我行我素。

    他就像生在暴风雪最剧烈地方的一颗石头,身处在恶劣的环境中, 谁也无法将它击碎。

    有闯入者想毁了他,以为他在暴风雪里已经殚精竭力不堪一击。

    可尖锐敲下那一刻他仍不动分毫, 完好无损。

    施野想不到夏风生会害怕什么。

    他不表达, 不说软话,更不会主动求你。

    可今天夏风生求他了。

    求他帮帮自己, 施野看着黑暗中眼前人的模样,牙齿咬在一起, 用力的下一秒可能就会出血。

    就是他, 让那颗坚不可摧的石头留下了裂痕。

    施野那张广受欢迎的好容貌狰狞扭曲,他甚至不知道要怎么对手里的人才能平复心中的怒火。

    他越想越气, 一时间忘了呼吸。

    揪着那人的后脖颈,大步走向窗边, 一把拉开窗户就要把人往窗外按。

    夏风生:“施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那人扒着窗户, 看着下面五层楼高的高楼,恐惧占领大脑, 撕心裂肺的喊了出来, “杀人了!!!!”

    宿舍闹的动静过大, 周围寝室的学生都醒了过来。

    夏风生赶忙把人从施野手里揪出来, 那人从窗边拉回来,额头破了个大血窟窿,刚才施野把他按出去, 脑袋砸到了外面的空调外机。

    很快宿管老师被叫了上来,推开门看见鼻青脸肿,头破了血窟窿的同学差点没两眼一翻晕过去。

    我勒个老天爷。

    不用宿管老师打电话, 施野先报了警。

    坐在地上的学生脸色的惨白,手捂着流血不止的额头,过度惊讶开始口吐白沫,眼看着就要昏厥过去,宿管老师手忙脚乱的联系校领导和救护车。

    警察比救护车先到,地上吐口白沫的学生在喝了几口水后缓了过来。

    那人的名字叫蒋淙,和他们一样是高二生,是夏风生隔壁班的同学,夏风生并不是认识他。

    与警察一起到的还有校领导,副校长看着宿舍里慌乱的场面,“谁和谁打的架?”

    夏风生想上前却被施野按住了。

    “我。”施野站出来,指着坐在地上正用手帕捂着流血额头的蒋淙,“我和他打的。”

    校领导看着跪在地上的宿管老师,“你也打老师了?”

    宿管老师:“没有,我自己吓跪的。”

    “……”

    在校园内打架斗殴,找家长必不可少。

    和家里联系后,施野就去了警局,夏风生作为证人跟着他一起。

    因为蒋淙要先去医院治疗,所以一起审讯要等一段时间。

    坐在警察局里,夏风生眼下是藏不住的疲惫,他双眼无神手指搭在腿间,“对不起,把你卷进来。”

    因为夜盲症被偷亲的事情,他已经失眠了两三天,想让施野陪他本质是自己抓到偷亲他的人,没想到因此害了施野。

    施野嘴里含着棒棒糖,他平时不吃糖,可现在他太生气了,嘴总得咬点什么解气,一听夏风生道歉立马偏头去看他,“对不起什么,我自愿的,干嘛道歉,难道!”

    夏风生和他对视,“难道什么?”

    施野脸一红,嘟嘟囔囔,“难道我还能着自己男朋友被别人亲……”

    他说话滴哩咕噜的夏风生没听清。

    到后半夜蒋淙在家长的陪同下来到了警局,双方人都到齐可以开始对口供。

    蒋淙对着警察声泪俱下,指着夏风生说,“他平时就爱在学校里欺负人,横行霸道,老师都管不了,我是被逼的实在没办法,所以才半夜偷偷去他寝室打他。”

    为了控机双方情绪不产生肢体冲突,夏风生施野和蒋淙是面对面坐着,中间隔着张桌子。

    警察看向施野和夏风生那边。

    面对控诉夏风生和施野表现的十分冷静,警员心想:没想到情绪还挺稳定的。

    下一秒,施野做势要爬过桌子,“我现在就撕烂你的嘴!”

    警察:……

    蒋淙现在看见施野就像看见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一样,因为施野他头上的伤在医院缝了六针,蒋淙吓得疯狂大叫,脸色惨白的连忙往父母身后躲。

    蒋淙父亲赶紧心疼的把孩子护在身后,“你要干什么,你在警察局居然还想和我儿子动手!你们父母平时怎么教你们的!”

    蒋淙父亲想找他们的父母评评理,问问他们到底是怎么教出这样的孩子的,在学校欺负同学在警察局还敢动手。

    施野的父母在路上还没来,蒋淙父亲指着夏风生,“那个孩子的父母呢,他家长怎么没来!把那个总是欺负人的孩子父母叫过来!真是没有王法了!我看今天谁敢动我儿子!”

    蒋淙父亲面容扭曲,不断张合的牙齿仿佛要将夏风生生吞活剥了, “你家长电话多少!说!”

    夏风生心中刺痛,指甲扣住了手心,他家没人来。

    “你对他吼什么!”施野气势汹汹从凳子上站起来,像是被惹毛了的狮子,“你不能小声点跟他说话,谁说他家长没来,我就是他家长。”

    夏风生这几天没睡好过,人都瘦脱相了,脸上本来没多少肉,现在更瘦了。

    说话不能跟他轻声细语说?干什么吼他!

    蒋淙父亲破口大骂:“你个学生是个屁的家长。””我tm就是!”施野一向会对比自己年长的人给予尊重,生平头一次怒火滔天控制不住情绪爆粗口,他紧紧把夏风生护在身后,谁都不能说他一句重话,“我是他家长他就归我管,不用你在这说三道四。”

    施野怒气冲冲一副要打人模样,蒋淙父亲后退一步,手指颤抖的指着施野和夏风生,“警察同志你看他们这些学生,没有礼貌一个两个不学无术,能是什么好学生,根本没有一点好孩子的样子。”

    他指着施野和夏风生开始无端的指责。

    随着蒋淙父亲信口胡说,施野的眼神越来越来暗。

    “不学无术?”

    施野无语的笑了出来,打断造谣者空口的侮辱,口吻嘲讽,“我终于知道你儿子为什么会干出来那么恶心的事了,有其父必有其子。

    蒋淙父亲气极,“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有其父必有其子怎么了?你和你儿子蛇鼠一窝臭味相投,一样恶心。”施野眼神晦暗,护着身后的夏风生,“像你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说他不是好孩子。”

    “他成绩优益自己考取奖学金交学费,会自己打零工挣钱维持生活,喜欢小动物给流浪猫喂吃的,帮半夜的拾荒者翻垃圾也一点不嫌脏,也会给有自闭症的孩子买蜡笔。”

    施野数着桩桩件件,到底不明白夏风生哪里不是好孩子了。

    恰恰是好孩子的他,坐在警局里面对无端的指责造谣和辱骂。

    施野越想越生气一把拽住蒋淙父亲的衣领,双方之间隔着张桌子,蒋淙父亲被大力拉倒,几乎整个人重摔在桌子上,“你凭什么说他不是好孩子!!!”

    警察吓得赶紧去拦,急促拍打他的手臂,“快松手,快松手。”

    施野的胳膊像石头一样死死拽着蒋淙父亲半点不松,目露凶光,“道歉!”

    蒋淙父亲恐惧的看着他。

    一时间审讯室内乱成了一锅粥。

    “快松手啊!”

    “这位同学你冷静一点。”

    “爸!!警察同志你帮帮我爸!”

    任凭围着的人使多大力气也没能将失控的施野拉开。

    都欺负夏风生,为什么都要欺负他,明明他什么也没有做错,却遭受恶心的骚扰睡不好觉,如果不是因为眼睛看不见夏风生绝对不会和他说这件事,一定会像往常一样自己默默解决。

    至于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吃了多少苦,害没害怕过,自己一个人有没有掉过眼泪,没有人知道,他一直在自己顽强努力的活着。

    经济基础恶劣的条件下成绩依然名列前茅,因为怕老师觉得自己又惹了麻烦,在宿舍出了事也没想着跟老师说,而是自己处理。

    他还不够乖,还不够听话吗?

    施野红了眼眶,夏风生在他眼角看见溢出的泪水,晶莹的泪水蓄在眼眶中,这一刻仿佛世界静止,夏风生缩紧双眸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

    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看见了什么。

    泪水没有流出,而是留在了施野的眼眶里,但夏风生真切的看见那滴眼泪为他而流。

    他手指颤抖,喉咙涩哑,不敢相信原来这个世上真的会有人为他掉眼泪。

    “我叫你道歉听到没有!!!”

    杀猪般的尖叫四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还不行吗!我不应该是乱说!”

    蒋淙父亲脸面全无,被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折辱的头抬不起来。

    施野把他拽到夏风生眼前,“跟他说。“

    夏风生眼眸印着蒋淙父亲狼狈的模样,一时间脸上做不出任何表情。

    蒋淙父亲对他低头,“孩子对不起,你是好孩子,我不该胡说,我对不起你。”

    道过歉,施野瞬间卸了力,一把蒋淙父亲推开,后者脱力的坐在椅子上。

    警员将双方分开在两个房间,各自安抚情绪以免矛盾激化控制不住场面。

    等双方都冷静了下来,警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继续开始一起审讯。

    蒋淙的一面之词说完了,到夏风生他们这边了。

    夏风生推翻蒋淙的谎话,把实情说了出来,“他刚才说的都是假的,我不认识他不知道他叫什么,在学校里没见过他更没有打过他。他半夜出现在我寝室里,趁着我晚上有夜盲症看不见来偷亲我,而且不是第一次。”

    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膛目结舌,记录口供的警员手中的笔掉在了桌子上。

    副校长更是不可置信,“什么!”

    事情比蒋淙嘴里出来的严重万倍,是猥亵,完完全全是在犯罪!

    施野举起手:“我可以作证,我今天在夏风生寝室就是想帮忙抓半夜偷亲他的人。”

    说着指向蒋淙,“而且今天是我躺在夏风生的床上,他一进来就往我身上扑,以为我是夏风生手伸进被子里想捂我的嘴,怕我发出声音。”

    蒋淙父母听后齐齐惊讶的看向蒋淙,仿佛第一次认识自己孩子一般,蒋淙最大的优点就是老实,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

    面对父母怀疑的目光,蒋淙慌了,他从来没想过事情会败露,“不是他们说的那样,他们的都是编,为了诬陷我。”

    “爸!妈!你们看看我脸上的伤千万别相信他们的鬼话,他们是因为打了我在找借口。”

    蒋淙父亲:“警察同志,我家孩子绝对不会做出那种事情,那些话都是胡编,他一直很听话懂事,不信你可以问他老师。

    蒋父言辞凿凿,“我家孩子是不会撒谎。”

    “巧了。”

    一道沉稳磁性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有助手率先拉开门,随着脚步声昂贵的皮鞋迈入审讯室。

    施行正装外披着一件黑色大衣,冷冷看着蒋父的面孔,“我家孩子也不会说谎。”

    来者气势非凡,光是挺拔的身高加上严厉的面容就虎了在场所有人一跳,威压感十足。

    施行锋利的眉眼在房间里扫来一圈,最后落在施野身上。

    见孩子没受伤,心里松了口气。

    半夜接到电话得知施野跟人打架他连夜飞了过来,施野的妈妈也正在往这边赶。

    有人搬了把椅子过来,施行在两个孩子旁边坐下,像狮群中玩耍小狮子身后的公狮。

    而正如施行说的那样,施野没有撒谎,他拿出事先录好的录音,里面有蒋淙今晚来夏风生寝室的全过程。

    当时手机就放在床头,怕的就是蒋淙说没有证据翻脸不认账。

    “我又来了。”

    “你别出声,这次让我好好亲亲你。”

    恶心的声音响起,蒋淙脸色和纸一样惨白到了发青的程度,没想到施野手里有录音。

    证据确凿,蒋母面色惶恐抬手给了蒋淙一巴掌,“你怎么能干这种事啊你!”

    蒋淙被这一巴掌打懵了,呆傻般听着施野手机中的录音什么都认了。

    副校长听到蒋淙干的事天塌了,居然会有学生在宿舍犯罪,他赶紧从口袋里拿出一颗速效救心丸塞进嘴里,以免被气得晕过去。

    蒋淙父母提出他们家拿一万块钱,再让蒋淙给夏风生道个歉,都是男孩子没什么,也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这件事情就过去了。

    “一万?”施行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笑话,“你打发要饭的呢?”

    “什么叫都是男孩没什么。”施行坐在椅子上,手指敲着桌面,口吻轻描淡写但说出的话十分难搞,“换做是你儿子被人这么对待,你也会说都是男孩没什么?”

    蒋淙父亲:“孩子还没说什么。”

    “孩子是孩子,我是他家长。”施行眼神变得犀利,“孩子还能说什么,说了能抵消你儿子对他的伤害,我再说一次这个结果我们不接受,你最好尽快想出一个让我满意的答案。”

    蒋淙父母被他气场吓得不敢说话,为难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不说是吧。”施行向后仰靠在椅背上,“行,那我说,赔偿金额提到十万,其中不包括后续心理治疗费,对受害的孩子道歉,退学去少管所改造。”

    既然蒋淙还未成年没发进监狱,那就进少管所。

    先不说进少管所会留案底,让高二的孩子退学,疯了吗?!

    蒋母:“不可能,我们家孩子不可能退学!”

    现在这个节骨眼退学去少管所回来还能考上大学吗,蒋淙成绩一直在中下游,去少管所学习直接给耽误了。

    施行:“不退学可以。”

    蒋淙父母松了口气。

    施行看向校领导:“那就开除。”

    蒋淙父母:……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学校不可能再要蒋淙这种有潜在危险的学生。

    校领导表示同意。

    蒋姓父母慌了,哀求校领导再给蒋淙一次机会。

    校领导充耳不闻,绝对不可能,收下蒋淙就像收下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

    给出调解要求,蒋淙父母坚决不同意,施行起身不再和他们浪费时间,“可以啊,那就打官司,我倒要看看你们请的律师能给你们取得多少筹码。”

    眼前人明显身份不凡,有权力有手段,蒋淙父母六神无主,打官司要不少钱,施行这种有头有脸的人想要报复他们,不用自己出面自会有人来为难他们。

    施行:“三日之内,赔偿款和退学如果有一项没有做到,那就等律师函吧。”

    “到时候你们主动进少管所和被压着进,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说着带着两个孩子走出了警局。

    在没必要的人身上浪费时间跟浪费生命没区别,既然人话听不懂,那就让他们见手腕。

    从警局里出来,路边停着一辆高级轿车,司机看见施行弯腰拉开车门请人上车。

    “施野。”施行没有上车。

    听到父亲叫他,施野快走两步。

    施行手指着一片空地,“站到那边去。”

    夏风生以为是施行因为施野半夜惹了麻烦想教训他,连忙想要阻止,施野被卷进来完全是因为他,对方没有一点错。”

    然而还不等他动作,施行先一步拿出了手机,对着施野咔咔就是几张。

    “啧,不错。”施行一脸欣赏,脸上是完全藏不住的骄傲,纪念你第一次打架。”

    和警局里骇人的气场完全不同,和孩子待在一起施行像变了一个人。

    施野凑过去看照片,“我帅吗?”

    夏风生傻在原地,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个走向。

    施行招呼夏风生:“你是小野的朋友吧,还没来急自己我介绍,我是施野的父亲施行。”

    和孩子打招呼,施行没有半点架子。

    施行:“不早了,用不用送你回家?”

    夏风生摇摇头,“我住校,一会和副校长一起回去。”

    天色不早,施行打算带着施野上车离开。

    临要坐到车里时,施野转身回到夏风生身边握起他的双手,“以后如果还有这种事发生或则是有人欺负你,你一定要跟我说。”

    多年后每当施野想起这个夜晚都会后悔当初两人在一起时态度没有好好对夏风生。

    如果当时他温柔一点,早认清心里的心意一点,是否夏风生不会在他面前犹豫难堪,选择直接把难言的事情告诉他,而不是撑不住了才来找他。

    话落,施野才坐着车离开。

    夏风生站在原地注视着还带着施野体温的双手,内心久久无法平复.

    事情解决,夏风生跟着副校长回了学校。

    再过几天就是五一,学校能放几天假期,虽然还没放假,但学生们的心已经跟着即将到来的假期飞走了。

    施野父母得知施野打架后过来看了孩子,但因为工作忙第二天就飞走了,一家人约定五一假期马尔代夫见。

    这几天施野照常和夏风生一起吃饭,可每次看见夏风生,他的眼下依然挂着青黑。

    一连好几天,直到五一假期开始,夏风生仍处于失眠中。

    打工时,秋雪阳看出他的疲惫,“蚊帐不好用吗,还有蚊子咬你?”

    夏风生摇头,“已经没有蚊子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睡不好,只是一闭上眼就是蒋淙半夜偷亲的他画面,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他夜盲症发作什么也看不见。

    这不像他,他以为抓到蒋淙他的失眠就会消失,可他闭上眼耳边还有蒋淙恶心的喘气声.

    五一放假的第三天,夏风生打工回到宿舍,简单的洗漱后躺到床上。

    关掉灯,看不见的眼睛在黑暗中仍然没有闭起来。

    他以前睡觉很快,因为休息的时间有限,所以一旦有休息时间他会快速让身体进入睡眠状态,哪怕只有十分钟的课间他也可以睡一觉。

    夏风生双眼空洞的睁着,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身体是本钱,他强迫自己睡觉,然而闭上眼睛那段挥之不去的噩梦再次来临。

    夏风生猛的坐起来,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了?他在害怕什么?

    他不怕蒋淙却因为对方半夜偷亲他有了阴影,总觉得睡着后宿舍门就会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打开,在他眼睛看不见、在他最无还手之力的时候……

    或许……是自己的报应也说不定。

    夏风生讽刺的嘲笑自己,当初他强迫施野和自己在一起,现在自己因为被别人偷亲而睡不着觉。

    施野每天和自己在一起也是这种感受吗?

    夏风生躺在床上心里钝疼,施野突然出现在他生活里,像是久不见天日山谷里突然出现的光束。

    第一次见施野,对方帮他捡了硬币,他的目光在他身上停里很久,之后施野三番四次的帮他,他以为对方喜欢他。

    结果贸然表白,得到的是施野拒绝的答案。

    他喜欢施野,见他的第一面就喜欢,为了让对方和自己在一起,以丁琦真作弊为要挟。

    他之前也亲过施野的脸。

    夏风生现在却后悔了,他不是为别人考虑的人,而现在却由衷的后悔。

    施野被他亲的时候,也会像他被人偷亲那么恶心吗?

    也许施野跟他在一起时和他现在一样难受。

    爱让情感淡漠的人长出血肉,夏风生听着窗外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也许他们该分手了。

    就在这时,房门吱呀一声打开。

    夏风生浑身汗毛竖立,像炸了毛的狮子,警惕起身,“谁!”

    他目露凶光对着一片黑暗。

    五一放假所有学生都回家了,学校宿舍除了他和宿管老师没有别人。

    夏风生又想起了之前被压在床上无力挣扎的夜晚,他摸索着床栏做势要下床和来人你死我活。

    可眼睛看不见,让摸索床栏的夏风生的手没有支点,上半身一下栽到了床外。

    门口的人影大步上前一把抱住他,“夏风生,是我。”

    耳畔穿来熟悉的声音,施野紧紧抱住夏风生的腰,夏风生脸埋在施野肩膀里瞪大眼睛。

    他身上带着外面好闻的风混合青草的味道。

    施野不是和家人去马尔代夫了吗?

    夏风生喉咙像是被人掐住,在黑暗中瞪大双眼好半天才说:“你…怎么在这?”

    施野没有回答他,而是把手里的抱抱熊塞到他手里。

    “给你的,你晚上抱着它就能睡好了。”

    施野小时候床头就放着一只抱抱熊,并且坚信在他睡觉时,抱抱熊会跟打扰他睡觉的怪物决一死战。

    如果睡不好,没什么比小熊更管用的了。

    在马尔代夫的精品店里,施野看见它便买了下来,想着如果有了它夏风生一定能睡个好觉。

    本来是打算假期回来后给他的,可不管看什么眼前总会浮现夏风生睡不好苍白的脸颊。

    他有点等不及就先搭飞机飞了回来,一路风尘仆仆。

    手里突然对了一件毛茸茸的东西,夏风生摸出来了,是玩偶。

    月光下,施野能看见夏风生消瘦的模样。

    他离开两天,夏风生比两天前更瘦了。

    施野垂下眼眸,眼里涌出心疼,他爬上夏风生的床,脱掉外衣和夏风生并排躺下。

    狭窄的床体躺着两个大小伙子有些拥挤。

    “闭上眼睛睡觉吧。”

    夏风生抱着小熊,躺在他对面。

    他克服心理的恐惧闭上双眼,然而睫毛依然在颤抖。

    施野的到来让夏风生的情绪无法平静,内心依然翻江倒海。

    他是否要跟对方提出分手,施野不喜欢他。

    而下一秒,施野府身吻轻轻的落在了他的脸上。

    夏风生身体轻颤,施野垂眸温柔的看着他,视线扫着夏风生瑟缩的动作,再一次在夏风生脸上狠狠亲了一下。

    他这一次比上一次亲的重,他闭着眼,鼻尖陷入夏风生的脸颊里,嘴唇贴着夏风生的皮肤。

    那是少年付出真心的吻,吻他噩梦不断难以入眠的爱人,

    “夏风生,我帮你亲干净了,睡吧。”

    第47章 第 47 章 他还记得小……

    他还记得小熊吗?

    施野单跪在夏风生的床铺旁, 手指轻轻掀开遮挡夏风生眼睛的碎发。

    感冒让夏风生神智不清,这是烧到什么程度,才能让没有意识的夏风生想起了以前那只抱抱熊。

    因为以前发生的事情, 夏风生有一阵子一直睡不好,自从有了那只抱抱熊后, 他就再也没有失眠过。

    施野每次去夏风生宿舍都能看见那只抱抱熊坐在夏风生的床头, 冬天时还会特意给它盖上被子再离开宿舍,仿佛那只小熊和其他生物一样有着生命。

    外表冷酷的夏风生很爱惜它, 隔两个月就会给抱抱熊洗澡,不希望它脏掉, 还会定期给它换棉花晒太阳。

    甚至有时候施野还看过那只小熊身上穿着夏风生的衣服, 因为衣服过大,夏风生特意用剪刀剪短再用夹子固定在熊身上。

    不过只有冬天才穿, 夏天就不穿了,夏风生会把它放在阴凉处。

    当初那么爱惜的小熊, 两人分手后夏风生又是怎么处理的呢。

    夏风生不是拖泥带水的人, 他做任何事情都很果决,施野不知道小熊最后的去处。可在难受的难以入眠时, 夏风生会不会想起那只小熊。

    就像现在这样。

    “我想要小熊。”他声音软弱无力, 气息很虚, 自见面以来施野难得见他不犯神经的时候。

    夏风生的性格比以前变了很多, 虽然骨子里依然透着冷漠,但脸上虚假的笑容是以前没有的。

    他比以前笑的多,嘴角上扬的弧度恰到好处, 仿佛面对着镜子练习过,但能看出来都不是发自真心的,夏风生很聪明, 没有人能搞懂他那双狡猾的狐狸眼睛在想什么。

    而此时发烧的夏风生更像原来的他,他脸像小孩一样出现两坨高原红,挂在清冷的脸上异常可爱。

    施野不自觉的把声音放温柔了许多,“可现在没有小熊怎么办?”

    夏风生闭着眼睛听到施野的话仿佛崩溃了一样,脸往枕头里一埋,有些气囔囔又很凶的说:“没有小熊怎么睡觉。”

    二十四岁成熟优雅和十几岁稚嫩的结合。

    施野胸部好像中弹了一样,心脏为了自救狂跳起来。

    看着埋在枕头里的夏风生,他眼眸中流露出心疼,手指轻刮着夏风生的耳廓。

    “真的很难受?”

    夏风生埋在枕头里点点头。

    施野记得当初送小熊的夜晚,他还亲了夏风生一下,亲完夏风生就没那么难受睡着了。

    要不他再亲夏风生一下?说不定对方就能安心睡觉了。

    施野在原地犹豫要不要亲。

    毕竟这是他现在想出来唯一能让夏风生好受的办法,退烧药已经吃了,他刚才摸夏风生的耳朵,体温已经下来了,但身上的痛苦没有减轻,夏风生躺在床铺里大汗淋漓。

    施野咽了下口水,他是看他可怜才亲的。

    施野的心口八级地震震动着,突然想起来什么,从背包里翻出保湿唇膏在嘴上滚了两圈。

    等涂完润唇膏施野回来把夏风生从枕头里挖出来,夏风生眯着眼眸双颊泛红,不对焦的视线让他向来狡猾的眼睛有些迷离。

    施野不去看他的眼睛,做了一番思想斗争附身去亲他的脸颊。

    就在唇即将落下时,有着螂一般坚强的意志夏风生脚踩病魔,意识慢慢恢复,重新掌握了身体的主导权。

    脑袋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骂了个脏字。

    “艹。”

    施野:?

    要艹我?

    夏风生头疼欲裂,看着此时两人的姿势,双眼警惕的睁开,像监狱里的审判长,嗓音训斥中带着沙哑,“你抱着我干嘛?”

    说着看到了施野嘴上的唇膏,“你嘴上是什么,嘟嘟唇?”

    “谁抱你了。”施野红着脸把夏风生抛回床铺里,“没有抱你,你刚才脑袋埋枕头里闹自杀,我给你翻个面。”

    夏风生表情荒谬,“我脸埋在枕头里闹自杀?”

    “对啊,谁知道你为什么那么想不开。”

    施野背过身蹭掉嘴上的唇膏。

    意思清醒后,夏风生状态好了不少,在被子里捂了些汗加上退烧药药效上来,没有刚发烧时那么难受。

    不过嗓子和头还是隐隐作疼,无法忽略。

    夏风生瘫在被子里望着头顶的天花板,突然想到些什么,他歪头叫道:“施野。”

    施野刚擦完嘴上的唇膏确保没有残留,听到夏风生叫自己回应,“怎么了?”

    夏风生:“像你这样的人身边不是应该有个学医的朋友吗?”

    那些小说里不都是那么写的吗?

    自从成功帮助赵小姐分手后,赵小姐在夏风生跟着团队去赵老板公司谈生意时加了他的联系方式。

    说他慧眼识珠,一眼就能分辨出来人是好是坏,以免以后谈恋爱又谈了冯晓晨那样的,等有新恋情要第一时间发照片给夏风生看。

    从加上联系方式到现在赵小姐倒是没有谈恋爱给他发照片,反倒给他分享的小说不少。

    赵小姐喜欢霸总类型的,那种长得帅有钱还霸道的可怕的,或是其他玩世不恭类型的富哥人设,不同的人设却有着相同的设定。

    就是他们身边总会有一个精通医术,半夜不睡觉就等着别人打电话叫他去看病的医生朋友。

    经夏风生一说,施野仔细想想,他身边确实有学医的朋友。

    “有是有。”他语气为难,表情中带着一丝心虚。

    夏风生歪着头,“那你为什么不让他来给我看看。”

    施野:“可是现在大雪封山外面的车辆上不来。”

    “借口!”夏风生醒了后又开始作妖,势必要作到施野跟他分手,“如果你真的在意我,你的朋友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会过来给我看病。”

    施野面容严肃:“就算他上刀山下火海过来给你看病,我也不会答应他给你看治。”

    夏风生躺在那里又吵又闹,“为什么?你是不是不够爱我?”

    施野:“学医的是丁琦真。”

    夏风生:……

    六个字让夏风生彻底老实。

    别再把他给治死了。

    丁琦真这个名字让夏风生失去所有力气和手段,丁琦真学医自救都费劲,更别说是他了。

    夏风生好像对没有医生朋友来看病挺有执念的,施野拿出手机,“要不我现在给他打个视频,让他云看一下。”

    人在国外,飞回来山也上不来,不过网络云看还是可以的。

    夏风生说症状,丁琦真分析。

    夏风生拉高被子,决定自己自强不息,“不用了,我自会自愈。”

    说着夏风生头一歪又洗了。

    因为生病夏风生这一觉睡得格外的绵长,以前忙工作早出晚归,身体有生物钟,一般早上七点之前就会醒,再晚不会过八点。

    然而今天夏风生一睁眼,时间已经走到了中午十一点。

    夏风生自己都惊了一下,感觉自己像一头冬眠的熊,没想到会睡这么久。

    不过起床后夏风生发现他的头不疼了,喉咙也不哑了,整个人神清气爽病态全无,不枉当这么多年牛马,身体恢复能力惊人的可怕。

    一晚上过去除了还有点小鼻塞,夏风生就跟没感冒一样浑身充满了力量,不过因为昨晚发汗身上黏糊糊的让他嫌弃的皱了皱眉。

    施野不在房间,夏风生也没有好奇他去哪里,自顾自进了浴室洗澡。

    等他用毛巾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了,施野已经坐在了房间里,手里多了两根红绳。

    红绳边缘正反渡着一层祥云金文,长半米,宽度约为两指,长长的一条。

    夏风生毛巾搭在颈间,“哪来的红绳?”

    红绳是施野一大早出去特意求来的,昨晚夏风生睡后,施野怕夏风生后半夜再发烧一直没睡。

    而且他下午的时候喝了很多茶,整个人精神百倍毫无困意根本睡不着。

    无聊之际拿过温泉山庄的手册看了起来。

    这才知道温泉山庄后面有一颗千年老树,老树参天巨大,需要二十多个人环抱才能抱住它的腰杆。

    千年的东西都有灵性,来温泉山庄的大多数人都会去到老树所在的地方,往上面挂红绳许愿祈福。

    而红绳需要去一座山间的小庙去求。

    庙离温泉山庄不愿,刚来那天他荒野求生跑回来刚好路过,知道小庙的位置。

    他凌晨睡的觉,睡了三个小时便再次醒来,起床后发现夏风生状态不错没有再发烧,穿好衣服简单打扮了一下自己便出门去求红绳。

    本以为下了下雪,求红绳的人不会太多,结果到了地方发现大排长龙,他从早上等到现在才拿到两条。

    好在红绳拿到了。

    施野晃了晃手中的红绳,“山庄后面有棵千年老树可以祈福,一会咱们去看看。”

    他的愿望还蛮多的,施野也信这些。

    面对神明,心诚则灵。

    其实他小时候不太信的,还是受恩师鹤羽的影响才相信这些。

    但说来其实鹤羽一开始也不信这些,是抱病回乡修养后突然开始迷信起来。

    他记得常有一位老者出入鹤羽的所住的居民楼,一个月就要见一次。

    一般来说算命的不用见那么勤,算一次知道自己的命运也许就够了,可鹤羽每个月都会招待老者过来。

    每次老者来施野都会回避,恩师也不想他听这些。

    只是每每大师离去,恩师的病痛便会加重几分,仿佛被抽空了精气神,一个人在阳台的椅子上独坐良久。

    夏风生走过来,手指勾住其中一枚红绳。

    他不信这些。

    但要是祈福挂红绳有用,那他就信。

    不挂白不挂,人都是侥幸的,兴许真能实现愿望呢。

    夏风生穿好衣服,两人包裹严实出了门,外面腊月寒冬,哪怕他们身上裹着保暖的羽绒服还是感受到了外面刺骨的寒冷。

    今天太阳很大,晃的白雪要把人眼睛亮瞎。

    夏风生踩着脚下的积雪,像是踩在泡沫板上一样子吱呀吱呀的。

    走了十分钟的路程,看见了屹立在远处参天高大的千年老树,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壮阔,它宏伟的让人震惊。

    夏风生瞩目着,一棵树居然能如此气势磅礴,不免让人瞠目。

    在树下绑红绳祈福的人不少。

    瑞雪兆丰年,今天黄历是个好日子,哪怕天寒地冻也有不少人想来讨个好彩头,望接下来的一年平安顺利。

    风带动树枝上数以千计的红绳,老树的红绳只有冬日开年的时间段可以绑,剩下的时间它要发芽生叶,叶生叶落。

    一年之中只有一个月的时间让红绳代替它的叶子,机会难得。

    夏风生和施野找了一处没什么人的地方。

    施野明显有经验,红绳绑的有模有样,夏风生学着他的动作和打法把红绳打结绑在树上。

    系好红绳方可许愿。

    施野双手合十,内心真诚说道:“愿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

    相比施野的愿望,夏风生的愿望简单粗暴的多。

    夏风生:“愿财神知我意,大风刮来人民币。”.

    在温泉山庄放松了几天后到了回程的日子,快乐总是短暂的,在山庄里玩的多快乐,下山的路会有多难走。

    路面上的大雪并没有因为太阳热烈的阳光而全部融化,反而形成冰层脚滑的一批。

    山下的车只能开到半山腰。

    如果想下山,旅客要自己搬行李到半山腰的位置,这几天下山的旅客尤为的多,但温泉山庄工作人员有限,哪怕忙得脚不沾地,各个工作到飞起也没办法一一帮旅客将行李运到半山腰。

    这就意味着大部分人需要自己运行李自力更生下山。

    其中不免有老人家自己拉着笨重的行李箱往半山腰走。

    老人家一把岁数手脚十分稳健,可行李箱岁数不大却十分脚滑,走过一处冰面行李箱滚轮打滑直接摔在了地上。

    行李箱里装了不少东西,噗通一声巨响,老人自己都吓了一跳,行李箱有轮子推着下山还好不吃力,可现在箱子倒在地上扶起来可是个问题。

    行李箱尺寸大,塞的东西多,重量惊人,老人家根本扶不起来。

    就在他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办时,一道年轻的身影将行李箱从地上拎了起来,“老人家,你没事吧。”

    看着突然出现的施野,老人感谢道:“谢谢你啊,年轻人。”

    施野戴着白色绒毛耳包,英俊的脸上笑容阳光,“没事,这段路滑我帮你拿下山吧。”

    正好他还空着一只手。

    老人家连声道谢,笑着和他说:“现在年轻人都有爱心,你们前面那俩个。”

    老人家伸手去指。

    只见前面两个年轻人一前一后运着行李箱,前的那个走快了还会等等后面那个走慢的,直到两人并排才再一起往前走。

    老人家笑呵呵的说:“你看他俩相亲相爱的多好。”

    施野看着前面的两个人一脸沧桑,“是啊。”

    如果其中一个人不是他男朋友的话。

    今天静长羽下山,车停在半山腰上不来,行李又多,夏风生和施野出于老同学的关系帮忙运行李到半山腰。

    可算走了。

    这几天静长羽有事没事就来找夏风生,施野知道他离开的消息恨不得在山里放鞭炮。

    他和夏风生还要在温泉山庄再待两天。

    施野运行李运的欢天喜地,结果一转头看见夏风生和静长羽走在一块。

    静长羽有没有英文名,要是没有他给取一个,叫Steve。

    老人家在施野旁边走着,闲聊着问:“年轻人,你有对象吗?”

    施野点点头,“有。”

    老人家:“你对象有眼光,你这么有爱心长得又好看,他一定喜欢你喜欢的不行,对你贴心又专一。”

    老人家夸赞说。

    见施野没回话,伸头去看他的表情。

    老人家:?

    怎么还夸的眼里没光了呢?

    送走了静长羽,夏风生和施野又在温泉山庄泡了两天温泉。

    这两天气温回升,明显感受到吹来的风不再带着刺骨的凉意,本以为他们下山不会像静长羽下山时那么困难,结果到了当天发现山路上的雪一点没化,车子还是只能开到半上腰。

    前几天的路面上还有点雪,现在雪全部化成冰,现在的山路比之前的还难走。

    夏风生前几天感冒,现在大病初愈,施野没让他拿行李箱。

    两人一共就两个箱子,不多,施野一手一个推着下山。

    下山时路过一对情侣正在吵架。

    女方没好气说:“你为什么不牵我手?就不怕我摔倒吗?”

    男方反驳:“我手里拎着行李箱怎么牵你,你能不能别胡闹了。”

    而且雪天路滑,牵着走容易一起摔。

    “我胡闹?”女方指着他的手,“你不是还有一只手吗,你不牵我你根本不在乎我。”

    其实两人昨天就吵了架,今天算是吵架的延续,昨天吵架落了下风,女方今天势必扳回一局。

    情侣在旅行中最容易吵架,有很多情侣旅行后回去分手,双方都觉得自己做的比对方多。

    夏风生看着吵架的情侣,眼里生出狡猾,“施野。”

    施野回头,“怎么了?”

    夏风生穿着白色羽绒服,头上戴着施野的毛绒帽子,头发压在额前,寒冷的气温冻得他鼻尖脸颊粉红,说话时红润的嘴唇飘出一缕白烟,往那一站跟野生狐狸似的,让人想要观察记录他。

    夏风生手臂一抱,不满意地说:“路面那么滑,你为什么不牵我手下山,感情淡了是吧。”

    两只手都是行李箱的施野:……

    又开始胡闹了是吗。

    夏风生一脸不好惹,对着施野指指点点,“你不跟我牵手难道就因为你现在没有手?”

    旁边吵架的情侣也傻了,女方在夏风生面前简单的像个新兵蛋子。

    第48章 第 48 章 他常常因为……

    他常常因为自己不够神经, 而觉得配不上夏风生。

    面对质问,施野双眼无神怀着歉意的心说道:“对不起,我出生时没长第三只手。”

    夏风生傲慢冷漠, “对不起我的事以后少做。”

    施野:……

    说着夏风生越过施野大步往山下走去,因为抱着手臂穿着长款羽绒服走路来一扭一扭的, 完全想象不到他的脸是阴郁帅哥类型。

    看着他颀长的背影, 施野气的牙痒痒。

    小神经病,你给我等着, 以后把你骗的底裤都不剩让你抱着我的大腿哭!.

    在温泉山庄泡了几天温泉放松心神,夏风生回来气色都好了不少, 浑身上下充斥着活人的气息。

    原本死白的皮肤吸收天地之精华, 整个人白里透红容光焕发。

    夏风生回学校匆匆放了行李便去了工作室。

    到达工作室时,团队所有的成员已经到齐了, 他是最后一个。

    夏风生把温泉山庄带回来的伴手礼分给他们。

    展胜耀:“谢谢,小生。”

    郑惺:“谢生。”

    秦不鸣:“嘎。”

    夏风生:。

    几天不见, 师哥变人机了。

    以前的秦不鸣在夏风生心中一直是成熟温柔任劳任怨的师哥形象, 自从脱离杨利万,秦不鸣的精神状态越来越美丽。

    大家组建团队时都是认识的朋友, 相处起来很自由, 哪怕秦不鸣是意义上的领头, 也不会搞前后辈那一套封建关系。

    夏风生发现这次回来, 不光他气色不错,其余几人同样神采奕奕。

    以前四个人天天活的像丧尸一样,自从拿到赵老板的拨款, 没有比他们更像活人的了。

    果然钱是最好的补品,大补。

    秦不鸣从办公桌下拿出厚厚一沓文件,这都是最近一个星期他们收到的工作邀请, 收到时大多都是电子版,为了方便看他都打出来了。

    文件有小山那么高,他手里拿着的少说也有十几份,还是秦不鸣筛选过后的。

    放以前接到这么多工作根本不敢想。

    展胜耀看着那厚厚一摞的工作邀约,“这么多?”

    秦不鸣:“自从上次帮助赵小姐成功分手后,咱们的名号就在业内打响了。”

    合作邀约络绎不绝,其中少不了赵老板和赵小姐帮他们宣传。

    赵老板自从和他们合作后赞不绝口,去哪都得提他们两嘴,一传十,十传百,他们工作室在业内有了些小名气。

    秦不鸣把所有工作铺在桌面上,“大家都看看。”

    几人凑过来,夏风生从桌上拿起一份。

    文件:让聋哑人学会说话。

    夏风生:?

    夏风生看见文件封页下意识蹙眉,工作要求是让聋哑人学会说话。

    这种向老天许愿都不一定成功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以为是秦不鸣不小心混进来了什么别的东西在工作文件里面,他放下手中的文件夹拿起第二份。

    文件:让家里六岁的猫咪每天起夜给我倒水。

    夏风生一脸黑线:……

    此时展胜耀的表情跟夏风生差不多,手里的文件内容一个比一个离谱,“在这许愿呢。”

    他们不是金融业的吗,怎么成许愿池里的王八了?

    展胜耀目光尖锐的刺向秦不鸣,恨不得在他身上挖个大洞,“不是说咱们的能力在业内出名,很多工作找上门吗?工作呢?”

    “这就是,不过……”秦不鸣心虚目移:“赵老板宣传咱们的时候出了点问题。”

    赵老板当然也宣传了他们的专业能力,合作不亏而且惊喜多多,不过更加着重宣传的是他们手眼通天,让他被下了降头的男女儿突然开窍,看透世间一切肮脏,封心锁爱和渣男果决分手。

    赵老板绘声绘色,在酒局和宴会上把他们描述的上天下地无所不能。

    赵小姐也掺和了一脚。

    现在来找他们合作的身份一个比一个大,秦不鸣看见来者身份吓得直掐人中,有的富可敌国,有的家世了得,还有百年常青树的企业。

    和这些人打上交道,不知道要在业内努力上多少年才能得到机会。

    然而没想到,现在机会自己水灵灵的送上门了。

    他们绝对不能错失机遇,虽然工作看起来不正经,但是是结交人脉的好机会。

    而且大多合作方都说了,只要事成,会考虑和他们产生经济上的合作。

    展胜耀:“所以比起我们专业能力,万事通的名声更大?”

    秦不鸣:“没错,赵老板宣传我们任何麻烦都能办妥。”

    只要完成要求,那些大人物便会和他们合作。

    秦不鸣:“工作很多,当然我也帮你们挑选出了最适合你们的。”

    说着他找出最适合他们的几分工作。

    展胜耀分到的是:帮助合作方把家里工作十年的保姆从邻居手中抢回来。

    好的保姆就跟天上掉馅饼一样罕见,而这位保姆在家里干了十年也没被换掉,可见工作能力和对家庭的重要性。

    这位合作方的保姆年薪两千万,但因为能力太过优秀被合作方隔壁邻居挖走。

    户主气的整天整夜睡不着觉,经赵老板的介绍找上了他们,要求能舌战群儒把保姆挖回来,再把邻居骂个狗血喷头。

    夏风生不免有些担心,他从未见过展胜耀和人争吵,这份工作分给展胜耀不合适。

    秦不鸣却拍拍他肩膀,“不要担心,我发给每个人的工作都是最合适的。”

    夏风生:“胜耀不是会和他人有口舌之争的人,真吵起来她会吃亏。”

    秦不鸣:“她参加过Exo和TF的世界大战。”

    夏风生:……

    夏风生分到了一份帮助瘸子站起来的工作,工作地点在沪市,委托人是业内有名的奇女子,祁家的长女祁明月。

    祁家医疗器械产业如雷贯耳,是国内最大的医疗器械商,响名海外,祁家是个大家族,百年产业资产不可估计。

    祁明月接过家业后更是让祁家更上一层楼,也是祁家第一位女性继承人。

    而她委托的事情就是想让一年前出车祸坐轮椅的老父亲重新站起来。

    夏风生接到任务后第二天便前往了沪市,下飞机后祁家有专门的司机在机场等待他。

    在机场接到人,祁家的司机送夏风生去往目的地。

    祁氏集团的大楼,城市中心地段摩天大楼到处都是,祁氏百年产业,大楼气势恢宏。

    夏风生衣冠楚楚,裁剪得体的西装勾勒出颀长的身姿,白肤玉面狐狸眼,气质儒雅玉树临风,一路上进出集团的职员对他投去目光。

    “我靠,新来了?”

    “不知道,在没公司里见过。”

    “极品啊。”

    夏风生迈着长腿走进电梯,带路的门童随他一起乘坐前往十五楼。

    叮——十五楼到了。

    随着门童,夏风生走出电梯来到一处双开木雕大门前,门童推开门,夏风生听清了里面的争吵声,说是争吵更不如是单方面的发怒,只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叫嚣。

    房间里坐在轮椅上的老头正一脸怒相的指责着蹲在他轮椅旁边,和他平视说话的女人。

    女友有一头海藻般光滑柔顺的头发,穿着干练的西装,面对指责,严肃的神情中是满眼失望。

    “爸,你说的事我办不到。”

    “混账!”祁连山大声道:“你个做姐姐的不帮弟弟,一点亲情没有!我还不如没有你这个女儿!”

    一向雷厉风行的祁明月面对父亲的无端指责也难免受伤,人心都是肉长的。

    她站起身,眼神决绝,虽然心痛但并不会改变决定,她只做正确的选择,“我不会再给千里投资,他说要创业也不是第一次了,每次都血本无归,他不思进取也没有学到教训,我不会再给他钱。”

    祁千里便是祁明月同父同母的亲弟弟。

    祁连山怒火中烧,“我把家业都给了你,你连给弟弟投资都不肯,谁创业一开始就能成功,赔钱的到处都是,你吃点亏再给你弟弟投一次能怎么样?!”

    他狠狠拍了下轮椅扶手,“能怎么样?!!”

    祁千里创业不是失败一次两次,而是整整十几次,十几次!

    每次创业都是突然的心血来潮一头脑热,根本做不出任何成绩来。

    祁明月不想在这个话题上争执下去,“爸,今天是您生日,我不想惹您生气。”

    祁连山:“你现在就是在惹我生气!”

    祁明月手指捏上鼻梁,眼底是化不开的忧愁。

    母亲前几年因病过世,祁明月大受打击,现在身边只有父亲,她很珍惜家庭的亲情。

    可父亲因为弟弟祁千里的事情冥顽不固,父女二人产生了分歧。

    夏风生没有偷听人讲话的喜欢,抬手敲了敲门。

    祁明月抬起头,看到了门前屹立的身影。

    夏风生勾起标准的微笑:“打扰了。”

    来人气质拔群,外人先看到他容貌上的迷人优雅,祁明月却在他的眼睛里看见了狡黠和野心。

    狡黠在祁明月这里不是贬义词,恰恰说明这个人执行能力强,有能力有手腕。

    他很擅长伪装,笑容是有固定弧度的,像一只永远不知道揣着什么计谋的狐狸。

    业内的生意可不讲良心,最适合他这种野心勃勃的人。

    夏风生的皮鞋从暗处踏入房间的光亮内,“祁总。”

    祁明月上前和他握手,“你好。”

    夏风生看着她伸出手,眼眸有一秒停顿,随后从善如流的握了上去,“幸会。”

    祁明月没有男性领导那一套俗不可耐的架子,不过是出身位高权重一点,她不会随意瞧不起任何人,更何况是新人。

    每个新人都有无限潜力,更何况还是在变天没有定数的金融业。

    既然能让赵老板加以赏识,眼前的人自然有他的优点。

    祁明月和夏风生差不多高,年纪比夏风生年长十岁,今年三十四,正是为事业奋斗的年龄。

    “你就是过来帮助我父亲康复的人。”

    夏风生:“是的。”

    祁明月:“和文件上说的一样,如果你能让我父亲重新站起来,我会考虑与你们合作。”

    说着她回头看一眼正在气头上的祁连山,“他一年前出了车祸,因为双腿走不了路脾气大了很多,还请你多包涵。”

    “我父亲的腿不是站不起来,只是医生说他意志不坚定,康复太痛苦每次都半途而废,也不是没请过强硬些的康复师,不过都被他的坏脾气气走了。”

    祁连山能正常行走时脾气还没现在这么大,要是双腿能恢复,也许祁连山的脾气也能跟着好些。

    一谈起父亲,祁明月坚强的底色也不免透出悲伤,带着夏风生往祁连山那边走时脚下被地毯绊了一下。

    祁明月重心不稳,整个身子往前栽,就在祁明月以为自己要摔下去的时候,夏风生有力的双手扶住她。

    鼻间传来一缕清香,扣着她肩膀的手修长有力。

    “祁总不必忧虑。”

    温柔的声音像涓涓溪流赶走她的悲伤,祁明月抬起头。

    夏风生脸上带着绅士优雅的微笑,说出的每个字都令她心安,“既然接了工作,我自然会不惜一切代价让祁老先生站起来,为祁总排忧解难。”

    祁明月有一瞬愣神,眼前这个人不光有野心,还是个男狐狸。

    祁明月:“我知道父亲脾气不好,我自己强迫他恢复恨不下心,所以你帮忙恢复时不需要有顾虑,只要父亲身体安康,你做什么我都会帮你兜底,你放心大胆的去做。”

    祁连山脾气糟糕透顶,祁明月是知道的,怕夏风生碍于身份不敢对付祁连山,祁明月先给了他承诺除去后顾之忧。

    祁明月还有工作没有待多久,她知道夏风生不是专业的康复师,特意给他留了一个专业的康复师在现场帮忙。

    康复师知道祁连山的身体状态,夏风生和他交谈大致了解了祁老先生的身体到底是怎么样的情况。

    得到的答案是身体健康,如果用跑步来类比,跑一千米能跑赢十个大学生。

    他这样的世家,药材补品如流水,还有营养师做餐食滋补,想不健康都难。

    站不起来的主要原因就是人老作妖脾气坏,康复太痛苦意志力薄弱导致的。

    祁连山还在生祁明月的气,夏风生是祁明月带来的,连带着对他也没有好脸色。

    祁连山腹诽:找的什么人,看着就很邪恶。

    “你就是明月新找的护工。”祁连山冷哼。

    夏风生笑容猩红,“是的,老先生。”

    夏风生简单跟康复师学习了祁连山初步的复健方法,有一招就够了,只要能让祁连山自己站起来,后面的康复都好说。

    学习好康复手法后,夏风生主动和祁连山搭话, “今天外面天气不错,我推老先生出去走走。”

    祁连山哼了一声,坐在这里也是生气,还不如出去走走,夏风生推他出去倒也没拒绝。

    不过两人来到电梯口发现电梯坏了正在维修。

    祁连山骂骂咧咧:“早不坏晚不坏偏偏这个时候坏,我看是故意的吧。”

    也不知道说给谁听。

    夏风生温柔安抚,模样看上去像个专业的护工,懂得先安抚病人的情绪,“祁老先生稍安勿躁,我有办法。”

    祁连山不屑:“你有什么办法,你会修电梯?”

    夏风生露出微笑,“祁老先生有一块钱吗?”-

    祁氏集团的应急通道符合国家标准,门没有上锁畅通无阻,每一层楼道也没有堆积杂物,很好的保证了大楼起火员工的逃生路径安全。

    应急通道除了保洁,常年没人光顾。

    而今天却多了新的声音。

    只听空旷的应急通道里响起儿童歌曲。

    “爸爸的爸爸叫爷爷,爸爸的妈妈叫奶奶……”

    祁连山翻着白眼:“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夏风生推着轮椅边唱边下楼,为了防止祁连山从轮椅上掉下来,还特意用一根皮带将人固定,起到安全带的作用。

    下到一半,夏风生停下歇歇,贴心的问:“老先生还好吗?”

    祁老先生破口就骂:“你@\*&—$:#{\……

    还能骂人,状态挺好的。

    夏风生声音温柔:“嘟嘟嘟,小火车继续进发喽,请乘客系好安全带。”

    骂道一半的祁连山:“你t…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为了让祁老先生重新站起来不惜一切代价。

    但谁的代价就不一定了.

    “靠!我姐怎么把我卡停了。”

    祁千里在又一次刷卡请客时被告知卡已被冻结,翻出别的卡支付得到一样的消息,通通不能用。

    靠!

    祁千里骂骂咧咧坐进车里,打电话给祁明月助理那边没人接,气的狠砸方向盘。

    刚才当着一堆人结不了账,脸都丢尽了。

    祁千里是个实打实的二世祖,没有自己的事业,一切全靠家里。

    本来听说最近施野从国外回来了想请他吃个饭的。

    现在卡被停了怎么请!

    他姐不是让他多结交家世好的人吗,不给他钱怎么结交。

    施野和祁千里认识但不熟,姐姐祁明月受过施家的提携,祁明月一直很敬重施家,他们二代的圈子里家世背景最为显赫的就是施野。

    先不说产业,就是施野外公那边的官宦世家就够让人胆颤。

    祁家和施家有交集,祁千里参加过施野的生日会,也有他的联系方式,不过没怎么联系过。

    这次他想进军唱片行业,施野是制作人一定了解这里的门道,听说施野最近回国,祁千里想趁机和对方搞好关系。

    如果能跟施野搞好关系,他姐一定对他刮目相看。

    其实讨好施野,祁千里以前不是没干过,不过不是很成功还给人留下了极差的印象。

    当时是施野刚高考完的那年夏天,施野失恋了半年一直走不出来,每天情绪阴晴不定,听说恋爱对象还是个男的。

    祁千里使了点手段搞来了夏风生的照片,看着照片里清清瘦瘦的人,不知道施野为什么会对一个男人动心,还如此痴迷到念念不忘的地步。

    一般思想极端的人分手会干出很多荒唐的事情,比如割腕放血什么的。

    施野思想不极端,但不妨碍他干荒唐事,就像那句话“人能为了爱情干出惊天动地的蠢事。”

    施野也不例外,失恋实在让他太痛苦,迫使他踏上了极端的道路:

    找了辆爱心献血车上去献了400cc。

    解铃还须系铃人,为了能巴结上施野,祁千里夏风生本人找不到,特意找来了一个和夏风生有八分像的替身。

    替身不比本人听话,给钱什么都干,能大大满足人对爱而不得的空缺。

    一次晚宴临散场时,祁千里把替身带到了施野身边,“施野,你看谁来了?”

    施野坐在沙发上,一双长腿随意曲着,手撑着头漫不经心的看着手里的手机,屏幕光映亮他立体的五官。

    听到有人叫自己,懒散的抬起那双桃花眼。

    替身在看见他时下意识的倒抽一口气,没想到要面对的雇主一表人材,他还以为是什么恶心的老头。

    心中瞬间心花怒放,双眼像涂了胶水紧紧黏在施野身上,跟他了有花不完钱,还能享受完美的□□。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好事让他遇上,替身心里止不住偷笑,感觉前途一片光明,大把大把花不完的钞票正在等待他临幸,在看到施野看见他露出别样的目光后心绪更澎湃了。

    施野看到替身眼中出现别样的神彩。

    祁千里同样注意到,心中暗喜替身没找错,施野真的有兴趣。

    祁千里故意说:“施野这是我特意给你找来的,你想怎么样都行。”

    施野挑眉,“怎么样都行?”

    替身羞怯的眨了眨眼。

    祁千里:“当然,人任你处置。”

    施野冷笑一声。

    “你,对就你,去那边跳一百个蛙跳。”

    替身:!

    祁千里:!

    替身傻眼:蛙跳,我、我吗?

    我可是替身,不是应该干花钱陪上chuang的事吗!!为什么要去蛙跳!

    在看到和夏风生相似脸的第一眼,施野感到没由来的厌恶和恶心。

    替身傻眼,在原地犹豫不前,不死心的确认,“蛙…蛙跳?”

    施野没好气,“怎么,你不做?”

    十几岁的少年眉眼一蹙,像是不高兴。

    替身心了一咯噔,连忙道:“做…做。”

    随后看了祁千里一眼开始在旁边蛙跳。

    祁千里也傻了没想到施野不是用替身解忧愁,而是让人蛙跳。

    不是说爱那个男朋友爱的不行,半夜躲在被子里偷偷哭吗。

    难道被人甩了后得失心疯了?

    替身体力不好又不敢不跳,跳了五十个嘴里开始发出呻吟。

    他故意叫的楚楚可怜。

    “啊…哈……”

    施野冷酷的一批,“闭嘴,你叫了就不像他了。”

    替身:……

    狠毒的单恋。

    第49章 第 49 章 祁千里向……

    祁千里向认识的人打听施野的近况, 想着怎么约人出来见个面。

    施野在海外人气不小,合作过不少歌手,品牌号召力强, 他想进军唱片产业,如果施野肯加入一定不愁拉投资。

    到时候他就不用低三下四跟他爸他姐要钱, 每次要钱花言巧语费好一番功夫, 他舌头都要说断了也没见给他多少,现在更是直接把他卡停了。

    正生着闷气, 认识朋友用语音告知了他施野的近况。

    说是施野国外的学业暂时休学,现在回国虽然时间充裕, 但是他想约施野见面难。

    “人家正忙着呢, 根本没空搭理你。”

    祁千里:“他忙什么呢?投资还是理财?”

    施野父亲是国际上知名的富商,母亲更是头脑精明的从政人员, 他兴趣在艺术方面,从小接触跳舞, 长大后骨骼发育原因不再跳舞, 后踏进音乐领域,虽然看起来对家业没有一点兴趣, 但不代表他没有经商头脑。

    他会定期投资项目, 电影、运动器材、航海邮轮业, 凡事他投资参与的项目就没有赔的。

    不少二代羡慕他毒辣的眼光, 别人不看好的项目,他却能在其中看出向上翻盘的生机。

    认识的朋友:“都不是,他这段时间忙着谈恋爱呢, 带着男朋友到处飞着玩,谁邀请也不去。”

    祁千里“切”了一声,眼神中流露出不屑, 谈恋爱有什么好玩的。

    他这个圈子见过的美人数不胜数,他玩过不少,恋爱是狗屁。

    不过意外,施野居然谈恋爱了。

    自从高考失恋后,他再也没听说过施野恋爱的消息,本以为对方是封心锁爱再也不恋爱了,像他们这群富二代花花公子一样游戏人间,谁知人家对这方面根本不感兴趣。

    不是没给施野找过美人,男男女女都有,前凸后翘的,柔若无骨的,床上功夫了得的,人家一个也不要。

    他们干这种事多了,每次邀他出去玩几乎都会有这个环节,施野渐渐就不来他们局了。

    祁千里甚至怀疑施野是不是阳痿了,给他找的一个赛一个妖精,硬是不看一眼,往他身上贴,就让人去跳蛙跳。

    除了阳痿,祁千里想不出别的理由。

    祁千里问:“和他谈恋爱的谁啊,这么厉害能把他搞到手。”

    显然不简单,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

    认识的人:“还是以前那个。”

    祁千里疑惑,“以前哪个?”

    认识的朋友打出三个字,“夏风生。”

    祁千里看到这三字懵了,合着施野是回去吃回头草了。

    他反复看着屏幕上的三个字,这个夏风生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施野念念不忘。

    施野当初被分手都要恨死他了,不然也不会见到替身第一反应是折磨对方蛙跳。

    他不是没见过夏风生照片,觉得没什么特别啊,一个瘦瘦的男人,皮肤白的跟死人一样,照片里看起来个性硬邦邦的,在一起一点情趣没有,有什么好念念不忘。

    祁千里嗤之以鼻。

    但现在要紧的是赶紧去公司一趟,磨他爸也好磨他姐也好,先把他停了的卡恢复再说.

    祁连山在被推着下了十五层楼梯后,轮椅终于落到安全着陆在平地,摇摇车的余韵未消,整个人还在噔噔噔噔噔噔噔……

    夏风生立在一旁掸掸衣襟,老头挺能忍,这么折磨都没站起来。

    康复师说了,祁连山站不起来跟身体健康没关系,是精神和意志力不坚定受不了康复的苦。

    既然站起来的苦老头不想吃,那就只能让他吃坐着的苦了。

    逼到一定份儿上,老头受不了,自然而然就站起来了。

    夏风生心中慢慢安排着自己的邪恶计划。

    祁连山的坏脾气也有一部分长时间不外出,自己一个人闷在家里的原因在,等腿好了,到处走走就没现在这么神经了,毕竟环境影响人。

    哪怕现在在平地,祁连山还是觉得自己在噔噔噔,对着夏风生怒目而视,“你干的好事,你这崽子到底在干什么!”

    夏风生人模狗样,带上微笑,一旁路过的女职员不免向他投去目光。

    夏风生: “老先生不是要下楼吗,我只是带您下楼。”

    祁连山破口大骂:“有你这么带的吗!被你这么带下来死人都能气活!”

    是啊,死人都能气活,为什么你还没站起来。

    对于祁连山的恼火,夏风生丝毫不畏惧。

    祁明月不是言而无信之人,既然放手让他接管父亲的康复事宜,自然不会干涉他的做法,而且也承诺会为他兜底。

    夏风生面对祁连山没有一丝讨好,全是把人气站起来的渴望。

    祁连山:“也不知道那个不孝女从哪找的你。”祁连山拍拍胸口,“真是气死我了。”

    夏风生眼眸下移,祁连山一提起祁明月火气更大了,张口闭口不孝女。

    夏风生推着他的轮椅往外走,“老先生是老糊涂了吧。”

    祁连山:“你这崽子怎么说话呢。”

    夏风生:“祁总对您很是孝顺。”

    祁连山冷哼,“孝顺?我怎么不知道?”

    夏风生笑容如沐春风,“所以说祁老先生老糊涂嘛。”

    祁连山:……

    头一次,祁连山有想跳起来打一个人的冲动。

    “她算什么孝顺,我把家业家产都给了她,她倒好连给他弟弟投个资都不愿意,早知道她这么白眼狼,我当初就不应该放权给她。”

    夏风生能说会道,没有第一时间反驳祁连山,而是问:“老先生,祁少爷最近在做什么事业,我听说他创业失败很多次了。”

    祁连山头头是道:“失败怎么了,失败是成功之母,经验都是一点点积累的,千里是失败了不少次,但总会成功的,明月继续往下投不就能让千里走向成功之路了吗,她吃点亏都不愿意!”

    对于祁明月不再资助祁千里这件事,祁连山有一千一万个不满意。

    夏风生看眼时间,“老先生,现在中午了,咱们要不要去吃个饭?”

    祁连山正好有些饿了,“行,你把我推到那边的咖啡厅,然后去买。”

    “好的。”

    夏风生将祁连山推到咖啡厅安置好,“老先生您等我一下,我给您买大餐回来。”

    祁连山听他说的话发笑。

    大餐?什么样的大餐他没吃过。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头发短见识也短。

    十分钟后——

    祁连山看着手中脸大的馒头陷入了沉默。

    “……”

    他眼角抽搐,“挥着手里的馒头,不说是大餐吗?大餐呢?!”

    就给他吃这!

    夏风生指指他手里的馒头,“不就在这。”

    祁连山掐紧馒头,“这算什么大餐!”

    夏风生:“你就说大不大吧。”

    祁连山:……

    祁连山不可置信,“我女儿没有给你我的餐费?”

    “祁总对您一片孝心,餐费自然是给到了我手中。”

    祁连山恨不得把馒头砸他那张斯文败类的书生面上,“那你就给我吃这个?”

    夏风生:“祁老先生不是一直想让祁小姐吃亏吗?我替祁老先生尽份微薄之力。”

    祁连山:……不知道为什么,之前一直没有知觉的双腿现在充满了力量。

    手头没有别的吃的,祁连山还饿了,没办法只能吃了。

    祁连山吃饭时,夏风生还不忘夸他,“老先生是斯文人,吃饭都不说话。”

    噎的翻白眼的祁连山:……

    吃过午饭后,夏风生推着祁连山去江边遛弯,今天是周五,江边的人流比往日多,到处能看到嬉戏打闹的小孩。

    江边清风徐徐,夏风生推着祁老先生在江边漫步,街边还有不少摆摊卖小吃的。

    祁老先生又开始不满意的哼哼,“带我来这干嘛?吵死了,一点也不高端。”

    他平时闲来无事可是都会去看音乐剧和歌舞剧的,再不济自己喂喂鸟养养鱼,这么吵嚷的地方吵的他头疼。

    夏风生:“老先生长时间待在室内不与人接触,到热闹的地方走走看看有益身心健康。

    祁连山一脸“我听你胡说”的模样。

    “啊啊啊啊,快躲开!”

    不远处传来尖叫,人群发生骚乱,夏风生和祁老先生看着周围突然开始仓皇逃窜的人们不知道发什么了什么。

    空中飘着阵阵浓烟,是街边的一处小吃摊着了火,燃烧的煤气罐往人群这边滚了过来,瞬间尖叫四起,刺激着人心和耳膜。

    好死不死,煤气罐正在往夏风生这边滚。

    他们在人群最外边,眼前的人都跑光才看清局势,煤气罐滚来他们已经来不及跑了。

    看着烈火熊熊的煤气罐,祁连山大惊失色,“快…快!”

    吓得老头快跑两个都说不全。

    相比于祁连山的惊慌失措,夏风生要冷静上很多。

    只见夏风生面不改色把轮椅一掀,祁连山瞬间从轮椅上栽到了一旁的花丛中。

    煤气罐眼前夏风生抄起轮椅一个本垒打,一击将煤气罐飞进了江边的泥潭里,原本烈焰燃烧的煤气罐瞬间熄火。

    身姿笔挺,挥杆动作优雅华丽,手臂线条崩成一条直线,更重要的救人于水火之中。

    人群不免发出惊叹: “哇哦~~”

    瞬间掌声四起,连绵不断。

    夏风生礼貌的向周围点头微笑,有小孩过来崇拜他,“大哥哥,你好厉害!怎么办到的?”

    夏风生:“打过一段时间高尔夫。”

    夏风生没有继续享受人群的吹捧,而是推着轮椅到花坛那边,“老先生好雅兴,赏花呢。”

    栽在花丛里被迫赏花的祁连山:……

    畜生!

    夏风生将祁连山扶回轮椅上重新坐好,祁老爷子不是一般能忍,煤气罐都滚到眼前了,在巨大恐惧下也没站起来跑。

    啧。

    这老头。

    之后夏风生又带着他领略了一系列奇葩体验,在外面玩了一上午,祁老先生实在受不了了,“你带我回公司去,我不想在外面了。”

    夏风生尊重他的选择,“好。”

    两人一起乘车回了公司。

    回到公司祁老先生松了口气,挥推夏风生,“你可以走了。”

    最好滚得越远越好,再也别被他看见。

    夏风生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我是祁总找来陪老先生的,不会离开。”

    祁老先生:“你……”

    夏风生微笑说:“老先生高兴的说不出来话了。”

    祁连山:……

    腿部的力量越来越大了。

    今天是祁连山生日,两人所在的十五楼堆满了生日贺礼,整层楼都是生日氛围装饰,祁明月一手操办的。

    不光如此还请来了许多祁连山的朋友来玩,为了能让父亲过个开心的生日。

    可祁连山一点也看不见她的好,对祁明月做的一切视若无睹,反倒是拿出手机翻开祁千里的消息,看看儿子有没有祝自己生日快乐。

    结果是没有,上一次祁千里发消息还是跟他要钱。

    夏风生就像是知道点什么,好死不死问他,“老先生今天生日,少爷有祝你生日快乐吗?”

    祁连山大声逼逼:“你又不姓祁,你管那么多!”

    话落又想起来夏风生和祁千里差不多大,他问:“你说你这个年纪的孩子不回家是因为什么?”

    祁千里已经一个月没回来看过他了,他以为今天生日儿子会回来,没想到一天过去一半了,祁千里也不见人影,真心落空,他心里不是滋味。

    他最疼的就是祁千里这个儿子。

    夏风生轻描淡写:“还能因为什么,因为没良心。”

    “你说什么呢!我们千里可不是那种孩子。”祁连山帮他找补,“一定是因为他姐,他姐对他太冷淡了才不回家。”

    夏风生:“祁总和少爷关系不好?”

    祁连山点头:“不好。”

    祁千里单方面友善对待祁明月,祁明月根本不理祁千里。

    夏风生: “这样啊。”

    祁连山叹息:“是啊。”

    下一秒。

    夏风生:“子女不和,多是老人无德。”

    “……”这小子一天变着法的说他坏话,祁连山:“你真是不想在业内混了。”

    夏风生:“那老爷子你说我说的对吗?”

    对上他那双漆黑的眼睛,祁连山居然有一瞬间恍惚,他的眼睛太黑,就像吸人血做养料的墨潭。

    夏风生轻声说:“老先生您对不起她。”

    这个“她”祁连山听出来了是谁。

    祁连山咬牙,“我怎么就对不起她了!我把家业都给了她,让她一个女儿家家继承,我对她还不够好?!”

    夏风生依然还是那句,“您对不起她。”

    祁连山沉默了。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自己有多对不起祁明月,外人都看得出来,他却死不承认,祁连山有些羞愧难当。

    虽然对祁家了解不多,但夏风生看得明白,祁连山把家业交给祁明月完全就是祁千里不争气难当大任,祁明月接手家业不过几年,让有些没落的祁家重新辉煌,可见能坐上今天的位置,背后日夜的操劳辛苦。

    商人重利轻别离。

    祁连山不是傻子,再喜欢祁千里也不可能让他毁了百年家业,虽然无法实现但心里还是想让祁千里继承家业。

    当初但凡祁千里有祁明月一半能力,家主的位置都轮不到祁明月。

    而祁明月一切为了祁家,对父亲的偏心可以当作看不见,依旧尊敬他,哪怕车祸祁连山双腿走不了路,她也是亲力亲为找人帮助父亲恢复。

    而这其中都没有祁连山的参与。

    祁明月做了这么多落得个不孝女的称号。

    祁连山对不起她。

    看着伤心伤神的祁连山,夏风生道:“既然今天是老爷子您生日,咱们先拆礼物吧。”

    祁连山兴致不高,但也没拒绝。

    就在夏风生一件件把礼物搬过来时,大门被推开。

    祁千里大步走进来:“爸,我回来了。”.

    祁千里卡被停了几小时后就开车赶来了公司,他姐出去谈生意了,便问助理他爸在哪里。

    助理:“老爷子和夏先生在十五楼。”

    夏先生?

    什么时候冒出这一号人,他认识的没有姓夏的。

    “哪个夏先生?”

    助理:“夏风生、夏先生。”

    祁千里早上还听过这个名字,“夏风生?!”

    那不是施野的恋爱对象吗?怎么会出现在他家公司。

    祁千里百思不得其解,更不理解一个男人怎么会让施野念念不忘,看照片一般嘛。

    他坐电梯上了十五楼,推开大门映入眼帘的是立在落地窗前独树一帜的身影。

    夏风生听到声音,视线往这边漫不经心撇来,明明是第一次见,看着他的目光中却带着冷淡和不屑。

    一种看垃圾的眼神。

    祁千里被他的模样震到,他能肯定眼前这个人就是夏风生,因为嘴角痣和阴湿诡异的气质与照片里一样。

    不过……

    祁千里眼睛粘在他身上,不过为什么照片和本人相差这么大。

    照片里的夏风生没有现在眼前人身上的一丝美感。

    那种潮湿阴媚的美丽,加上纤细凌人的身段,第一眼便会叫人永远记住他。

    祁千里对自己看夏风生看直了的反应有些厌恶,他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夏风生只不过是长得好点。

    这样的人不是一抓一大把,施野有什么好迷恋的。

    他把眼睛从夏风生身上抠下来,开始办正事,让他爸把他被停的卡恢复。

    祁连山看见祁千里出现整个人都透着惊喜,千里回来给他过生日了。

    谁知祁千里一张口,“爸我卡被停了,你帮我恢复一下。”

    祁连山表情有一瞬间失望,但很快掩盖过去,祁千里回家他就高兴。

    不过卡的事他没办法。

    “这个……”祁连山语气为难。

    祁千里蹲在他旁边,“不行吗,你发个话,我姐不会不听的,而且我最近创业没钱没办进展,爸你不是一直想让我有一番自己的事业吗?”

    祁连山难办,“千里你最近创业先停一停,你近几年创业次数不少也该累了,这回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祁连山笑容一僵,“可是爸我不能没钱啊,没钱我什么也干不了。”

    “你不是有我给你的零花钱吗?”

    “那么点钱够干什么!”请人吃几次饭,买一辆好车就没了。

    知道父亲没办法把他的卡恢复后,祁千里变了脸色,“妈的,连个卡都恢复不了。”

    祁千里明显被祁连山宠坏,目无长辈,口中不断抱怨:“鼓励我做自己的事业又不给我钱,算个屁的鼓励。”

    他骂骂咧咧的道:“臭女人,死老头。”

    祁连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他本以为祁千里回家是来给他过生日的,没想到却从他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十五楼的生日装潢到处都是,祁千里视而不见,没有礼物没有生日快乐,甚至不记得他的生日,开口就是要钱。

    事情一不顺他心更是毫无教养的破口大骂。

    他怎么会教出这样的儿子。

    祁连山捂住心口,气得脸色铁青,“你…你再说一遍。”

    祁千里怒火正旺,“臭女人,死老头听明白了吗?!”

    他丝毫不顾及姐姐和父亲的脸面,继续叫嚣而且越来越大声。

    “臭女人,死老头!”

    “臭女人,死……”

    啪——

    一记耳光死死的扇在了祁千里的脸上。

    房间里的人大惊,跟在祁千里身旁的助理更是被吓的大气不敢喘。

    一时间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有时间我真的怀疑祁总那样的人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弟弟。”夏风生慢条斯理的抽出手帕细细的擦拭着每根手指,像是黏上了什么脏东西。

    这一巴掌把在场的所有人都打懵了。

    夏风生居高临下,嗓音寒凉,“祁老先生教子无方,我今天好好教教你。”

    捂着脸坐在地上的祁千里瞳孔震颤。

    我靠,先闻到的是香气。

    第50章 第 50 章 “你…你居……

    “你…你居然敢打我!”

    祁千里目露震惊, 从小到大他就没挨过打,眼前这个人凭什么,我管你是夏风生还是冬风生, 今天打了他必须付出代价。

    祁千里眼中爬上狠戾,从地上站起来向夏风生冲过去, 作势要把这一巴掌加倍还回去。

    “你知道我是谁吗?!”今天他一定让人吃不了兜着走!

    祁千里张牙舞爪的冲过来, 夏风生站在原地静的像汪潭水,在人要碰到他的那一刻, 黑亮的昂贵皮鞋毫无征兆的踢向祁千里小腿,如骨折一般的疼痛贯穿全身。

    祁千里瞬间单膝跪地。

    夏风生站在他面前, 红艳的嘴角上扬, “新年快乐。”

    气质独特,他知道自己怎么笑起来好看, 一个男人美丽的惊心动魄。

    下一秒,祁千里紧缩的瞳孔看见他举起了拳头。

    咚——一声闷响, 祁千里被打的砸到墙上。

    旁边的助理吓得灵魂出窍, 抱头尖叫:“少爷!!!!!”

    夏风生拍拍助理的肩以表安抚,“你们少爷正享受着呢。”

    说着一脚踹了过去。

    祁千里:“噗!!!!”

    祁千里瞬间像个泡泡鱼一样开始吐口水。

    助理差点两眼一翻晕过去, 赶紧去拦, 却被夏风生一把掀开。

    助理回神时已经俯在一旁的茶几上, 瞳孔地震。

    卧槽, 这么大劲儿!

    人看着斯斯文文,彬彬有礼居然有这身手,他刚才还以为被牛顶了。

    祁连山一开始看着祁千里被打心里那叫一个畅快, 心里跟着挥拳头,打死这个不孝子打死这个孝子。

    平时他那么疼爱祁千里,对方却连他生日都不记得, 还对他出言不逊。

    “好!”

    “小夏你用力打!”

    然而打着打着祁连山发现不对劲,祁千里好像要被打死了。

    虽然心里生气但到底是自己的孩子,出声制止。

    “小夏不要打了,够了,不要再打了。”

    然而夏风生充耳不闻。

    夏风生:你看我听你的吗?

    祁连山急了:儿啊!儿啊!”

    看着祁千里被人压着揍,祁连山发出了父爱的呼唤。

    坐在轮椅上干着急,他自己划轮椅过去,夏风生一手把他推开,他再划轮椅过去,夏风生再一手把他推开……

    祁·倔老头·连山:……我就不信了!!!

    祁连山老宇宙大爆发!

    又一次拼尽全力划过去,然后……被夏风生轻飘飘推开。

    祁千里在地上发着惨叫:“爸!爸啊!救我!”

    祁连山看着西装革履却做着好一手败类事的夏风生,红温怒吼,“别打了!打我儿子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来打我!!”

    夏风生停下手头的动作看向他。

    祁连山:……

    祁连山坐在轮椅上一哆嗦。

    这畜生来真的。

    已经领略一天夏风生折磨人的手断,他赶紧推轮椅跑了。

    祁千里看着推着轮椅逃跑的父亲天都塌了,“爸!!!!”

    父爱让祁连山停在了原地。

    夏风生狠狠给了祁千里一个头锤,“小点声。”

    祁千里捂着脑袋变身盗版痛苦可达鸭。

    祁连山见不得到祁千里挨打,虽然祁千里说了混账话,但还是他的骨血,他的忧心呼之欲出,屁股都从轮椅上抬了起来。

    夏风生见了打起人来更有劲了。

    然而直到夏风生教训完祁千里,祁连山也没从轮椅上站起来。

    啧。

    父爱也不是那么伟大嘛。

    夏风生仰起下颌长输了一口气,修长性感的手指把额前垂落的头发拢到脑后,脸上兴奋的高潮余韵微消,狭长的狐狸眼里满是愉悦。

    祁千里捂着红肿的脸坐在地上哭唧唧。

    这就哭了?

    他还没用力。

    除了一开始的巴掌,夏风生都是收着力打的。

    祁千里坐在地上,愤愤不平的指着他,“你知道我姐……”

    夏风生打断他,“你知道你姐是谁吗?”

    祁千里:???

    这不是我的词吗?

    夏风生对于打了祁氏太子爷心中一点恐惧没有,反而一脸打爽了的事后模样,人格性张力看起来更是爽的没边。

    祁千里感觉自己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你就等着我跟我姐告状吧。”

    夏风生挑眉,“到时候少爷要怎么说?”

    祁千里咬牙切齿:“当然是怎么做怎么说!”

    他要把夏风生的暴行全盘托出,让他姐好好整对方,告诉对方惹恼他的代价。

    夏风生摇头笑了笑,随后抬起眼睛看着他,“臭女人,死老头?”

    祁千里瞬间哑声,坐在地上眼神心虚的飘忽不定。

    这些都是刚才从他自己嘴里说出来的,要是这些话传到他姐耳朵里,别说把他卡恢复了,以后都不可能再给他钱。

    祁明月向来尊重父亲,不像他这样没大没小。

    夏风生料他的反应,也赌他不敢说。

    黑亮的皮鞋来到祁千里面前,视线里只见被西装勾勒出线条很好看的一双长腿蹲下来,随着眼前人矮下身,夏风生惊心动魄的面容出现。

    “我们彩排一下。”他的声音似晚间的清风,“你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祁千里忍辱负重,“我不小心摔的。”

    夏风生好看的双眼一弯,他的眼睛本来就亮,现在笑起来更是妩媚的不行,显然很满意祁千里给出的答案,他抬手拍了拍祁千里脸颊,“好孩子,去给爸爸道个歉。”

    祁千里一时间忘记了呼吸,不知道是怕还是因为什么别的缘故。

    夏风生的手腕他见识到了,歉不敢不道。

    他捂着脸来到祁连山身边,“爸,对不起。”

    祁连山心里还在生祁千里的气,但看着乱七八糟的祁千里,怕不接受道歉夏风生继续打,咳咳嗓道:“原谅你了。”

    祁千里脸疼的没边,蹲在祁连山面前小声说,“爸,你刚才怎么不救我,眼睁睁看着我被打。”

    “你看我都被折磨成什么样了。”祁千里沾花惹草的脸一边肿着。

    祁连山:……

    他这一天也没好受,在祁千里看不见的地方,他也被夏风生折磨的不轻。

    面对夏风生的暴行,祁连山默不作声。

    夏风生右手整理领带走过来,祁千里吓得哆嗦。

    夏风生笑看着他,“想必祁少爷今天学到不少道理。”

    祁千里不敢不回答,“嗯。”

    夏风生眉眼一扬,手放在耳边,故作夸张道:“祁少爷说什么,我没听清。”

    祁千里闭着眼深吸一口气,毕恭毕敬道:“学到了很多。”

    夏风生一脸欣慰,“晚饭后写一篇3000检讨给我。”

    祁千里心里山体滑坡,晚上夏风生还留下来吃饭!

    三千字检讨?!他大学毕业后就没写过那么多字!

    但脸还在隐隐作疼,夏风生懂些拳脚,他不敢不写。

    晚饭前,祁千里把三千字作文写完,还顺便给祁连山买了生日礼物。

    问了助理才知道夏风生是祁连山新的康复师,不由得为祁连山捏了把汗。

    因为康复师需要随时陪同,夏风生今晚被祁明月安排在祁家的客房休息。

    祁千里走进餐厅准备吃晚饭时,夏风生果然也在。

    他换了身衣服,不过简单的休闲服穿在他身上依然有种邪媚感,他脖颈修长白皙的如昂贵的古董白瓷,皮下透出的血管像是因为白瓷久不见世,长时间放在阴冷潮湿环境中慢慢从角落里爬上来的青紫色苔藓,优雅迷人,而他的暴行又使他神圣不可侵犯。

    像个主人。

    祁千里猛的摇摇头,我靠,他在想什么。

    他在夏风生旁边坐下,刚落座就闻到了夏风生身上的香味。

    一时间让他想起里白天时夏风生扇他的那一巴掌。

    迎面而来的香气,香到只能关注夏风生这个人,完全意识不到脸上的疼。

    今天是祁连山生日,祁明月早早回家,发现祁连山的脾气好了不少,脸上也有了久不见笑脸。

    问她累不累,甚至因为以前的坏脾气向她道歉。

    祁明月笑笑说:“不累,还好。”

    浑身上下透着知性的成熟。

    相对夏风生对他的拳脚相加,祁千里观察到夏风生对祁明月完全是另一种态度。说话柔声细语,做事也不越界,相处起来有说有笑,完全不是白天拍他脸让他道歉的模样。

    想想也是,夏风生是他姐员工,肯定对他姐和对他不一样。

    看到祁千里红肿的脸,祁明月没有关心,祁千里狐朋狗友一堆,谁知道在外面怎么弄的。

    夏风生吃饭细嚼慢咽,用饭后点心时和祁明月相谈甚欢。

    祁明月很欣赏他的谈吐。

    祁千里在一旁左等右等,怎么还不聊完,他等着交小作文呢。

    整整过去了半个小时,夏风生和祁明月的聊天才结束。

    祁明月起身上楼去书房处理工作,夏风生欲起身回客房时,祁千里捏着小作文走了过来。

    “你要的检讨我写好了。”

    夏风生只冷淡的回了他一个字,“哦。”

    对于三千字检讨半点要看的意思也没有。

    祁千里捏着信纸,这可是他花了一下午时间,拼死拼活一笔一划写出来的,一点没在网上抄,夏风生叫他晚饭后给他,现在给了,对方却根本不看。

    那他不是白写了。

    祁千里咬牙,“你不看让我写什么?”

    夏风生翻着手机,一脸无所谓,“我叫你写你就写,你那么听话干什么?”

    祁千里一愣。

    自己也意识到了问题,是哦,怕夏风生跟他姐告状,找几人代笔写一篇不就好了,他为什么要自己写。

    祁千里懊恼,总觉得夏风生的声音有种让人下意识听话的魔力。

    可现在他都写了,他执着的把检讨送到夏风生眼前。

    “那你是看还是不看。”

    夏风生毫不留情,“不看,浪费时间。”

    像祁千里这样的二世祖能写出来什么好东西,看了只会接收到一些垃圾信息。

    祁千里炸了,“你把我当狗耍呢。”

    “狗?”夏风生看向他,狐疑一般魅惑又带着书生气的眼睛摄人心魂。

    祁千里被他看得身体站直,咽了下口水。

    下一秒只见夏风生笑了起来,他笑的很好看,祁千里不免有些看呆。

    “小狗可不是你这样。”夏风生冷眼看着他,“你离狗差得远呢。”

    “你!”说他狗都不如,原本还沉浸在他外貌迷惑下的祁千里又急了,“你说谁不如狗呢?”

    “难道不是你吗,谁会对为自己奉献的姐姐骂臭女人。”祁连山骂就骂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老头偏心得到的福报。

    “比起小狗,祁少爷更适合当白眼狼。”

    祁千里被说的羞愧,其实他一直挺想和他姐关系好的,但他姐对他一直冷冰冰的,其中有父亲的偏心和他总是投资失败,当花花公子的原因在。

    他姐讨厌他理所当然。

    夏风生拿过他手里的检讨丢进垃圾桶里,“天儿不早了,祁少爷休息吧。”

    祁千里哑口无言。

    就在这时夏风生想起什么,“哦,对了,祁少爷别忘赔我一双皮鞋。”

    今天踢祁千里太用力,鞋尖有了折痕。

    这一笔必须讨回来。

    他这么一说,祁千里目光不自觉落在夏风生交叠的腿上,对方现在穿着家里的白色拖鞋。

    夏风生踢他踢爽了,鞋还要他赔。

    祁千里这辈子没受过这么大气,然而还敢怒不敢言,夏风生有他的把柄。

    半夜躺在床上,祁千里一直起夏风生的那双腿。

    他捂住脸在床上打滚,都怪夏风生说要他赔什么鞋,让他不自觉盯着他的脚看,连带着腿一起,现在闭上眼全是夏风生的腿和脚。

    捂脸捂的太过用力,碰到脸上的伤祁千里疼的龇牙咧嘴直抽气。

    痛的同时又想起白天夏风生带着香气的巴掌。

    怎么满脑子都是夏风生。

    祁千里一脸呆滞的瞧着天花板,他好像突然知道施野为什么会对夏风生念念不忘了。

    真的让人又爱又恨的。

    哪怕今天被人打成这样,祁千里居然没有一点想要报复夏风生的念头。

    除了第一个巴掌,现在身上被打的地方已经不疼了,也没有淤青什么的。

    祁千里睡不着,托了点关系要到了夏风生微信,金融圈是个圈,他虽然是个二世祖但手机里人脉不少。

    怕夏风生不加他,特意备注:赔偿皮鞋的钱。

    果不其然夏风生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不过没有跟他说话。

    他主动给夏风生发了个打招呼的表情包,也被对方直接忽视。

    他对夏风生充满好奇,点进对方朋友圈想看看他的动态,结果刚进去就在夏风生的朋友圈背景看到了施野的照片。

    祁千里下意识“切”了一声,现在谁官宣还搞朋友圈背景放照片这么老套的事情。

    不过这个点夏风生还没睡,应该在看手机,兴许也会看他的朋友圈,而且两人刚加上vx,新加的好友很难有人不去看对方的朋友圈。

    今天一天过的不顺,祁千里发了一条朋友圈。

    “如果忧郁是一种天赋。”

    下一秒夏风生给他点了赞。

    祁千里微微睁大眼睛。

    夏风生真的在看他朋友圈.

    另一边,夏风生每天例行的公式的给朋友圈每一个人点赞,业内他情商极高,每个大人物发朋友圈他都会点赞,贴心提醒对方vx列表里还有他这一号人。

    没用的人都屏蔽了,所以夏风生点赞不看内容,点完一圈后退出朋友圈。

    施野发来消息,“这一张怎么样,好看吗?”

    紧跟其后的是一张照片。

    这几天施野因为工作飞了一趟海外,工作的同时在夏威夷拍了不少照片。

    照片中背景是湛蓝的明媚晴空,太阳强热刺眼,施野站在海边肩上落着一只海鸥,对镜头阳光微笑。

    施野: “海鸥居然会落在人肩上,是不是很神奇?”

    夏风生:“嗯。”

    看着夏风生的回复,施野趴在床上撅起嘴巴,这么冷淡。

    他们都两天没见面了。

    施野:“夏威夷很好玩,下次我们一起来玩吧。”

    他是来工作的,没有多少时间游玩,下次带夏风生一起,这边的海边冲浪很舒服。

    夏风生:“听说那边太阳光很强烈。”

    施野:“没事,我帮你涂防晒油。”

    消息发出去,施野脸红了起来。

    夏威夷这边防晒油可都是大面积涂的,沙滩上很多情侣会帮对方涂油。

    他没怎么摸过夏风生的身体,想想脑子都要爆炸了。

    夏风生:“好啊。”

    看到消息回复的施野:O.O

    施野脸猛的埋进枕头里,故意说些好听的话迷惑他是不是!他不会上当!

    夏风生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发好啊,今天提到了小狗,他脑子里总是忍不住想小狗.

    祁千里隔五分钟看一次朋友圈,隔五分钟看一次朋友圈,看看夏风生有没有给他评论。

    结果评论没等到,看见了施野发的朋友圈。

    施野:命苦就命苦,还忧郁是一种天赋。”

    结合自己刚才发的朋友圈,任谁看施野都还在针对他。

    他什么时候得罪过施野。

    祁千里觉得施野莫名其妙,加上对方是夏风生男朋友愈发不顺眼。

    他把事情告诉圈中好友,“看到施野发的朋友圈了吗,针对我,我哪得罪他了?”

    除了给施野找替身外,他好像没做过什么,而且都多少年前的事了。

    圈中的好友们也不知道施野和祁千里有什么恩怨,都互相问。

    其中有一个和丁琦真是朋友的,把祁千里和施野发的朋友圈截图给丁琦真看。

    朋友:“祁千里是哪得罪过施野吗,施野为什么针对他发朋友圈。”

    丁琦真一眼看破,在心里啧啧吐槽他们这都看不出来。

    然后把夏风生给祁千里点赞的标识截图发了过去。

    丁琦真:“疑似导火索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