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云跑到两位师兄面前,脸上很是欣喜,对方则是伸手来摸自己的头。
“哎呀!十年了,我们小承云已经长这么高了!”承德还是像小时候一样,笑着上前去戳了戳他的脸蛋。
一旁的承杰倒是伸手拍了拍他的头,浅浅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煽情的话。
“师父还好吗?”承杰看着承云身后的石梯,往日的光影好似在眼前闪过一般,面上的情绪全在眼里体现出来了,随着一颗泪珠滑落,承杰还是笑了起来。
“师父苍老了很多,不过这几日倒是挺高兴的,毕竟离你们回来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嘛!”承云看着承杰流下的泪珠,连忙安慰着。
“十年了,终于回来了。”
承德见到承杰这样,心里也是一阵酸楚,或许这十年来在外的种种经历,只有他们自己才懂,而这时再回到最初的起点时,他们已经不再是当时无忧无虑的少年,心中的无数情感,都不及这一颗泪真挚。
然后三人便一起往山上走去,刚开始还好,承德还会这里问那里的问的说上几句话,后面三人就都只是爬着楼梯,气氛有些尴尬,旧未相见,再见却没有当初那般自在了。
承云本就不喜爬这楼梯,又加上此时的尴尬气氛,承云索性与一旁的承德说道“大师兄,三师兄,我就不陪你们上去了,山下还需要我守着,二位师兄先上山去吧,师父可日夜都在盼着你们回来呢!”
“好!”承德点头回应,一旁的承杰倒是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承云离开,之后就在承德的提醒下继续向着山上走去。
回到原处的承云想起刚才的尴尬处境,也是有些苦恼,明明他们二人在未回来之前,心里还是有所期待的,可现在见到了,却反而说不上什么话,回望着向山上走去的二人,承云无奈的叹息一声。
“也不知道大师兄和三师兄如今是什么境界了!”承云打量着二人,肉眼在二人身上探查一番,但很快就被承杰发现了,于是乎承云像是做贼心虚一般赶忙收回眼神,一脸紧张的快步离开。
台阶上看着承云的承杰眼里泛出金光,盯着承云与一旁的承德说“我们这小师弟可不简单呐!”
“此言何意?”承德停下来问着。
“刚才我发觉身后有股气息正在探查你我,回头望去,那气息竟然回到了小师弟的身上,小师弟说不定也已经踏入修炼一道!”见到承云已经走没影了,承杰这才回转身子,继续走着石梯。
“真的吗?”承德黄黑的脸上挤出一道笑容。
“多半是的。”承杰的脸上也笑了一下。
之后二人便一路走上了山顶,承智还是在观门口清扫着落叶,见到承德二人的出现,一眼就认出他们二人,眸子瞬间就闪烁着光亮。
“大师兄!老三!”承智丢下手中的扫把,三步并作两步往前赶去。
“承智?”承德看着承智的模样,有些快要认不出来了,毕竟离开时他才十五六岁的模样,现在已经过去十年,模样最终还是变了很多。
“二师兄!”承杰见到是承智,双手向前恭拜。
“老三!这么多年没见,你倒是一点没变啊!”承智看着承杰的模样,虽是身子健硕了许多,但是那脸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师父在哪?”承杰将恭拜的手收了回来,然后询问道。
“应该是在承勇的房间,毕竟承勇前两日受了重伤,师父和师妹两个人都守在一旁,要是......”承智愁眉苦脸的说起这件事来。
可二人听闻承勇受伤后就直接跑开了,甚至连承智要说的话都没有听完就已经跑没了影。
“要是我也能修炼的话.....”承智看着二人消失的方向,无奈的说道“就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了。”
话音一落,四下无人,一阵秋风吹来,只剩满地的黄叶作响。
来到承勇房门前,老道长正守在承勇的身旁,二人见状先是喊了一句师父,然后齐齐跪拜下去。
老道长听到呼喊连忙偏头看了过去,起身想要呼唤二人的名字,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怎么也喊不出口,于是看着两位徒儿跪拜在门口,上前去将二人扶起,笑看着久未相见的孩子。
“师父!这十年间,您苍老了许多啊!”承德终于止不住眼泪的决堤。
承杰跟上说不出话来,上前去抱住老道长,连同孩提时未曾哭泣过的遗憾,在此时爆发了出来。
“好了好了!回来了就好!”老道长抱着承杰,长舒一口气,看着屋外天空,心里终于是放下心来,笑着的脸上也出现了两道泪痕。
“人嘛,最是敌不过时间,只要你们都好,师父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老道长伸手摸着承德的脸。
承德听了这话,默默的低下头去,还是像当年一样,努力的忍住不让自己哭泣的声音外放出来。
“大师兄?”承仪此时端着一碗热粥走到门口,见到承德那熟悉的面容,水灵的眼里也泛起了泪光。
“师妹?”承德抬起脸来看着承仪,当年的小女孩,如今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
“三师兄!”然后顺着视线往房间里看去,承杰正抱着老道长,承仪笑着忍住眼里的泪光,然后就往里头走去。
“你们啊!也还知道回来啊!”承仪坐在承勇身旁,小家子气般的说着。
“师妹?!你怎么一边笑着埋怨他们啊?”承勇见到承仪的表情,原本无力的他还是忍不住要说上这么一句。
哪知道承仪只是朝着他又笑了一笑“好了,你还是赶紧吃点东西吧。”
然后承仪就将承勇扶起,一边看着两位师兄,一边喂着承勇,弯起来的嘴角不曾消失,眼里全是满足。
承仪在给承勇喂完粥之后就离开了,之后的时间就一直在厨房忙活,而承德就在承勇的房间与老道长细说着这些年的一些经历。
承杰在一旁只是静静听着,不过后知后觉的他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给承勇服下,承勇很快就感觉到那药丸在自己体内产生了作用,疼痛感也在逐渐消无。
“这是?”承勇吃惊的询问。
“天元山的疗伤丹药,你感觉怎么样?”承杰安慰着承勇,示意他再躺着休息一会儿。
“这可真是灵丹妙药啊!”承勇摸着自己被王定波打伤的腹部,此时竟然不再疼痛了。
“还是需要修养,你老实一点吧!”承杰看着承勇还是那样冒失,有些指责的说了他一句。
承勇听完只是傻笑着,然后又老老实实的躺了下去。
到了夜晚,承仪做了一桌子好菜,承德还是在和道长讲着他们在外面发生过的事情,只是承杰一直很沉默,比起小时候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随着承云回到观里吃饭,承仪上前去领着承云往大家那里走去,等到人都齐了,老道长先是看着围坐在桌边的大家,借着桌上的烛光,认真的看着每一张脸,脸上的笑很是满足。
“十年了,我们白云观的人终于又齐整了!”老道长捋着胡须仰头笑着。
大家都只是坐在远处静静的听着道长讲话,仿佛这样就很好,但道长并没有继续再说下去,明明还有很多话,可是看着承德和承杰,只是慈祥的笑着,然后让大家一起举杯,饮下后,却是选择将那些话收在心底。
承杰那期待的眼神此时也变得失落,承德则是接过道长的话,继续活跃着气氛,大家倒也是很给面子。
承杰看着道长已经斑驳的白发,眼里与其他师兄弟们的情绪并不相同。
然后现场又继续热闹的,大家吃吃喝喝,显得很是欢快,可承杰就像是旁观者一样,偶尔与师兄弟们对视,他也只是强行挤出一个笑容回应,之后又回归淡漠,唯独与承云对视的时候,承杰那伪装的表情下有了另一种心情。
所以在这一切都结束之后,承云告别承仪,继续去山下值守,承杰也跟了过去。
“师兄赶了这么久的路,何不上去休息,值守这种事情承云来就行了。”承云见到承杰也跟着自己过来就回头打着招呼。
承杰看着承云浅浅的笑着“不碍事,修炼者并不在意睡不睡觉。”
承云听了只是点点头,没有多说其他,只是在心里抱怨起来“你在的话!我可不好下山啊!一层一层的走可太累了!”
见着承杰没有离开的意思,承云脸上浮现出一抹扭曲的苦笑。
“小师弟如今是什么境界了?”承杰看着承云,虽然探查过,但是却探查不到承云的真实境界。
“练气期第八层!”承云并没有隐藏,脱口而出。
“没想到小师弟竟然有这种天赋,在云顶山也能修炼到第八层!”
承杰显然是有些吃惊的,毕竟他外出十年,出发前就已经是练气期第四层,如今修行归来,也只是练气期第九层,其中还受到了天元山仙师的指导,以及各种灵丹妙药的辅助这才得以突破。
“很难吗?”承云不理解承杰话中的意思,所以也只是随口回答着,毕竟本身就在烦闷着走着石梯,话语中或许多少带着些情绪。
但是承杰却在听完后,不自觉的咽下两口唾沫,冷笑一声“不错不错。”
“小师弟”承杰倒也没在意承云的话,只是漫步与他走着。
“嗯?”承云回头看着,也不知道三师兄要说什么,只是天黑得双方都看不太对方的脸。
“想不想出去走走?你的天赋比起我和大师兄都要高很多,往外看,你才能看到更多不一样的景色!”
“师兄!我其实并不想出去,我只想待在这云顶山,和师父师姐,还有师兄们,安安静静的度过这一生。”承云说起这些话很是天真,语气也有些小孩子的纯情。
“你要知道,当你悟道以后,你就注定与师父他们不一样了,为什么,你还要守在这破落的云顶山?”承杰不理解承云是如何在修炼以后,看着这稀薄的灵气还能坚持待在这里。
“就因为那些感情?”承杰的话像是反问。
可承云并没有直接回答承杰的话,而是笑着回头说道“师兄你累了,还是先回去吧!”
说完承云单方面结束这段会话,没有再犹豫,单手抓住随风吹来的一片落叶,以灵气操控着那片落叶,自己则是起身一跃,脚踏着那片落叶,单手立在身前,御风飞行!快速的飞向山下。
这是他在与王定波战斗时所领悟的,毕竟自身实力还不能使他御空飞行,但是操控物体却还算拿手,所以用控物术载着自己飞行实在是不要太简单了。
看着承云踏空而去,留在原地的承杰先是有些惊讶,毕竟御空飞行那是筑基修士甚至结丹修士才能做到的,但很快他也意识到了这是控物术。
“小师弟!”承杰笑着自叹一声“到底天赋这种东西,不是所有人都有的!”
只是感叹过后,承杰回头望着身后的云顶山,自己在半道上,仿佛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但最后他只是站在原地,望向小时候看过的那片夜空“无论是谁,都不过是一袭剪影。”