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一下飞机, 田阮就冻了个激灵,不过很快身上就披上了羊绒大衣,围巾口罩也给他戴上。
田阮乖乖地由虞惊墨替自己穿戴, 红色的围巾衬着米色的大衣,显得肤白貌美, 然而黑色的口罩一戴, 平添清冷感。
埃克斯看了好几眼, 鬼才相信这两人没有一腿。
虞惊墨则是一身黑大衣,面容肃然,只在望向青年时才会流露出些许温柔。
明星助理赶来, 埃克斯也是全副武装,口罩墨镜代言的风衣,但还是冻得一抖, 吐槽道:“这风衣漏风。”
小助理尴尬地笑着:“x哥先忍忍, 走个过场, 让站姐拍几张机场照, 坐进车里就好了。”
埃克斯昂起下巴, 调整表情,他一向以时尚绅士的形象示人,“我这样可以吗?”
“可以的哥, 很帅。”
埃克斯风骚地看向那对夫夫,结果原地没人, 背影已经在十米外, “……哎,你们还没告诉我名字。”
田阮:“无名小卒, 不足挂齿。”
机场地勤带他们走专用的VIP通道,这样的通道原本是禁止外人围观的, 不过埃克斯公司和机场打过招呼,放了一百多名粉丝进来接机。
她们举着灯牌,抱着鲜花、信封与礼物,遥遥看到一个身高腿长的高大身影,带着一个和埃克斯差不多高的青年,激动地一拥而上:“xxxxxxxxx!!!”
田阮:“……”怀疑她们凑字数。
虞惊墨面无表情地扫了她们一眼,上位者的威压即使一个字都没说,却让她们集体瞬间失声,被震慑住似的。
须臾,站姐勇往上前,举起手机,“xx,看过来~”
田阮:“?”
真正的埃克斯幽灵般出现,幽幽地看着这群粉丝。小助理战战兢兢跟在后头,脚趾抠地:“呃,x哥在这里。”
粉丝们:“?!!”
可以说是非常令埃克斯郁闷的一场乌龙。
粉丝们反应过来重又热情,近乎夸张的热情:“xxxxxxxx!!我爱你!!!”
埃克斯:“大家天冷记得加衣,都是女孩子,冻坏就不好了。”
“啊啊啊啊好的……”粉丝们感动不已,严xx果然和之前一样温柔,就算她们认错了人,也没有生气,“呜呜呜哥哥你太好了!”
埃克斯摘下口罩一笑:“在这段短短的路程中,我陪大家一起挨冻。但众人拾柴火焰高,我的心因为有你们,始终温暖如春。”
粉丝激动得不成样子,拿着手机拍个不停。
田阮赶紧拉着虞惊墨走向出口,这种热闹他就不参与了。
管家得到通知,毕恭毕敬在航站楼外等着,托运的行李有保镖去拿,虞惊墨带田阮坐进新买的加长轿车。
车里软装明显换过,没有任何皮革异味,香水也都是田阮所熟悉的淡雅冷香。
管家奉上茶水,说:“先生夫人旅途劳顿,喝杯茶吧。”
茶香袅袅,司机还是熟悉的老司机刘叔,田阮看着窗外掠过的苏市景色,喝口清热解乏的甘菊茶说:“还是苏市的风水好,看着舒坦。”
管家笑道:“那是自然,苏市毕竟是全国经济发展中枢城市之一。”
虞惊墨淡声问:“家里最近如何?”
管家一一汇报:“少爷和律师团料理了孙龟,裁员闹事的也得到了控制。杜家风平浪静,路少爷还在打工,刘妈正在置办年货,大家知道先生夫人回来可高兴了。”
偌大的一个庄园,如果过年少了当家主人,总觉得缺了点什么——比如红包。
虞惊墨向来出手大方,过节红包起码每人两千,还不包括礼品。
是以大家每人贿赂管家一百块,说什么也要把先生夫人留下来过年——一转头,管家就把这事告知了当家主人,并交出贿赂款项。
虞惊墨:“你留着吧。”
管家乐得见牙不见眼,他自然早就料到虞惊墨根本不在乎这点钱,“虞先生宽宏大量,请不要和他们计较。”
虞惊墨问田阮:“还有几天过年,想留在这里过年吗?”
田阮当然点头,“过年就要在家里才有年味。”
“嗯。”
回到庄园,保镖佣人们果然比之前更加热情,齐刷刷等在大门口,多远就开始鞠躬:“欢迎先生夫人回家!”
刘妈笑皱了一张老脸:“哎呦,真是意外之喜,还以为年前先生夫人回不来了。”
爱财人之常情,田阮说:“等过年,我也给你们包个红包。”
“夫人破费了。”
田阮早就准备好了,几个常用的佣人自然是多给点,其他人少给点,破费个两万块钱差不多。他可是刚赚了十万,有钱!
作为豪门小爸,这点笼络手段还是要有的。
脱下外套滚在沙发上,田阮伸着懒腰,“还是家里舒服……啊……”一个哈欠把眼泪都逼出来了。
虞惊墨伸手拽他衬衫,“肚脐眼露出来了。”
田阮由着他把自己的衬衫塞进裤腰,扭来扭去说:“我要吃糖粥,无论外地还是国外都没有糖粥。”
刘妈端着一只瓷白的小碗来,笑道:“糖粥现在没有,不过这桂花藕粉可以解解馋。”
田阮坐起来,“是家里的藕做的?”
“外面买的不知道真假,还是自家湖里捞出来的藕做成的藕粉干净。”刘妈放下小碗,“夫人尝尝。”
田阮尝了一勺,果然丝滑软糯,又清爽香甜,藕粉和桂花的搭配浑然天成,不仅香气扑鼻,色泽更是透亮。
“好吃吗?”刘妈期待地问。
田阮点点脑袋,“好吃。虞先生你也尝尝。”
刘妈刚要说还有,就见田阮重新挖了一勺藕粉送到虞惊墨唇边,她知道这位主人有些洁癖,别说和别人共用一个勺子了,就是碗筷都是单独的。
让她惊愕的是,虞惊墨居然很自然地用田阮用过的勺子尝了一口藕粉。
“还不错。”虞惊墨说。
刘妈既惊且喜:“我再去给先生盛一碗?”
“嗯。”
吃过藕粉,田阮和虞惊墨在主卧浴室洗澡,腻歪了会儿,将要刹不住车时,田阮推开虞惊墨,“不行,我还要倒时差,不能这么早睡。”
虞惊墨道:“澳洲和国内就差一个半小时,你在那边时差就乱了。”
“……还不是因为你。”田阮瞪他,“夜里不睡,白天当然不醒。”
虞惊墨捧住他翘翘的臀,“你这样,怎么出去见人?”
“我怎么样?”田阮看了眼身上的痕迹,斑驳交错的,都是虞惊墨干的,“又不是不穿衣服。”
虞惊墨捏了捏,“不一样,你现在……被滋润过。”
“……”
“很……涩。”虞惊墨轻轻吐出这个字,低垂的眼眸黑沉沉的,却灼灼。
田阮讷然无言,等回过神来,已经被虞惊墨圈在怀里,完全掌握。
他的眼前巨龙腾飞,凤旋九天,惊起滔天风雨。
虞惊墨踏雪采梅,揉弄挑吮,激得花枝乱颤,温流遍布。
最后他找到一处宝藏,他早有造访,因此不费吹灰之力就掠夺了财宝。
“不要……”田阮勇士如是说。
恶龙虞惊墨不为所动,尾翼横扫冲撞,将勇士挂在尾巴尖上,带他恣意遨游寰宇,上天入地,翻云弄雨。
田阮四肢绵软,娇气地骂了一声,睡了过去。
直到天亮。
作息似乎回来了,他神清气爽地踢了虞惊墨一脚,“混蛋。”
虞惊墨比他早起半个小时,捉住他脚踝,拖拽到眼前,提到自己腰侧,像个医生那样检查道:“你已经习惯了我,比之前好多了。”
田阮:“……”他一脚收回,把自己藏被子里,“我要穿衣服。”
下了楼到餐厅,只见好大儿虞商端正地坐在餐椅上,朝这边凉凉地一瞥,“爸,小爸,早上好。”
虞惊墨:“嗯。”
田阮刚要夸一句好大儿懂事了,忽然觉得不对,他昨天就回来了,结果下午晚上都都没见虞商,而是睡大觉……怎么看都不像坐飞机累的,而是因为身体被掏空。
田阮:“……”
早饭上来,田阮愣是没和虞商说一句话,越不说越尴尬。
不行,他不能光自己尴尬。独尬尬不如众尬尬。
“听说路秋焰去‘偷袭’你了?”田阮吃一口糖粥,假装无意地问。
虞商筷子一顿,看似波澜不惊,眼皮却跳了一下:“没有。”
田阮自顾说:“我还听说,你的擎天柱吓跑了他。”
“……”
终于不用田阮一个人尴尬了,他美滋滋地吃拍黄瓜,“我吃过饭就去看看路秋焰,安慰一下他受惊的小心灵。”
虞商敢怒不敢言地瞪着他。
外面晴空惊雷,轰然闷响。
田阮笑容一僵,立即改口:“不,应该你去安慰路秋焰受伤的小心灵,我只是找路秋焰一起写作业而已。”
虞商:“?”
虞惊墨平淡地结束这个话题:“既然决定在家过年,公司的年会也要筹办。虞商,你也要成年了,准备一下接手省内几个公司。”
虞商应下:“我明白。”
吃过早饭,虞惊墨没有浪费时间去上班,田阮拎着作业本,夫夫俩人一起去看杜夫人,聊了会儿天才走。
虞惊墨先送田阮去酒店,两个门童,其中一个是路秋焰,机灵点的门童看到法拉利,连忙笑脸相迎,结果打眼一瞅,居然老板的老板,和老板的老板的夫人。
而他身边这位拽拽的路秋焰,正是老板的老板的夫人的同学。
门童不无失望,没得小费赚了。
“下午来接你。”虞惊墨倾身给田阮开门,顺嘴在他脸颊一亲。
田阮溜下车,“虞先生拜拜。”
红色法拉利开下坡,路秋焰依靠在大门边,抱着手臂,似笑非笑地觑着田阮,“你变了。”
田阮乐颠颠地问:“哪里变了?”
“变得有人夫味了。”
“……”
路秋焰垂眼,“写作业?”
“嗯。”
假期长,作业也多,田阮晚上和虞惊墨斗智斗勇少做两次,白天去找路秋焰一起写作业。因为趴在墙上写实在太刻苦,还不雅观,总经理给他们搬了一桌两椅,总算解决了学习问题。
来酒店住宿的客人经常看到两个奋笔疾书的少年,悲伤不已,一位博主发帖说:贫穷少年寒假勤工俭学,趴在酒店门口写作业,可悲可叹!
好心人了解到这一事件,上报给教育局,网友们纷纷献出爱心,给玛奇朵国际花园酒店寄去衣物食物,让其转交给两个少年。
田阮收到一大包网友寄来的衣服零食时一脸懵,“什么情况?”
路秋焰摇摇头,“不知道。”
教育局的人火速赶来,也打算献出一份爱心,却发现两人穿着德音的校服,“……你们是德音的?”
田阮:“对啊。”
“贵族学校的学生,还要在这里写作业?”
“这里太阳好,晒着暖和,还没有风。”
“……”
恰逢傍晚,一辆崭新锃亮的劳斯莱斯驶来,缓缓停在教育局大众车旁,司机下来打开车门,里面跨出一个身高腿长、悍利如剑的身影,黑大衣沉沉的,俊美无俦的脸也似冰霜。
“虞先生。”田阮欢快地喊道。
虞惊墨瞥了眼教育局的人,“他们是?”
“不知道啊,忽然来盘问我们。该不会是人贩子吧?”
教育局:“不不不,我们隶属市教育局,看到网上流传的这个帖子,就来慰问一下。”
一个年轻小伙打开手机让他们看帖子。
虞惊墨一指路秋焰,“如果你们要献爱心,建议给他。”
路秋焰:“……”
田阮:“爱心起码两三万吧?”
教育局:“拨款一万。”
“小气。”
“……”
最后被田阮提价到两万,他对路秋焰说:“飞来横财,不要都不行啊。”
路秋焰其实没想要,教育局也不想给的,硬是被田阮“打劫”了。
田阮深藏功与名,和虞惊墨一起去参加年会。
这种热闹的场合,怎么会没有主角攻受呢?田阮打电话给虞商,说:“你邀请路秋焰来参加年会,我再也不提你的擎天柱非礼了路秋焰。”
虞商:“……等着。”
“可以邀请我爸妈吗?”田阮问。
虞惊墨在换衣间给田阮挑衣服,“我已经发了邀请函。”
“哦,好。”田阮就像一个玩偶,任由虞惊墨摆弄四肢,给他换衣服。
白色的衬衫,银蓝的裤子,珍珠质感的银色小西装,搭配一只红色的领口蝴蝶结,点睛之笔般衬得田阮雪肤明眸,身形如竹,亭亭独立。
不用化妆,唇不点而朱,饱满柔软,因为经常被亲,本来有点薄,现在嘟嘟的。
虞惊墨看着自己打扮出来的青年,忍不住去轻薄。
穿好的衣服,又亲手脱下。
田阮:“……”
第122章
冬青集团的年会就在集团内部的宴会厅举行, 平时此宴会厅主要作为公关部的外交场所,布置得相当接地气,简而言之就是土豪。
和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办公区域不同, 此处金碧辉煌,充满了铜臭的气息。
集团内部曾有投票, 公司哪里最值钱, 一开始还是“董事长兼执行总裁办公室”居高不下, 不过短短几个小时,“宴会厅”就成了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在这里,成交过百亿的项目。
在这里, 是公关部过五关斩六将的必胜之地。
在这里,大家都可以假装自己很有钱。
就连秘书室秘书助理们,都换上价值几千的礼服裙, 一个个盛装出席, 宛如参加社交party, 男士们也都拿出自己最光鲜的衣服, 朝那里一战, 人人都是公主王子。
徐助理整了整白色的小西装,朝一袭红白渐变大裙摆的安妮走去,问:“虞先生还没来?”
“还有半个小时年会才开始。”安妮烈焰红唇, 头上却戴着白色的水晶发箍,看上去像一朵盛放的红白双色玫瑰, 美艳得让其他人失去颜色。
分公司的老总眼睛都看直了, 笑眯眯地走过来:“安妮,虞总还没来?”
安妮:“没。”
接二连三的人来问:“虞总还没来?”
安妮:“你们眼瞎了吗?他人不在这里, 当然没来了。”
众人也都笑眯眯的,被美女骂, 心里也舒坦。
只有本部的人见多识广,知道安妮的烈性脾气,是一朵有刺的玫瑰,不是谁都能招惹。
后勤调试音响,放出轻柔的音乐,公关部每年都主持年会,上台清清嗓子:“感谢各位莅临冬青的集团总部年会,新的一年,新的开始。往事不可追,大家公司去年的流水过十亿了吗?”
“……”
“没有的话先打打草稿,不急哈。”
“……”各位老总再没心情调戏美女,打开各种电子设备背诵范文。
在年会正式开始前,大家总算做好了心里准备,一个个看似从容不迫,实则忐忑不安地等着虞惊墨的到来。
宴会厅有两层,一侧挂着弯月般的楼梯。上面有三间大换衣室,分为男女和专用,还有各式小茶厅。
田阮就在这专用的换衣室里,和虞惊墨你侬我侬了将近半个多小时。
直到田阮被亲得喘不过气来,身上遍布亲吻和揉捏的痕迹,才被放过。
田阮眼角沁出湿润,欲说还羞地瞪着虞惊墨,叫又不敢叫,骂也不敢大声。
虞惊墨还说:“浅尝辄止,回家再说。”
他如常给田阮穿衣服,衬衫、内裤、外衣、蝴蝶结、裤子、鞋袜,一样一样有条不紊。
穿好后,整理领口时,青年撇过脸,张嘴咬了他一口。拇指和手腕连接处一圈发紫的牙印,像一种占有的标记。
虞惊墨笑一声:“回去随便你咬。”
田阮其实是懊恼自己,怎么虞惊墨对他做什么都不拒绝,甚至有点乐在其中……真是自控力崩盘。
虞惊墨也是,说好的禁欲呢?
好在没有迟到,虞惊墨还是有些分寸的。
田阮别扭地跟在虞惊墨后头,穿过走廊,从楼梯下去,人声渐渐传来,优雅的钢琴曲和着觥筹交错,大家都像淑女绅士那般交谈。
虞惊墨走在前头,甫一出现在众人视野,便引得掌声一片。
田阮就像走红毯,背脊不自觉地又直了些许。
“虞总,虞夫人好。”
“虞总果然是新婚燕尔,差点迟到。”
“虞总和夫人真是郎才郎貌,天生一对。”
问候,调侃,拍马屁,绅士们瞬间变成了人间百态。
虞商带着路秋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滑稽的景象,他习以为常。
路秋焰:“哦豁,你两个爸闪亮登场。”
虞商:“……”
但作为主角攻受,怎么可以没有他们的“闪亮登场”呢,瞬间,宴会厅灯光熄灭,穿着夜光材质衣服的路秋焰在黑暗里闪闪发光。
果然是“闪亮”登场。
众人为之一静。
虞商看着发光的路秋焰,“你怎么这么亮?”
路秋焰:“……我专门买的衣服,好走夜路。”
田阮一眼看到他们,只觉主角光芒耀眼,果然不是他这个小配角能抢的光环。
蓦然,田阮的手被一只大手牵起,昏暗中,虞惊墨低低地说:“小心。”
田阮被虞惊墨牵着,一步步走下楼梯。
后勤很快将跳闸的电路修好,前来道歉。
公关部一挥手,“没事,灯灭了,我们还有一盏灯。”
照亮他人的路秋焰:“……”
金碧辉煌的宴会厅重新焕发光彩,光芒的中心也重新汇向虞惊墨和他的小娇妻。
这次,小半年前的婚宴完全不同。
那时候的虞惊墨和田远不熟,好像只是在例行公事,结婚只是为了选一位夫人,爬床的狐狸精阴差阳错成了虞惊墨的夫人。
而现在,不仅仅是夫人,更像是爱人。
人的言语可以撒谎,但眼神动作说不了谎,虞惊墨纵然面无表情,一言一行却无不在意田阮。
像是把婚礼的红毯重新走了一遍,田阮有些紧张地随虞惊墨登台——
虞惊墨站在台上,不需要话筒,沉稳有力的嗓音便能传达宴会厅的每一处:“感谢诸位参加年会,去年有十家公司业绩没有达到预期,一家负责人已经被处理,剩下的你们自己斟酌。”
“……”安静如死,上来就问责真的好吗?
什么年会,分明是批评大会。
虞惊墨侧目问田阮:“有什么想说的?”
田阮强作镇定点头。
他不是第一次面对这么多人,在学校大会堂表演的时候比这还紧张一点,清清嗓子:“大家吃好喝好,不用坐如针毡,要是真开除,肯定是在年后,保证让大家过个好年。”
众人:“……”
几位老总冷汗淋漓,如果说虞惊墨的话还能让他们有几分狡辩的心理,田阮的话简直就是当头一盆凉水泼下来,还狡辩什么,赶紧认错!
钢琴曲再次响起时,几位老总哗啦冲向虞惊墨,“虞总——啊?”
轰隆轰隆,几人发生连环相撞事故,一个个滚得跟陀螺似的,四仰八叉摔在虞惊墨和田阮面前。
田阮惊讶:“你们那么大年纪,还给我这个小辈拜早年,多不好意思!”
“……”
“没有红包的。”田阮纠结,忽而灵光一闪,抓了一把花生,每人都分一点,“新年好新年好,好事发生,都拿好。”
“……”
几位老总拿着花生爬起来,又恐惧又尴尬:“虞总,我们有话说。”
虞惊墨颔首,抬手拍拍田阮脑袋,“去玩吧。”
田阮眼睛亮晶晶,这就去找路秋焰玩。
酒水零食,琳琅满目的甜品,还有各种自助餐,服务生鱼贯而入,都是五星酒店送来的。田阮拉着路秋焰:“多吃点,都是我家出钱买的,你多吃点,也算回本了。”
路秋焰无语:“我只有一个胃。”
“没关系,我们能吃多少就吃多少,不能浪费。”正努力吃甜品,田阮肩膀被拍了一下,扭头看去,“干嘛?”
路秋焰:“什么干嘛?”
“你没拍我?”
路秋焰伸手拍他另一边肩膀,田阮扭头一看,正是笑得像只狐狸的贺兰斯:“蜜月快乐吗?”
田阮喝口柠檬水,“你可以去度度看。”
贺兰斯耸肩,“我又不打算结婚,跟谁度蜜月?”
田阮睁大眼睛,“你不打算和我大哥结婚吗?你们每天都上床!”
贺兰斯:“……谁规定每天上床就必须结婚?”
田阮看向贺兰斯身后,正是那黑着一张斯文脸的便宜大哥,“贺兰斯真是拔花无情,对吧?”
杜恨别:“……”
第123章
“结婚的事以后再说。”杜恨别淡淡地说, “我也还没有这个意愿。”
贺兰斯笑了笑没接话,只拿过两杯红酒,分他一杯, “chess。”
杜恨别与之碰杯。
田阮见他们都很游刃有余的样子,也是看不懂, 这两人到底是虚情假意, 还是假戏真做?明明发生了那么亲密的关系, 但看着都不甚在意似的。
果然一个情场高手,一个情场浪子?
田阮瞅着二人,一个斯文英俊, 戴着平光金丝眼镜,将“儒雅”这个词表现得淋漓尽致;一个漂亮妖娆,眉眼弯弯像只千年狐狸精。
……别说, 还真挺登对。
可惜始终差了层什么, 也许是身体的情欲先于心灵的匹配, 他们虽然很多话题可以聊, 但以两人的性格恐怕难以触及灵魂。
田阮感到了一种风雨飘摇的意思, 像是为了印证这种感觉,贺兰斯目光一顿。
宴会厅一角的钢琴旁不知何时坐着一位天青色牡丹花旗袍的窈窕女子,抱着琵琶弹奏, 引来诸多视线与搭讪。
田阮忽然想起之前在拍卖会见过这个女人,眉眼普通不算很标致的美人, 但那通身的气韵很有一番古典的风情, 像是从百年前的美人图里走出来的,充满中式艺术的气息。
是贺兰斯的前女友。
田阮:“……不是冬青集团的年会吗?”
边上一位董事笑道:“公关部专门从戏曲班子请来助兴, 这位女士可是梨园的琵琶一把手,一场演出可不便宜。”
贺兰斯面色淡淡, 很快便挪开了目光。
杜恨别似笑非笑:“不去和故人叙旧?”
“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贺兰斯来了这么诗情画意的一句,“故人早就走了,我现在没什么故人。”
贺家倒台破产,商场向来人情凉薄,贺兰斯曾经结交的所有真心还是假意的朋友故人,全都如烟雾般消散,没有一个联系他。
就连生身父母都消失在地球的另一端,只剩一个重病的爷爷躺在医院,仅剩的房产还被表弟霸占。
贺兰斯早就没什么故人了,现在只有敌人,与新人。
一曲琵琶艳惊四座,掌声如雷,杜恨别抚掌道:“确实动听。”
贺兰斯跟着拍了拍手,那女子莞尔一笑欲要退场,忽见此处多年未见的“前男友”,身姿俊秀,容颜依旧,在人群中光彩夺目。
思索再三,女子抱着琵琶朝这边走来,羞怯地问候了一句:“贺兰斯,好久不见。”
贺兰斯笑意融融:“好久不见,黄篱。”
谐音黄鹂,声音果然娇滴滴的好听。田阮这么想着,拿起一瓣西瓜快乐地啃着。
咔嚓咔嚓——
“这些年,你还好吗?”黄篱抬眸间尽是欲说还休的风情,一举一动真如一幅画般。
田阮忽然就明白了贺兰斯当年为什么会喜欢这个女子。
贺兰斯:“还好,你呢?”
黄篱微微一笑:“我结婚了。你呢?”
贺兰斯微怔,“哦,我还没。”拉过杜恨别,“不过我交了几个女朋友,又交了几个男朋友,这是我现男友。”
黄篱惊诧地看着杜恨别,只见对方仪表堂堂、玉树临风,点头道:“你好。我是贺兰斯的大学同学。”
咔嚓咔嚓,田阮吃瓜。
杜恨别从容不怕地伸手,和黄篱虚虚握了一下,“你好,我是贺兰斯的男朋友,杜恨别。”
黄篱点头,“好名字。”
“黄小姐的名字亦是清新脱俗。”
三人相对,微微尴尬。
黄篱说:“大学时的事,我已经忘了。”
贺兰斯:“我却没忘。”
黄篱一怔。
“为什么回苏市?”
“我先生在这里……”
“还劈腿吗?”
“……”
“抱歉,我多管闲事了,你现在劈不劈腿也跟我没关系。”
黄篱咬唇,泪盈于睫:“当年是我对不起你,但你太骄傲了,从来不问我想要什么,总是硬塞给我你的需求。”
田阮吃瓜的脑袋凑到他们中间:“贺兰斯的需求是什么?大吗?”
黄篱:“……”
贺兰斯皮笑肉不笑,一把将田阮薅到一边,田阮刚要挣扎,就被杜恨别按住脑袋,不能动弹,只能吃西瓜。
路秋焰咔嚓咔嚓地看着他,他不像田阮,吃瓜就安静一点,不会上去讨打。
黄篱羞愤欲逃,刚抱着琵琶转过身,就被贺兰斯叫住。
贺兰斯说:“你也不用纠结,做了就是做了,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你走也是应该的。”
黄篱悲切地说:“这些年我也想了很多,当初你太骄傲,我又胆小,不相信你这样的天之骄子会注意到我这样一个平凡的人,所以想试探你的真心,我……”
“其实我也没那么喜欢你。”贺兰斯打断她说,不给彼此留半点余地。
黄篱苦笑:“我明白了。”
田阮嘴边沾着一粒西瓜籽,宛如红娘般深情配音:“不,你不明白,贺兰斯只是怕你不守妇道,和他旧情复燃。”
黄篱:“……”
贺兰斯:“你闭嘴会死吗?”
田阮:“你不长嘴,我替你长,你还凶我。大哥你要替我报仇。”
杜恨别不置可否,只是对黄篱说:“黄小姐慢走不送,有缘再会。”
黄篱点头,抱着琵琶慢慢走了。
这个瓜吃得食不知味,田阮还以为会形成三角恋的局面,旧情人大战新男友,渣男夹在其中左右摇摆。
“没想到你还挺有节操的。”田阮对贺兰斯说。
贺兰斯呵呵笑道:“我的节操就是好马不吃回头草,何况还是过期七八年的干草。”
拿得起,放得下,确实是贺兰斯的性格。
就是不知道杜恨别会不会变成“干草”,田阮绝不能让自己嗑的cp黄了,虽然从一开始也没多看好,可毕竟是便宜大哥,血浓于水,他得帮一把。
“还是我大哥好,有钱有闲,器大活好。”田阮认真地夸赞。
贺兰斯一瞥杜恨别那处,有了笑意:“是器大活好。”
杜恨别不失礼貌地笑笑:“你喜欢就好。”
路秋焰根本没耳朵听,这种成年人的内容不要让他一个未成年听到好吗?
不多时,杜恨别身边就围了一圈人。
冬青集团和杜家还没什么合作,没什么人知道田阮是杜家的小儿子,杜恨别的名头在国内不算很响亮,但上次敢和冬青争夺与国企的合作,在业内也是少见的头铁。
“杜总平时练铁头功吗?”就有一位董事这么问。
杜恨别:“?”
杜恨别笑道:“我的头铁不铁我不知道,反正我弟弟头挺铁的。”
“弟弟?”
“哦,就是虞惊墨的夫人。”
“!!”
这层关系很快便传遍了冬青集团上下,他们一直以为田阮出身普通,是个不值钱的爬床货色,阴差阳错才会和虞惊墨结婚。
现在看来是藏拙,那么大的家世竟然一点风声都查不到。
之所以姓田不姓杜,恐怕就是个掩人耳目的障眼法。
在众人的心中,田阮就算不戴虞惊墨送他的那串檀木串珠,没有虞惊墨的宠爱,身份地位也变得高大上起来——这根本就是商业联姻。
虞惊墨应酬完一圈,顺便和老总们开了个十分钟的会议。
他一袭银黑的定制西装,剪裁妥帖,舒适修身,显得既高且瘦,爆发力满满的肌肉被悉数藏在板正优雅的小羊驼绒面料下。
两条腿长得没边儿,衬得腰窄肩宽。手工皮鞋头部尖尖,锃亮闪烁微光。
无论坐着还是站着,都是一幅画。比例完美的下颌线与鼻梁连成峻拔陡峭的弧度,多出或少了一毫米都不行,威压逼得周遭静谧,大家只敢在十米开外交谈。
田阮探头探脑的样子被虞惊墨视线捕捉。
虞惊墨平静地说了句“散会”,长腿阔步朝田阮走来。
田阮仰着脸问:“好了吗?”
“嗯。”虞惊墨伸手拿去他脸上的西瓜籽,牵着他和杜恨别打招呼,“岳父岳母怎么没来?”
田阮抢答:“爸爸拉屎擦屁股的时候把腰扭了,妈妈在照顾他。”
“……”
杜恨别:“其实不用那么详细。”
虞惊墨环顾一圈,看到虞商在兢兢业业地社交,转移了话题:“之前我提到的项目,杜总考虑得怎么样?”
杜恨别轻轻一笑:“在商言商,你给我开的价我不太满意。总不能因为是一家人,就让我白干吧?”
虞惊墨:“再加三千万。”
杜恨别伸出一只手,“至少这个,还是亲情价。”
“可以。”
杜恨别举起红酒,“合作愉快。”
虞惊墨拿起一杯香槟与之碰杯,“合作愉快。”
音响里的乐曲换成了欢快的调子,公关部主持人上台,活跃气氛道:“年末狂欢之夜,怎么能没有明星助兴?有请——”
专门卖了个关子,吸引众人视线。
不过身为资本一方,大家见多识广,娱乐圈的小明星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又不是没见过。去参加一些酒会晚宴时,经常会有明星来助兴,不足为奇。
“严xx!!”主持人话音刚落,一头金毛挑染红毛的时尚男人走下台阶,妆容精致的面孔确有几分帅气,上身无袖套头衫,胡乱画着英文字母“MAD”,乍一看像“妈的”。
紧身裤大腿以下是一条条的丝带,装饰出仙气飘飘的效果。埃克斯一边走,一边朝众人抛媚眼。
别说,他的媚眼还真有人接,至少没什么机会见大明星的助理秘书、文职们就很激动:“xx!”
田阮:“……”
埃克斯的媚眼抛到这边,看到田阮时眼睛一抽筋,劈了个叉骨碌碌从楼梯滚下来。
田阮不理解但接受,抓了一把花生送去,“新年快乐,不用拜了。”
埃克斯一脸懵地越过田阮,看向杜恨别。
田阮:“?”
杜恨别:“……好久不见,埃克斯。”
田阮:“!!什么情况?”
贺兰斯似笑非笑地看着杜恨别,“刚走了我的前女友,又来了你的前男友?”
杜恨别沉默。
公关部不敢发言,惊异地看着这一幕。
众人:“???”
埃克斯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不看杜恨别,重新调整好面部表情,上台说:“大家好,我是埃克斯,可能有人不认识我……”
主持人:“大家都认识你。”
埃克斯使劲绷住脸,近乎扭曲,“是吗?我这么有名?我不怎么关注这些,不知道呢。”
田阮默默地看着埃克斯装,更让他惊掉下巴的是,杜恨别居然和xx交往过?
瓜田的瓜烂掉一个,又来一个,田阮赶紧凑到杜恨别和贺兰斯中间。
两人看着他,下一秒,田阮被虞惊墨薅走。
虞惊墨:“有点分寸,旁听就好。”
田阮点点脑袋,又拿了一瓣西瓜,期盼地看着杜恨别,“大哥,我做好吃瓜的准备了,说吧。”
杜恨别:“……”
今天他可能不宜出行。
第124章
杜恨别不愿众目睽睽之下暴露隐私, 走到隐蔽的角落,放下红酒杯,不疾不徐地说:“不算什么前男友, 只是阴差阳错。”
那时候,严xx在国外录制综艺, 杜恨别忙着生意, 两人本来没什么交集。
那时候杜恨别太忙, 交往了半年的男朋友忽然和他提分手。国外的人注重情绪价值,杜恨别飞来飞去,三天两头见不到一面, 情感出现问题也是常态。
杜恨别没有任何一段恋爱能超过一年的,他交往了五个男朋友,每个都是如此。
每次被分手, 他都会失意一段时间, 他向来出手阔绰, 只要相见必定嘘寒问暖、无微不至, 除了平时忙些, 没什么对不起他们的地方,为什么恋爱次次不成功呢?
也就是这时,埃克斯就像电视剧里会打翻总裁咖啡的女主那样, 将咖啡打翻在杜恨别身上,引起了他的主意。
如果当时杜恨别多看点国产肥皂剧, 就会知道这个桥段多么烂俗。
几年前的埃克斯名气还不是很大, 但脸蛋清俊,性格鲁莽又单纯, 追求杜恨别的手段很是拙劣,但却打动了一点杜恨别的心。
以往都是杜恨别追求别人, 还是第一次被人追,感觉还不赖。
于是杜恨别出钱又出力,了解到娱乐圈的规则,直接砸了五千万进去,将埃克斯捧出名气来。
埃克斯对此很是感激,但当杜恨别提出交往时,溜得跟火箭冲天似的,瞬间消失不见。
杜恨别:“……”
那个时候,杜恨别才明白自己被骗了。
埃克斯回到中国,事业如火如荼;杜恨别远在他国,茫然四顾。
其实以杜恨别的财力,完全可以一怒之下封杀埃克斯,但他又觉得没必要,显得自己多在意似的。
算了,就当被狗咬了一口,砸进去的钱是打狂犬疫苗。
之后杜恨别封心锁爱,单了几年,直到因为春药和贺兰斯滚到一起。
两攻相遇必有一受,杜恨别强势地压倒贺兰斯,这次他要掌握主动权,破除“恋爱不超过一年必分”的魔咒。
除此之外,杜恨别对贺兰斯有一种和之前截然不同的,说不上来的感觉。
具体表现是每天都想和贺兰斯做做做……
当然,他没把这感觉说出来,只是简单叙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田阮吃了好大一个瓜,埃克斯怎么敢?怎么敢戏弄原书的男二!区区一个小角色,居然还有这样的包天狗胆。
“就应该让xx签一万张名!”田阮既震惊,又有点好笑,千万憋住不能笑出来。
贺兰斯看傻子似的,“我要是被人这么骗,早宰了那家伙。”
杜恨别笑笑:“我被骗又不是一次两次,都宰了他们,早成了杀人魔进监狱。不值得。”
“那你就这么受着?活该。”
“……”
田阮:“大嫂你别这么说,不是还有你心疼大哥。”
贺兰斯:“滚,再插嘴连你……”猛地看到虞惊墨那张冰山脸,倏然改口,“连你一起亲。”
田阮:“……”
怕被非礼的田阮躲在虞惊墨身后,只露出一颗吃瓜的脑袋,咔嚓咔嚓:“不能就这么算了,必须问清楚埃克斯为什么玩弄大哥的感情。”
杜恨别:“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他……”
“还玩弄了你的金钱,这是最不能忍的!”田阮握拳,目光悲愤,就像被骗的是他的小钱钱。
杜恨别扶额,“我不想管。”
“那我替你管钱,啊不,替你管这事。”
“……”
贺兰斯摩拳擦掌,“打一顿,保证什么都说。”
田阮和贺兰斯一拍即合,等xx唱完歌,中场休息的时候,两人一左一右抓住这位超人气大明星,架上了楼。
埃克斯心里惊慌,面上却要保持微笑,对自己的小助理说:“两位粉丝真是太热情了,你等着。”
小助理惊慌点头。
“原来夫人也是xx粉丝?”
“说实话,还没有虞总帅,也没有他儿子帅。”
“无关脸,xx人真是绅士又幽默。”
“我觉得和想象中不同,有点崩……”
窃窃私语中,埃克斯保持微笑被架上二楼,关进小茶厅,一屁股丢到地板上,终于不笑了。
在他的面前,坐着两位大佬,两个少年。
这两位大佬他还都见过,其中一个在飞机上,原以为只是普通的有钱人,没想到竟是传说中的苏市真正掌权人,虞惊墨。
还有一位在国内鲜少露脸,国外却家喻户晓的杜家新任家主杜恨别,简单的两个字母“DU”,就是富豪榜也难以企及的存在。
“严xx,从实招来!”田阮拿虞惊墨的手替代惊堂木,往桌上一拍。
虞惊墨冷冷地看着他。
田阮:“……”
田阮忙捧起他的手,呼呼的吹:“对不起对不起,弄疼你了吧?”
虞惊墨:“今晚你会还回来。”
“……”
主角攻受要吃的瓜,就没有吃不到的,所以田阮将他们都拉来了。
埃克斯果然自动触发剧情,看着杜恨别,又不敢多看,眼神闪躲:“杜先生,对不起,当年我也是被我经纪人逼的。”
贺兰斯似笑非笑,眼里不带感情地睨着瘫坐地上的人,“你经纪人逼你去勾引别人?”
埃克斯沉痛点头,“我也不想的,可是他说,如果我在一年内还没有水花,就把我送人——你们不知道,有个肥猪觊觎我很久,一直想对我下手,我宁死不从,实在没办法才会去骗杜先生……”毕竟杜恨别的相貌还是很英俊的。
又说:“不过杜先生你放心,我攒了钱,当年你为我花的钱,我都还你。”
杜恨别:“不——”
田阮截断:“xx先生真是个爽快人,欠我大哥的钱,都给我就好。”
算盘打得简直嘣到所有人脸上。
虞惊墨含笑一瞥身边的小财迷,“欠债还债,欠情还情。”
埃克斯闻言窘迫,“呃,我可以补偿精神损失费。”
田阮:“多少?”
“五万够吗?”
“不够,起码二十万。”
埃克斯忍痛点头,“总共是五千零二十万,我现在就可以写欠条,三年内还清可以吗?”
“可以。”田阮全权做主,这就拿了小本本和水笔来,指导道,“严xx欠田阮五千零二十万,不要阿拉伯数字,要大写,紧凑一点,防止被篡改。”
埃克斯写完欠条,猛地反应过来,和田阮大眼瞪小眼,“为什么是我欠你钱??”
田阮大言不惭:“我大哥的就是我的,我可以宽限你三年内还清,我大哥的铁血手腕可不允许,你确定要欠我大哥的?”
“……”
“对吧大哥?”田阮天真无邪地眨巴眼睛。
杜恨别对这只长了屁眼的小貔貅无话可说。
埃克斯擦擦脑门上的冷汗,惴惴不安就怕杜恨别报复这么多年,总算有个了结,也算花钱消灾。
却见狐狸眼的美青年笑眯眯地看着自己,那妖冶的容貌饶是埃克斯见多了美人,也不由得为之怔忪,下意识摆出帅气的pose:“美人,你叫什么名字?”
“贺兰斯。”
“真是一个美丽的名字,待会儿要是没事的话,可否请你吃个晚餐?”
“现在就可以吃。”
“?”
贺兰斯一脚踹在埃克斯肚子上,“我的爆蛋无影脚好吃吗?”
埃克斯两眼一瞪,晕了过去。
贺兰斯:“好吃到昏过去了?真是拿你没办法。”
“……”
五分钟后,埃克斯醒了过来,面色惨淡地看着贺兰斯,“美人,为什么?”
贺兰斯笑眯眯地坐在杜恨别腿上,“你说呢?”
“!!”
田阮叹息,总有人对贺兰斯见色起意,但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等等,他那便宜大哥最开始是不是也是对贺兰斯见色起意?
这样还能夜夜笙歌,贺兰斯恐怕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田阮看着非常自然地坐在杜恨别腿上的贺兰斯,而杜恨别也很亲昵地拥着他,两人很近又很远,很远又拉近。
像两块异极相吸的磁铁,彼此吸引,又刻意拉开距离。
田阮又嗑到了,看着他们嘿嘿笑。
贺兰斯:“……癫痫犯了?”
田阮:“没有,就是觉得你的姿势甚妙。”
话音落下,田阮就被一双大手掐住,屁股挨上两条笔直结实的长腿,背脊靠在温暖厚实的怀抱。
虞惊墨:“喜欢?”
田阮像个小孩坐在虞惊墨腿上,“……”
虞商看看路秋焰,又看看自己空荡荡的双腿。
路秋焰:“……我不坐。”
虞商:“哦。”
埃克斯:“???”他爸的就欺负他一个负债五千万的单身狗是吗!
田阮不敢想象如果路秋焰坐在虞商腿上,画面会有多美。
……其实现在就有点美。
第125章
“大哥, 你告诉爸爸妈妈,过年不用给我发压岁钱,我已经有了。”田阮对杜恨别说。
杜恨别:“我们家常年在国外, 没有压岁钱的概念。”
田阮纳罕:“那零花钱呢?”
“零花钱?”杜恨别不解,“我十岁就能自己赚钱, 不用零花钱。”
“……”怪不得这么久了都没给他零花钱!
杜恨别观察田阮神色, 了然道:“你想要零花钱?”
田阮羞赧:“我在上学, 还没工作,别人父母都会给零花钱的。当然不给也没事,虞先生会给我零花钱。”
杜恨别笑道:“我会和爸妈提的。”
“那就有劳大哥, 别忘了除了我这个亲弟弟,还有一个干弟弟。”
干弟弟路秋焰路过,神色复杂, 他这辈子没张口朝人要过钱, 田阮居然能这么坦然地要钱。
这个年会田阮收获颇丰, 接下来全程美滋滋的, 和董事老总们说话也都语气愉快, 于是有人猜测,虞惊墨的心情变好,关于开除事宜有了很大的转圜余地——这完全是他们多想了。
虞惊墨决定的事, 没人能左右。
埃克斯唱完歌,还要表演一个小品, 他想跑又不敢跑, 毕竟欠着债,此次出场费可不便宜, 他必须从头演到尾。
即便面对田阮那张“债主脸”有点想哭,也要努力憋着。
埃克斯就奇怪了, 为什么他欠的是杜恨别,害怕的却是田阮。
年会在午夜十二点结束。
田阮坐进车里就困成了熊猫,眼下微黑倒在虞惊墨身上,接连打了三个哈欠,眼泪花子都出来了。
虞惊墨说:“辛苦你站桩。”
田阮迷迷糊糊问:“明年年会,我可以不来吗?”
虞惊墨:“假如明年来的不是xx,而是yy呢?”
田阮瞬间精神,“我还是来吧。和小钱钱过不去,天打雷劈。”
虞惊墨失笑。
回到庄园,田阮已经睡了过去,虞惊墨将人抱进主宅,管家和佣人们都噤声,含笑看着他们的上楼。
“还要牛奶吗?”刘妈小声问管家。
管家神秘一笑:“不用,先生有。”
虞惊墨将田阮抱进主卧,这几天田阮都睡在这里,一些简单的衣物也都藏在衣柜里。虞惊墨虽然不想弄醒田阮,却不能忍受外面穿的衣服带到床上。
于是他将青年带到浴室,放进盛满温水的浴缸里,小心地让对方的脑袋靠着浴缸边,动手给他解开衣服。
青年毫无所察,也许是像觉得还在母巢的羊水里,眉头舒展着,任凭虞惊墨脱掉他的衣服。
虞惊墨眸色深了几许,眼前的青年通体冰肌雪肤,如一整块上好的羊脂玉,斑驳的红痕却冲淡了这种完美无瑕的玉质,平添一抹艳色。
这些痕迹,都是他留下的。
虞惊墨抚着这些痕迹,踏雪寻梅,采撷时青年身子一颤,嗓间发出模糊的哼哼,猫叫似的。
这猫叫让人心痒,虞惊墨逗弄着,俯身亲吻青年的唇。
直到青年呼吸不畅,他才放开。
田阮仍未醒来,只是哼哼唧唧地靠着他,“虞……”
虞惊墨吻着他的脖颈,没入水中,像一条雄性人鱼,诱捕自己的猎物。
浴缸的水满溢而出,微微晃荡着,水下高大的人影若隐若现,捧着一块美玉,贴着品尝。
他将美玉捞出水面,虔诚地亲吻着。
田阮梦到在水里游泳,被一条人鱼捕获,那人鱼的尾巴是黑红的,头发又长又卷,上半身无比精壮,却长着一张长眉凤目的脸。
“虞先生……”他喃喃地叫道,那人鱼勾缠着他,做尽坏事。
田阮被刺激醒了,然后他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浮在水面上,背脊抵着光滑的边缘。
他晃啊晃的,感觉非常舒坦。
茫然中低头看去,只见腰身被一双大手牢牢控制。
小田阮也被控制。
“…………”
虞惊墨捉弄他,长眉凤目皆是捉摸不定的笑意。
田阮:“啊……”
虞惊墨放下他的腰身,伸手捞起他,箍在怀里说:“你准备好了。”
田阮又啊了一声,糊涂的脑子逐渐清醒,又逐渐糊涂,被带进动情的漩涡。
这般沉浮大约一个多小时,田阮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中午醒来,他迷迷瞪瞪地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后知后觉想起今天是年三十,要贴对联,他本来打算一大早就起来写对联。
腰酸背痛地坐起来,田阮气呼呼地喊了一声:“虞惊墨!!”
大约半分钟,虞惊墨拿着衣服进来,“对联还给你留着。”
田阮穿好衣服,刷牙洗脸,下楼吃饭。
刘妈说:“年货都买好了,夫人看看还缺什么,我下午买鱼的时候带上。”
田阮摇摇脑袋,“什么都不缺——虞商呢?”
“少爷去酒店了,晚上能回来。”
田阮吃完饭就自己写对联,一边和路秋焰视频电话,“你今天不放假吗?还当门童?”
路秋焰大马金刀往酒店门口一杵,不像门童,倒像门神,“今天加班三倍价。”
“那晚上你和虞商一起来吃年夜饭。”田阮往砚台里倒墨水,狼毫笔尖蘸了墨,在专门定制的对联上写下“玉地祥光开泰运”。
笔锋大开大合,而又娟秀富丽。
“……我又不是没有家。”路秋焰无语道。
年夜饭都是家人一起吃,没有去别人家吃的道理。
田阮眼不抬,站在虞惊墨的书桌前,定下心继续写“金门旭日耀阳春”。
“年后找你玩。”路秋焰说,“不过年后你还要去度蜜月。”
田阮一气呵成,深深呼出一口气:“我和虞先生商量好了,年后初五再去法国度一星期假,有时间和你们玩。”
“哦。那初三游乐园开门,再去逛逛。”
“好啊。”
田阮写了七八副对联,手臂开始酸胀,毛笔字确实是个耐心的力气活,尤其是大字,更加费神费力。
虞惊墨端了一壶茶进来,“累了就歇歇。”放下茶盏,修长的手指拈起茶壶,熟稔地沏茶倒水。
清淡微苦的茶香袅袅飘散,田阮喝了,说实话他尝不出好赖,只觉齿颊留香。
虞惊墨检查对联,“字不错。”
田阮赧然:“还是小学的时候练的,为了拿毛笔字大赛奖励,好像是几百块钱。”
“小小年纪就自食其力,比我强。”虞惊墨揉了揉田阮脑袋,认真夸奖。
田阮骄傲道:“是啊,别看我大哥十岁会赚钱,我八岁就会赚了。”
“嗯。”虞惊墨看着青年,眼神柔和。
对联拿下来,管家一顿彩虹屁:“夫人书法堪称当代米芾,钟灵毓秀,仙气飘飘!”
刘妈也夸:“都说字如其人,夫人的字就像菊花一样好看。”
田阮:“……”
贴春联的时候,田阮听前来帮忙的保镖说:“还是第一次看到庄园贴春联呢。”
“第一次?”田阮奇怪反问,“以前没贴过?”
大壮摇摇头,“我来这里五年,就没见过春联这个东西,先生不喜欢那些花里花哨的东西,大少爷喜欢收集古董花瓶,他专门拨了一个附房给他,大家都说这是眼不见为净。”
田阮:“……”父子分房的理由,居然是这个?
这么说来,虞惊墨衣柜里的衣服都是简洁大方的款式,卧室也没有多余的装饰,不像田阮的卧室放满各种东西。
而每当田阮穿得花里花哨,虞惊墨的眼神就会有种微不可查的……嫌弃。
当然了,虞惊墨没有限制过田阮的穿衣自由,只是在之后那个泡面头服装设计师送来最新款的衣服时,会亲自把关。
以至于田阮衣帽间的“奇装异服”大大减少。
这也是好事,不然在学校穿不了的衣服,秉着勤俭节约心理的田阮在假期时,都会套麻袋一样将这些衣服穿在身上,污染虞惊墨的眼睛。
田阮低头看着身上简约优质的衣裤,大气的同时不失少年气,也是虞惊墨给他挑的。
这些天,好像都是虞惊墨给他打扮的……
傍晚时,杜夫人携杜淡仁而来,杜夫人看一圈问:“沙夫人没来?”
沙美鹃早就出院回到她自己家,田阮抽空时去看过几次,每次都有些尴尬。年夜饭邀请了这位妈,但沙美鹃婉拒了,说:“我自己过就好。”
田阮再三请她来,虞惊墨亲自登门,沙美鹃就是铁了心,说着客气的话,把人往外推。
没办法,田阮接受已经没了“妈”的事实,好在还有“妈妈”填补了这个空缺,倒也不是很难受。
杜夫人也没多问,只是拍着田阮的手说:“妈妈给你压岁钱。”
“不是没有压岁钱吗?”
“你大哥没有压岁钱,你有。”
杜恨别恰好进来,闻言笑道:“妈你的偏心也太明显。”
杜夫人理所当然:“我的小阮苦了那么多年,补一点压岁钱,你这个做哥哥的还不乐意?”
杜恨别脱下大衣挂在手臂上,说:“我要是不乐意,也不会给他五千万。”
“五千万?”
田阮不想显得太富有:“……嗯,大哥可大方了。”
杜夫人莞尔:“兄弟就该如此。小路和小贺呢?”
“路秋焰要陪他父母。”
“贺兰斯要陪他爷爷。”
兄弟俩同时说。
杜淡仁扯出笑:“果然是兄弟,异口同声。”
田阮:“爸爸你老腰好点了吗?可以不用妈妈帮你洗澡了吗?”
佣人们奉上茶水点心,闻言吃吃笑着偷瞄杜淡仁。
杜淡仁:“……好了。”
田阮旁若无人:“那就好,爸爸你也年纪大了,悠着点,注意身体保养,不然妈妈也受累。”
管家竖着耳朵听,连忙上前介绍道:“杜董事长,这是人参茯苓茶,有极好的补肾壮阳功效,您喝喝看。”
杜淡仁:“……”
田阮倾情推荐:“虞先生不喝这个都说好。”
杜淡仁:“不喝怎么知道好?”
田阮:“你们不知道,我知道。”
“……”
杜恨别微笑:“现在大家都知道了。”
第126章
虞惊墨年三十还要赶往公司开会, 如果不回来,也没这么多乌七八糟的事。
但只要他人在苏市,就永远有处理不完的事。
只有回到庄园看到田阮时, 才有片刻的放松。结果一进主宅只见众人投来不可言说的目光。
虞惊墨:“?”
杜恨别:“田阮说你很猛,是真的吗?”
虞惊墨不动声色, 平静的目光落在田阮脸上。
田阮一惊:“我没说!”
杜夫人责怪道:“恨别你别说大实话, 小阮会害羞的。”
“……”
杜恨别彬彬有礼:“好吧, 是我失言,不该干预你们夫夫之间的事。”
虞惊墨脱下大衣,交到佣人手里, “这种事要看另一方的感受,他觉得我猛,我就猛;他觉得我不猛, 我可以再猛一点。”
田阮真的害羞了, 瞪虞惊墨一眼, 飞快跑去楼上。
虞惊墨:“岳父岳母请便, 我去哄哄他。”
杜夫人忍笑:“去吧。”
看着虞惊墨高大的身影, 杜淡仁由衷地说:“这儿婿真猛。”
杜夫人:“是啊,比你强多了。”
杜淡仁:“……”
杜淡仁努力抠出自己优点:“我有两个儿子,他们只有一个儿子。”
杜夫人喝口茶, 没说话,后知后觉这是补肾茶, 就问:“有玫瑰养颜茶吗?”
佣人说:“有夫人爱喝的花果茶。”
“也行。”
楼上, 田阮在自己房间生了会儿闷气,忽然手机不停地弹出班级群消息, 打开一看满屏的新年红包,都没什么人领取。
田阮挨个点开, 都是几百几百的,甚至上千。
……天哪,这群少爷小姐撒钱啦!
赶紧通知路秋焰来抢红包。
路秋焰也给他推了自己班级群,果然都是一长串的红包,田阮恨不能几个微信号,把这些没人要的红包都领了。
正领红包领得不亦乐乎,木质与冰雪的气息萦绕鼻尖。
田阮手机屏好大一只沉甸甸的红包,他下意识开始点点点……没开,忽然意识到这是纸质的红包。
磁性的,低低的笑震颤耳膜。
田阮仰起脸,看到虞惊墨带着浅淡笑意的俊美无匹的脸。
“给你压岁钱,不生气了。”虞惊墨说。
田阮鼓起腮帮:“还生气。”
虞惊墨俯身,在他白净嫩嫩的脸蛋上亲一口,“不生气。”
“生气。”田阮的鼓鼓脸蛋瘪了一点。
虞惊墨亲他的嘴巴,沾着些许茶香,却甜津津的。
不管生气还是不生气,都说不出来了。
田阮被压在被子上,手机红包落在一边,唇齿口腔皆被侵占。
男人强势的气息直抵心尖,酥麻感由神经传到四肢百骸,腰身软了下来,心里那口气也消散如烟。
田阮手臂绕到虞惊墨宽阔的背脊,深深地抱住,直到被放开,在他怀里小口小口地喘着。
就这么好了。
田阮拿过红包打开,数了数,总共9999。
“本来想塞99999的,塞不下。”虞惊墨说。
田阮亲了亲虞惊墨线条锋利的下巴说:“我已经很满意。”
虞惊墨伸手,“我给了你压岁钱,你给我的礼物呢?”
“……”田阮傻眼,他还要给虞惊墨准备礼物吗?
想了想,他从红包里抽出两张伟人,“给你。”
虞惊墨看着手里的钞票,“很没诚意。”
田阮亲他一口,“这样呢?”
“不够。”
田阮捧着他的脸,啵啵啵亲了好几口,“这样呢?”
“不够。”
“那要怎么样嘛?”田阮抱着身形如玉山的男人滚在床上,又亲又闹,笑声回荡到门外,又传到楼下。
佣人们眼观鼻鼻观心,只当没听见。
杜夫人:“……”
杜恨别笑道:“没想到我这个弟弟还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杜淡仁:“什么意思?”
没人回答。
田阮闹够了,整理衣服下床,忽见门没关严实,吓了一跳:“虞先生,门怎么没关?”
虞惊墨:“忘了。”
“那、那他们不会听到吧?”
“庄园隔音很好。”
隔音再好,门没关呀!
田阮特意把自己打扮整齐,才忐忑地下了楼,忽见虞商裹着一身风雪进门,“儿砸,回来啦!”
虞商面无表情地打招呼:“爸,小爸,祖父祖母叔叔,新年好。”
杜夫人:“新年好,来,这是压岁钱,拿着。”
虞商接过两份压岁钱,不明所以。
“这个是小路的,你要是见着他,代我给他。”
“……好。”虞商接下了给“小叔”送红包的重任。
这是田阮在这个世界过的第一个年,吃的第一顿年夜饭,丰盛且热闹。
杜家的佣人管家也都来了,和虞家一起开了两桌。这边只留刘妈伺候着,田阮见她忙来忙去,让她上主桌。
刘妈吓得连连推拒:“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田阮:“刘妈,你就来吃吧,这么菜都是你精心准备的。而且你为了给我们过这个年,自己家都没回,你要是不和我们吃年夜饭,我于心不安。”
刘妈推辞不过,坐在长桌末尾,看着这一大家子其乐融融,放心道:“我明天回家,先生夫人大过年的要是想吃什么,尽管给我打电话,我立马送来。”
田阮:“谢谢刘妈。”
虽然这么说,但是不可能将刘妈拉回来的,他们关系再融洽,刘妈也有自己的小家,自己的心之所向。
饭桌上,虞惊墨向来食不言,只在开场说了两句恭贺新年的话,便安静地用餐。
杜家也都是体面人,用餐时也不习惯说话。
这可憋坏了田阮,只能夹着菜说:“这个好吃,那个也好吃,爸爸妈妈你们吃。”
杜夫人很给面子,笑道:“还是刘妈手艺好,我平时都吃不到呢。”
刘妈被夸得满面红光:“杜夫人喜欢,是我的荣幸。”
杜恨别:“不知道刘妈的手艺能不能教一两样给我,我不习惯佣人伺候起居,偶尔也会自己下厨,就是做的一般。”
刘妈:“好啊,我待会儿就把菜谱给你一份。”
虞商举起装着饮料的高脚杯,“大家新春快乐,岁岁平安,四时如意。”
田阮与之碰杯,“大吉大利,五谷丰登,财源广进!”
大家笑了开来。
杜恨别:“果然是只小貔貅。”
杜淡仁忽然问:“貔貅我知道,小妖精到底是什么?”
田阮:“?什么小妖精?”
“你大哥说,是你是个磨人的小妖精。什么意思?”杜淡仁的脑回路还停在两小时前,搞不明白的事他是一定要搞明白的。
田阮:“……”
虞惊墨淡声解释:“就是会缠人,会撒娇,可爱的人。”
杜淡仁点头,看着田阮,“原来如此,很贴切。”
田阮怒瞪便宜大哥,“你干嘛这么说我?”
杜恨别但笑不语。
杜淡仁说:“我们在楼下听到你和惊墨亲亲抱抱的笑声,你大哥就这么说了。”
田阮:“……”
杜恨别:“爸你不用说的那么详细。”
总而言之,这顿年夜饭给了田阮从未有过的新奇体验。
第一次体会到收红包收到不想收的心情,最后他把手机交给闲来无事的佣人,让她们帮自己刷班级群的红包。
每当没人发红包,佣人们就发:摩多摩多。
于是又有人发红包。
而在同学们看来,“田阮”直到十点还在说“摩多摩多”,虽然每个红包都领了,但这风格完全不像田阮。
汪玮奇:@田阮,大兄弟,你是不是被盗号了?
“田阮”:大家好,我是少爷家的佣人。
“田阮”:红包摩多摩多。
同学们:……
等田阮拿回手机一看,自己变成了同学们口中的“摩多怪”,专门吃红包。
田阮:“……”
田阮:不好意思同学们,摩多摩多的红包会还回去的。
同学甲:不用,喂摩多怪挺好玩的。
同学乙:继续摩多摩多~
同学丙:可爱捏。
田阮:……
田阮发了个一千的大红包:大家新年快乐,永远美丽帅气。
汪玮奇:接!
底下一排的“接”,总算让田阮挽回一点颜面,这件事告诉我们,手机不能随便给别人玩。
洗完澡,田阮躺在床上和虞惊墨一起“守岁”,压岁钱都放在床头,还有一些糕点。
春晚没什么好看的,田阮就刷一些笑料百出的视频,笑得浑身发颤,在床上嗷嗷叫。
虞惊墨说:“别笑了。”
“虞先生哈哈哈哈你看,真的太好笑了哈哈哈……”田阮抖着手将手机送到虞惊墨面前。
虞惊墨瞥了眼,“没什么好笑的。”
田阮认真瞅他,开始怀疑自己的笑点是不是太低,“真的不好笑?”
“嗯。”
田阮不信,努力搜罗搞笑的视频,结果他自己笑得像被点了笑穴似的,虞惊墨在他身边一动不动,宛如冰山,冷气飕飕。
田阮:“…………”
田阮眼泪都笑了出来,完全无法停止,看到虞惊墨的脸就冻得一颤,结果还是想笑。
虞惊墨无法理解他。
田阮也无法理解他。
既然不理解,那就深入一下。
田阮的唇与笑得发软的身体被轻易掠夺,从头到脚,皆被细细抚过。
田阮顾不上看笑话了,玉般呈现在虞惊墨眼前。
这玉光滑细腻,温润通透,冰雪铸就,红梅浸染,每一寸都让虞惊墨爱不释手地把玩。
田阮仰起白皙的脖颈,目之所及只有虞惊墨。
虞惊墨捉住他脚踝,提起,下压,这样的舞蹈动作做过多次。
田阮脸蛋红红:“虞先生,马上十二点了……”
“嗯。”
强势的,不容置疑的,贴近与没入。
守岁的钟声响起,午夜十二点了,丢下水晶鞋的灰姑娘慌张地跑到城堡外,王子去追赶,却怎么也追不上。
虞惊墨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因为田阮就在他眼前,他怀里。
此刻不分彼此的亲密。
第127章
大年初一, 庄园佣人保镖回家的回家,放假的放假,只有管家和几个保镖留下来值守。
刘妈走之前包了荠菜猪肉饺子和三鲜馄饨, 可以直接下锅煮着吃。
田阮睡到中午才起来吃了饺子,忽然发现窗外一片皑皑, 惊喜道:“下雪了吗?”
虞惊墨:“嗯。”
管家伺候一旁, 笑道:“瑞雪兆丰年, 今年是个好年。”
田阮提议:“虞先生,我们堆雪人吧。”
吃过早午饭,田阮戴上围巾和手套一脚跨出主宅, 除了通往大门的道路扫了雪,其余地方都是厚实柔软的雪。
田阮在长白山玩过比这厚十倍的雪,但他依然惊奇, 苏市很少下雪, 每年一两场就不错了。像这么大的雪也是十年罕见。
太阳出来了, 雪还时不时地飘落, 田阮仰头凝望柳絮般飘落的雪晶, 接了一朵在手套上,细细碎碎的,不像长白山的大如鹅毛。
仔细看, 雪晶宛如小小的六瓣花,一粒一粒十分精致细巧。
田阮低头想尝尝, 却听虞惊墨说:“雪的主要成分是H2O, 其中含有少量的杂质,比如空气中的灰尘、微生物、氮化物、硫化物。”
田阮:“……”
真是一点都不浪漫。
虞惊墨:“可以玩, 不许吃。”
田阮揉了一个小雪团,朝身旁不解风情的男人一笑, 砸在对方身上。
迸溅的雪沫四散落了一地,虞惊墨冷若冰山,一动不动,沉静地望着唇红齿白的青年,在冰雪的映衬下笑意融融的,比春水更暖。
田阮又揉了两个雪团砸去,虞惊墨还是一动不动的,只是看着他,“……虞先生,你砸回来。你没跟人玩过打雪仗吗?”
虞惊墨:“没有。”
如虞惊墨这般从小接受贵族教育的人,打雪仗这种不成体统的游戏自然是没玩过的。
田阮教他,“这样把雪揉成小团,砸对方身上,被砸到就是输了。”
虞惊墨低眉敛目,揉了一只小雪团,轻轻丢在青年脚上,“幼稚。”
“我们来比赛,就知道幼不幼稚了。”田阮信心满满,他儿童福利院的时候别的不会,冬天和小朋友打雪仗还是很拿手的。
“嗯。”
虞惊墨陪他玩,在雪团砸过来时侧身一闪,雪团擦肩而过;而在瞄准青年时,通过判断移动的轨迹,准确无误地砸在青年身上。
一次两次三四次,次次如此。
田阮:“……”
田阮不信邪,原本很容易就能砸到的虞惊墨,每次都差了一点。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大过年的差点把田阮气到昏厥。
眼看青年的腮帮越来越鼓,脸越来越红润,虞惊墨“失误”了一次,终于被田阮砸到。
田阮:“噢耶!”
之后虞惊墨“失误”的次数增多,和田阮有来有往,两人满头满身挂雪,田阮大笑着扑向虞惊墨,滚在雪地里。
虞惊墨给他拍掉头上的雪沫说:“我们也算共白头了。”
田阮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虞惊墨,浓黑的眉宇沾了雪晶,深邃黑沉的凤目如清泉般甘凉,挺直的鼻梁分割阳光与阴影,薄薄的唇衔了一抹春色似的。
田阮忍不住偷偷亲了一口,和冷硬的外表不同,这般果决冷酷的人,唇也是柔软的。
虞惊墨垂下浓密的眼睫,目光与田阮亮晶晶的棕褐色眼瞳相触,唇角微翘:“喜欢?”
“喜欢。”田阮抱着虞惊墨,像小松鼠找到最喜欢的松子,亲昵地拱了拱。
庄园里没什么人,虞商又去虞老爷子家拜年了,夫夫俩可以尽情地耍。
虞惊墨捧住青年嫩呼呼的脸蛋,刚要亲,就听到一声娇俏的叫声:“哎呀呀~”
“……”
虞啼赶忙背过身:“你们继续,我什么都没看到。”
管家闪现:“虞啼小姐,屋里坐坐吧。”
虞啼摆摆手,偷瞄那对夫夫,乐得嘎嘎笑:“小叔和小叔父好恩爱呀。”
田阮恨不能钻雪里变成一个雪人,虞惊墨倒是面不改色整理着装,顺手拍了拍田阮身上的雪,淡声说:“压岁钱不是让虞商带给你了?”
虞啼转过脸来,龇着大牙说:“我想亲自给小叔拜年嘛。”
如果不是庄园大门紧闭,拜年的人早就踏破了门槛,只有虞啼会翻墙进来,不走寻常之路。
虞啼:“为了表达我打扰你们雅兴的歉意,我给你们说几个八卦,要不要听?”
田阮立马好了:“什么八卦?我们一边堆雪人一边说。”
虞啼一个千金小姐,虽然家教并不十分严厉,平时的约束却是颇多,这堆雪人她是万分乐意的,蹲在雪地里搓着雪球说:“二爷爷在养老院又和人撕吊打架,摔断了老腰,恐怕下半辈子只能坐轮椅——不对,他好像已经下半辈子了。”
田阮:“可喜可贺。”
虞啼:“然后就是发达叔家,大过年的,他偷偷给虞浚塞红包,被海明月发现,吵了一架。虞浚恼羞成怒,不要这个出轨爹的钱,一拳头把发达叔打进了医院。”
田阮:“普天同庆!”
虞啼:“国外著名漫画家sab要来中国签售,就在后天,你要去吗?”
田阮:“傻逼?”
虞啼:“……是sab,虽然听起来像傻逼。”
田阮摇摇头,“我又不是他粉丝,就不去。”
虞啼可怜兮兮:“小叔父求你了,你去可以帮我多要一份亲签,我真的超喜欢他。”
田阮心地纯善:“哦,那我带路秋焰一起去,这样你就有三份亲签了。”
“啊啊啊小叔父你太好了,放心,我不会让你们白白排队,我一定买好奶茶,再给你们发红包。”
田阮微信上问了路秋焰一句,路秋焰说没问题。于是也没问这个sab究竟是画什么漫画的,就这么决定去了。
雪人歪歪扭扭,就像撅着屁股做搞怪动作。
田阮插一根胡萝卜当雪人鼻子,两颗圣女果当眼睛,戴上帽子和围巾,还是奇奇怪怪。
虞惊墨出来看了眼,“还是第一次看到雪人擦边。”
虞啼羞答答:“这个动作让雪人做也是难为它了。”
为了以正风气,田阮不要虞啼帮忙,自己又堆了一个雪人,就在那撅屁股雪人后面,笔挺矗立,高大威武,充满硬汉感。
虞啼观摩:“更涩了。”
田阮:“……”
事实证明,虞啼带来的“惊喜”不止于此。
大年初三,田阮邀了路秋焰一起去签售地点,一处经常经常做各种展出的场馆。
场馆里人山人海,一眼看去都是穿着漂亮衣服的女生。场馆墙面、柱子、垂挂下来的广告屏,都是两个男生依偎在一起的画面。
因此当两个堪比漫画里走出来的美少年出现在场馆里时,女生们顷刻间如同狼群般唰地盯住。
诧异,惊喜,难以描述的眼神。
田阮:“……”
路秋焰:“……什么鬼?怎么都是女生?”
田阮看到广告屏就已经明白了,这个sab是个耽美漫画家。
虞啼故作淡然地说:“你们就在这里排队,我去买奶茶。”
“呃……”
虞啼已经跑了,田阮向来诚实守信,只能硬着头皮待在这群母狼群中。有个一身皮衣的酷girl过来问:“你们是一对吗?”
路秋焰:“是你祖宗。”
“……”
田阮默默地排队。
女生跟他搭话:“你们是朋友?”
田阮:“嗯。”
女生嘻嘻笑道:“你们也喜欢sab吗?那我们就是同好,加个微信吧?”
路秋焰:“不喜欢傻逼,滚。”
女生挑眉:“喂,这么凶干什么?”
路秋焰仗着身高腿长,就算女生穿了高跟皮靴,也只是到他眼睛,冷冷睥睨着:“我再说一遍,滚。”
“……”
女生翻个白眼,一甩头走了:“神经病。”
田阮不理解地望着路秋焰。
路秋焰淡淡说:“这种流里流气的人,你一个乖乖好学生最好离远点。”
田阮想了想说:“我接触过,我会保护好自己。”
他一个孤儿,上学时当然是被流氓地痞堵过的,打架不说多么厉害,一些小擒拿的基本防身他还是会的。
路秋焰看着他,“你这一脸无害的样子,让人看着就想欺负。”
田阮:“但我不是那么好欺负的。”说着做出一个生气的表情,“是不是像阎罗王一样可怕?”
路秋焰:“如果阎罗王是兔子精,你倒是像。”
“……”
虞啼百般谄媚地带着奶茶和葡萄蛋挞回来,分给二人,“辛苦了辛苦了,累不累?我带了坐垫来,可以铺在地上坐着。”
排队的人确实太多了,三人就地吃了顿简单的野餐,站起来活动手脚,约莫过了半小时,终于轮到他们。
出乎意料的是,sab居然是个男性漫画家,长相白净亲和,戴着棒球帽,手指细长,签名时十分飒爽,还会画上一个Q版小人儿或小花。
签名的漫画本需要当场购买,每人限签一本,有工作人员分发收款。
田阮等前面那人时,翻开本子看了一眼:两个男人赤身裸体地滚在床上,屁股大雕刻画鲜活,不像网站上在关键部位总是打着大片的白色圣光。
“……”
路秋焰瞥一眼:“辣眼睛。”
离得近,这话穿到sab耳朵里,含笑望过来,用蹩脚的中文说:“感谢夸奖,我画得很辣。”
女生们投来异样的视线,路秋焰不为所动,漫画本丢到sab面前,“顾客就是上帝,有点服务精神,签。”
“……”
一片寂静,谁都不敢出声。
虞啼假装不认识他们,跟在后头,轮到她时笑得那叫一个花儿般灿烂,“傻逼,我喜欢你。”
sab笑容和煦:“你叫我什么?”
虞啼:“……sab老师,我喜欢你的漫画。”
最后是田阮,他没说话,只想快快走人。sab却盯着他的脸,忽然问:“你愿意做我的模特吗?你长得真好看。”
田阮:“?”
路秋焰一把拉过田阮,将漫画书往虞啼怀里一塞,“走了。”
sab看着他们匆匆离去的背影,笑一声:“这也是素材啊。”
出了场馆,路秋焰对虞啼说:“工资。”
虞啼给他发了五百块钱红包,“谢啦。其实这个sab老师人很好的。”
路秋焰:“人好还圈你们中学生的钱,还是漏屁股的漫画,连十八禁的标都没有,出版编码也没有。一本250,真把你们当二百五的韭菜割。”
“……”
路秋焰对田阮说:“作为她的小叔父,你得好好教育。”
钱不是田阮付的,此时听说一本二百五,无比惊诧:“它是用金子画的吗?这么贵?”
虞啼抱着漫画开溜:“你们不懂!我愿意!”
田阮撒腿去追:“给我站住,你这个不孝女!”
一辆劳斯莱斯缓缓停下,鸣笛两声,窗玻璃落下,后座赫然是杜恨别那张斯文的脸。一向温和的面目,此刻看去有些严肃。
田阮走过去问:“大哥,你怎么来了?”
杜恨别:“路过,看你撒脚丫子跑,没事干?”
田阮:“待会儿去游乐园玩。”
杜恨别:“贺兰斯爷爷过世了,昨晚的事。”
田阮一愣,“……怎么会?”
“老爷子身体一向不好,破产之后病情急转直下,做过两次手术还是没用。”杜恨别呼出一口白气,“就是不知道贺兰斯怎么样了。”
“他没回去吗?”
“没。在医院处理后事。”
“你现在过去?”
“嗯。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联系一下虞惊墨,毕竟他和贺兰斯自小相识,也许能宽慰一些。贺兰斯身边已经没什么故人了……”
田阮点头,“我明白,你先去。我和虞先生一起过去。”
第128章
医院向来是个生离死别的地方, 不会因为这是个书中延伸的世界,也不会因为热闹的春节而有所改变。
每一天,这个世界依旧会死人, 会有千百个家庭陷入失去亲人的悲痛中。
贺家树倒猢狲散,除了贺兰斯, 再无人守在贺老爷子身边, 陪他走完生命的最后一程。
田阮没有体会过至亲的离世, 但仅仅是沙美鹃不再是他母亲,短暂地寄予过母爱,离去就那么难受, 何况是朝夕相处的血脉至亲。
说不定,贺兰斯这次真的想跳河。
田阮下了车,在冬日冰雪消融的刺骨冷风中奔向太平间, 脚下忽而失重, 下一刻跌进宽厚坚实的怀抱。
虞惊墨扶着他, “地滑, 小心。”
田阮不敢跑了, “贺兰斯会不会想不开?”
虞惊墨:“人生百年,贺老爷子九十多岁的高龄,走时没什么痛苦, 算是寿终正寝。”
田阮愕然。
“贺兰斯也会明白这个道理,说不定他还没他爷爷活得长。”
“……”原书里贺兰斯确实只活了三十来岁, “不要乱说, 贺兰斯肯定会活得更长。”
这次不一样了,贺兰斯遇到了提前出现的杜恨别, 以杜恨别的财力可以帮贺兰斯解决很多问题,不需要铤而走险。
贺兰斯的人生轨迹, 定然有所改变。
不得不说,虞惊墨看人很准,当他们找到贺兰斯时,田阮发现这厮居然坐在长椅上玩手机,眼泪一滴没有,秀美如好女的面庞细腻有光泽,熬了个大夜都没有丁点黑眼圈。
田阮:“……”
想象中的憔悴、伤心欲绝、扑到杜恨别怀里痛哭,然后被这样那样安慰,杜恨别心疼地说“兰斯你还有我”,贺兰斯梨花带雨地说“还好有你在我身边”等等狗血画面,如同镜子哗然碎了一地。
贺兰斯放下手机抬头,“你那什么眼神?”
田阮:“我什么眼神?”
贺兰斯:“就好像我不是一朵柔弱的小白花,你很失望。”
田阮扪心自问,还真有点失望……
杜恨别坐在贺兰斯身边,说:“你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吃什么东西,去吃点吧。”
贺兰斯:“等我爷爷火化,吃不下。”
“……”
虞惊墨问:“尸检了吗?”
贺兰斯懒懒道:“尸检了,没有阴谋算计,就是他自己想走。”
“去了另一边,也算解脱了。”
“是啊,我等头七给他烧个大别墅、一箱金元宝,应该够用一段时间。”
田阮觉得哪里不对,亲人死了,贺兰斯居然能这么轻松地聊天?
像是和田阮抱有同样的疑问,杜恨别担忧地看着谈笑风生的贺兰斯。
贺兰斯捕捉到他目光,“干嘛?非要我在你怀里哭哭啼啼,顺便吃个鸡,你才觉得我没毛病?”
杜恨别:“……不是。”
火化需要排队,这一排就到了晚间。终于轮到贺老爷子,医院的火化间进进出出,不时有伤心欲绝的人哭着送别亲人的尸体,最后变成一盒骨灰回到手中。
贺兰斯很平静地接过骨灰盒,瞅了瞅,“人死了,居然可以这么小,还挺可爱。”
田阮:“……”
虞惊墨问:“看见什么了?”
田阮把头摇成拨浪鼓,“我什么都没看见。”又不是灵异小说,这个世界是没有鬼的。就算有,世界的意志也不会放出来吓人。
贺兰斯转过头,朝田阮恶意一笑:“这还是你第一次见我爷爷吧?打个招呼吧。”
田阮脸色一白,撒腿就跑。
杜恨别无奈:“你别吓他。”
贺兰斯耸肩:“胆小。”
“葬礼定在三天后?”
“没有葬礼,我爷爷不喜欢热闹,也不想看到那些虚情假意的人。”贺兰斯悠悠地说,“他的墓早就买好了,我把骨灰盒放进去就行。”
杜恨别沉默须臾,“也好,我陪你。”
“不用。我自己安葬他。”
直到回到庄园,田阮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眼巴巴地问:“贺兰斯会不会觉得我不尊重他爷爷?”
虞惊墨:“他自己那样叫尊重?”
“……不叫。”
不过确实是贺兰斯的性格,贺老爷子走得也算安宁,是喜丧。
田阮专门问了葬礼事宜,结果得知不需要去参加,只好作罢。但他还是有些担心,打电话给杜恨别:“大哥,你一定要看着他。”
杜恨别说:“我知道。”
虽然不能去参加葬礼,杜恨别却派人悄悄跟着。
安葬很顺利,贺兰斯在墓前拜了拜,站了小半天,才出了墓园驱车走了。
杜恨别听到汇报松了一口气,贺兰斯的表现还算正常。
但直到天黑,他也没等到贺兰斯回来。
他给贺兰斯打电话,显示关机。
无论打多少遍,都是关机。
杜恨别脸色霜寒如雪,只能半夜叨扰虞惊墨。
而这时,夫夫二人已经继续蜜月之旅,降落在法国巴黎,刚到宝格丽酒店。
说来气人,田阮刚出机场就被抢了手机,虽然保镖及时反应过来去抓抢劫犯,夺回手机,手机屏却摔得四分五裂。
“我要给这个机场差评。”田阮愤愤地说,“管理一点也不严。”
虞惊墨:“如果你长得像我这么高,就会发现世界的秩序就在脚下。”
“……”田阮羡慕嫉妒恨地瞪他。
“还敢不敢偷偷不喝牛奶?”
“不敢了,我要长高。”田阮悄悄许个愿,不求一米八,再长三厘米他就心满意足了。
刚在酒店落脚,保镖送了新手机来,田阮把卡插进去后发现有未接来电,此时虞惊墨的手机响起。
“大哥有事?”虞惊墨波澜不惊地问。
杜恨别口吻平静,嗓音沉沉:“我需要苏市的监控,贺兰斯不见了。”
“什么时候?”
“傍晚。”
“可以,联系徐助理和虞商。”
虞商的联系方式杜恨别是有的,徐助理已经回到岗位上班,这就通过层层的关系,进入了公安局的监控网。
虞惊墨挂断电话,只见田阮瞪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看自己,解释道:“贺兰斯不见了,杜恨别在找。”
“怎么会不见?”田阮震惊,“该不会真的想不开吧??”
“他不像那么脆弱的人。”
“他那个人就是死装,脑子缺根筋一样疯癫,肯定不会让人轻易看见他的软弱。”
虞惊墨问:“书里的,不代表和现实一模一样。就譬如我,在书里是个冷酷无情的人,现实也确实如此。”
“……”
“不过还是有个别几个人值得我上心,所以也不算太无情。”
田阮点头,“书里也没说你的雕大,现实真的很大。”
虞惊墨含笑看他,“嗯,为了让你喜欢。”
田阮害羞,又觉得不合时宜,“快点问问有没有找到贺兰斯。”
虞惊墨直接联系徐助理。
徐助理一五一十地汇报最新进展:“贺总开的是布加迪,这辆车去了机场,坐的是SU6910航班,飞往巴黎。”
“……”
田阮震惊:“不就和我们一个航班??”
虞惊墨:“我们坐的头等舱,他坐的应该是商务舱。”
“他在搞什么?”
虞惊墨也看不懂了。
贺兰斯总不能为了跳巴黎的塞纳河,才千里迢迢坐飞机来这里。
田阮猜测:“巴黎被成为艺术之都、时尚之都、文化之都、浪漫之都,对贺兰斯这个学艺术的吸引力肯定很大。”
虞惊墨:“他十几岁就环球旅游,肯定来过巴黎。”
田阮:“该不会他爸妈住在这里吧?”
虞惊墨:“他们已经断绝关系。”
田阮猜不到了,只能关注一下他大哥那边,打电话过去:“大哥,怎么样了?”
不知为何,杜恨别的声音似乎有些发颤,但却笑了出来,是那种低沉又可怖的笑。
田阮:“……大哥你怎么了?你别发疯啊!”
杜恨别:“贺兰斯卷了二十亿跑了。”
田阮脑子卡壳,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给了他二十亿运营资金,入股50%,他一毛不留,全都卷走了。”
“…………”
“还给我留了信,想听吗?”
田阮已经无法分辨,到底是贺兰斯疯了,还是杜恨别疯了,只能诚实木讷地说:“想。”
杜恨别是在床头找到这封信的,可见贺兰斯早就做好了准备。
他捏着雪白的信纸,白纸黑字,一字一字咬牙切齿而清晰地念道:“亲爱的DU,你可以恨我,但不要妄想找到我,我去了一个你永远找不到的地方逍遥快活,谢谢你给我的分手费,拜。”
田阮:“……”
虞惊墨冷静道:“是贺兰斯会做的事。”
田阮还是有些不真实,贺兰斯那个混蛋就那么跑了?卷了二十亿,天哪,他一亿都不敢想,贺兰斯居然拿着二十亿轻轻松松溜了。
让xx情何以堪?欠的五千万都变成了区区五千万。
田阮光是想想都头晕目眩,一屁股坐在床上,颠了颠,手机都快拿不住,嗓音不稳:“大哥,我知道你着急,但你先别急……”
杜恨别冷笑一声:“他去了法国,很好,去了我的老巢。”
“老巢?”
“你们继续度蜜月,接下来的事不用管。”杜恨别挂断电话,脸色沉沉,他果然还是太放纵了,贺兰斯那样的就该折断羽翼才能栓在身边。
酒店套房里,田阮看着黑掉的手机屏幕,呆呆地问:“我刚才不是产生了幻觉吧?贺兰斯真的卷了二十亿跑了?”
虞惊墨不以为意:“二十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贺兰斯惹了一条恶龙,偏偏跑到恶龙的老巢躲起来,这就是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吧。”
田阮:“……虞先生你不要偷看我手机!”
第129章
杜家的发家史要追溯到二百年前, 从杜淡仁的曾祖父开始,因为战乱而远渡重洋,在法国的一个小乡镇定居。
曾祖父是个裁缝, 曾祖母则精通刺绣,两人开了一家裁缝铺, 很快就因为剪裁别致、刺绣灵巧而闻名于乡镇之间。
后来有个公爵家的仆从找上门, 请夫妻俩为公爵夫人量体裁衣。曾祖母与众不同的刺绣手艺赢得公爵夫人的欢心, 名声就在贵族之间流传开来。
裁缝铺广招门徒,曾祖母不吝啬教授自己的刺绣手艺,曾祖父则从一介裁缝, 一跃成为当时风靡南法的服装设计师。
以此为开端,在曾祖父曾祖母精明的头脑,与运筹帷幄的手段下, 他促使自己儿子娶了一名贵族淑媛, 女儿则嫁给了顶级富豪。儿女两相扶持, 在四五十岁时就完全掌控了当时最大的贸易商路。
到杜淡仁这代, 其实已经有些式微, 毕竟随着国际化的发展,杜家在欧洲不再是首屈一指的家族,商路的竞争也更加残酷。
杜淡仁为了寻求新的机遇而“回到”祖国, 在苏市认识了一门小门小户家千金阮梦聆,一见钟情后每天送花, 抱得美人归, 随自己去了国外。
他唯二没料到的,一是小儿子的失踪;二是两个儿子都喜欢男人。
喜欢就喜欢吧, 也是没办法的事。
杜淡仁在床上躺平,睁着眼睛一动不动。杜夫人穿着轻薄的藕荷色睡衣坐在化妆桌前, 用护肤品护理脸、手和脖颈,自镜中看丈夫,五十岁的人了,还喜欢时不时的发呆。
“淡仁,你先睡。我敷个面膜。”杜夫人说。
杜淡仁刚要躺下,手机响起来,他够手机的时候“啊”了一声:“夫人,我腰闪了。”
“……”杜夫人起身到床边,拿起手机接通,“恨别,这么晚有事?”
杜恨别:“我凌晨飞去法国,这边的事暂时交给爸。”
“法国的公司发生什么事了?”
“不是公司的事,我去找贺兰斯。”
“小贺那孩子去法国了?”杜夫人莞尔,“怎么不跟我们说一声,带他去马场骑马。”
杜恨别:“等我找到他,就带他去马震……不是,骑马。”
杜夫人笑道:“那你到那边小心些,最近党派斗争,我们家能不参与就不参与,没什么好处。”
“我会自己看着办。”
随即,杜恨别简单收拾行李,一张机票飞往法国。
虽然不是同一航班,但落地同样的机场,夜里走的,十四小时的飞行,到那边居然还是上午,像是追着太阳跑。
杜恨别身心俱疲来到酒店,敲响一间高级套房的门。
“不要客房服务。”里面传来蒙眬的青年音,带着些许少年软糯的底色。
像是意识自己说的是中文,外面的人可能听不懂,里面又传来一声生涩的法语:“不要客房服务,谢谢。”
杜恨别继续敲门,“是我。”
“……”
过了足足五分钟,里面才像准备好似的,门开了一条缝隙,露出一张小小尖尖的脸蛋,两颊红润,恍若云霞。
杜恨别目光低垂。
田阮的脸白里透红,脖颈修长如玉,有两处暧昧的红痕,衣衫凌乱,即便披着宽大的外套,也遮不住那被落花浸染过的靡靡气息。
杜恨别:“打扰了。”
田阮故作淡然地侧过身体,当便宜大哥进来,屋里无论沙发还是地毯,都整洁如新,没有半点滚过的样子。
而虞惊墨衣冠楚楚,气定神闲地喝着早茶,完全看不出几分钟前还将青年压在沙发上,将自己的膝盖强硬地抵在青年两腿之间……
就连发丝都一丝不苟的。
田阮看着装模作样的虞惊墨,气不打一处来,却也只能瞪了两眼。
“欢迎。”虞惊墨抬手一指茶桌对面。
杜恨别落座,直接切入主题:“如果你们在这里旅游碰见贺兰斯,不要打草惊蛇,告诉我就行。”
“嗯。”
“我打算先从北部找起,你们可以先去南部。”
“行程没有冲突。”
“那就好。”杜恨别说完便起身告辞,“那就不打扰你们雅兴了。”
“慢走。”
田阮欲盖弥彰地说:“我和虞先生待会儿就出去转转,像圣母院、凡尔赛宫、枫丹白露宫,说不定会遇到贺兰斯。”
杜恨别:“但愿。”
这个但愿并没有如愿,就算田阮排队进入了凡尔赛宫见到诸多的世界名画、雕刻、壁画,如织的游客中却没有一道香槟色头发的东方美人。
之后的几天田阮又参观了很多地方,包括奢侈品店,都没有贺兰斯的身影。
这么多时尚艺术的地方都没有贺兰斯,只能说明一件事,贺兰斯已经不在巴黎。
他们和杜恨别打了一声招呼后,就去了法国南部的乡村度假。
酒店在一个老式的村庄里,周遭环境优美,气候温和,纵然是在冬季亦处处鲜花盛开,绿意盎然。
餐厅、泳池、私人花园一应俱全,徒步几公里就是一座葡萄园,提供美酒品鉴服务。
虽然语言不通,但田阮遇到人就会自动触发:“Bonjour!”
虞惊墨教他几句简单的法语,足够应付这几天的日常。
看着田阮见人就说“你好”,虞惊墨捏着他脸蛋说:“我不要小ai伴侣,我要真人伴侣。”
田阮:“?”
这几天的天气都很好,阳光炽烈,空气清新,异国他乡的风情美不胜收。田阮一边观赏一边拍照发给路秋焰。
顺便和路秋焰叭叭:“贺兰斯那厮不知跑去了哪里,这么美的风景建筑,在国内可不常见。”
山水植被倒不是稀奇的,地球哪里都有相似的,但这里的建筑风格是独一无二的,就算田阮不懂什么建筑学,都觉得这些石屋有种饱经历史风霜的美。
“如果我有二十亿,跑到地球的南北极探险都有可能。”路秋焰漫不经心地说。
“……不会吧?”
“贺兰斯不像能吃苦的,应该不会跑那么远。”
“嗯……”田阮在葡萄园里闲逛,这里有个酒庄,酒庄老板邀请虞惊墨来品鉴新酿的酒。
酒庄老板沉醉地说:“这些葡萄可是镇上最美丽的十八位未出阁的少女赤脚踩的,酿出的酒液香味悠长绵延,令人回味无穷。”
虞惊墨:“我刚才和我夫人闲逛,看到几个大汉踩那些葡萄。”
酒庄老板摆摆手,“细节不要计较,不然会失去很多乐趣——而且他们都戴了鞋套,放心吧。”
虞惊墨笑而不语,这些葡萄经过去梗破碎、发酵压榨,澄清和过滤,机器已经完全替代了人工。那些人踩的葡萄大多是为了做给游客看——虽然游客并不满意大汉踩葡萄。
田阮看到大汉踩葡萄,也想试试。
酒庄老板大方地允许。
田阮换上鞋套,加入踩葡萄的队列,扶着柱子踩进装满紫黑葡萄的木桶中。
爆浆、迸溅、咕咚咕咚。
声音十分解压,有种奇妙的“脚感”。尤其是把葡萄碾碎时,青色的果肉与紫色的汁液裹着浓郁的葡萄香气,那感觉就像在做spa。
田阮玩得不亦乐乎,蹦蹦跳跳。
就听虞惊墨说:“你踩的这些葡萄可以酿成酒,单独给你保存。”
田阮:“啊?”
虞惊墨:“就叫软脚葡萄酒。”
田阮:“……”
酒庄老板听不懂中文,就说:“good,good!”
田阮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不爱喝酒。”
虞惊墨翻译道:“我的夫人不胜酒量。”
酒庄老板:“那好办,可以做成葡萄果酱、葡萄派。”
于是晚间在葡萄园吃烛光晚餐时,田阮面前多了一份自己踩的葡萄派,青黑青黑的,宛如黑暗料理。
他犹豫:“这个真的能吃吗?”
虞惊墨切了一小块,放入口中品尝,“你踩的葡萄我不嫌弃,但这个太甜了。”
田阮试着吃了一口,味道竟然意外的很不错。
烛火煌煌,繁星满天,两人平静地享用这顿晚餐。田阮叹息:“这里真好,生活慢悠悠的,大家都没什么烦心事,可惜我们后天就要走了。”
“喜欢的话下次再来。”
“嗯。”
度假的最后一天,田阮一大早醒来就打电话问杜恨别:“大哥,找到贺兰斯了吗?”
杜恨别沉默须臾说:“每次我要逮住他,他就不见了。”
都说狡兔三窟,贺兰斯恐怕有三百六十窟,每天变着花样不定时从哪个洞窟里冒出来,根本猜不到行踪轨迹。
田阮也是佩服贺兰斯,在杜恨别的老巢里,都能蹦跶得这么欢快。
想到杜恨别每天带人去抓贺兰斯,结果贺兰斯腰身一扭,丝滑地跟他躲猫猫,田阮忽然有点想笑:“大哥,加油!”
杜恨别:“……”
虞惊墨洗漱穿戴好,问:“要不要买点纪念品回去?”
田阮:“?你要不要看看我的行李箱?”
虞惊墨打开他行李箱一看,在他不知不觉的时候,田阮居然买了一箱的“纪念品”,木雕、花环、画框、手链、八音盒、石头……
田阮边穿裤子边说:“我这几天不是白逛的。”
虞惊墨没有点评,田阮喜欢就好,这些东西也不贵。
两人下楼吃了亲自挑选的蔬菜水果沙拉,配上可颂咖啡,简简单单又是一餐。田阮有点想念刘妈做的生煎包,还有豆浆油条,那些才适合中国宝宝的胃。
咬着面包,田阮看扭头看向阳光充沛、花草丰美的酒店前庭,一个香槟色头发的东方青年拎着一只白色行李箱,长腿信步,悠悠荡荡走来。
田阮:“…………”
虞惊墨随之望去,“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十分钟后,田阮敲响了贺兰斯的客房门,“嫂嫂开门,我是我大哥。”
第130章
杜恨别那边自然是通知了, 不出一小时就能赶过来。
在这期间,田阮要想办法稳住贺兰斯。好在带了保镖,贺兰斯就算武力值再高, 也难敌四个强壮精悍的保镖——都守在走廊两边拐弯处。
“嫂嫂开门,我是我大哥。”田阮看多了废料书籍, 脱口而出。
虞惊墨瞥他一眼, “喜欢这种paly?”
田阮:“……”
片刻之后, 房门打开,露出贺兰斯那张姣好浓艳的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好巧,你们也在这里度假?”
田阮假装不知道贺兰斯卷款二十亿,点点脑袋:“是啊, 好巧。我吃饭的时候看到你来, 还奇怪, 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来?”
贺兰斯眯起狐狸眼打量状似无辜的青年, “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田阮眨巴眼睛, “大哥为什么不和你一起来?你一个人在异国他乡多危险。”
贺兰斯:“是啊,危险就在我眼前,居然冒充你大哥, 那么想上我?”
田阮:“……没有!我嘴瓢。”
贺兰斯瞟一眼冰山脸的虞惊墨,“谅你也没这个胆子, 不然铁腚也要开花。”
田阮拉回正题:“大哥为什么没有来?你该不会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偷跑的吧?”
“是啊,我卷走了他二十亿。”
“……”
“啧, 就说你不会撒谎,一点也不吃惊, 很明显早就知道。”贺兰斯嗤笑,“你自己傻,把我也当傻子?”
田阮叹气,伸手:“欠债还钱,给我吧。”
贺兰斯睨着田阮的雪白细腻的掌心,掌纹都淡淡的,生命线长长的,但中间好像错了一截,“二十亿,你这小胳膊小腿可接不住。”
田阮:“能拿多少是多少。”
贺兰斯掏掏口袋,给了他一枚硬币,“一块钱,拿去玩。”
“……”
四目相对,剑拔弩张,火花四溅。
宽大的手掌落在田阮肩上,稳住了他情绪。
虞惊墨淡声说:“不管多少,都是你大哥愿意给的。”
田阮也不是真的想要钱,他很有自知之明,他不仅打不过贺兰斯,还不能对贺兰斯动手,不然贺兰斯掉一根头发都能怪他身上。
原书的杜恨别看上去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实则十分护短,手腕强硬。在不触及他的底线之前可以随意蹦跶,但一旦接触那个底线,就会触底反弹,彻底暴露狼性。
现在的贺兰斯被杜恨别标记为所有物,除了他,其他人都不能动,哪怕是自己的至亲。
“是啊,大哥愿意当冤大头,我也没办法。”田阮说。
虞惊墨望着贺兰斯,“你为什么会来法国?”
贺兰斯耸肩,“法国人文环境好,我一直都挺喜欢。”
虞惊墨没有戳穿。田阮却倏然反应过来,人文环境好的国家多了去了,贺兰斯却偏偏来法国,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法国是杜恨别的老巢,杜恨别要想找到他,简直如同探囊取物。
虽然这“物”滑不溜秋,经常玩消失,但只要想找,总能找到。
贺兰斯就是故意的,他就是想看看杜恨别是不是真的想找到他。
田阮:“……我要是被人骗走二十亿,就是上天入地、翻山倒海、把地球挖穿,我也要把那人揪出来。”
贺兰斯见田阮一脸认真,不知被戳中什么笑点:“幸好你没有二十亿哈哈哈哈……”
田阮有被侮辱到。
虞惊墨淡声:“他怎么会没有二十亿?”
田阮灵光一闪,振振有词:“虞先生的钱不就是我的钱,我有二十亿。”
贺兰斯朝他伸手,“那你能给我骗骗吗?我想看看你上天入地、翻山倒海、把地球挖穿。”
田阮:“休想。”
贺兰斯瞥了眼手腕上的百达翡丽,“你们已经拖延我十几分钟了,可以让开吗?”
田阮挺着小胸脯堵在门前,目光坚毅:“不让。”
贺兰斯逼近,唇红齿白笑道:“不让的话我可就要亲你了。”
田阮:“……”
田阮将虞惊墨拉到身前做护盾。
贺兰斯面对虞惊墨那张俊美无匹的脸,愣是被冻了一下:“我们从小的交情,对熟人实在下不去嘴啊。”
虞惊墨脸色冰寒,冷冷觑了田阮一眼。
田阮连忙解释:“虞先生他不敢亲你的,你放心用你的眼神杀死他吧。”
虞惊墨现在的眼神像是要杀死田阮。
田阮:“……好吧好吧。”把虞惊墨推到一边,大义凛然地继续堵贺兰斯,“你要是敢亲我,虞先生就会亲我大哥!”
贺兰斯:“?”
虞惊墨:“……我不会。”
田阮:“那你亲谁才能为我报仇?”
虞惊墨叹一口气,捧住青年的脸,低头吻住。
辗转厮磨,唇齿勾缠,熟稔地撬开青年的口腔,捕捉那一小截软软的舌尖,逗弄搜刮,直到青年软了腰身,呼吸急促,面红耳赤倒在他怀里。
“嗯……”
虞惊墨一手捧住他后腰,一手捧住他虎头虎脑的圆圆后脑勺,骨节分明的手指插入柔软清爽的发丝间。
“嗯……虞……”田阮嗓音模糊,推拒不得,只能红着脸被按在墙上亲吻。
贺兰斯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
认真观摩这副接吻图,迫不及待地拿出速写本和铅笔,唰唰地画起来。
当他沉迷于画画时,就会忘了周围所有的事物。
贺兰斯如痴如醉,徜徉在艺术的海洋,他还是第一次知道,接吻也可以画得这么欲……完美的五官比例,完美的身高差,以及完美的壁咚姿势。
这就是缪斯一般的写生。
写生一画就是四十分钟,贺兰斯心满意足地翻看自己的画作,果然灵感还是需要各种刺激,他现在就是源源不断的灵感,如喷涌的泉水,一发不可收拾。
必须整理一下——一道沉甸甸的脚步声传来,踩在走廊地毯上,转瞬便到了眼前。
贺兰斯疑惑抬头,看到那张面相斯文、五官硬朗的面容时,才倏然惊醒。
杜恨别低头看他,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进屋。”
贺兰斯扭过脸,看向为艺术献身的那对夫夫,“你们……好肮脏的计谋。”
虞惊墨将脸蛋红红的田阮护在怀里,淡声道:“我和我夫人接吻,你非要看,我们也没办法。”
“……”
一吃瓜成千古恨,贺兰斯将速写本丢过去,“狗男男,给你们!”
然后他就被杜恨别推进了套房里,门砰的关上。
安静了。
田阮忽然从虞惊墨怀里跳出来,捡起速写本要撕,虞惊墨阻止道:“这是我们的肖像。”
“哪有这种肖像?”田阮羞耻得不行,嘴巴殷红水润。
虞惊墨收起来说:“我们私藏。”
酒店的隔音并不好,屋里却没什么动静,田阮耳朵贴在门上听,“里面怎么没声音?”
“可能直接进去了。”
“什么?”田阮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又闹了个大红脸,“咳咳,既然贺兰斯看了我们,那我们也要看他才算公平。”
于是吩咐保镖去借了脚手架来,田阮迫不及待地爬到二楼的窗户前,趴在窗玻璃上往里面瞅——眼睛倏地瞪大。
“夫人,怎么样?看到了吗?”保镖在下面小声地喊。
田阮竖起食指:“嘘~”
紧接着扭过脸,继续看,内心激动得像是有一只猫爪子在挠。
虞惊墨对里面的情形不感兴趣,只是看着青年撅起的屁股,觉得好玩,打发走保镖后,他拿来一根芦苇,撸掉毛絮,剩下的宛如逗猫棒。
长长的逗猫棒伸向青年翘翘的屁股,挠了挠。
田阮瞪直了眼,拿手打开逗猫棒。
虞惊墨继续逗,扫到小田阮。
虽然隔着布料,还是有点异样的感觉,田阮:“……”
田阮扭过脸,朝墙边无所事事的男人一瞪。
虞惊墨确实没事干,拿着芦苇在青年身上扫来扫去,田阮迫不得已去抓大号的逗猫棒,总也抓不住。
于是虞惊墨低低地笑,笑声鼓颤胸腔,酥人耳膜。
田阮羞恼地小声说:“我要吃瓜。”
虞惊墨点点头,在阳光下慵懒地玩着逗猫棒,可惜他的小猫被别的新奇事物给吸引了。
其实也不算很新奇,无非是两个男人抱在一起互啃,亲得你死我活,爱恨交加,衣衫凌乱。
田阮却是第一次直面别人热烈亲吻的名场面,眼睛都直了,怪不得贺兰斯刚才看他和虞惊墨接吻忘记了时间,现在他也能目不转睛地看……
两个好看的人接吻,确实令人赏心悦目。
杜恨别将贺兰斯按在沙发上,粗暴地扯开对方的衣裤,刚要提雕直接上,忽见窗玻璃上贴着一张白白嫩嫩的脸蛋,满眼惊叹与好奇。
杜恨别:“…………”
贺兰斯:“来呀,怎么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