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 第 91 章
虞棠真的是,保持着清醒状态下和纪长烽接吻,与醉酒时的接吻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她很头疼。
偏偏纪长烽还要哄着她,揽着她的腰,不给她后退的机会,一下下主动亲她。
以前亲她的时候,纪长烽要么失去理智,要么也和她一样处于醉酒状态,现如今这种两个人都清醒下的亲吻,有种怪怪的感觉。
虞棠觉得自己应该是没有喜欢纪长烽的,但那种亲吻后麻酥酥的感觉,还有稍微一抬眼能够看到的纪长烽高挺的鼻梁和黑沉的眼,都让她感觉一阵不自在。
纪长烽真的是亲了好长的时间。
虞棠不会换气,一次次被亲得拍打纪长烽的胸口,小脸皱皱巴巴,才能得到一次换气呼吸的机会。
真不公平,明明是她先认识的纪长烽。
真要是让他放开了亲,是不是还得亲一整天?没完没了了是吧。
早知到她上辈子因为目睹了李春芳惨死的现场,被接回家养病了好多年。重生以后,她又一直没怎么摸索过课本,这么多年早把上辈子的记忆都忘记了,那些书本上的知识也全都还给老师了。
纪长烽帮虞棠拍了拍身上的衣服,之前虞棠在地上滚了一圈,虽然被他护着,但多少也沾了点草汁,等回去他得重新把虞棠这身衣服洗了才行。
她晃了晃和纪长烽牵在一起的手:“快走啊,你背着我速度慢,还不如咱们一起快点跑回去呢。”
纪长烽,到底是什么精.虫上脑的存在,怎么什么事情都能无缘无故的发.情!
纪长烽飞快地咬着甜杆的一端,把那些个硬硬的,看着还挂着点白霜的甜杆硬皮用嘴撕扯了下来。
就像她此刻的脸色一样。
呃……
他把他碗里的那个荷包蛋夹了出来给了虞棠:“我不爱吃鸡蛋,棠棠你吃。”
虞棠怕痒,浑身都是痒痒肉,她原本以为纪长烽是在开玩笑,结果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敢伸手来抓她。
虞棠试探性地咬了下,嚼了下。
还有脸说,这算一次?
“嗯,棠棠胃口小,就摘了点东西就回来了。”
虞棠“哦”了一声。
她捏着鼻子,硬着头皮灌了下去。
“小心棠棠!”
走一半路的时候,头顶吧嗒吧嗒掉下雨水。
纪长烽做这个动作的时候极其自然,但说出来的话让虞棠很有即视感,好像老一辈的人总是会说这种话。
要么就是像李家这样,只是在后面开了一扇窗,冬天的时候会用塑料膜或之类的东西,把后窗严严实实的封死,不留一点缝隙,让冷风不必吹进来,待来年开春的时候再把封条拆掉。
虞棠坐在围墙上拼命地躲,可怎么也躲不过纪长烽的那两只大手,她扭动着身体,拼命想要躲开纪长烽。
纪长烽个子高,尤其虞棠此刻坐在院墙边,看着个子比往常还要矮一些。
稍微一说话,扯到唇瓣,虞棠发出“嘶”的一声,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纪长烽和虞棠两个,在接吻。
她满脑子都是眼前的纪长烽和虞棠。
虞棠嘟嘴:“早知道走之前和他们要把雨伞了。”
她闭上嘴不说话了,直接从纪长烽身上起身,站在院墙边一下下捋自己的头发,尽量捋成之前来院子时的干净整洁状况。
李母有些看愣了。
虞棠没见过这玩意儿,挑了一个,感觉细细的,也不知道甜不甜。
他下意识搂紧了虞棠:“棠棠……”
虞棠在躲,纪长烽偏偏一下下追逐着虞棠的唇,他的态度柔和到了极致,温柔的好像不是纪长烽一样。
李春梅按照往常情况下从后院回来,应该就直接在她的屋子里面学习了,但是因为今天纪长烽和虞棠的到来,她实在是放心不下,心思很重,总是好奇纪长烽和虞棠在后院都做些什么。
因为虞棠的脚踩进了泥水里,一项爱干净的大小姐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她吃完了姜汤和鸡蛋后,就站起身想要找东西洗脚。
李母刚表情奇怪,结果一扭头,虞棠的态度也很自然,似乎并不觉得自己把渣渣吐到别人手里有什么问题,坦然自若。
那么的粗重,难听。
嘶。
倒是虞棠后悔的要死,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她就不该说什么一周一次的约定,她能够预料的到,下周她肯定又得是嘴唇被亲得脱皮的状态。
……
只是想要去厨房帮纪长烽打打下手而已,也会被纪长烽嫌弃,披头散发会弄坏了他锅里的菜。
虞棠这话一说出来,纪长烽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他有些委屈:“可是,棠棠,咱们之前约定好的一周亲吻一次,咱们这确实也算是一次吧,之前也没规定时间啊。”
不行,还是得想想办法才行,总不能一直这么亲来亲去的。
虞棠刚想找个东西吐出来渣渣,李母还没找到,纪长烽就伸出了手,态度很自然的作势要接住。
甜杆看着细,但还真不好切,得用那种专门的砍骨头用的刀才行,普通的刀砍上去容易把刀崩掉。
纪长烽力气大,在菜板上三两下把甜杆按照一节节的骨节砍好了,整齐地码好装起来放到虞棠面前。
纪长烽还真是……他似乎真的就一点也不嫌弃虞棠啊。
而现如今是大白天的,她能够看到更多的细节,他能够看到纪长烽是怎样轻柔的,像是怕惊到了虞棠一样,小心翼翼的亲吻她。
她的声音里还带着略微的颤音,呼吸急促,身体更是下意识地躲避了一下,想要躲开纪长烽手掌的触碰。
“行,一起快点跑回去。”
滚的这两圈,纪长烽也下意识紧紧搂住虞棠,生怕虞棠被粗粝的地上的碎石划伤,怕弄脏了她的衣服,也怕虞棠受伤。
看到这种情景,李春梅发现自己完全无法把眼前的纪长烽和她记忆中的纪长烽对上号。
“纪长烽,住手,住手!啊不要……”
咚咚咚,咚咚咚───
纪长烽忍不住轻笑。
地面被雨水浸泡,变得格外湿润。
虞棠美目瞪他。
纪长烽的脸上,原本那小麦色的皮肤逐渐有泛红的趋势,眼睛亮的过分,偏偏现在不敢看虞棠,慌乱地移开视线:“我……我……”
纪长烽倒是和李母他们道别以后,拉着虞棠的手,带她往回走。
纪长烽年纪轻轻的,怎么就会用这种理由骗她,八零年代物资匮乏,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吃鸡蛋?更何况现在他们的生意都这么好了,一个鸡蛋有什么必要推来推去的,多吃几个又不是吃不起,更何况虞棠一个人也吃不了两个鸡蛋。
水果核之类的纪长烽这样好像没什么的,但甜杆这种嚼过的渣渣,虽说是很干爽的,没什么汁水的,但似乎已经过了要伸手接住的这个度吧。
虞棠自认为自己不是小孩子,可这姜味实在是难闻,喝了一口辣辣的。
倒是纪长烽,为了把衣服给她多披一些遮挡雨,导致他自己身上湿了大半。
结果,之前刚被他抓痒,导致浑身还敏感着,痒得眼泪都出来了的虞棠,此刻被他这冷不丁地搂紧,身体下意识发颤。
“嘶……再这么过分,就两个星期,不,一个月亲一次了。”
农村的土路连沥青都没浇过,上面坑坑洼洼全是泥土和石头。
李春梅在旁边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虞棠把那个鸡蛋又重新夹给了纪长烽:“你吃,不许给我。”
他索性直接伸出手,对准虞棠的咯吱窝伸过去要抓她痒:“再这么耍赖,我就要欺负你了哦棠棠。”
不然憋得久了,她怕纪长烽像今天这样无缘无故的发.情,像几百年没吃过肉似的状态。
下午虞棠在李家呆了会儿,结果之前还好好的天空,竟然开始一点点阴了起来。
虞棠觉得还有些痒:“纪长烽,你别动我……”
他的心跳声很剧烈。
可面对她的时候,她辛辛苦苦做了很久的饭菜,亲自去给纪长烽送饭,也会被纪长烽拒绝。屡次心疼他觉得纪长烽赚钱不容易,也会得到纪长烽冷淡的态度。
今天他们两个没带伞,几乎是被浇了一半路,冷风吹过来,纪长烽担心虞棠和上次一样感冒,用自己的身体帮虞棠挡住风,他们两个手牵手,快步往三姑家跑。
要是纪长烽喜欢的是她,亲吻的是她就好了。
想到这里,虞棠那双狐狸眼上扬,微微瞪了纪长烽一眼:“纪长烽,你是属狗的吗?都把我弄疼了。”
纪长烽实在是亲的时间太久了,她的唇都被亲肿了,而且也不知道纪长烽是不是属狗的,亲的时候还要咬她的唇,现在她的唇边一片啃咬过后的浅浅牙印,倒是不疼,但是麻酥酥的很奇怪。
纪长烽得逞,眼睛亮的要命,他舔了舔唇,已经开始期待下周的亲亲了。
这种感觉很不舒服。
这种对象?
她想要的就是虞棠的对象啊。
纪长烽那头短短的头发已经湿了,雨水顺着他的发丝低落下来,他的薄唇也全都是水痕,面颊上被雨淋得泛白,感受到了那股冷意。
他这下没推脱,很听话的点头,声音柔和得不像话:“好。”
夏天的雨总是说来就来,尤其是柳叶村属于山村,雨势通常会很大,一下就是很长时间不退。
李春梅扯了扯嘴角,有些不屑。
三姑把煮好的姜汤盛出来给他们,要他们一人喝一碗。
纪长烽把那根修好了之后细长的一根甜杆带了回来:“有刀吗,我帮棠棠砍一下。”
旁边的李春梅目睹了全程,幽幽地开口:“二姐和姐夫的感情,可真好啊……”
躺下来的时候,周围之前看过的那些个水果树,此刻显得格外高大,就连那些杂草茂盛的草丛,此刻也高得不行。
他的手掌实在是宽大,虞棠的腰又细,这种对比格外明显,颜色不一的情况下更增添了一种绮丽的美感。
等结束以后递到虞棠手里的,就是手指粗细,约莫小臂长的一根绿色杆杆。
他咬了咬牙。
虞棠刚才原本还想说些什么,感受到紧贴着自己的奇怪状态,忍不住闭眼。
李母的后院确实没来得及打理,杂草不少,此刻都成为了纪长烽和虞棠垫在身下的东西。
“好像等下能下雨,还是先早点回去吧。”
在这个年代就是比较麻烦,就连洗个脚或者洗个头都不方便,现成的热水也没有,都需要现烧,而且还没有前世电水壶那么方便、快速的,烧一锅水也不知道要多久。
李母觉得李春梅最近神神叨叨的,忍不住摇头:“这孩子,是不是学习压力最近太大了。”
纪长烽搂着虞棠,刚才的后怕现在还心有余悸。
想到之前纪长烽的状态,回头看他一眼,哼哼唧唧:“一个星期就一个星期。”
结果一个不稳,不小心从院墙上栽了下来。
然而没等缓半天,纪长烽的唇又再一次贴了上来。
李母感慨,也忍不住看了眼身旁的李春梅:“将来你结婚,要是能找到这种对象我就放心了,春梅。”
虞棠略微有点郁闷,但也点了点头。
雨水很快就从豆大的点滴变成了瓢泼大雨,噼里啪啦地砸在地上,地面上瞬间鼓起一个个泡泡,周围的树木都被雨水砸得七扭八斜,乱晃,叶子更是被雨水浇打发出“啪啪”的声音。
纪长烽抿了抿唇,刚想说还好你没事。
连她吐出来的渣渣也愿意伸手去接?
细软的腰身下塌着,伸手扯开纪长烽的手,下意识因为怕痒而扭了一下。
李春梅之前也曾经撞见过纪长烽和虞棠的接吻,但那个时候是在黑夜,只有头顶的月光照耀,她勉强能够看到他们两个人的姿态。
虞棠双腿交叠,双臂环胸,昂着头不准备搭理他,故意转移话题:“我困了,我要回去休息了,纪长烽你带我回去吧。”
结果,下一瞬,两个人俱是一愣。
看样子在三姑这边养了一段时间,确实是有成效,至少虞棠都不像以前那样气血不足了,都能自己跑路了。
都是李家的孩子,况且虞棠性格那么差劲,纪长烽到底是怎么走火入魔的,对虞棠这么个大小姐这么言听计从,这么温柔体贴。
里面还打着荷包蛋,和纪长烽一样的习惯,像是在用这个荷包蛋来诱惑不喜欢姜味的小孩子一样。
纪长烽一愣,心里倒是暖暖的,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眼睁睁看着,隔着一层遮蚊虫的纱网,纪长烽和虞棠在挠痒痒,歪歪扭扭笑出声,接着像是失了力一样倒在地上,那一片草因为他们两个而倒了一大片。
她拧了拧眉:“春梅,你看什么呢,马上就要高考了,你不进屋学习吗?你要吃甜杆还是什么,要吃我去给你砍。”
“就是啊。”
她叹了口气,把东西都搬到了库房,回来拍了拍手洗手,发现纪长烽和虞棠已经回来了。
虞棠知道自己现在的唇肯定颜色很红,不用摸都知道肯定肿起来了,这种情况要是被李母他们看到了,不用想都能知道是发生了什么。
她的指甲深深掐着,陷入了肉里,李春梅却仿佛没感觉到似的,双目直勾勾地盯着后窗的位置。
草丛长得有点高,在李春梅这个角度看不到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只能看到那一颤一颤的草丛,还有许久之后站起身的虞棠,她面红耳赤,捋了捋头发,唇瓣又红又肿。
纪长烽蹲下身,冲着虞棠招手:“来。”
李春梅攥紧掌心,她呼吸急促,双眼一直睁着,那种火辣辣的感觉让她缓了会儿后闭眼,她能够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像是老旧风箱被拉动一样的声音。
李母的小盆刚刚找好放到桌子上,接过虞棠嚼过渣渣的纪长烽一脸淡定地把手里的碎渣放进盆里。
李母也望天:“是啊,要不是家里地方不够用,我都想让你们住在这里了,不过没事,我等过段时间把后面的杂物间收拾出来,等过年的时候你和棠棠过来住,都能住得下,以后春梅也带个对象回来,屋子也够用。”
“把外皮的一层硬皮咬下来就行,里面是绿瓤的,很脆很甜,但是那层皮很锋利容易伤手,我给你整棠棠。”
怎么说呢,这个东西确实和甘蔗是一样的,都是嚼完之后只吃里面的那点水的,但是确实是没有甘蔗那么甜腻,反而带了一种清甜感,很适合虞棠的口味,但是渣渣有点多,嚼不成团,虞棠想要吐出来,感觉口腔里渣渣都碎碎的。
平躺在地上时,仰头看到的是蔚蓝的天空和白云,以及李家破旧的红砖瓦房屋,还有那斑驳的树影。
但虞棠已经没有心思想那么多了,她躲在纪长烽怀里,纪长烽把他的外套脱下来挡在他们头顶,粗壮的胳膊搂着她,快步往三姑家跑。
虞棠撇撇嘴:“这才多远的路,不用你背,我自己就行。”
好在路不远,倒是很快就到了。
李母去收拾纪长烽拎过来的那些个吃的和补品,一抬头看到李春梅站在后窗,站得笔直在那望。
柳叶村,夏天为了通风散气,村民们要么就是像三姑那样,直接在后门开一扇门,方便前后院进出。
现如今的李春梅脑子里哪还有学习。
“还没亲完呢棠棠,不能不算数的。”
他开口:“棠棠你等等我,我帮你烧水。”
现如今,更是学不下去了。
李春梅知道,她现如今心里流淌着的这份情感,叫嫉妒。
毕竟生病的滋味实在是难受,虞棠之前在这里经历过了一次,难喝的姜水和感冒生病的药比起来还是姜汤能更好喝一些,所以虞棠并未太拒绝。
“关键是也没想到这雨会下的这么大,不过没关系,咱们快点回去就行,棠棠,我背你,上来。”
“有。”
她被这反复的亲吻折腾得没什么力气了,气喘吁吁地趴在纪长烽肩头,看纪长烽还要贴过来,虞棠连忙伸出手:“纪长烽,你……你够了,你要懂得适可而止!”
虞棠其实还好,她本身就被纪长烽护在怀里,没怎么被浇到,就是鞋子湿了,脚弄脏了而已。
李母给纪长烽递了个刀。
“这么快?”李母笑眯眯地开口。
纪长烽一惊,宽大的手掌拼命往前伸,一把搂住了虞棠的腰,这才没让她向后摔下去,但因为力的作用而两个人直接扑倒在一起,打了几个滚,躺在了院墙下的那片草地上。
纪长烽在对虞棠的时候,是那样的温柔,善解人意,细腻。
李春梅至今都记得当初纪长烽是怎样的热情如火,他是怎样把虞棠堵在墙上,拼命的热.烈地亲吻着她。
纪长烽也喝了一碗。
这种截然不同的态度让李春梅的心里格外的难受,火烧火燎,有种憋闷嫉妒的心情,一点点浓烈了起来。
而等到了夏天的时候,直接开窗通风换气,还能够一眼就望到后院的情况,不少人家饭桌直接就搭在后窗户前,吃饭吹着风很舒服。
在屋子里待了半天,李春梅还是忍不住了,假借喝水的名义走出了屋子。下她意识的坐在了后窗前的那个圆桌上,抬起脸看向了后窗外,结果看到窗外的景色,饶是她再怎么有心理预期,脸色也还是忍不住沉了下去。
虞棠一脚踩进水坑,漂亮的白色小凉鞋被脏水打湿,连鞋边都蹭上粘上了粘土。
三姑早早就在门口打着伞接他们,看到他们两个被浇成这样,忍不住“呀”了一声,连忙把伞举过头顶,给他们挡雨:“快进屋快进屋,我就猜到你们有可能会淋雨,锅里熬着姜汤,回屋暖一下身子,千万别着凉了。”
桌子上摊开的那些作业本和题册,李春梅实在是看不下去。
幸好虞棠没事,要是真的不小心从院墙上栽了下去,一旦后脑勺着地,或者地上有碎石,那可就危险了。
“这怎么吃?像啃甘蔗一样?”
他护着虞棠进屋。
本来李春梅的心思就没有正儿八经的放在学习上,现如今她满头满脑都想着走捷径和纪长烽在一起,满脑子都是想着纪长烽的事情。看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书本,心情本来就烦躁,之前也一直是在装出一副学习的样子,实则每天都神游出窍,乱七八糟的胡思乱想,就是没想着学习。
纪长烽收拾好了煮姜汤的锅碗瓢盆,洗刷后,一眼就看出来虞棠想要干什么。
结果没想到的是,她坐在凳子上等了半天,几乎快要睡着了,纪长烽喊醒了她。
他端着一盆热水进了他们的屋子,蹲下来,粗糙的大掌攥住了她的白皙脚腕,作势要给她洗脚。
第 92 章 第 92 章
外面的天空阴的很快。
明明之前在李家摘水果的时候,还是晴空万里,她和纪长烽两个人躺在草地里,仰头看到的是湛蓝的天空,和干净的白云。
可一眨眼,窗外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雨点噼里啪啦打在窗户上,湿漉漉的水痕一下下冲刷着玻璃,往下不停淌着一层层雨水。
之前那次暴雨,纪长烽家的屋子被浇得坍塌,虞棠就身处其中,大半夜的没睡好觉,搬到了纪长烽那屋,所以现在还心有余悸。
看到这种下的很大的雨,虞棠下意识会频频看向天花板,有些防备,怕自己头顶的屋顶也会塌掉。
这也算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吧。
炕革是表面光滑的,一年四季都可以铺,收拾方便,每天晚上睡前扫一扫炕就可以了,但也没有类似床盖那种毛茸茸的绒毛,如果不烧火并且躺在炕梢,光滑的材质贴着皮肤或衣服,很久才能暖下来。
她以前,对这个世界没什么太大的实感,一直觉得“穿越”这种事情过于离谱,更何况还是穿越到她没经历过的八零年代。
她把毛巾盖到头顶,遮住头发,慢慢悠悠地一点点擦拭着头发,很快就有些累了。
雨下的这么大雨,虞棠的身上却没有怎么淋湿,反而是纪长烽浑身湿成这样,头发衣服全部都湿透了。
想到这,虞棠凑过去,把她那在炕头盖了好半天,被烘烤的暖烘烘的蚕丝被拽了过来,盖在了纪长烽身上。
虞棠抬脚踹了踹他胸口,居高临下瞥他一眼:“你自己去换身衣服,擦擦头发,我自己可以泡脚,不需要你。”
纪长烽仿若未闻,他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动作,脑袋依旧搭在旁边的柜子上。
这不是梦,这是真实的。
她略微挑了挑眉。
纪长烽之前也把她的垫子买了回来,此刻垫在身下,又软又温热,虞棠感觉自己要睡着了。
不止亲亲过……
但他似乎并没关注自己身上的状况,把那盆水端过来之后,就蹲在地上,一只腿半跪着,粗糙的宽大手掌攥着她的脚腕,两只手认真的帮她脱鞋。
纪长烽似乎身上还淌着水痕,是雨水。
但不同的是,纪长烽是已经习惯了不吃药,也习惯了自己用身体扛过去。
他低头看着踩在自己小腹处的虞棠的脚,忽地恍惚一下,耳根有些泛红。
她另一只没被纪长烽手攥住的脚,直接从水盆里抬起来。
脑子里刚浮现出这个想法,虞棠就一顿。
距离稍微凑近了一些,虞棠能够看清纪长烽现如今的状态。他的皮肤本身是小麦色,正常情况下不管是变红还是变白都看不太出来,但此刻却有很明显的泛红痕迹,虞棠伸手摸了一下纪长烽额头的温度,烫得要命。
虞棠刚要把脚拿出来,纪长烽就重新在她面前蹲下去,认认真真地作势要帮她揉搓脚掌:“我听三姑说了,棠棠你经期身体不舒服,好好泡脚按摩按摩会好不少,以后可以经常泡脚。”
其实他和虞棠差不多,也不怎么喜欢吃药。
他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但实际上,虞棠并没怎么被淋到,头发也只是稍微边角有点湿润而已。
虞棠的鞋子是从城里带过来的,一如既往的精致,侧面是卡扣,漂亮的小凉鞋带着点小方跟,走起路来舒服不累脚。
纪长烽明明是糙汉模样,浑身结实肌肉,却故意做出这幅无辜的样子,惹得虞棠嗤笑一声。
没关系,睡一觉就好了。
至于纪长烽,他还是如之前一样是收拾残局的人,把水倒掉,把毛巾重新洗了,又把地拖了,做完这些以后,纪长烽站在后门,想要把门关掉,避免屋内潲雨,结果走过去被门口的风吹了一下,他下意识打了个喷嚏。
可似乎是晚上睡得多,身边再舒服,也闭着眼半天睡不着。
纪长烽仰着头,单膝跪在地上,粗糙的手伸进水盆,攥住了虞棠的脚腕。
虞棠低垂下眼,想要让纪长烽帮她擦头发,可一低头发现纪长烽湿的比她还要严重。
虞棠腹诽,掀开眼皮瞥他一眼。
纪长烽有两把刷子。
纪长烽在外面是很少会一次性说太多话的,但面对虞棠的时候却总是很有耐心,话也会变得很多。
等纪长烽换完衣服,擦好头发,虞棠也泡的差不多了。
面对虞棠的眼神,纪长烽咳了一声,佯装淡定地走出去:“那棠棠你先泡着,等下我换完衣服回来再帮你洗。”
还有,虞棠那天用脚,踩了他……
她瞬间清醒过来。
窗口噼里啪啦的雨声一直都未停歇,昏暗的屋内,仿佛助长了这种暧昧的情绪。
有种说不出的暧昧。
洗完脚之后,因为虞棠的脚已经被纪长烽用毛巾擦干,所以她直接扭身上炕,盖上了被子,准备好好的休息一下。
……纪长烽该不会是,感冒了吧?
身上换了衣服,不像之前那样湿漉漉的,干爽的感觉比之前黏腻的触感舒服多了。
而更多的,也只有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
虞棠脚掌在他小腹处捻了捻,像是在用他的衣服擦脚。
纪长烽不受控制地想到了那天他的生日。
纪长烽个子比较高,而她坐在炕沿边上,此刻纪长烽这么一起身,几乎是明晃晃的,那隆∣起的轮廓显露在了虞棠面前。
滴在虞棠的脚背上。
虞棠坐在炕沿边,看着纪长烽认真的低头,一点点帮她脱掉两只鞋子。
虞棠一顿,原本想甩开他的想法抛之脑后,觉得还挺舒服的。
但凉下来却是很快的。
还……
纪长烽觉得自己把虞棠养得很好,虽然开始没有经验,但接下来只会越来越好。
纪长烽低声笑起来。
纪长烽仿佛终于记起来一样,他是要过来给虞棠洗脚的,而不是做别的。
从虞棠的视线看不出他别的举动,只能看到他伸出手,用粗糙的手指帮她擦掉落在她脚背上的雨水。
虞棠如果是猫,那肯定是最娇气难养的波斯猫,比主人还像主人,稍微吃凉的,受凉都要生病,得人用很大的精力全身心投入去喂养照顾才行。
纪长烽也……不是梦,他也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
等揉搓好了,纪长烽很自然地在自己的裤子上垫了一条毛巾,把虞棠的两只脚搭在了他的大腿上。
当时他觉得虞棠这幅模样肯定不会在柳叶村久呆,也实在是不像能适应柳叶村生活的人。
低头一看,旁边的位置没人,但她分明记得纪长烽和她一起顶着雨回来,又帮她洗了脚,如果纪长烽不在炕上,那他是去了哪里?
纪长烽应该是开始还没帮人脱过鞋,也没脱过这种卡扣的鞋,所以稍微试了试,大概搞清楚原理后才一点点解开,生怕弄伤了他的脚。
虞棠记得之前自己问过纪长烽,合同内容要她要他做什么他就得做什么,包括洗脚捏脚,当时的纪长烽似乎情绪还不是很好,犹豫很久。
他一只手捂着脸,拧着眉头,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身体还烧着,大脑迷糊着,但下意识地出声喊着:“棠棠……”
虞棠撇撇嘴。
纪长烽呼吸乱了一瞬,他不太想起身,可虞棠催促他快点去换衣服擦头发,索性他一咬牙站了起来。
没想到,虞棠不仅在这里呆了很久,还……
纪长烽仰头看着虞棠,她的唇过了这么半天也没消肿,还是和之前一样色泽嫣红,肿地让人一看就知道她发生了什么。
可现如今,无数次和身边人相处,尤其是和纪长烽的接触,虞棠现在倒是有些确信了。
虞棠微微仰头,看了他一眼,眼神眯了起来。
“棠棠,试一下水温,看看烫不烫,烫的话我加点凉水,调一下。”
再盖着暖暖的被子,脚刚泡完热水,浑身都很舒服。
忽地,一直头倚在旁边柜子上的纪长烽,挪动了下脑袋。
长大以后,上山第一次打猎受了伤,也是自己回家,草草上了点药就自己熬了过来。
纪长烽的手掌很粗糙,又带着老茧,痒痒的,她的脚比她身上还怕痒,她才不要纪长烽帮她洗脚呢。
湿漉漉的衣服紧贴着他的身体,蜜色的肌肉壮硕,透过那层单薄的衣物,隐约能够透出那层肉色的肌肉。
虞棠盖着被子,身下的炕头,因为三姑熬姜汤,又被纪长烽烧热水给她洗脚,所以是暖烘烘的。
虞棠抿了抿唇。
以前他还小的时候,家里没大人,生病了也没人像以前那样照顾他,三个姑姑都有自己的家庭,没办法事事都照顾他周到,而他也不可能一有事就去麻烦自己的姑姑。
当他攥着她的两只脚,肌肉紧绷,抬眼看她的时候,那身蜜色的肌肤和她白皙的脚踝触碰到一起,颜色诧异极其明显,显得格外色气。
谁用他帮忙洗了。
因为窗外还在下着雨,所以屋内的光线还是很暗,虞棠睁开眼的一瞬间就想喊纪长烽,可伸手触摸一下旁边的位置,却发现那里是空的。
虞棠的脚和她本人一样很白,白的像雪一样。
也不知道纪长烽是自己出去解决了,还是压下去了。
“阿嚏!”
然而下一秒,他头上又有新的水珠滚落,砸在虞棠的脚背上。
他那身古铜色的皮肤,此刻在昏暗的光线中格外显得色气,之前被她修剪过的短发被雨淋湿,雨水也没来得及擦干,此刻顺着短短的发丝,一点点低落下来。
小的时候生病高烧成那样也都自己踩着小板凳,喝了煮的稀烂的姜汤,然后就倒头睡一觉。
这种事情纪长烽没经历过,没什么经验,所以他总觉得似乎是适合在晚上发生,白天想起来都是一种很不合时宜的冒犯和色∣欲.熏心。
虞棠正思绪着,冷不丁地一抬头,视线却顿住了。
虞棠微微拧眉,随手把自己头上搭着的毛巾甩到纪长烽头上:“你自己身上这么湿不知道先换一下衣服,擦一下头发?居然还先给我洗脚,该说你点什么好。”
她怕冷,但同时也怕烫。
因为怕惊扰到虞棠,也怕把自己身上的病气过给虞棠,纪长烽找了个搭脚的小薄被,裹住自己全身,倚在炕梢的柜门处,自己耷着脑袋闭上了眼,准备也休息一会儿。
纪长烽端着那盆热水进屋,顺手递给她毛巾,让她先擦一擦湿漉漉的头发。
虞棠原本以为纪长烽这种身体状况,这辈子都不可能感冒或者生病,他像是一个无敌的战士一样,之前受了那么重的伤也一声不吭,表现的很平常。
纪长烽很满意。
想到这,虞棠忽然顿住。
但她也没说什么,天气阴沉的时候,似乎人也格外犯困,这是一个很适合睡觉的天气。
但最近受伤多,又是腹部受伤被鱼叉插中,又是进火场被烧伤,又是生病。
他经历的太少,目前的几次亲吻都是虞棠给他的经验。
不过泡会儿热水还是蛮舒服的。
纪长烽宁可在冷冰冰的炕梢躺着,盖着薄被也不肯过来,恐怕是因为他真的病了,怕给她过了病气,传染到她。
纪长烽身体怎样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关心的有点太多了。
她的脚很小,纪长烽的手掌却又很宽大,对比起来格外明显。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纪长烽就记得,虞棠就是穿着类似的一双方跟小皮鞋,嚣张地站在他家门口。
纪长烽眼睛亮了亮。
虞棠垂腿坐在炕沿边上,居高临下地看他,纪长烽双手帮她脱鞋,也不嫌弃她刚才在外面踩了半天,被污水弄脏,把她的脚放在他的手掌上,稍微擦了擦。
缓慢地,就像是感受到了身边的热源一样,慢慢把头搭在了虞棠的肩膀,声音沙哑。
现如今泡脚就干巴巴的泡,水里也没加点什么东西,也就只是普通的水盆,都不算足浴桶,连按摩什么功能也是没有的。
这么一松懈睡下来,那些一直压抑着的疲惫反而涌了上来。
虞棠想到了之前她看到纪长烽走出门后打的那声喷嚏。
刚烧的热水滚烫,但纪长烽之前调了水温,虞棠的脚稍微落下去,能够感受到那股温度,一点点把自己的脚掌包围。
那天晚上,虞棠喝醉了酒,他们两个在炕上,一墙之隔,在三姑和栓子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她眼睁睁地看着纪长烽从衣柜里拿出衣服,准备去旁边屋子换上,结果刚走出门口就忽然:“阿嚏!”
虞棠瞬间睁开眼,有些不满地甩了甩脚,试图把他的手掌甩开:“我不要。”
说着,纪长烽低头,用粗糙的手掌掬起水,慢慢地一点点帮虞棠揉搓脚掌。
明明以前大小姐从来不需要担心这种事情的,来到这八零年代也算是刷新了她的很多认知了。
因为头发是湿漉漉的,不管怎么擦,都还是会有新的水珠砸下来。
做这些动作的时候,纪长烽低垂着眼。
她猜到了纪长烽为什么要在炕梢躺着,明明炕头的地方刚烧了火比较热乎,而且她已经铺了被褥,双人的被褥,她的旁边刚刚好有一个空位。
索性虞棠躺了会儿后,直接睁开了眼。
屋里没开灯,屋外是昏暗阴沉的天色,雨势滂沱,下雨的噼里啪啦声音仿佛能够遮盖住一切。
纪长烽进屋,看到窗帘被虞棠拉上,她盖着被子,倚在枕头上闭上了眼,似乎要睡着了似的。
以纪长烽的经验,觉察出来自己可能是有些着凉了,之前三姑给他们熬的那碗姜汤,看样子喝完了也没起到什么作用。
虞棠总觉得,最近纪长烽犯病的频率越来越高了。
她凑过去,伸手推了推纪长烽:“醒醒,纪长烽,别在这睡,去炕头,那边暖一些。”
原本纪长烽以为自己不会那么快睡着的,没想到很快他眼皮子打架,就这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虞棠原本并不在意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包括城里的养父母一家,还有未婚夫江停等人。
但很快拧起头。
泡了热水之后,虞棠的脚不像之前那样白的吓人,反而略微泛红,看起来有气色多了。
纪长烽眨了眨眼:“可是这是咱们合同上面,我应该做的义务呀。”
他一手攥着虞棠的小腿一手捏着毛巾,细细的认真的帮虞棠擦脚。
农村的炕,只有烧火之后才热,而且也只有炕头最热,到了炕梢几乎是没什么温度的,甚至因为那层炕革说不准还会感觉更凉。
没有爹妈的孩子,注定要比别人要过得粗糙一些,纪长烽习惯了忍耐,也习惯了自己熬着。
她抬起头,去看纪长烽,眼神有种:[你怎么又发∣情了?]的感觉。
湿漉漉的带着温热的气息,直接踩在了纪长烽的小腹处,踩在了他那紧绷的几块腹肌上。
窗外电闪雷鸣,屋内温度也不高。
所以,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学会了自己扛。
“棠棠,我帮你洗脚,刚才弄脏了。”
明显能够想象的出,之前在雨里奔跑的时候,纪长烽是怎么把自己那边的衣服往虞棠身上尽可能多的覆盖,好让她别淋到底去。
他忽然扯开唇角笑了起来:“棠棠你在关心我。”
居然也没烧坏,就这么硬生生熬了过来。
“嗒。”
昏暗光线下,离她很远的炕梢处,被单薄被子罩着的纪长烽,蜷缩着身体,头倚在柜子上,皱着眉头,表情不是很舒服的躺在那里。
他甚至脑子里会脑补出更多奇奇怪怪的事情,明明没有经历过,可似乎无师自通。
主要是,虞棠发觉,纪长烽头发是湿的,连衣服也是湿的。
他眼瞳颜色深沉了一些。
纪长烽想起了自己攥住虞棠交叠在一起的手,教着她一起上.下动作,窗外昏暗光线下,他们两个的呼吸和吐息声纠缠在一起……
不,已经不是傻子可以形容的了。
纪长烽迅速地用那只手攥住了虞棠的这只脚,他抬起头,喉结滚动:“棠棠……”
这次他也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感冒而已,睡一觉,应该就好了吧。
更别提此刻窗外的雨还没停歇,噼里啪啦地打着窗户,就像是一场绝妙的ASMR,带给她一阵非常舒服的助眠音乐。
倒是虞棠,此刻脚掌和之前一样踩在了纪长烽的小腹上,感受着脚掌触碰到的那几块腹肌,似乎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别的感觉。
外面的雨下得很大,以前天气好的时候虞棠都懒得出门,更别提现在还要顶着雨出去。
她甚至一度觉得所谓的“换亲”也就只是场下乡的游戏而已,这仿佛是一个身临其境的游戏,是一场梦,很不真实。
在外面的时候,踩在湿漉漉的路面上时,虞棠感觉有些冷,她本身就手脚发凉,但此刻回了屋,脚搭在纪长烽掌心上,反倒是感觉到一阵暖意。
是她有些天真了,都是人,都是有血有肉的人,怎么可能会不生病呢。
可现如今的他,倒是能够很自然地做出这种事情了。
这让虞棠很不爽,又踩了他一脚:“谁关心你了,我是怕你病了以后没人照顾我,行了,别在这烦我了,头上的水都滴我脚上了,怪凉的。”
虞棠的皮肤嫩,纪长烽手掌却很粗糙,但这种粗糙在按摩的时候倒是挺舒服,尤其纪长烽有点力气,轻重拿捏的很到位,比之前虞棠自己泡脚要舒服很多。
他身上似乎发冷,嘴唇都有些泛白,一个劲儿的发抖。
他权当是虞棠性格骄傲,不愿意说出自己的真心话,在他心里,这就是虞棠关心他的表现无疑。
“我帮你洗脚,棠棠。”
听说老是这样压抑自己,对身体不太好,纪长烽……应该没事吧?
……
虞棠:“……”
盖了被子似乎也没什么太多的改变,虞棠知道得吃药才行。
虞棠在认真地泡脚,她闭着眼,脚尖微微上翘,像是在玩水一样。
纪长烽睫毛微动,冷冽的薄唇也抿了抿。
此刻,虞棠的脚踩在他的腹肌肌肉上,纪长烽下意识地脑补出,当时的感觉和感受,以及当时的情景。
反正外面的天色这么暗,很适合睡觉。
虞棠的脚白得要命,甚至能够看得清上面的血管,指甲和手指甲一样,像花瓣似的,她真的浑身没有哪一处不精致。
傻子。
虞棠曾经无数次思考,为什么是她穿越,她穿越的意义是什么,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吗,她还能回家吗……等无数个问题。
第 93 章 第 93 章
虞棠身体也不好,她是最娇气的身体,所以一遇上换季等情况,亦或者天稍微冷了点,就会感冒发烧。
前段时间暴雨的时候,她淋了雨,就烧了好一阵子,还是纪长烽带她去打针才好了些。
现如今,虞棠原本只是想先给他盖个被子的,没想到稍微凑过去之后,纪长烽会把头搭在她的肩膀。
感受着肩膀上的重量,虞棠微微一顿。
窗外是噼里啪啦的雨点,砸在玻璃上,伴随着冷风阵阵吹拂,响起一阵接一阵的奏鸣曲。
虞棠保持着坐着的姿势,支着身体,保持平衡,目光平静地看向前方。
那里挂着一个不停摇晃的,看起来就很有年代感的钟摆。
纪长烽一看到虞棠,心里的那块大石头就忽地落地,之前感受到的那股仿佛被世界抛弃的感觉也瞬间消失。
她本该推开纪长烽的,可稍微伸出手,看到纪长烽那已经意识模糊的模样,还有那明显不正常的泛红皮肤,虞棠顿了顿。
可他的身体本身就比虞棠要健壮一些,也没有像虞棠病的那么严重,而且他也不是不吃药的人。
屋里钟摆的摇晃声音一声一声的,格外清楚,夹杂着窗外雨点噼里啪啦的声音,让纪长烽脑袋感觉很疼。
虞棠平时真的是懒得动弹,一般情况下,纪长烽在家,她想要做什么直接指挥纪长烽就行。
虞棠:“……”
虞棠看他勾得费劲,抬手帮他推了推。
直接把毛巾弄凉拿过去,虞棠不知道需要多少水,而且似乎这个毛巾也需要经常替换,索性虞棠直接把那一盆水和毛巾都带到了炕上。
虞棠“哦”了一声,抓起旁边的毛巾在炕上擦着,心想她怎么知道纪长烽也在往那边拽,两股力量冲击肯定会弄翻水的。
她面颊略微有些湿,手比之前还要冷一些,嫣红的唇似乎还没消退之前被他亲吻过后的红∣肿,一双上翘的狐狸眼睁着和他对视。
当初他是把药片碾碎冲水给她喝的?那她应该也照做?
纪长烽一顿,下意识想要睁开眼,看看现如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虞棠穿着拖鞋,而外面因为雨下的大,水位逐渐的上涨,虞棠只是站在门槛,外面的地上,很快脚就被雨水打湿。
黑烟冒了半天,水倒是被烧得一点点冒泡了,看起来倒是蛮正常的。
娇气的城里大小姐从屋里抽了把伞,走到门口,刚刚把伞撑开,就感受到了迎面吹来的阵阵冷风,还有噼里啪啦打在雨伞上的密密麻麻的雨点。
纪长烽的表情极其复杂。
好烫。
就算是他呆在屋子里,但也能猜到外面的雨有多大。
“咳咳咳……”
现如今也是一样,就算躺在了炕上,但有很长一截腿,直接伸在了炕沿外。
虞棠没被纪长烽传染到病气,所以生龙活虎的,但因为没有照顾人的经验,所以虞棠也很郁闷。
再加上他身上全都是肌肉,虞棠几乎是费了很大很大的力气,才把纪长烽又拽又拉又推的,可算是拽到了炕头。
纪长烽伸手去抚摸身边的地方,粗糙的手指触碰到周围,没摸到冰冷的炕革,反而摸到了柔软的被子,像是他给虞棠买的蚕丝被。
隐约有人用微凉的手掌抚摸着他的额头。那种温度和他的滚烫体温不同,冰冰凉凉的,让纪长烽下意识的想要贴上去。
纪长烽少见会做出这种动作,他以前保持清醒的状态下,和她态度不够亲昵,也不会做出这种类似撒娇的动作。
大夫呲了呲牙,难受的背着手在诊所屋里转了一圈,无能狂怒。
不用喝虞棠都能感受到那股苦涩的味道。
“唔。”
可轮到虞棠……
虞棠:“……”
诊所的大夫稍微愣了愣,抬眼一看,却发现来人居然是虞棠。
这是一种很新奇的姿势。
是不是还得再喝点姜汤?
珍惜吧,她爸妈都没这个待遇呢,能让她照顾的也就他这独一份了。
纪长烽生着病意识不是很清楚,但是他能够感受到,自己似乎被搬到了一个舒服暖和的地方,不再像之前那么冰冷了。
虞棠浑然没在意,直接往大铁锅里倒了水,准备先这样煮着。
最后姜被剁的乱七八糟,块大的大小的小,七零八落,甚至看不出一点正常的姜片的模样。
纪长烽强撑着眯起一只眼,抬手拿起自己额头上的毛巾,叹了口气,伸手去勾放在炕上的水盆,想要自己把毛巾攥干。
明明之前刚刚泡完脚,躺进被窝里还舒服的不行,现如今走到了外面,又感受到了之前她和纪长烽在水里拼命奔跑的感觉。
只不过烧还没退,纪长烽身上还是热的,不仅面上发烫泛红,就连呼吸都仿佛带着热气,烫的要命。
她只能绞尽脑汁的去想纪长烽是怎么照顾她的。
明明可以直接吃药片,就着水吞下去就行,可现如今被虞棠这么一碾,反而被迫成了喝中药,比吞药片要苦的多。
纪长烽用被子盖住鼻子,本身生了病就没什么力气,此刻更是差点被呛死。
之前他似乎高兴的有点太早了。
……
纪长烽这小子,到底是走了多大的运。
更何况路上全是积水,开始的时候虞棠还想着走在路的两边,看看能不能避开这些积水,她不想让自己的脚再沾上污水弄脏了。
纪长烽:“……”
噼里啪啦的雨声一直不停歇地凶猛砸在窗户上,发出的声响吵得他睡不着觉。
想多了。
因为下雨,诊所人并不多,大夫原本都想关门的,没料到他刚刚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门就被人咣当一声打开了。
叮叮当当的声音,与窗外的雨点声形成了非常和谐的乐谱。
看在纪长烽曾经也照顾过她的份上,虞棠勉为其难的想,她也不是不可以帮忙。
不止虞棠在咳嗽,连炕上躺着的纪长烽也在咳嗽。
更何况隔壁还有三姑在呢。
现如今病了,倒是做的很自然。
虞棠懒得去打水,直接把水桶里的凉水舀了两勺,冰冰凉凉的把她凉得够呛。
有虞棠照顾他,也不知道是他的福还是他的孽。
大夫没敢耽误虞棠,迅速地配了药,装好让虞棠拿走,并且一贯的怕村里人看不懂,在药盒上写上了数字,标写清楚用量。
“真麻烦。”
要不是看他病了,怕烙下什么病根,耽误伺候她,她才懒得管这些呢。
一如之前那样冰冰凉凉的触感,纪长烽伸手抓住对方的手,把这双手放到自己的眼皮上。
他扬了扬唇,声音哑得厉害:“棠棠……”
虞棠一直以为纪长烽是铁血战士,是不会生病的非人类,现如今后知后觉发现,[纪长烽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类],她倒是莫名少了点距离感。
但她又没切过菜,只看过网络上的那些个视频。
虞棠应了声,把他按倒,不耐烦道:“别起来了,你老实在这躺着吧,药我买回来了,等下我去倒点水你吃药。”
但她说出去的话,自然是没能得到任何回应的。
虞棠是最怕冷的,平时在家手脚都容易冰凉,现如今出来后,脚趟在水里,身上被冷风一阵一阵的吹着,她开始有些后悔,后悔自己走出来之前怎么没多穿件衣服。
纪长烽被按倒,躺在柔软的被褥里,听到虞棠的话忍不住一愣。
“这个呢?”
纪长烽呼吸滚烫,感觉自己好像病比之前更严重了,他勉强抬眼,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我,我没事……”
……他这是羡慕的。
锅底和炕都是串联的,炕有时候还会因为烧火而冒烟,只不过现如今冒的是黑烟。
似乎……
虽说虞棠不想纪长烽出事,但实际上她也确实没有照顾别人的经验,毕竟以前都是别人伺候她的。
“棠棠……”
买药?现在这种下雨的天气,虞棠去买药了?
纪长烽一瞬间说不出来心里什么滋味,复杂到让他有些心疼。
好麻烦真的好麻烦。
能够感知到屋里似乎只有他一个人,大脑昏昏沉沉的情况下,纪长烽甚至产生了一种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的感觉。
结果没料到的是,不知道是因为三姑白天在地里干活累了,还是因为外面下雨,三姑给他们熬完姜汤没了别的心思,虞棠打开三姑房门的时候,看到三姑居然在屋里面睡觉,睡得似乎很沉,连她进屋了都没能惊醒。
虞棠嫌弃的捏了捏鼻子,端着那半碗药汁送到纪长烽面前:“喝了。”
她叹了口气,要是纪长烽没出事的话,她此刻应该也像三姑一样在炕上睡觉的吧。
可……
门口突然传出虞棠的声音,紧跟着似乎有人快速上炕,近距离贴近他,伸出手触碰他的额头。
她把毛巾裹上水,凑过去要帮纪长烽盖在额头上。
虞棠很镇定:“买药。”
他打了个寒颤,感觉身上皮肤更烫了,身上也更冷了。
虞棠怕切到手,索性直接双手攥着菜刀,直接在菜板上剁姜!硬生生一次次地把姜剁得到处乱崩,虞棠又一次次捡起来。
另外虞棠好像记得,看电视剧的时候,似乎都要在额头放冰块或者湿毛巾。
往下看,是纪长烽高挺的鼻梁和很长的睫毛。
虞棠下地,准备去找三姑,问一下家里还有没有药,纪长烽现在这样要怎么照顾。
只能说幸好诊所距离纪长烽三姑家并不算太远,顶着雨走了会儿也就到了。
等到虞棠拎着口袋顶伞走了,大夫这才趴在窗口望了望,面上的情绪很复杂。
不过到底虞棠愿意照顾他已经很不错了,纪长烽一想到那药是虞棠冒着大雨出去帮他买的,心口就一阵发暖。
也是,虞棠是从城里来的大小姐,从来都没有照顾过别人,以前都是别人照顾她的,他居然还奢望让虞棠好好的照顾他。
他闭着眼,用这种方式帮自己的眼睛降温。
不仅是因为虞棠的模样,还有上次虞棠生病时纪长烽的那排场。
这种下雨的天气,外面阴沉沉的,又有雨点滴答滴答的声音,格外助眠,是最适合睡觉的好天气了。
虞棠小脸皱皱巴巴挤在一起,握着雨伞的把,终于踏出去一步。
虞棠在柜子里面翻找了很久才找到擀面杖,一边嫌弃纪长烽吃药麻烦,一边用了半天的功夫才把那几粒药片碾碎,冲了点热水以后搅成深色的一碗,像中药一样的汤汁。
结果这么一推,纪长烽又刚好勾到了水盆的边缘往他的方向拉,这么冷不丁地一整,水盆直接在炕上被打翻,半盆水直接撒在了炕上,其中又有一大半直接浇在了纪长烽脸上和身上。
他的身体在发抖,薄唇在紧紧抿着,像是在压抑着打战的牙齿一样,面色红得不自然。
只不过虞棠没有数,水倒的太多了,这要是熬成姜汤,大概能供这条街每户人家一碗。
───他今天一天换了三件衣服。
屋里有多暖,屋外就有多冷。
雨势依旧很大,噼里啪啦地雨点一下下砸在虞棠的雨伞上,虞棠几乎要握不住伞把,她把雨伞搭在肩膀上,两只手握着伞把,这才好一点。
之前的姜汤是喝少了,多喝点也许会好的快一点?
她忘记了,她又不会生火。
而且,虞棠居然还对他这么好,雨下的这么大,居然都能跑来诊所帮纪长烽拿药。
恐怕他最先不是因为感冒发烧病死的,而是最先是被虞棠折腾死的。
算了,纪长烽当初在她生病的时候也照顾过她,权当还回来了。
现如今她的这个姿势,再加上倚在她肩膀昏睡的纪长烽,看起来就像是她在搂着纪长烽一样,用一种极其暧昧的姿态把纪长烽圈在她的怀里。
现如今纪长烽病成这样,明显也不能跟她去诊所,那目前来看还是得先去给纪长烽上诊所拿药才行。
可虞棠没管理好毛巾的吸水量,没怎么攥干,导致刚刚搭在纪长烽额头,水就顺着纪长烽的额头朝着四面八方淌下去。
就算是天上下雨,虞棠说想吃东西,纪长烽也能出门去给她买。
他轻笑着勉强坐直身体,接过那碗难闻的药汁,面不改色地迅速一口喝完。
虞棠侧脸低头,瞥见的是纪长烽因为睡了一觉后杂乱无章的头发,细碎的黑色短发凌乱的搭在他的头顶,和以前一样,看起来和他这个人一致的又硬又扎手。
以前纪长烽身高,而她个子矮,通常情况下都是她得仰头去看纪长烽才行,现如今,纪长烽的头搭在她的肩膀,她倒是能低头去看他了。
大夫印象中这位城里来的大小姐一直都是光鲜亮丽的,没想到虞棠这次来,她的那头漆黑长发略微有些凌乱,一双狐狸眼微眯着,小脸泛白,纤细的身上裹着单薄的裙子,隐约能看得出她似乎在发抖。
她微微偏头,看向了倚在自己肩膀的纪长烽。
虞棠索性直接把坑洞的那些个杂草和玉米秸秆拽出来烧,点着火以后扔进坑洞,乌烟罩气,黑烟冒了满屋子。
“这个是姜吗?”
纪长烽本身就比虞棠个子要高,一米九几的个子,虞棠在炕上睡的时候是刚刚好的状态,但纪长烽每天晚上都是蜷着腿的。
“这是地瓜……”
他有些想笑,但又实在是笑不出来,想想虞棠能照顾他已经不错了,纪长烽也就没说什么。
她自己生病的时候没被这样对待过,但也许纪长烽需要?
不仅纪长烽的刘海被打湿了,连他的身上,脸上也都被冷水打湿了。
索性还没下姜片,热水可以先盛出来,家里有暖瓶,权当烧热水了。
可他发烧以后浑身都烫,就连眼皮也是烫的,烫到让纪长烽完全无法睁开眼。
虞棠:“……”
苦,是真的苦。
本身纪长烽就在发烧,身上冷,虞棠现如今这么一搞,纪长烽更加浑身发抖,身上发烫,冷得浑身打战。
虞棠倒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只不过稍微有些焦虑,毕竟三姑睡着了,单凭虞棠一个人,还真不知道要怎么照顾纪长烽才行,这可真是个大问题。
他想要起身,粗壮的胳膊支撑着上身,面色潮红,隐约还在发抖。
除了现如今的纪长烽,从来没有人和虞棠这么亲近过。
不过还好,他能接受,比这还要难喝的中药他也不是没喝过。
旁边换衣服的纪长烽被她问的都有些没什么力气了,不过好在虞棠可算是找到了姜。
倒是虞棠,松了口气,也忍不住有些烦躁,觉得人生病起来真麻烦。
不同于炕稍的冰冷,炕头因为烧了火温度还算热乎。虞棠还铺了被褥,底下是松软的垫子,托这次生病的福气,纪长烽也算是感受到了虞棠的快乐。
“不是,这是土豆。”
湿漉漉的衣服贴着他的身体,本身今天刚回来的时候就是被雨淋湿了才换的衣服,现如今,又被浇了一次。
“纪长烽,你在干嘛?”
她瞥了一眼炕上的纪长烽。
炕梢太凉,就算虞棠再怎么没有生活常识,也知道生了病,尤其是这种感冒发烧的情况,身上怕冷,应该让他暖和一点才行。
她是真的不想出去。
虞棠表情诧异:“你没事吧?”
心里腹诽着,看纪长烽病似乎有些厉害,虞棠端着盆出去,想着确实是自己刚才没弄好,那就还是给他熬个姜汤吧。
“哦哦哦。”
纪长烽:“……”
以前的纪长烽衣柜里挂着的都是相同的款式,平时只要不穿脏了他就都懒得脱下来,可今天着实是打破了他的记录。
虞棠看了眼意识不清楚的纪长烽,“啧”了一声,缓缓开口:“纪长烽,你可别把病气过给我。”
纪长烽:“……”
好凉。
虞棠来诊所的次数统共也就那么两次,但却让诊所的大夫极其印象深刻。
真奇怪,虞棠以为自己会很抵触,但似乎也没有。
可纪长烽现在高烧不退,病得看样子很严重,家里也不知道有没有药,三姑还睡着着。况且就算三姑没睡着,这样的天气让长辈去买东西感觉也不太好。
他苦笑:“只是应该得重新再换一下衣服了。”
“好凉。”
天际此刻几乎要连成一片白线,柳叶村的村民们都在家老老实实的呆着,路上没有一个人,家家户户都在家里守着等雨停,而像虞棠这样顶着雨出来的,也只有虞棠一个人了。
她伸出去的那一只手,缓缓的从纪长烽的肩膀绕过去,落在了他的额头上。
她去炉灶间想要切姜片,可虞棠连姜长成什么样子都没有印象,只能去问纪长烽。
脚踩在地上,那些农村的土路已经被雨水打湿,走起来非常的费劲,泥泞难走,尤其虞棠还穿着拖鞋,她稍微走一段路,脚上就沾了不少粘泥。
没想到虞棠居然连她生病时的记忆也想起来了,只不过似乎是有些搞错了。当初他把药碾碎了给虞棠吃,主要是因为虞棠那时候病的更严重,而且虞棠还不喜欢吃药,只能用这种特殊的方法。
造孽啊,纪长烽怎么就那么有福气,娶了这么个漂亮的城里媳妇不说,听说连他现如今在城里摆摊的那几个生意都是虞棠帮忙想的。
虞棠往后退了一步,看着面前雨势滂沱,连天色都隐约因为密集的雨点而泛白的模样,打心眼里生出一阵抵触。
结果看虞棠面色红润,没什么病气的样子,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应该是纪长烽生病了,虞棠这是来帮纪长烽拿药的。
此刻身底下暖暖的,身上也盖了被子,再也不同于之前躺在炕稍的清冷模样。
等缓了会儿睁开眼,不出意外的,看到了自己面前的虞棠的模样。
造孽啊……
大夫开始还以为生病的是虞棠,甚至看虞棠这幅模样,还以为是她和纪长烽吵架了,闹不愉快,所以才顶着大雨出来。
他怎么就没遇到这种好事呢?!
总之……
心里这样想着,但实际上虞棠已经不是很有耐心了。
大夫愣了一下,连忙让她进来,并忍不住问她:“雨下的这么大,怎么突然过来了。”
可他生病身上没有多少力气,刚刚想蹭过去,结果身边那股柔软的触感骤然抽走,身边好像也空了一大块。
可只是走了一段路而已,虞棠就放弃了这个想法,主要是因为可以落脚的地方越来越有限,而积水的面积越来越大,到最后她索性直接踩在了积水里面,趟着水,从这条路慢慢的走了出去。
尤其外面的雨很大,柴火说不准拿回来都已经湿了。
关键是他衣服衣领还被弄湿了,那毛巾似乎还有继续往下淌的痕迹。
可不知道是虞棠倒的手法错了还是如何,暖瓶的声音好像有点不太对……
“小心!”
“砰───!”
第 94 章 第 94 章
窗外的雨噼里啪啦响个不停,为了避免潲雨,所以房门紧闭,屋内窗户也都紧紧关上。
在这种情况下,屋内的声音也显得格外清晰。
虞棠在来八零年代之前,她甚至都没亲手摸过暖瓶,对于这东西她的印象也只存在于电视上的年代剧里。
八零年代的农村烧水费劲,没有电水壶炉灶等,需要像虞棠那样在锅底现烧水,费时费力。
所以村民们家家户户都有暖水瓶,烧好的水倒进暖水瓶里,能保暖一整天。
虞棠喝过暖瓶里面的水,之前她半夜口渴的时候,就是纪长烽下地给她倒的水,烫烫的,一直也凉不下去。
也见过纪长烽往暖瓶里装睡,就是用水舀子一点点往里灌,看起来也不是很麻烦,就是需要点准头。
放了一天的水已经不怎么热乎了,只有点温热,剩了个底子,虞棠索性直接把这点水倒进碗里,准备等下拿给纪长烽喝。
但。
但还是失败了。
虞棠憋着气,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
屋里的声响实在是太剧烈,迸溅出来的暖瓶碎片把玻璃又砸碎了,隔壁屋子里正在睡觉的三姑一下子被惊醒。
他闭着眼,许久都没发出声音,呼吸平稳,看着像是睡着了似的。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几乎像是自己的呢喃,扫了眼还在睡觉的纪长烽,虞棠下炕穿鞋,准备给自己倒杯水压压惊,顺便给后脑勺重新涂点药。
纪长烽身上受伤的地方实在是有点多,后背整个被热水烫到,已经起了水泡。
以纪长烽的性格,喂他喝姜汤的人要换了旁人,他会直接把那碗姜汤自己拿过来。倒进嘴里三两下咕咚咕咚的快速喝完。
虞棠后退一步,伸出胳膊护住眼睛和脸,眼前忽地多出一道身影。
虞棠忍了又忍,可纪长烽一直咳嗽个没完,她瞬间睡意全无。
三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她硬着头皮连忙去抬纪长烽,一看虞棠捂着脑袋,躺在地上,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紧闭的房门忽地被打开,之前刚刚走出去的虞棠站在门口,定定看着他,眉头一点点皱了起来。
可不得不说,如果不是纪长烽在,今天发生的事情真的就会很危险,她真的会受伤,甚至比纪长烽此刻的模样还要严重,今天确实是纪长烽救了他。
她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偏头望了一眼纪长烽,觉得以他的身体素质,说不准睡一觉第二天就好了,于是也没有怎么担心,直接闭上了眼准备睡觉。
纪长烽忍不住笑了起来,但接着就是一声声接连不断的咳嗽。
同时也帮她挡住了那炸裂撒出来的热水。
啧。
纪长烽愣了下,呆呆地张嘴。
烫得她掌心发麻。
咳得他嗓子疼,身体也跟着一阵阵颤动,身后刚刚上完药的皮肤也仿佛有种被撕裂的疼。
纪长烽脸色酡红,眼皮十分的沉重,怎么也睁不起来。他下意识的想要伸伸胳膊,结果触碰到了一片非常细腻的皮肤。
纪长烽一直舍不得把嘴里的姜糖咽下去,又一下下频繁的看着虞棠碗里的姜汤。
虞棠的眉眼依旧是那么的精致,和整个柳叶村都格格不入。皮肤是那样的白,就算是在白炽灯下和他的肤色也相差的格外明显。
“没有。”
虞棠凑近了他,伸出双手搂在了他的胸口,纪长烽下意识的浑身一紧,鼻端很快闻到了属于虞棠的那股馨香味道。
如果不是纪长烽刚才钻出来护住她,可能受伤的人就是她了。
虞棠把手轻轻地抽了回来,偏头瞥了一眼纪长烽:“谢谢你了,纪长烽。”
虞棠被他紧攥胳膊,表情倒是极其复杂。
门口的那一小片地甚至已经逐渐有些被打湿了。
晚上,纪长烽喝了药,躺在炕上。
“行了,药你也吃了,姜汤你也喝了,实在不行就只能去诊所打针了,睡一觉吧,睡醒了可能就病好了。”
虞棠:“……”
难不成是猜到她要煮姜汤,放心不下她一个人在炉灶间忙碌,所以专门撑着身体想下地看看情况?
自己都受伤这么严重了,还只想着她?哪有人这么傻的。
还在发烧的纪长烽脸色略微有点古怪。
……
这……算是好事吗?还是说虞棠和他更加划分了界限?
她关上门出去,半晌后,躺在炕上的,被虞棠认为已经睡着的纪长烽缓缓睁开了眼睛。
几乎是虞棠身子挪到哪,纪长烽的眼睛就跟随到哪。
她拧眉抬头去看,高高大大的纪长烽脸蛋被烧得通红,一双眼倒是格外真诚,满是关心,他又仔细看了她身上好几遍,这才终于放心下来。
纪长烽把她撞到炉灶台边缘的那一下,是真的疼得要命,后脑勺直接被撞出来一个大包。
他生病成这样还算好的,虞棠生病起来更严重,尤其她身体瘦的风一刮就能跑了似的,本身就更容易被传染上。
纪长烽这身肌肉确实是没白长,沉的要命,她和三姑两个人合力都抬不动纪长烽,一米九几的个子,再加上浑身都是腱子肉,真的就是很沉。
好可怕的爆炸。
拎着空空的暖水瓶,虞棠凑近脸,隐约能够感受到像是海螺举到耳边发出的声音。
“另一只手……也贴一下棠棠。”
滚烫的热水刚刚烧好,热气腾腾,之前在锅里的时候滚着密集的大泡。
纪长烽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情绪,反倒是觉得虞棠,更加可爱了一些。
暖瓶炸的到处乱崩,碎片崩的到处都是,甚至有一块直接砸到了玻璃上,把门上那块玻璃直接砸碎,外面的雨夹杂着冷风,呼呼地往屋子里灌。
现如今,虞棠都觉得自己的手和胳膊现在都疼,低头一看都红了。
纪长烽:“……”
可这很明显,只是他单方面的奢望,虞棠早就已经不耐烦了,开始的时候还能一点点慢慢的喂纪长烽,喂了几勺之后,就恨不得直接把那碗姜汤直接灌进纪长烽嘴里。
因为皮肤滚烫,眼睛也睁不起来,纪长烽整个人的大脑都是昏昏沉沉的。
三姑惊呼,连忙跑过来搀扶纪长烽,想把纪长烽抬起来,可到底是拉不动那么多重量的纪长烽,只能眼睁睁看着虞棠纤细的身体被纪长烽整个压翻,头磕在了灶台边上。
但他刚刚说完,甚至都没低头看自己受伤的手臂一眼,反而攥着虞棠的胳膊,上下仔仔细细紧张地看了好几遍。
这是在做梦吗?
外面下着雨,而屋内因为烧了炕,温度比外面要高,窗户上此刻都浮现出了一层雾气。
而且还是因为纪长烽而受伤的。
虞棠明明记得纪长烽之前在炕上躺的好好的,她甚至连他什么时候下地的都不知道。
……
对于一些不爱喝姜的小孩子来说,一碗姜汤足以要了他们的命,需要在姜汤里面打入鸡蛋又加糖,才能够勉强喝得下去。
纪长烽反倒是一愣。
真正受伤的人是纪长烽。
他掐了自己一下,确定了真实性。
相比较冰冰凉凉的毛巾,纪长烽更想和虞棠近距离的接触。
可手掌落过去,触碰到的却是纪长烽滚烫灼热的喘息声。
真是,造孽啊……
这要是在以前,一勺勺的喝姜汤费劲不说,嘴里的那股姜味儿怎么也挥之不去,一直在口腔里面。
她甚至还会和他道谢。
其实虞棠也不需要做些什么,只要单纯的坐在他的身边,纪长烽都会感觉自己身上会踏实,舒服许多。
虞棠下意识把右手胳膊伸直,盖住纪长烽的唇,想要隔绝咳嗽声:“别吵了。”
“张嘴。”
首当其中就是迸溅到了挡在虞棠面前的纪长烽身上。
虞棠居高临下地眯起一只眼去看暖瓶里的水位线,结果耳边隐约听到点声响。
在虞棠的视线中,粗壮的胳膊一把攥住她,属于纪长烽的身体紧紧地搂住她,帮她挡住了炸裂开的东西。
虞棠怕烫,所以直接把暖瓶放到炉灶台上浇热水,因为觉得淌出来还得擦,所以她慢慢的,尽可能的让热水别淌出来。
纪长烽紧紧抿着唇,粗壮的胳膊一瞬间把虞棠的腰收紧。
纪长烽伸出自己的手,想要去抓虞棠的另一只手,也放在他的眼皮上面,帮他缓解一下皮肤的滚烫。
手臂也被烫的泛红起水泡,再配上他如今病的睁不开眼,面色通红,皮肤滚烫的模样,着实是有点凄惨。
嗯……
“咳咳咳咳咳……”
虞棠攥紧了纪长烽胸口的衣服,想说什么又憋住了。
纪长烽潜意识里能够猜到这是虞棠,他勉强睁开眼,伴随着头顶摇摇晃晃的白炽灯,纪长烽视线焦距,落到了身旁。
“这种姿势好别扭,纪长烽,我去给你找个毛巾搭在你额头上吧。”
手臂上都这样,更何况是后背。
但瞥了一眼纪长烽那受伤的胳膊,还有他刚涂药的后背,虞棠强忍着,垂着眼慢慢把那碗姜汤全部喂给了纪长烽。
看在纪长烽是病人的份上,虞棠勉强伸出手,把另一只手也搭在了他的眼睛上。
纪长烽之前倒下来以后,她俩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纪长烽拖到屋里,抬到炕上。
她刚闭上眼没一会儿,刚想睡着,耳边就传来了纪长烽“咳咳咳”咳嗽的声音。
虞棠:“……”
纪长烽用手捂住,又用被子盖住自己的嘴,咳嗽声都被被子阻挡住了,但声音在寂静的夜里还是很清晰。
其实纪长烽并不是病到没办法自己喝药的程度,但难得虞棠愿意亲自喂他,就算是姜汤很烫,纪长烽也甘愿享受这难得的一段时光。
因为虞棠不太会拿这种水舀子。
她匆匆忙忙穿鞋出来,看到在屋子里楼在一起的虞棠和纪长烽,下意识想要转身离开回屋。
“小心!”
这……
虞棠显然是没有照顾过别人,她冷淡地低垂着眼,舀了一勺姜汤,也不知道吹凉,直接塞到了他的嘴里。
“你身上受伤的地方,我刚才已经给你涂抹了药膏,稍微过一段时间可能会好一些,如果疼或痒的话都别挠。”
可就算是这样。
那双微微上扬的狐狸眼,每一次低垂下来的时候,睫毛都格外的浓郁卷翘,像一把小梳子似的,让纪长烽的心口微微发痒。
虞棠说话毫不客气。
他感觉自己好像是做了一个梦,梦里面虞棠快要受伤了,他好像是凑过去保护了虞棠。
真是可恶。
说完,像是脱力了一样,整个人忽地栽倒,压在了虞棠身上。
“没事。”
结果,没料到反而让他病的更严重了。
她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结果下一秒,暖瓶发出了更加频繁且越来越剧烈的声响,且忽地在虞棠眼前炸裂开。
而且……
于是,把锅里那刚烧好的热水用水舀子舀出来,一点点慢慢的往暖瓶里面倒。
但很快她发觉了不对劲。
但纪长烽知道虞棠根本就不是这样的性格。
遮盖在他眼皮上面的手,带着微凉的触感,让他滚烫的眼皮瞬间缓解了一些。
就连因为别不开脸,不愿意当面和他道谢,偷偷的趁他睡着了道谢的这种性格,感觉也好可爱。
自己喃喃自语:“那就好,那就好……”
纪长烽不能和虞棠一起盖一床被子了,感觉有点遗憾失落,但也知道这样做是对的。
她把暖瓶拎着放到炉灶台上,往里灌了小半瓶凉水,略微晃了晃,想着把里面的脏东西冲洗出来。
虞棠的手放在玻璃上停顿几秒,那种冰凉的感觉就顺着玻璃传递到她的手掌上。
但,明明舌头被烫到,纪长烽的眼睛却亮亮的,他的唇角甚至扬了起来。
而现如今,大部分都崩到了溅到了纪长烽身上和手上。
他笑了笑,又张开了嘴。
这暖瓶,是不是应该勤着清洗清洗,毕竟是入口的,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水垢。
身上受伤的地方阵阵刺痛,尤其是那种大面积的受伤,让人更加的难以忽视。纪长烽就连闭着眼昏睡的时候,眉头都是微微皱起来的。
他以前帮虞棠做了不少事情,可都没听到虞棠对他道过歉,纪长烽还以为虞棠的人生字典里根本就没有这两个字呢。
反复冲了几下,这才觉得差不多了,干净了。
纪长烽能够感受到舌头被烫到的感觉,他在嘴里倒腾了几下,才勉强能吞下去。
说着虞棠作势想要走,可她的腰却瞬间被纪长烽的大手揽住:“别,不用……这样就好。”
虞棠低头看纪长烽,把他的被子往身上拽了拽。
真的是。
虞棠居高临下看他,哼了声,抬手把身旁的那碗姜汤端了过来:“看在我生病的时候你也照顾过我的份上,今天我就勉为其难的喂你喝吧。”
虞棠之前还没反应过来,几乎是在暖瓶炸裂的第一时间,她就已经被纪长烽搂住,他宽大结实的后背死死地帮她挡住身后炸裂的暖瓶。
纪长烽声音沙哑,说完又低低咳嗽了起来。
再一看纪长烽后背和胳膊的模样,三姑忙问:“这,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纪长烽觉得可能是自己听错了,不然他怎么可能会听到一向骄傲的虞棠,嘴里说出了[谢谢]这个词。
纪长烽他们用的水舀子都是葫芦做的,掏空了瓜瓤,厚厚的瓜皮留着舀水,纪长烽他们倒是熟能生巧,轻轻松松就能用这葫芦水瓢把水撞进暖瓶,但虞棠不会。
结果发现纪长烽居然一直在看着她,目不转睛的。那双漆黑的双瞳生了病以后少了点平时的锐利,柔软了许多,也不知道是不是纪长烽眼皮和身上的温度太烫导致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虞棠在身边陪伴,纪长烽的心情缓和下不少,再加上吃了药喝了姜汤,身上的温度一点点降了下去。
“砰!”
此刻,她稍微低头,看到了纪长烽胳膊上烫出来的一大片痕迹,红得要命,并且很快那处就已经略微泛肿,虞棠都能想象的出来,不出多久,那里就会鼓起水泡。
暖瓶的水装的满了,声音也有些发闷,但虞棠也实在是分不清到底到哪里了,会不会再灌点就冒出来了。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爆炸,热水也跟着撒了一地,迸溅地到处都是。
过一会儿功夫,虞棠的手就比之前要凉了不少,等她再把这双手放到纪长烽眼睛上的时候,纪长烽下意识发出一声喟叹,看起来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
因为他生了病,三姑怕他把病气过给虞棠,所以专门从隔壁屋子又抱来一床被子,让他和虞棠分开盖被。
但比纪长烽身上皮肤更热更烫的,显然是从暖瓶炸裂后迸溅出来的,落到他身上的热水。
“砰!”
虞棠一般不做家务,但此刻倒是理直气壮地露出略微嫌弃的表情。
“之前那个不是梦是不是?棠棠你受伤了吗?”
他愣愣的看着天花板。
虞棠抽回手,去擦了一下窗玻璃。
她虽然脾气差了点,但也能够很快的适应环境,虽然骄纵,但也不会一味娇气的要求人去实现根本无法在村里实现的东西。
三姑愣了下,下意识“嘶”了一声。
而且,当时她那个姿势,很有可能受伤的部位是脸和脖子,甚至有可能因为暖瓶炸裂,她的眼睛都会被炸伤。
虞棠倒是蛮舒服的,这下子不用和纪长烽抢被子盖了。
是不是关心错了,真正受伤的人,不是他吗?
想到之前小声和他道谢的虞棠,纪长烽的心几乎都快要化掉了。
她脑子里想起了倒油翁的故事,果然什么事情都得熟能生巧。
似乎有人凑近了他,用微凉的手触碰到他滚烫的额头。
他还在生着病,脸上是滚烫的温度,又热又红,此刻搂着虞棠,隔着单薄的衣服,虞棠都能感受到那股温度。
“砰──!”
可现如今换成了虞棠,纪长烽却恨不得这碗姜汤怎么也喝不完才好,就算是他不喜欢姜味,但,能让他能够和虞棠近距离的相处时间久一点,让虞棠喂他喝姜汤的时间能够久一些,就好了。
而比雨更加可怕的,是暖瓶里装的满满的整瓶热水。
躺在炕上的纪长烽双眼被虞棠的手遮盖住,他的皮肤滚烫,冷不丁想起了自己之前梦到过的场景,觉得越来越清晰,猜到可能是真的。
纪长烽是个傻子。
他一抬眼,就看到了虞棠的脸。
纪长烽很少有不喜欢吃的东西,对于他来说能够饱腹就可以了,食物就算是难吃他也可以面色平静的吃下去,就比如吃姜。
“醒了?”
她拧着眉,抿着唇:“我没事,倒是你纪长烽……”
虞棠伸出一只手,遮盖在了纪长烽的眼皮上面,遮挡住了他看向自己的视线。
“长烽!”
虞棠瞥了一眼纪长烽受伤的红肿起了水泡的胳膊,即使这句话已经说了很多遍了,但她还是想说。
但很快纪长烽就意识到自己是想错了,虞棠只是想把他搀扶坐起来而已,她在他身后垫了个枕头。
虞棠嫁到柳叶村之后,村子里不少人都说虞棠性格骄纵,脾气差劲,眼高于顶,从来不肯正眼看他们,像是看不起他们,懒得和他们说话似的。
要知道这可是虞棠,从来都是别人服侍虞棠的。纪长烽第一回享受到虞棠照顾他的感觉,虽然可能不是很完美,但纪长烽还是心头愉悦。
他呼吸急促:“棠棠,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疼,不舒服?”
这种一直被视线追随的感觉,实在是不舒服。
“虞棠……”
纪长烽之前还一次次问虞棠有没有受伤,护了半天,结果没想到最后虞棠还是受了伤。
像是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
“看什么看,是平时没见过我吗纪长烽?”
地上这些碎片……
虞棠:“看样子还得吃点治咳嗽的药了。”
虞棠的皮肤其实也不算凉,主要是因为纪长烽的身体温度实在是太高了,所以正常人的手放上去他都会感觉到有些凉。
也不对吧,以前他做什么虞棠都觉得是理所应当的,并不觉得是值得道谢的程度,而今天……因为他确实是救了虞棠,所以虞棠才会愿意对他道谢?
这要换了陌生人,这种一直直视的行为,甚至称得上是一种冒犯。可现如今换了纪长烽,虞棠全当是纪长烽因为生了病,不和他一般见识。
灶台边缘都是有棱有角的,这撞一下肯定疼得要命。
喝姜汤的时候,纪长烽的眼睛一眼不眨的紧紧盯着面前的虞棠。
第 95 章 第 95 章
虞棠当初感冒的时候没有咳嗽,可轮到纪长烽却咳嗽个不停。
每个人的症状似乎都不太一样。
夜色寂静,虞棠伸直放在纪长烽唇上的手,原本是想要堵住他一声声接连不断的咳嗽声的。
结果堵是堵住了,但盖住纪长烽唇的手,却感受到了因为咳嗽而发出的阵阵震动,还有那一下下喷洒在她掌心的灼热气息。
虞棠迅速抽回手,顿了顿后,又在纪长烽身上擦了擦,表情有些古怪。
“我不是,咳咳……故意的棠棠。”
纪长烽知道自己咳嗽声音吵,已经用被子盖住自己,紧紧捂住自己了,他也没料到虞棠会突然伸出手。
哈哈。
“行吧,病好了就好,今天晚上可算是不用听到你咳嗽了,我也能睡个好觉了。”
虞棠:“……”
王晓燕愣愣地抬头,发现纪长烽眉头紧皱,唇动了动,目光倒是看着挺严历,板着个脸,举着手做出奇怪的动作,半天也没说出来一句拒绝的话话,倒是看起来表情有些痛苦。
她昨天晚上确定是没睡好,但最近她的生物钟已经逐渐的被纪长烽和三姑两个纠正过来了,起得比原先早了一些,能够和三姑他们一起吃早餐了。吃完早餐之后还可以重新补补觉,或者躺着看会儿书。
等临出门,看到纪长烽和虞棠两个人走在一起,三姑“哎呦”一声,非说自己肚子痛去不了了,让他们两个先去。
如果纪长烽严厉拒绝她,那她就不生什么别的心思了,但如果没有,也许他们之间也是有可能的?
对方扎着两个粗粗的麻花辫,秀气的脸略微因为风吹日晒而粗糙,但模样很娇俏。
纪长烽:“不是……嗓,子,疼……”
虞棠对看电影没什么兴趣,前世她自己家就有观影的地方,一整个厅,想看什么看什么,无聊透顶。
说这话的人口气像是板上钉钉似的,村子里有关纪长烽和虞棠离婚的赌注压了一茬又一茬,他们都说虞棠长得好看但性格不好,纪长烽又是个脾气倔强的,两个人凑在一起迟早得离。
好了,找到罪魁祸首了,都怪李家地方太小了,不怪她。
他的手结结实实地拍在了……
每年夏天的时候,村子里都会组织大家一起晚上看露天的电影。就像之前扭秧歌一样,因为柳叶村相对来说是周围这些村子里面最富饶,人口最多的,所以看电影这种事情也都集中在柳叶村。
算了。
王晓燕来,是因为村子里这场电影,她想看看纪长烽的态度。
“你说啊。”
她笑眯眯地开口:“长烽这孩子昨天病得那么严重,我都担心坏了,今天还想着去诊所再给他拿点药的,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快就好了。我今早一起来发现这孩子在那熬粥呢,今早上一桌子菜都是他弄的,可真行。”
李春梅:“……”
只不过纪长烽昨天还满脸通红,皮肤滚烫,意识看起来不是很清楚,而且还一声一声接连不断的咳嗽,今天这么一看,似乎好多了。
怪不得纪长烽一直不肯说话,怪不得……嗓子都咳嗽成这样了,看样子像是连咽吐沫都疼,说话声音也哑成这样,一开口能把人送走,不说话是对的。
她和虞棠昨天也没做什么啊,相反昨天纪长烽病成那样几乎都是虞棠一手照顾的,以纪长烽的性格,再加上他对虞棠的爱慕程度,别说是闹脾气了,就算虞棠踹他两脚他也屁都不敢放一个,更不可能耍小性子,他哄着虞棠还来不及呢。
即使纪长烽已经很努力的捂住自己了,但声音还是一声声接连不断的在室内响起。他咳嗽的极其厉害,且一声比一声声音大,缓了会儿后又继续。
说起来她今天过来也不太好,但王晓燕主要是听说了村子里的风言风语,听说纪长烽和城里大小姐结婚以后过得不是很愉快,不仅一直被大小姐欺负、压榨、折腾,还老是吵架,甚至不少人都说他们很快就要离婚。
昨天晚上是纪长烽咳嗽,现在是喇叭吵人,睡个觉可真难。
今天她难得打扮的这么好看,纪长烽居然看都没看她,真没眼光。
他艰难地做了个下咽的动作,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接着就是又一阵剧烈的咳嗽,这阵咳嗽结束,他彻底闭上嘴,再也不说话了。
那她?
虞棠有些无奈,但都已经出门了,索性就直接和纪长烽出去了。
纪长烽这是怎么回事,昨天晚上明明还挺正常的,是因为她昨天要捂他嘴让他安静点别咳嗽,所以觉得不开心和她闹别扭了?纪长烽应该不会这么小心眼吧?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等到?
虞棠决定吃完饭之后回屋再躺着补会儿觉,漫不经心地眼瞥了眼她身旁的被窝位置,惊讶的发现那里已经空着了。
更别提她长得肤白貌美,身材纤细,不像是柳叶村的,反倒是像画册里的。
虞棠:“……”
纪长烽郁闷着,院子里又多了个人探头探脑过来,在门口笑着看他:“长烽哥……”
这也导致纪长烽在虞棠心里越来越不像是个正常人类了。
纪长烽把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抬眼去望去,看到穿着衬衫白裙的姑娘站在他面前,一张脸红得要命。
在柳叶村看个电影都需要自己拎凳子,占座,那些个别村的人也都在手里拎着板凳一路走过来。
这个年代的农村还没普及电视,村子里连黑白的电视机都没有一台,周围村子的村民们平时也没有什么娱乐,听说能看电影,宁可走半天也得过来看看热闹。
虞棠抬眼去看纪长烽,纪长烽也低头去看她,两双眼对视,纪长烽掀开唇笑了笑。
更何况现在这个年代,村里人可能看的电影都是些红色电影,或者一些很古早的片子,虞棠和他们时代不同,很多都已经看过了,更不太想去了。
纪长烽:“……”
也不知道纪长烽的病怎么样了,昨天晚上那一阵咳嗽,咳得虞棠现在脑瓜子还嗡嗡的。
“我知道……”
至少保护了她们的耳朵。
更别提还有不少镇子上的人,骑着二八大杠,从镇子上骑到柳叶村。
纪长烽定定看着她,点了点头。
“你别真是和棠棠闹矛盾了吧,这样可不好啊……”
纪长烽之前一直强壮镇定,被虞棠这嘲笑声惹得破了功,他恼羞地跟着进屋。
“说话,你今天是怎么了?有什么事你直说,怎么,和我闹脾气?”
虞棠今天特别收拾了一下,吊带长裙外面裹着一件薄的针织衫,柔软的长发披散着,看着知性又精致。
王晓燕攥着自己的衣角,不太敢和纪长烽直视,有些心虚。
他薄唇抿着,接连不断地往嘴里送着食物,却一直安静的不发一言。
三姑的表演太过拙劣,虞棠和纪长烽看不出才怪。
三姑:“……”
虞棠本来就瘦,纪长烽一个不注意就差点被人挤跑了,索性纪长烽把折叠凳子挎在胳膊上,伸手搂住虞棠。
啧。
纪长烽早早就回来了,帮她们两个拎凳子。
虞棠烦躁地翻了个身,用双手捂住耳朵,可似乎也没什么用,声音还是接连不断的传到了虞棠的耳朵里,她甚至想把纪长烽踹到炕梢去,离她远一点,可想到纪长烽满背的烫伤水泡,虞棠额头的青筋跳了又跳,强忍着压抑住。
纪长烽眉头一拧,回头去望。
哪料身后忽地有人非常不满地打他的胳膊:“别乱动,占什么便宜啊你这人,搂人家干嘛。”
纪长烽醒的那么早?不是昨天还病着?
昨天那场极其磅礴的暴雨已经停了。
纪长烽视线忽地顿住,看到虞棠裙子后面似乎有块地方不太平整,也不知道是在人群里被挤的还是如何。
王晓燕听说了虞棠和纪长烽关系不好的事情后,心思瞬间活络起来,小心翼翼地想要观察观察,可那位大小姐平时也不怎么出门,纪长烽又是买垫子又是买被子的,折腾的厉害,村里人都说大小姐难伺候,她也就产生了点希望。
她咽下想要和纪长烽一起看电影的话,有些恼羞。
也许……
可等了半天。
人流继续往前走,看电影的地方有限,似乎坐不下就只能在旁边站着看。
三姑家没有固定的刷牙的地方,虞棠和纪长烽通常都站在院子里的花坛旁边,刷完牙之后直接把水倒进菜园里。
虞棠眯了眯眼,把筷子“啪”地一声放下来,那双上翘的狐狸眼一眼不眨地看着纪长烽。
他刚才都用胳膊挡着她过来,也划了个叉了,王晓燕应该能理解他什么意思吧?
王晓燕整个人懵住了,没看懂纪长烽做的手势是什么意思,倒是欣喜若狂,心存希望,觉得纪长烽既然没有开口拒绝,那就是他很有可能对自己也有点想法?!
纪长烽安静的在吃饭,黑眸低垂,那头短发看起来又硬又扎手,额头前有几缕碎发,睫毛很长。
虞棠越过纪长烽,跑去洗脸刷牙洗漱去了,三姑知道虞棠是猫,舌头比较怕烫,所以提前盛了一碗米粥放在桌子上,帮虞棠放凉。
纪长烽的嗓子还没等好,村子里倒是出了点新的热闹。
“长,长烽哥。”
三姑更纳闷了:“长烽,你这孩子,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你这是怎么了?”
不愧是满身肌肉又高又壮的纪长烽,这身肌肉真的是没白长,感冒发烧这种病好的这么快,想当初虞棠生病的时候,拖了近乎半个月才好利索呢。
王晓燕兴奋地提着裙子转身就跑:“那长烽哥,我知道了!”
纪长烽没在家,可能又去老房收拾屋子了,虞棠也没在意,翻身捂住耳朵想继续睡。
……
昨天晚上咳嗽那么重,害的她都没睡好,今天要是病还那么重,就带他去诊所打针!
纪长烽没来得及提前占位,但国庆他们肯定会帮他们占位,所以纪长烽并没担心。
纪长烽在王晓燕心里的地位是很独特的,她知道自己这件事情做的不地道,毕竟谢长烽和虞棠还没有离婚,她现如今对纪长烽发出了邀请,道德上过不去。
不对劲。
在三姑一声声地催促声中,纪长烽终于开了口:“咳……”
纪长烽从记忆里搜寻半天,才记起这似乎是后街一户人家的二女儿,和李春梅年纪差不多大,但早早下学了,是家里干活的一把好手。
殊不知,纪长烽确实是在被烧的房子那里收拾房子,但却发生了点意外。
因为察觉到虞棠翻来覆去的动作,纪长烽把自己捂得更紧了一些,咳嗽的声音透过被子,声音在寂静的夜里还是很清晰。
纪长烽真的会有可能和虞棠离婚?
三姑原本滋溜滋溜地在喝粥,看到这幅模样也忍不住愣住了,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好像……确实,纪长烽今天好像和她也没说过一句话?真的是闹脾气了?不对吧。
她失眠有多久,纪长烽就咳嗽了有多久,咳得让虞棠都有些纳闷,怀疑纪长烽的嗓子这样咳下去真的没问题吗。
嘶……
等好不容易说出话了,声音难听不说,感觉像是一声声挤出来的似的,像粗粝的砂纸,把三姑和虞棠的耳朵都狠狠折磨了一遍。
都吃了药了还这样,早知道今天就算李母撵他们回来,她都不和纪长烽一起回来。
果然别的症状都能很快就好,咳嗽这种病状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的,好嘛,看样子她还得熬一段时间。
中午吃饭的时候,村委会的人就敲锣打鼓,挨家挨户的和村民们说了有关晚上看电影的事情,让大家都来参加。
虞棠拧着眉开门,结果没想到刚好门外的人也要拽门,导致她因为力的作用而往前踉跄了两下,幸好她眼疾手快一把扶住门框,这才站稳。
“纪长烽,你……”
倒是那身后的男人,被周围人科普了一下,知道他和虞棠真是夫妻之后,连声道歉,脸上倒是有些郁闷,一下下地去看纪长烽,觉得这小子不知道走了什么运,娶了这么漂亮的媳妇。
纪长烽懒得解释,也因为嗓子疼懒得解释,瞥了一眼对方,不仅没有松开揽着虞棠的手,反而收的更紧了。
啧。
下午她想要睡会儿觉,可村里的喇叭一直响个不停,吵的虞棠完全没办法入睡。
虞棠伸手掏了掏耳朵,感觉自己的耳朵好像被什么奇怪的音节入侵了。
纪长烽和城里大小姐关系不融洽的事情是真的?!
纪长烽今天怎么这么安静?从她睁开眼开始,纪长烽就好像一直没和她说过话,要么就是只点头,要么就是一句话不说。
她知道纪长烽不是耍流氓,只是怕她被人流挤走。
况且纪长烽也不是这种性格的人啊。
等她盼了又盼,好不容易盼到李春芳和纪长烽分开,似乎情况有变,结果又来了个城里的大小姐,直接空降成了纪长烽的对象,就因为什么所谓的“换亲”。
王晓燕主动上前,捋着自己粗粗的麻花辫,面色浮上一层潮红:“我能坐你旁边就行,椅子我可以自己带,长烽哥你帮我留一个座位就好,我就是想和你一起看电影,除了你别的人我都不愿意。”
王晓燕喜欢纪长烽,喜欢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身后应该是别的村子的人,不认识纪长烽,看到他和虞棠亲密的样子,还以为他是占便宜的人,义正词严地呵斥他。
好像是叫小艳?
虞棠下午没睡好觉,三姑想去看电影,被软磨硬泡,于是她也收拾了一下,准备三个人一起去看电影。
三姑滋溜滋溜地喝着小米粥,悠然自得的听到了耳边很快传出来的,虞棠和纪长烽两个抓痒痒发出的阵阵笑声。
不过想想这种事情放到纪长烽身上似乎也完全可以理解,毕竟之前虞棠不小心用鱼叉把纪长烽弄受伤的时候,身上那么多严重的道道伤口,他好像也没养太久,只是涂了几遍药而已,很快就又变得生龙活虎起来了。
“长烽哥,你听村子里的广播了没?今天晚上能看电影,咱们一起去呗。”
……
啧。
虞棠没有叠被子的习惯,家里的被子都是纪长烽叠的,就算是纪长烽病着,虞棠也不想动手,于是她直接下地穿鞋,准备出去洗漱,顺便看看纪长烽去哪了。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窗外灿烂又柔软的阳光从窗户的玻璃折射进来,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虞棠眯着眼,早起还有些大脑沉沉,听着三姑的话“嗯”了一声。
哎,年轻可真好啊。
她也做好了纪长烽会发火的可能,王晓燕扭了扭腰,深吸一口气,等着纪长烽对她严厉斥责。
就是不知道长烽这嗓子什么时候才能好,时间长了要是回不去原先的声音了,被棠棠嫌弃了,他可就该哭了。
宽大的手掌温热,落在虞棠的腰上,把她带动着往他的方向涌去,胳膊揽着她,护着她,以防被周围的人挤到。
他伸手想要帮虞棠捋平衣服,结果没料到虞棠被人挤得往后退了一步。
虞棠推开窗户,感受到了非常清新的空气,她伸了个懒腰后垂眼,看到地上的泥土还依旧泥泞湿润着,略微得过两天才能在太阳的烘烤下恢复干燥。
因为两个人的身高差距,虞棠抬眼只能看到纪长烽的下巴,还有那低垂下的漆黑双瞳。
以前睡眠质量不错的虞棠难得的失眠了。
三姑完全没有替侄子担忧的想法,反而幸灾乐祸地笑出了声。
虞棠:“……”
虞棠脑子乱七八糟的胡思乱想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耳边纪长烽的咳嗽声依旧还在继续。但不知道是因为习惯了还是如何。虞棠眼皮打架实在是困的厉害,不知不觉直接睡了过去。
不回来就不会淋雨,不淋雨纪长烽就不会生病,不生病现如今他也不会这么咳嗽,导致虞棠完全没有办法入睡。
纪长烽一看是李春梅,脑子更是嗡嗡的,面无表情过去把门关上,因为哑着嗓子没办法说话,一说话嗓子就疼,他索性直接摇头,转身回去继续干活。
虞棠看他:……所以你还真的是色鬼啊
但当初她还没来得及让家里人和纪长烽说和说和,纪长烽就去李家,和李春芳定亲了。
虞棠诧异:“你没事了?”
在虞棠视线紧盯着的情况下,纪长烽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又很快紧闭上摇了摇头。
反观纪长烽,一米九的个子,高大健壮的身材,满身紧绷的蜜色肌肉,短短的发,锐利的眼,冷冽的气质看起来甚至带着点凶戾,让第一次见到他的人有些胆颤。
她面不改色离开桌子,打开房门的那一刻,没忍住笑出声来:“噗嗤。”
虞棠的板凳自然在纪长烽手里拎着,只不过让纪长烽遗憾的是,他拿了两个凳子,就没办法去牵虞棠的手了。
虞棠话音刚落,纪长烽就发出了闷闷的一声轻咳。
他张着嘴想要说话,可发出来一阵沙哑的短促音节,半天也说不出话。
看电影的人实在是太多,人潮拥挤,几乎像是过年赶大集似的,一个挨着一个。
也不怪他看错,主要是纪长烽和虞棠看起来画风就不同。
他无聊地视线往下,好奇虞棠到底带过来多少衣服,这件衣服他都没看她穿过,不过也真好看。
等回屋坐在饭桌上,捧着放凉一些的粥喝了一口,吃了会儿后,虞棠忽地视线落到一旁的纪长烽身上。
她身后,因为嗓子太疼而清了清嗓子,哑的说不出话的纪长烽,刚才只能用手比划着拒绝王晓燕,刚想找个纸笔写得清楚点,结果一抬头发现王晓燕已经离开了,跑的飞快。
虞棠一抬头,之前她还在思考去哪了的纪长烽,此刻就站在她面前。
虞棠觉得不对劲。
什么莫名其妙的,要和他在一起看电影?他都结婚了,有老婆的,虞棠都不知道愿不愿意和他一起去看电影呢。
他们两个身高差肤色差都极其明显,看起来文化水平也不一样,阶级都不同,很难相信他俩是认识的,甚至有更亲密一层关系的。
院子里有人小心翼翼地进来。
她是知道纪长烽性格的,虽说平时看起来挺好说话的,但实际上刚正不阿,人品很好,又是眼里不容一粒沙子的。
虞棠朝天翻了个白眼,觉得他有些幼稚。
村委会会专门在村子里的空地上搭一个简陋的戏台子,电影内容都放在白色的幕布上,到时候家家户户提着椅子过去看就行。
第 96 章 第 96 章
因为虞棠往后退了一步,纪长烽的手掌不偏不倚地落在了虞棠的后腰下,屁股上。
身后不少人同时抽了口气。
感受到被摸了屁股,虞棠猛地拧头,不敢置信地诧异看着纪长烽。
之前纪长烽被路人误会占她便宜,因为虞棠知道纪长烽不是这样的人,之前也只是怕她被人流冲撞到,所以才搂她的,并不算占便宜。
可现在,虞棠实在是无法忽略放在自己屁股上的那只手,狐狸眼翘着去看他,连红唇都微微张开。
纪长烽……
所以你真的是色鬼啊。
一阵阵啪啪啪的鼓掌声不停的从后面传过来,纪长烽就在这样的掌声中,慢慢的一点点伸出手。
坐在纪长烽后面的也不知道是哪位大哥,他和纪长烽现如今的状态几乎是截然相反,大哥非常专注的看电影,不仅要发出欢呼声,手还跟着不停的鼓掌。
纪长烽还害怕幕布放电影的光亮影响到虞棠的睡眠,直接伸出宽大的手掌,落在虞棠的眼皮上方,略微覆盖上去。
刚想继续揉揉虞棠的手指,就发现自己身旁有人凑了过来。
纪长烽也许……都愿意和她一起看电影了,也许也愿意和她牵手吧。
虞棠正在无聊地眯着眸子,懒散地打了一个又一个哈欠。
“咱们也走吧。”
纪长烽拧着眉看过去,王晓燕果然有些失落,脸色苍白一瞬,但居然又很快振奋起来,像是明白什么似的,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羞红了。
他竭力保持面色的平静,和虞棠一样目视前方,看着面前的幕布,看那些黑白电影,可脑子里根本一点有关电影的内容都没仔细看,明明这是他以前最喜欢的抗战片,可现如今盯着幕布,电影内容左耳进右耳出了。
以前她就有个习惯,睡不着的时候刷手机,什么时候看累了什么时候就自然睡着了。现如今就多看两眼电影吧,什么时候看累了,什么时候也就睡着了。
虞棠挑了挑眉,还以为真的有人占她便宜。
他一脸镇定,就算感受到她的视线,也只是貌似很淡定自若地低头看她,非常大胆的,不仅没有放开她的手,反而抓得更紧了。
纪长烽的一只手搭在腿上,她就凑过去伸出了手,可还没等牵上手,感受到她靠近的纪长烽猛地扭身,一把把搭在膝盖上手抽离,并冷着脸看她。
男人不都喜欢刺激吗,虽然虞棠长得好看,但脾气不如她好,而且家花不如野花香。
他们两个双目相对,纪长烽的黑瞳在昏暗的幕布光亮下显得格外发亮。
纪长烽顿悟,原来看电影小情侣们要牵手。
王晓燕今天晚上明显收拾了一下,穿上了小裙子,仰着头一下下偷偷看他,面色潮红。
大台子上发出一阵阵声响,不少周围的和他们一样散步的村民们都一个个的往台子那里走去。
虞棠:“……”
只不过……
虞棠撑着下巴坐在板凳上,觉得有些不舒服。板凳太矮了,而且还没有靠背,根本就不像她自己在家里看电影的时候,可以直接躺在床上,椅子也是舒服贴身的,一点也不累。
但纪长烽还没牵够手,于是又委屈地去拉她的手,虞棠躲,他就往虞棠那边凑。
他自认为自己下午比划的动作已经很明显了,而且他因为说不出话,只能把表情做的冷淡一些。
纪长烽咬了咬牙。她该不会以为他这样是故意要掩盖什么,好让大家不会发现吧……
村子里搭的台子比虞棠想象中的要大不少,但是显然周围村子和镇子上来看电影的人更多,道路被堵的水泄不通。
刚想看看色胆包天的人是谁,结果下一秒,她的手不仅被触碰,而且被迅速地抓住,包裹住,然后十指岔开,和她十指紧紧相扣,紧紧牵在一起。
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偷偷牵手,想想还挺刺激的。
他的掌心能够感受到,虞棠的浓密睫毛像是小刷子一样,伴随着她眨眼的动作,一下下刷着他的手掌,让纪长烽感受到一阵阵酥麻。
但纪长烽现如今嗓子开不了口,没办法询问虞棠,索性直接抬头去看看周围的人,看看他们都是怎么做的。
于是王晓燕权当纪长烽没拒绝,红着脸朝纪长烽伸出手,想和纪长烽在凳子底下偷偷的牵手。
纪长烽真的是,得寸进尺的标准例子。
他这是想把她抱在怀里,坐在他膝盖上看电影。
……
虞棠发现,她现如今倒是能看懂纪长烽眼神的意思了。
她拍了拍纪长烽的大腿:“这个姿势我看不到电影了,我要坐起来看。”
粗糙的带着老茧的手逐渐触碰到了虞棠柔软的手。
明明之前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也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他们也是小情侣,拉个手而已没什么的。
他知道虞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咬牙。
就像现如今,他想告诉虞棠,她比赚钱更重要这件事,可怎么也发不出来声音,只能就这么看着虞棠转换话题。
虽然羡慕纪长烽能娶上这么漂亮的媳妇,但他们也不敢多看虞棠几眼,生怕纪长烽再瞪他们。
她摇摇头,啧啧出声,一副惋惜的样子,可脸上分明挂着促狭的笑。
毁灭吧。
纪长烽面不改色地抬手攥住虞棠戳他的手指,包在掌心。
平时没觉得,现如今嗓子哑了说不出话了才发现,能够及时沟通有多么重要。
偏偏身后一群人用异样的眼神看他,之前斥责纪长烽占虞棠便宜的男人,甚至对纪长烽露出了看勇士一般的眼神。
“没事就好。”
想着要不回去算了,没自己想象中好玩。
再被这么一瞪,周围人瞬间噤声,连视线都收回了,眼观鼻鼻观心,装聋作哑。
该死的嗓子,关键要用到的时候就派不上用场了,平时在虞棠面前倒是挺能叭叭说的。
她抬手要把纪长烽的手甩开,可纪长烽屹然不动,抓着她的手紧紧攥住,因为不能说话,下巴倔强地一下下昂着,示意虞棠看前面别的情侣。
毕竟真要是闹起来的话,他们这群人可没人能打得过纪长烽,那浑身肌肉的壮硕模样着实吓人。
他一顿。是王晓燕。
纪长烽有些纳闷。
他和王晓燕之间留出来一个不小的缝隙。
嗯?
算了。
只不过虽然说虞棠现如今很困,但是周围看电影的嘈杂声一声接着一声,还有那些鼓掌的声音,吵的虞棠完全没有办法睡着觉。
和之前一样,周围的人依旧和入场时一样多,人潮拥挤,纪长烽伸出胳膊替虞棠挡住身后朝她挤过来的人群。
明白什么了啊?!
纪长烽脑子很疼,嗡嗡的,他刚才只顾着和虞棠在一起亲密了,忘记了旁边还坐着个没解决的事情。
纪长烽下意识胡乱的攥了攥手,摩挲了下。手是抽回来了,可仿佛依旧能够感受到那种触感。
此刻虞棠整个人都被纪长烽紧紧搂在怀里,头搭在他的肩膀,以一个极其亲密的姿态。
想太多了吧。
虞棠本来是想认真地,为了缓解自己的困意而看会儿电影转移视线的,可纪长烽这边的举止她实在是忽视不了。
虞棠拽了拽他衣服,扯着他进去落座。
怎么他这嗓子早不坏晚不坏,偏偏这个时候出问题?
现如今这电影,就是幕布投影来的,看着不是特别清楚,但好在是在夜里,也不算太累眼睛。
那他和虞棠……
虽说纪长烽在她的凳子上绑了很厚的坐垫,但还是不习惯。
居然真的把板凳搬到他旁边了,那今天晚上这场电影……
他下意识喉结滚动,仰头望了下漆黑的天空,想说自己没事,可又因为嗓子还说不出话,就只能闷闷地点头。
纪长烽更多的还是用他那粗糙的带着老茧的手,一下下地抚摸虞棠的手掌皮肤。每抚摸一下眼睛都亮亮的,像是在惊叹,怎么会有人皮肤嫩成这样。
看着周围这么老些个人,虞棠捅了捅纪长烽的胳膊:“上次秧歌会的那晚上,你赚了不少吧?今天这种情况你不应该也来摆个摊吗,这人不比上次扭秧歌的时候多多了?这要是摆摊卖鱼丸得赚多少钱,可惜了。”
她亮着眼睛点头,像是在说:我明白了。
他这幅模样好像在说:别人都可以,为什么我们不可以,他们还那么黏糊呢,只是牵个手而已,咱们也是情侣啊!
他搂着虞棠,能够听到自己胸腔内一阵阵剧烈跳动的声音,就连搂着虞棠的手都仿佛在发烫、发麻。
哪像现在。
纪长烽的眉眼很冷,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双眸黑沉,板着个脸,看起来比平时的他更要严肃冷冽几分。
她被挤得难受,伸出手指去戳纪长烽:“你干嘛,那边那么大空间你不呆,往我这边挤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块头有多大?”
没料到纪长烽看她,一只手揽在她的腰上,另一只手也逐渐搭上去。
他本身个子就高大,挤在人群中的时候,能比周围村民们高出一个头不止,此刻因为嗓子说不出话不能解释,纪长烽烦躁地回头挨个瞪了身后人一眼。
王晓燕看虞棠他们出去了,左右望了望,心虚地把自己的小板凳放到了纪长烽的旁边,然后宛如做贼一样赶紧溜走。
纪长烽脑子里也懵了一瞬,垂眼对上虞棠的视线,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同时迅速抽回手。
王晓燕愣了下,还没反应过来,但看他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心里也在纳闷。
他抬眼看了眼周围的情侣们,似乎他们都已经开始头互相倚着,在一起亲密聊天着了。
嗯……果然晚上很容易做出一些大脑不清醒的决定,包括什么一周一次的亲吻。
但偏偏纪长烽就是不争气的有些紧张了。
在这个年代,就连自行车都是奢侈的,虞棠一路看不少外村的村民们都是步行过来的,骑车的几乎没有。
王晓燕红着脸,亮着眼睛离纪长烽近了些。
纪长烽宽大的手掌终于又抓到了虞棠的手,他的眉眼都带了点笑意。
他定定地看着她,满眼认真,就好像在说:牵手而已,就是他牵的,怎么了?
“……”
这样应该能明白他的意思了吧?
一边委屈不说,纪长烽还一边轻轻地用手指摩挲着虞棠的手背,像是在发现新大陆一样,认真地端详她和他完全不一样的柔软手掌。
不远处和李鸿一起出来看热闹的李春梅双手插兜,拧着眉一下下地去看王晓燕,脸上的表情略微有些严肃。
避嫌要做到这种程度吗?纪长烽应该不是欲拒还羞的类型吧,他……这是真的在拒绝她?
虞棠不去看纪长烽,强打起精神,眯着眼去看幕布上的电影剧情。
可四面八方都是人,就像是过年赶大集一样,人都能被挤出油似的,不知道哪里来的一个力,把虞棠挤得踉跄一下,身子直接撞在了纪长烽的怀里。
他的嗓子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他目光冷冽,黑瞳深沉,再加上这一身孔武有力的肌肉,和宽肩窄腰高大的身材,着实给人一种很强烈的压迫感。
他紧张地擦了擦,试探性地伸手,往虞棠方向的凳子上挪过去。
更何况,纪长烽的手确实是粗糙,每次触碰抚摸她的手,都有一种很特殊的,麻麻酥酥的感觉。
一会儿捏着她的指节,像是在给她按摩一样,一会儿拽着她的手指摇摇晃晃,像是在试探手指的灵活性。
钱赚那么多有什么用,最重要的还是媳妇。
困了吗?按正常情况下是不是像别的情侣那样,让虞棠倚在他肩膀上?
她现如今手掌还被纪长烽一下下的轻柔抚摸着。
是因为现在在看电影,而且他们也有了点[试一试]的关系,所以纪长烽的行为举止比以前要大胆多了。
不对啊,可他下午并没有严厉拒绝她啊,这不就是喜欢她想要接受她的意思吗?
大家都这样,很正常啊。
纪长烽身子往虞棠的方向又挪了挪,这下他和王晓燕之间是真的隔了近乎一个人的空间,而他整个人几乎要贴在虞棠身上。
“好!”
虞棠和纪长烽找了个地方把自己手里的小板凳放到空地上,因为还没到开演的时间,他们也跟着周围人起身去溜达一会儿。
纪长烽:“……”
因为村子里还没电视,看这电影算是极其稀罕的事情,电影开场之后,连周围那些最喜欢闹腾的小孩子们都老老实实地坐在座位上,认认真真地亮着眼睛看电影。
电影得晚上天彻底黑下来了才能演,纪长烽和虞棠往前走了走,挤着人群终于看到了那搭的台子,还有底下的一溜小板凳。
在已经知道纪长烽和虞棠是夫妻的情况下,纪长烽之前摸虞棠屁股的这一举动,周围村民们权当是他俩小两口的小情趣。
纪长烽的手原本是很干燥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还没去牵虞棠的手,就已经出了层汗。
掌心仿佛也在发热、发烫,发麻。
就是因为趴着的这个姿势,前面人个子又高,虞棠没办法看到前面演的电影内容。
他这动作的意思极其明显,就好像在说:睡吧,闭上眼睡吧。
纪长烽除了虞棠也没和别人这么亲密相处过,更别提和喜欢的人一起看电影这种事情了。
他并没在意,只是步步紧跟在虞棠身后,怕她被蚊虫叮咬,也怕她被周围别的人撞到。
之前已经平复的心跳声又逐渐剧烈响了起来。
以前村子里组织看电影的时候,他连坐下都懒得,一般直接和栓子他们站在后头,看两眼,有意思就多待会儿,没意思就直接走。
虞棠很快收回视线,在一众小板凳里面找到自己和纪长烽的位置,扯着纪长烽的袖子走了过去。
这也就是纪长烽个子高,能看得视野比较开阔,他把那一双双牵着的手看得清清楚楚的。
纪长烽没出声,嗓子还疼着。
外面天色很暗,只有不远处的戏台子上发出来光亮,可虞棠的眼却像是闪烁着细碎的星河,亮的要命,那双上翘的狐狸眼一眨一眨的,浓密的睫毛像是直接刷在了纪长烽心口。
虞棠有些无语,但也没抽回手,毕竟当初说要和他试一试的人是她。
她瞥一眼牵着自己的手,顺着手臂往上看,果不其然看到了纪长烽的脸。
似乎都是怕车在外面被人偷了,所以宁可多走几步道。
虞棠觉得他可真烦。
虞棠:“……”
纪长烽强壮镇定,喉结滚动。
和虞棠比起来,赚钱这种事情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虞棠又看懂了。
两个板凳近乎贴在一起,他们两个人的身体也亲密地越贴越近,几乎和前面那对情侣差不多了,从身后看,可能也会有人觉得她和纪长烽是一对黏黏糊糊的臭情侣。
又来一个和她抢的?
他僵硬着身体,犹豫着不知道应不应该让虞棠倚在他肩膀,黑眸扫视周围,结果看到一堆小年轻凑在一起,也不知道是情侣还是新婚夫妻,都小手牵在一起。
好在夏天天短,暗下去也快。
他们都是[试一试]的关系了,怎么不算小情侣?算!
奇怪,之前进场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纪长烽想起虞棠之前困得一直打哈欠的样子,于是果断伸出手,搭在了虞棠的肩膀上。
虞棠在路旁胡乱摘了几片叶子扯着玩,纪长烽还想着给她学吹叶子玩呢,结果电影要开场了。
能和虞棠在一起看电影,这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
虞棠嗤笑一声。
纪长烽拧着眉沉着脸坐下,把凳子往虞棠的方向蹭了蹭,挪了挪。
虞棠觉得纪长烽现如今不能说话还挺好玩的,连蒙带猜她能理解纪长烽的意思,就是……
她无聊的往旁边瞥了一眼,却发现纪长烽板着脸,表情不太好,似乎有什么心事的样子。
王晓燕不知道是不是也看到了周围情侣们的亲密举止,她红着脸,瞥了纪长烽一眼又一眼,但纪长烽当时注意力都在虞棠身上,并没注意到她这里。
就像是在玩一样很稀罕的洋娃娃一样。
无所谓,虞棠也没太在意,她看了纪长烽几眼,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转而去看台上的电影。
只不过对于虞棠来说,电影内容确实是不太吸引她,她看了会儿就有点犯困,毕竟昨天晚上就没睡好,再加上下午也没睡好,她打了个哈欠。
周围除了小情侣们心不在焉,其余村民们都在认真看电影,不时发出欢呼声。
他比划着想说自己不是,想解释自己没有,这是意外,可嗓子哑得说不出话。
虞棠:“嗯?”
虞棠被他玩了半天手,感觉实在是很痒,于是迅速地趁其不备把手抽了回来。
纪长烽平复自己的心跳声,跟着虞棠过去准备落座,结果从这一排穿过去时,看到了坐在他凳子旁边,满脸期待晕红的王晓燕,他黑瞳诧异。
虞棠瞥了一眼,发现前面的不知道是镇子上的还是村里的小年轻,不仅手牵在一起,就连身子都挂在一起,黏糊得不行。
周围的环境有些暗,只有前面大台子上的电影有些许光亮,明明灭灭落在虞棠脸上,纪长烽偏头去看,看到虞棠卷翘的睫毛,看到她被光亮映照的格外瓷白的皮肤,还有那嫣红的唇。
纪长烽黑瞳低垂,下意识抿了抿唇,眉宇间有些躁意。
虞棠索性直接伸出手打开了纪长烽放在她眼睛前面的手掌。
“哈哈哈哈哈好好玩,这个奸细太傻了。”
“耍得他团团转,乐死我了。”
虞棠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粗燥的皮肤,还有那一阵阵磨着她掌心的老茧。
她偏头看了一眼,刚想问他要干什么,结果就被纪长烽的力量带动,整个身体都往他怀里撞,脑袋更是被纪长烽的手掌轻轻地按到了他的肩膀。
可纪长烽这边的动作实在是没办法忽略,他一会儿攥着她的手上下掂量几下,就像是好玩的玩具一样,一会儿认真地把她的手掰开伸直,放在他的掌心和他的手掌对比大小。
纪长烽再看她,表情有些委屈。
牵手而已,更亲密的亲吻他们也不是没做过。
虞棠抬起眼看他:“你没事吧?”
正发散思维胡思乱想着,忽地,虞棠感觉到自己垂在腿边的手好像被谁碰了碰。
都这样了,王晓燕还没懂他的意思吗?
旁边的纪长烽敏锐地看了虞棠一眼。
虞棠:“……”
这是真的把她当洋娃娃了吗?纪长烽?!
第 97 章 第 97 章
看电影干嘛要坐到纪长烽怀里,她又不是小孩子了。
更何况,纪长烽又不像板凳一样有凳子,她嫌弃硌人。
于是虞棠想都不想直接拒绝,并且准备从他肩膀上把头抬起来:“不用了,我直起身看就好了。”
纪长烽没能让虞棠坐在他膝盖上就算了,就连倚在他肩膀的亲昵也没有了,顿时稍稍感到有些失落。
村子里的电影不像是城里的电影院一样是封闭的空间,固定的座位,露天的电影,凳子都是村民们自己拿来的,也不是固定的,七扭八扭,有凳子的坐凳子,没凳子的站在一旁就那么干看着,甚至还有人直接爬到附近的树上,借着高度把幕布的电影内容看得清清楚楚。
有人挪动板凳,有人看累了走了,旁边站着的人就赶紧往上抢占地方。
纪长烽和虞棠这一排有年纪大的姨姨,看了会儿觉得累眼睛,拿着板凳往家走了,她空出来的地方不少人往那边挤。
纪长烽和虞棠刚开始进场的时候不急不慢,所以位置也靠后,是最后几排边缘的位置,那些站在旁边的人想要进来,就得从虞棠这边往里进。
看电影的这里确实是昏暗,光线不强,看不清情况,要不是虞棠之前在他身上坐着,清楚的感受到,此刻怕是会觉得自己冤枉了他。
纪长烽偏头去看虞棠,想问她是不是也想离开,想回家睡觉,他记得现如今差不多也就是虞棠以前睡觉的时间点了。
离婚?看纪长烽现在这种痴迷的尽头,能离婚才怪。
但他的身体却一点也不老实。
下一秒。
她一离开,那处地方就留下了一个空位。
有衣物的遮盖,倒是显得那处正常了许多。
当时纪长烽的举止和表情,现在想来也都是拒绝的意思。
可偏偏夜色昏暗,幕布放电影的地方亮的很,下面这些村民们放板凳坐着的地方却格外昏暗,纪长烽他们这一排因为格外靠后,所以也更加看不清楚情况。
棠棠她……好香啊。
“走路怎么都不看着点。”
都知道纪长烽人好,也正干,可就是孤儿这一身份,再加上还得照顾三个姑姑家,亲戚又多又复杂,导致不少大姑娘喜欢是喜欢,哭爹喊娘家里也不同意。
王晓燕羡慕地看两眼虞棠漂亮的头发和精致的脸蛋,下意识卷起她自己和麻花辫。
“给我穿?不如你用这件衣服给你好好盖盖,这么明显,也不怕被人看到。”
纪长烽真的是……
但就算是当初和李春芳定亲,他也没像现在这样,那时候李春芳一直上学在城里呆着,就算是回家了也很少去见纪长烽,纪长烽似乎也并不在意,王晓燕很少在村子里见到纪长烽和李春芳在一起呆着。
她想挪挪身子,可纪长烽的胳膊搂她搂得又很紧,她躲避纪长烽凑过来的下巴,纪长烽又黏过来,像一颗非要粘在她身上的牛皮糖。
虞棠的头发很长,披散着像瀑布一样,发尾略微打卷,黑的要命,又直又软,好看的要命。
本身男人站起来的时候还好,有自然下垂的布料可以遮盖,但如果是坐下来的这个姿势,会无处躲避,格外明显。
对方是个成年男人,这要是真的摔到虞棠身上了,虞棠不得疼死才怪。
他居然不是像村子里的那些人讨论的一样,对虞棠极其厌恶,极其不耐烦?也不是天天在家和虞棠吵架,两个人也没有打闹到要离婚的程度?
但是。
原本想着好好看会儿电影,可在她身后的纪长烽小动作不断,有,点,烦。
再一次痛恨自己为什么哑了嗓子说不出话来,不然他就可以搂着虞棠,一下下轻轻喊她的名字。
因为怕虞棠从他身上摔下去,所以纪长烽伸出双臂轻轻搂住了她的腰,缠在她的身上。
就像她和纪长烽,现如今的样子。
他一蹭一活动,虞棠的耳朵觉得痒不说,身子也跟着摇晃,硬座也更加硌人。
“……”
她瞥了一眼已经被之前男人压得散架了的凳子,遗憾地收回目光。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也对,纪长烽的性格刚正不阿,就算是不喜欢虞棠,也会和她离婚以后再选择和别人相处,而不是她自以为的……
王晓燕深吸一口气,感觉脸颊火辣辣的,她起身拎着自己的板凳,和纪长烽虞棠草草打了个招呼,转身离开了。
纪长烽眨眨眼,表现出很无辜的样子,像是在说他什么都没做。
纪长烽数了一下,看数目够,这才挪开腿让他过去,顺便非常自然的把男人给他的钱币塞到虞棠手里。
到底是怎样的喜欢,才能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在看电影的时候,甚至忘记旁边还有别人的存在,情不自禁地亲吻。
是会让虞棠怀疑纪长烽人种的程度,正常情况下不应该会有这样的……
但他看过去,刚好晚上吹过一阵冷风,虞棠搓了搓胳膊。
把村里别的小年轻那种肮脏的想法按到纪长烽身上,误以为他是想要寻求刺激。
况且他还能干,这么多年什么活都干,吃苦耐劳,没有一天歇着的,手里不知道在婚前都攒下了多少钱。
虞棠:“……”
在王晓燕的视线中,别说是打架了,看纪长烽这幅模样,恐怕连和虞棠高声说话都不舍得,更别提吵架打架了。
他也终于算是得偿所愿了。
虞棠感受着身下的硬座,不着痕迹地瞥了眼纪长烽,戳了他一下:“你去旁边坐。”
虞棠的表情瞬间凝固,她捂住脸,稍稍觉得有点郁闷。
纪长烽喜欢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因为虞棠的凳子被男人压坏了,所以虞棠只能和他坐一个凳子。
电影不知道播了多久,似乎是要散场了。
这也太丢人了点。
直到用宽大的肩膀和胳膊把虞棠圈在怀里,贴合的严丝合缝,纪长烽亲昵地凑到虞棠脖子上,在她脖子上用下巴胡乱的蹭了蹭。
暴雨的那天,她坐在纪长烽身上,和他一起顶着伞坐在马车往家赶,马车一路颠簸,她坐在他的上,被摇晃得差点晕车,当时也感受到了这股触感,但当时的她还没有察觉到,只单纯觉得不舒服。
来看电影之前,她还真以为纪长烽喜欢她,对她有意思,现在想来果然是她想多了。
后面一排的人都陆续往外走了,就连之前看的很欢的鼓掌的大哥,不知道是不是家离得远,有可能是镇子上或者邻村的,也起身拎着板凳离开。
这些全都被坐在纪长烽另一侧的王晓燕看在眼里。
况且……
实在没忍住,纪长烽搂紧虞棠,微冷的薄唇凑近虞棠,在她的脖颈处,轻轻地烙印下一个吻。
当搂住虞棠的时候,身体贴近,纪长烽避不可免地闻到了属于虞棠头发的味道,还有她身上的馨香。
此刻虞棠就坐在他的大腿上,和他紧密地贴合在一起,倚着他的胸口。
给王晓燕的感觉,纪长烽和李春芳有种到了年龄,互相凑合一起,搭伙过日子的即视感。
普通人都这样,更何况是纪长烽,他本来就不是一般正常人的模样,生的极其让人无法忽视,在那大马金刀地一坐,沉甸甸的格外明显,偏偏他还竭力掩饰,装作一副很平静的样子。
虞棠把纪长烽脱下来的衣服展开,一把扔到纪长烽身上,帮他盖住了那处变化。
噼里啪啦地,虞棠之前坐的那个小板凳直接被来人压趴了,男人“哎呦”“哎呦”地叫着,被绊倒摔了个够呛。
虞棠信他才有鬼了。
男人懵了一瞬,他还想着进去落座呢,怕被别人抢先,他想从纪长烽这边过去,可纪长烽这个态度……
虞棠的脖颈纤细修长,白得要命,即使是在这昏暗的光线里,她也独一份的出挑,尤其坐在他怀里,比周围别人要高出一截,幕布的光隐约打在她的脸上,美得不像话。
她羡慕地看了一眼又一眼。
本身就被周围人骂了一顿,现如今看着纪长烽这副模样,男人下意识说了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也受伤了。”
即使是背影,也那么暧昧。
和他们一样外村的人不少都陆续离开了,广场内的人少了一大半。
虞棠今天穿的衣服很漂亮,但并不算厚实,纪长烽看她这样,直接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递给虞棠。
他心里的情绪澎湃,眼睛也越来越亮。
纪长烽唇角压了又压,还是没忍住翘了起来。
纪长烽有点不是太想动。
虞棠好奇的看两眼,并没太在意,倒是对方像是被抓包似的,脸红得要命,瞬间用两只手捂住脸蛋,但依旧能看得出那泛红的皮肤。
纪长烽拧着眉看被他压趴了碎了一地的板凳,一想到要不是自己眼疾手快把虞棠拉过来,受伤的也许就是虞棠,瞬间表情更加难看了。
不是玩她的头发,就是莫名其妙凑近她,还闻来闻去的,像狗一样,最重要的是还亲她脖子。
这是极其适合小情侣暧昧相处的时机。
她也看到过模样,骇∣人。
不过本身台下就昏暗无光,今天晚上又没什么月亮看不清,就算是不遮挡好像也没人会看到,就是轮到走的时候纪长烽会尴尬一点而已。
王晓燕一直觉得能和纪长烽在一起结婚会是件很幸福的事情,她觉得纪长烽是个会宠老婆的人,比村子里那些个只会耍流氓,口头花花的青年好多了。
关键看电影的不止虞棠这一排,他这一扑,把最后一排边上的几个人都压了个人仰马翻,怨声载道。
“哐当─!”
虞棠坐在纪长烽怀里,大腿压在他的腿上,这个姿势不得不说确实是看得清楚了一些,前面有些人个子高,原本挡的她看不清楚,现如今倒是一目了然。
虞棠收回视线,推了黏上来的纪长烽一把,想把他按着老实点。
他下意识瞥了一眼已经找好位置坐下的男人,倒是想对他说句道谢。
他吻得很轻,但呼吸滚烫而灼热,极尽珍惜,之前面对男人时冷的快要掉渣的眼,此刻却柔和得要命。
“长……”
有点丢撵。
虞棠眨了眨眼睛,对方很快低下头,像是躲避她视线一样,没有再看她了。
托纪长烽现如今把她抱在怀里的福,因为她坐在纪长烽腿上,比旁人能高出一截,所以也能清楚地看到前面几对小情侣模样的人,凑在一起,亲密亲吻或者做些别的举动的样子。
真是可笑。
王晓燕也曾经和村子里别的姑娘们一样,偷偷去看纪长烽干活,他实在是村子里格外不同的一抹景色,那小麦色的皮肤和浑身结实的肌肉,每一次用力肌肉绷紧的模样,都让不少未婚的大姑娘羞红了脸。
后排的人知道她凳子被人压坏了所以坐在纪长烽身上,可不知道的人呢,会不会觉得她现在是在……
原本看电影就是奔着不花钱来的,结果来了莫名其妙被人绊了一跤,压坏了人家板凳,现在还要赔钱。
王晓燕想要喊纪长烽,刚说出口看到坐在纪长烽身上的虞棠,又闭上嘴重新整理语言:“长烽哥,你,你们先看吧,我……我回去了,再晚了我家就落锁了,回去路上不安全。”
虞棠本身就在纪长烽身上坐着,她的腿压着纪长烽的腿,身体贴合的很紧,在这种情况下,纪长烽的轻微变化她都能感受的到,更何况,他的变化并不轻微。
电影里激荡的音乐响起,周围不少人聚精会神,而纪长烽却全身心都投入到坐在他怀里的虞棠身上了。
村子里的人真的是瞎话到处乱传,别说纪长烽和虞棠会离婚这种离谱的传言了,说不准等过些日子,虞棠和纪长烽孩子都有了。
被纪长烽抓到他怀里坐着的虞棠,找了个稍微舒服一点的姿势,倚着纪长烽的胸口胸肌,漫不经心地看了男人一眼:“哦,他很小气,这是让你赔钱的意思,你把板凳压坏了,不会就想这么走了吧?”
板凳是他自己纯手工用木头打的,确实用的时间久了不太结实,这波纯赚。
毕竟现如今虞棠坐在他怀里,等下要是他去旁边坐了,就不能像现在这样搂抱着虞棠了。
王晓燕看了一眼纪长烽,心里的失落很深,像是又失恋了一样,心口难受,但她也知道她和纪长烽是不可能的,之前都是她自己想多了而已。
男人瞬间涨红了脸。
他坐的和虞棠离得很近,之前坐在这里的是他和王晓燕,凳子之间留了很大的空隙,可现如今换成了虞棠和他,纪长烽却丝毫没有犹豫地把石头搬到了虞棠的身边,近乎紧挨着她坐下。
拿着板凳想要进来这排占地方坐下的人,没看清脚底,被人伸出来的腿绊了一下,直直地就要往虞棠的这个方向摔过来。
王晓燕和纪长烽说过几回话,是知道他性格的,看着好脾气,村子里谁家有困难都愿意伸出手帮忙,可面对村里大姑娘们却带着距离感,就算再怎么笑,态度也疏离,像是怕让别人误会一样。
虞棠这才发现原来王晓燕和纪长烽是认识的,嗯……不过村子里的人互相见面,不认识也难怪吧。
唔,奇怪。
虞棠一把捂住自己的脖颈,回眸,用那双上翘的狐狸眼瞪了纪长烽一眼:“老实点,别乱动。”
“干嘛啊,不能慢点嘛。”
虞棠是亲眼见过的,不只是在水库里那时候,还有不久前,纪长烽生日那天,她甚至还亲自触碰过,被纪长烽的手紧攥包裹住。
他似乎只对自己的老婆媳妇态度好。
哪料到虞棠看他脱下来的衣服,并没穿上,反而意味深长地往下瞥了他∣腿∣间一眼。
他那种极其珍惜的眼神,那低垂眼笑起来的模样,让王晓燕看得眼睛都酸了。
她拧了一把纪长烽胳膊上的肉,那双又亮又漂亮的狐狸眼回头看他,微微上挑,居高临下看他。
“哎呦,疼死我了,撞到我肋骨了。”
男人尴尬地起身,被疼得呲牙咧嘴,勉强站直身体,拎着自己的板凳,捂着受伤的肋骨,连声道歉。
当他下巴搭在她肩膀的时候,呼吸声也随着节奏一下下拍打在她的脸颊,还有耳朵上。
要不是男人惹的意外,虞棠才不肯坐在他怀里呢。
虞棠耳朵有些痒,揉了又揉,她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耳朵都红了,有些发烫。
比较让她心情复杂的是,虞棠扫了一眼周围,和她一样被人抱在怀里看电影的人,不是黏糊糊的情侣,就是小孩子。
纪长烽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虞棠的肩膀,把她往自己怀里拉。
他实在是捉摸不透。
纪长烽稍微凑近些,甚至能够顺着虞棠修长的脖颈,看到她的精致锁骨,和白皙的那一抹皮肤。
王晓燕头一回在纪长烽脸上感受到那种近乎痴迷的眼神,他连触碰虞棠头发的动作都是小心翼翼的,像是怕惊扰到了虞棠。
张开嘴用气音说:帮我,棠棠。
这种距离下,他的大腿紧贴着虞棠的腿,胳膊和肩膀也触碰着虞棠。
纪长烽板着脸的时候确实很吓人,再加上一身和周围男人不同画风的满身精壮结实肌肉的模样,男人被看得浑身发怵。
虞棠低头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在心里啧啧出声。
结果下一秒就对上了纪长烽冷冽的眼。
夏天天热别人不想下地干活的时候,纪长烽却雷打不动,每日扛着农用工具路过她家门口,去地里干活,被晒得浑身是汗,皮肤黝黑,也不喊累。
真厉害,这是已经压习惯了吗,还是控制能力真的就这么强,都这样了还面不改色。
虞棠刚要收回手,却没料到纪长烽的手忽地抓住她,眼睛灼灼看她。
他攥紧了搂抱着虞棠的胳膊,下巴抵在虞棠脖颈处撒娇似的蹭了蹭,难得想要拒绝虞棠的命令,他想说不,但是嗓子哑了说不出来,就只能蹭来蹭去。
可现如今……
但纪长烽哪还有心思看电影,他从始至终都没把电影内容放在脑子里。
纪长烽不想表现的自己很奇怪,但自己最喜欢的最爱的人就坐在他的怀里,他还可以这样近距离的搂抱她。
虞棠目视前方看着幕布上播放的电影,脑子里却忽地出神,无法控制的想到了之前……
他个子高,就算是石头没那么高也能看清前面的电影。
她有些恼羞。
她怎么会觉得纪长烽和虞棠在一起后,还会因为“寻求刺激”而和她在一起呢。
她呆若木鸡,一下下地去看纪长烽和虞棠此刻搂抱在一起的模样,目光中全是不可置信。
纪长烽不说话了,下一瞬闷闷地,带着点委屈起身,把虞棠放到他的座位上,自己从广场附近找了个大石头搬了过来,当凳子,坐了下去。
用眼神告诉虞棠,想让她穿上暖一暖。
王晓燕以前几乎每天都能在村子里看到纪长烽,他是村子里最勤劳努力的汉子,同样都是一亩三分地,偏偏纪长烽力气大又能干,等到秋收的时候,他家地里的收成都是最好的。
纪长烽不为所动,漆黑的双瞳冷冷地看他,就好像在说:哦?是吗,那和他有什么关系。
周围看电影投入的人不少,可纪长烽这场电影从头到尾都没认真看,此刻也全都成为了背景。
她的脸瞬间尴尬得红了起来,一想到之前自己甚至还想去拉纪长烽的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轻轻地捋着虞棠的头发,感受到那丝滑柔顺的头发,在自己的指尖滑落下去的触感,心口的位置痒痒的。
可纪长烽倒是老实了,他确实是安安静静地坐直身体,没有再朝她凑过来了。
她偏头看了眼,是坐在纪长烽身旁的女生,梳着漂亮的麻花辫。
摸到头发的时候眼神恍惚,唇角高高翘起,更别提主动搂着虞棠,凑近她,甚至……还主动亲她的后脖颈。
不过虞棠说得对,压坏了板凳哪有不赔钱的。
周围看电影的声音随着播放的越来越久,讨论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男人郁闷着,从兜里掏出纸币,点了点后有些不舍得的递给纪长烽。
虞棠正烦躁地想把纪长烽推开,结果发现了好像有人一直在看她。
光线昏暗,他们两个又坐在倒数第二排的边缘,仰头望过去,只能看到幕布上电影的光亮,完全看不清底下的动作。
居然有这么喜欢吗?
第 98 章 第 98 章
虞棠小脸扫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又看了一眼纪长烽,瞬间皱皱巴巴起来。
“我才不要,太丑了,而且手会弄脏。”
“纪长烽,你是不是不知道你那玩意儿得需要多长时间?要是电影都散场了只剩下你一个人在这,不尴尬吗?”
娇气的虞棠瞬间皱着鼻子,嫌弃地把身子往旁边挪动一下,想要离他远一些。
毕竟,上次她就知道了,纪长烽有多么难搞,那么费劲,醉酒那天她确实上手了,只不过等不仅当天耗费了很长时间,手也酸疼,掌心破皮,甚至第二天看起来更严重,红红的,过了约莫好几天才消退。
纪长烽的非人类她领教过,在这?
别说虞棠愿不愿意,就说这个场地,电影一旦散场了,只剩下他在这只能干坐着起不来,不尴尬吗。要知道纪长烽的话,肯定一时半会不会很快结束的。
话糙理不糙,纪长烽面色也泛红一阵,但他看了眼因为昏暗灯光而凑在一起黏着的情侣们,忍不住又往虞棠身边凑了凑。
虞棠能够感受到,似乎是真的快了。
因为心虚,他脸上的表情反而格外板着,有种别样的严肃和正直。
她胳膊一顿乱.颤,酥麻的触感顺着手掌手腕到胳膊,高频.率的动作让她都不适应,恨不得直接把旁边的纪长烽叫停。
虞棠觉得好笑,这怎么不算彩蛋呢。
虞棠忿忿不平。
虞棠的手脚都很冰凉,她体寒,所以姨妈期的时候肚子也疼得厉害,此刻在外面稍微呆了会儿,被风一吹,指尖微凉。
因为姿势原因,这下倒是可以一起了。
且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微凉的指尖触碰过来,纪长烽瞬间弯起腰,浑身紧绷,像是被人抓住了命∣脉一样。
虞棠也眸色闪烁,应了声。
一向没什么花花肠子的农村糙汉子,头一回这么大胆,一想到自己之前和虞棠在这里发生的事情,就觉得着实荒唐。
不仅拉链拉开,一览无余,虞棠的手还落在那上面,两只手并拢,水痕从上到下,纪长烽甚至怀疑搭在上面的衣服是不是也都被水痕打湿,弄脏了。
他们甚至还没有更进一步的亲近,但却又多了这么个让他无法忘记的记忆。
纪长烽小麦色的皮肤几乎是在几瞬之间迅速泛红,额头也淌下了汗。
虞棠索性直接倚在纪长烽肩膀上,头枕着他的肩,整个人也都倚在他怀里。
他脸上的神色迅速恢复如常,抿着唇“嗯”了一声,看向了发出声音的地方。
虞棠想抽回手。
她甚至还有闲心帮纪长烽解释:“你们长烽哥最近确实是病了,上次淋雨高烧不退,咳嗽咳得嗓子哑了,现在说不出话,只能发出这种简单的音节。”
但纪长烽还是想抱着虞棠,咬她的唇,想反过来折腾折腾虞棠。
纪长烽明显是在关键时间,可偏偏此刻电影已经播完了,不少人都起身,意犹未尽地砸吧砸吧嘴,和周围人兴奋地讨论电影内容。
“……”
不过她以前没听说过啊?
可现在,纪长烽偏偏就觉得这样的虞棠很好,非常好,好到他一靠近虞棠,脑子里就会幻想出他和虞棠在一起后生子,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子。
但稍微掀开衣服的一角凑过去,就能触碰到。
现如今听到虞棠这么说,他顿时大惊失色:“这么严重?长烽哥以前好像就是这样,一生病嗓子就最先开始疼,这症状……长烽哥你还是别说话了,我们也不和你聊了,等你嗓子好了咱们再一起喝酒吧。”
纪长烽一低头就能看到虞棠的眼,他恍惚一阵,这可真的称得上是媚眼如丝,好看到让他完全移不开眼。
前排的人一排排都站起来了,其中就包括在前排占座看电影的李春梅。
他们走了,虞棠也就能放过他……释.放他了。
虞棠的脑子跟着这高频.率的动作也开始变成了糨糊,嘴里胡说八道。
他舔舔唇,压抑着自己的粗重呼吸。
他的唇印在了虞棠的脸蛋上,虽然没有太用力,但虞棠那处娇嫩白皙的皮肤还是迅速红了一块,虞棠原本调笑的表情也瞬间诧异。
结果她还没说,后面的幕布忽地“滋啦滋啦”发出声响,似乎是调试没有调试好,技术人员要关上,却又莫名其妙没关上,反倒是又打开了。
李春梅却不知真假,她没像虞棠一样在城里看过电影,也没听过彩蛋这个词,但猜到似乎是和电影相关,以为城里电影都有彩蛋,他们这村里电影说不准也真的有,于是信以为真,甚至还迟疑地停住脚步,回头看幕布,想着会不会真的有彩蛋。
像他现如今和虞棠在一起结婚,要是每天晚上都能这样,那他也不愿意下炕,恨不得一直呆在虞棠身边。
应该庆幸吗,虞棠还没有恶劣到挡着栓子他们的面故意折腾捋顺他,没有紧攥,也没有故意挑弄,只是没放开而已。
谁都知道这是村子里组织的看电影,又不是城里的电影院,而且现在的电影院虞棠也不知道有没有所谓的“彩蛋”一说。
纪长烽心口的位置格外滚烫,因为他是个孤儿的缘故,所以对“家”这个词格外有归属感,他一直向往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家,老婆不必有多么好看,能过日子就行,孩子调皮捣蛋一点也无所谓,家里会有人气,这就是他一直向往的生活。
这一瞬间,纪长烽本就因为被虞棠钳制而紧绷的身体,此刻更加收紧。
仗着现如今嗓子哑了说不出话,他也不用找理由掩盖自己对虞棠的亲近,反而胆子大了不少。
她此刻只是胡乱的想找个理由搪塞李春梅。
可纪长烽之前就被她折腾了好半天,又是若即若离,又是缓慢折磨,又是紧攥的痛楚,让他咬紧牙根,呼吸粗重。
明眼人大概能看得出来,那衣服底下分明有东西,而且很大可能是人的几只手交叠在一起。
虞棠捏着纪长烽,没松手,也没从衣服下面拿出来,衣服盖住之后,再加上光线昏暗,周围漆黑,还真看不出什么。
人流都已经走出去到空地了,她敏锐发觉纪长烽和虞棠似乎状态不太对劲:“你们不去看什么彩蛋了?”
“长烽哥!”
伸进了纪长烽搭在膝盖上的外套里。
国庆和宝贵也跟着挠头:“那嫂子,长烽哥,我们就先回去了。”
那件外套本来就已经被洗了很多遍,掉色泛白,皱皱巴巴,如今湿了大半,黏.糊糊的,根本没办法再穿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蛋,摸到湿漉漉的水痕,瞬间像是控诉一样瞪他:“纪长烽!”
纪长烽明明自己也可以,偏偏要找她,果然是他自己懒得动,欺负她!
虽然他现如今看上去还和之前一样人模人样的,上身衣服也很板正,但实际上在外套遮盖下的身体,已经完全见不得人。
棠棠真的是太没轻重了,这可是关乎到后半辈子幸福的事情,不能这样……
“嘶……唔……”
让他偷亲,不要脸!
纪长烽浑身一顿。
李春梅跟着大部队人流起身往外走,结果视线扫来扫去,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后排的纪长烽和虞棠。
虞棠其实单手不太够,但是关键是她坐在纪长烽旁边,座位原因,也只能伸出一只手过去,如果两只一起身子也跟着扭过去,看着就会格外明显。
几乎是他们离开走出去的下一秒,纪长烽长舒了一口气,之前紧捏着自己的手也松了松。
纪长烽扯开嘴角敷衍地笑了笑。
纪长烽闷哼一声,饶是他有多大的力气,被这样紧攥也使不上力,只能用眼神朝虞棠示弱撒娇。
纪长烽闷闷地应了声:“嗯。”
纪长烽咬牙。
他居然和虞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美好的就像是梦一样。
以前没结婚的时候,纪长烽完全不理解,为什么那些个结婚的汉子总是起得晚,现在他算是明白了。
虞棠之前是故意想看他热闹的,他确信。
此刻看到电影重新播放,她也觉得这“彩蛋”好玩,跟着停下脚步往回望,可惜人太多了,都站着她看不清。
栓子挠了挠头。
宝贵直接笑开了:“长烽哥,我就说这种活动你和嫂子不可能不来嘛,我们几个还给你们在前面留了两个位置,干等你们俩也不过去,原来你们俩是在这里了。”
本来想着再过一会儿就好了,谁料折腾了他这么久的虞棠,玩完了拍拍屁股就要跑,要剩他一个在这煎熬,这怎么能行。
如果有心人凑近,近距离仔细观察,就会发现纪长烽搭在大腿上的那件衣服,以一个像是里面包裹着乱窜虫子一样的状态,横冲直撞,上下乱动,晃得那件衣服来回扇乎着。
可他又偏偏不舍得。
好在栓子他们也没磨蹭,天色本来就已经很晚了。
可以前他会觉得是梦,现如今虞棠就在他的怀里,甚至此刻还……
这要是真被二狗和栓子他们发现了,他可就丢老人了。
这俩,不起来不回家了吗?怎么还坐在那,不急不慢的。
毕竟谁知道村子里举办的电影会不会有彩蛋,这东西现在应该还没人拍吧?
一行四个人的视线落在虞棠身上,又齐齐喊她:“嫂子!”
纪长烽舔了舔唇,眼睛又亮又黑,完全没有自己偷亲被抓包的心虚,反而跃跃欲试,在虞棠脸蛋上巡视,像是要找寻下一个落唇的地方。
虞棠的这一招不可谓不狠。
纪长烽现如今根本不敢掀开衣服,他怕衣服一掀开,那股子味道就会让前后面的村民们发现蹊跷,觉察出来他们在做什么。
回应纪长烽的,是虞棠眯起的眼,还有示威般在外套下攥紧的手。
“我只听过鸡蛋,彩蛋是什么,也是吃的吗?”
然后拎着凳子准备往家走。
看着仰着头的虞棠,纪长烽没忍住,抱住虞棠亲了一口。
此刻甚至直接拿捏了纪长烽的命.脉,也是让纪长烽大汗淋漓、面色泛红的罪魁祸首。
他咬着牙,呼吸粗重,生怕自己一个没注意就泄露出点声音,这样很明显会被人发现异样。
纪长烽最脆.弱的地方被她牢牢拿.捏,瞬间局势轮换,纪长烽额头的冷汗都下来了,之前还亲了虞棠以后满脸兴奋,现在咬着牙,呼吸都重了几分。
“唔……”
纪长烽大手直接抓住要逃跑的虞棠,哄着搂着把她重新抱回怀里,贴在身边,像上次一样自己带动她一起。
之前纪长烽有教导过虞棠,甚至手把手亲自带动,所以虞棠是有过经验的。
他整个人的大脑都空白一片,紧窄的腰身更是瞬间收紧,无法掩饰的闷哼声从口中宣泄而出。
动作缓慢,但又故意戏弄他,并不准备给他个痛快,偏偏只要是虞棠凑过来,手指触碰到,一想到是虞棠,纪长烽就已经浑身发麻了。
栓子这说话大喘气的方式和谁学的,不学点好。
她想说不等了,不看了。
栓子之前还隐约觉得有哪里奇怪,但是没思考到,视线一下下巡视在纪长烽和虞棠身上。
折腾了好半天,前面幕布播放的电影眼看着就要播完了,关键纪长烽还没结束,甚至就算有栓子他们的插曲,也依旧和之前差不多,完全看不出丝毫变化,一点也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忽地这时,耳边传来呼唤纪长烽名字的声音。
对于虞棠的性格来说,已经算是给他面子了。
说着,她漫不经心地伸出了手。
虞棠埋怨地小声嘟囔着,纪长烽不听都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他假装没听到,认真给虞棠擦完手,外套皱皱巴巴的,他直接扔到了附近的垃圾桶里。
夏天的衣服单薄,外套也薄,更何况纪长烽这外套不知道洗了多少遍了,都洗得掉色发白了,比别的外套更薄一些。
纪长烽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奢望他们能够快点离开过。
“你……是不是发烧了啊,额头怎么出了这么多汗?你很热吗长烽哥?”栓子迟疑地把话说完。
甚至之前还百般折磨纪长烽,微凉的手钳制着纪长烽,在他身上乱动,就是不彻底,让纪长烽几度压抑强忍着。
可此刻是真的停不下来了。
纪长烽没说话。
虞棠眼看着要圆不上慌,终于──
却发现,竟然是栓子宝贵他们。他们一行四个似乎是组团来的,看到他和虞棠后面露惊喜。
虞棠低头看一瞬,看不到,被衣服盖住了,但触感很清晰,她甚至能够清晰感受到那种纹路的触感,就像是纪长烽用力后胳膊上暴起的青筋。
“彩蛋?什么彩蛋?”
很快?他是不知道自己那东西的恼人程度吗?
他低头时耳根红得要命。
这下可真是,神清气爽。
幕布重新播放起来,也不知道放了什么内容,走在后头的村民们乐了,停下脚步又看了会儿。
纪长烽穿的不多,夏天也只穿了个短裤,之前虞棠扫了眼,清楚地看到那处的轮廓痕迹,现如今盖着衣服倒是看不到。
虞棠瞥他一眼,看他面色涨红,一副强忍着的样子,虽然不知道这种状态他有多么难受,但似乎老这么压∣枪不太好。
陆陆续续有不少人停下脚步,好奇的观望幕布,想看看是不是还没播完,还有东西可以看。
一向细心的栓子看纪长烽几眼,敏锐的发现好像有哪里不对劲:“长烽哥你……”
纪长烽之前也只是试探性地想看看虞棠态度而已,他知道虞棠不喜欢和他亲近,但没料到……虞棠居然同意了。
纪长烽闷.哼一声,结束了这场极其漫长又折腾人的事情。
虞棠在这待了一晚上,但是要问她电影演了什么内容,她却是一概不知的。
他怎么也想不到,面前一本正经,模样艳丽的大小姐嫂子,在漂亮裙子和衣服的层层遮盖下,细白的柔荑伸进了纪长烽盖着大腿的衣服里。
李春梅明知道自己和虞棠关系不是很好,但还是忍不住好奇:“二姐,姐夫,你们不回去吗?”
回头拉着虞棠带着板凳随着人流准备出去。
纪长烽看到虞棠埋怨的表情,他低头用那件衣服给虞棠擦手,认真仔细,一根根擦拭。
可偏偏娶的虞棠长得好看过分,性格也骄纵的过分,和他想象中的“能过日子”的形象完全不一样,甚至极其败家,什么都要最好的,是最娇气的。
人流顺着左边的路出去,纪长烽和虞棠他们坐在最右边。
虞棠瞥了纪长烽一眼,看出他浑身的不自在,再加上他现在嗓子哑了不能说话,于是直起身故作坦荡开口:“对,他这个人就是燥热,刚才看电影太热了,没看把外套都脱了吗,现在这天气晚上也不算太冷,我就说他穿多了。”
于是纪长烽面无表情的点头,表情严肃。
旁边的人听了这个词也跟着疑惑,不少人都知道虞棠是城里来的大小姐,知道的稀罕事情比他们多,所以都在讨论什么是彩蛋。
他舔了舔唇,黑瞳黑沉的宛如墨汁一般,在漆黑的夜色里亮的惊人,瞳色隐约泛着点红,紧盯着身旁的虞棠。
唔……
二狗也忙着开口:“长烽哥,你和嫂子看电影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俩了,你们开心,别被我们干扰到。”
被发现了吗?
虞棠之前满脑子都是怎么能快点解决纪长烽,现如今结束了回神了才想起来自己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怪不得一整晚她都没找到纪长烽的身影,原来纪长烽是和虞棠在最后排,怪不得呢。
倒是李春梅有些诧异。
说着,虞棠还轻飘飘地看纪长烽一眼。
想来以后,村子里要是再举办看电影的活动,或者是听到电影这两个字,他的脑海里都会出现今天晚上的荒唐情景吧。
不行……
他甚至偷偷的在衣服下面伸出手,拉扯着虞棠细白的手掌,喉结滚了滚,摇了摇头,就像是在告诉虞棠:不会的,很快的。”
只不过再怎么严肃,真要是被他们盯着多看一会儿,保不齐也能发现什么。
虞棠见他心虚地没敢直视自己,直接气笑了。
纪长烽浑身一僵。
任任何人看他这幅表情,都想象不出在他这样坦荡严肃的模样下,会是那样的情况。
纪长烽瞬间松了口气,缓了缓,又咬牙,有点想打人。
她玩儿了一会儿,倚在纪长烽怀里,笑着抬起头,用那双漂亮的上翘狐狸眼看着纪长烽,嫣红的唇扬起,故意调笑他:“怎么样,好玩吗纪长烽?”
不得不说这种当着众人的面的感觉,确实是有点刺激,纪长烽这愣头青,头一回的小子,明显比上回要激动的多,所以也比上次要快一些。
毕竟她从头到尾注意力都没怎么放在电影上。
她是最娇气的性格,自然也最不喜欢这种苦力活。
但她这次显然漫不经心,像是在故意折腾纪长烽一样,微凉的手指每一次落下,滑上去,都让纪长烽头皮发麻,有种凌迟的折磨。
随着起身离开的人越来越多,她看着坐在座位上雷打不动似乎不准备起身的纪长烽和虞棠,眼里有些诧异。
李春梅有些郁闷。
这是他的老婆!说不准以后还会和他生娃!
好像也可以换个姿势。
要知道他现如今的状态可完全见不得人。
她笑了笑,挑眉,凑了过去:“行啊纪长烽,现在都会这么刺激的玩法了,那等下你可得憋住了,要是被旁边的人发现不对劲,那可就尴尬了。”
“啊?你们咋都不走啦?”
虞棠强忍着颤动,尽量保持平静:“嗯,等会儿再,我等着看彩蛋。”
他现如今是根本不敢开口,紧紧抿着唇,目光看似一直直视前方的幕布电影,实际上心思全都落在自己下方,被虞棠抓住的地方了。
老婆孩子热炕头,现如今算是完成了一半的一半?
毕竟上次的事情,她就已经很累了,她受伤的手腕歇了好几天才缓和,更别提掌心被磨.得泛.红。
“哦,是这样吗?”
但眼看着栓子这话说完,二狗和国庆他们的视线也都诧异地落在纪长烽身上,纪长烽的心又紧绷提了起来。
心里恨不得催促他们快点走。
什么彩蛋……哦。
虞棠哼哼两声,略微放松了些,但依旧没松开,翘着狐狸眼看他,唇角高高扬起。
“要看吗?”
不料下一秒,纪长烽忽地把她抱住,然后高高举过头顶。
虞棠有些惊讶,下意识抓住了他的头发,惊呼一声:“纪长烽──!”
第 99 章 第 99 章
虞棠只是回头看了两眼而已,谁料纪长烽居然敏锐看出她脸上的好奇。
他是真的一身牛劲使不完,力气也大的吓人,虞棠虽说瘦一些,但至少也是个活生生的成年女性,他居然一点也不费力地将她举了起来,扛在了肩头。
因为身体骤然腾空,虞棠下意识伸手去抓,想要找个可以借力的地方,结果抓到满手属于纪长烽的硬硬的黑发。
她就这么坐在纪长烽肩膀上,骑在他身上,和小孩子坐在大人肩头骑大马的姿势一样,只不过她是个成年人。
虞棠整个身体都僵硬住了。
纪长烽的头发是她前阵子刚刚修剪的,长得也没有很快,现在还是短短的一层,像是他这个人一样,又硬又扎手。
虞棠的手指张开,抓到纪长烽的头发,他也丝毫没吭声,怕她掉下去,双手攥着她的小腿,稳稳当当地挪动身体,好让她看得更清楚一些。
只不过因为她电影今天晚上没怎么看,所以也没能认得出来,还是最后面的村民们发现的。
这样是不是就能看清了?
虞棠:“……”
但感觉身上少了虞棠,又觉得怪失落的,像是少了点什么。
好在纪长烽肩膀因为壮硕的肌肉比较健壮,再加上他还伸出手护着她,所以虞棠还算能接受,但依旧硌得慌。
虞棠也没拒绝,趴在他身上给他打手电照路,突然想起来前段时间秧歌队的时候好像看到了李春芳,这次看电影的人里好像没看到她?
虞棠屁股坐在纪长烽肩膀上不说,长腿几乎是夹着纪长烽脑袋的,更别提纪长烽有时候还会因为她的指挥而来回挪动。
虞棠挑了挑眉。
可这一挪动,偏偏纪长烽鼻子高挺,稍微一晃,再加上虞棠怕摔下去收紧腿,他的鼻子便不偏不倚地蹭上了她的大腿内侧嫩肉。
虞棠的这个问题简直是明知故问。
不能左右歪头,不能正视前方,也就只能低头了。
不得不说确实是站的高看得远,虞棠被纪长烽举在头顶,骑在他身上,看到的景色也确实是很清晰。
一来二去,好像他确实是离虞棠的大腿太近了。
“就是就是,我就没见过谁家男人扛着女人的,长烽这小子,被训得媳妇说什么是什么,可真听话。”
众多视线,让虞棠成为了人群中的显眼包。
应该是很用力,纪长烽“嘶”了一声,想要说些什么,但因为嗓子哑说不出来,就只能闷闷地低下头去。
走,回家。
垂下来的腿感受着那股熟悉的粗糙的老茧摩挲,两侧比较嫩的大腿肉,甚至能够感受到纪长烽呼吸的声音。
李春梅差点都要认不得了。
纪长烽低头看了眼虞棠,凑近她,状似不经意地捞起她垂在腿边的手,十指紧攥。
一阵阵随着频率拍打着虞棠的大腿内侧腿肉,让她感觉有些发烫,酥麻。
他扛着虞棠,头发被她抓得乱七八糟也没有什么别的反应,反而依旧笑脸盈盈,甚至还听从虞棠的指使,虞棠让他挪一挪,他就动一动,听话的不得了。
每一次挪动,虞棠怕被摔下来,所以都只能紧紧揪着纪长烽的头发,身体也下意识夹.住纪长烽的脑袋。
这,还挺好玩的。
虞棠也不清楚她为什么会发出这样的声音,她一瞬间抓紧纪长烽的头发。
她攥紧拳头,任凭自己的醋意一点点在夜色中逐渐越来越浓厚。
李春梅听说过有些人毛病多,尤其是村子里的男人,没多少钱倒是毛病一大堆,什么不能乱动头发的,不能让人踩脚的,不能剪头发后面的一小缕头发的,不能被女人骑在头上的等等……
她现如今只想从纪长烽肩膀上下来。
还有之前晚上那次……
纪长烽想低咳一下,又怕发出的气音让虞棠觉得不自在,她要是不舒服觉得酥麻了,还会在他肩膀上稍微扭一扭,想挣脱。
他那么认真地攥着虞棠的小腿,虞棠垂下来的白皙长腿和他小麦色的肌肤形成了格外清晰地对比。
没意思。
“真宠媳妇啊,我也想上去看看,我家那个非说没力气不肯扛我,气死我了。”
“那你关心谁?”
“我的天,长烽这孩子可真有劲儿,一下子就把媳妇扛上去了。”
其实说实话,小孩子骑大马还好一点,大人骑在肩膀上,其实是不太舒服的。
李春梅差点咬碎了一口牙,委屈又嫉妒,羡慕地眼神一下下扫在虞棠身上。
虞棠拍了拍纪长烽肩膀:“放我下来吧,不看了,回家。”
“真好啊,有个力气大的爷们就是好,我也想看看前面的内容,都被人挡住了看不清楚。”
纪长烽好像一直都是这样,面对虞棠时态度就好得过分,面对她时态度就格外冷淡。
“哎,搭把手,我去踩着旁边高凳子看看,没有男人咱可以自力更生嘛,就是没长烽个子高哈哈哈,还是虞棠那边视野好。”
她略微凑近,饶有兴致地把手电挪到他面前,照亮他的面容:“哦?你的意思是你现在不关心她了?”
怪不得纪长烽和虞棠躲在后面这排边上看电影,说不准……
“你是她的前未婚夫,我不问你问谁,更何况你那么关心她,肯定最清楚她的行踪啦。”
她和纪长烽都不是会在意周围视线的人,开始的惊诧,很快也就适应了,倒是周围那些往外走的人群发出了不小的惊叹声。
他们迟迟不回去,三姑恐怕也放心不下,她一直睡得早,今天有可能会一直给他们留门,等着他们回去了才能睡着。
只不过让她失望的是,确实是没什么彩蛋,那只不过是收拾结束的人员没处理好,重复播放的一段影片而已。
他和虞棠在一起,他们两个在哪,哪就是家。
这种姿势还真尴尬,还好没什么内容,电影虞棠并不感兴趣。
她突然想到了那天在后窗口看到的情景,纪长烽把虞棠压在墙边,像是虔诚的信徒一样认真地温柔的一下下亲吻着她。
不管他在外面忙碌的有多累,回到家以后都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人,屋子里连点人气也没有。
她随口一问:“李春芳回去城里了吗?怎么这次没来?”
虞棠的声音轻快,但说出来之后,纪长烽却疯狂地一阵摇头。
更何况……
虞棠抓着纪长烽手法的手,稍微扯了扯:“再往旁边挪挪,左边有东西挡着,碍眼。”
就像是对待小孩子骑大马一样。
正在郁闷的时候,听到一声惊呼,再去看的时候,发现虞棠被纪长烽扛在了肩头。
“……”
所以她冷不丁看到纪长烽举着虞棠,下意识心里就担心纪长烽会生气,觉得可能是虞棠强烈要求的。
其实开始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冷淡,最开始虞棠没来柳叶村的时候,纪长烽分明对她态度也很好,也很客气温和的。
其实往回走也就一小段路,但纪长烽非要背虞棠。
听到虞棠的话,他有种如释重负般把虞棠轻轻放了下来。
纪长烽为自己做的举动满意,他甚至还癫了两下,把虞棠往身上贴得更紧了些。
她就随便看了两眼,随口一说,他居然就当真了,还把她举得这么高。
要命。
面前这个好脾气极其顺从虞棠的男人,是她认识的那个,动不动就冷着脸,板着个脸不说话,一说话就敷衍拧眉,没什么耐心的人吗?
纪长烽脚步一顿,伸手指了指自己,像是诧异地在问:问我?
他们两个今天晚上偷偷摸摸地,趁着底下光线昏暗,也做过和之前在李家后院差不多的事情,说不准他们两个刚刚亲完。
但骑都骑上来了。
“真羡慕,他们两个感情这不挺好的吗,一起看电影的时候就腻歪在一起,现在长烽还这么扛着虞棠,真好啊……”
唔……怎么说呢,以前虞棠懒得走路,不管去哪都得让纪长烽背才行,把他当做自己的工具车使用。
李春梅刚开始跟着人群去望幕布,想着能看到点什么所谓的“彩蛋”,结果因为后面人群人太多了,她个子不算高,一抬头只能看到附近人的头顶,幕布几乎都被遮挡住了。
她都不用抬头,面对的那一整排往外走的人群,视线都朝她看了过来。
一想到这个可能,李春梅酸得要命,嫉妒地快要发狂。
结果没想到,纪长烽丝毫不生气,反而面上带笑。
可是现如今不一样了,他也是有家的人了。
以前在纪长烽心里,“家”这个词,就像一个非常平面的出现在书里的文字一样,没有什么实感。
“唔……纪长烽!”
纪长烽可能也察觉到了她的这份不自在,尽可能地挪动他的脸,让他的呼吸声不必一下下打在她的腿侧。
本身纪长烽个子就高,虞棠骑在他头上又比周围高出一大截,不管是从近处看还是从远处看,都是极其明显的一道靓丽风景线。
她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偷窥别人幸福婚姻的偷窥狂,但是,明明是她先认识纪长烽的。
偏偏因为这样的动作危险,纪长烽又不得不把她按住。
纪长烽轻笑,抓着她的小腿,非常听话地往旁边挪了挪。
但,姿势实在是有点离谱的暧昧了。
再在纪长烽肩膀上呆一会儿,感觉气氛都要变奇怪了,她都怕纪长烽突然又要折磨她的手。
……
现在,倒真成她的交通工具了,她骑在纪长烽身上就能控制他来回活动的方向。
大小姐小时候都没这样玩过,更别提长大以后了,这种事情……也就纪长烽能干得出来。
纪长烽耳根泛红,抬眼看她,伸出手轻轻戳了戳她。
像是在说:你。
第 100 章 第 100 章
纪长烽的这根手指戳过来,空气中好像都带了点暧昧的泡泡。
虞棠趴在他后背上,稍微侧身,就能和他的眼对视上。
他的眼睛很亮,虽然因为手电筒的光芒而略微颤动两下,但目光很坚定,且因为耳根泛红的模样,多了点说不出的浓烈情绪。
虞棠却并不满意。
她敷衍地一把打掉纪长烽的手指,发出嗤笑:“明明以前还因为她的事情,耽误我的事情呢。”
纪长烽一愣。
他绞尽脑汁思考,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情。
还有,此刻他面前的这只摊开的手。
如果是以前,虞棠并不会在意这些,也根本不会把纪长烽和李春芳的事情放在心上。
纪长烽恍惚一下,开始只顾着看这只手了,等凑近了他闻到上面的味道,这才面色古怪,低低咳嗽了一声。
感受着自己后背均匀的呼吸声,再想想大小姐之前突然的发难,纪长烽心里忍不住想,虞棠这种性格到底是怎么养成的。
但,虞棠此刻穿的衣服是单薄的一层绸缎睡衣,柔顺的光滑布料贴着皮肤,薄的能够把纪长烽的手指温度传递过去。
如果好好拆解一下这句话,是不是也就是说明……
至于耽搁的虞棠化妆品的事情,确实是他不好,但当时镇子上也没有虞棠想要的,下暴雨也来不及……
他本身就对李春芳没什么感情,当初定亲也只是到年纪了找个人搭伙过日子而已,换亲事件发生以后他和李春芳说明白了一些,更是彻底分割。
一次对纪长烽来说算是杯水车薪,根本不够解渴的。
哪料下一刻,她的后背忽然落上了一根手指,对着她的后背比比划划。
虞棠轻笑,也没拆穿他,洗完手之后就懒散地钻回被窝了。
[我,明,天……]
虞棠拍打着纪长烽的肩膀,催促他:“快点回去,我困了。”
纪长烽很难压抑自己此刻疯狂上翘的嘴角,他轻轻颠了颠后背的虞棠,心口热得要命。
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还残留着,虞棠冰凉的手指跳跃在上面,每一次触碰都让他浑身僵硬,呼吸急促。
她看起来像是个优雅的贵族猫,但居然也带了点野气护食的性格吗。
等纪长烽凑近,她伸出手,一把伸到了纪长烽面前。
虞棠饶有兴致地看他,眼睁睁地看着半蹲下帮她擦手擦胳膊的纪长烽,脸色越来越红,表情越来越奇怪。
“啊……”
纪长烽后知后觉,脸唰一下红了。
这一思考,连他走路的步伐都放慢了,差点直接站在原地。
虽然走了这一路,但还是残存了点……
虞棠想翻白眼。
无他,之前在看电影的时候他收拾残局有些潦草,只用旧外套帮虞棠擦了擦,虽然他擦得认真,每个指缝都擦了,但毕竟这东西黏糊糊的,擦不太干净。
夜晚的冷风依旧一阵阵吹过来,但纪长烽却丝毫不觉得冷,他浑身几乎热得发烫。
但他现在戳虞棠是想说别的事情,虞棠误会了。
但大小姐之前的话让纪长烽心乱如麻,脚步缓慢,她又不愿意了。
虞棠,似乎开始在意他了,还说……喜欢独属于她的东西。
虞棠说得对,他是独属于她的。
虞棠怕痒。
他今天晚上做出来的事情可真够孟浪的,也幸亏是真的没被人发现,不然他和虞棠都会在村子里瞬间出名的。
嗯……应该是在想一些坏坏的事情吧。
任何事情都是虞棠最重要,像是以前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已经斩断的不理会,没处理的尽量处理,就像是今天晚上的王晓燕。
纪长烽僵硬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我,明,天,店,开,业,来,吗?]
好痒。
他那个的味道。
……这算是,吃醋吗?
虞棠脱了鞋子,懒洋洋地撑着双臂坐在炕上,闻言挑了挑眉,示意纪长烽凑过来。
果不其然,三姑还没睡觉,等他们到家了这才松了口气,出去插上外院的大门插销。
夜色中,他们两个并排躺在炕头,几乎肩挨着肩,呼吸清晰可闻。
虞棠的腰最为敏感,平时穿着衣服还好,此刻她穿着单薄的睡衣,在被窝滚了滚露出一截腰身,纪长烽的粗糙手指就落在那上头,让她浑身一阵。
只不过李春芳毕竟是村子里他认识的人,他和李家关系又不错,不可能看着李春芳一分钱没有在镇子上流落街头而已,他顺手帮个忙,根本没什么心思。
虞棠发现纪长烽不是一个字一个字写的,而是从上到下一竖排写的,所以手指滑过她的蝴蝶骨,划过她的腰身,划过她后背的那条背沟,最后在她后腰处停下。
夜晚的冷风一阵阵吹过来,纪长烽身上却出了一层冷汗,他忍不住舔舔舌想要解释,可一张嘴:“啊……呃……”
她刚想回头去控诉纪长烽,结果一活动,他粗糙的手指蹭过后背,划到了她的前.胸。
虞棠说的是当初李春芳独自来镇子上的时候,那天下了大暴雨,明明她要纪长烽帮她买化妆品的,结果他却去照顾可怜的李春芳,反而害得她出去找他,淋湿了生病。
……
随着走路的动作,虞棠身体略微摇晃,手电筒发出的光亮也来回晃动。
他等明天就去找王晓燕说清楚,嗓子不好就写字说明。
纪长烽心软,也习惯性会想要保护别人,但虞棠不喜欢。
夜色深沉,虞棠松松垮垮地搂着他的脖颈,一只纤长的胳膊搭在他前胸,另一只手举着手电筒。
“唔……”
他明明记得虞棠之前在他后背上快要睡着了,清洗一下不会脑子清醒了,睡不着吗?
有些发痒,虞棠不满地拧头去瞪他:“干嘛纪长烽,大半夜的不睡觉,别告诉我你还没完?看电影的时候不都解决一次了吗?”
纪长烽的面色古怪,忍不住一手掩面,无法控制的又想起了之前在看电影时发生的事情。
虞棠用手指反戳纪长烽的后背,明明是很轻的力道,却让纪长烽浑身瞬间酥麻,耳根泛红。
纪长烽思考了半天才想起来,可能是这件事情,面对虞棠间隔这么久的突然算账,他之前的那些旖旎的心思瞬间化为了紧张又忐忑的心情。
就这么个问题,至于大晚上的,划她后背和她说吗?
这下他们两个都侧身躺在炕上了。
虞棠让纪长烽打点水过来,她要清洗一下。
她听得难受,身体更难受。
虞棠记仇,此刻想起来也忍不住想用牙咬纪长烽。
纪长烽红着脸,索性双臂握着虞棠的肩膀两端,把她掰了过去,正对炕头的墙壁,他也做出同样的姿势。
纪长烽一顿,回头,脸上的表情有些疑惑,就像是在说:这么晚了还要清洗吗?
现如今,这算是得偿所愿了?
纪长烽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快步走了起来。
普通人触碰她后背就已经很难受了,更何况是这样写字,而纪长烽比旁人更可恶,他的手指粗糙带着老茧,远比一般人更让她发.痒,难受。
但她是个霸道的人,现如今纪长烽已经和她是试一试的关系了,虽然她还不知道自己能和他“试”多少天,但毕竟在这期间他是她的人,是她的人就不能再和以前的乱七八糟事情缠在一起。
曾经虞棠面对李春梅对他的热情神态如若地打趣,他当时还不高兴,觉得虞棠不在意她。
虞棠的手很白很嫩,五指修长,指甲像花瓣一样漂亮。
虞棠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你干嘛?”
想想就觉得羞耻。
明天什么?
之前因为被虞棠指责而难过的心情,此刻瞬间被抚慰,甚至温暖愉悦地不得了。
等等。
冤枉!
发觉了这个念头,纪长烽不受控制地呼吸急促起来,眼睛也亮得过分。
虞棠没忍住,发出点闷哼,她一只手捂住嘴巴,但依旧泄露了点破碎的音节。
粗粝的声音简直难听的要死,急得纪长烽团团转。
纪长烽表情严肃起来。
虞棠好像要睡着了。
一想到虞棠就是用这样漂亮干净的手帮他……纪长烽浑身就忍不住躁热,浑身都紧绷。
摇头的意思是,再也不会了。
纪长烽伸出一只手,戳了戳虞棠的腰。
“我只喜欢独属于我的,你懂吗纪长烽?”
尴尬地让他浑身僵硬,面颊泛红。
纪长烽嗓子哑了,但他想和虞棠说点事情,怕第二天来不及,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
“你闻闻。”
是了,他们现如今都是[试一试]的关系了,他自然是属于虞棠的所有物。
───在虞棠心里,现如今,他已经是属于她的了?
他舔了舔唇,这下算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老老实实去打水热水,端水过来,再一点点细致地帮虞棠擦手,洗手。
纪长烽越想额头的汗越多,越想越觉得自己解释的有些勉强。
纪长烽的手指从上到下,在她的后背写字。
当初虞棠主动撑伞去外面接他,为了他衣服都弄湿了,还生了病,如果他能早点回来,也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他顿了顿,清了清嗓子,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清了半天嗓子也没好,嗓子依旧是哑的。
不一会儿,旁边的位置被人掀开被角,纪长烽钻了进来。
她能够感受到纪长烽粗糙的带着老茧的手指,一点点划过光滑布料发出的声音。
虞棠以前从来没有在他面前主动提起李春芳过,之前暴雨的事情也反应平淡,现如今翻出来,似乎态度也和当初不一样了。
纪长烽的后背一如既往的宽阔、踏实,其实就只是一小段路而已,虞棠稍微眯了一会儿就到家了。
虞棠看他这副模样,这才哼了一声,重新趴在他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