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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所以啊,许颂章我更喜欢你……

    从建筑系大楼出来, 炎炎夏日的热浪无孔不入,像是要通过毛孔钻入身体里把五脏六腑都热化了。

    许颂章撑开遮阳伞,拿出手机给沈知韫打了电话。

    彩铃响到第二遍之后电话被接通。

    “喂。”电话那头的人明显是还没有睡醒,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烦和燥郁。

    许颂章喊他的名字:“沈知韫。”

    “嗯?许颂章?”疑惑的声音结束后,传来一阵被子摩擦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沈知韫看了眼来电备注,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声音之后才又把手机放回耳边, “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一听见许颂章的名字,原本在下面磨时间等待高铁发车时间的李丰也不免好奇。

    这两死对头一大早能有什么话说?

    许颂章把苏嘉航这件事告诉他:“上学期竞赛你被选上之后我在党史课收到一张纸条, 纸条上说你爸爸是沈教授说竞赛选拔对我不公平。刚才雷蒙德先生找我说他收到举报, 举报的也是你因为沈教授原因平时受到优待走后门, 给我塞纸条的和向雷蒙德先生举报的人就是你的室友苏嘉航。”

    回应许颂章的是一阵沉默, 安静地许颂章以为电话已经被挂断了,将手机从脸边拿远,发现通话还在继续。她才试探性地又出声:“喂,沈知韫你在听吗?”

    沈知韫:“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之后, 沈知韫睡意全无。起身看向苏嘉航空着的床位,脸上的阴翳就是八百度近视度能看清, 李丰将满脸的好奇收了回去,他可不敢问沈知韫和许颂章之间的矛盾,虽然他真的很好奇许颂章究竟在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才让沈知韫一大早就是一副要杀人的表情。

    他噤若寒蝉, 小心翼翼地将手机揣进口袋里,拉着行李箱像个小偷一样蹑手蹑脚地走到宿舍门口:“那个……我赶高铁去了。”

    说完, 李丰溜之大吉-

    周二就要回家了, 给沈知韫打完电话之后,许颂章回宿舍将自己的行李都整理好。

    理完东西已经是距离她给沈知韫打完电话的两个小时之后了,犹豫着要不要发个信息问他怎么处理的, 现在冷静下来许颂章有点后悔自己那时候这么冲动。那两个人是室友,自己这么挑拨离间那接下来几年两个人要怎么相处呢?

    万一沈知韫把苏嘉航打了,去英国交流学习的机会因此没了,怎么办?

    脑子里一团乱麻,许颂章第一次有些拖延,要不再过一个小时?如果一个小时之后沈知韫没有给自己发消息她再主动问一下?

    一个小时在许颂章的阅读之中很快就过去了,手机里还是很安静。

    万一室友两个人已经握手言和了,自己现在再问是不是有点不好?

    又拖了一个小时后,许颂章又拿起手机,算了,再拖下去万一错过了苏嘉航最佳的抢救时间就不好了。

    然后消息还没发出去,她手机一卡,两秒后屏幕跳转到来电界面。许颂章接起电话:“喂。”

    沈知韫气息有些不匀:“有空吗?”

    许颂章:“有。”

    沈知韫:“行,下楼。”

    许颂章拿着手机和宿舍钥匙下楼的时候,女生宿舍楼下停着一辆价格不菲的黑色轿跑。沈知韫看见她后,降下车窗:“上车。”

    许颂章一头雾水,但还是从车头绕过去,走到了副驾驶外拉开了车门,余光瞥见后排的座位上还横着两个行李箱。

    她好奇:“你这是?”

    沈知韫一脸不爽:“解决完苏嘉航了。”

    许颂章想到了一些不好的画面,眼睛像是触电一样立马从行李箱上收回来:“他在里面啊?”

    想什么呢?

    沈知韫才要蹙眉,却硬生生秒变表情,凑近许颂章一脸深情款款:“宝贝,你爱我吗?你愿意帮我抛尸吗?”

    许颂章直视沈知韫的眼睛,双手捧起他的脸:“宝贝,你爱我吗?你愿意让我拿你的通缉悬赏金额吗?”

    “大义灭亲啊?”沈知韫笑,这才不紧不慢地跟她解释,“把他揍了一顿,宿舍我是住不下去了。这车是我爷爷之前送我的礼物,后来外公知道了不甘示弱,就送了我一套房子,我准备搬过去住,下学期开始之后就走读不住宿了。”

    许颂章看着他手里方向盘上的红黑金三色盾形车标,撇了撇嘴:“什么时候我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也能这么不甘示弱一下。”

    汽车缓缓驶离女生宿舍楼下,许颂章抬手将对着自己吹的汽车空调口转到一旁去,转眼又好奇起了他是怎么解决和苏嘉航之间的矛盾。

    沈知韫目视着前方:“男生之间比较简单,打一架就好了。”

    许颂章好奇:“你们之前还一起来上课,看着关系也还好,他为什么要举报你?”

    “嫉妒我吧。”沈知韫耸肩,“毕竟我哪都比他强。”

    见他这时候还在臭美,许颂章哭笑不得:“所以说人还是不能太招摇,不然容易拉仇恨。”

    “你也不低调啊,不是还告诉了虞又真相嘛。”

    许颂章听他说起这件事自己才想起来:“不是你说的吗?所以你还和董子卓打了一架。”

    说完,许颂章感觉到自己的后脑勺热吻了椅背。

    “昨天晚上董子卓疯狗一样冲进宿舍就要打架,一口咬定是我说的,我以为是你说的我才背的锅。”沈知韫说完开始回想整件事的经过,脑子里却想不明白。

    “算了。”沈知韫松开汽车的刹车,“不想了。”

    沈知韫外公给他买的房子车程不过十五分钟,高档小区的黄金楼层,价格不菲。许颂章帮他拉着行李箱,他对照着手机里的地址,找到了门口。看着棕红色大门上的门牌号,确定了就是这里。

    “应该是这里。”

    许颂章见他像是第一次来一样:“你确定吗?万一开门里面有人怎么办?”

    沈知韫想到她刚上车以为苏嘉航在行李箱里,逗她:“只要里面的人数是整的,别跟在小数点之后就行。”

    插入钥匙,向右拧动。

    许颂章见门能打开,也就放心了。不免也好奇起来沈知韫的房子装修成什么样子,跟着沈知韫身后走进去,入目就是一个巨大的客厅。装修是花了不少心思的,所以采光极好。如果是冬天,许颂章简直不敢想象直接躺在客厅地上晒太阳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还没有人住过,拖鞋虽然不是全新,但也只是之前沈母来收房验房的时候穿过两次。

    “行李箱就放这里吧。”沈知韫走进客厅里,第一时间把空调打开。

    许颂章环顾着四周:“你好富啊。”

    沈知韫又走去冰箱前,一打开果然里面只有矿泉水:“我和你一样每个月拿八百块的补助。”

    许颂章改口:“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叔叔阿姨好富啊。”

    家里的冰箱里只有矿泉水,沈知韫拿了一瓶给许颂章,自己推着行李箱去卧室整理。

    卧室的门没有关,许颂章灌了自己几口水后站在门外没有第一时间进去,毕竟卧室这种地方还是有些私密。

    沈知韫东西也算不上多,主要还是一些衣服,学校宿舍的床和他现在卧室的床尺寸也不一样,那些床垫褥子他都扔了。两个行李箱都摊开了,他这会儿正一件一件套上衣架挂进衣柜里。

    转身要继续拿衣服的时候,沈知韫看见了门口站着的人:“进来啊。”

    许颂章这才进去,房子应该已经通风很久了,闻着没有甲醛的味道。她站定在行李箱边,眼尖地看见里面有两个玩偶,一个是自己先前送的越王勾践剑,还有一个是棕色的玩偶熊。

    “你好有童心。”

    许颂章说这话的时候沈知韫正在挂一件胸口印着卡通图案的卫衣,这是一件联名款卫衣,他是出于收藏才买的。正要解释,回头却看见许颂章看着自己行李箱里的玩偶熊。

    “我怎么不小心把李丰的玩偶熊拿过来了?”说着,他走过来把玩偶熊拿起来。

    玩偶熊里的棉花塞得很足,熊肚子鼓鼓的。肚子区域的布料区别与其他部位,上面还有花体的英文刺绣。

    “Dorian,这是你的名字吧。”许颂章记得之前听沈教授叫过他这个名字。

    狡辩已经毫无意义,沈知韫深吸一口气:“好吧,这是我的……你知道恋物情结吧。”

    许颂章还处在一种震惊中,大概是沈知韫平时表现得太过嚣张bking,这样的一个人和晚上睡觉必须要玩偶熊的形象简直反差感巨大。

    “想笑就笑。”沈知韫看见她憋笑的样子,揉了揉玩偶熊,跟她解释,“这是我爷爷公司生产的玩偶熊,我小时候爷爷送给我的,我妈生完我出了月子之后就继续工作了,有时候我的情绪得不到大人的回应,造成我小时候没有什么安全感,只有抱着它我才能睡觉,后来长大了也没有戒掉。”

    之后爷爷知道后甚至还在公司里保留了这只玩偶熊的生产线。

    许颂章笑容停了:“你早点说,害我笑了,差点就要损功德了。”

    既然都被许颂章知道了,沈知韫便大大方方地把玩偶熊摆在了床上,转身要继续整理衣服时,又警觉地扭头看向许颂章确认她真的没有笑之后才继续。

    他衣柜里黑色衣物都可以玩消消乐了,随机选中一件就能将大半个衣柜的衣服都消除。

    整理完两个行李箱,已经快五点了。

    沈知韫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你帮我搬家,你晚饭想吃什么?我请客。”

    说是帮沈知韫搬家,其实就是帮他拉了个行李箱,地下车库到楼上一路上都没有遇见台阶,其实一点儿力都没有费。

    “客随主便。”

    沈知韫小时候去挪威念书后,放暑假了就会和佟叶一起回国。一说起夏天脑袋里第一反应就是西瓜、烧烤和啤酒。

    他干脆点了些烧烤啤酒饮料,还买了放在家里的日用品。

    沈知韫:“那我随便点一些。”

    他说随便点一些,等许颂章开门和外卖小哥四目相对时,看着外卖小哥手里一大袋东西她还以为送错了。

    是能开派对和多人聚餐的程度。

    更别说他还点了水果和别的一些鸭架鸭脖之类的熟食。

    许颂章:“太多了吧。”

    “不是有你嘛。”沈知韫拆开外卖,招手示意她来沙发边坐。

    客厅的地上铺着灰白色的地毯,许颂章怕吃得到处都是干脆直接坐在了地毯上。家里没有准备坐垫,沈知韫给她拿了一个抱枕垫在下面坐着。

    他给晚饭找了一部纪录片来搭配,幕布贴着墙壁缓缓升起,他用遥控器将窗帘关上,室内剩下不远处的氛围灯。

    “啤酒喝吗?”

    烧烤不配啤酒简直就是浪费。

    商家没给开瓶器,他拿出打火机,用底部对着瓶口轻轻一撬就打开了,第二瓶也如法炮制。

    许颂章遗传家里酒量不差,拿过桌上的啤酒刚和沈知韫碰杯喝了两口又吃了两口烧烤,她才反应过来:“不对啊,你等会儿怎么开车送我回去?”

    沈知韫已经把口中的啤酒咽下去了。

    许颂章挥手:“算了,喝吧,到时候我打车回去。”

    沈知韫坐在沙发上:“喝了酒再打车回去,你是想我一晚上提心吊胆。”

    “你想我留宿啊?”许颂章眯起眼睛审视他。

    沈知韫把羊肉串递给她:“被你发现我的狼子野心了。”

    许颂章接过羊肉串,咬住后把签子一拽,羊肉全部从签子上脱落:“难怪刚才啤酒吞那么快。”

    这话是故意诬陷,就是他刚才把啤酒吐出来了,许颂章也不敢冒险让他开车把自己送回学校。谁知道这样酒驾会不会被查出来呢。

    任由她给自己泼脏水,沈知韫也只是笑笑,一点儿没恼。

    室内昏暗,只亮了一盏氛围灯,投影仪上正在播放建筑纪录片。许颂章啃着鸭脖,看着庄严肃穆的建筑连吃相都变得斯文了一些。纪录片正是英国的建筑,也是沈知韫这次要去研学的地方。如果自己努力一点儿,或许她就能亲眼去看看纪录片里的建筑。

    “好有生命力的建筑。”许颂章刚说一句话就想打嗝,“亲眼看见应该更震撼。”

    “嗯。”沈知韫回应,视线也不由地落在了许颂章身上。

    原本开心吃烧烤的表情不知怎么就染上了一丝落寞和不甘,沈知韫又看了看纪录片,很快就反应过来许颂章是因为什么而变得有些难过伤心。

    “为什么那时候不干脆顺着苏嘉航举报我?这样你就可以顶替我去了。”沈知韫从沙发上起身,陪着许颂章坐到了地毯上。

    许颂章闻声回头瞪他:“侮辱谁呢?我像那种人吗?”

    沈知韫见她微微恼怒,抬手用指腹擦掉她嘴角沾上的孜然粉:“当然不是,所以啊,许颂章我更喜欢你了怎么办?”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二更) 接吻……

    有人说决定啤酒美味的重要因素, 不是决定啤酒风味和口感的麦芽、不是决定啤酒质量的水、也不是蛇麻草。而是和你一起喝啤酒的人。

    许颂章回味着口腔中啤酒的余味,像是嗅闻香水的后调,她察觉到一丝既不是来自麦芽也不是蛇麻草的甜味。

    眼神是精神的接吻, 炽热又强烈,像是两块才充完磁的磁铁。

    楼下, 盛夏的蝉鸣聒噪,雄蝉鼓胀腹部发出求偶的鸣叫, 单调乏味又孜孜不倦。

    许颂章感觉自己脑子晕晕乎乎的,她总觉得沈知韫的眼神在默许她更近一步, 她像个满分的解读者, 将身体的中心转移到了靠近他的那一侧, 她凑了过去。

    近得她都能感觉到他口鼻呼出的热气, 许颂章快要闭眼的那一刻看见沈知韫笑着往后一仰。

    羞赧和愤怒在这一刻充斥着脑袋,她看着沈知韫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头脑清醒,被戏耍的恼怒让她抬手打在沈知韫身上,挥过去的手被沈知韫握住。

    他方才是故意的, 他爱促狭,更乐意哄人。

    沈知韫凑过去重新想要拉进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偏许颂章这回不从了,学着他往后仰着要躲开。

    人快要倒在地上了,虽然身下有地毯, 但沈知韫眼疾手快扣住了她的后脑勺,没让她摔疼。

    手撑在她的身侧, 他俯身, 却见许颂章红着脖子和耳朵扭头躲开了,眼睛里湿漉漉的。

    他顺势将唇贴在她的侧脸上,蜻蜓点水后又去寻她的唇。

    许颂章只觉得脸颊贴上一片柔软的唇, 随后那块皮肤像是被烙上了热铁一般,烫得她浑身都开始发热。

    见他又要亲了过来,许颂章不敢再偏头,生怕他在另一边脸上也亲下去,干脆用没被他桎梏的那只手捂住嘴巴。

    手背贴着自己的唇,许颂章这下可以直视沈知韫了,她眼尾泛着红,看着一脸笑意的沈知韫,明明先前要亲的时候他还躲开了,为什么现在又凑过来,过了这村还想要那店,世界上的好事难道都能让他占了?

    沈知韫没有强行把许颂章那只手拿开,他直视着许颂章的眼睛,知道她在为自己先前的行为生气,他低头,将唇落在她的手心。

    掌心皮肤细腻敏感,吻潮湿又温热。

    从小人类就喜欢用手去探知世界,去感受物体的形状温度。手部的皮肤感知热感知痛的感受器分布有着远高于其他部位皮肤的密度。

    许颂章猛地抽回手,又惊又羞。

    眼里原本的愠怒也变成了惊讶,不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寻找到了最终宝箱。

    勇士打开宝箱,舌头撬开唇齿。

    柔软、交缠。

    视觉嗅觉和听觉构建的世界在这一刻全部都变成了沈知韫,他的脸、他身上苦橙香根草的味道,还有接吻发出的声音。

    许颂章感觉到口腔上颚有一阵痒意,随后这股痒意好像顺着她的喉咙,沿着食道钻进了身体。痒极了,却挠不到的感觉。

    沈知韫松开了先前抓着的许颂章的胳膊,胳膊却又攀上他的脖子,主动放弃自由。

    这一刻世界上所有的计时器都失效了,直到许颂章有些环不住他了,手抓扯着他的上衣,捏皱了好几处。

    被放开的嘴巴终于配合着鼻子吸入氧气,许颂章的大脑也一点点开始清晰。

    他很规矩,全程手没有摸不该摸的地方,老老实实撑在她两侧。

    不再接吻,两个人现在一上一下的姿势有些羞人了,她故意看左边看右边就是不看沈知韫。

    可人近在咫尺,怎么都躲不过。

    沈知韫看着她转来转去的眼珠子,笑意更深了。

    听见沈知韫笑声,许颂章发现他压根不害羞便觉得自己害羞就是输一局似的:“你笑什么?”

    沈知韫将人抱到他腿上:“当然是因为开心啊。”

    夏日衣裤布料单薄透气,许颂章刚被他抱到身上就感觉到了他的蓄势待发。

    触电一般,她挪动身体想避开,可一颗脑袋已经搭在许颂章脖颈间。

    沈知韫嗓音还有些沉哑,手掌搭在她腰侧,气息听起来也不稳:“别动,让我缓缓。”

    说完,舌头舔过她脖颈渗出的汗,又没忍住轻吮了一下,留下一抹红。

    纪录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完了,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炙热的气息洒在许颂章的皮肤上,她听着沈知韫的喘息声,下意识看他,他皮肤很白,明明刚才做起一切都看起来那么得心应手,耳朵却涨红。

    望着许颂章的眼睛湿润,虽然现在还在笑,却没有之前那么讨打。

    许颂章错开目光努力找着理智,强迫自己不去看他那张极会勾|引的脸,她怕自己再看沈知韫真的会头脑一发昏,干点更出格的事情出来。

    视线看见不远处茶几上剩下的烧烤,她为了忽视沈知韫的身体,故意找起了别的话题:“你都没有吃完。”

    沈知韫点了很多,等到两个人都吃不下的时候,哪些该归谁吃比富豪遗嘱都分的清清楚楚。

    沈知韫抬头从许颂章肩头离开,这才注意到她看烧烤的目光,兀得笑出了声:“还以为你说刚才的事情呢。”

    这么被抱着坐在他身上实在是不妥,许颂章推了推他的胸口:“我想去洗澡。”

    她说完环着自己的手松开了。

    沈知韫人往后仰,靠在沙发上,腿曲着:“去吧。”

    沈知韫看起来就不是会用“七合一”的那种男生,但看着沈知韫浴室里各种功效应有尽有的洗漱用品时,她还是被小小地震惊了一会儿。

    许颂章站在镜子前脱掉了身上的衣服,身上的衣服都有些湿,贴在身上很不舒服。在镜子里看见了自己脖子里淡淡的红色,脑子里又涌现出刚刚两个人的所作所为,有些懊恼,却又笑了一声。

    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笑,许颂章又恨铁不成钢,接个吻而已。

    “鬼迷心窍。”

    冲过一个热水澡,许颂章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沈知韫给她拿的短袖比较长,能把屁股全部遮住,胸口印有图案,就是里面真空也不会有走光凸点的尴尬。

    许颂章又照了照镜子,抬手想把自己脸上的笑容揉掉,还真是被他刷成功了好感。

    洗完澡,许颂章把自己的衣服丢进洗衣机里。

    沈知韫已经把桌上的烧烤收拾干净了,这会儿在厨房里不知道摆弄什么。

    沈知韫按照说明书一步一步地操作,听见脚步声回头看见是许颂章。

    许颂章走过去这才看见他手里的白色盒子,一时间觉得有些眼熟,过后才反应过来:“苏博的紫藤花种子?”

    “之前住在宿舍里一直没弄,现在搬出来了正好种一下。而且我搜了一下紫藤花的花语也不错,依依的思念,很应景。”

    马上他要出国,她要回家。

    种这个也不是什么高难度的事情,没一会儿就弄好了,沈知韫把它摆到了阳台上。

    “但你马上不是要出国了吗?谁给它浇水?”许颂章发出灵魂提问。

    沈知韫原本还想在许颂章面前显摆一下,让她知道自己对她送的礼物有多看重,下一秒听见许颂章这话,他像是突然宕机的机器人。

    许颂章又给出致命一击:“植物种子不可以邮寄或携带入境。”

    沈知韫看着已经浇过水的种子,觉得现在把种子挖出来重新装回袋子里应该不现实。

    许颂章学他,促狭道:“看来我们的思念要死了。”

    他不准。

    沈知韫回到客厅在沙发上找到了自己的手机,在通话列表里翻了一阵,随后拨了个电话。

    许颂章跟在他身后,现在看着沙发她又不经意想到了之前两个人的荒唐,看它像块烫手山芋一样,也不好意思过去坐。

    手机屏幕上沾了一些先前烧烤滴上去的油,沈知韫不想贴着脸,干脆开了免提。

    “喂,妈。”

    佟叶不知道在电话那头忙什么,吵吵闹闹的:“Dorian,怎么了?”

    “你问问外公暑假有没有空,我这儿有盆花想让外公帮我养两个月。”

    佟叶拆台:“你?你的花?你养花?你小学作业叫你养植物,你连仙人掌都养不活,你现在还养花呢?”

    沈知韫看见不远处憋笑的许颂章,想给自己找回场子:“当时布置作业,我让你带我去买植物,是你帮我选了仙人掌。在挪威养仙人掌,我又不是神农。”

    挪威气候寒冷且湿润,仙人掌喜欢干燥阳光充足的环境,也不知道他妈当时怎么想的。

    “行行行,妈妈的错。那妈妈帮你问问外公。”佟叶道歉,说着就挂了电话。

    佟叶很快就和沈知韫外公说好了,让他去英国前把花给外公送过去。

    “思念救活了。”沈知韫得意。

    许颂章也配合地鼓了鼓掌:“恭喜一条生命得到了拯救。”

    沈知韫看她傻站在阳台处,招呼她过来坐:“这衣服你穿还挺适合的。”

    许颂章只是走过去几步,又停了下来,故意岔开话题:“有充电器吗?借我用一下。”

    沈知韫:“在卧室。”

    两个人走进卧室,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好了四件套,那只玩偶熊被摆在枕头上,沈知韫把充电器一头插在插座上,另一头拿在手里示意许颂章过来。

    饿了有一会儿的手机这才吃上饭,许颂章坐在床边,发现自己洗澡时有人给自己发消息,顺势就这么坐在床边上回了起来。

    等她回完消息,卧室里只有她一个人了,卫生间门关着,隔着门还能听见里面传出来的水声。

    今晚留宿是板上钉钉了。

    她扭头看向这张床,她还是第一次和家人之外的人睡一张床。一想到这里许颂章就觉得身下的床都有些硌屁股。

    站起来后又觉得自己干站着有些傻,犹豫不决间,浴室的水声也停了。

    算了,输人也不能输阵。

    许颂章深吸一口气,明明紧张忐忑,却像是等电影开场一样淡定。

    ……

    涂点这个吧,挺香的。

    刷完牙后沈知韫第一次觉得薄荷味的牙膏可能不太好闻,又随手拿起旁边的漱口水。

    头发上要不要抹点什么?

    沐浴露的味道还能闻见吗?怎么他觉得已经闻不见了呢。

    这睡衣挺好,之前佟叶送自己时他还觉得大男人睡觉穿件短袖就够了,上课也方便,省得换衣服就可以直接赶早八。

    应该差不多了,沈知韫打开门前,又放松了一下肩颈,不像去睡觉而是像要运动一样,又活动了一下四肢。最后做完一个深呼吸后开了门,他收敛起所有神情,明明从头到脚都精心打理过了,却还要装出一副自己从花洒下出来套了件衣服就出来的随意。

    许颂章抬眸看了他一眼,纯黑色的睡衣看不出品牌,不像丝绸但面料光滑又柔软,虽然只是睡衣,但看得出设计者很用心,版型设计得非常过关,看着就不便宜。不过也有可能很便宜,布料上花的钱都在纽扣上省下来了,不然怎么领口拉这么下。

    沈知韫绕到床得另一边,许颂章闻见他走过去时身上的味道。不再是苦橙和香根草,不止是沐浴露,还有些别的香味。

    沈知韫掀开被子,将枕头上的玩偶熊拿开,望着还坐在床边的人,他把另一边的被子也掀开:“罚坐呢?还是紧张了?”

    最了解你的往往是你的对手,这话真不假。

    沈知韫知道她还有些放不开,也知道怎么说话能刺激她。

    许颂章果然上当,转过身,将腿放到了床上,扯过被子盖住下半身:“谁紧张了,出于礼貌而已,你这个主人还没有睡下来,我不好意思先躺床上。”

    “好好好。”沈知韫伸手帮她整理被子,见她躺好了,他才继续逗她,“不紧张干什么睡那么边上?”

    许颂章挨着床沿边,翻了身就能亲吻地板了,她举了举手机,“充电呢。”

    沈知韫:“我的充电线一米五呢。”

    许颂章稍微挪了一点过去。

    “摔地上挺疼的。”沈知韫笑着拍了拍两个人之间能再躺个人的空间,“害羞什么,都抱过亲过了。”

    “没害羞。”

    激将法这招对许颂章一试一个准,两个人之间那足够躺一个人的距离也消失了。

    他促狭后又哄人地说:“还是厚脸皮好,你看我多好意思。”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心疼同情

    许颂章被他自贬的话给逗笑了, 人也放松了一些。

    卧室灯有点亮,沈知韫偏爱昏暗的环境,总觉得那有助于灵感迸发。抬手关掉了大灯, 随后打开了氛围灯。

    室内一暗,原本放松下来的心又悬了起来。

    昏暗是滋生暧昧最好的环境, 许颂章又不动声色地朝着床沿边挪了挪。

    身下的床垫是独立袋装弹簧床垫,许颂章在那边的小动作沈知韫没有注意到, 还是被子传来细微拉扯的感觉,他才发现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又变大了。

    “你现在好像人到中年嫌恶糟糠妻的渣男。”沈知韫随后叹了一口气, 用手拍了拍中间的被子, 像是冬天害怕漏风一样。

    许颂章背对着他, 侧躺着, 没搭理他。

    手机收到了通知消息,许颂章还没点开,就听见沈知韫问:“不会又是齐穆吧?”

    许颂章哭笑不得:“我妈妈,明天我爸有手术不能接我, 她也有课。”

    沈知韫知道她不在语音,但还是对着手机喊了声阿姨好:“明天你几点的机票走?”

    许颂章打着字, 给妈妈回完消息,才扭头回答他:“十点的飞机。”

    “你东西整理好了吗?”沈知韫用手机查了一下从学校到机场的时间,又算上了她起床洗漱吃早饭等等的时间, 最后订了一个六点的闹钟。

    许颂章看见了他设闹钟的手机界面,故意问:“你明天要送我啊?”

    沈知韫见她明知故问, 唱反调:“没有, 我明天起来看日出。”

    六点钟,就连沈正文叫沈知韫吃早饭都没有这么早过,也不是没有在那个时间点醒着, 但那大多数都是通宵才会的。

    知道他口是心非,许颂章为了避免被他继续盖上渣男这个称号,嘴甜地道了谢:“谢谢你了,糟糠妻。”

    沈知韫闻声挑眉:“不来个晚安吻吗?亲爱的。”

    还真会蹬鼻子上脸,先前许颂章意乱情迷,被他晕得五迷三道就在沙发边亲嘴了,现在理智已经重新占领高地,她翻旧账。

    “之前我主动亲你你不是还躲开了吗?不亲。”

    沈知韫解释:“那是情趣,而且我想不想亲你后面没有感受到吗?”

    他这么一说,沙发边发生的一切又再一次浮现在脑海里,因为知道他这话不假,所以羞愤。

    许颂章:“沈知韫你今天话好多。”

    那侧的人没再说话,但许颂章听见了他的笑声。

    先是和董子卓打了一架,今天教训了一顿苏嘉航又整理房间没有补觉,这会儿才九点他就已经困了。

    放下手机,沈知韫将被子往上扯了扯,他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去拿枕头边的玩偶熊,却注意到了许颂章好奇的目光。

    沈知韫:“看什么?”

    许颂章:“好奇你和玩偶熊怎么睡的。”

    每个人在自己依恋物的选择上不同,有人是从小用到大的物品,有的人就地取材是自己身上的器官,比如肚脐眼、耳朵或者头发。用法也因物品不同各有区别,沈知韫捏着玩偶熊的爪子。

    “就这样握着睡觉就好了。”

    许颂章还以为他会抱着,看见只是单纯和玩偶拉手,有点大失所望。正准备侧过身继续玩手机,已经闭上眼睛的人开口。

    “不是问我为什么今天话这么多吗。”沈知韫说着伸手去拉许颂章的手,“因为我知道你紧张。”

    这次后半句话不是为了刺激她。

    沈知韫将她的手搭在玩偶熊的另一个爪子上,许颂章顺势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侧卧。

    沈知韫:“我小时候害怕、难过睡不着觉的时候就这么拉着它的爪子,很快就能睡着。晚安,许颂章。”

    不再是轻浮的“宝贝”“亲爱的”,而是全名,而全名远远比那些称呼更容易击破防线。

    许颂章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更别说是和人面对面睡觉了,借着氛围灯昏暗的视线,她的视线约过棕色的玩偶熊看向半张脸埋在枕头里的沈知韫,纤长茂密的睫毛像是化了妆一样,视线里的人闭着眼睛,她就这么无言地看着他。

    目光里的人眼眸紧闭,明明像是已经坠入梦乡,却开了口:“许颂章你不愿意在我前面睡着是不是因为你睡着的样子不好看?”

    许颂章松开玩偶熊,抬手打在他的手背上,随后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翻过身,许颂章一条腿伸直,一条腿曲着用最舒服的姿势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一大早生物钟还没醒,许颂章就被一阵闹铃吵醒了,陌生的铃声让她一时间有些恍惚,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在沈知韫的公寓里。

    伸手拍了拍旁边还在睡觉的人:“你的闹钟。”

    不是闹钟,而是来电铃声。

    沈知韫拿起手机:“喂,爸。”

    电话那头的人叹了一口气,随即说:“你的名额没有了。”

    许颂章刚倒下迷迷糊糊间感觉自己听见了不得了的消息,像警觉地白鼬一样抬起头。

    沈正文在电话那头继续说着,好像是他先前连着和同学打了两次架这类的事情影响了他。

    沈知韫:“那换了谁去你知道吗?”

    沈正文:“你们系吴教授的儿子。”

    等他挂了电话,许颂章打量着沈知韫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开口:“你也去不成了?”

    沈知韫随手把手机放回床头柜上:“好消息我可以自己在家给紫藤花浇水了。”

    许颂章想的却是另一件事:“那我是不是可以不做你女朋友了。”

    “你非要一天给我这么多次的打击吗?”沈知韫叹气。

    “反正也要伤心难过,干脆一次性难过完算了。”许颂章已经没了睡意,干脆起床,“你们小区楼下风景怎么样?适不适合跑步?”-

    沈知韫时间算得很准,许颂章踩着点赶上了飞机。

    下飞机又赶高铁,刚进小区费英兰正巧也从兴趣班里下课,包里卷着两幅她画的秋日柿子为主题的水彩画。

    她把遮阳伞举过许颂章头顶,从包里拿出纸巾给她擦汗:“家里有绿豆汤,回去正好喝。”

    许颂章一手一个行李箱,身上还背着一个斜挎包,一把遮阳伞也没有什么作用,反而两个人都要被晒到。许颂章干脆往旁边挪了挪:“你自己撑。”

    索性她们的房子离小区门口不远,当时因为费英兰和奶奶喜欢,所以勒紧裤腰带买了小区里的独栋,买得早当时房价也没有那么贵,在许颂章念完高中后,贷款也还清了。夫妻两个人又计划着要给许颂章存嫁妆。

    最近天热,费英兰一早就叮嘱过婆婆不要出来闲逛,在房间里吹空调看看电视。但知道孙女今天回来,她还是摇着蒲扇一早就站在门口张望。

    “奶奶。”许颂章一进院子就喊了人。

    奶奶:“回来了回来了,好好好。”

    许颂章:“奶奶你眼睛怎么样了?”

    奶奶:“奶奶没事。”

    费英兰不得闲,指着冰箱让许颂章自己去弄绿豆汤,系上围裙开始折菜准备晚饭。还不忘叮嘱许颂章:“晚上把你行李箱理好,脏的衣服被套都扔在卫生间,明天我洗。”

    苏城的绿豆汤是绿豆加糯米,最后倒入薄荷水,里面还能再加些点缀的红绿丝,要是吃得讲究还有加蜜枣冬瓜糖和芋圆布丁的。

    许颂章把行李箱推到门口,走去厨房:“你们吃吗?”

    费英兰:“给你奶奶也弄一碗,我不吃。”

    许颂章从碗柜里拿了两个碗出来,费英兰看见她身上的包还没有拿下来,打趣她:“背着不累?”

    说着,就要帮她拿。费英兰也眼尖看见了许颂章领口下露出的一抹红:“这包带子这么磨?都磨红了。”

    许颂章一瞬间就反应过来自己脖子里的红是怎么造成的,心里万马奔腾,脸上还泰然自若:“它比较大能装好多东西,我就省得再提个袋子,到时候上下飞机高铁出租车的,容易丢。”

    再聊这个话题就过于危险了,许颂章从冰箱里拿出绿豆和糯米,扭头问坐在客厅沙发的奶奶:“奶奶,你要糯米多一点吗?”

    “什么?”奶奶耳朵不太好,没听清。

    许颂章:“绿豆汤。糯米,你要不要多一点?”

    奶奶这才听清楚:“少一点,不然晚饭吃不下。”

    晚上许父没回来吃饭,夏天容易胃口差,费英兰做了不少时下新鲜的蔬菜和凉拌菜。

    “明天我要去上课,你和奶奶在家里少吃外卖。”费英兰一边叮嘱一边给婆婆夹菜。

    许颂章和奶奶互相心虚地看了对方一眼都没接话。

    吃过饭许颂章照顾奶奶吃保健品和治疗眼睛的药,费英兰在厨房里洗碗。

    看着奶奶睡下了许颂章才上楼洗澡,帮把手机连上充电器她才看见林悦给自己发的消息。

    【林悦】:你和沈知韫居然都没有被选上。

    【林悦】:[图片]

    林悦发来的图片是学校公众号的截图,是去英国交流学习的一行人在建筑院大楼门口拉着印有校徽的旗和雷蒙德先生公司的标志的合影。

    【许颂章】: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林悦】:吴教授是真敢,居然明目张胆黑幕,他儿子在他组上每次给分都是游泳馆开张。

    许颂章又点开了林悦发来的截图,如果没有打架这一插曲那么应该去的也是沈知韫而不是自己,反正都不是自己许颂章按理也不会这么生气,可心里还是闷闷的。

    沈知韫明明应该是自己的竞争对手,她这一刻却有些同情心疼他。

    心疼同情,还真是一个危险的讯号。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二更) For your……

    夏天晨跑要趁早, 才六点天就闷热得不行。

    许颂章在超市门口帮忙买了一瓶费英兰做菜要用的醋,回到家的时候爸爸刚起。

    桌上已经摆着盛出来的粥,电风扇正对着桌子在吹。

    许颂章把醋拿给费英兰, 没一会儿费英兰就端着一盘子糖醋煎蛋出来。

    许和安夹起第一个煎蛋放到了妻子的碗里,随后又给老母亲和许颂章各夹了一个鸡蛋, 最后才是给他自己的:“后天去吃饭。”

    费英兰狐疑:“吃什么饭?你姐那里?”

    许和安摇头:“老宋家的小儿子今年高考完,要办升学宴。”

    许和安口中的老宋是他的老同学了, 两个人从小在穿开裆裤的年纪就是好朋友,现在孩子都可以成家立业的年纪还有往来。

    “他家小儿子都高考完了啊?”费英兰惊讶时间居然过这么快, 上次见这个小孩好像还是他哥哥的升学宴, 那时候还在念六年级。

    “老大和老二就差六岁, 今年差不多是高考完了。”许和安夹了一块豆腐乳, 觉得味道不错,拿起瓶身又看了看,“这豆腐乳好吃,下次再买点。”

    费英兰想到什么, 扭头看向许颂章:“他家老大是不是和你一样大啊?”

    “宋源柏啊?”许颂章想到这个人拉了拉嘴角,“嗯, 我们同一级的。”

    许和安问:“当时妹妹升学宴他们给了多少?”

    “他大儿子当年我们给了一千五,女儿升学宴他们还礼了一千八,我们这次要不给两千?”费英兰和丈夫商量。

    家里的钱全部都是费英兰管着, 人情往来也都是她记着,许和安点头:“好的。”

    许颂章对这种事情并不太关心, 对她来说就只是多一个可以去吃饭的地方。

    “今年妹妹生日怎么安排?”费英兰在手机里记下了吃饭随礼这些备忘录事项, 也看见了7月27号那天标注的“女儿生日”。

    “叫小懿和我姐他们过来吃饭吧。”许和安安排着,“天热我们就去饭店吃,你别做饭了, 太辛苦了。”

    “好。”夫妻两个人吃着饭便把近期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后天一大早费英兰就没去国画班,婆婆对他儿子朋友的升学宴并不感兴趣,费英兰给她买了些熟菜,又在电饭煲里煮上饭才离开。

    升学宴办在城东那边,开车过去得半个小时。

    他们到的不算早,已经有不少人都来了,刚进厅里就听见有人喊许和安的名字。

    大人们寒暄完,费英兰轻轻拍了拍女儿提醒她喊人。

    “宋叔叔。”许颂章开口,又对着宋叔叔旁边的女人微微点头,“肖阿姨。”

    男人看见许颂章扯出一个笑脸:“真是女大十八变,现在在大街上碰见我都认不出来了。这边有小孩子一桌的,快来来来,去和他们坐在一起。”

    肖芳看见许颂章瞬间眼睛就笑得只剩下一条缝了:“英兰这就是你女儿啊,哎哟喂长得可实在是太漂亮了,妹妹快过来让阿姨好好看看。阿姨都好几年没有看见你了,现在还在念书吗?”

    “嗯,在首府大学念研究生。”许颂章回答。

    肖芳的手亲昵搂着许颂章把她往小孩那一桌带:“真是又漂亮又优秀。你以前念小学的时候还总来我家吃饭,现在都不来了,阿姨可想你了。”

    费英兰是幼儿园老师,所以不少熟人朋友都把小孩送到了费英兰那时候上班的幼儿园,宋家大小两个儿子费英兰都带过。那时候费英兰帮忙照顾宋家的儿子,到了小学费英兰和许和安都没时间接孩子,有好几次宋源柏爷爷来接了,顺道就会把许颂章一起接回去。

    爷爷奶奶那时候还没退休,家里做饭晚,小孩饿得早,许颂章也就没少在宋源柏家蹭吃蹭喝。

    说是小孩那一桌,其实大部分都和她还有宋叔叔那个小儿子差不多大的年轻人。

    许颂章一眼就看见宋源柏,他穿了件圆领的黑色T恤,配了条灰色的运动裤,如果脚上的鞋不是球鞋而是拖鞋说他是在自己家下楼吃个便饭都有人信。

    他正偏着头和坐在自己旁边的弟弟说话,听见自己妈妈夹着嗓子说话的声音,他有些不可置信地抬头,等看清他妈妈搂着的女生,他挑了挑眉。

    肖芳特意把许颂章带到自己儿子旁边坐下来:“颂章啊,你就坐在这里吧。哥哥好好照顾客人,弟弟叫姐姐。”

    宋河棋看向许颂章:“姐姐。”

    门口还有别的客人,肖芳也就没有久留。

    宋源柏盯着她:“这不是老同学吗?”

    许颂章懒得搭理他,当时自己和左宣分手后,这个混蛋也不知道在哪里听说了她被多金高富帅前男友甩了还跑来落井下石。

    不得不说宋叔叔和肖芳阿姨很有先见之明,后面还生了一个小孩。

    许颂章:“这不是阿炳吗?”

    阿炳是给宋源柏的绰号,因为宋源柏眼光不怎么样,找的女朋友都不怎么好看,于是大家就给他取了这么一个绰号。

    但去了解了阿炳的真实经历后,宋源柏更希望别人叫他“海伦凯勒”。

    “我现在改了。”宋源柏听见这个绰号,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我现在女朋友漂亮又聪明。”

    许颂章哦了一声,不太相信:“没有想到眼疾也会传染。”

    “你在大学选修了骂人的课吗?”说着,宋源柏扭头担心地看着自己考去首府的弟弟,“首府的民风看起来很可怕。”

    宋河棋看着自己哥哥有些无语,他要是有女朋友还能因为被肖芳催婚催得搬出去租房子住?

    “你弟弟开学你别去就行了,首府人最爱打你这种人了。”许颂章伸手拿起转到自己面前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热茶。

    “姐姐,首府开销高不高啊?”宋河棋见两个人掐架掐得没完,自己主动凑过去吸引火力。

    以前许颂章还去宋源柏家里的时候,那时候宋河棋还是跟在他们身后被他们使唤跑腿的小孩。

    许颂章认真解释:“其实还可以,和我们这里差不多,我的专业因为要买材料所以会比较贵,其余的吃住都在学校还挺便宜的。你报的是什么专业啊?”

    宋河棋:“之前我爸问了一下叔叔,我想了想也决定学医。”

    许颂章见过开学时候发教材拉着个行李箱的医学生,别的专业是期末考试周但医学专业只有自己的特产——考试月。

    肖芳又走了过来,手搭在小儿子肩上:“弟弟跟妈妈过来一下,去和舅舅叔叔打个招呼。”

    说是打招呼,其实就是长辈在今天要给他送手机和电脑。

    肖芳带走了小儿子,趁机问了一句:“你哥哥和颂章姐姐聊天了吗?”

    “像是在吵架。”宋河棋如实回答。

    肖芳一惊:“为什么吵架?”

    “不知道,反正颂章姐一坐下来两个人就开始拌嘴吵架,我哥还说他有女朋友了,女朋友又聪明又漂亮。”

    “就那个外地的?”肖芳脸一板,“我都叫他分手了,死小子还不肯分是吧。”

    宋河棋拉住肖芳:“现在人多。”

    肖芳脸还黑着,看着小儿子警告:“你哥戆头戆脑的,戆兮兮的。弟弟你千万不能学你哥,你要是也找个那样的,我要被你们气死的。”

    宋河棋心里还是爱他哥的,忍不住反驳:“我看哥对别的女生都挺有礼貌的,会不会他其实对颂章姐就是没有感觉。”

    “许颂章这么优秀你哥还看不上啊?他这都不喜欢他喜欢什么?他想娶天上的仙女啊?天上有仙女吗?天上只有飞机,撞他个戆货。”肖芳说着又满眼担忧地看向小儿子,怎么他会这么想呢?该不会自己小儿子学习聪明感情上也是和他哥哥一样的戆头吧?

    宋源柏瞄了眼自己老妈和弟弟走远的背影,他还是挺好奇首府的生活的,毕竟自己弟弟就要过去念书了:“你在你们学校过得怎么样啊?”

    “生活上没住院那么难受、作息上没坐牢那么规律。”许颂章抿着茶,手里刷着手机。

    “别的呢?”宋源柏又问。

    “成绩一如既往优秀。”许颂章说完突然觉得自己语气有点像沈知韫。

    这顿饭吃到一点多才结束,宴后送了一箱子泡面和一盒子状元糕做回礼。

    肖芳还拉着许颂章笑眯眯地邀请她暑假在家里没事就过去玩:“现在阿姨也退休在家里了,你有空就和你妈妈一起过来玩。”

    一上车,费英兰就笑眯眯地回头望一个人坐在后排的许颂章:“你肖阿姨想你给他家做儿媳妇的。”

    许颂章第一反应是:“宋河棋才成年。”

    费英兰哭笑不得:“当然是宋源柏。”

    许颂章摇头:“你让肖芳阿姨别操心了,宋源柏有女朋友了。”

    费英兰:“没听你肖芳阿姨说啊。”

    许颂章耸肩:“估计是谈了还没告诉肖芳阿姨。”

    费英兰听罢看向许颂章,套话:“那你呢?你有秘密吗?”

    许颂章意识到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说没有反倒显得不真实,她干脆大大方方承认:“有,我有好多秘密呢。我同时在和八个男生谈恋爱。”

    费英兰笑:“哎哟,中午猪肘子有没有多吃两个,八个男生那你也太累了。”

    许颂章没把宋河棋升学宴的事情放在心上,转眼就是她生日了,早起随手刷朋友圈的时候发现沈知韫跑去南法度假了。

    他还真是自由自在。

    许颂章刚给他点赞完,他的消息也发来了。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换的头像,头像从贝克汉姆变成了他自己的照片,他穿着一件衬衫,像是十年前自己家装修时候费英兰会买的窗帘店的那种式样的花纹。背景实在戛纳的海滩边,不知道是去看的日出还是日落,四周有些昏暗。

    大俗的花衬衫,他却穿得很好看。

    【沈知韫】:在家吗?

    【许颂章】:在啊。

    【沈知韫】:生日快乐,送你一朵花。

    下面配了一张“一朵花”的图片。

    【沈知韫】:生日怎么可以没有蛋糕呢。

    于是,他又发了一个“蛋糕”的表情过来。

    许颂章拿着手机笑了一声,倒也不是很生气,在手机翻了好一会儿找了个可以代替“许愿”的双手合十求保佑的图片。

    【许颂章】:好了,许好愿了。

    手机里没有“吹气”的表情她就用“叹气”代替了。

    楼下,费英兰扯着嗓子喊她起床吃长寿面。

    许颂章应声:“来了。”

    因为晚上要出去吃饭,费英兰今天也就没有买菜,中午准备煮点饺子随便应付一下。

    许颂章拌着葱油面,刚夹起煎蛋还没来得及咬一口,手机就响了起来。

    “喂,是许颂章小姐吗?我是蛋糕店的配送员,我现在在地铁三号口这里,请问具体的地址是什么?”

    许颂章还以为是周懿给自己买的蛋糕,等报上自己家的地址才觉得不对劲,周懿知道自己家的具体地址外卖员怎么可能还问自己呢?

    门铃在五分钟后按响了,一个外卖员身上背着一个外卖箱,手里端着一个盆栽。

    “是许颂章小姐吗?这是您朋友给您订的生日蛋糕,您这边检查一下,确定蛋糕无损后在这边签字,这个盆栽也是您朋友送的。”

    费英兰好奇地从屋子里走出来,从外卖员手里接过盆栽:“这是什么花啊?”

    蛋糕的外包装是透明的,里面是罗马宫殿样式的蛋糕。

    许颂章只一瞬间就猜出送这个蛋糕的是沈知韫。签完字,送走了外卖员。

    费英兰还捧着那个盆栽好奇着:“谁给你送了个盆栽啊?”

    “不知道,我发个朋友圈问问。”许颂章扯谎,她把蛋糕放进冰箱里拿着手机心虚地回了房间,翻找不久前才聊天的对话框。

    【许颂章】:你送的蛋糕和盆栽?

    【沈知韫】:已经到了?喜欢吗?

    【沈知韫】:那盆栽是凤仙花,本来还是想送玫瑰花的,但凤仙花是你的生日花。

    【沈知韫】:不知道蛋糕味道怎么样,但是这是我唯一能找到的一家可以倒模做出建筑元素的蛋糕店了-

    凌晨三点的戛纳,白日的温度似乎被海水带走了。

    阳台的窗户今天晚上忘记锁了,留了一条缝,街道上偶尔传来汽车形式而过的声音,从地中海吹来的夜风吹起了窗帘。这里距离海岸线很近,可惜听不见海浪拍打岸边的声音。

    双人床的房间里沈知韫听见堂哥翻身的声音,接着他好像醒了,卷曲的棕发蓬松,堂兄眯着蓝色的眼睛仰起头,看着另一张床上亮着的手机屏幕光,带了些试探般地叫了他的名字:“Dorian?”

    堂哥惊讶于他还没睡。

    沈知韫将手机的亮度又调低了一点:“我在给世界另一边的一个人说生日快乐。”

    堂兄眯着眼睛,听完一笑,那样子像是喝醉的人:“For your girl?”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宋河棋

    躺在床上看着沈知韫发来的消息, 许颂章觉得房间制冷的空调似乎坏了,她脖子里沁出一些汗,脸也烫烫的。

    但还是装得镇定。

    【许颂章】:谢了, 回来请你吃饭。

    发完之后,许颂章觉得还不是很有诚意, 于是又夸了一句。

    【许颂章】:头像很帅。

    许颂章正准备发过去几个土土的大拇指表情过去时,新的消息出现在了屏幕上。

    【沈知韫】:专门为了勾引你的。

    他还真是一点都不藏着掖着, 许颂章一哽,突然有点不服输。

    【许颂章】:勾引我你也发两张腹肌图来看看, 穿少一点。

    【沈知韫】:你现在说话好像个男人, 你让我感觉害怕。

    【许颂章】:别害羞, 别害怕, 我不是什么好人。

    【沈知韫】:中文不好,寿星是兽性的同音词吗?

    许颂章正想继续扯皮,楼下传来费英兰的声音,询问她要怎么处理这盆盆栽。

    “我马上就来。”回完妈妈, 许颂章打字回手机那头的人。

    【许颂章】:我妈叫我,我先忙一下。

    【沈知韫】:去忙吧, 戛纳现在凌晨三点钟,四个小时后我们要开车去尼斯,我得睡了。晚安, 寿星-

    晚上的饭店订在许和安上班的医院不远处,方便了他这个家里最忙的人。

    周懿的肚子看着比上次见时大了一圈, 饭店的菜不错, 周懿吃着很喜欢准备到时候宝宝的满月酒办在这里。

    许和安不是妇产科医生,但关心起了最近周懿的孕检情况:“我帮你问了妇产科的主任,到时候不出意外她来给你接生。”

    “麻烦舅舅了。”周懿在桌下撞了撞玩手机有些心不在焉地闻韬。

    闻韬这才起身拿起酒杯敬了许和安一杯, 跟着周懿道谢:“麻烦舅舅了。”

    费英兰客套:“舅舅就是半个爸爸,都是一家人别客气。小懿这个鱼肉不错,你尝尝。”

    怀孕能吃,但也很脆弱闻见一点味道就会触发呕吐恶心的开关,第一口鱼肉还没事,吃到第二口的时候,周懿觉得胃里增压了,胃里的东西像是遇上了高压水枪,这一刻朝着喉咙奔来,她去厕所吐了一会儿,再也吃不下东西了。

    周懿吐槽起自己怀孕后的百般不适,她怀孕觉得很累,但在孕妈群里和别的患有巨吐症的孕妈比起来已经幸运许多了。

    许颂章听她说起身体反应,眉头就没有舒展开,把手里的勺子当话筒:“是什么让你结婚生子,是爱情吗?”

    周懿笑,目光也本能地看向坐在旁边的闻韬,只见他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和谁聊天,一直在笑。

    周懿好奇:“韬哥你笑什么?”

    闻韬闻声看向周懿,脸上神情没有任何变化:“今天我公司一同事去相亲,点菜的时候他点了份牛蛙,相亲对象不吃,他就在点了的牛蛙前面画了两条斜线。”

    说着闻韬还在空中比划了一下斜线。

    “结果店员给他上了十一份牛蛙。”

    听完,周懿和许颂章都没有理解双斜线被看成“11”有什么好笑的。

    闻韬见周懿还不懂也没有再解释。

    奶奶看她最近好像瘦一些了,心疼她:“过两天有空来一趟,我带你去看个老中医,她有方子治疗孕吐。”

    周懿坐了一会儿觉得浑身疼,想四下走走,陪护孕妇的担子落在了许颂章身上,两个人沿着二楼的走廊慢慢走着。周懿挽上许颂章的胳膊,突然神秘地凑近了一些:“你最近见到阿炳了?”

    许颂章惊讶:“你怎么知道?”

    周懿没忍住笑:“昨天我和我妈在逛天街的时候遇见肖芳阿姨了,肖芳阿姨拜托我妈当红娘给你说媒,说你和宋源柏。”

    说到后面周懿自己都笑了出来。

    许颂章听见这话的反应就像是法国人第一次听说巴黎要造埃菲尔铁塔:“姑姑没答应吧?”

    周懿落井下石:“她没好意思拒绝,但估计也不会真来劝你,毕竟她自己就吃够了爱情的苦。”

    “那就好。”许颂章听完松了一口气。

    然而这口气松早了,下个周日肖芳就打电话给了费英兰喊她去家里打麻将。

    那天正好奶奶带周懿去看能治孕吐的医生,母女两个准备在家里随便吃点应付了事,肖芳在中午前就打电话过来了,国人习惯以“吃了没”作为开头,费英兰没多想就说了没吃,没想到肖芳顺势喊她们一起过去吃饭。还说今天麻将喊了许颂章姑姑许和萍,叫她们别见外,一起过来吃个便饭。

    费英兰没直接答应而是在挂了电话后问许颂章。

    许颂章正在看书,听见敲门声回了一句:“请进。”

    费英兰推门进来把肖芳的话转述了一遍:“你想去吗?”

    许颂章反问费英兰:“妈妈你想去吗?你想和朋友吃饭打麻将吗?想的话我们就去,你不想我们就不去。”

    当了妈妈之后,费英兰已经很少听见“朋友”这个词用在自己身上了,像是回到了还在家里当姑娘的时候,几个人约好下午去有电视机的人家里看小虎队。

    费英兰:“妈妈怕你尴尬。”

    许颂章:“妈妈你可能把我想得太抢手了。”

    费英兰不服气:“我闺女又漂亮又聪明怎么不抢手?你最好了。”

    既然决定去吃饭,费英兰给肖芳回了一个电话-

    挂了电话,肖芳笑眯眯地从冰箱里拿出今天早上才买的河鲜和海鲜,扭头看见暑假也不忘好好看书学习的小儿子。

    肖芳系上围裙,问小儿子:“你哥醒了吗?”

    宋源柏今年过完年就搬出去一个人住了,昨天他刚出差回来,肖芳让他留下来过了一夜,正好今天再把许颂章叫来家里吃个饭。

    “还没。”宋河棋下楼是给自己倒水的,早上起床到现在他已经看了两个多小时的书了,一会儿准备提前看一看内科的书,正好趁着倒水放空一下脑子。

    肖芳哼了一声,她实在是喜欢费英兰家的闺女,聪明漂亮,比她这么优秀的小儿子还优秀省心,这么好一姑娘,她是真眼红,再看看自己家的儿子又觉得宋源柏真真不配,这要凑合在一起怕是要损阴德。

    只是放弃又舍不得,肖芳转身面朝着水池处理水产:“弟弟叫你哥起床。一会儿费阿姨和颂章要来吃饭。”

    “怎么今天来吃饭?”宋河棋好奇。

    “正好替你问问首府大学的住宿环境,还有注意事项,也为了你哥。”肖芳解释,“快把你哥叫起来收拾收拾。”

    宋河棋应声上了楼,只不过先回了一趟自己的房间,拿出蓝牙音响。

    一打开门就听见宋源柏的呼噜声,宋河棋看着床上睡相极差的人,想到自己妈妈要点的鸳鸯谱。宋河棋将音响放到宋源柏的床头,在手机里找到一首劲爆的摇滚乐,转动蓝牙音响的音量键。

    宋源柏被人从睡梦猛地被惊醒,心脏突突地跳动着,迷迷糊糊睁开眼,表情阴郁。

    宋河棋走到窗口,把窗帘唰得一下拉开。

    阳光漏入室内,垃圾桶里昨天的夜宵还没有丢掉。

    宋源柏却发现拉开窗帘的不是肖芳而是宋河棋,他扯过被子蒙住头,在这一刻无比后悔没有在宋河棋更小的时候踹一脚他的屁股,伸手把音响的音量调到最低。

    “干什么啊——”宋源柏的声音从被子传出来,听着闷闷的。

    宋河棋弯腰开始收拾宋源柏的房间,把东一只西一只的拖鞋整齐地摆在床边,掉在地上的枕头捡起来,垃圾桶里的垃圾袋扎好口提走:“费阿姨和颂章姐中午要来家里吃饭,你快起吧。”

    “她怎么来了?”宋源柏瞌睡瞬间没了。

    宋河棋走到门口,手里还提着他哥房间里的垃圾袋:“妈说是问问颂章姐首府大学入学注意事项。”

    宋源柏像是没听见:“老妈一定是为了撮合我和许颂章,真是的,谁要她操心了。”-

    费英兰来过宋家好几次,这次没开导航就准确无误地找到了宋家好几年前买的小区楼下。

    因为有两个儿子,先前还有两个老人一块儿住所以买的是复合式,随着两个老人身体不好,一个去世一个住在了护理院里。大儿子年后也搬走了,这套复合式的房子就显得更大更空了。

    许颂章手里提着水果,跟在费英兰身后喊了声阿姨好。

    肖芳:“怎么还带东西来?坐坐坐,弟弟给阿姨和姐姐泡杯茶。我还有一个汤,做好了就可以吃饭了。”

    费英兰跟着肖芳走进厨房:“做这么多菜干什么?我们随便吃点就好了。”

    肖芳:“哪里多了?你们不来我们也要这么吃的。”

    客厅的沙发上宋河棋起身:“颂章姐,你想喝什么?”

    许颂章也不是第一次过来了,拿过沙发上的抱枕放在腿上:“矿泉水。”

    宋河棋顺手把她们带来的水果也洗了。

    宋源柏横拿着手机在打游戏,他面上认真在玩游戏但战绩1-6,嘴上还嫌弃抱怨:“你怎么来了?”

    “坐车来的。”许颂章胡乱回答。

    “我问的是你为什么来。”

    “你妈叫我妈来的。”

    宋源柏:“你可以拒绝啊。”

    许颂章像是没听见一样,坐在沙发上刷着手机。

    对面的人没理他。

    宋源柏:“你为什么不理我?”

    许颂章这会儿丢给他一个懒懒的眼神:“因为我拒绝和你说话。”

    宋河棋端着洗好的水果和倒好的水回来了,刚才在厨房里被肖芳使了无数个眼神,他看着沙发上两个明显已经开战的人,收敛起笑容:“颂章姐,你什么时候回学校?”

    许颂章不客气地丢了个葡萄进嘴里:“我八月中旬就要回学校报道了,你们应该九月初才集合军训吧。”

    “我们还没有出具体通知。”宋河棋似乎觉得有点可惜,“本来还想说和你一起去学校报道我爸妈也能放心一些。”

    “没事啊,我那天要是有空我可以在学校门口接你,而且一般系里都会安排学生会接送新生的,你有我手机号吗?你平时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许颂章说着拿出手机,又加上了宋河棋的微信,“不过你们学医的平时也就周末才有空,到时候可以和同学出去玩玩,学校旁边就是地铁,去哪里都很方便。”

    宋河棋加上许颂章的微信,顺手又把垃圾桶从宋源柏面前拿走放到了许颂章面前。嘴里葡萄皮刚准备吐到垃圾桶里,宋源柏眼睁睁看着垃圾桶被拿走,差点没收住把嘴巴里的葡萄皮吐到地上。

    肖芳端着汤从厨房出来:“好了,过来吃饭了。弟弟,去厨房盛饭拿筷子。”

    宋河棋应声,盛饭的工作已经是费英兰在做了,他干脆拿着筷子出去了,将筷子一双双摆在座位前。

    肖芳看她坐的位置,特意把好菜全部都摆在她面前。费英兰也注意到了,又不动声色地把好菜挪到了宋家兄弟两个面前。肖芳看见了再要换位置的时候被费英兰制止了。肖芳没办法只好自己给许颂章夹菜,很快小碗里堆满了菜,都看不见米饭了。

    肖芳好奇问许颂章:“妹妹下午你有事情吗?”

    “我姐今天去看中医了,等会儿下午回来之后我就去找她玩。”许颂章解释。

    周懿和闻韬的新房和这个小区就隔了两条马路,很近。

    肖芳:“怎么不在我们家里多玩一会儿啊?弟弟在家看了一天的书了,你们三个闲着没劲也打打牌。”

    许颂章不太想答应,但觉得拒绝长辈不太好,干脆只是笑笑不答应。

    吃完饭,姑姑许和萍也来了。

    几个小辈纷纷喊人,许颂章叫了声姑姑,随后问起周懿。

    “她带奶奶在外面吃午饭的,等会儿把奶奶送回家之后就回来了。”许和萍解释完看向肖芳,“我、你、兰英,还有一个呢?”

    “她就住隔壁,我开个窗喊一声就来了。”肖芳扒拉了最后一口饭,起身去开厨房的窗户喊人。

    碗筷全部都留给了宋河棋,才成年的男生看着却很能干。

    许颂章还坐在餐桌边,无聊地吃着饭前只吃了几颗的葡萄。

    宋源柏也没上楼,但下逐客令:“你什么时候走啊?”

    许颂章一口一颗葡萄:“你下午不去找你的漂亮聪明的女朋友约会吗?”

    “她很忙,有很多工作要做。”

    许颂章叹了一口气,把手边的水果盘子推过去:“你妈让我姑姑来当红娘说媒,你既然有女朋友也不喜欢我,要不我们假装在这里打一架,然后彻底断了她们的想法。”

    “我是个男的,怎么可以打女生。”宋源柏瞪大了眼睛,震惊许颂章的提议。

    许颂章吐掉嘴巴里的葡萄皮,起身:“那我来抽你。”

    宋源柏看着许颂章举起来的手,下意识人往后仰,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你念书这么聪明,在这件事上就没有别的好主意了?我看你纯粹是随便想出来一个打我的理由。”

    许颂章好奇:“你为什么不和阿姨说你那个女朋友的事情?这样不更省事。”

    宋源柏叹气:“她是外地的,家里还有个弟弟,我妈不肯。”

    本地人确实都喜欢找外地的,宋源柏家不差钱,宋家叔叔阿姨两个人给两个人买了差不多价钱的房子用于他们结婚,肖芳阿姨想找个家里也能陪嫁一套房一辆车的本地女生。

    正好门铃也响了,宋源柏借机跑去开门。

    “这不是阿炳吗?”周懿挺着个肚子站在门口。

    这话和许颂章前几天见他时说的话一模一样,两个人还真不愧是姐妹。宋源柏咬牙切齿:“叫我海伦凯勒。”

    宋源柏侧身让她进来:“就你一个?你老公呢?”

    他们几个都是一个高中的,互相都认识。

    周懿走进去,看见桌上的葡萄作为一个孕妇,时不时就会嘴馋一下,她拿了一个丢进嘴里:“和老杨去打篮球了。”

    宋源柏好奇:“我有的时候真想和你请教一下,你是怎么让你的现任老公和前男友相处和谐的。”

    周懿斜睨了他一眼:“你用不上,你一直都是被甩的那个。还是你想和你前女友的现任搞好关系?”

    宋源柏拉了拉嘴角:“你们姐妹两个讲话都好刻薄。韬哥娶你真是舍己为人。”

    周懿扶着肚子:“信不信我现在痛一个给你看看?”

    宋河棋看见周懿来了,洗好碗之后从厨房倒了杯水出来。

    周懿看见他,惊讶:“你都长这么大了?上次见你你才那么一点儿。”

    宋河棋看她似乎很爱吃水果,又进厨房洗了一些。

    周懿看着宋河棋这贤惠能干的样子,叹了一口气:“我要是再年轻个三岁我就等你弟弟了。”

    宋源柏:“那我谢谢你比他大六岁。”

    许颂章感慨:“以前我们使唤他去小卖部帮我们买东西你还记得吗?现在他都念大一了。六岁,感觉我们都要奔三了。”

    水果拼盘端了上来,宋河棋也在桌边坐了下来:“也就六岁。”

    许颂章:“六岁呢。我念大一的时候你才小学六年级,真是太恐怖了。”

    周懿拿了好几个葡萄,剩下的水果拼盘她没再吃:“你给打麻将的她们端去吧,走吗?”

    后面两个字是对许颂章说的。

    许颂章起身,也没有听见宋河棋那句很轻很轻的“不恐怖”。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二更) 耳朵好烫啊,沈知……

    许颂章返校是8月12日。

    刚好那天, 沈知韫也从国外回来了。

    但他的航班比自己晚两个小时,许颂章没准备等他,结果他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雷蒙德先生公司和他们大学这两个月交流学习的主要实习内容。

    【沈知韫】:接机我就给你。

    要挟。

    许颂章哼了一声, 她会就此受制于人?

    手拿起手机,两根大拇指在键盘上跳跃着打字。

    【许颂章】:真想让你下了飞机后第一个看见的人就是我呢。

    就像是看上位者摇尾乞怜求爱一样, 沈知韫也爱看她口是心非的谄媚,知道这不真但他偏偏喜欢。

    机场人来人往, 悲欢离合像医院一般仅仅隔着数十米就上演着。

    许颂章到机场看着里三层外三层的接机队伍,她倒是不着急, 悠闲地依靠着不远处商店的玻璃墙, 一旁有个男生捧着一束鲜花, 穿着一身隆重的正装, 可惜身高不太高,身材也不好,在那正装的衬托下反而像个喜剧演员。

    他时不时从口袋里拿出手帕擦去脸上的汗,显得机场的制冷像个摆设。

    他要等的人比沈知韫先来, 对方是一个漂亮的女生,看见男生的那一刻脸上没有喜悦, 而是尴尬但礼貌地拒绝了。

    随着一张好人卡的发放,一场“骚扰”和“单箭头的追逐”画上了句号。鲜花被放置在垃圾桶上,许颂章看着已经走远的两个人, 叹了一口气。

    那就让她借花献佛吧,也算没有白浪费这些花。

    沈知韫的航班在十分钟之后也降落了, 等他去拿行李, 最后出来时已经过去一刻钟了。

    “恭喜啊,顺利降落。”许颂章一只手背在身后,看着很像是拿着什么东西。

    沈知韫眯眼打量她, 一语道破:“你不会准备了花吧?”

    许颂章面露惊讶:“聪明啊。”

    沈知韫难掩笑意:“真是的,干嘛还破费给我买一束……一支啊?”

    许颂章把从垃圾桶盖上捡便宜拿来的一支花递了过去,光秃秃的一枝花没有任何的包装装饰,沈知韫脑子里蹦出另一个猜想,这该不会是她自己种的吧?想到她这么用心,以及这支花重要的意义,沈知韫还是开心。伸手接过那支花,沈知韫正要开口说什么就看见许颂章身后,两个女生抱着一大捧花像是捡了大便宜一样在说笑。

    “感觉是个悲伤的故事。”

    “谁说不是呢,丢了也是浪费我们拿走吧,一会儿正好给你哥。”

    “但是这里看着怎么少了一朵啊?”

    “不会吧,谁要捡走不是捡走一整束花啊?”

    许颂章也听见身后的议论声,她没有全部捡走是觉得万一还有人需要一支鲜花来坦白情绪的需要,所以很有素质地就拿了一支,没有想到一转身就被人一整锅端了。看着许颂章不敢置信的表情沈知韫猜自己手里就是那束花少了的那一支。

    沈知韫呵了一声:“玫瑰花找妈妈,一找就找到了。”

    “你真幽默。”许颂章卖乖,“这不会影响我看你手里的学习笔记和心得的对吧?”

    “有待商榷。”沈知韫哼了一声,推着行李车朝着出口走,但路过垃圾桶还是没有把花丢进去。

    “你说过我等你你就给我看的,不能耍赖。”许颂章追上去。

    机场外面计程车排起了长龙,很快就轮到他们了。

    沈知韫麻溜地和司机把两个人的行李箱装上了后备箱,沈知韫为了搬箱子方便,把玫瑰花别在耳朵后面,随后绕过车尾,打开车门拿下耳边的玫瑰花朝着许颂章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去我那儿我再给你。”

    许颂章没动。

    司机在催他们快上车,沈知韫应声,随后胳膊搭在车门上:“你看我全身上下哪儿有兜装那么厚的学习笔记和心得,在行李箱里。去我家我拿给你,还有一些别人发在我的电脑里,要不要?”

    狡猾奸诈。

    沈知韫本来打算在飞机上睡的,但怎么都进入不了深度睡眠,玩偶熊在行李箱里,少了它再困还是难入睡。

    从机场到家,得要一个小时。

    快速路高架无处不堵车。

    汽车开开停停,他回来时从南法绕路去了一趟伦敦,结果有些感冒,现在因为舟车劳顿更加头痛。大马金刀地坐姿显得后排极其狭小,他拧着眉看起来很不舒服。不消片刻,沈知韫感觉脖子酸痛,难受极了。

    “我靠一会儿。”沈知韫说着,人一倒,脑袋枕在许颂章的腿上。

    八月的苏城还是四十度的天气许颂章早上赶飞机的时候穿着裙子,苏城丝质品有名,许颂章的裙子是丝绸缎面,触感极好。

    许颂章没动,由着他枕在自己腿上:“你不舒服吗?”

    沈知韫嗯了一声,脸颊在她腿上蹭了蹭。阳光从车窗外倾斜而下,他微棕色的头发蓬松茂密看着也有些像他那只玩偶熊,一个多月没见他好像瘦了一点。

    回去的路上果不其然堵了车,汽车在柏油路上纹丝不动,但车费眨眼似的往上涨。到了小区,车费比正常贵了十几块。

    沈知韫看着人还是没什么精神,许颂章主动帮他背了一个包,虽然只是为了拿走他的笔记。

    许久没有住人的公寓却像是提前打扫过的,床品换了新的,家里也没有灰尘的味道。沈知韫一进屋就找了个水杯,把那朵捡来的玫瑰养起来了。

    随后才拖着行李箱走进卧室,把行李箱打开,从里面拿出了玩偶熊,沈知韫看着里面的衣服他今天实在是懒得整理,感觉到身后一道有点炽热的视线,他看见被压在衣服下面的笔记本故意拿乔:“我还要干什么来着?”

    他蹲在行李箱边上,故作思考。

    他表演思考,但演技浮于表面。

    许颂章知道他是故意的:“笔记。”

    两个字说得咬牙切齿。

    沈知韫这才把笔记和电脑拿出来,许颂章接过笔记本飞快地扫了一遍,里面记了不少东西:“谁给你的?”

    “我本科的一个同学正好在那个公司实习,我去见我教授的时候他正好也在,就说可以给我。”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拿着笔记回宿舍看,沈知韫见人要跑,又开口:“不准给它办走读。”

    “什么级别的机密?”许颂章阴阳怪气了一句,但毕竟是别人的东西,别人不准她也不能带走,要她不看直接走,在学习面前她还真没有这样的骨气。

    沈知韫把玩偶熊丢在床上,拿着睡衣朝着浴室走进去:“有看不懂的欢迎问我。”

    冲了一个澡后,身上的疲倦还没有消失。一打开卫生间的门看见许颂章坐在床边看笔记却像一针肾上腺素一般,让他更精神了,短暂地压住想要跟着一起努力学习的念头,沈知韫打了个哈欠掀开被子躺到了床上。

    许颂章没有注意到开门声,直到床垫微颤她才回头。

    沈知韫侧躺在床上,单手拖着脑袋盯着她看:“我睡觉了。”

    侧躺的姿势会把那件原本纽扣缝得就低的睡衣领口开得更大,许颂章把视线从他身上又挪回到了笔记上:“你睡呗。”

    这一觉沈知韫睡得格外得久,醒来卧室昏暗,他起身这才注意到卧室门缝外有光漏进来。

    客厅那张黑色的布艺沙发上,许颂章难得没规矩地躺在上面,腿翘着搭在沙发椅背上。

    听见开门声,许颂章把腿放下,将笔记本从脸前挪开:“醒了?”

    沈知韫看了眼窗外,已经黑得很彻底了,他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过夜吗?”

    他坐在许颂章脚边,大腿挨着许颂章的脚,脚底隔着丝质的睡衣都能感觉到沈知韫的体温。

    上次过夜是因为他喝酒了没有办法开车送自己回去,又不放心同样喝酒的许颂章回去,今天两个至关重要的因素都没有了,许颂章没理由继续在这里过夜了。

    许颂章坐起来,把笔记本合上放在茶几上:“回去的。”

    沈知韫:“你现在回去还要打扫宿舍卫生,被子也没有晒,不怕霉菌和灰尘?”

    “对哦。”许颂章还真没想到,“我还没看完。我明天可以带回去看吗?”

    如果再在这里看,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宿舍打扫卫生呢。

    沈知韫:“一个多月没见,你不想我我想你,不让带走是为了让你留下来陪我。别说带走了送你都行。”

    许颂章:“这么客气。”

    沈知韫突然话锋一转:“不过……”

    许颂章警觉起来,就知道这人没有这么好说话。

    “你没有去成英国,我也没有去成功,所以我们之前打赌的赌注都不成立,那就算了。但我记得你后面不是说我给你笔记你要把我嘴亲破皮吗?这应该可以履行吧。”沈知韫说完,双手抱胸一副任君采撷的表情。

    “你就净想这些。”许颂章嗤声,“说到做到。”

    亲就亲,沈知韫长得也好看,她横竖都不吃亏。

    坐到离他更近的位置,许颂章还是第一次要为了接吻而去接吻,人以群分,和他待久了人也变得厚脸皮了。双手捧着沈知韫的脸,他顺势人侧过去一些,方便她动作。

    首府是北方城市,天气干燥,许颂章自从来这里念书之后护手霜一年四季都没有断过,乳木果的味道很好闻,沈知韫下意识偏头轻嗅了一下。

    许颂章也看见了他这个小动作,莫名有些喜欢。这人的脸属实有些犯规,容易让人头脑发昏,许颂章想着速战速决亲一口,还没凑上去便听见沈知韫的笑声,不用问也知道他肯定是笑自己笨拙的样子。

    看他游刃有余,许颂章的好胜心也被点燃了。手捧着他的脸,指尖碰到了他的耳朵,感受到指尖发烫的温度,她将手往后移动,刻意放缓动作,感受着指尖轻轻擦过他的皮肤,引起他身体的战栗。

    许颂章用手指轻轻捏着他的耳垂,很烫很烫。

    她像运筹帷幄的掌权者。

    许颂章望着他比挪威极夜还黑的眼睛:“耳朵好烫啊,沈知韫你害羞了?”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发烧

    “我发烧了。”

    这四个字犹如平地惊雷, 许颂章伸手探向沈知韫的额头,确实比正常体温高了不少。

    “都发烧了,你还……算什么账?”许颂章本想换个词, 她起身,“你家有医药箱吗?”

    沈知韫往后一倒, 躺在沙发上:“怕你一个多月没见我,对我没感觉了。”

    “勾引我呢?”许颂章心里有些开心, 但面上装得不在意,又问了一遍, “医药箱呢?”

    沈知韫伸手去够茶几上的手机:“没有, 我点外卖叫一个。”

    外卖送过来至少要半个小时, 许颂章在脑袋里搜索着许父告诉过她的发烧应该吃的药:“我去买吧。你家有温度计吗?”

    “卧室床头柜里有体温计。”

    许颂章进卧室拿出体温计给他额头“来了一枪”——三十八度七。

    小区外面就有药店, 许颂章出来后改道又去了小区门口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里,他睡到现在应该肚子饿了,空腹也不好吃药。

    回到沈知韫家,他躺在沙发上像是又睡着了。

    许颂章往他额头上贴了个冰宝贴, 他这才懒懒地睁眼,脸上绯红, 嘴巴看着也有些干,看许颂章的眼神都迷迷糊糊。

    “你眯一会儿,我去给你煮点吃的。”许颂章倒了一杯水放在茶几上, “水放这里了。”

    她煮了个粥,半个小时后睡得有些沉得沈知韫被许颂章喊醒, 额头上冰凉凉的感觉让他很舒服。桌上摆了一碗白粥, 许颂章正用纸巾擦着手:“喝点粥,然后再把药吃了。”

    沈知韫胃口实在是不佳,但又不好意思让许颂章的心意被糟蹋, 强撑着发酸的身体坐起来。

    桌边的粥上盖了一个煎鸡蛋,油飘在粥汤里看起来很鲜。沈知韫咬了一口煎蛋,感冒使得嘴巴里没什么味道,喝了一勺粥,味道却有些超乎想象的鲜香。

    粥汤难道靠着一个煎鸡蛋就能调出这么鲜的味道吗?

    沈知韫竖起大姆指:“这粥可以啊,怎么煮的?”

    许颂章听见有人夸奖,做作地摊开手像是刚做了美甲一般,像是欣赏指甲:“手巧。做得了模型煮得了粥。”

    沈知韫看着她尾巴翘到天上去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由着她在自己面前骄傲,但他真的很好奇这鲜味是怎么调出来的,一个煎鸡蛋却能让他在粥里喝出鸡汤的味道。

    离开家去英国念本科的那些年,一开始沈知韫吃过不少中国留学生做的饭,一个作业挂了七个人的名字也无怨无悔,谁那天做饭多做他一份就够了,DDL前半夜不写论文,起来煮了一锅罗宋汤的都大有人在。本科念的专业可能没念明白,但厨艺都进步了不少。

    白人饭天天吃得抑郁,沈知韫自己的厨艺也渐渐好了起来。今天吃了许颂章煮的一碗白粥,看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许颂章嘚瑟够了,便坦白:“泡面调料包啊。”

    沈知韫感觉自己发烧,脑子好像都有些转过不过来了:“什么泡面?”

    许颂章指了指他面前正在吃的白粥:“我在里面加了小鸡炖蘑菇泡面的调料包。”

    沈知韫一愣,天好像塌下来了,经过许颂章这么一说,他好像真的吃出一股泡面汤的感觉,小鸡炖蘑菇,难怪他吃出鸡汤的味道。张嘴想说什么,他又闭上了。虽然只是加了泡面调料包,但是确实味道很不错。

    “你好歹用一个浓汤宝,也比泡面调料包有营养吧。”

    许颂章像是发现新大陆,眼睛亮亮的,似乎在脑袋里模拟着用浓汤宝煮粥的可能性。

    许颂章并不标榜自己是个十全十美的人:“其实我厨艺很差的,而且几乎没进过厨房。”

    从小到大许颂章和厨房之间的羁绊至多是爸妈回家晚了,她帮煮个饭或者从冰箱里拿冷冻品出来。她不会买菜,不会炒菜,不爱洗碗。许父许母也并不觉得洗衣煮饭是一个女生必须要掌握的技能,从小也没有在家务上强迫许颂章必须承担。尊重她不爱洗碗,费英兰把这当做和自己不爱吃西蓝花是一样的。

    本来以为他要耀武扬威一番,但开口却是夸自己的。

    “不怎么进厨房,但你这鸡蛋煎得真不错。”沈知韫把剩下的煎蛋一口吃完。

    许颂章有些不好意思:“预制的,超市买的现成的。”

    “想夸你一句真难。”沈知韫说着一哽,被煎蛋的蛋黄咽到了。

    许颂章起身去把客厅茶几上的水杯拿过来给他:“人总不能是十全十美的吧,我在做饭方面确实没天赋。”

    沈知韫用水将煎蛋压下去:“我很会做饭,下次给你露一手。”

    把许颂章煮的粥全部喝了,沈知韫主动去收拾厨房,吃过药后,他身上还是没什么劲,退烧药里安眠成分悄然开始起作用。他这下发烧,许颂章好像又得留下来过夜了。他指着自己的衣柜随便许颂章选一件当睡衣。

    等许颂章洗完澡出来时,他已经睡着了。似乎是才入睡,手还搭在玩偶熊上,许颂章学着小时候自己发烧时妈妈给她后背垫毛巾吸汗,他侧躺着压住了睡衣下摆的一角,许颂章没法把毛巾塞进去,轻手轻脚地把衣角从他身下扯出来,还没有掀上去,先前还闭着眼睡觉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狡黠地看着她。

    看见沈知韫噙着笑的眼睛,许颂章猜到他刚才八|九不离十是装睡。

    既然醒着塞毛巾就方便了,许颂章拍了拍他的后背:“塞个毛巾吸汗会比较舒服一些。”

    沈知韫仍旧笑着:“听你的。”

    许颂章又抬手拍了一下他:“衣服压着了。”

    沈知韫干脆坐起来,抬手一颗一颗地解开睡衣的纽扣:“这样方便塞了?”

    许颂章能明显看见他绷了一下身体,还吸了一口气。黑色的睡衣和他天生的白皙肤色形成了强烈对比,看得出来手臂、腰腹、胸部的肌肉都是专门练过的。肌肉量看起来不多,但线条分明。这人在南法晒了那么多天日光浴居然一点都没黑,这该死的基因优势,让人嫉妒得抓狂。

    “都生病了,你就歇一歇吧。”许颂章嘴上这么说,但看得还是很过瘾。

    “我怕你误会我没有,腹肌这种一放松就会变得不明显,你网上看见那种块垒分明的都是凹造型凹出来的。”

    许颂章把大毛巾一叠为二,用眼神示意沈知韫转过去,手伸到他的睡衣里,将毛巾放好后另一只手在睡衣外按着放好的毛巾:“躺下吧。”

    沈知韫顺势平躺下,睡衣前面就这么敞着:“我回来前在英国也没松懈,社交之余泡了一周的健身房练出来的。”

    许颂章盯着他的肌肉看:“然后就把自己练感冒了?”

    “差不多,从健身房出来赶上伦敦下雨,没带伞淋着雨走回去了,第二天就开始感冒发烧了。”沈知韫捏着睡衣两边搭到身上,丝滑的布料在他腹肌上坐滑滑梯一般,又滑了下去,“过一下手瘾?”

    许颂章感觉到额头的青筋突突跳了两下,卧室里的氛围似乎因为他发烧也被点燃了起来。他抬手将卧室的照明灯关掉,只留下一盏鹅黄色的氛围灯,黑暗将卧室内大部分空间都生吞了,唯留下近在咫尺的彼此能看见。

    许颂章伸手,指腹浅尝辄止地擦过他的皮肤:“免费的?”

    沈知韫拉住她的手,像是麻将洗牌一样摸了一通:“限时免费。”

    许颂章倒是不忸怩了,他都自愿被摸,自己立什么贞节牌坊,许颂章尽力去感受着皮肤的温度手感和硬度:“皮肤挺滑啊。”

    沈知韫放开手由她作乱:“都是我的本钱。”

    好酒也不能贪杯,许颂章摸够了就收手,整理了一下枕头,许颂章倒下去躺着。

    沈知韫系上扣子,侧头去看旁边的人:“暑假过得开不开心?”

    许颂章闭着眼睛,语气也变得慵懒:“开心。”

    沈知韫因为退烧药也有些困了,侧过身,发烧让身体变得格外的难受,他的手搭在玩偶熊上,熟悉的触感配合着药效即将把他拽进睡梦中,又问:“这学期我们还赌不赌?”

    许颂章:“赌。”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二更) 成为你的对手是我……

    然而, 战书下早了。

    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沈知韫已经退烧了。

    许颂章把宿舍打扫了一遍,靠近中午的时候林悦也来了。

    两个人整理完东西随便在食堂应付了一个午饭就去专教开了组会。

    新学期没太多事, 齐辉把任务书发给大家,又和大家约了新学期的一对一谈话时间。

    许颂章拿到了任务书, 看着全是中文但是读不懂的任务书,她把任务书盖在脸上, 真想就这么昏死过去。

    早知道昨晚就不和沈知韫打赌了,但又觉得自己不一定会输。

    许颂章这次要做的是一个古代佛像建筑群, 要在遵循中国传统寺庙布局的基础上创作, 还有把佛教“转世”“投胎”的基本理论结合进建筑设计中。齐辉给的实地模型是一块山坡, 该地块上东边有少量古建筑, 山脚下还有一块废弃的现代建筑需要重建改造,那地块看得许颂章也想找个山坡跳下去。

    林悦凑过去看许颂章的任务书,一瞬间觉得心理平衡了:“你暑假发匿名贴骂齐教授被他发现了?”

    “哪有。”

    林悦:“你应该说‘我是党员,我不能做这样的设计’。”

    许颂章被逗笑了:“齐辉听了之后很有可能把我砍了喂狗。”

    林悦也看不懂自己的任务书, 但开学第一天她才不想熬夜,暑假追的剧也没有看完, 开完组会她就回了宿舍。

    许颂章照例先制定半个月的计划,快速地把自己从暑假懒散的状态中调整过来-

    李丰睡眼婆娑进专教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看见真的是沈知韫, 他激动地冲了过去:“哇靠,开学看见你宿舍里东西都没了, 我以为你退学了呢。”

    沈知韫朝着苏嘉航的位置看了眼, 平时积极向上的人今天还没来。

    李丰看见了沈知韫的目光,在这之前他就猜到估计又是苏嘉航招惹了他,不然沈知韫在宿舍里住得好好的, 也不会突然搬走。

    李丰好奇:“他又怎么惹你了?而且你交流学习的名额怎么变成别人了?”

    沈知韫知道如果自己说了名额的事情苏嘉航在大家眼里的形象就会一落千丈,他本来就和同组的其他同学关系淡漠,之后只会更加雪上加霜。但是他既然做出这种事情,就不能怪沈知韫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就去英国交流学习的名额,他和院里领导还有桑斯特先生举报说我爸是学校的教授所以我是走后门的。说那个名额不应该给我。我知道之后就把他打了一顿,正好我在外面有房子住,就干脆搬出去了,也省得他眼睛太累,不光要看书还要留意我在干什么。可能是先前和董子卓打架,又加上这个举报的事情虽然查清楚了但综合考虑还是选了别人吧。”

    李丰听完眉头皱得都可以夹死一只苍蝇了 :“靠,他居然做出这种事情?”

    “嗯。”沈知韫也懒得多说什么,反正自己已经退宿了。

    李丰知道他肯定是不会再搬回来了,和沈知韫当室友让他很舒服,他爱干净,宿舍里一直都是香的,人也聪明有什么不会的还可以向他请教。不舍地叹了一口气:“兄弟,你永远是我最好的室友。”

    “退宿又不是退学。”沈知韫拍了拍他的肩膀。

    费炳勇觉得可能是年纪大了,他隐隐觉得这段时间身体莫名地乏力。还真应该学着隔壁齐辉天天晨起锻炼,每天运动锻炼的人就是不一样,听他骂人还铿锵有力声若洪钟。

    到专教的时候看着像是齐了,他也不想多啰嗦,发了新学期的设计任务书后,随便说了两句:“我们组上的苏嘉航同学这个学期开始转到了吴教授组。”

    转组的消息一出,李丰和沈知韫交换了一个眼神,但没再说话。

    费炳勇:“到时候有小组作业需要分组时具体组队再安排……沈知韫你把任务书带着,跟我上楼去一趟我的办公室。”

    费炳勇的办公室在七楼,他指了指角落的矿泉水:“渴了自己拿。”

    他听说了之前沈知韫被举报的事情,当时学校听说了之后在找许颂章对证之前就给他打去了电话,他一早就知道沈知韫是沈正文的儿子,但一整年教下来,沈知韫是什么实力他再清楚不过,真要扯沈正文,费炳勇还觉得这当爹的在儿子基因里拖了后腿,不是那死板的爹,儿子的艺术造诣兴许还能更高。

    一想到苏嘉航做出这样的事情,他也很是头疼。为人师表他应该对每个学生都一视同仁,更应该去纠正那孩子不正常的三观,那孩子现在总躲着人,大概也是知道自己理亏。正当他苦恼要怎么调节两个人关系的时候吴教授找到了他,说了苏嘉航转组的事情。

    从沈知韫落选,吴教授儿子成绩排名越位顶替这件事再来看苏嘉航转组,他心里也对整件事猜到了七八分。

    把沈知韫叫办公室来,也是劝他:“事情过了就不要再计较了,这学期好好过,别闹什么事情出来。他爸爸和你爸爸毕竟也算作同事,闹难看了家长也不好下台。”

    对面的人沉默地坐在那里,微微轻笑一声像是在嘲弄。良好的家教让他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反应,只是起身主动让这场谈话就此结束:“我知道了。”

    嘴里说着妥协的话,可怎么都不像是真的会放下。

    费炳勇叹了一口气,想了想还是给沈正文发了个信息在他那里知会一声。

    电梯从七楼下去,沈知韫靠在厢体墙壁,身影倒映在电梯门上,他发现自己脸色很难看。

    如果是许颂章去了,让他闭嘴闷声吃下这个亏就算了。

    名额别人越位抢了,还要让他闭嘴咬碎牙往肚子里咽,他们想得可真好。

    电梯停在二楼,倒映在门上的自己消失,从电梯里出来就看见有气无力走去厕所的许颂章。

    他用百试不厌的一招。

    “钱掉了。”

    许颂章觉得自己应该好好反思一下对金钱的喜爱了,否则也不会次次都上当。因为陷入了设计的瓶颈期,她整个人原本就有些烦躁,上了当之后更加闷闷不乐。

    许颂章伸手:“我掉的钱呢?被你捡走了吧,还我。”

    沈知韫抬手不算重的打了一下她的手,顺势抓住她的手:“晚饭吃了吗?一起?”

    许颂章甩了甩手,没甩掉,干脆拉着他转身朝女厕所走过去:“不要。”

    沈知韫只当她是怕被别人看见所以才不想和自己一起吃饭,由着她拉着自己往厕所走:“怕别人看见啊?以前又不是没一起吃过饭。”

    许颂章:“我单纯没胃口。”

    沈知韫以为她是被自己昨天过感冒了,所以才没胃口。停了脚步,把人拽了回来,伸手抚上她的额头,摸着也不是很烫:“怎么了?”

    许颂章表情有些欲哭无泪,一瞬间建筑好像变得特别难:“我没灵感。”

    沈知韫反问:“不吃就有灵感?”

    被他问倒了,许颂章张了张嘴也不知道怎么辩解。

    沈知韫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样:“你看,不吃也不代表就有了灵感,已经苦了脑袋就别苦你这张嘴了。”

    许颂章听着有一种被安慰了又没有被安慰的错觉。细想了一下沈知韫的话,确实有道理但她还是不想去吃饭,一件事情没有做好她也没有那个胃口,中午吃得也多,她现在也不饿。

    “你去吃晚饭吧,我要去上厕所。”

    挣扎开沈知韫的手,许颂章进了厕所,再出来时他还没走。

    “你怎么还没走?”许颂章洗手,抬头从镜子里去看站在身后的人,“你吃饭档期不是一直都排得很满吗?”

    “你不一样。你又不用预约。”沈知韫又邀请了一次,“要不我给你打包带过来?”

    许颂章不知道这么一个昼夜颠倒作息不健康的人这会儿怎么追求起健康生活习性了:“随你。那我要吃牛肉炒河粉。”

    刚开学建筑院里没什么人,开完组会都作鸟兽散,也就只有许颂章这样的人才会在拿到任务书的第一天就留下来准备。

    沈知韫去去就回,回来时手里不仅提着一份牛肉炒河粉,还有一瓶旺仔牛奶。说一做一只在学习上是标准答案,在感情里却是扣分项,他倒是细心。

    自己没有说要喝饮料,他却主动买了。

    沈知韫扯过林悦的椅子,挪到许颂章电脑边:“这是废稿?”

    才加的分,一瞬间扣完了。

    许颂章拆包装袋的手一顿,斜睨他:“速速找补,饶你一死。”

    沈知韫瞬间就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凑近电脑屏幕努力想从中找出一些可取之处,最后撇了撇嘴:“这学期的设计大作业课我是真不忍心再和你比了。”

    许颂章拿筷子的手握拳,朝着他的胳膊就打了一下:“比,这学期还继续比,你瞧不起谁呢。”

    沈知韫用激将法:“那还是不要下赌注了。”

    许颂章将河粉囫囵咽下:“下,必须下。”

    沈知韫被她这副不服输的表情逗笑了,抬手帮她擦掉嘴角的酱汁:“好。”

    牛肉炒河粉里的牛柳非常的嫩,原先还说不想吃饭的,但这会儿许颂章吸溜吸溜地大快朵颐。

    炒河粉里加了尖椒,辣得许颂章不停地吸鼻子:“要是灵感和食欲一样就好了。”

    沈知韫挤过去,接过她的鼠标想把她初步的设计再好好看看,或许能帮上一点:“我帮你看看。”

    本来许颂章还有些没动力,听见沈知韫这句话她一瞬间就像是打了鸡血。

    许颂章抬脚又把他的椅子踢回去:“比赛呢,我自己可以。不给你到时候认输时任何一点借口。”

    自己是真心实意帮她的,被拒绝的一瞬,他并不着急着挽回自己在许颂章心目中的形象,见她明明在这次的设计上举步维艰但就是不肯自己帮她的样子,他倒是不觉得她犟,他本就喜欢她身上这股不服输的劲。她浸润在蓬勃的野心里,有目标。

    她的好成绩是野心的辅料,她被野心滋养得闪闪发光。

    沈知韫望着她,很认真:“许颂章,我发现成为你的对手是我的荣幸。”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吴岱

    这话有些像情话, 许颂章感觉胸口里的那颗心脏加速了。

    这话也像是一针强心剂,敌人对手的肯定赞美让许颂章更不愿意输。

    可看看自己的初版草稿、想想看完后还没有头绪的设计书,她又难得有点泄气, 但颓废的情绪向来不会在许颂章身上盘踞太久,就像是以前上学做数学最后一道大题一样, 虽然难,但理清思路的那一刻比跑完一个五公里还爽。

    吃完晚饭, 许颂章打起了精神,转而也好奇起沈知韫这学期的任务书:“你这学期做什么?”

    “废弃建筑再利用, 关注地块上的低质量社区住房和社区, 通过建筑可持续的方式进行设计重建。”沈知韫说。

    许颂章蹙眉, 心里不平衡:“听起来不难。”

    沈知韫对上许颂章有些小埋怨的表情, 情绪平静地像是在宣布别人的事情:“里面有一个一万平的火葬场也要重建,结合国内乡村传统殡葬习俗设计空间。”

    果然别人的痛苦可以给自己带来快乐,许颂章没憋住幸灾乐祸的笑容:“你去过国内的乡村吗?”

    沈知韫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肉,想了想:“首府郊区算吗?”

    许颂章听完笑得更开心了:“我已经能预见这学期期末你跪下给我唱征服的画面了。”

    沈知韫落井下石:“你觉得你的很简单吗?”

    许颂章笑容凝固了, 见她不笑了,笑容转移到了沈知韫脸上:“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今年没了齐穆,我要好好想想怎么从你身上赢得价值最大的赌注。”-

    今年齐辉还是周五开组会,半个月过去了, 组上还是没有人能拿出像样的东西。气得齐辉拿着他们画着草图的草稿纸破口大骂:“别人是3A大作,你们就稍微比别人差了一点, 你们的是2B之作。九月要教师节了, 别送贺卡了给我送两瓶降压药,我阿弥陀佛了。”

    “把你们挂二手网站卖掉都不算贩卖人口,那是垃圾回收。”

    “你们这群学生弃之可惜, 教之要命。”

    “以后你们出社会了去工作,不仅接待客户,还要接收法院传票。”

    “看看你这个结构,你的脑袋可真神奇啊,你怎么想出来的这么小众的进监狱的办法啊?”

    “原本就没吃饭,现在好了,看了你的图我更不想吃了。”

    “没有了是吧?”齐辉看着最后一个学生结束了汇报,叹了一口气,“又多活了一天,散会。”

    骂完后,组上的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齐辉走了后专教一时间很安静,大家都等着一个人主动站起来说“事已至此先吃饭”。

    林悦挽着许颂章的胳膊有气无力地朝着食堂走去:“好累啊。”

    食堂这个点人不少,马上新生就要开学了,到时候等他们军训了人只会更多。

    许颂章和林悦在快餐的窗口排队,许颂章看着前面的队伍又看着今天的电子屏上显示的菜单,不知道轮到她的时候鸡翅或者糖醋小排能不能剩一个:“才刚开学,打起精神!”

    “是的,现在才开学所以齐教授还有力气骂人,再骂一个多月他也就累了,到时候我也能叠满抗性变得无坚不摧了。”林悦像是被安慰到了,但假象只持续了三秒就减弱了,她有气无力地靠在许颂章的肩头,“哎,当你考研上岸后发现你不是读研的料子就像是公鸡踩高跷混进火烈鸟鸟群里一样。”

    “这么想,多读两年书晚当两年妈。”许颂章安慰。

    说完,许颂章感觉肩头一轻,林悦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直了身体:“我要继续读博!等会吃完饭不回宿舍休息了,我要建设城市新风貌。”

    林悦一瞬间的态度转变逗笑了许颂章,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许颂章点亮屏幕,给她发消息的人是宋河棋。

    【宋河棋】:我明天上午九点的飞机到首府。

    【许颂章】:好,中午姐姐请你吃饭。

    林悦好奇:“谁啊?”

    许颂章:“一个以前邻居的弟弟,他爸爸和我爸爸是发小,我和他哥哥以前是同班同学,他初来乍到,我说报道那天请他吃饭。”

    林悦:“十八岁的年轻弟弟,香啊。”

    许颂章见她像是要兽性大发提醒她:“差了快六岁了。”

    林悦不服气:“宝贝,我们现在二十四岁!你知道二十四岁的含金量吗!十八岁的小男生可以谈,三十岁的大叔也能谈!”

    许颂章笑:“那开学那天我给你们两个介绍一下?”

    林悦抬手戳她:“我是说你们!”

    换做以前林悦喜欢自己谈恋爱,但现在她已经是一个被建筑折磨的封心绝爱的毒妇了,心里的老鹿蹒跚,没精力再玩恋爱游戏了。

    “谈不动了,我这学期任务书好难。”许颂章嘴上这么说,可困难就像是肾上腺素,越是难等克服后就越是有成就感,况且还有沈知韫那么好的一个对手。

    “他们交流学习的什么时候回来?”林悦无意间说起,随后一问说完又怕戳中许颂章的伤心事,赶忙转移走话题,“前面还有什么菜?我吃点什么好呢?”

    “糖醋小排好像还有。”许颂章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知道林悦不是有意提起,她也就假装没有听见那个问题。

    吃过饭,饭前还说要继续读博的林悦决定回去睡个午觉晚上再去专教。

    许颂章了解她,猜她大概率晚上都不一定会去。

    买了杯咖啡,许颂章趁着走回专教的路上在脑子里打草稿,但仍旧是一片迷茫,早上开组会的时候自己先前半个月的设计几乎都被齐辉推翻了。走到建筑院看见虞又的时候许颂章第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在这里出现代表着什么。

    虞又看见她,没有假装无视而是主动和她打招呼:“许颂章。”

    许颂章原本有些失焦的目光重新聚集,才从自己的世界里出来,看见她才反应过来:“你怎么在这里?”

    她不是和董子卓分手了吗?

    虞又猜到许颂章心里想的:“有时间吗?可以和你稍微聊两句吗?”

    建筑院后面有一片新生上第一节课时会参观的建筑群,它们从文艺复兴到国际主义风格再到后现代主义过渡。

    许颂章穿的是牛仔裤,耐脏,不太讲究地在长廊的长椅上坐下来。

    “我和他复合了,你应该挺看不起我的吧。”说这话的时候虞又全程脸上都带着笑容,那种苦笑看得人很容易心软。

    马上就要九月了,夏天在北方难长久。

    不过十几天,面前绿色的植物就要变成黄色。

    许颂章盯着靠近建筑院大楼的云杉树,摇了摇头:“我不需要为你的人生负责,我就没有资格对你的选择指手画脚发表意见。”

    “对不起。”虞又道歉。

    许颂章还是摇头:“你没有对我做什么,你不需要和我说对不起,你也不能代替董子卓和我说对不起。”

    许颂章觉得她们之间好像也没有别的话题好聊的,她起身正要走,突然想到了什么:“虞又,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虞又:“当然可以。”

    许颂章表情认真:“是谁告诉你董子卓以前造我黄谣的事情?”

    虞又没有想到她会自揭伤疤,但既然都说了她可以随便问自己问题,虞又便直说:“是苏嘉航。”

    明明不意外这个答案,但许颂章听见的时候却觉得自己汗毛都竖起来了。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看见董子卓发的那些污蔑自己的朋友圈,一个人怎么可以恶心到这种地步呢。

    “谢谢。”许颂章强迫自己说出这两个字,和虞又道别后她走回专教。路过费炳勇教授组的时候,许颂章朝里看了一眼,里面没人,苏嘉航也不在。

    许颂章站在原地拿出手机,可刚点开沈知韫的头像,她打字的手就停住了。

    上次苏嘉航举报他的事情自己告诉了他,结果他把苏嘉航打了一顿,这次如果再说他再意气用事动手恐怕加上前两次,这次要被处分。于是想要告知他的想法又生生被许颂章按了下来。

    “钱掉了。”

    许颂章下意识回头,反应过来:“啧。”

    沈知韫脸上挂着笑:“感觉买一本整蛊指南,从第一招开始,十年过去了还没有给我机会用第二招。”

    说完看许颂章表情还不好,沈知韫收了笑容,开口试探:“怎么了?”

    “我现在很生气。”许颂章直说。

    沈知韫:“那我求求你了,别生气。”

    许颂章现在的情绪其实也不是生气,只是苏嘉航这件事埋在自己心里,她觉得不告诉沈知韫不好,告诉了也不好。纠结着反倒是自己有一种对不起他的情绪,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干嘛哭别人家的棺材,该寝食难安的人是苏嘉航又不是自己。

    暑假打了那一架后,现在都开学半个多月了,许颂章突然好奇起了他和苏嘉航最近的相处方式:“你和苏嘉航现在在一个专教里氛围尴不尴尬?”

    “他转组了。”沈知韫耸肩,“转到吴教授组上了。”

    吴教授儿子又越位顶替了他们的名额,许颂章想着之间的联系,气极反笑:“哎,都是阴谋。”

    沈知韫:“那里饭菜难吃,就当他们是去流放的。而且董子卓也在吴教授组,放心吧。”

    许颂章听他这么安慰自己,蹙眉:“你知道是苏嘉航对虞又说的?”

    沈知韫:“搬家的时候你说不是你说的,我就猜到是苏嘉航了,那天董子卓女朋友让我帮忙还电脑充电器给苏嘉航,我猜他们后来见过了,苏嘉航也是那时候和虞又说的。”

    “我刚还纠结要不要告诉你呢,你千万别冲动打人。”许颂章叮嘱。

    沈知韫听完,眼睛含笑看着许颂章:“以后跟你谈了就是这种感觉吗?”

    许颂章见他享受上了,皮笑肉不笑:“我对我男朋友都是拳打脚踢的,所以我前男友跑出国了。”

    沈知韫:“我抗揍的。”

    许颂章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既然他都已经知道是苏嘉航在捣鬼,其中还有可能牵扯进来吴教授和吴教授儿子,许颂章现在也懒得想这么多,自己的作业最要紧。她也想到了那些笔记还在自己这里。

    许颂章:“对了,周日有空吗?我把笔记还你。”

    沈知韫得去扮演乖巧外孙:“周日我要去外公外婆家吃饭,不过我今天可能在专教通宵,你要不明天早上来的时候带给我?”

    这下换许颂章没空了:“明天早上和白天我可能都不在专教,我爸爸朋友的小孩考到我们学校来了,我得当半个地主。”

    沈知韫也不着急那些笔记:“那先放你那,不着急。”

    他既然不着急要,许颂章也不急,朝他挥了挥手:“那我回专教了。”

    被全部推到重来的设计让许颂章找不到切入点,在专教耗了一下午什么都没做出来才回到宿舍,回宿舍路上遮阳棚已经沿着学校操场外的大路摆了一长列,迎新的准备工作似乎已经做好了。

    第二天早上许颂章跑完步时大巴车已经把负责在机场和高铁站迎新的学生老师拉走了。

    许颂章买了两份早饭回宿舍,林悦也已经醒了,刷手机听见许颂章回来的动静,坐起身:“学弟什么时候来啊?”

    “德贤路上学生和教授已经就位了,现在才八点,除了一些前一天就在附近酒店住下的学生和家长就算是本地的学生也会堵车堵在路上吧。”许颂章把林悦那份早饭放在她桌上,“快下来洗漱,不然面条就不好吃了。”

    现在天还不冷,林悦起床还不困难,她从上铺下来:“那你今天要抛弃我和学弟一起去吃中午饭了?学弟念什么系啊?”

    许颂章:“之前系主任和齐教授不是问了有没有人主动报名迎新嘛,这么好奇你怎么没报名?”

    “又不给学分,只有新鲜的肉|体吸引不了我了。而且帅也帅不过沈知韫吧。”林悦把头发扎起来,在牙刷上挤了牙膏,林悦刚把牙刷塞进嘴里,又拿了出来,“我只是在颜值上认同他,但是在学习上我永远站在你这边,BFF!”

    许颂章哭笑不得,她和沈知韫看起来关系有这么差吗?

    吃完早饭,许颂章也收到了宋河棋的消息,他刚下飞机,学校专门载新生的大巴在半个小时后会发车。

    学校迎新生的学生会比许颂章专业,能最快带领学生报道、办好校园卡、入住宿舍,许颂章约他办完手续见面。

    简单化了个妆,许颂章挑了条裙子。林悦吃过早饭又躺回床上了,面条量多,到中午她也不会饿。

    许颂章往背包里丢了包纸巾和口红:“下午我结束可能直接回专教,走了。”

    学校里到处都是新生面孔,宋河棋已经办完了所有的手续,他和宋源柏来得稍微有点晚。

    今天只有宋源柏送他来,而这个哥哥在除了经济以外给不了任何帮助,桌子抹了之后还有灰,衣柜没擦就帮他挂衣服进去,床铺铺了半天床上还是皱的,宋河棋跟在他身后重做善后比自己从头到尾单干还觉得费时费力。

    许颂章看着宋河棋额头上都出汗了,把包里的纸巾递给他:“阿姨和叔叔没来吗?”

    “我本来打算一个人来的,但是他们不放心。”宋河棋接过纸巾,说了声谢谢。

    宋源柏胳膊搭在宋河棋肩上:“有哥哥在呢。”

    宋河棋听完也只是嗯了一声,就是听着有些像叹气。

    宋源柏看着眼前的许颂章,才半个月没见,她好像又变好看了。半个月前她来自己家那次吃饭没有化妆,穿的也是短袖牛仔裤,今天化了妆穿了裙子,让人有点移不开眼睛。

    许颂章注意到了宋源柏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嗤笑了一声:“好看吗?”

    这笑声让宋源柏反应过来,他有些生硬地移开目光,假装看四周的人:“不好看。”

    许颂章瞥他一眼,拉了拉嘴角:“哪里不好看了,比你高中四十分的考卷分数好看多了。”

    “你……”宋源柏有的时候真佩服她反击骂人的反应速度,一时间自己想不到回击的办法只好看向宋河棋,生气地快速深呼吸。

    宋河棋看了眼自己哥哥,没帮忙找回场子而是岔开话题:“我们去吃饭吧。”

    许颂章反正赢了,一点儿也不在意吃瘪的宋源柏:“这附近有一家烤鸭店不错,走吧。”

    来首府自然要吃烤鸭。

    学校旁边有一家店很不错,店里装修的古色古香,许颂章提前在手机上买了一个三人套餐,预备不够再单点加菜。

    点完餐核对完后,许颂章拿起茶杯:“下午几点集合?”

    宋河棋:“一点半。”

    许颂章闻言看了一下手机:“来得及。”

    宋源柏看许颂章没有要关心自己几点走的意思,自己开口了:“我四点的机票。”

    对面的人喝着茶,事不关己,完全没在听。

    这时店里闹哄哄的,客人们都下意识朝门口看,大约十来个人都拉着大大小小的行李箱,看起来却不像是新生。

    许颂章望过去,很快又收回了目光。

    她已经很尽力没有在脸上展露出情绪,但那样子却不像是在看无关的陌生人。

    他们人比较多,服务员把好几张桌子都拼接到一起,有人在门口和服务员交流,有人已经率先走了进来。

    领头的男生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胸口是白色的品牌英文,衬衫里面是白色的长袖,下身是一条及膝短裤,脚上踩了一双黄色的麝皮马丁靴。

    脸上带了一副黑框眼镜,正拿着手机在用英文打电话,声音还不小。

    宋源柏早在大学考完四级之后把英语全部都还给了高中英语老师,完全听不懂那个男生在说什么。那人语速快,宋河棋听得觉得很吃力,他那人好像在聊足球,宋河棋隐隐约约听见“man united”和“man city”。本以为他就要这样路过自己这桌走开,那人却拿着手机停在了他们桌边,他垂眸看着喝茶的许颂章主动和她打起了招呼。

    “真是你啊许颂章。”

    “二十四年过去了我还是叫这个名字,不用这么意外。”许颂章没有看他。

    那男生热情:“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吃?正好我们和你聊聊这两个月我们在英国都学了一些什么。”

    “不用了吴岱,谢谢。”许颂章当然知道对方是为了恶心自己,否则怎么可能看不见自己对面的宋源柏和宋河棋两个大活人。

    被叫吴岱的男生有些失落:“好吧,那你有需要随时来找我,我给你分享我的笔记。”

    把人送走,许颂章感觉桌边的空气都难闻了。

    宋源柏望了眼离他们桌有些距离的那个叫吴岱的男生,好奇:“你们关系不好?”

    “他是我们学校一个教授的儿子。”许颂章深吸一口气,他本科的时候和董子卓一个宿舍,那些聊天记录里,吴岱没少和董子卓一起编排自己,因为爸爸是学校教授,所以那件事全部都让董子卓一个人背了,或许也是这个原因董子卓才成功去吴教授组上念了研究生。

    许颂章,“反正我很讨厌他。”

    许颂章虽然被吴岱稍微影响了心情,但食欲没减,吃完饭后,宋源柏打车去了机场,许颂章和宋河棋一起朝着学校走去。

    网约车刚驶离十字路口,他们人行道的绿灯还未跳转,她手机一震。

    宋源柏的消息。

    点开前许颂章还以为是宋源柏让自己帮忙照顾宋河棋,点开后才发现不是。

    【宋源柏】:有事使唤宋河棋,家生子放心用。尤其是那个吴岱再恶心你,尽管招呼我弟弟。

    许颂章看见消息笑了出来。

    【许颂章】:谢谢,恭喜你获得阿炳变身券一张,使用后获得海伦泰勒身份卡,有效期一天。

    宋河棋看见绿灯亮了,提醒玩手机的许颂章却看见她脸上的笑容:“绿灯。”

    许颂章把手机给他看:“你哥。”

    宋河棋看完也跟着一笑:“有事找我。”

    许颂章想到了以前他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样子,那时候小小的人现在已经长得比她高不少:“弟弟真可靠啊。”

    宋河棋被夸却不是很开心:“不是说六岁年龄差可怕吗,那你以后别叫我弟弟了。”

    “行啊。”许颂章倒是无所谓,毕竟不管怎么叫彼此,六岁的年龄差又不会消失,“宋河棋。”

    宋河棋听见自己的名字从她嘴巴里被念出来,应了一声:“许颂章。”

    “好奇怪。”许颂章听罢抖了抖身体,“找得到开班会的教室吗?”

    宋河棋点头。

    许颂章放心他的,毕竟他从小就比他哥哥靠谱太多:“那我回专教了,你有事随时联系我。”

    第40章 第四十章(二更) 送饭

    回到专教继续琢磨着自己没琢磨出来的设计, 她再不做点东西出来,下次组会就算齐辉不砍了她,许颂章自己都要焦虑地睡不着了, 晚上在专教忙,周日一整天也没放松, 三餐都随便应付了事。

    这周周日沈知韫得去外公外婆家。

    两个月没见外公外婆,两个老人快比外交官还关心国际新闻。当爹当妈的两三天都不一定会给沈知韫打去一个电话, 在二老看来是要挨骂的。

    快要中秋了,第一批螃蟹也已经上市了, 佟叶买了好几斤, 又把沈正文学校中秋节发的水果礼盒和月饼带来给二老。

    隔代宠, 外公一看见就说让沈知韫拎回去。

    佟叶解释:“月饼是五仁的, 他过敏。水果是苹果,他不爱吃。”

    外公转身就去卧室拿钱包,从里面抽了几张红票子给沈知韫:“小韫喜欢什么自己去买。”

    沈知韫可不敢收:“外公,你这是看我妈太久没抽我了是吧。”

    外公蹙眉:“她敢!”

    沈知韫逗他:“你女儿哪不敢?外公下回我一个人来看您的时候, 你再给我,今儿我不敢拿。”

    长辈耳朵里只听见“下回我一个人来看您”, 听见外孙许诺还要来看望自己,他便是高兴的。

    外公把钱收回:“那你下回一定要来。”

    沈知韫点头:“一定来,您哪天有空上我那去坐坐, 您给买的新房子,还没去过吧。”

    外公笑:“那房子住得还舒服吗?”

    沈知韫:“外公给买的肯定最舒服, 住进去后就没做过噩梦了。”

    佟叶看见自己爸被自己儿子逗得呵呵直笑, 嘴上数落自己儿子油嘴滑舌没大没小,却也爱看这样温馨的场面。

    菜都摆上桌了,沈正文穿着围裙从厨房出来:“爸妈, 快来吃饭了。”

    螃蟹分了两个大碗才全部装下,其他菜都是佟叶和沈知韫最爱吃的。

    佟叶的手机不在手边,便使唤起沈知韫拍张团圆饭的照片发给她:“你拍,拍好了发给我。”

    沈知韫照做,拍完后把照片发给佟叶,随后想到什么,又把原图发送给了许颂章。

    她很快就回复了一张照片过来,图片背景里是电脑屏幕,入镜的一只手拿着一块三明治,拿着三明治的手状似无意地只竖起一根中指。

    沈知韫觉得搞怪又可爱。

    【沈知韫】:就吃三明治啊?

    【许颂章】:眼睛享福了,这不还吃了电子螃蟹,电子鲫鱼汤吗?

    【沈知韫】:等着。

    沈知韫放下手机,转头问外婆:“外婆,有饭盒吗,我打包一份。”

    外婆起身:“有。”

    沈正文:“打包干什么?”

    桌边其他人也是一样的好奇。

    沈知韫没说谎:“等会儿还要回学校。”

    家里人只当他回去还要学习,毕竟他就是这样昼伏夜出,他们也只说一句:“少熬夜。”

    两个小时之后,沈知韫载着饭盒出现在了建筑院大楼楼下。

    透过建筑院的玻璃大窗能看见里面灯火通明,诸多作品在这里诞生,诸多人抱着希望在这里用热爱熬着时间。许颂章下楼时远远就看见亮着车灯的车,亏得他车张扬,乌漆嘛黑的车身隐在昏暗里还是能一眼看出。

    许颂章上车,闻见了车里四溢的饭菜香味:“给我带饭了?”

    沈知韫伸手从后座拿出饭盒:“给。”

    除开白米饭,光菜就装了四个食盒,那张照片里的菜一样不少地都在饭盒里,其中有一个食盒里装着已经剔好淋上沈正文特调酱汁的蟹肉蟹黄。

    沈知韫看她一个个打开食盒的盖子,故意把手放在耳朵边:“怎么车里这么安静?我都没有听见某人感动的声音呢。”

    说不感动得天打雷劈,许颂章捧着饭盒没动筷子,学来他做作的演技和腔调:“趁着没吃饭嘴巴还不油,要不我先亲你一口?”

    沈知韫挑眉学着她之前夸下海口的话术:“这餐的豪华程度不得给我嘴巴亲破皮?”

    逗完她,沈知韫收起玩世不恭的样子,用眼神示意她动筷子:“赶紧吃吧。”

    什么都没有吃饭重要。

    许颂章开动,不得不说他家的厨艺非常不错。

    一时间车里陷入安静,只有她吃东西轻微的咀嚼声。

    许颂章的碎发有点乱,大概是被设计搞得抓耳挠腮,沈知韫从侧面能看见她腮帮伴随着咀嚼一鼓一鼓的,像那只总在云杉树上吃坚果的松鼠很是可爱。他抬头帮她理了理头发,手又顺着头发滑到脸颊边,手背轻蹭着她的脸颊肉。

    许颂章瞥他,张嘴照着他手装着要咬:“怎么这道红烧猪蹄的菜没有装在饭盒里呢?”

    “还不够吃啊?”沈知韫收回手。

    “脑力劳动有的时候比跑五公里都累。”许颂章叹气,但随后又觉得吃饭的时候唉声叹气会让饭菜不美味,抬手制止沈知韫,“食不言寝不语,你别说话,我要吃饭。”

    大概是肚子饿,也因为他家的饭菜着实好吃,许颂章很快就把四个食盒的饭菜全部都吃完了。

    打着饱嗝她收拾起食盒,沈知韫上手帮忙:“给我吧,我公寓有洗碗机,比较省事。”

    “那多不好意思。”许颂章有些吃人的嘴软。

    沈知韫把空了的食盒放到后排,没说什么。

    “你家饭菜挺好吃的,谁做的?”许颂章吃得实在是有点多了,坐在车里肚子撑得不舒服,不等他回答,许颂章打开车门,“不行,我要下去站一会儿。”

    九月的洵川已经降温了,新生不久前也入了学,可惜没赶上七月的高温,最近还时不时下阵雷阵雨,更是让学长学姐痛心惋惜。

    许颂章拢了拢身上的衬衫外套,倚着车身,倒是不嫌车上的灰尘,自己做模型的时候就爱一屁股坐在地上。今天下午下过一阵雨,这会儿天上都没有什么云彩,月朗星稀。

    “作业怎么样了?”沈知韫绕过车头,走到许颂章那边,跟着她一块靠在车身上,抬头看天空。

    许颂章:“我推翻了之前的设计,这两天又重新想了一个,雏形也有了,等周五开组会的时候看教授怎么说吧。”

    沈知韫为她高兴:“好消息啊。”

    许颂章还是有些郁郁寡欢,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对设计感觉到束手无策,但又觉得自己可以克服,可以做到:“你说灵感是和困意一样的东西就好了。”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沈知韫想了想,“灵感与才情需要荷尔蒙与内分泌的大量充填,光充填还不行,还得释放与爆发。”

    “噫。”许颂章不屑又嫌弃地嗤声。

    沈知韫掰手指头:“所以你看沈从文徐志摩还有梵高,都是放纵多情的人。”

    许颂章仰头斜睨他:“你想就直说。”

    沈知韫一开始还真没有这么想,但脏水都泼到自己身上了,自己本来在她心目中就是这么一个形象他也乐意套着这流氓厚脸皮壳子:“难得准备褪掉厚脸皮,另辟新径地引经据典拐弯抹角一下但还是被你发现了,你还真是明察秋毫。”

    承认太快就显得自己误会他了。

    路灯就在上方,泛着淡淡棕色的头发像是被金线勾勒了一般。许颂章看见他的头发就会想到他卧室床上那只玩偶熊,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老人都说头发硬脾气臭,那他应该是个好脾气的人。

    他人高,一直抬手也费劲。沈知韫配合地低头,再抬头,她的手便贴着沈知韫的脸颊了,他含笑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许颂章,脸还往许颂章掌心蹭了蹭,可她却就此把手收了回去。

    “怎么了?”

    许颂章终于从他那眼神里抽回几分理智:“嗯,终于把刚吃饭时手上的油擦干净了。”

    沈知韫被逗笑了,挪脚侧身过去,一手撑在车身上:“嘴上的蹭不蹭?”

    “又使奸计。”许颂章原本站姿还有些懒散,他一靠近,自己不自觉地就挺直了腰板。

    “感觉对你挺有效的。”沈知韫弯了弯腰,“蹭不蹭啊?”

    他的脸又凑近了几分,声音却放得更轻。

    那道声音仿佛是能蛊惑人的靡靡之音:“正好试试那谬论可不可信。”

    果然最了解自己的都是自己的对手,他说得没错,这奸计对许颂章还真有效。

    她主动伸手勾住沈知韫的脖子,他先是一愣,随后许颂章整个身体都贴上了车身,轿跑底盘低矮,许颂章感觉自己肩部以下都快被压得折在车顶上了。

    肩被压得往后,腿脚就本能地往前,身体相贴。

    好像许久没有在他身上闻见香烟味道了,香根草和苦橙的味道在鼻尖萦绕,他整个人干冽清新。

    沈知韫感觉到怀里的人似乎渐渐地在往下滑,胳膊横在她后腰处,他将人抱住,另一只手托住许颂章的后脑勺,她的发丝缠绕着他修长的手指。她的吸气声像肾上激素一样刺激着沈知韫,他更用力地在她唇中掠夺,许颂章环住他脖子的手臂用力将自己吊在他身上,腰上的手往下将她托了起来。

    飞蛾萦绕着路灯,像他们。

    许颂章呼吸着自己这身高没有呼吸过的空气,她的手顺着他的头发滑入他细腻的后颈处,又顺着他的皮肤滑到前面,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喉结。

    闷哼声随之从沈知韫的喉间发出,又被许颂章吞入口,她像是发现了阿克琉斯致命弱点的特洛伊,并不选择放过他。

    许颂章使坏,下一秒唇上传来轻微的疼痛。许颂章睁眼,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瞳。

    在他的视线中许颂章率先投了降。手臂抵住他,许颂章远离了他几分,为躲开目光她将下巴抵在他肩头,大口呼吸。

    沈知韫偏头,用侧脸感受着她:“感觉到灵感如泉涌了吗?”

    许颂章拍了拍他的胳膊,示意他松开自己:“让我回专教看看效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